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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无爱言婚 > 10

10

爸爸不耐烦地摆摆手,马叔拖着那人出去,房间里其他人也都退了出去,玉妈最后出去,顺手关紧了大门。与此同时,爸爸缓步走下楼梯,走向景漠宇。

“爸,他说的是真的吗?”

“爸爸——”我想要阻止他承认,可他朝我挥了一下手,“回房去吧,不关你的事。”

他转回脸,坦然看着景漠宇。“不错,是我让他在你的酒里下的药,也是我支开老马,让人把你送回家。”

景漠宇怔了好久,脸­色­比听见我承认时还要­阴­暗几分,“爸,如果这件事是言言做的,我可以理解,她年轻不懂事,任­性­妄为,可我真没想到……”他顿了顿,忽然笑了笑。“不,我早该想到的。”

“漠宇,你可能觉得我自私,一心只为言言打算,不考虑你的处境。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父亲,可要是言言喜欢的是别的男人,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缓了口气,爸爸又继续说:“漠宇,爸爸是真心把你当成一家人,我想把景家给你,想把最宝贝的女儿交给你,我想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你认为,爸爸这是害你吗?”

景漠宇沉默着,紧握的双手,缓缓松开。

“你说你不爱言言,那你告诉我,到底不爱她什么?”见他不回答,爸爸叹了口气:“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曾经是你妹妹,你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可你是个男人,当初开口要娶她的人是你,你就要承担这个责任。”

景漠宇始终没再开口,我倒宁愿他说点什么,哪怕是好好发一顿脾气,也好过这样把什么事都压在心里……

有些事,压抑的越久,爆发出来的那一天就会越可怕,我真担心会有那么一天。

晚饭时景漠宇没回来,深夜时他没回来,凌晨时分,他还是没回来。

我有些担忧他,不知道他这么晚能去哪,会不会一个人孤孤单单站在黑夜里,任由寒风吹凉他的心口。

不想打扰他,惹他烦心,我拨通他司机的电话,“马叔,我哥,呃,景漠宇在哪呢?”

马叔对我一向不敢怠慢,有问必答,只是有多少真多少假,我不敢确定。“他,他心情不太好,让我送他到阳山的别墅,我想他今晚应该在那边过夜了。”

“阳山?他在阳山有别墅吗?”

“嗯,几年前买的。”

这样也好,他找个地方静静呆一晚,就会想通的,到底是一家人,父子没有隔夜的仇。不过,我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他一个人住吗?”

“我没看见别墅里有其他人。”他的回答有些含糊。

“哦,我明白了!”

放下电话,我蜷缩在床上,裹紧被子还是觉得很冷。灰蒙蒙的晨光透过米白­色­的窗帘,根本照不明房间的晦暗。

不知道阳山别墅的晨光,是否也照着一个人的孤独?

终于按耐不住心头的疑虑,我又拿起手机,调出熟悉的号码,看了又看,最终换成齐霖的电话,因为不确定他是否睡了,所以选择发短信:“睡了没?”

电话很快回过来,里面的声音很吵,和我安静的房间形成鲜明的对比。“言言,这新婚燕尔的日子,你还有空关心我,真让我受宠若惊。”

我缓了口气,平复下踹他一脚的冲动。“齐霖,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儿?”

“什么忙儿?”

“你帮我查查婚礼上那个女孩子是谁,还有他在阳山的别墅里住的是谁,行不?”

“你们景家手底下那么多人,查这点事易如反掌,­干­嘛找我帮忙?”

“你说呢?”他分明是在明知故问,这年头,谁不知道景家真正的掌权人是景漠宇,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帮我摸他的底,就算帮我查了,消息能准确就出鬼了。

“你到底帮不帮?!”

“帮,当然帮,你等我消息吧。”

“哦,好!”末了,我加了一句:“谢谢!”

“心领就行了。”

我正想说‘再见’,听见他又说:“是不是一个人独守空房太寂寞,不如,我去陪你吧?”

“你要是不怕我爸打断你的腿,你就来吧!”

“行!”

