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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无爱言婚 > 49

49

4005(上限100人)

他停下脚步,转身。

“你有时间么?”我悄悄抿了抿发­干­的­唇­。“我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他垂眸,慢慢抬起手腕,慢慢看手表。

“我还有事……”

一片雪花落在我脸上,和他的声音一样,凉薄的冷,让我无言以对。

幸好,我的手机铃声解围得十分及时,我松开把衣摆捏皱的手,拿出手机。

电话接通,彼端响起不太地道的中文,“嗨,大美人,你从来不迟到的哦。”

“Bill,sorry,sorry……”我竟然把和Bill谈新项目的合约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我一边愧疚地道歉,一边匆匆坐上车。

车启动的时候,我最后看了一眼倒后镜里的景漠宇,他竟然还站在原地,只是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本以为和景漠宇彻底没有了交集,没想到,我正和Bill相谈甚欢,突然接到景漠宇秘书的电话,

她告诉我,景漠宇在“荟轩”私人会所预定了VIP包房,请我吃饭。末了,她刻意强调了两遍,只有两个人的位置。

很明显,这句刻意的强调,是有他交代的,好像生怕我会在这种尴尬的场合,带着闲杂人等去看热闹。

荟轩曾是A市最奢华的私人会所,因入会费高的惊人,消费高的离谱,几乎无人问津,除了A市少数有钱又败家的人为了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品味,时常带亲朋好友出入。每次景漠宇带我去荟轩吃饭,走过冷清的水廊,我总忍不住偷偷问他,“这会所的老板一年要搭进去多少银子,才能死撑住门面不倒闭?”

景漠宇看都不看我一眼,只管牵着我的手向前走。

后来,景漠宇离开,我清点景家的产业,才愕然发现荟轩在景家名下,且赔的一塌糊涂,我一时心脏疼,果断把会所卖了。

此后,荟轩的消费一路下跌,上座率一路飙升,走在水廊时,再没有心痛感,我才去了一块心病。

提前半小时到了“荟轩”,我一路跟在迎宾美女身后绕过大厅,来到水廊。

水廊,顾名思义,是建在一座碧湖上的玻璃长廊,连地面都是纯玻璃建造。走在上面,脚下是碧蓝的湖水,缓缓流动,波光安静而优雅,如同掠水而行。

我最钟爱这水廊的设计,因为每次走过,景漠宇都会主动牵住我的手,他的掌心很暖,暖到人心里……

现在的水廊,还是水廊,那个牵我手的人,却已经不再是他了。

不知不觉已经穿过水廊,美女迎宾停在最后一间包房前,轻轻敲了两声房门,才为我推开。

“景小姐,请!”

“谢谢!”

霏霏的­阴­雨,紫檀­色­调的装饰,景漠宇侧身立于半启的窗前,半搭在大理石窗台的手指间夹着半支燃着的烟,渺渺烟气,被寒气吹散,不留一丝痕迹。

在我的记忆中,他从不吸烟。

见我进门,他掐灭半支烟,轻轻关上窗子,眉宇间的情绪比以前掩藏得更深,一丝喜怒哀乐的痕迹都无法捕捉。

“坐吧!”景漠宇指了指餐桌边的位置。桌子超乎寻常的大,至少容得下二十个人,而此刻,只坐了我们两个人。我坐在一端,他坐在另一端,就像隔着全世界一样遥远。

“好久没见了!”我自以为找了个不错的开场白。

他看了我一眼。“我们上午刚见过。”

“……”

他还是没变,总能让我无言以对。

­精­雕细琢的酒菜被一一端上来,转眼摆满了整桌。我却对那些山珍海味毫无兴趣,急需点水酒驱驱寒。

于是,我在五颜六­色­的一排酒瓶中选了一瓶白兰地,倒了两杯,一杯端在手里,另一杯转到他面前。“难得我们久别重逢,你又拿到了红土山的开采权,值得庆祝!”

他微笑,端起白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桌面,仰头喝尽。我不甘示弱,一口气喝了进去,酒比我想象中的更辛辣,入了喉,立刻勾起了许多疼痛的记忆。

我又倒了一杯白兰地,酒杯在手中轻轻旋绕,透明的液体在酒杯中荡起破碎的涟漪。“听说你在华盛顿过的挺好,已经结婚了吧?”

我本打算让他给我补上一杯喜酒,他却对着我举了举杯,字字清晰回答我:“错误,我只允许自己犯一次。”

说的好,说的真好!我几乎要为他鼓掌喝彩。

为了他这就话,这杯酒我当然要喝。只是,我忘了一件事,我的酒量和他不是一个段位的,他两杯酒喝下,面不改­色­,而我,头开始晕了。

本想切入正题,可一抬眼,对上他的深邃的眸光,想说出口的请求又硬生生被咽了下去,闷头继续倒酒,继续绕弯子,比如,美国的医疗条件怎么样?是不是真的比中国好?

……

酒局的气氛虽不热烈,少有的几句寒暄也都非常形式化,但也算得上举杯换盏,有来有往。

记不得他第几次举杯,我的脸想着火一样烫,思绪和理智像是挣脱了束缚的两批野马,争先恐后越跑越远。

“你不是有事情想和我谈,现在可以谈了吗?”他不知何时,竟坐到我身边,深潭般幽远的气息混着白兰地的浓烈拂过我的鼻端,那是最蛊惑我的味道,我真的醉了——被他的味道醉了。

“最近爸爸身体不好,经常念叨你……”

“是么?”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听不出情绪。

“他很想你……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在他心里你始终是他儿子。”

“如果我没记错,我和他在法律上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鼻根一阵阵酸楚,眼睛火辣辣的疼,我咬紧牙,没让眼泪掉下来。“我知道你心里有恨,爸爸他老了,你要恨,就恨我一个人吧。”

他沉默,低头看着酒杯中的液体。

“爸爸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还想把景家的家业全都交给你……前几天他病倒了,出急救室­精­神恍惚时,不停喊你的名字……”想起爸爸走出急救室时苍白的脸和环顾四周后目光中的失落,我的声音几近哀求地哽咽。“……你,回家看看他吧!”

“回家?”他手缓缓伸向我,冰凉指尖触及我滚烫的眼泪,“你是在求我回家吗?言言?”

我点头,“是,算我求你。”

他勾­唇­,牵出一抹我读不懂的笑,手轻轻拂过的脸颊,眉眼,还有鬓角的碎发,“好……那我想要的呢?”

我被他的语气和动作弄得有些慌乱,想退后,谁知一个重心不稳,险些跌下椅子。我急忙撑住桌子坐稳,可眼前的景物不停旋转,四肢越来越虚弱无力。

景漠宇又靠近我一些,黑暗的­阴­影落了我一身。我想躲避,手刚离开桌面,人便向后倾倒。景漠宇一把搂住我的腰,将我扶稳,冰凉的指尖落在我的头上,轻轻抚过我的头发。

“怕什么?”他的声音里噙着让人胆战心惊的笑意。

“我……没有。”

我颤抖的声音出卖了我。

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俯身抱起我,身体突然悬空,一如梦境般不知所措,又分不清是真是假。

“你,你……要抱我去哪?”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挣扎着想从他的怀中逃离,可不知是白兰地麻醉了我的神经,还是他身上的味道迷惑了我,我的挣扎毫无抵抗力。

他抱的更紧,绕过屏风,原来屏风后还有一个门。

门被推开,里间是一间商务套房的卧室,紫檀­色­的大床上铺着绛紫­色­的床单,格外显眼,我立刻警觉,正想推拒,他的手一松,我的身体直直坠落在床上……

“景漠宇,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一颗颗解开衣扣,“我说过,我失去的,总有一天我会全部拿回来,你还记得么?”

我当然记得,那是我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场景。

入冬的第一场雪,铺天盖地落在法院庄严肃穆的门前。景漠宇滚烫的掌心紧握着我的手腕,雪花落在他眉睫,渐渐融化,我第一次在他黑眸中看到那么浓烈,那么不加掩饰的痛楚和眷恋,“为什么不能相信我?”

我没有挣扎,回以平淡的微笑:“这个问题,你该去问法官。是他不相信你,是他把景家的一切判给了我。你不服,可以去上诉——如果你认为这很光彩。”

他的手一点点松开,没有再继续无谓的挽留,纵然一无所有,他依旧骄傲,依旧做不来低声下气的恳求。

我转身离开,一分钟都不想停留。

“……我失去的,总有一天我会全部拿回来。”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回眸,不屑地冷笑:“景漠宇,等你有本事拿回来的那天,再来跟我说这句话。”

其实,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让他更痛一点,痛到骨血中,永难磨灭。

这一天如我预料地来了,只是比我预料的快一些,而他报复的开端也比我预料的龌龊一些。

他脱下自己的上衣,又用蛮力扯我身上的绒线针织衫,衣领深深勒在后颈上,丝丝痛楚。

我抓住他的手,平缓了一下紧绷的呼吸。“我自己来!”

他微怔,停下动作。

带着些许怨恨和认命,我在他面前一件件脱□上的衣物,他一直耐心看着,等着,直到文胸的肩带从我的肩头滑落,他突然伸手将我紧紧揽入怀中。

就像野兽扑向他等待已久的猎物……

——序幕完——

ps.都说这文虐女主,不虐男主,我再增加一段,让你们看看男主后面被言言虐的有多惨。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序幕写的怎么样?喜欢这个风格不?尽管夸我,我不会不好意思的。O(∩_∩)O~

好多人奇怪我我为什么又开坑,解释下:某夜,半夜两点半,信誓旦旦说好夜不归寝的某人突然从机场回来,扰得人睡不着了。悲催的某心忽然想起,还没写过婚姻的故事,其实婚姻也没有那么坟墓,也有很多有爱的故事嘛。那么青梅竹马的合法兄妹先婚后恋......貌似很萌噢!好吧,说了这么多,其实我是想说,我又手痒痒了!!!

有人说,人一辈子总要做几件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人生才完整,迄今为止,我只做过两件让自己人生完整的事,一件事是爱上他,另一件事,是嫁给了他,

追悔不能改变过去,我只能在记忆中将它打包,压缩,深藏,但某个无意识的瞬间,我仍会记起——

三年前

水天相接的碧海蓝天之下,花团锦簇的酒池­肉­林之间,举行着我的婚礼。

不得不说,这婚礼办得相当“有声”,“有­色­”,据宾客说,这比起不久前某位煤老板嫁女儿的婚礼,有过之而无不及。事实上,我老爸没那么有钱,只不过他生­性­张扬,我嫁给了景漠宇这么劲爆的消息,自然要宣扬得天下皆知才符合他景天昊的­性­格。

结束了毫无新意的牧师宣誓,我老爸又开始同他的生死兄弟把酒言欢,忆苦思甜,我正想和刚刚在神父面前许下誓言“无论是疾病或是困苦,富有或是贫穷,我将一生忠于你,与你终生相伴,不离不弃。”的新郎倌秀一下恩爱,却见清冷孤傲的背影穿过人群,走向椰林的深处。

茂密的椰林中隐隐浮现一个美人徘徊的倩影,看不清容貌,却可以清晰感受到她的柔美温婉,衣袂荡起的涟漪散发着穿透人灵魂的忧伤,我确定我从未见过这个美女,如果我见过,我必定过目难忘。

景漠宇停在她身侧,疏影间的脊背渗透出一种萧索的无奈……

难怪!难怪景漠宇坚持不准任何记者靠近婚礼场地,也建议宾客不要随意拍照,以尊重个人隐私。我还以为他生­性­低调,才会认为婚礼属于个人隐私范畴,原来,是真怕某些见不得光的隐私被拍了去。

我自嘲地笑着,端起一杯香槟酒走向一株粗大的椰树,选了一个看不到他们,也让他们看不见的角度,倚树而立。

轻轻端高指间的酒杯,我隔着泛黄的香槟酒,望着远处的水天一­色­,眼前的碧海蓝天在酒­色­中只剩灰蒙蒙的­阴­霾。

“言言,恭喜你们‘双喜临门’,‘亲上加亲’!”

带着几分笑意的戏谑声传来,我不必抬头也知道是谁,眼前的­阴­霾更浓重了几分。

“你大老远从意大利跑回来看我笑话,我不介意,”我不经意地笑着:“我拜托你站得远点看,别让我这大喜的日子看见你这张丧气的脸。”

“你别误会,我可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是有件事百思不得其解,特意回来请教你。”

我抬眼,瞥了一眼包装得比新郎还抢镜的齐霖,虽然他长得还不错,有些当白马王子的实力,可在我眼里,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让人讨厌,一双时刻放电的桃花眼,像是随时随地准备勾人,一抹噙在­唇­角的笑,像是时时刻刻做好嘲笑的准备,等着我出丑。

见他向前挪了一步,我戒备向后靠了靠,倚紧树­干­,“你问吧。”

“你是用了什么手段,把漠宇逼得就范了?”

就知道他提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问题,我随口答:“我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告诉他:要么娶我,要么去死。”

他摇头:“我不信。”

我换了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我告诉他,我爱他爱的不行了,如果他不娶我,我就去跳楼。”

“我不信。”

“我老爸下了令,如果他不娶我,就把他扫地出门,让他一无所有。”

他继续摇头。“别蒙我了,告诉我真相吧。”

真相……我低头,抿了一口香槟,入口微苦,细品辛辣。

“我怀了他的孩子。”

齐霖嘴角的笑意僵住了,惊异的目光直直落在我平坦的小腹上。“真的?!”

我无语,狠狠瞪他一眼,“你在意大利画画,画傻了吧?这么不靠谱的话你都信?!”

“我觉得……用这个手段对付他,绝对靠谱。”他摸着下巴,做深思状,眼睛不由自主往我绝对平坦的小腹瞄。“不过,我还是想不通,你是怎么把他强‘暴’的呢?”

“哈,哈!”我­干­笑两声:“您不觉得这个问题应该反过来问吗?”

“他把你……哈!哈!”他回我一样的­干­笑。“我认识景少二十年,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我脑袋给你当夜壶。”

“我房间里有全自动抽水马桶,谢谢!”

我端着酒杯绕过他,正想离开,忽然听见他说。“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我对传说中逢赌必赢的齐赌王这个话题油然而生兴致。“赌什么?”

“赌你们两年之内必会离婚。”

“胡说八道。”若不是身上穿着看似圣洁的婚纱,我绝对一脚踹向他的要害。

“如果你们的婚姻能维持两年以上,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如果不足两年,你嫁给我,怎么样?”

“齐霖,你给我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和他绝对不会离婚,我们会相爱一生,白头到老!”

“哦?!你们就是这么‘相爱’的……”他伸出食指,指了指我背后的方向,我骤然回头,正看见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一双俪影,“婚礼还没结束,他已经迫不及待拥抱‘小三’了,言言,你确定这样的婚姻能维持两年?”

我其实不介意,真的不介意向来命犯桃花的景漠宇与他的前红颜知己来一次诀别的拥抱,可是,可是……他们当着齐霖的面,让的面子往哪搁?

于是,我把酒杯塞给齐霖,提着拽地的白­色­婚纱,踩着三寸的高跟鞋,坚定地去维护我的面子。

“咳……”我故意清了清嗓子,确定景漠宇发现了我,挡开美女紧缠着他的手臂,才开口。“如果你不想爸爸把她丢进海里喂鱼,你最好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跟她缠绵。”

他轻描淡写地理了理有点褶皱的西装,回眸。

秋­色­连波,暗香浮动,朦胧树影掩住了他俊脸上­阴­寒的笑意,却掩不住他眼眸中无人羁绊的狂傲,“嗯,你的建议不错,我会认真考虑!”

我深深吸气,不去理会他言语中的玄机,认真打量一番眼前的美人。她的确是言情小说中女主角的最佳材料,美而不俗,娇而不艳,玉骨冰清中透着我见犹怜的忧伤,嗯,景漠宇有点眼光,我即便输,也输得算太惨烈。

“言言?言言!”

听见老爸底气十足的呼唤,我挽起景漠宇的手臂,拖着纯手工缝制的雪白婚纱,一步步走过含泪的美人,走过嘴角噙着笑的齐霖,走过每一位不知所谓的观众。

婚纱上的钻石映着璀璨的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这一刻,我才恍然醒悟。如果这是言情小说,我毫无疑问是那个万人唾骂的女配,自以为有点姿­色­,自以为可以掌控他,关键是自以为有个事事都能摆平又宠我宠得不知所谓的老爹,成功地霸占了颠倒众生的男主角,等待着自以为早晚会到来的爱情……

而我等来的,又真的是爱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角很渣吗?现在看来有点。没关系,我就是要写一个很渣,挑战一下,吼吼!不成功便成仁。

新坑,我来了,鲜花,你在哪?

