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剑僮看着妙香大哥遇险,也拔了剑,想要上前帮忙。可一字电剑快的不仅是剑,身法更快,妙香躲避时候也不敢有丝毫迟缓,两道人影飞快移动,时而进时而偏,一瞬间就能变换几次位子,两个剑僮仅仅能看清罢了,若要刺,还不知会帮了谁。他们只好握着剑,在一边跃跃欲试着,却又不敢上前,其紧张神情,比妙香还重了几分。
妙香见状,知道这两个兄弟是指望不上,又添一点丧气。一个迟缓,又被带过一剑。看着吕友凶狠的样子,知道其必欲杀他而后快,心里更加发毛。他一声作恶无数,但从未身临险境,是以对被他杀害人临死前的恐惧很不理解,很是鄙夷,这一刻,轮到他本人,方知道贪生怕死,非圣贤不能免。那种看着剑锋从喉前掠过,寸许便是生死两重天的感觉,几乎骇破他苦胆。须臾,大汗淋漓,手脚发软。几乎想一个站定,受了一剑,也免得如此恐惧。可那剑来时候,本能仍是躲闪。
两个剑僮看见妙香大哥险象环生,更加焦急,也顾不得自己武功差,开始大喊大叫起来:“大哥,左边!”“大哥,右边!”“大哥,低头!”妙香听得更加烦乱,又一步走错,大臂被一剑洞穿。这是目前最大的一个伤口,血热乎乎的流水般涌出来,几乎带走了妙香最后的一点战意。吕友知道,绝杀就在此时!长剑一跳,一个斜劈,雷霆万钧!
妙香看到了剑跳起的势头,他的头脑闪电浮起一幅画面:一把剑,像刀切豆腐般从他的身子中央滑过,巨大的血柱冲天而起,把他的上半身抛至半空……不,不,不能。他还留恋这个世界,他还欠着别人的,别人还欠着他的,他不能就这么走。电光石火的一刹,千万张图象纷杂交叠在他的头脑里,他想了很多,当然,更可能,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总之,他在生死攸关的一刻,作出了一个最正确同时最不可思议的动作。
他脚尖点地,身子腾起,同时臀部向后拉长,整个身子从腰间折起,像是蝴蝶折起的两只翅膀,当然,更像是被一记老拳打在小肚子上,断了脊骨飞起来的人。
吕友看见,他的剑从这支蝴蝶两翼间的缝隙里风一样飘了过去。那可是毕其功于一役的一击啊!可吕友只听见了风哗地响,剑龙吟不住,而不是他缩期望的肉裂骨断的声音
那只蝴蝶,姿态丑陋的向后飞翔,或说跌落。没有人能想到,如此丑陋的滑翔,居然飞出了两丈!他躲过了吕友致命的一击,又将吕友迅速补上的第二记杀着抛在了身后。
这一切,妙香自己都无法理解。但是,他知道,他的生命获得了保全。他落了地,同时,拔出了剑。那凛冽的剑光,一下子镇定了他的神情,让他获得了失去的全部力量和信心。他是个剑客,他意识到。一个靠剑获得力量和信心的人,是不能握着剑认人宰割的。虽然,他知道,他的剑法是逊于吕友的,但这一刻,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剑与剑相逢,一片火星!这一战,与中午,与刚才,完全不同。如果说中午的打斗有表演的嫌疑,如果说刚才那一战有生死杀戮的参杂,那这一战,可谓是纯粹的剑客之战。在这个江湖上,有着数以千计甚至万计的剑客。他们可能是杀人犯,可能是土匪,可能是公子哥,可能是官员,甚至可能是春楼里的妓汝,他们做着各种各样的营生时候,你无法将他和其他人区别开来,但是,当他们遇到另一位剑客的时候,你会发现,他们一下子有了一种神奇的变化,好像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人。
郭昭看到了,柳佳看到了,两个剑僮也看到了,他们在这个时候一通忘却了彼此的恩怨,痴迷于这两个剑客。这是怎样的技业啊!比世上最妖艳的女子还有魅力,比世上最神秘的咒语还奥妙无穷,比最鲜艳的颜色还华丽,比最浓郁的酒还让人陶醉……简直妙不可言。他们生平第一次明白了剑客这两个字的含义。
两个剑客突然分开了。万籁俱寂。剑客妙香垂下了手中的剑,那剑上一滴血缓缓流向地面。“你中的迷香发作了。”他说。剑客吕友说:“太早了!”两位剑客脸上都是遗憾的表情。这表情维持了一个弹指的时间,他们同时大喝一声,举剑再战到一团。但是,此时,他们已经不再是剑客妙香和剑客吕友,他们变回了妙香和吕友。
郭昭没有再看,他知道,这迷香一旦开始发作,再强壮的人也顶不过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妙香在那间屋子里下的药,剂量达到了正常剂量的二十倍,在里面足够的时间,甚至可以致死。若非,吕友柳佳即使赶到,此刻他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现在,柳佳已经摇摇晃晃,吕友又能坚持多久呢?
吕友做了最顽强的反抗,直到全身瘫软无法反抗。妙香制止了两个剑僮为他出气而要进行的殴打,他说:“他毕竟是个剑客,留些体面吧。”然后,他连拍四掌,解开了郭昭被封的|茓道,说:“按我们说好的,你可以走了。”郭昭艰难支撑起软绵无力的身体,问他:“你要怎么对待他们?”“睡了,然后放掉。”妙香有点不耐烦,“你赶快走吧。”郭昭捡起师傅的剑,拖着身体向外挪去,回看柳佳,年轻的身体沉沉睡着,如夜晚的水仙花般恬静美丽,又毫不设防,全然不知巨大的危险就在等待着她。郭昭看得痛苦极了,她是为了回来救她,才落到魔爪里的啊!他按住了剑柄,但却没有力气将剑拔出来,整个心都想被刀子割了一般,破碎无力。他捂着胸膛,艰难的走出去,同时发誓:“有朝一日,必将你碎尸万段!”妙香轻蔑的笑了:“等我进了棺材,你挖坟吧!”
郭昭没有再说话。什么都不需说了,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只有剑来说话才有足够的说服力!他缓缓的,同时脚步坚定地走了出去。他决心,继续连夜赶路,往北邑去。但是,不见吕不凡了。他要见那位和他同样年纪,却名动江湖的剑客,讨教快速进步的方法。
大路上一片漆黑。郭昭孤独而决绝的向南行去,用着他没受伤的右脚,和受伤的左脚。忍着钻心的疼痛,以此惩罚自己的无知和莽撞,并决定为此番做错的事情到师傅脚下领罚。他这样反省着自己的心,磨砺着自己的身体,眼前的路也明亮起来了。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