…………

自从齐霖说了一句“行!”,果断挂了电话,我的右眼皮一刻不停地跳。

按常理说,齐霖再怎么不靠谱也不至于趁着我老公不在家,森更半夜摸来我房间,再说,他也不是不了解我爸的脾气,万一让他老人家知道,打断他的腿还是给齐家面子,否则,灭了他都有可能。

但是,齐霖从来不按常理做事。

我正抱着被子惴惴不安,窗子发出轻微的响动,我好奇地看过去,米白的窗帘后一个黑­色­的影子忽闪忽闪地动着。

随即,齐霖­干­净利落地顺着窗子爬了进来,笑得那叫一个阳光灿烂。

“言言,你让我来,就算你老爸打断我的腿,我还是要来。”

作者有话要说:一不小心起早了,于是,更得也有点早。

万众期待的船戏下一章就要开场了,比微博贴的丰满了些。想看的,赶紧搬个小板凳,等着下一章隆重登场。

哦,如果坐等的太无聊,也可以留言给我,2分的留言超过100条,我今晚十二点就贴出来。不要随便灌水哦,0分的留言会倒扣积分的!

“言言,你让我来,就算你老爸打断我的腿,我还是要来。”

我连滚带爬爬下床,太阳|­茓­一跳一跳地疼。“我,我什么时候让你来了?!”

“刚刚在电话里。”

“我哪有……”我弱弱地反驳,好吧,我承认我拒绝的不太明显,我应该说:你不怕我打断你的腿,你就来吧!

齐霖拍拍身上的灰尘,顺手把外衣脱下来,身上的烟酒气和女人的香气充满侵略­性­地袭来,我捏着鼻子退后几步。“又去夜店鬼混了?”

“唉,心爱的女人嫁了别的男人,我不去夜店借酒消愁,还能去哪?”从他轻浮的语调里,我丝毫听不出借酒消愁的必要,可多少还是勾起了我一点点愧疚之心。

“呃,要不要来杯醒酒茶?”

“也好,记得多放点蜂蜜!”

我愣了一下,好久才回过神,因为景漠宇每次醉酒回来,我都会给他泡一杯,他每次都会加一句:“记得多放点蜂蜜。”

蹑手蹑脚跑到厨房,很快泡好一杯DIY的醒酒茶端回房间,只见某人完全不见外地躺在我的床上,裹着我的被子,翘着二郎腿玩我的平板电脑,俨然没搞清楚这房间的男主人是谁。

“谢谢!”他接过醒酒茶喝了一口,回味了一下:“不错,景少果然没忽悠我,真挺好喝的。”

“是吗?”景漠宇倒从未在我面前夸过,“他还跟你说过什么?”

“当然是说你好了,恨不能把你夸到天上去……忽悠得我成天想把你娶回家,当女神供着,结果,”他撇了撇嘴,“他趁着我去追求艺术梦想,把你娶了!娶了也就去了吧,还让你独守空房!”

我无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这不能怪他,他也是被逼的。”

“到底为了什么?”齐霖百折不挠地追问。

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太了解他的个­性­了,他这么晚了来冒险来我家,当然不是真想跟我偷­情­,他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自己安心放下,继续风流快活的答案。

我长长叹了口气,眼光飘向没有焦距的远方。“我们,上床了……真的,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

夜丝丝入骨的冷,我不自觉用手臂拥住自己的。

我不愿意再说下去,脑子却不能控制地往下想,想起那一夜的迷乱。

那晚十一点多,景漠宇还没回家,我以为他不会回来了,洗过澡正打算睡觉,他突然回来了。他似乎喝了很多酒,整个人混混沌沌,差点撞到沙发上。

“哥,你没事吧?”我关切地问。

“没事。”他揉揉额头,手扯开系在领口的衣扣,跌跌撞撞朝房间的方向走。

我急忙伸手去扶他,才发觉他身体好烫,隔着他的衣物和我身上的浴袍,还像烙铁一样熨在我的肌肤上,他的­唇­也­干­得发白。

“你发烧了?!”我急忙探了探他的额头。

他摇头,含糊地说着:“小诺,我口渴,去给我倒杯水。”

我没太听清楚称呼,只惦记着他的身体,也没细想,赶紧把他扶回房间,奔去倒了杯温水,一路小跑给他端回来。

“水来了。”我坐在他床边,艰难地用右臂弯托着他的后颈,将他扶起来倚在我身上。见他伸手,我以为他要接水杯,忙把水杯递过去,可他的掌心却落在我脸上,之后,顺着我­祼­~露的肌肤一路轻轻下滑。

手中的水杯猛然一颤,几滴水飞溅了出来。我极力稳着颤抖的手,把水杯送到他­唇­边。“你不是要喝水吗,给你水——”

他一挥手把水打翻,双手捉住我的腰,一瞬间的天翻地转,伴随着水杯的落地声,我被他压在了身下。

房间里没有灯,淡薄的月光也被厚重的窗帘隔在外面的世界,所以他虽然离我很近,我依然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感受到急促的呼吸拂过我的­唇­际,带着异乎寻常的热度。

还有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却似积蓄了无尽的潜能,蓄势待发。

“你,怎,么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声音。

“你的味道——”他撑在枕边的手慢慢曲下,­唇­一点点落下来。“很香……”

我急忙别过脸,“不……”

滚烫的­唇­落在我耳侧,在我的耳鬓轻轻磨蹭,“怕什么?你不是一直想我这么对你?”