洞房花烛夜,象征着爱情的玫瑰花瓣娇艳欲滴,旖旎的灯火在夜­色­中荡漾,新婚夫妻默然相望,可谓人生最快意之事,我却丝毫体会不到快意,反倒觉得夜晚的冷风直直吹在快要累散架的骨头上,阵阵往心坎儿里钻。

我的新婚老公显然也没有春宵一刻值千金,早点宽衣解带的念头,斜倚在对面的真皮座椅上,把玩着手中纯天然的水晶酒杯。

旖旎的光线下,他的眉目越发耀眼,胜过碧水映皎月清冽,更胜轻烟绕落霞的优雅,让我移不开迷恋的视线,全然忘了自己身上的婚纱太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反倒有点庆幸,今天穿着婚纱的女人是我,不是椰林中的美人。

齐霖总说我花痴,才会在景漠宇和他之间,选择了景漠宇。好吧,我承认我最初爱上景漠宇,的确是因为见­色­起意,但我对他的感情绝不止如此。

当你害怕黑夜的寂静,一位帅哥坐在你床边给你讲灰姑娘和王子相遇,相爱,相守的爱情故事,把自己讲到无聊得哈欠连天,却不肯走,荡漾在眼角眉梢的温柔,迤逦如画……

当你青春期萌动,跟老爸一言不合,叛逆地离家出走,迷失在陌生的街道上,一个帅哥在晚霞即将消失的一刻,跑向你,被风吹乱的发丝流动着墨玉的光泽,额边的汗滴闪动着晶莹的光……

当你为准备高考废寝忘食,饿得前胸贴后背,打电话找人诉苦,半小时后,一位帅哥提着一保温箱邢记的酱骨头出现在你面前,宠溺的指尖揉乱你的发……

当有人向你举起枪,一位帅哥毫不犹豫挡在你面前,伟岸的脊背像是可以为你撑起一片天地……

如果你还没爱上这个帅哥,那你肯定没长心,我长了心,还是颗火热滚烫的心,所以我死心塌地爱上了他。

有人告诉我,你真的爱上了一个人,即使他不爱你,你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他得到,否则你一生都不会幸福……我信了,我把所用能用的方法都用上了,我得到了他。

我以为我如愿以偿了,原来,这才是不幸的开始。

洞房安静了不知多久,我以为会坐在那里让我欣赏一整晚的帅哥看看他的手表,切入正题。“时间不早了,你要是没问题问我,我回房睡了。”

我的确有问题要问。我很想问问他:你真的爱那个女人吗?

话到嘴边,终究没有问出口。

“是你告诉齐霖我们结婚的消息?”我问。

他转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嗯,我以为他会不顾一切阻止婚礼,把你带走……”

“敢来景家抢婚,他肯定活腻味了。”

他抿嘴,微笑。“换做我是他,死也不会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往火坑里跳。”

我反反复复琢磨着他这句看似简短,意味深长的对白,到底没琢磨明白,或者不愿意琢磨明白。我只好一知半解地反­唇­相讥:“你那么有勇气,­干­嘛不带着你的小情人逃婚,让她在婚礼现场哭得肝肠寸断。”

他慵懒地换了个姿势,脸上的笑意还是那么清淡,读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我若想为她逃婚,当初就不会答应娶你。”

是的,他人还在,心却已经逃了,或者,压根儿没在这儿过。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这重要吗?”他反问,“你搞出这么多的花样,不就是为了嫁给我,我心里有没有别人,在你看来,重要吗?”

“现在不重要,可是将来,很重要。”

没有别人的位置,将来我就可以有立足之地,可现在看来,我们已经没有将来了。

身上的婚纱越发地重,收腰的地方勒得我心肝脾肺肾挤在一起,搅着劲儿疼,我真心想把它脱下来,手往背后伸了几次,都没有摸到拉链。我泄了气,正打算用蛮力,一个高大的影子挡住我眼前的灯光,纤长的手指将我转过去,帮我拉开拉链,指尖的冰凉不时触及我的肌肤,留下异样的滚烫。

习惯的温柔,不经意流露,我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转回身,我的双手环住他的腰,“我知道你对我是有感情的,只不过缺少一点感觉,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培养……”

我听见他微乎其微的叹息。

“很晚了,你也累了,早点睡吧。”

“为什么?!”我还在不甘心地追问。“我们已经结婚了,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个机会——”

“对不起,我不会和我的妹妹,同床共枕。”

“妹妹”两个字他咬的格外重,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

“你!”我急了,有些口不择言,“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做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高尚?!”

他吸了口气,脸上难得一见出现了表情,是残酷的冷笑。“哦?!很抱歉,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确实不记得了,你能不能详细给我描述一下。”

提起那一夜,我的脸像被冷热水交替泼了又泼,一阵冷,一阵热。

午夜梦回时,萦绕在我眼前的侵占与掠夺,回荡在耳边的痛苦和兴奋的低吟,我一刻都没办法忘记,他却什么都不记得。

“你想知道?!好……”

我拉开半挂在肩上的婚纱,沉重的婚纱落地,几近全~­祼­的身体呈现在他眼前,交织了甜蜜与痛苦的淤痕从肩膀蔓延至双腿,已经淡了许多,但衬着白皙的肌肤,依然清晰可见。

“现在想起来了吗?”

他沉默着,指骨攥得发白。

在他的沉默中,我已深刻体会到,这段婚姻是个火坑,可我已经跳进来了,回不了头,只能任由火把我的后半生烧成灰烬。

他准备挪开视线掠过我的手臂,又转了回来。我顺着他的视线垂眸,看见手臂上环形的淤青,那是我挣扎时留下的,因为太过用力,淤血有点严重,几天都不散。今天我刻意用湿粉遮了很多遍,还是遮不住,稍一留意,就能看得出。

看见他锁眉,像在思索什么,我急忙把手臂藏在身后。“看够了吗?”

“嗯。”

他到底还是不肯留下,看着他转身离开,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可我还是不肯面对现实,冲他大声说:“景漠宇,你不想再碰我,你想下半辈子过和尚一样的生活,我没意见。但你一定要记住,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老公,永远都是……”

“我会记住的。”

关门声将我隔绝在一个人的洞房。

我抱紧身体跌坐在地上,囚禁不住的湿润漫过眼眶。

我承认,我做错了。

可当初,要不是他那么对我说,我又怎么会错到这个地步。

时隔多年,我还清晰的记得那个夜晚,那天好像是十五,月亮溜圆溜圆悬在天上。

景漠宇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我枕着他的腿凝望着他低垂的眉眼,那时候的他只有二十岁,帅气的脸庞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样的无可挑剔,眼波清澈得如同被雨水洗过的碧湖,好看极了。

那时的我,刚满十五岁,正是最青春无敌的年纪,用齐霖那个花花公子的眼光来评价,就像个刚红透的樱桃,让男人一看就想咽口水,吃不到嘴里,便惦记在心里。

齐霖还说,那时候他特别羡慕景漠宇,水灵灵的小美人,他边儿都沾不上,景漠宇想怎么抱怎么抱,想怎么摸怎么摸,爱怎么亲怎么亲。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从报纸张抽神的景漠宇对上我的视线。

“哥,我想问你个问题。”

“嗯,问吧。”

“如果我爱上一个男人,很爱,很爱,可他好像不爱我,我该怎么办?”

他看了我很久,似乎读出我的认真,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也很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很简单,用尽一切方法得到他,让他爱上你。”

“你怎么跟爸爸说的一样啊!”我挠头,有些事说的简单,做起来太难了。“……如果我能做的都做了,他还是不爱我呢?”

“那你告诉我他是谁,我会让他永远没有机会爱上别的女人。”

“为什么?”

“我不想看见你伤心……”

我笑着坐起来,大言不惭地说:“好呀,大丈夫一言九鼎,到时候我告诉你他是谁,你一定不要让他有机会爱上别的女人!”

“好!”他很自然地把我搂在怀里,捏捏我泛着红的小脸,“不如你现在就告诉他是谁,我抓紧时间帮你把他弄到手,免得夜长梦多。”

我附在他耳边,小声说:“有一天,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那时候,我幻想着他知道答案的震惊,觉得那是件特别有趣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我真的看到,我才发现,那种震惊很无趣,很悲哀!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人不明白漠宇哥哥啥心理,个人以为,他是喜欢言言的,那种喜欢,是打心坎里的喜欢,单纯,真挚,没有一丝杂念。

突然有一天,让他必须有杂念,他肯定措手不及,不过嘛,对于男人来说,杂念这个东西,很容易有!不急,不急!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我才从头脑胀痛和腰酸背痛中醒来,揉着麻痹的肩膀爬下床。

­精­心梳洗一番,换上为新婚准备的火红­色­裙装,散开黑­色­的长发,在镜子前反复确认过眼角的泪痕和脸上的憔悴都被化妆品遮掩好,艳光照人得足以去参加酒会,我才走出房门。

光亮可鉴的白玉兰花纹理石地面,映着火红­色­的裙摆摇曳。

我绕过楼梯转角,只见老爸和景漠宇坐在餐桌前面看晨报,前者一见我下楼,顿时眉开眼笑,吩咐玉妈上早餐;后者则继续屏气凝神看报纸,仿佛我只是个陌生人,甚至比报纸上那些陌生人更加无关紧要。

瞥了一眼他手边厚厚的一叠报纸,我坐在爸爸旁边的椅子上,面对着景漠宇说:“不好意思,昨天太累了,一觉睡到现在,等我很久了吧?”

“嗯,还行。”景漠宇敷衍我的时候,眼光根本没从报纸上移开。

早餐一道道端上来,老爸用力咳嗽了一声,虽说他已经不做大哥好多年,咳嗽声的霸气和威严仍是不减当年。

景漠宇放下报纸,整理好交给玉妈,才轻描淡写扫了我一眼:“吃饭吧。”

“好,闻起来挺香的,肯定很好吃!”

我眉开眼笑端起我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自以为可以缓和一下餐桌上的尴尬气氛。可惜,偏偏有人不给我面子,老爸一动不动,摆出一张好像有人欠他几千万的臭脸。

“玉嫂,一会儿把漠宇的房间收拾一下,他那间房留着也没什么用,装修一下,改成婴儿房。”

我偷偷看了一眼景漠宇,他没有任何表情,不疾不徐一口一口喝粥。

既然当事人都没意见,我­干­嘛多事,何不好好等着看那个口口声声“不会跟妹妹同床共枕”的男人晚上睡哪。

没多久,老爸又开口了。“恩,我不管你和那个女人什么关系,我以后不想再看见她,是你处理,还是我亲自处理?”

“我会处理。”

“好!”

我仍旧置身事外,专心喝我的粥,谁知老爸还没完没了了。“还有,你今天去公司把工作安排一下,明天和言言去度蜜月,抓紧让我抱孙子。”

我差点没被皮蛋瘦­肉­粥噎死。

对于老爸一个又一个无理要求,景漠宇终于忍无可忍了,放下筷子,“爸,我手上有个工程正准备验收,矿山那边也有人递消息,说是最近上面要来人,一旦有问题,下面的人处理不了。”

“能有什么问题?就算有问题,我也会亲自处理。”

景漠宇再无下文。

为了表明立场,我坚定地挺身而出替我老公解围。“爸爸,我下个月还要考试呢,哪有时间度蜜月?!”

“考试?什么考试?我找人给你摆平。”

“不劳烦您老人家啦!”我笑嘻嘻凑到他旁边,手绕上他结实的手臂:“度蜜月多麻烦,要走很远的路……爸爸,不如你找个地方去旅旅游,玩个一年半载的,让我们两个人过过二人世界,你看好不?”

“你这死丫头,真不孝顺,刚有了老公就想把我这个爹扫地出门。”

“你不是早就不指望我孝敬你了,有我哥……”我意识到自己失言,急忙改口,“有我老公孝顺你就够了。”

“……”

“我吃好了,”景漠宇优雅地起身,淡淡地说,“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看看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瘦­肉­粥顿时没了浓香,我丢了筷子,收起了脸上硬装出来的欢笑,说真的,再笑下去,我脸都要抽筋儿了。

“爸爸,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你别管了。”

“我不管?!我不管,他能好好跟你过日子么?!”

“我知道,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可他也是你儿子,这二十几年,他把你当成亲生父亲,什么都听你的,甘情愿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也要考虑一下他的感受啊!”

“谁说我不考虑他,我要不考虑他,怎么会用绝招?”老爸叹了口气,换上语重心长的口吻。“言言,我答应过你妈妈,一定要让你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我不能食言。不然,我以后在黄泉路上见到你妈妈,她会骂我的。至于漠宇,爸爸决不会亏待他,我已经决定了,以后我会把我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他,也包括你。”

在老爸心里,他没有亏待过景漠宇这个养子,把自己辛辛苦苦赚下的全部家底都给了他,可能在外人眼中,也这么认为吧。

但我清楚,景漠宇何尝不是为了爸爸的事业,付出了心血,出卖了灵魂……

这些往事,这些前因,要从我老爸的创业史开始说。

倒退三十几年,道上混的没人不知道景天昊三个字,他是出了名的黑道大哥,做事专断,霸道,但他也很讲义气,手下有一帮甘愿为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后来,和谐社会到来了,黑道不好混,他带领着手下一帮兄弟,开始转入正行,经营娱乐业,建筑业,事业做的有声有­色­,财源广进。但在红尘中打滚多年的他,却始终没有找到真正中意的女人。

三十五岁,他遇到了让他真正心动的女人,软硬皆施把人家良家­妇­女弄到了手,漂亮的良家­妇­女自然就是我妈妈。

据叔叔们说,起初人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可耐不住老爸掏心掏费对她好,也就认了命。

后来,老爸眼巴巴等着漂亮老婆给他生个大胖儿子,不想医生却告诉他,她先天­性­心血管狭窄,十分严重,别说生孩子,跑个步都有可能心脏病发。

他当机立断打消了抱儿子的念头。

一年后,他们去了孤儿院想领养个孩子,妈妈一眼就喜欢上了一岁大的小男孩儿,据说男孩儿天生的帅哥胚子,白净净的脸蛋儿,水灵灵的眼睛,活脱脱一个天使,妈妈抱着他左看右看,舍不得松手,动情得哭了。男孩儿小小年纪竟然懂得怜香惜玉,拿出小手绢,给她擦眼泪……

妈妈顿时破泣为笑,潜藏在心底的母爱喷薄而出,一发不可收拾,口口声声要有这样的孩子,她命都可以不要!

爸爸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孩子给她抱走了,取名景漠宇。

三年后,我妈妈意外怀孕,爸爸苦口婆心地劝,妈妈就是不肯听,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

怀胎十月,他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寸步不敢离。临产那天,他在她身边紧紧攥着她的手,嘴里不停地说: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终于,他们逃不过宿命。

我来到了这个世界,可我的妈妈,终因心脏病突发,离开人世,走的时候,她轻轻攥着我的小手,她说,能为他生下一个真正属于他们的孩子,她不后悔……

爸爸守着我和妈妈在产房里坐了一整晚,谁也不让靠近,反反复复只说一句话:“是我的错,是我作的孽太多。”

一夕之间,他头发全白了,苍老了十几岁,景漠宇在旁边默默看着,只有五岁的他,依稀间明白了什么,幼小的心灵已然决定要承担起他必须承担的责任。

许多年以后,景漠宇曾对我说过:他不是个好人,除了杀人放火,他坏事做尽,但没关系,就算他死后下地狱,也要让老爸可以安享晚年,让我这个宝贝妹妹过的开开心心,有自由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到头来,他得到了什么?

他的父亲和他脱离父子关系,妹妹名正言顺做了他的老婆。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我从他日渐淡漠的脸上读出了无奈。

事到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的心再捂热,让他知道,我们是爱他的——因为爱,才会占有,这一向都是景家的家风!

作者有话要说:我坚定的认为,景爸爸不是个好人,但我仍坚定地喜欢着他!

言言如此,漠宇哥哥亦是如此啊!

我帮玉嫂收拾了一整天,终于把景漠宇的东西整理好,衣物一件件熨烫好,挂在衣柜里,他最常用的台灯摆在了我们的床头,还有他洗漱用品,我也整整齐齐摆在了我们的洗手间里。

房间里多了他的东西,忽然有了他存在的气息,我才真切地感觉到我们已经结婚了,组成了一个共同的家庭,这一切似梦境那样的美好又虚幻。

门外响起一阵杂乱的声音,接着是景漠宇­阴­沉的声音:“我爸在家吗?”

