“真的，我从没见有老鼠。”萱草认真地说。

“老鼠做事都是偷偷摸摸的，你怎么看得见呢？”夏南辕望着她笑。

萱草忽然觉得，夏南辕说的那老鼠怎么听着不像那偷吃东西的老鼠，而她此刻这么偷偷摸摸地帮他倒像是……她刚一愣神儿，又听夏南辕问她：“这里不会有人来吗？”

萱草忙答道：“不会，寇堂主从来不到这偏院来的。兰衣堂一共十六个人，都各有分工，柴房的事体是我和另外两个姐妹负责，我嘱咐她们，她们肯定不会乱讲的。”说完又问了一句：“夏公子，你为什么不想别人知道？我想，我们这儿除了寇堂主，其他每一位堂主都会很愿意招待你的，你随便去哪里都……”

夏南辕打断她的话，“你们玉盘山上的人都怪怪的有毛病，我看就你一个人正常，我只信得过你。”

萱草听了心里暖暖的，脸上禁不住笑起来，又有些不好意思，便侧了头佯做随意地望了望四周，岔开话题问道：“那……你还缺什么吗？”

夏南辕望着她，见她鬓边的发髻有些松蓬蓬的，一条系发的丝绳不知何时松了蝴蝶扣，柔软的丝带垂在了肩上，她还不知道。一定是刚才忙里忙外的，不小心碰散了发髻。这小姑娘做起事来手脚挺利索，心思也细致，不但为他抱来了铺的枕的盖的，还为他准备了蜡烛火石汗巾清水。这么周到，太周到了，这让夏南辕有了点儿到了家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条件好了就会有的，而是因了人，因着那提供了好条件给他的人而有的。

感觉一好，他便又有了闲情要打趣了，他笑着走近萱草身边，很诚恳的语气说道：“还缺点儿，不过，已经够麻烦你的了，实在不好意思再张口，算了吧。”

萱草忙道：“不麻烦的，缺什么你尽管说，不用客气。”

夏南辕忍住笑，道：“这么周到啊？哎呀，越发叫我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只当是我们堂主在招待你就是了，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吩咐好了！”萱草诚心诚意地说道。

夏南辕又进前一步，将身子略向前探，嘴巴凑近萱草耳边，商量的口吻轻声问她道：“这样啊？那你说，我要是向你们堂主讨个丫头来侍寝，她会不会答应我？”

萱草听了先是一愣，继而见了夏南辕面上的表情，不觉双颊飞红，急道：“你你你这人坏死了，真不该帮你！”说罢掉头飞快地跑了。

夏南辕看着她跑出去，自己笑出了声。他关了门，走到地铺边躺下去，自语道：“这么清纯的小丫头，搁在这山上，可惜了！”

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一缕袅袅箫音似有若无地传入梦境，隐隐约约，时断时续。箫音由远渐近，梦境也因之由沉渐醒，眼睛尚未睁开，耳朵已动了几动，果然，耳中听到的是真真确确的箫声，这声音自远处传来，绝不是梦。

夏南辕是熟­精­音律之人，听了一会儿之后，不由得翻身坐起，再听了片刻之后，便起身开了门，循声寻去。

这一寻竟出了兰衣堂的院子，沿着仙子湖边一路走去。湖水沉静，明月当空，越往前走，这静夜中的箫声越是清晰。

走了一阵，望见临湖处有一座两层高的楼阁，夜­色­中这楼阁高檐飞角，与玉湖堂后面那通向湖中小亭的也是两层高的楼阁遥遥相对。而楼阁之上，临栏之处，分明衣带飘飘，云髻高盘地坐着一个女子，正在吹箫。

那箫声空旷，寂寥，略有呜咽。那女子一动不动，沉浸在箫声里。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