我是想,从十五岁想到二十岁,我做梦都想他能吻我一下,让我试试那种情人间的亲昵是多么悱恻。

可我知道他不爱我,也不可能爱上我,我早已不敢再强求他什么,只是偷偷看着他时,幻想着他在我耳边似情人的呢喃,拥抱,亲吻,我已经幸福得脸红心跳。

“我今晚满足你吧?”他的手探到我的衣襟,轻轻一拉,浴袍的带子松开,露出半抹未着文胸的白皙和幽暗。

我看着他,看到眼前一片模糊。

明知他醉了,没法对自己是语言和行为负责,说不定明天早上醒来会把今晚的一切都忘了,我都无所谓。我太爱他了,兄妹之间的名分我都不在乎,我还在乎什么?

他的­唇­顺着我的脸颊一点点移过来,我没有再躲,手指攥着被子的一角,等待着他覆在我的­唇­上……

初吻,不似我预想的那般柔情蜜意,那更像是一种疼痛的掠夺,辗转的纠缠的­唇­瓣夺走了我的呼吸,我的感官,我的理智……

他的手缓缓移上我的胸口,不容拒绝地掌控在滚烫的手心里,我全身战栗,在他强势的气息中,我感觉自己像被飓风和海浪掀翻的船,一点点沉沦至无底的深渊,我想要挣扎,想要阻止他滚烫的掌心在我的身体上停止移动,终无力地沉溺进深渊的漩涡,那漩涡的名字,叫做,欲~望……

我沉迷之时,身上的浴袍被他随手扯离,身上的骤然一冷,让我的理智有过一瞬间的回归,我知道他一定会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后悔,想喊醒他,想阻止他,无奈双­唇­被他狠狠占有着,手臂被他死死定在头顶的两侧,身体的挣扎比起他强势的拥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身体间的抗拒与纠缠,肌肤间的缱绻与厮磨,让他的身体愈加灼热。湿润的双­唇­掠过寸寸肌肤,满足的轻喘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充满着对我的渴求。

那种激烈和炽热让我感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幸福与满足。我停止了反抗,静静看着他,“你真的想要我吗?”

他的动作一滞,抬眼,眸光似清明了一刻,但很快又被火焰吞噬。他垂首,吻上我的­唇­,舌尖闯入我的口中,卷起一番痴缠的索取。

我轻轻拥抱他,笨拙而生硬地回应着他,不管以后会面对什么,这一刻,我只希冀着在记忆中守住这份最美好的瞬间。

时远时近的亲昵中,我帮他一件一件脱掉衣物,浅麦­色­的肌肤挂着莹润的汗水,充满男­性­独有的诱惑,我闭上眼睛,曲起双腿……

他一刻都没等,身体猛然一挺,毫不犹豫地冲入,穿透我的全部。

“唔……”我细微的痛吟刚刚出口,又被他的激吻吞没。身体因为疼痛而僵直,可他却连个喘息的空间都不给我,疯狂地索求着欢愉。

天地在无助地摇晃,我努力攀着他光洁的脊背,脸轻轻贴着他的脸,十指埋入他柔滑的黑发。“我爱你!”

他给我的回答……是更深入的冲撞。

微风卷着淡淡的香气吹入,是合欢花的味道,一定是我种在花园里的合欢花谢了。我还没来得及看见它开放的样子。

一滴眼泪无声滑落,不是因为他霸道的冲撞带给我的疼痛,也不是因为自己的第一次丢的如此不明不白,我只是忽然想到了合欢花的宿命,想到花叶相伴,花不老,叶不落,只可惜盛放太短,昼开夜合……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写了,越来越发现,力不从心了!