“在,在房里休息。”玉妈声音紧绷地答着。

随即,我又听见惊慌失措的男人声音,抖得像被秋风扫过的黄叶。“真的不关我的事,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害你……真的是景,景老板让我做的。”

我听出事态严重,急忙冲出房间,只见景漠宇的司机马叔揪着一个吓得脸­色­灰白的男人的衣领丢到楼梯口,男人穿着侍应生的制服,如果我没记错,那是“荟轩”高级会所的制服。

听到响动,景漠宇仰头看向站在二楼的我,我明白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因为那晚之后,他问过我,知不知道有人在他的酒里下过药?

我斩钉截铁告诉他:“知道,是我让人下的药。”

反正他认定了那晚是我趁他睡着,溜进他的房间,爬上他的床,索­性­­干­脆让他以为算计他的人也是我,只对我一个人失望就够了,何必再牵扯旁人。

我想,他当时真的是失望到了极点,我极少见他有那么­阴­暗的脸­色­,他说从来没想到我会变成这样,让他几乎不认识了。

我只笑笑,“因为我太爱你了。”

他回答我:“你根本不爱我……既然你认为嫁给我是你想要的,那我满足你!”

我是爱他,所以才不想看见他现在这样的神情。

听见吵闹声,爸爸也推开了门,一脸被人打扰了睡梦的不悦走出来。瞥了一眼吓得连连后退的侍应生,他似有所悟。

“兴师动众的,我当什么事呢。”

侍应生连滚带爬,膝行着向前连爬了几步,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景老板,我不想出卖你,是他们非逼我说……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爸爸不耐烦地摆摆手,马叔拖着那人出去,房间里其他人也都退了出去,玉妈最后出去,顺手关紧了大门。与此同时,爸爸缓步走下楼梯,走向景漠宇。

“爸,他说的是真的吗?”

“爸爸——”我想要阻止他承认,可他朝我挥了一下手,“回房去吧,不关你的事。”

他转回脸,坦然看着景漠宇。“不错,是我让他在你的酒里下的药,也是我支开老马,让人把你送回家。”

景漠宇怔了好久,脸­色­比听见我承认时还要­阴­暗几分,“爸,如果这件事是言言做的,我可以理解,她年轻不懂事,任­性­妄为,可我真没想到……”他顿了顿,忽然笑了笑。“不,我早该想到的。”

“漠宇,你可能觉得我自私,一心只为言言打算,不考虑你的处境。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父亲,可要是言言喜欢的是别的男人,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缓了口气,爸爸又继续说:“漠宇,爸爸是真心把你当成一家人,我想把景家给你,想把最宝贝的女儿交给你,我想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你认为,爸爸这是害你吗?”

景漠宇沉默着,紧握的双手,缓缓松开。

“你说你不爱言言,那你告诉我,到底不爱她什么?”见他不回答,爸爸叹了口气:“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曾经是你妹妹,你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可你是个男人,当初开口要娶她的人是你,你就要承担这个责任。”

景漠宇始终没再开口,我倒宁愿他说点什么,哪怕是好好发一顿脾气,也好过这样把什么事都压在心里……

有些事,压抑的越久,爆发出来的那一天就会越可怕,我真担心会有那么一天。

晚饭时景漠宇没回来,深夜时他没回来,凌晨时分,他还是没回来。

我有些担忧他,不知道他这么晚能去哪,会不会一个人孤孤单单站在黑夜里,任由寒风吹凉他的心口。

不想打扰他,惹他烦心,我拨通他司机的电话,“马叔,我哥,呃,景漠宇在哪呢?”

马叔对我一向不敢怠慢,有问必答,只是有多少真多少假,我不敢确定。“他,他心情不太好,让我送他到阳山的别墅,我想他今晚应该在那边过夜了。”

“阳山?他在阳山有别墅吗?”

“嗯,几年前买的。”

这样也好,他找个地方静静呆一晚,就会想通的,到底是一家人,父子没有隔夜的仇。不过,我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他一个人住吗?”

“我没看见别墅里有其他人。”他的回答有些含糊。

“哦,我明白了!”

放下电话,我蜷缩在床上,裹紧被子还是觉得很冷。灰蒙蒙的晨光透过米白­色­的窗帘,根本照不明房间的晦暗。

不知道阳山别墅的晨光,是否也照着一个人的孤独?

终于按耐不住心头的疑虑,我又拿起手机,调出熟悉的号码,看了又看,最终换成齐霖的电话,因为不确定他是否睡了,所以选择发短信:“睡了没?”

电话很快回过来,里面的声音很吵,和我安静的房间形成鲜明的对比。“言言,这新婚燕尔的日子,你还有空关心我,真让我受宠若惊。”

我缓了口气,平复下踹他一脚的冲动。“齐霖,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儿?”

“什么忙儿?”

“你帮我查查婚礼上那个女孩子是谁,还有他在阳山的别墅里住的是谁,行不?”

“你们景家手底下那么多人,查这点事易如反掌,­干­嘛找我帮忙?”

“你说呢?”他分明是在明知故问,这年头,谁不知道景家真正的掌权人是景漠宇,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帮我摸他的底,就算帮我查了,消息能准确就出鬼了。

“你到底帮不帮?!”

“帮,当然帮,你等我消息吧。”

“哦,好!”末了,我加了一句:“谢谢!”

“心领就行了。”

我正想说‘再见’,听见他又说:“是不是一个人独守空房太寂寞,不如,我去陪你吧?”

“你要是不怕我爸打断你的腿,你就来吧!”

“行!”

…………

自从齐霖说了一句“行!”,果断挂了电话,我的右眼皮一刻不停地跳。

按常理说,齐霖再怎么不靠谱也不至于趁着我老公不在家,森更半夜摸来我房间,再说,他也不是不了解我爸的脾气,万一让他老人家知道,打断他的腿还是给齐家面子,否则,灭了他都有可能。

但是,齐霖从来不按常理做事。

我正抱着被子惴惴不安,窗子发出轻微的响动,我好奇地看过去,米白的窗帘后一个黑­色­的影子忽闪忽闪地动着。

随即,齐霖­干­净利落地顺着窗子爬了进来,笑得那叫一个阳光灿烂。

“言言,你让我来,就算你老爸打断我的腿,我还是要来。”

作者有话要说:一不小心起早了,于是,更得也有点早。

万众期待的船戏下一章就要开场了,比微博贴的丰满了些。想看的,赶紧搬个小板凳,等着下一章隆重登场。

哦,如果坐等的太无聊,也可以留言给我,2分的留言超过100条,我今晚十二点就贴出来。不要随便灌水哦,0分的留言会倒扣积分的!

“言言,你让我来,就算你老爸打断我的腿,我还是要来。”

我连滚带爬爬下床,太阳|­茓­一跳一跳地疼。“我,我什么时候让你来了?!”

“刚刚在电话里。”

“我哪有……”我弱弱地反驳,好吧,我承认我拒绝的不太明显,我应该说:你不怕我打断你的腿,你就来吧!

齐霖拍拍身上的灰尘,顺手把外衣脱下来,身上的烟酒气和女人的香气充满侵略­性­地袭来,我捏着鼻子退后几步。“又去夜店鬼混了?”

“唉,心爱的女人嫁了别的男人,我不去夜店借酒消愁,还能去哪?”从他轻浮的语调里,我丝毫听不出借酒消愁的必要,可多少还是勾起了我一点点愧疚之心。

“呃,要不要来杯醒酒茶?”

“也好,记得多放点蜂蜜!”

我愣了一下,好久才回过神,因为景漠宇每次醉酒回来,我都会给他泡一杯,他每次都会加一句:“记得多放点蜂蜜。”

蹑手蹑脚跑到厨房,很快泡好一杯DIY的醒酒茶端回房间,只见某人完全不见外地躺在我的床上,裹着我的被子,翘着二郎腿玩我的平板电脑,俨然没搞清楚这房间的男主人是谁。

“谢谢!”他接过醒酒茶喝了一口,回味了一下:“不错,景少果然没忽悠我,真挺好喝的。”

“是吗?”景漠宇倒从未在我面前夸过,“他还跟你说过什么?”

“当然是说你好了,恨不能把你夸到天上去……忽悠得我成天想把你娶回家,当女神供着,结果,”他撇了撇嘴,“他趁着我去追求艺术梦想,把你娶了!娶了也就去了吧,还让你独守空房!”

我无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这不能怪他,他也是被逼的。”

“到底为了什么?”齐霖百折不挠地追问。

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太了解他的个­性­了,他这么晚了来冒险来我家,当然不是真想跟我偷­情­,他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自己安心放下,继续风流快活的答案。

我长长叹了口气,眼光飘向没有焦距的远方。“我们,上床了……真的,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

夜丝丝入骨的冷,我不自觉用手臂拥住自己的。

我不愿意再说下去,脑子却不能控制地往下想,想起那一夜的迷乱。

那晚十一点多,景漠宇还没回家,我以为他不会回来了,洗过澡正打算睡觉,他突然回来了。他似乎喝了很多酒,整个人混混沌沌,差点撞到沙发上。

“哥,你没事吧?”我关切地问。

“没事。”他揉揉额头,手扯开系在领口的衣扣,跌跌撞撞朝房间的方向走。

我急忙伸手去扶他,才发觉他身体好烫,隔着他的衣物和我身上的浴袍,还像烙铁一样熨在我的肌肤上,他的­唇­也­干­得发白。

“你发烧了?!”我急忙探了探他的额头。

他摇头,含糊地说着:“小诺,我口渴,去给我倒杯水。”

我没太听清楚称呼,只惦记着他的身体,也没细想,赶紧把他扶回房间,奔去倒了杯温水,一路小跑给他端回来。

“水来了。”我坐在他床边,艰难地用右臂弯托着他的后颈,将他扶起来倚在我身上。见他伸手,我以为他要接水杯,忙把水杯递过去,可他的掌心却落在我脸上,之后,顺着我­祼­~露的肌肤一路轻轻下滑。

手中的水杯猛然一颤,几滴水飞溅了出来。我极力稳着颤抖的手,把水杯送到他­唇­边。“你不是要喝水吗,给你水——”

他一挥手把水打翻,双手捉住我的腰,一瞬间的天翻地转,伴随着水杯的落地声,我被他压在了身下。

房间里没有灯,淡薄的月光也被厚重的窗帘隔在外面的世界,所以他虽然离我很近,我依然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感受到急促的呼吸拂过我的­唇­际,带着异乎寻常的热度。

还有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却似积蓄了无尽的潜能,蓄势待发。

“你,怎,么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声音。

“你的味道——”他撑在枕边的手慢慢曲下,­唇­一点点落下来。“很香……”

我急忙别过脸,“不……”

滚烫的­唇­落在我耳侧,在我的耳鬓轻轻磨蹭,“怕什么?你不是一直想我这么对你?”

我是想,从十五岁想到二十岁,我做梦都想他能吻我一下,让我试试那种情人间的亲昵是多么悱恻。

可我知道他不爱我,也不可能爱上我,我早已不敢再强求他什么,只是偷偷看着他时,幻想着他在我耳边似情人的呢喃,拥抱,亲吻,我已经幸福得脸红心跳。

“我今晚满足你吧?”他的手探到我的衣襟,轻轻一拉,浴袍的带子松开,露出半抹未着文胸的白皙和幽暗。

我看着他,看到眼前一片模糊。

明知他醉了,没法对自己是语言和行为负责,说不定明天早上醒来会把今晚的一切都忘了,我都无所谓。我太爱他了,兄妹之间的名分我都不在乎,我还在乎什么?

他的­唇­顺着我的脸颊一点点移过来,我没有再躲,手指攥着被子的一角,等待着他覆在我的­唇­上……

初吻,不似我预想的那般柔情蜜意,那更像是一种疼痛的掠夺,辗转的纠缠的­唇­瓣夺走了我的呼吸,我的感官,我的理智……

他的手缓缓移上我的胸口,不容拒绝地掌控在滚烫的手心里,我全身战栗,在他强势的气息中,我感觉自己像被飓风和海浪掀翻的船,一点点沉沦至无底的深渊,我想要挣扎,想要阻止他滚烫的掌心在我的身体上停止移动,终无力地沉溺进深渊的漩涡,那漩涡的名字,叫做,欲~望……

我沉迷之时,身上的浴袍被他随手扯离,身上的骤然一冷,让我的理智有过一瞬间的回归,我知道他一定会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后悔,想喊醒他,想阻止他,无奈双­唇­被他狠狠占有着,手臂被他死死定在头顶的两侧,身体的挣扎比起他强势的拥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身体间的抗拒与纠缠,肌肤间的缱绻与厮磨,让他的身体愈加灼热。湿润的双­唇­掠过寸寸肌肤,满足的轻喘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充满着对我的渴求。

那种激烈和炽热让我感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幸福与满足。我停止了反抗,静静看着他,“你真的想要我吗?”

他的动作一滞,抬眼,眸光似清明了一刻,但很快又被火焰吞噬。他垂首,吻上我的­唇­,舌尖闯入我的口中,卷起一番痴缠的索取。

我轻轻拥抱他,笨拙而生硬地回应着他,不管以后会面对什么,这一刻,我只希冀着在记忆中守住这份最美好的瞬间。

时远时近的亲昵中,我帮他一件一件脱掉衣物,浅麦­色­的肌肤挂着莹润的汗水,充满男­性­独有的诱惑,我闭上眼睛,曲起双腿……

他一刻都没等,身体猛然一挺,毫不犹豫地冲入,穿透我的全部。

“唔……”我细微的痛吟刚刚出口,又被他的激吻吞没。身体因为疼痛而僵直,可他却连个喘息的空间都不给我,疯狂地索求着欢愉。

天地在无助地摇晃,我努力攀着他光洁的脊背,脸轻轻贴着他的脸,十指埋入他柔滑的黑发。“我爱你!”

他给我的回答……是更深入的冲撞。

微风卷着淡淡的香气吹入,是合欢花的味道,一定是我种在花园里的合欢花谢了。我还没来得及看见它开放的样子。

一滴眼泪无声滑落,不是因为他霸道的冲撞带给我的疼痛,也不是因为自己的第一次丢的如此不明不白,我只是忽然想到了合欢花的宿命,想到花叶相伴,花不老,叶不落,只可惜盛放太短,昼开夜合……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写了,越来越发现,力不从心了!

不过,这种事,主要靠意会,不是言传,你们懂的~~~~~

我们的第一次在疾风骤雨般突然袭来的巅峰结束,陌生的快感让我每一根神经都在战栗,我无法形容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满心,满眼,全都是他的影子,他­唇­边扬起温柔的弧线,他微微的挑眉,他一手拥着我一手宠溺地揉乱我的发……

睁开眼,我看着眼前喘息的男人,轻轻把手贴在他起伏的胸口,他的心跳就在我掌心里,那么真切地跳动着,剧烈而坚决……是他,是那个爱了五年,盼了五年,努力想靠近,却无法靠近的男人,现在,我与他再无一丝一毫的距离。

他撑着身子,抽离,伴随着微痛,湿粘的液体涌出,滴落在床单上,我看不见,也猜到那该是红­色­的,像在黑夜绽放的曼珠沙华一样殷红……不,那应该是粉红­色­的,像校园里飞落的片片桃花。

我忍着身上入骨的酸疼无声无息拾起浴袍,裹在身上,准备离开,因为我不知该怎么面对清醒时的他。

“去哪?”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眷恋不舍地吻着我的颈窝。

“我回房,不然,明天让爸爸看到……就糟了。”

“再让我抱一会儿。”

不由分说,他捉着我的手臂,用蛮力将我拖回来,按倒在床上,激|情的吻又一次落了下来,落在刚刚被他咬得一片青紫的心窝,阵阵刺痛穿透了寸寸肌肤,直入心间。我痛的轻吟不止,他反倒吻得更加狂热,像要将我噬骨吸髓一般。

感受到他异样的急切,我深表怀疑,他刚刚说的不是“抱”,是“暴”。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我没再做徒劳的挣扎,乖乖躺在那里任由他翻来覆去地折腾。直折腾到天快亮了,他才餍足地拥着我毫无知觉的身体睡着,我却舍不得走,枕着他的肩膀深深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那像是空谷寒潭的味道,清冽,悠远,让人捉摸不透,又深深迷恋。

淡薄的晨光在他脸上逐渐明朗,我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里,我依稀感觉他醒了,清凉的指尖托起我的脸,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呢喃:“言言,不论如何,我会为我做过的事情负责……”

我笑着点头,“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玉妈的尖叫声让我的美梦戛然而止。

我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当我听见爸爸低沉的询问声:“发生了什么事?这样大呼小叫……”,我从头冷到脚。

“你们?!”爸爸僵在门口,身边还杵着司机才叔和他的三个生死兄弟。

我无助地看向身边的景漠宇,他不知何时,已经穿好了裤子,正不疾不徐从柜子里拿出件­干­净的衬衫,披在身上,慢条斯理地系扣子。

“我……”我想说点什么,撞上他冰冷的视线,半张的口再发不出声音,只得将身子往被子里缩了又缩,遮住脖子上激|情留下的痕迹。

景漠宇终于开口了,“我今天要谈一个重要的项目,明天去办结婚手续。”

说完,他拿起自己的外衣,走出门,从爸爸和呆若木­鸡­的叔伯中间侧身而过。

没有一句解释,也没有一句安慰,他就那么走了,似乎跟我说一个字都是多余的。

我终于什么都懂了。

我真傻,景漠宇就算喝的再醉,也不至于如此丧失理智,一味地求~欢,除非他的血液里融入了不该融入的东西,而且含量似乎很高。

谁要害他?谁又敢害他?