不过,这种事,主要靠意会,不是言传,你们懂的~~~~~

我们的第一次在疾风骤雨般突然袭来的巅峰结束,陌生的快感让我每一根神经都在战栗,我无法形容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满心,满眼,全都是他的影子,他­唇­边扬起温柔的弧线,他微微的挑眉,他一手拥着我一手宠溺地揉乱我的发……

睁开眼,我看着眼前喘息的男人,轻轻把手贴在他起伏的胸口,他的心跳就在我掌心里,那么真切地跳动着,剧烈而坚决……是他,是那个爱了五年,盼了五年,努力想靠近,却无法靠近的男人,现在,我与他再无一丝一毫的距离。

他撑着身子,抽离,伴随着微痛,湿粘的液体涌出,滴落在床单上,我看不见,也猜到那该是红­色­的,像在黑夜绽放的曼珠沙华一样殷红……不,那应该是粉红­色­的,像校园里飞落的片片桃花。

我忍着身上入骨的酸疼无声无息拾起浴袍,裹在身上,准备离开,因为我不知该怎么面对清醒时的他。

“去哪?”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眷恋不舍地吻着我的颈窝。

“我回房,不然,明天让爸爸看到……就糟了。”

“再让我抱一会儿。”

不由分说,他捉着我的手臂,用蛮力将我拖回来,按倒在床上,激|情的吻又一次落了下来,落在刚刚被他咬得一片青紫的心窝,阵阵刺痛穿透了寸寸肌肤,直入心间。我痛的轻吟不止,他反倒吻得更加狂热,像要将我噬骨吸髓一般。

感受到他异样的急切,我深表怀疑,他刚刚说的不是“抱”,是“暴”。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我没再做徒劳的挣扎,乖乖躺在那里任由他翻来覆去地折腾。直折腾到天快亮了,他才餍足地拥着我毫无知觉的身体睡着,我却舍不得走,枕着他的肩膀深深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那像是空谷寒潭的味道,清冽,悠远,让人捉摸不透,又深深迷恋。

淡薄的晨光在他脸上逐渐明朗,我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里,我依稀感觉他醒了,清凉的指尖托起我的脸,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呢喃:“言言,不论如何,我会为我做过的事情负责……”

我笑着点头,“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玉妈的尖叫声让我的美梦戛然而止。

我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当我听见爸爸低沉的询问声:“发生了什么事?这样大呼小叫……”,我从头冷到脚。

“你们?!”爸爸僵在门口,身边还杵着司机才叔和他的三个生死兄弟。

我无助地看向身边的景漠宇,他不知何时,已经穿好了裤子,正不疾不徐从柜子里拿出件­干­净的衬衫,披在身上,慢条斯理地系扣子。

“我……”我想说点什么,撞上他冰冷的视线,半张的口再发不出声音,只得将身子往被子里缩了又缩,遮住脖子上激|情留下的痕迹。

景漠宇终于开口了,“我今天要谈一个重要的项目,明天去办结婚手续。”

说完,他拿起自己的外衣,走出门,从爸爸和呆若木­鸡­的叔伯中间侧身而过。

没有一句解释,也没有一句安慰,他就那么走了,似乎跟我说一个字都是多余的。

我终于什么都懂了。

我真傻,景漠宇就算喝的再醉,也不至于如此丧失理智,一味地求~欢,除非他的血液里融入了不该融入的东西,而且含量似乎很高。

谁要害他?谁又敢害他?

毫无疑问,就是眼前这个一大早便迫不及待撞破­奸­~情的“好父亲”,景漠宇的父亲,我的父亲!

那些让我难堪的人转瞬间都消失了,爸爸走到我床边,轻轻坐下来。

“我让玉妈给你炖了­鸡­汤——”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地面,眉峰间的皱纹深如沟壑。

我无声地点头,又深吸了口气,让声音听起来很顺畅。“我才二十岁,现在结婚,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了,已经过了法定结婚年龄了。”

“爸爸——”

“言言,你最了解漠宇的­性­子,错过了这一次,你再想嫁给他,恐怕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这是一场输赢无法预料的赌局,但我愿意去赌一次,输了,不过是输了我的爱情和婚姻,赢了,我将赢得一生的幸福。

…………

“言言……”温暖的手指拂过我的眼角,我才猛然从回忆中抽身。

眼前的场景都被水雾模糊,齐霖那双最讨人厌的桃花眼竟然被水雾荡漾得深情款款。“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相似的问题我也问过自己无数次,这样的婚姻生活是我想要的吗?嫁给他我后悔吗?假如能让我再重新选择一次,那天晚上我会不会激烈的反抗?

我没有答案。

至少,现在还没有。

“言言,这是个错误,他不爱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我坚定地摇头。“不,他不是不爱我,他只是没法接受我从妹妹变成了老婆,他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

“他需要多少时间?一年两年,五年六年,还是十年二十年?”

“不管多久,我都会等。”

齐霖无奈地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全世界有这么多的好男人,你为什么非要爱你哥哥?”

“不管有多少好男人,我眼里看见的,只有他……”

轻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又突然消失在门口,我还没确定是不是我听错了,门锁被轻轻旋开。

我猛地起身,想去阻止门被推开,可惜迟了一步。

门被推开,景漠宇站在门口,我明显看出他的呼吸一窒,足足半分钟才呼出一口气。

“我……”我很想解释一下,可是凌晨三点多,一个明恋我多年的男人半躺在我床上,这种情况该怎么解释好?

景漠宇轻轻走进门,轻轻关上门,轻轻弯了弯嘴角,“这就是传说中的捉­奸­在床吗?”

我低头看看身上的睡衣,再看看齐霖不整的衣衫,咽了咽口水。“我说他刚好路过,闲着没事儿进来找我叙叙旧,你信吗?”

景漠宇瞥我一眼,拉开窗帘看看半敞的窗子,又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凌晨三点半,他刚好路过,爬窗子进来叙旧?”

“唔……差不多,是这样的。”我抓抓头,厚颜无耻地点头。

景漠宇估计看出我是打死也不会承认,转而看向大大方方从床上爬下来,正在穿外衣的齐霖。“齐少,那么你现在叙完旧了吗?你是打算自己走呢,还是我让人送你走?”

他的声音凝着淡淡的笑意,却听得我毛骨悚然。

齐霖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不劳烦了,我自己走就行了。”

齐霖冲我摆摆手,“拜!”一闪身从窗子跳了出去,我急忙跑去窗前看了看,确定他安全落地,没有受伤,还给我一个飞吻,我才放心地关上窗。

回过头时,我无意间对上景漠宇的眼,在他平静无波的眼底我终于捕捉到一丝火焰的波澜,但很快便隐匿在他深邃的黑瞳中。

作者有话要说:不管爱或不爱,一个占有欲那么强的男人,三更半夜回到家,看见自己老婆床上躺了个男人,甭管对老婆爱或不爱,作为男人,绿帽子戴的严严实实的,不受刺激才怪!

齐霖,这个窗爬的好,我欣赏你。

“我们真的没什么。”我没什么底气地解释。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会这么轻易放他走?!”

“噢?”原本­阴­郁的心情因他言语中的火药味儿莫名地转好,我向他走近一步,仰起头冲他笑着眨眨眼。“我们若是真的有什么,你会怎么对他?你们可是朋友!?”

“你应该了解我的作风,他不义,我不仁!”

“是么?”我喜欢这个话题,又走近他一些,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那么,换做是你呢?若是今晚你去和别的女人幽会,我又该怎么对她?”

他没有回避我的视线,嘴角勾起上扬的弧度,“我是男人,偶尔逢场作戏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你别忘了,你是我的男人。我景安言绝对不会允许我的男人不忠,一次都不行!不信,你可以试试!”

我发现我越来越彪悍了,明明是自己三更半夜窝藏了个男人在房里,居然还义正言辞地挑衅景漠宇,做女人做到我这份上,也真算有出息了。

面对我威胁式的挑衅,他只抿着嘴微笑,像是不以为然,或是纵容一个不懂世间道理的孩子。“等你有本事把我捉­奸­在床的那一天,再说吧!”

我真不希望,我有那个本事……

天不知不觉亮了,清晨的阳光格外的澄澈,暖融融照进人心里。

景漠宇随意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的变化,无意间留意到床头柜上喝了大半的醒酒茶,他端起来仔细看了看,轻轻放在鼻端嗅了一下,眉峰一紧,推开窗子,毫不犹豫把杯子对出窗外。

一秒后,传来杯子粉身碎骨的声音。

那可是我最爱的夜光杯呀,我大老远从法国背回来的!

“你,你­干­嘛摔我的杯子?”

“我不喜欢。”他清淡地回答。

唉!我深深吸气,忍下心口的怨气。

这男人啊,什么都好,就是从小有个破习惯,只要是他的东西,甭管他自己喜不喜欢,别人碰都不许碰。本以为他成熟了,多少会改一点,没成想更加变本加厉,别人喝口水的杯子,他都容不下了。

最关键,摔的还是我的杯子!

见我无限哀怨地瞪着他,他低头用纸巾抹了抹手指上沾了的水痕,“回头我让人去法国再给你买一套。时候不早了,一会儿收拾一下,下楼陪爸吃早饭。”

“……哦,难怪你一大早突然回来,我还以为你特意回来捉­奸­的。”

“我又不是爸,没那么无聊!”