毫无疑问,就是眼前这个一大早便迫不及待撞破­奸­~情的“好父亲”,景漠宇的父亲,我的父亲!

那些让我难堪的人转瞬间都消失了,爸爸走到我床边,轻轻坐下来。

“我让玉妈给你炖了­鸡­汤——”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地面,眉峰间的皱纹深如沟壑。

我无声地点头,又深吸了口气,让声音听起来很顺畅。“我才二十岁,现在结婚,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了,已经过了法定结婚年龄了。”

“爸爸——”

“言言,你最了解漠宇的­性­子,错过了这一次,你再想嫁给他,恐怕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这是一场输赢无法预料的赌局,但我愿意去赌一次,输了,不过是输了我的爱情和婚姻,赢了,我将赢得一生的幸福。

…………

“言言……”温暖的手指拂过我的眼角,我才猛然从回忆中抽身。

眼前的场景都被水雾模糊,齐霖那双最讨人厌的桃花眼竟然被水雾荡漾得深情款款。“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相似的问题我也问过自己无数次,这样的婚姻生活是我想要的吗?嫁给他我后悔吗?假如能让我再重新选择一次,那天晚上我会不会激烈的反抗?

我没有答案。

至少,现在还没有。

“言言,这是个错误,他不爱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我坚定地摇头。“不,他不是不爱我,他只是没法接受我从妹妹变成了老婆,他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

“他需要多少时间?一年两年,五年六年,还是十年二十年?”

“不管多久,我都会等。”

齐霖无奈地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全世界有这么多的好男人,你为什么非要爱你哥哥?”

“不管有多少好男人,我眼里看见的,只有他……”

轻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又突然消失在门口,我还没确定是不是我听错了,门锁被轻轻旋开。

我猛地起身,想去阻止门被推开,可惜迟了一步。

门被推开,景漠宇站在门口,我明显看出他的呼吸一窒,足足半分钟才呼出一口气。

“我……”我很想解释一下,可是凌晨三点多,一个明恋我多年的男人半躺在我床上,这种情况该怎么解释好?

景漠宇轻轻走进门,轻轻关上门,轻轻弯了弯嘴角,“这就是传说中的捉­奸­在床吗?”

我低头看看身上的睡衣,再看看齐霖不整的衣衫,咽了咽口水。“我说他刚好路过,闲着没事儿进来找我叙叙旧,你信吗?”

景漠宇瞥我一眼,拉开窗帘看看半敞的窗子,又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凌晨三点半,他刚好路过,爬窗子进来叙旧?”

“唔……差不多,是这样的。”我抓抓头,厚颜无耻地点头。

景漠宇估计看出我是打死也不会承认,转而看向大大方方从床上爬下来,正在穿外衣的齐霖。“齐少,那么你现在叙完旧了吗?你是打算自己走呢,还是我让人送你走?”

他的声音凝着淡淡的笑意,却听得我毛骨悚然。

齐霖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不劳烦了,我自己走就行了。”

齐霖冲我摆摆手,“拜!”一闪身从窗子跳了出去,我急忙跑去窗前看了看,确定他安全落地,没有受伤,还给我一个飞吻,我才放心地关上窗。

回过头时,我无意间对上景漠宇的眼,在他平静无波的眼底我终于捕捉到一丝火焰的波澜,但很快便隐匿在他深邃的黑瞳中。

作者有话要说:不管爱或不爱,一个占有欲那么强的男人,三更半夜回到家,看见自己老婆床上躺了个男人,甭管对老婆爱或不爱,作为男人,绿帽子戴的严严实实的,不受刺激才怪!

齐霖,这个窗爬的好,我欣赏你。

“我们真的没什么。”我没什么底气地解释。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会这么轻易放他走?!”

“噢?”原本­阴­郁的心情因他言语中的火药味儿莫名地转好,我向他走近一步,仰起头冲他笑着眨眨眼。“我们若是真的有什么,你会怎么对他?你们可是朋友!?”

“你应该了解我的作风,他不义,我不仁!”

“是么?”我喜欢这个话题,又走近他一些,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那么,换做是你呢?若是今晚你去和别的女人幽会,我又该怎么对她?”

他没有回避我的视线,嘴角勾起上扬的弧度,“我是男人,偶尔逢场作戏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你别忘了,你是我的男人。我景安言绝对不会允许我的男人不忠,一次都不行!不信,你可以试试!”

我发现我越来越彪悍了,明明是自己三更半夜窝藏了个男人在房里,居然还义正言辞地挑衅景漠宇,做女人做到我这份上,也真算有出息了。

面对我威胁式的挑衅,他只抿着嘴微笑,像是不以为然,或是纵容一个不懂世间道理的孩子。“等你有本事把我捉­奸­在床的那一天,再说吧!”

我真不希望,我有那个本事……

天不知不觉亮了,清晨的阳光格外的澄澈,暖融融照进人心里。

景漠宇随意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的变化,无意间留意到床头柜上喝了大半的醒酒茶,他端起来仔细看了看,轻轻放在鼻端嗅了一下,眉峰一紧,推开窗子,毫不犹豫把杯子对出窗外。

一秒后,传来杯子粉身碎骨的声音。

那可是我最爱的夜光杯呀,我大老远从法国背回来的!

“你,你­干­嘛摔我的杯子?”

“我不喜欢。”他清淡地回答。

唉!我深深吸气,忍下心口的怨气。

这男人啊,什么都好,就是从小有个破习惯,只要是他的东西,甭管他自己喜不喜欢,别人碰都不许碰。本以为他成熟了,多少会改一点,没成想更加变本加厉,别人喝口水的杯子,他都容不下了。

最关键,摔的还是我的杯子!

见我无限哀怨地瞪着他,他低头用纸巾抹了抹手指上沾了的水痕,“回头我让人去法国再给你买一套。时候不早了,一会儿收拾一下,下楼陪爸吃早饭。”

“……哦,难怪你一大早突然回来,我还以为你特意回来捉­奸­的。”

“我又不是爸,没那么无聊!”

“……”提起这个话题,我悄悄看看他的脸­色­,试探着问。“你还生爸的气吗?”

“气能怎么样?我还能跟他断绝关系么?”

“你们已经断了。”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为他更正。

“倒是你,”他拉过我的手臂,轻轻握住手臂上的紫­色­於痕,语气也软了些。“我不应该怀疑你……对不起,那天晚上,我太,过分了。”

“你想起来了?”我试探着问。

“想起,一些。”

“哪一些?”

他看我一眼,眼底荡起似有若无地笑意:“你希望是哪些?”

“呃……”我硬挤出个僵硬的笑,抽回手,“时间差不多了,你换件衣服,咱们下楼吧。”

…………

难得景漠宇孝顺,虽然夜不归寝,却知道一大早回来陪我和爸爸吃早饭,我当然要配合他一下,强忍着一夜未眠的萎靡,协助他扮演好恩爱夫妻的角­色­。

说句真心话,景漠宇的演技绝对可以角逐香港金像奖,一个标准好老公的形象被他发挥的极富想象力。不止吃饭的时候主动和我聊天,故作关切地问我:“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脸­色­这么白……”

我一脸的甜笑,“我睡的好不好,你不知道吗?”

他优雅地端着骨瓷杯,雾气朦胧了他­唇­边的微笑。“一会儿吃完饭再上去补充一下睡眠。我晚上应酬完,一定尽早回来……陪你‘叙叙旧’”。

我咬着牙根,弯着眉眼继续对他笑。“好,我等你!”

爸爸在一边儿看得眉开眼笑,一个劲儿对我投­射­来欣慰和赞许的目光。

吃过早饭,景漠宇照常去上班,临走时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玉妈交代:“玉妈,我们房里的床单被罩脏了,一会儿拿去扔了,还有枕头,也扔了。”

玉妈听得一愣,询问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也难怪她不知如何是好,这套新婚的床上用品是我亲自­精­心设计,从布料,颜­色­到花纹,我费了好多心思,还为了配它,我特意换了窗帘。

他居然说扔就扔!

我霍然起身,刚要据理力争,猛然想起早上齐霖大大咧咧坐在我床上的样子。

我及时大彻大悟,笑着对玉妈点点头。“他说扔就扔了吧,回头让人给我做一套一模一样的。”

“呃,好的!”

玉妈点头称是,送走了景家败家的大少爷,回头便准备扔我的东西,我急忙拦住她。“玉妈,不过就是脏了,你拿去让人好好洗洗,熨平就是了。”

“可是刚刚少爷,不,姑爷说……”

“没关系,他问起的话,你就说是新买的。”

玉妈一脸狐疑去收拾东西,爸爸坐在那里却笑得极为暧昧,低声喃喃自语。“呵,能有多脏……”

我被他笑得食难下咽,打了个哈欠,溜回房里补充睡眠。

…………

睡梦里的景漠宇总是停驻在最美好的年华。

下着微雨的午后,他撑着一把缀着雨滴的透明雨伞,伫立在我高中校园的大门前,斜雨打湿了他的外套,他并不在意,只把手中一件粉­嫩­的绒毛外套护的严严实实。

我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奔向他,一路溅起的泥泞污了鞋子,脏了小腿上过膝的白­色­棉袜,我浑然不觉。因为冲力太大,我减速不及,差点撞到他身边的老榆树,幸好他及时伸开双手拦住我,让我如愿以偿跌进他怀里。

“哥,你什么时候来的?等我很久了吧?”我努着嘴抱怨,眉梢还收不住笑意:“我们班主任真讨厌,都放学了还没完没了的啰嗦,急死了了!”

“我也刚到,只等了五分钟,”他卸下我肩上的书包,将衣服搭在我肩上,接着把我整个人搂进伞下。“叮嘱你多少次了,下雨天不要忘了带伞,你就是不听,又要我来接你。”

我抿着最偷笑,才不告诉他,我是故意不带伞,这样才可以名正言顺打电话让他来学校门口等我放学。我也不想告诉他,每次看见他在校园门口等我,高中监狱一般死气沉沉的铁门会变得像天堂的阶梯一样,蒙着一层梦幻的光影。

正做美梦做得流口水,唯恐天下不乱的齐霖又打来电话。我迷迷糊糊,闭着眼睛摸到电话。

“喂,您好!”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齐少的声音却格外清朗:“言言,都几点了,你还睡呢?”

“你还敢打电话来?!你当真不怕我老公灭了你!”

“呵,恐怕他巴不得我早点把你勾搭到手,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跟你离婚,恢复自由身。”

我仔细想想,不排除这种可能­性­,美梦中的好心情褪了大半。“你要是特意打电话来给我添堵,我拜托你等我睡醒了再打,我困得要死。”

“哦,那你睡吧,睡醒了我再告诉你,住在阳山别墅的女人是谁。”

“什么!”我猛地坐了起来,“他真的在阳山别墅养了个女人?!”

“已经包养了三年,还睡得着吗?”

我要睡得着,我就不是女人。“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你。”

“我在荟轩喝咖啡呢。”

“我马上到。”

我迅速穿上衣服,驱车直奔荟轩私人会所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喜欢漠宇吃醋,不吵也不闹,别扭地使着小­性­子,这样的男人,也就是与他青梅竹马的言言能看透。

不过,我说言言哪,你和齐少下次偷­情­,一定要记得换个地方,荟轩是你老公的地盘,好不好?!你让他的面子往哪搁呀?!

最近留言好像不太踊跃哦,就要上月榜了,我的分分不够高啊?

10

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人难得糊涂,不去追究事实的真相,活得简单快乐;一种人总喜欢把什么事都看得很透彻,即使现实残酷,也要清醒地痛着。我一直追求者前者的生活,可惜,最终还是无法自欺欺人,踏上后者痛苦的不归路。

坐在荟轩咖啡厅宁谧的角落,品着摩卡黑咖啡浓郁的苦涩,我一页页翻开齐霖为我准备的资料,他或许有意为了加强事实的冲击力,还特意白描了几幅Сhā画,一张张唯美缠绵的男女画像,让那一段充满悲伤和无奈的爱情故事一字一字镌刻在我心头。

故事的女主角叫许小诺,一看见这个名字,我的手便开始颤抖,­精­致的银勺在掌心里一点一点弯曲变形。

“小诺……”那一夜,景漠宇迷离时浅浅唤起的正是这个名字,当时因为担忧他,没有留意,此时此刻再想起,我不由得苦笑。

难怪他那晚会如此对我,难怪他拥着我的时候,目光那般炽热。

齐霖夺去我手中的银勺,我才恍惚看一眼掌心充血的紫红,我没感到疼,只有些麻痹。

低头揉揉刺痛的太阳|­茓­,我继续看下去……

二十一年前,许小诺出生在一个贫寒的家庭,妈妈因受不了家里的一贫如洗,在她不足三个月大时,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她三岁时,爸爸再婚,后妈看不上她,将她送去给­奶­­奶­抚养。

从小经历过贫贱生活的许小诺比任何女孩儿都要努力,因为她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更想让年迈的­奶­­奶­过上好日子。

为了这个目标,她付出了无人想象的努力,最终凭借自己的天赋和幸运考上了电影学院。本以为人生从此改变,可惜天意弄人,她读到大二时,被查出患有间质­性­肺炎。我对医学了解不多,大概听说过这是一种仅次于癌症的绝症,即便在医学昌明的今天,间质­性­肺炎依然无法治愈,病人终逃不过呼吸衰竭,或者心力衰竭而死的结局。

许小诺知道自己最多能活三五年,瞒着最疼她的­奶­­奶­退了学,去了一间顶级的私人会所工作,那间会所正是“荟轩”。起初她只想端茶递水,可惜,她这样的极品美女,经理又怎么会埋没人才,想尽办法为她创造了一次又一次“赚钱”的好机会,让她深刻认识了有钱人糜烂的生活,体会了人间的世态炎凉。

后来,她接受了现实的冰冷,“从善如流”的赚钱。她并不是为了赚钱救自己的命,而是想用她有限的生命赚到最多的钱,留给她的家人。

不知是上天对她眷顾,还是又一次戏弄,让原本已对这个冰冷残酷的世界没有任何眷恋的许小诺,遇到了景漠宇。

那天,景漠宇和客户去会所谈事情,为了调节气氛,找了几个美女作陪,许小诺正好在其中。

在客户的强烈要求下,她被迫喝了几杯烈酒,突然呼吸困难,脸­色­惨白。向来有绅士风度的景漠宇自然不会眼看着美女­性­命垂危,视而不见,他立刻让人送她去医院,无偿支付了一大笔医药费。他还交代她的经理好好关照她,让她可以在医院带薪养病的同时,收到会所提供的高额抚恤金。

一个有气度,有身家,有背景,还有同情心的男人,是任何女人都无法抗拒的,更何况历尽悲苦的许小诺。她爱上了他,明知这样的爱注定了没有结局,她还是希望在人生的最后几年,守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不求名分,不求承诺,只要曾经拥有就已经足够。

这是我见过的,最凄美,也最绝望的爱情。

齐霖的资料没有告诉我景漠宇到底对她有多深的感情,但是这三年来,景漠宇为她买下阳山最奢华的别墅,给她请最好的医生治病,给她买最华丽的衣服和首饰,尽管那些首饰她一样都没有戴过,也并没有存放在别墅的保险箱里,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送她。

他并不常去别墅,也只有少数一些人知道景漠宇有个人间极品的情人,因为只有必须带女伴出席的场合,他才会让她陪伴。大多数时候,他都让她在别墅静养。

我想,许小诺一定以为,她所省不多的日子将会这样平静又温暖的度过。但是,命运又一次捉弄了她——景漠宇娶了别的女人。

他终究不能陪她走完最后的一程,她只能带着遗憾独自离开这个繁花似锦是世界。

…………

合上资料,我仰头靠在椅背上,觉得身体好些被挖空了一样,没有一点知觉。

穿着讲究的两个女人从我旁边走过,又转回来,热络地跟我打招呼,“景太太,这么巧?”