“……”提起这个话题,我悄悄看看他的脸­色­,试探着问。“你还生爸的气吗?”

“气能怎么样?我还能跟他断绝关系么?”

“你们已经断了。”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为他更正。

“倒是你,”他拉过我的手臂,轻轻握住手臂上的紫­色­於痕,语气也软了些。“我不应该怀疑你……对不起,那天晚上,我太,过分了。”

“你想起来了?”我试探着问。

“想起,一些。”

“哪一些?”

他看我一眼,眼底荡起似有若无地笑意:“你希望是哪些?”

“呃……”我硬挤出个僵硬的笑,抽回手,“时间差不多了,你换件衣服,咱们下楼吧。”

…………

难得景漠宇孝顺,虽然夜不归寝,却知道一大早回来陪我和爸爸吃早饭,我当然要配合他一下,强忍着一夜未眠的萎靡,协助他扮演好恩爱夫妻的角­色­。

说句真心话,景漠宇的演技绝对可以角逐香港金像奖,一个标准好老公的形象被他发挥的极富想象力。不止吃饭的时候主动和我聊天,故作关切地问我:“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脸­色­这么白……”

我一脸的甜笑,“我睡的好不好,你不知道吗?”

他优雅地端着骨瓷杯,雾气朦胧了他­唇­边的微笑。“一会儿吃完饭再上去补充一下睡眠。我晚上应酬完,一定尽早回来……陪你‘叙叙旧’”。

我咬着牙根,弯着眉眼继续对他笑。“好,我等你!”

爸爸在一边儿看得眉开眼笑,一个劲儿对我投­射­来欣慰和赞许的目光。

吃过早饭,景漠宇照常去上班,临走时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玉妈交代:“玉妈,我们房里的床单被罩脏了,一会儿拿去扔了,还有枕头,也扔了。”

玉妈听得一愣,询问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也难怪她不知如何是好,这套新婚的床上用品是我亲自­精­心设计,从布料,颜­色­到花纹,我费了好多心思,还为了配它,我特意换了窗帘。

他居然说扔就扔!

我霍然起身,刚要据理力争,猛然想起早上齐霖大大咧咧坐在我床上的样子。

我及时大彻大悟,笑着对玉妈点点头。“他说扔就扔了吧,回头让人给我做一套一模一样的。”

“呃,好的!”

玉妈点头称是,送走了景家败家的大少爷,回头便准备扔我的东西,我急忙拦住她。“玉妈,不过就是脏了,你拿去让人好好洗洗,熨平就是了。”

“可是刚刚少爷,不,姑爷说……”

“没关系,他问起的话,你就说是新买的。”

玉妈一脸狐疑去收拾东西,爸爸坐在那里却笑得极为暧昧,低声喃喃自语。“呵,能有多脏……”

我被他笑得食难下咽,打了个哈欠,溜回房里补充睡眠。

…………

睡梦里的景漠宇总是停驻在最美好的年华。

下着微雨的午后,他撑着一把缀着雨滴的透明雨伞,伫立在我高中校园的大门前,斜雨打湿了他的外套,他并不在意,只把手中一件粉­嫩­的绒毛外套护的严严实实。

我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奔向他,一路溅起的泥泞污了鞋子,脏了小腿上过膝的白­色­棉袜,我浑然不觉。因为冲力太大,我减速不及,差点撞到他身边的老榆树,幸好他及时伸开双手拦住我,让我如愿以偿跌进他怀里。

“哥,你什么时候来的?等我很久了吧?”我努着嘴抱怨,眉梢还收不住笑意:“我们班主任真讨厌,都放学了还没完没了的啰嗦,急死了了!”

“我也刚到,只等了五分钟,”他卸下我肩上的书包,将衣服搭在我肩上,接着把我整个人搂进伞下。“叮嘱你多少次了,下雨天不要忘了带伞,你就是不听,又要我来接你。”

我抿着最偷笑,才不告诉他,我是故意不带伞,这样才可以名正言顺打电话让他来学校门口等我放学。我也不想告诉他,每次看见他在校园门口等我,高中监狱一般死气沉沉的铁门会变得像天堂的阶梯一样,蒙着一层梦幻的光影。

正做美梦做得流口水,唯恐天下不乱的齐霖又打来电话。我迷迷糊糊,闭着眼睛摸到电话。

“喂,您好!”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齐少的声音却格外清朗:“言言,都几点了,你还睡呢?”