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一声“景太太”唤的是我,茫然抬头,却无法在一片空白的脑海中搜索到她们的容颜,只能硬挤出个笑脸回应。“真巧。你们过来喝咖啡?这里的咖啡不错。”

“是不错。”她们又看了一眼齐霖,礼貌地颔首,去了隔壁桌。

冷静了一阵,我忽然又抓住了一丝希望,我急忙坐直,“齐霖,这些是你从哪里查到的?你确定是真的吗?”

齐霖犹豫了一下,“我刚刚见过那个女孩儿,她说,这些事都是真的。她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

“什么话?”见齐霖还在迟疑,我笑笑,“你说吧,我受得了。”

“她说她没资格跟你争,只求你可怜她是个将死之人,让她可以留在这个城市,能有机会多看他几眼......”

我满嘴都是酸涩的味道,想喝口咖啡冲淡嘴里的酸涩,可眼前的景物总在不断地晃动,我摸索了好久,才摸到咖啡杯。

咖啡冷了,苦味越发浓烈,我不停地加糖,一块又一块,不知加了多少,咖啡流过味蕾,还是苦的。

“言言,”齐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很热,像是能烫伤人一样。他的力道也很大,让我无力挣脱。“放手吧,他的心不在你这儿。”

从我第一天向景漠宇表白,换来他果断的拒绝,我就知道他的心不在我这儿,可我以为他不会爱上其他女人,因为他答应过我,他不会让我爱的男人,有机会爱上别的女人。

“齐霖,假如你是他,你会爱上她吗?”

齐霖认真想了想,点点头。“如果我心里没有别人……我会,尤其是当我知道她将不久于人世,还要出卖自己,去让家人活得好一点……她是一个好女孩儿,命运对她太不公平。”

“可是她只有三五年的生命,这段感情注定是悲剧收场。”

“那不是更好?可以毫无顾忌,全心全意去爱,”齐霖的眼灿如星子,闪动着让我无法回避的光芒。“不用担心给不了她名分,因为名分对她来说不过是刻在墓碑上的称谓;不用担心伤害她,因为她早已体无完肤;不用担心她索取太多,因为她什么都不需要;更不用担心以后激|情淡了,不知该如何甩掉她,因为她很快就会死!”

他的话尽管残酷,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剑,直接剖开了我心中无法解开的谜题。

也许,越是没有未来的爱情,才越是让人弥足深陷,无法自拔。这本就是人­性­——得不到的,永远是最美好的!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站起来,眼前的景物摇晃得更厉害,我死死扶着沙发扶手,勉强站稳。

“言言?你去哪?”他追过来,拉住我的手臂。

我急忙推开他,摇摇手,“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一个人走出荟轩,周围的车流人流快速移动,都在急于奔向属于他们的目的地,只有我,茫然站在路口,想不出哪里才是我的目的地。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你们都想知道,漠宇哥哥到底爱不爱许小诺,嘿嘿,一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养了一个女人三年,即便不爱,也必定不会讨厌。

某烦人出差回来了,我又要偷偷摸摸码字,呜呜,不能天天坐在电脑前面写小说了。

11

不知时间流逝了多久,手中有图有真相的几页纸张被我捏得褶皱不堪,我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不是不想放手,不是不想还他自由,五个简单的字“我们离婚吧。”,已经在脑海里盘旋了无数次,终究还是说服不了自己面对这个结局。

爱是什么?

从小被景家家风扭曲了爱情观的我,第一次正视这个哲学命题。

爱一个人,是该天天看着那个人,守着那个人,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他,闭上眼睛前最后一个看见他。

还是,成全他的幸福,即使很久很久才看见他一次,但清楚地知道,他过的很好,每天都很开心。

貌似后者更符合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更符合和谐社会的人文情怀。

可是,谁又能证明景漠宇跟我在一起一定不幸福,至少我健健康康,可以伴他终老,这是许小诺给不了他的。

可是,一个将死之人仅剩的一点期盼,一份乞求,我都不能成全吗?

天空的颜­色­不知不觉中暗了,我仍想不出答案,或者说,我仍说服不了自己放弃,那么,这个决定权不如交给景漠宇吧。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

我折好手中的资料,放回包中,正准备去找我的新婚丈夫好好谈谈离婚的问题,忽然发现车前面横了一辆特别炫富的车。

这年头,炫富不是错,碍找别人的路就不对了。

我按了两下车喇叭,无果,终没了耐心,下车用力敲了敲透光度几乎为零的车玻璃。

玻璃窗徐徐摇下来,又露出齐霖那张无所不在的笑脸。“嗨!”

“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等你呀,你不是让我给你时间静一静吗?冷静的怎么样?”

“冷了,也静了。”我摆摆手,“把车开走,我有事要办。”

“你不等你老公来接你了?”

“接我?”我老公一向比联合国秘书长还忙,哪有那份闲心管我,也说不定此时正在陪着他不久于人世的心上人依依惜别。可齐霖的话听起来很笃定。“你什么意思?”

“你老公刚才打电话找不到你,只好打给我了,问我看没看见你……”

“电话?”我急忙从包里拿出手机,发现手机关机了,才想起昨晚忘了充电,最后的一点电量也不知什么时候耗尽了。“他找你了?!你没告诉他我们在一起吧?”

“我告诉他,你在荟轩的停车场一个人冷静呢,八成是在考虑和他离婚的事情。”

“你!你是非要拆散我美满幸福的婚姻,你才甘心吗?”

他理所当然地点头。“没错,不然你以为我放弃自己的艺术追求,从意大利回来,专程参加你的婚礼?”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有没有点社会公德心?亏我从小到大把你当成好朋友。”

“言言,我是为了你好。”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眼前这台挡路的豪车还没有被我成功地劝说走,转瞬间,又来了一辆更豪华的卷着尘土扑面而来,横在停车场的通道上阻塞交通。荟轩停车场的保安非但不管管,还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恭恭敬敬给人开门。

车门打开,景漠宇从车上走下来,沉默着走向我,神­色­比他昨天晚上把齐霖堵在我房里还­阴­沉,八成是以为我们要私奔。

我眨眨无辜的大眼睛。“呃,他这次真的是路过!”

他直视着我,锐利的目光逼得我实在伪装不下去,心虚地移开视线,他才转身,看向坐在车子里等着看好戏的齐霖。“齐霖,我给过你机会,你要是真的爱她,婚礼之前你可以带她走,婚礼现场,你也可以带她走,我不会阻拦。但是现在,她已经是‘景太太’。”

他牵住我的手,冰凉的指尖捏得我手指扭曲在一起。“我在圣经前宣过誓,要和她终生相伴,不离不弃——我说的出,就做得到。”

天空不知何时变成了墨蓝­色­,蓝得深邃,景漠宇眼睛比天空更加深邃。

看着他,看着我们纠缠在一起的十指,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他能不放手,我一辈子都愿意被他这么握着,就算指骨扭曲,断了,碎了,也不松手。

齐霖也下了车,关车门的声音震耳欲聋。“真正美满的婚姻,不是靠承诺和责任维系的。”

“谢谢你提醒我,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们夫妻间的感情问题,不劳你费心,也轮不到你费心!”

景漠宇拉着我绕过齐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将尚未回过神的我推进车里。开车驶离了停车场。

…………

初夏的天,晴空万里,街道两旁的树木长得越发茂盛,绿油油的一片。

车子正在飞速穿梭在车流中,我知道不该分散开车人的注意力,可我还是忍不住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帅,我会爱你爱得发疯的。”

他斜斜瞟我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竟难得一见的笑意。“噢?你还能更疯么?”

“能,我可能……明知道许小诺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还死死霸占着你,让你们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路口的等由绿变黄,他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信号灯前。

“齐霖告诉你的?”

“是我让他帮我查的。”我如实交代。“我不是故意找人调查你,我只想多了解你一些。”

“你想了解什么,直接问我。”

“……好!”我双手扳着他的手臂,让他转向我,与我面对面。“你告诉我,你想不想陪她度过最后的日子,让她可以了无遗憾离开这个世界?不要骗我,我想听实话!”

“我正在给她办美国的签证,最迟一个月就会送她出国。”

“你舍得吗?!”

他挑挑眉,笑吟吟看着我。“我若不舍得,你能允许我金屋藏娇吗?”

“不能!绝对不能!”我深深吸气,浸满汽油味道的浑浊气体充斥着胸腔。“但我可以成全你们。”

他­唇­角的笑意淡了。

“我知道‘离婚’这两个字不能轻易说,所以我只说一次,景漠宇,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言言,我……”

我以指尖抵住他的­唇­,阻止他说下去。“你不要急着给我答复,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好好考虑清楚——到底什么才是你最想要的。齐霖说的对,真正美满的婚姻不是靠承诺和责任维系的,我想要的也绝不止这些。你若是真的给不了,就别给我希望。”

绿灯亮了,他顺着车流走向前方。

“我听说你和齐霖打过赌,如果我们两年内离婚,你就嫁给他。”

他问的很突然,所以我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儿来,等我转过弯才突然想到,万一他同意跟我离婚,岂不是要被逢赌必赢的齐赌王赢了,我岂不是要嫁给他?

我赶紧努力回忆那天我是否神经错乱答应了那个赌约,偏偏想起的只有景漠宇拥着许小诺时的背影……

是以,一路上空气都是沉默的。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用完了,日更有些艰难,更新时间不太规律,但某心尽可能日更。

看到很多人骂我儿孑,我说句公道话,景哥哥是清白白。

12

景漠宇送我回家,又去了公司。爸爸也没在家,玉妈说他和以前的兄弟打牌去了,今晚估计很晚回来。

血­色­的残阳斜照下,我一个人坐在两米多长的饭桌前吃晚饭。

偌大个房子,没有一点声音,筷子碰到碗盘的声音听来都是刺耳的,一想到这三年来阳山别墅里甜蜜温馨的双人晚餐,更是味同嚼蜡。

吃完食难下咽的晚饭,我把充好电的手机开机,短信息的提示音立刻此起彼伏响起,全部来自我的室友兼闺蜜“迷糊心心”。

迷糊心心:【美女,你还回不回来了?下周就要考试了,你不是想考试也让我替吧?】

迷糊心心:【人呢?难道跟人私奔了?!】

迷糊心心:【看来你真是想让我替你考试了,你是了解我的,不及格可别怪我!】

我是了解心心的,她连考场都能走错,让她替考,我肯定会死的很惨。

既然我和景漠宇已经提出了离婚,每日面对面难免尴尬,倒不如我先回学校,给彼此一些空间和时间,好好思考一下这段婚姻是否该继续。

没给自己反悔的机会,我迅速买了明天回学校的机票,收拾好了行囊。

…………

雾气氤氲的浴室,浴缸里的水已经冷了,我却懒得动,直到听见楼下响起开门声,还听见玉妈说:“在,在房里呢。”

我还以为老爸良心发现回来陪我,立刻爬出浴缸,抓了件半长的T恤套在身上,随便用毛巾抹了两下头发上的水,推门去瞧。这一瞧不要紧,心跳连续漏跳了好几拍,因为不知是什么风,竟把我喜欢夜不归宿的老公吹了回来,他正脱下外衣递给玉妈,准备上楼。

“你怎么回来了?”我诧异地问。

他抬眼,一边迈着平缓的步子上楼,一边打量我身上半湿的衣襟,又看看虚掩的房门。“听你的语气,我似乎回来的又不是时候。”

那个“又”字,景漠宇刻意加重了些。

我白他一眼。“要是你想回来捉­奸­,那确实不是时候,你回来早了。”

他侧身从我身边走过,淡淡点头:“也好,早总比晚好。”

新婚不到三天,我们三句话离不开“捉­奸­”的问题,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夫妻间的情趣?!我无语,推门进房间,他也跟着走进来,一眼便看见我的行李箱,难掩惊讶,八成真当我要跟齐霖私奔。

“就要进入考试月了,我要回学校好好复习。”我赶紧澄清。

“哦,机票订了吗?”

“订完了,明天上午十点的航班。”我有些期待地看着他,其实我并不想要求他做什么,但心中还是免不了期待。

他犹豫了一下:“我明天上午有个会,十点可能结束不了——”

期待破灭了,我努力掩饰住失望,低头拿起浴巾继续擦头发上的水。“不用你送,爸会让才叔送我的。”

“嗯。”

他一边松着领口的扣子,一边走到衣柜前,在柜子里面翻出一套月白­色­的睡衣。看样子好像不是回来坐坐就走。

我拿着毛巾顿住半空中,“你,你别告诉你回来睡觉?!”

景漠宇没搭理我,继续解着衬衫的扣子,看举动,好像真的是回来睡觉的。

“呃,”我的脸蓦然烫了,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你今晚打算睡哪?睡床,还是睡躺椅?”

“我在躺椅上睡不着,”他直直看着我泛红的脸颊。“我睡床。”

“哦……”我眉目微垂,幽幽开口。“那我睡躺椅好了。”

景漠宇的­唇­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他的表情特别有趣,视线盯着单薄又生硬的躺椅上,似乎想表达什么,又不想直接说,“这躺椅……”

看到他这副表情,我实在憋不住,笑了出来,“你真以为我要睡躺椅?!我­干­嘛要睡躺椅?我又没说过不会跟你‘同床共枕’那么不负责任的话!”

“……我去洗澡。”他面无表情拿着睡袍走向浴室,在他转身时,我捕捉到他嘴角隐隐的抽动。

从小到大,我每次和他斗嘴都是以哑口无言收场,第一次把他噎得无言以对,内心说不出的顺畅。

刚刚还一片死气沉沉的家,忽然变得生机盎然起来。

半分种后,浴室想起让人遐想万千的水声,我低头看看身上松垮垮的T恤衫,果断奔向衣柜,把所有的睡衣都翻出来,­精­心挑选出一款最节省布料的换上,快速钻进被子里。

我倒无意诱惑他,因为我知道诱惑没有用,我仅仅希望他能更加清晰深刻地了解我,而已——虽然,该了解的,他已经了解的很通透了。

心慌意乱等了好久,浴室的门才重新开启。我悄悄抬眼,只见他壁垒分明的麦­色­肌肤包裹在月白­色­轻薄的睡衣下,隆起刚毅起伏的线条,勾起我脑海中不太和谐的记忆。

我急忙低头看杂志,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刚刚翻开的一页是某品牌铂金戒指的广告页,还在眼观鼻鼻观心,看得那叫一个专心致志。

景漠宇无声地绕至床边,掀起床上唯一一条被子,躺过来。

被子上沁了他的体温,暖暖的,还有他身上寒潭般幽深的味道,绵绵的。

我的心跳得失去了节奏,身边的人明明没有与我有任何的接触,可我却觉得他夺走了我所有的空间,让我无处容身,就连我呼吸的氧气都被他夺了去,令我几乎要窒息而亡。

呃,难怪他不喜欢和我同床共枕,这滋味……确实不太好受。

为了调节一下气氛,我试图找点话题跟他聊聊,正琢磨着什么话题可以促进家庭生活和谐,他已躺在枕头上,淡淡地说:“我有点累,先睡了。”

说完,他翻个身,背对着我拉拉肩上的被子,果真睡去了。

我看看表,才九点钟,再看看他,他的背影遥远如悬在天际的云层,连绵起伏,好似就在眼前,却无论多么努力也触不到一丝片缕。

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我伸手关了灯,也无声无息钻进被子里。寂静的夜,静音的时钟滑过的声音竟也格外清晰,我在黑暗中睁着毫无睡意的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失眠。

我不知自己辗转反侧了多少次,还是睡不着,他却由始至终岿然不动,呼吸均匀沉稳,我试探着朝他蹭了蹭,他没有任何反应,估计是睡沉了。

我决定把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努力朝我心目中悬在天边的白云靠近。

我蹭近一点,又蹭近一点,再蹭近一点。枕头没了,于是我又拖着枕头继续蹭。

经过不懈的努力,我终于与他近在咫尺。我轻轻地把脸贴在他背上,他的背很暖,散发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让人安稳,让人迷恋,我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我必须收回我刚刚的话,和他同床共枕的滋味——太幸福了!

我已经好久没睡的这么熟,这么香,这么甜,连梦都没做便睡到了天大亮,艳阳高照。

睁开眼,我才发现自己的睡姿着实不雅。呃,其实,何止是不雅而已。

我几乎是爬到了景漠宇的身上,头枕着他的肩膀,一条腿搭在他的腰间,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最让人无地自容的是,我竟然还把口水流在他的胸前……

本想趁着当事人没发现,我赶紧从他身上爬下来,结果刚爬到一半,他突然睁着眼睛看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上榜了,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支持,鞠躬!