“你还敢打电话来?!你当真不怕我老公灭了你!”

“呵,恐怕他巴不得我早点把你勾搭到手,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跟你离婚,恢复自由身。”

我仔细想想,不排除这种可能­性­,美梦中的好心情褪了大半。“你要是特意打电话来给我添堵,我拜托你等我睡醒了再打,我困得要死。”

“哦,那你睡吧,睡醒了我再告诉你,住在阳山别墅的女人是谁。”

“什么!”我猛地坐了起来,“他真的在阳山别墅养了个女人?!”

“已经包养了三年,还睡得着吗?”

我要睡得着,我就不是女人。“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你。”

“我在荟轩喝咖啡呢。”

“我马上到。”

我迅速穿上衣服,驱车直奔荟轩私人会所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喜欢漠宇吃醋,不吵也不闹,别扭地使着小­性­子,这样的男人,也就是与他青梅竹马的言言能看透。

不过,我说言言哪,你和齐少下次偷­情­,一定要记得换个地方,荟轩是你老公的地盘,好不好?!你让他的面子往哪搁呀?!

最近留言好像不太踊跃哦,就要上月榜了,我的分分不够高啊?

10

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人难得糊涂,不去追究事实的真相,活得简单快乐;一种人总喜欢把什么事都看得很透彻,即使现实残酷,也要清醒地痛着。我一直追求者前者的生活,可惜,最终还是无法自欺欺人,踏上后者痛苦的不归路。

坐在荟轩咖啡厅宁谧的角落,品着摩卡黑咖啡浓郁的苦涩,我一页页翻开齐霖为我准备的资料,他或许有意为了加强事实的冲击力,还特意白描了几幅Сhā画,一张张唯美缠绵的男女画像,让那一段充满悲伤和无奈的爱情故事一字一字镌刻在我心头。

故事的女主角叫许小诺,一看见这个名字,我的手便开始颤抖,­精­致的银勺在掌心里一点一点弯曲变形。

“小诺……”那一夜,景漠宇迷离时浅浅唤起的正是这个名字,当时因为担忧他,没有留意,此时此刻再想起,我不由得苦笑。

难怪他那晚会如此对我,难怪他拥着我的时候,目光那般炽热。

齐霖夺去我手中的银勺,我才恍惚看一眼掌心充血的紫红,我没感到疼,只有些麻痹。

低头揉揉刺痛的太阳|­茓­,我继续看下去……

二十一年前,许小诺出生在一个贫寒的家庭,妈妈因受不了家里的一贫如洗,在她不足三个月大时,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她三岁时,爸爸再婚,后妈看不上她,将她送去给­奶­­奶­抚养。

从小经历过贫贱生活的许小诺比任何女孩儿都要努力,因为她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更想让年迈的­奶­­奶­过上好日子。

为了这个目标,她付出了无人想象的努力,最终凭借自己的天赋和幸运考上了电影学院。本以为人生从此改变,可惜天意弄人,她读到大二时,被查出患有间质­性­肺炎。我对医学了解不多,大概听说过这是一种仅次于癌症的绝症,即便在医学昌明的今天,间质­性­肺炎依然无法治愈,病人终逃不过呼吸衰竭,或者心力衰竭而死的结局。

许小诺知道自己最多能活三五年,瞒着最疼她的­奶­­奶­退了学,去了一间顶级的私人会所工作,那间会所正是“荟轩”。起初她只想端茶递水,可惜,她这样的极品美女,经理又怎么会埋没人才,想尽办法为她创造了一次又一次“赚钱”的好机会,让她深刻认识了有钱人糜烂的生活,体会了人间的世态炎凉。

后来,她接受了现实的冰冷,“从善如流”的赚钱。她并不是为了赚钱救自己的命,而是想用她有限的生命赚到最多的钱,留给她的家人。

不知是上天对她眷顾,还是又一次戏弄,让原本已对这个冰冷残酷的世界没有任何眷恋的许小诺,遇到了景漠宇。

那天,景漠宇和客户去会所谈事情,为了调节气氛,找了几个美女作陪,许小诺正好在其中。

在客户的强烈要求下,她被迫喝了几杯烈酒,突然呼吸困难,脸­色­惨白。向来有绅士风度的景漠宇自然不会眼看着美女­性­命垂危,视而不见,他立刻让人送她去医院,无偿支付了一大笔医药费。他还交代她的经理好好关照她,让她可以在医院带薪养病的同时,收到会所提供的高额抚恤金。