心心就是我,别怀疑,为了调节气氛,我这一次本­色­出演,请多多关照哦。

PS1.言言会回来的,甜蜜会有的,和谐的夫妻生活也会有的,相信我,只要有鲜花,一切都会有的。

PS2.看到有很多MM不喜欢男主,因为他­性­格太内敛,还是因为他和许小诺牵扯不清?某人曾经告诉过我:“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说的话,因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立场,不同的角度,他们说的不一定是谎言,但可能掩盖了很多他不想让你知道的真相。”男配和女配说出的真相,能称之为真相吗?

PS3.(好像游戏机)心心明天要去车间,不能上网,明天暂时停更一日,30日照常更新。

13

我惊得呆住,且以一种十分不堪入目的姿势呆住——

我的双手正撑在他的肩膀两侧,一条腿半曲着搭在他小腹上,我的脸与他不足半尺的距离,可以让我清晰在他黑瞳中看到我的倒影。倒影中的我,睡裙的一根肩带滑落在手肘处,让本就节省布料的睡裙更掩不住乍泄的春光,黑发如幕般散落,衬得双颊绯红,肌肤雪白。

景漠宇大概以为我要非礼他,躺在我身下直直望着我。

“呃!你别误会!我……”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姿势,实在找不出个合理的理由解释我此刻的行为,只得厚着脸皮说:“我就是想看看你睡醒没。”

“嗯……”他的声音有些暗哑,他清了清嗓子,“醒了一会儿了。”

醒了一会儿了?!他的意思是他早就醒了,并且深刻体验到我不雅的睡姿,我的脸更烫,灰溜溜从他身上爬下来。

“我去洗脸了。”说完,我头也不回冲进洗漱间。

那时候我还没听心心说过那句经典的爱情真谛——当你在一个男人眼瞳中清晰地看见自己,那么你们已经在暗潮汹涌。

我懊悔得恨不能人间蒸发。

一捧凉水泼在滚烫的脸颊上,我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我虽然睡姿不雅,睡觉还是蛮轻的,被人轻轻一碰就会醒。

昨晚我怎么从头到尾都没醒过?难道他一动没动,让我霸占了身体一整晚?

被我那样压着,他一定很难入睡,他为什么不推开我?

这个问题改日要与他深入探讨一下!

…………

因为起得有些迟了,景漠宇急着赶去开会,只让玉妈给他弄了杯咖啡,一口气喝完,便急匆匆走了。

他前脚刚走,爸爸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昨晚又是一夜没睡啊?!”

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下意识反问。“你看出来了?!”

“一脸的睡眠不足,眼底还有血丝,看上去好像连续几天都没睡休息好。”分析完毕,他立刻心情愉悦地喊玉妈,“玉嫂,快去炖一锅人参­鸡­汤,给言言补补……”

我擦擦额心渗出的汗,“不用了,我要赶飞机,回学校。”

一听我要走,老爸脸­色­马上变了。“怎么回学校了?是不是漠宇——”

“不是,

不是,我们的关系好着呢,简直一日千里,突飞猛进。三日不见,如隔三秋,不过这两天有考试,我要先回学校。”

爸爸这才放了心,但还是逼着我喝了­鸡­汤,才让才叔送我去了机场。临走还不停嘱咐我放心,他会牢牢帮我看好我老公的。

我点头:“你真是我亲爸!还有,人参­鸡­汤味道不错,给我老公留一碗。”

…………

站在机场的安检门口,我第N次看手表。

还有二十分钟就要登机了,明知不可能,还是不死心地四处张望,盼着韩剧里浪漫的镜头会出现——男主角挥汗如雨跑向我,用力把我拥在怀中,对我说:“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可是我望穿秋水,眼睛都盼直了,半个人影都没有,足见艺术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

在安检进行身份证扫描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是我为景漠宇专门设置的铃声,我惊喜地接通。“你在哪呢?”

“在公司,”他说:“会议刚开完——”

“哦,”我按捺住心头的失落,笑着说:“没关系,我已经登机了,一切都挺顺利的。”

我听见电话里有人喊他,“景总,车准备好了,在楼下。”

我不想再耽误他时间,急忙说:“好了,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嗯,那好吧。回来的时候提前一天告诉我,我去接你。”

“好!”

收了线,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过安检,不由得回想起不久前满心欢喜回来度过重阳时的情景,恍然不觉是十几日,倒像是已经过完一生。

飞翔两个小时的飞机降落,将我放在鸟语花香的T市。天空还是那么蓝,云还是那么轻,T大历史悠久的女生宿舍楼门前,还是那么多的小情侣缠缠绵绵,难分难舍。

在T大,我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景家二小姐,也没有宠我宠上天的老爸,我独自拖着行李箱艰难地爬过五层楼的楼梯,绕过迂回曲折的走廊,才撑着最后一口气到了寝室门口。

寝室的门半开着,里面只有迷糊心心一个人坐在电脑前面,聚­精­会神捧着手机发短信,心无旁骛。

心心本名叫叶落,因为在网上发帖、留言的ID叫“无心”,所以大家都叫她心心,虽然有点恶俗,但她就偏好这一口,于是我也跟

着叫了。至于迷糊两个字,那是大家对她的昵称,上课不带书,出门不带钥匙,逛街忘了带钱,这也没什么,关键是能把英菲尼迪看成奇瑞,绝对堪当“迷糊”两个字。

迷糊归迷糊,她大而化之的­性­格与我特别合得来,所以从大一到大三,我们一路混下来,成了最要好的闺蜜,无话不谈。

“我回来了!”我喘了几口气,拖着行李箱叮叮咣咣挤进门。

“言言,你总算回来了,可把我想死了。”心心迎面扑过来,给我一个无比热情的拥抱。“你不是说回家过重阳,怎么一去十几天?”

“过完了节,我顺便结了个婚。”我虽然不打算公开我结婚的消息,但对她我丝毫不想隐瞒。

“哦。原来是结婚……”我正纳闷,她的反应怎么这么淡定,她突然睁大眼睛:“啊!什么!你结婚了?!”

“是,不过……八成快离了。”

心心上上下下看了我几遍,看不出我像看玩笑的样子。“言言,这风和日丽的,你演的是哪出狗血剧?”

“我演的是伦理剧,不过我是女配,就是男主角不爱又不得不明媒正娶的那种女配。”

“不是吧?!那编剧眼睛得瞎成什么样?!”心心想了想,决定不追究编剧的问题,先抓重点:“快透露下,男主角是谁?”

“还能有谁,那个开‘奇瑞’的呗。”

“漠宇哥哥?”心心顿时笑颜如花,拍拍我的肩。“如果是他,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绝对是女主角,逃不掉的。”

“为什么?”

“是个人都看得出他喜欢你呀!那天咱们一起吃饭,­干­炸小排他挑不大不小的给你夹,螃蟹他挑母的给你剥壳去腿,只留蟹黄­肉­给你吃,还有,他哄着你吃菠菜,要你注意营养均衡,那声音宠爱的,我这个爱情专家都要融化了……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你告诉我,爱是什么?”

我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满脸委屈地坐在她床上,“可是他说他不爱我,他只把我当妹妹,他对我那么细心,是因为我从小没妈,老爸又粗枝大叶,他自然要对我用些心。但那是兄妹之情,不是男女之爱。”

心心认真思考了半天,“这,也没多大区别吧,对你好就够了,管他什么情什么爱!”

“真正的男女之爱,应该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

互敬互爱,相互理解,相互体谅……”这是我最近从教科书上翻出来的引经据典的理论,据说相当符合当今社会的主流人生观。

“算了吧,那都是老生常谈,忽悠三岁小孩子的。以本爱情专家丰富的经验看来,兄妹之情和男女之爱只有一个区别——”

“什么?”

“看那个男人想不想跟你上~床!”

­精­辟,独到!

我又一次被爱情专家独到的见解征服,无比赞同地点头。“可是,他好像真的不太想。”

“你听说过不吃­肉­的狼吗?就算不吃,那也是因为没尝过­肉­的味道,只要让他尝到一点血腥味儿,他立刻会食髓知味,兽­性­大发。”

我正对专家崇拜的五体投地,专家的手机响起了信息提示音,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手机。为了避免刺探人隐私的嫌疑,我将目光移开,偶然间瞥见上面有一个清瘦的男人侧面定格在暴风影音中。

男人看上去和我爸爸年纪差不多,眼角眉梢已布满岁月的沧桑,那沧桑也更凸显出他的自信高贵,沉静优雅,完全不是我爸爸那种暴发户可以相提并论的。

“心心,这是谁呀?一看就是个内外兼修的极品。”不知道为什么,这男人乍一看去,眉宇间颇有些景漠宇的影子。看来我真的爱景漠宇爱的魔障了,看见气质好的男人,就会联想到他。

“吴瑾珉。”

“吴瑾珉?!就是那个资产无法计算的美国华裔富豪?挽救无数中国被拐卖儿童的大慈善家?!”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有人盗我的文,但不盗我的名字,某心很生气,某心很愤慨,所以某心决定本­色­出演酱油角­色­,这样,盗文的就不得不盗我的名字了,我发现我越来越聪明了。

关于英菲尼迪和奇瑞的标志问题,某心真的被众人深深鄙视过,深表自惭形秽,弱弱地说一句,真的很像有木有?!

14

“吴瑾珉?!就是那个资产无法计算的美国华裔富豪?挽救无数中国被拐卖儿童的大慈善家?!”

“对,就是他。”

我一向对那些所谓的富豪们不大感冒,但吴瑾珉这个名字,乃至美国的华裔豪门吴氏家族,作为企管系最认真听讲的学生,我如雷贯耳。

都说富不过三代,吴氏家族却在美国富了不知多少代,据闻往上追溯几代,他们家族还有人娶过英国的贵族,足见其在资本主义国家的上层地位走的有多顺畅。

至于财富,因为这个家族的遗传基因里有着极强的独占欲,所有产业皆是“自主经营,自负盈亏”,从不接纳任何投资人,也不在纳斯达克上市圈钱,所以至今没有官方的资产评估报告,自然没有人准确计算出吴家的资产有多少。

可惜,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在这个美国经济萧条的时期,吴家也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寒冬。

原本这些内~幕国内鲜少人知道,我也是偶然间和在吴氏工作过几年的于教授聊起吴家,才得知吴家这一代的掌权人吴瑾珉因为先天不足,没留下子嗣,他的两个弟弟吴瑾明和吴瑾桦都想为自己儿子争夺下一任掌权人的地位,明争暗斗,斗的很是激烈。

偏偏吴瑾珉的侄子们,不是过于纨绔,便是过于恭顺,全部不得吴瑾珉的赏识。是以吴瑾珉六十来岁的人还要拼了老命独自撑着整个家族。听说这两年,他最近身子骨也不太硬朗,“太子”之位的争斗便越发的白热化。

好多知道内情的人都在隐隐担忧,吴家几代的丰厚基业恐怕迟早是要断送在下一代手中,当然,也有些人持乐观态度,他们认为以吴家的根基,一代人不可能完全断送,就算继承人再纨绔,再败家,至少也要三代才能败光。

我比较赞同后者的说法。

“这是什么视频?是不是在讲他们家族继承权的事?”我兴致勃勃问。

“不是的,聊聊经济和国际形势而已。哦,对了,你知道嘛,吴瑾珉曾经有个儿子。”

“儿子!?他有儿子?!”我脑子里立刻出现电视剧中的狗血剧情:“难道他有个失散多年的私生子?”

“他做梦都想,可惜没有,”提起八卦,迷糊心心立刻放下握在手里的手机,兴奋地给我普及八卦知识:“我听韵韵说,吴瑾珉先天不足,三十五岁才得了一个儿子,他为了感谢上帝的恩赐,出巨

资修建教堂,没想到教堂的图纸刚刚设计完,他的宝贝儿子就死了……”

这么震撼的消息我第一次听说,求知欲瞬间被钓起来,赶紧把视频倒回去仔细看。

原来某市又破获了一起倒卖人口的大案,拯救了一百多名即将被拐卖和已经被拐卖的儿童,父母见着孩子,抱在怀里哭得泪眼模糊。众多父母在感谢政府,感谢党,感谢社会主义的同时也不忘感谢一下一直出钱资助他们寻找孩子的富豪吴瑾珉。

某美国记者听说了这件事,特别采访了一下吴瑾珉。在采访了一些比较有深度,有内涵的问题后,记者总算问到了重点,“这二十几年来,您为什么致力于拯救中国的被拐卖儿童?”

吴瑾珉只轻描淡写说了几句对于丧子之痛感同身受的话,语调虽平和,眼底却有些难以隐藏的伤痛。

记者显然是有备而来,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因为语速比较快,我英文又不大好,只听明白一个大概:她说,她查过一些资料,二十四年前,吴瑾珉一岁大的儿子在A省突然失踪,他的各界朋友帮他寻找了三日,终于在海边找到了他的一只鞋子……政府组织人员帮他打捞了二十余天,打捞上了孩子的遗物。记者还说,她见过孩子的照片,特别可爱,像个天使一样……

记者的一番话,吴瑾珉眼底已经湿润,足见那个孩子给他留下的是永远无法磨灭的痛。

随即,记者突然话锋一转,问吴瑾珉:对于中国贩卖人口屡禁不止的现象怎么看?

吴瑾珉静默好久,才答:“对于一些事,我不想再提,我只想借此机会告诉那些以贩卖人口为职业的人几句肺腑之言——那些孩子,在你们眼里可能只是一件几万,甚至几千块的廉价商品,在他们父母的眼中,那是比他们生命更重更宝贵的恩赐,他们宁愿倾家荡产,宁愿付出生命,去换得孩子平安长大……”

吴瑾珉的眼底红了,他连声说“对不起”,之后采访截掉了一段,接下来的访谈无非是一些经济现状和国际形势的话题。

“这些人贩子太缺德了,卖别人的心头­肉­,都应该抓去枪毙。”迷糊心心义愤填膺说。

“依我看,全都应该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还有那些买孩子的,明知道没有孩子是多痛苦的事情,还去买人家的孩子。他们早晚会有报应的!”

我无比赞同地点头:“没有买卖,就有伤害!”

…………

回到了学校,还没来得及尝试新婚甜蜜的我,又进入了通宵达旦备考的悲催生活。

为了给学生留出充分的实习时间,系里安排的一科科考试铺天盖地袭来。我恨不能睡在了自习教室里背那些考试重点,有时候累得筋疲力尽,我会特别想念景漠宇,想给他打个电话诉诉苦,寻求点安慰。

可是一想到他可能和许小诺在一起,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咬着牙继续和考试范围奋战到底。

偏偏树欲静而风不止,自习室后排的小情侣总是没完没了的腻歪,我努力让自己非礼勿视,可还是听见某女生腻在男朋友的怀里,嗲嗲地问:“你爱不爱我呀?”

某已婚女人顿时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

果然是爱过,婚过,便如经历过沧海桑田,勘破了人间情爱。

还记得刚来学校的时候,我也曾怀着一颗年轻奔放的心,满心期盼着谈一场这样腻歪的恋爱,期盼着和景漠宇牵手漫步在校园里,一遍一遍不厌其烦问他——有没有想我?你爱不爱我?

所以我脑子一热,便向他表白了。时隔多年,我仿佛还能嗅到那天校园里弥漫着的桂花香,浓烈,热情……

那还是我刚来到T大的时候,桂花比以往开的都早,我很想家,想爸爸,更想他。一天,我强提兴致和室友们去学校附近的火锅店改善一下伙食,途中我的八卦室友韵韵尖惊叫一声,指着不远处一款特别败家的车子,激动得花枝乱颤:“这不是那款最,最经典的……”

众人皆叹为观止,唯有我的迷糊室友心心一脸的处变不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奇瑞么?”

“奇!?瑞!?”这么刚劲有力的线条,这么流光溢彩的­色­泽,我真真看不出这款车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哪里像奇瑞?”

“标志呀?”

“……”我晕,我正想好好给迷糊心心科普一下名车标志,车后门被司机拉开,一个男人从车上走下来。

迎着阳光,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模糊地扫了一眼,便认出了他是谁。我立刻飞奔过去,无比热情地拥抱住把我想得肝肠寸断的景漠宇。

“什么时候回国的?可让我想死你了!!!”

室友们见此火辣的场景,全部过来围观。我厚颜无耻给她们介绍。“

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未来的老公。”

景漠宇扯下我纠缠着他的手臂,及时阻止绯闻。“我是她哥哥。”

“你别不好意思嘛。”我笑着朝他眨眨眼,把­奸­~情发挥得淋漓尽致。“她们都是我姐妹,不用跟她们保密的。”

景漠宇看出大局已定,不做无谓的挣扎,“好吧,既然都是你的姐妹,今晚我找个好地方,请你们吃顿好的。言言,你想吃什么?”

“­肉­!”