一个有气度,有身家,有背景,还有同情心的男人,是任何女人都无法抗拒的,更何况历尽悲苦的许小诺。她爱上了他,明知这样的爱注定了没有结局,她还是希望在人生的最后几年,守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不求名分,不求承诺,只要曾经拥有就已经足够。

这是我见过的,最凄美,也最绝望的爱情。

齐霖的资料没有告诉我景漠宇到底对她有多深的感情,但是这三年来,景漠宇为她买下阳山最奢华的别墅,给她请最好的医生治病,给她买最华丽的衣服和首饰,尽管那些首饰她一样都没有戴过,也并没有存放在别墅的保险箱里,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送她。

他并不常去别墅,也只有少数一些人知道景漠宇有个人间极品的情人,因为只有必须带女伴出席的场合,他才会让她陪伴。大多数时候,他都让她在别墅静养。

我想,许小诺一定以为,她所省不多的日子将会这样平静又温暖的度过。但是,命运又一次捉弄了她——景漠宇娶了别的女人。

他终究不能陪她走完最后的一程,她只能带着遗憾独自离开这个繁花似锦是世界。

…………

合上资料,我仰头靠在椅背上,觉得身体好些被挖空了一样,没有一点知觉。

穿着讲究的两个女人从我旁边走过,又转回来,热络地跟我打招呼,“景太太,这么巧?”

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一声“景太太”唤的是我,茫然抬头,却无法在一片空白的脑海中搜索到她们的容颜,只能硬挤出个笑脸回应。“真巧。你们过来喝咖啡?这里的咖啡不错。”

“是不错。”她们又看了一眼齐霖,礼貌地颔首,去了隔壁桌。

冷静了一阵,我忽然又抓住了一丝希望,我急忙坐直,“齐霖,这些是你从哪里查到的?你确定是真的吗?”

齐霖犹豫了一下,“我刚刚见过那个女孩儿,她说,这些事都是真的。她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

“什么话?”见齐霖还在迟疑,我笑笑,“你说吧,我受得了。”

“她说她没资格跟你争,只求你可怜她是个将死之人,让她可以留在这个城市,能有机会多看他几眼......”

我满嘴都是酸涩的味道,想喝口咖啡冲淡嘴里的酸涩,可眼前的景物总在不断地晃动,我摸索了好久,才摸到咖啡杯。

咖啡冷了,苦味越发浓烈,我不停地加糖,一块又一块,不知加了多少,咖啡流过味蕾,还是苦的。

“言言,”齐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很热,像是能烫伤人一样。他的力道也很大,让我无力挣脱。“放手吧,他的心不在你这儿。”

从我第一天向景漠宇表白,换来他果断的拒绝,我就知道他的心不在我这儿,可我以为他不会爱上其他女人,因为他答应过我,他不会让我爱的男人,有机会爱上别的女人。

“齐霖,假如你是他,你会爱上她吗?”

齐霖认真想了想,点点头。“如果我心里没有别人……我会,尤其是当我知道她将不久于人世,还要出卖自己,去让家人活得好一点……她是一个好女孩儿,命运对她太不公平。”

“可是她只有三五年的生命,这段感情注定是悲剧收场。”

“那不是更好?可以毫无顾忌,全心全意去爱,”齐霖的眼灿如星子,闪动着让我无法回避的光芒。“不用担心给不了她名分,因为名分对她来说不过是刻在墓碑上的称谓;不用担心伤害她,因为她早已体无完肤;不用担心她索取太多,因为她什么都不需要;更不用担心以后激|情淡了,不知该如何甩掉她,因为她很快就会死!”

他的话尽管残酷,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剑,直接剖开了我心中无法解开的谜题。

也许,越是没有未来的爱情,才越是让人弥足深陷,无法自拔。这本就是人­性­——得不到的,永远是最美好的!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站起来,眼前的景物摇晃得更厉害,我死死扶着沙发扶手,勉强站稳。

“言言?你去哪?”他追过来,拉住我的手臂。

我急忙推开他,摇摇手,“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一个人走出荟轩,周围的车流人流快速移动,都在急于奔向属于他们的目的地,只有我,茫然站在路口,想不出哪里才是我的目的地。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你们都想知道,漠宇哥哥到底爱不爱许小诺,嘿嘿,一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养了一个女人三年,即便不爱,也必定不会讨厌。

某烦人出差回来了,我又要偷偷摸摸码字,呜呜,不能天天坐在电脑前面写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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