大家顿时满眼璀璨繁星,我估计她们是在幻想着我灰姑娘般的爱情童话。直到后来,我听说“T大企管系的美女景安言被一富豪包养”的消息连隔壁学校都传开了,我才知道,我把人的想象力估计的得太简单了。

我也懒得解释,索­性­这个谣言还为我挡去了不少的烂桃花,让我的大学生活过的尤为清净惬意。

话说那晚,姐妹们饕餮盛宴了一把,很自觉地先回学校,不打扰我和景漠宇的二人世界。临走时,心心对我挤挤眼睛,附在我耳边小声说:“经本爱情专家鉴定,这个男人值得托付终生。”

我对专家的鉴定结果非常满意。“不愧是专家!”

韵韵也挤过来,“亲爱的,晚上不给你留门了。”

我也想不留,只是,我悄悄瞄瞄景漠宇淡然移开的视线,“你还是给我留吧。”

一晚上摆张□脸的张卓可能自觉应该说点什么,凑过来,硬挤出点虚假的关切之意。“你要小心点,别轻易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

我含糊地应着,挥手跟她们告别。

…………

软磨硬泡缠了景漠宇好久,最后,我还是心不甘情不愿被他送到寝室门口。

临走时他以指节轻轻敲了敲我的头,“回去跟她们说清楚,别弄得好像我们有­奸­~情似的。”

我在他脸上飞速亲了一口,仰着满足的笑脸。“这还不算­奸­~情。”

他抹抹脸上的口水,“都这么大了,还胡闹。”

“我没胡闹!”我看着他,从来没有过的认真表情:“……你不是说让我告诉你我喜欢的男人是谁吗?现在我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猜,这个“资产无法计算的美国华裔富豪?挽救无数中国被拐卖儿童的大慈善家?!”会是谁?

估计不用猜你们都知道了!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这是真理!

15

“……我喜欢的人是你!”

借着校园昏黄的路灯,我故作镇静看着他,手已经紧张地纠结在一起,手心被汗水浸透。短短的几秒钟,于我,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像是一个犯人,等待最后审判。

景漠宇怔了好久,终于回过神。“言言,这个玩笑不好笑。”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他迎上我真切的目光,渐渐收起了­唇­边的笑意,缓缓拉开和我间的距离。审判结果终于到来了:“言言,你身边已经有个爱你的男人……”

“那又怎么样?!”我打断他的话,“我真正爱的人,是你。”

“我是你哥哥。”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但在法律上,我们是亲兄妹。”

明明听懂了他的拒绝,可我还是不肯面对,极力想抓住一丝希望,“只要你能接受我,我什么都不在乎,大不了,我们解除所有关系,为了你,我可以跟爸爸断绝父女关系……”

“就算断绝关系,在我心里,你也是我妹妹,改变不了。”

这是景漠宇给我的回答,那么果断,那么坚决,可我比他还果断,比他还坚决。

“在我心里,你就是我未来的老公,改变不了!”

那一年,我才十七岁,他总说我年幼无知,才会把兄妹之情错当成男女之爱,我却坚定地以为可以改变他的想法,偏执地想去证明我对他的爱,很深,很深。

爸爸看到我们忽冷忽热,完全不明所以。

直到有一次,我听说我爸爸生意上的一个朋友看上了景漠宇,想把女儿嫁给他,而景漠宇并没有明确的反对,爸爸也乐见其成。

我急了,站在四十五层的大厦天台上威胁他,我说,“你要是敢娶别的女人,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爸爸吓得脸都青了,景漠宇却像路过似的,无所谓地看着我,“那你就跳吧,四十五层也不高,顶多摔得脑浆四溅,面目全非,说不定眼珠子还会掉出来。我是不会给你收尸的,我怕晚上做噩梦,让爸爸给你收吧……”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指着他的手指都在发颤,“你有没有良心啊?我都死的那么惨了,你还不管我?!”

他含笑看着我,对着我脚下的万丈深渊扬扬线条优美的下颚,“我还有个合约要签,你要跳,就抓紧时间吧。”

我见没戏唱了,自己灰溜溜爬下来。“哼,无聊,不陪你玩了。”

“不跳了?”

我横他一眼,“等你娶的那天,我再跳!我让你老婆天天晚上做噩梦。”

那次“跳楼”事件没打动景漠宇,倒是让我老爸如梦初醒,他回绝了朋友的好意,开始撮合我和景漠宇。

老爸的撮合非但没有产生效果,反而让景漠宇更加刻意疏远我。他不再去学校看我,我从学校回来,他也不陪我,甚至我过生日他都不出现。

后来,我在家的时候,他­干­脆连家都不回,回家也只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有一次,我偷偷顺着书房未关严的门缝看他,他坐在窗边对着外面的远山发呆,眉宇间的愁绪越来越浓重。

那时的他,离我很远,远得无法追逐。

我不断问自己,我是不是错了?如果我没有向他表白,他是否不会离我越来越远?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生活就不会有那么多无可奈何,当然,也没有那么多­精­彩的故事……

收起被小情侣勾起的一丝惆怅,我收拾书本,换了个教室继续奋战考试。

时间在紧迫的压力下,总是过的飞快。不知不觉,已是二十天过去了,我没打电话给景漠宇,他也没打给我。

我原以为景漠宇只顾着和小情人浓情蜜意,难舍难分,早已忘了自己还有个流放在外的老婆,没想到,我在答最后一科考试卷的时候,我的手机在口袋里猛烈地震动。

我偷瞄了一眼,一见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手不由自主紧紧攥住手机,那每一下震动仿佛通过了掌心的神经,震动到我的心窝里。

警惕地看一眼监考老师,见他正坐在讲台上看报纸,我冒着被清除考察的危险给他发了条短信:【不方便接电话,找我有事吗?】

他很快回复:【听爸爸说你最近很忙,在复习考试吗?什么时候放假?】

【考试基本完了,不过我们还有一个月的实习,实习完了才能回家。】

【哦,我近期要去T市出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带的?】

我咬紧手中的笔,才没让自己激动得笑出来。

“人来了,就好。”心底的五个字,我打上去,看着似乎十分谄媚,于是又删了去。【我什么都不需要。】

我盯着手机盯了好久,也没见他回复,正想再说点什么,一只手伸过来,一把夺走我的手机,我抬头,只见认真敬业的监考老师狠狠瞪着我。

我擦汗。“对不起,是我,我哥哥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考试不许发信息。”监考老师拿着手机扬长而去,在她转身的一瞬,我听见手机震动的声音。

之后的一个小时里,我完全看不明白卷子上的问题问的是什么,脑子里想得都是景漠宇最后的回复是什么。

交了卷的第一件事就是领回我的手机,翻信息。

【我买了一样礼物给你,我想你会喜欢。】

大家交了卷纷纷离去,只有我捧着手机站在讲台边傻笑:只要是他送的,我什么都喜欢!

…………

结束了浴血奋战的考试,我们被学校分派到T市一些公司社会实践。

看到我被分配到博信能源设备有限公司,心心无限同情地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说:“博信挺好的,可以多学点东西。”

“是吗?你听说过?”

“嗯,听师姐说过。”

在公司报进行了两天的培训之后,我才深切理解了心心无限同情的目光,这个公司不但有个加班狂的老板,还有一群加班狂的部门经理,公司的企业文化说的天花乱坠,其实无非八个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实习培训刚刚结束,我正在人事部等待考核结果,身材矮小的销售部经理风风火火冲进来,说是急需人,连我们的履历都用心翻翻,直接把我和另外两个男生从生产部抢到销售部。

我真的很想告诉他,我这人天生不会低声下气求人,绝对不是做销售那块料,可见他跟我们聊天的态度十分谦和,还特别向我们解释,说销售部最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急缺人手,才会把我们招过来,可能会十分辛苦,但项目一旦谈成会有丰厚的奖金。

我冲着那丰厚的奖金,决定留下来。

刚走进销售部,一个美女匆匆迎过来,“陈经理,您要的资料准备好了。”

“好!”他接过资料,“小岑,这是刚来的实习生,你们先跟她熟悉一下环境,然后让杨颖带着他们跟进景天这个的项目。”

景天?不知道是哪个“景”,那个“天”?

美女岑助理看看表,用了五分钟为我简单介绍了一下销售部的情况,将我们交给一个正在忙着查资料的杨颖。我第一眼看见她,就感觉她是做销售的材料。

杨颖百忙之中从打印了三份资料给我们,“前几天,老总听说了一单很大的业务,势在必得,这是相关的资料,你们赶紧熟悉一下。”

“好的!”我掀开资料,跃入眼帘的第一行字就让我震惊得失声叫出:“景天公司?!”

“你听说过?”杨颖瞟我一眼,另外两个男生也在诧异地看着我。

我岂止听说过,我还知道景天是我老爸一手创建,在景漠宇手中发扬光大。我抬眼,看着杨颖妩媚又­精­明的双眼,坚定地回答。“听说过,不太了解。”

“好,那你们好好看下资料吧,具体情况我们会在会议上讨论。记得着重看一下景漠宇的简历,这个最重要。”

“哦,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存稿箱!

迷糊心心的妈妈要做个小手术,某心要照顾她,暂时不方便回留言,等妈妈病好了,心心会华丽归来的!

16

我迫不及待翻到景漠宇的简介,本以为可以好好品鉴一下我老公的丰功伟绩,没想到资料尤为简明扼要:

景漠宇,二十五岁,已婚,­性­格内敛,处事冷静,无任何不良嗜好。

一岁,亲生父母亡故,被景昊天收养。

十八岁,通过了普林斯顿大学成绩、能力、潜力、天资、抱负等诸多方面严格考核,进入普林斯顿大学的经济系,并自修了机械与航空系课程。

二十二岁,获得普林斯顿大学经济管理和机械航空工程双学士学位,回国接手景天。在一番雷厉风行的体制改革之后,景天公司不仅走出危机,而且开始向高新科技方向发展。

不久前,景天的董事会通过了景漠宇提出的新提案,决定跟随科学发展的热潮,投资建立一个以冶金、能源、节能环保为主要方向的高新技术产业公司。

我特意看了一眼决议的通过日期,刚巧是我回学校的那天,真难为他连续两天没睡好,喝了杯咖啡去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

资料上还说,景漠宇近日正在考察产业化的设备,而他的主要考察目标都是德国,韩国或者日本的外资企业。至于博信这家刚注册不久的中小公司,自然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陈经理也曾几次跟景漠宇的助理联系过,表达出足够的诚意,得到的答复都是婉言的回绝。

但是博信公司的老板还是想拼力争一争这笔预算惊人的大订单。

我也认为他应该挣,不为别的,就为“支持国产,抵制日货”,也要争取一下。只可惜,凭我对景漠宇的了解,他认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想要攻关他,可能­性­极低,足见我人生的第一桶金,怕是没有着落了。

虽然奖金没有着落,可每天都在研究我心爱的男人中度过,我由衷地热爱上了这份工作,特别是在午休时竖着耳朵听同事们八卦我老公,竟然让我受益无穷。比如今天午休时,岑助理转达经理的旨意,让杨颖再查一查景漠宇有什么嗜好,对什么感兴趣……

杨颖敷衍着点了下头,岑助理刚走,她便把资料丢在桌上,跟旁边的同事抱怨,“完善?说的容易,景漠宇刚回国三年,行事又一向低调,连他的员工都不了解他有什么嗜好,对什么感兴趣,我怎么查?!”

另一个不涉及这个项目的女同事刚好端着咖啡杯经过,停住脚步,“甭管多低调,网上也总有些八卦内~幕可查,你找些绯闻什么的,也可以应付一下。”

“我早就找过了,没有!我还特意托人跟景天公司的员工买消息,你知道人家怎么说?”

“怎么说?”

“他们对景漠宇的了解仅限于工作上的事,对于他的私生活一概不知。就连他跟妹妹结婚的消息,他们都是在第二天的晨报上看见的。”

“不是吧?结婚都这么保密,这人为FBI工作呀?”路过的美女满脸的难以置信。

“那是因为景家的背景不光彩,有所避讳。”另一个负责这个项目的帅哥滑着椅子凑过来,开始跟她们交换消息,互通有无。“我刚打听到,原来景昊天的女儿,也就是景漠宇现在的老婆,小时候经常遭遇绑架,有一次还差点被仇家打死,要不是景漠宇反应快,替她挡了一枪,她早就没命了。从那之后,景昊天再不让女儿在公开场合露面,所以婚礼现场,只有挚友亲朋参加,其他人都不让靠近。”

“哦,难怪!”

杨颖接着补充。“还有,景天内部的员工说,从景漠宇与景家脱离关系,到婚礼结束,仅用了五天时间,闪婚闪得飞快。第二天的晨报披露了一些内~幕——”

“什么内~幕?”

“景家二小姐本来和某某地产商的少东交往密切,景漠宇仗着自己在景家的势力,横刀夺爱,还不顾伦常道德,强娶自己的妹妹……”

我一口茶水狂喷出来。这叫内~幕?这叫赤~­祼­­祼­的谣言。

杨颖淡淡扫我一眼,继续散布谣言。“那则消息字里行间都暗示着景漠宇是为了确保他在景家独一无二的继承权,才会出此下策。”

“原来如此,这些有钱人连婚姻都不能自主,真悲哀。”路过的美女感慨万千。

听见有人如此八卦我的私生活,作为当事人,我实在没有那个忍耐力冷眼旁观,于是我捧着半杯清茶,走过去,找了个最有利的位置加入他们的八卦阵营:“颖姐,那后来怎么样?景漠宇有没有反驳?”

八卦的人永远不会嫌听众多,杨颖喝了口水,继续侃侃而谈:“那些报纸当天上午就被人买光了,那家报社还经历了一场有惊无险的小火灾,之后再没有媒体报道过关于相关的消息。”

“哦。”我仔细回忆了一下结婚第二天,我下楼吃早饭时,景漠宇的脸­色­确实不太好,貌似出门前还拿手机打了个电话,说的话好像涉及报纸,报社什么的。

唉!可他难道不懂得欲盖弥彰的道理,他封锁消息的手段越是狠决,越加深大家的误解。

如果换了是我,我处理的方式绝对比他河蟹。我会直接去那家报社,让他们给我发布个独家声明——我爱景漠宇,我死乞白赖要嫁给他,不管他怎么不愿意都没用。还有,我跟那个某某地产商的少东,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呃,虽然他在我新婚第二天爬进我的房间,但我们是清白的……

喝了口茶,润润­干­涩的喉咙,我决定找个适当的场合和景漠宇公开亮相一下,让所有人都看看,我们的婚姻有多么美满,幸福!

嗯,假如我们过几天不去办理离婚手续!

我正跟大家八卦得热烈,电话上显示出某八卦男主角的名字,我捂着听筒找了个避音的角落,压着嗓子“喂?”了一声。

“怎么?说话不方便?”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却撩拨人心弦。

“没有,正在和实习单位的同事讨论……一些事情。你怎么这么有空,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我已经登机了,两小时后到T市。”

“两小时?”我连声音都溢满了惊喜。“好啊,我去接你!”

“不用了,合作公司会派人来接,我想你还是不要露面的好,”说完,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你也知道,爸爸不希望你公开露面。”

“哦,那好吧。”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晚饭吧。”

“我可能要加班,”我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因为你要来了,我们领导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没关系,我等你!”

“好!”

我这边刚恋恋不舍挂断电话,那边,陈经理突然从办公室冲出来。“我刚接到消息,景漠宇今天会到T市,我刚查了一下,两小时后就有一个从A市飞来的航班,马上准备一下,我们去机场碰碰运气。”

“可是我们的方案还没研究好……”杨颖说。

“来不急了,路上讨论吧。”陈经理紧急但有条不紊地安排:“小岑,你让技术部派个人跟我们一起去,小林,去叫车。小林?!小林呢?”

“小林去吃午饭了。”我勇敢地挤到陈经理身边,自告奋勇。“陈经理,我去帮您叫车!”

车子向机场一路驰骋,车上的陈经理和手下紧迫地策划着如何攻下景漠宇,最后他们一致认为“美人计”,“送回扣”,“拉关系”等等传统的销售策略对景漠宇绝不可能有用,而他们成功的唯一机会,就是提供出让他绝对满意的产品,而这“满意”的标准中又绝不包括价格。技术部的人表示压力很大。

从而,我得出一个重要结论——我这老公选设备明显比选老婆挑剔得多!

…………

机场闪耀的白炽灯下,我一眼便看见了他,那与生俱来的淡漠与优雅,在茫茫人群中比灯光更耀眼。几个穿着打扮很­精­英的男人走到他身边,接过他手中的行李,他微微颔首,视线随意扫过人群,突然,顿住。

隔着行­色­匆匆的人群,他看见了我,我冲他笑着眨眼,他的嘴角也勾起一抹让人心驰荡漾的弧度。

之后,他走向我。

这许多年来,那是我唯一一次感觉我们离得很近,比同床共枕,甚至紧紧相拥的时候更近……

可他刚走了几步,陈经理和杨颖便拦在我们之间,递上名片,谦恭地询问他是否有时间,能否深入了解一下博信公司。

他没有回答,视线仍落在我身上,有些犹豫。

为了不让他为难,我挤过去,站在陈经理身边表明立场。“嗯……我也是博信公司销售部的。”

景漠宇掩口清咳一声,恰到好处掩饰好­唇­边的笑意。“有名片吗?”

我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空空的口袋。“不好意思,忘了准备。”

“她叫景安言,是T大的学生,目前我们销售部的实习。”陈经理立刻介绍。

景漠宇点点头。“我今晚五点之后没有安排……”

“好!好!我们五点钟去您下榻的酒店接您,您看可以吗?”

“可以。”

没有多余的话,他从我身边走过去,擦肩而过的一瞬,他忽然停住脚步:“景安言,是么?景这个姓,并不多见。”

我仰头,陪着笑脸,“是啊,说明我和景总很有缘呐。”

“也许吧。”他含笑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长个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非比寻常,更何况阅人无数的陈经理。

看见陈经理和杨颖暧昧的眼神,我再没经验也明白过来——景漠宇分明是故意的!

至于他是什么目的,我一时还猜不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关心,心心妈身体已经好多了。

本章还有一段景哥哥和言言重逢的戏,可是我实在没时间写了,等妈妈身体再恢复的好些,我就回来补全。

17

走出航站楼,陈经理眉飞­色­舞安排着下午的准备工作和晚上酒局。我仰望天空,只觉今天是T巿难见的好天气,碧空如洗,丝丝缕缕的云,看似虚无,又缠缠绕绕,绵延万里。

回公司的路上,杨颖暗示­性­地问我,需不需要回去换件衣服。我低头看看自己简单的格子衫,牛仔裤,当机立断在离商业区比较近的地方下了车,打电话给迷糊心心求助。

“景太太,我在工作,请长话短说。”某心小声说。

我去粗取­精­,问:“专家快给点意见,经理让我晚上应酬个重要客户,我穿什么样的衣服合适?”

“职业装呗,大方得体。”

“那么,如果重要客户是我刚过门的老公呢?”

“……”电话里沉默了三秒,忽然传来某心大得有些夸张的声音:“什么?!系里要开大会?……在阶梯教室?……不去行吗?……哦,好,我去跟领导说一声。”

我对着电话猛亲一口。“亲爱的,我爱死你了,我现在打车去你公司门口接你,十分钟后你下楼。”

“好!”

心心这个爱情专家当真不是浪得虚名,选衣服都选的特别有“爱情”味道。白搭黑的抹胸连衣裙,既能展现女人独有的肩背曲线,又不会因为过分暴露显得低俗。曲线毕露的合体剪裁,清纯又不失淡雅,腰际小巧的蝴蝶结丝带,轻轻一转,荡起一丝灵动的恬美。

最重要的是,拉链在腰际,方便自己穿,更方便在特定时候……自己脱。

我穿上裙子,在专家面前转了一圈,专家鉴定说:“如果他是男人,他一定会动心!”

我对这个鉴定结果非常欣慰。

选好了衣服,又回寝室化了个淡妆,回到公司才四点多。陈经理已经陪老总去见景漠宇,一身盛装的杨颖带着我和岑助理直接去某鲍参翅肚酒楼。

去酒楼的路上,杨颖问我。“会喝酒吗?”

“会喝,但是酒量不好。”

还记得我刚记事的时候,老爸把我抱在腿上,端着酒杯教导我说:在中国人的世界里,酒是最有杀伤­性­的“武器”,无往不利,它甚至可以让一个女人征服男人……

那时候,我还年幼无知,对他的歪理邪说深信不疑,四岁尝红酒,八岁试啤酒,十六岁,我自认酒量已经相当不错,偷了老爸一瓶珍藏了十几年的烈酒妄图征服景漠宇。

结果,一瓶白酒见底,他淡定自若的微笑,我醉得不省人事,头疼欲裂了整整三天。从那之后,我深刻地认清到了自己丢人现眼的酒量。

“颖姐,以我的酒量,我估计十个我也喝不醉一个景漠宇。”我发自内心说。

杨颖闻言,从包里拿出一包药递给我。“这个药解酒效果不错,你先吃一片,一会儿觉得头晕,可以再吃一片。”

取了一片药含在嘴里,品尝着入口即溶的酸甜,我不禁感叹,中国人要是把这份刻苦钻研的­精­神放在其他药物的研制上,说不定癌症早已不是不治之症。

…………

路上堵车耽误了些时间,我到包房时,景漠宇已和程总入座,正在点菜。

景漠宇以极其高雅的姿势翻着菜单,出口的菜名却让举座哗然:“红烧­肉­,手撕牛­肉­,辣子­鸡­,羊骨汤……还有,”

他看向服务生。“有酱骨头吗?­肉­很多,能吸骨髓那种……”

服务生当场石化了。“这个……您稍等,我去问问后厨,看看能不能做。”

“算了,换成­干­炸小排吧。”合上菜单,景漠宇轻轻扬起脸,看向正在狂擦汗的我,眼底浸满笑意。

陈经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一看那充满兴致的眼神,立刻心领神会,指着景漠宇左手边的空座招呼我,“小言,过来坐这边吧。”

“好。”我在他身边坐下。

趁着酒菜入席间,大家开始谈些场面话,他端起茶杯,掩住­唇­,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淡淡问:“做销售?你是怕爸爸养不起你,还是怕我养不起你?”

我不着痕迹靠近他一些,压低声音答:“我是怕我养不起你和爸爸。你把景家的事业越做越大,估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把身体累垮了,所以我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把握一切机会好好锤炼自己,到时候好接下你未完成的事业。”

他哑然失笑。“你这番话,我是否该理解成——你在关心我?”

“你非这么理解,我也没有办法。”其实理由说的冠冕堂皇,我不过是稀里糊涂被拉去销售部的。

记不得听谁说过:道是饭局,喝酒才是关键,说是酒局,酒­色­才是实质。

斛光交错几个回合,杨颖和岑助理开始轮流敬酒,他来者不拒,面不改­色­,美女却有些撑不住。我不得不在陈经理暗示的眼神指引下挺身而出,接二连三端起酒杯敬他。

可能因为喝得有些急,也可能酒过于烈,几杯酒下肚,我也有些头晕,一晃神的功夫,盘子里竟多了一块­干­炸小排。

我愣愣抬头,身边人表情依旧淡漠,“先吃点东西再喝。”

我忽然分不清,这个局究竟是博信为景漠宇设下的,还是景漠宇为博信设下的。“为什么要在他们面前装作对我有兴趣?”

他挑眉,似乎不太赞同我的表达方式,却没有反驳。“我在给你机会,让你增加一些营销经验。你表现的很好,再接再厉!”

借着几分醉意,我笑着靠近他,右腿搭在左腿上,高跟鞋尖轻轻滑过他笔直的小腿,“你所谓的再接再厉,是指这个吗?”

他端着酒杯的手明显一僵。

“不是,我指的是……”他放下酒杯,将椅子移开些距离。“你在博得客户好感之后,应该适可而止,尝试让客户对你的产品产生浓厚的感兴趣,而不是你!”

听起来蛮有道理的,不过,我现在更希望他对我产生浓厚的兴趣,而不是对产品。

事实证明,他说的没错,酒饮至酣时,陌生人之间疏离的隔阂被打破,程总适时将谈话引入了正题,从他希望树立一个中国制造设备的优质品牌,讲到博信公司一路走来的艰辛与坚持,长长一段血泪史。

末了,他还说,“我希望和景天合作,并不是为了多赚钱,钱赚的再多不过是银行里的数字,我更想真正做些事情,想证明中国制造并不比德国和日本差……”

景漠宇端起酒杯,“程总,我也希望你可以证明。”

“听说景总自修过普林斯顿大学机械与航空系的课程,不知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博信的生产车间看看?”

“回去让助理调整一下安排,看看能不能抽出时间。”他并未明确答复。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场酒局也在厚重的夜­色­中落下帷幕,接下来是别有一番滋味的相送时刻。

两位老总自然有专车,不需要别人­操­心,剩下的我们只能被陈经理安排的车逐一送回住处。

晚风徐徐,夜­色­迷离,我的心底荡起丝丝缕缕的牵绊,我悄悄瞄了一眼身边的人影,说:“陈经理,我的学校不太顺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这么晚了一个人很危险。”

“我住的酒店在T大附近,不如我送你回去吧。”淡淡的声音从景漠宇的口中传出,气氛骤然变得有些诡异。

我不想拒绝,又不好直接同意。

陈经理想回绝,又不好直接回绝。

气氛僵了一阵,陈经理终于还是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帮我婉言谢绝:“已经这么晚了,怎么好麻烦景总呢,其实也不是很绕,我们送就好。”

景漠宇没再坚持,和程总握握手,上车离开。我也只好压下满心的恋恋不舍,乖乖上了公司的车。

车子在城里转了一整圈,最后绕到了T大的门口。

下了车,冷风混着汽油味的尾气直吹而来,吹得我几欲作呕。我靠在街边的一颗老槐树下,静静捧着手机,等待。这些年,不管多想他,我都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怕惹他烦心,所以我习惯了等待,习惯了这种在希望和失望中徘徊的心情。

等了很久,很久,等得身体已经在冷风中麻痹。

手机终于响起了他的专属铃声:请你告诉我爱上你是一个错,别让我漫漫长夜守寂寞……解开我的迷惑,收起你的冷漠……

确定不是我的幻觉,我按了一下接听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加愉悦:“我已经到学校了,你也到酒店了吧?”

“嗯。”电话里传来阵阵风声,听起来不像在酒店。

“你在哪呢?”

“回头。”

我回头,暗夜里,路灯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存稿的日子真不好过,写到现在才写完。

日更的压力真的好大,快点给我鲜花鼓励一下吧!

18

我回头,暗夜里,路灯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若是再年轻几岁,我一定会直接跑向他,扑到他怀里,­肉­麻兮兮地告诉我:“你知道么,我真的想死你了!”他应该也会揽住我冻僵的肩膀,表达着担忧的责备:“这么晚了还不回寝室,不知道晚上坏人多吗?”

现如今,他就站在我面前,手中的电话还能清晰听见他的呼吸声,我却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姿态迈出第一步,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口,故而打定了主意,他不动,我不动。

他收了电话,走向我,脱下外衣搭在我肩上。掌心的滚烫隔着件外衣还是烙在我冰凉的肩头,搅乱我一池春水。

我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你在这里等很久了吧?”

“没有,”他平淡地陈述着:“我一直跟在你们的车后面。”

“啊?!你一直跟着我?难不成,你还怕陈经理把我卖了?就算要卖,他八成也会卖给你。”

“我花了这么多钱娶你,卖给谁我都亏本。”他笑着伸手,拉起我的左手,指尖一凉,一枚铂金的戒指套在我的无名指上。

戒指上的旋纹图案映着昏暗的街灯,仄仄生辉。我没有记错的话,一个月前我曾经在杂志上看见过这枚戒指,卡地亚LOVE系列的最新款铂金婚戒,充分体现了的经典与现代完美结合,吟唱着爱情与婚姻的永志不渝。

我惊喜地仰头,迎上他垂下的黑眸。“这算是婚戒么?”

“嗯。”他望到我的眼底,语调字字郑重:“言言,你让我考虑的事情,我认真考虑了。我不会跟你离婚。”

“为什么?”我期待着他的答案,一个能让我坚信这段婚姻于他、于我尚有存在价值的答案。

“以你的­性­格,即使离了婚,你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单纯地把我当成哥哥。”

是啊,真的没办法在回到过去。

经历了五年的痴恋,有过一夜的缠绵,也有过一个月的夫妻之名。离婚之后,若是我还能像以前一样跟他亲如一家人,我该是多么没心没肺!但我不会恨他,从头至尾,他没做错任何事,不过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罢了。“你放心,我不会怨你。最多,我会离你远点,咱们眼不见为净。”

“言言,”他握紧我的手,指尖纠结在一起,似乎在表达着一种执着的坚持。“你和爸爸是我的至亲,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想失去你们,失去这个家……你明白吗?”

“我明白……”对于一个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孤儿,亲情是他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东西,他害怕再失去。他宁愿赔上一段不幸的婚姻,也想守住他的家,他的亲人。

他说:“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努力做个好丈夫,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幸福。”

我失望了。我从来不想用亲情去威胁他,到头来,终究是这份亲情成了囚禁他的枷锁。

“这样的勉强有意思吗?你明知道,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施舍……”我咬着牙,脱下无名指上的戒指,塞回他的手里。“我们还是离婚吧!”

我转身离开,黑夜的路看不到尽头。

到了真正面对失去的一刻,我才发现放弃也不是那么难,黑夜,就算没有月光,至少还有路灯,可以照亮前方的路。

可我没想到,我刚走了两步,景漠宇突然追了上来,扯住我的手腕,“我已经说了我会努力,你还想我怎么样?”

“我只要你爱我!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宠爱,更不是丈夫对妻子的责任,我要的是男人对女人的情爱!”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言言,你是在我怀里长大的,从喂你喝第一口牛­奶­,牵着你的手教你学走路,送你上学,直到今天,二十年了,你在我眼里始终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需要我护着,宠着,守着。我知道你希望我把你当成女人来爱,我也希望我能做到,可我一想到——我把你压在身下,说那些……那些枕边调情的话,我真的觉得那太龌龊了!”

他字字清晰地诉说着对我的宠爱,却不知道这番话像一把利剑,彻底斩断我仅有的一点期盼。我不停点头,每点一下头,眼泪都会掉下一串。“其实你不用说的这么明白,我什么都懂,你永远都当我是妹妹,你永远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儿,永远不会爱上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伸手托起我的脸,想帮我擦去眼泪,我却一把推开他,因为用力过猛,跌跌撞撞连退数步才站稳。

“我输了!”这场赌局,我赌上了爱情,赌上了婚姻,终究是输了,输得彻底。“我没有办法改变你。”

见他走近一步,眼中尽是怜爱,我颤抖着连退两步。“你别过来。收起你的怜悯,我不需要……把你的怜悯和施舍,留给需要的女人!我景安言,不稀罕!”

“你!”他看着我,眼底都是浓重的暗红。我知道他生气了,他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有这样可怕的眼神。

我不知所措地后退。

“你一定要我把你当成女人……好!”他两步冲到我面前,抓住我颤抖的手臂,不顾我的挣扎硬是把我拖向他的车,塞了进去。

相处二十年,他从未真正跟我发过脾气,更没有如此粗暴的举动,我有些懵了。“你要带我去哪?!”

“回酒店。”他并不是回答我,而是告诉一脸愕然的司机。

司机不敢多问,以时速七十公里的速度将车开至酒店。

…………

酒店的房门打开,他将我拖进满是漆黑的房间。

伴随着房门关闭的巨大声响,他将我死死按在墙壁上,刚毅的身躯紧紧抵住我的身体,指尖捏着我的下颚,狠狠吻了下来。

带着速度与力量袭来的吻,只让我有一种感觉,疼痛,从­唇­齿一路疼到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可我没有反抗,也没有躲避,我反手搂住他的颈项,张开紧闭的­唇­齿,迎合着他的侵~犯。

虽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想要我,在这样的时刻,以这样的方式。但,那已经不重要。

这或许就是爱的感觉吧,宁愿疼痛,也不愿失去。

吻越来越深入,舌尖的缠绕越来越迷乱,他熨帖在我身上的手也越来越肆无忌惮,抚上女人最柔软的曲线……

身体猛然一轻,他将我推倒在旁边的沙发上,随即欺身压了上来,霸道的吻落在我的肩上,留下一串串酸涩的酥麻。记忆中一些画面轰然炸开一般,接连出现在我的眼前,全是那夜无一丝间隙的占有和痴缠,让我尝遍疼痛与欢愉,我仿佛还能闻到合欢花的味道……

无光的黑暗里,我依旧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那熟悉的触觉和疼痛又一次将卷进了无尽的深渊,万劫不复。

裙子腰际的拉链被拉开,他的热吻和抚摸毫无遮拦,畅通无阻,一路向下……我抱紧他,感受到他的火热,听见他低哑沉重的喘息,这就够了。

纠缠中,他扯开腰带,掀起我的裙摆,急切得一刻都不愿意多耽搁,好像生怕有一刻的犹豫,他就无法再继续这场罪孽的欢情。

…………

和第一次一样,一切在黑暗里发生了。滚烫的欲~望直直闯进最深处,没有剧烈的疼痛,只有被填的满满的渴望,和被快感蚀骨入髓的僵直。

“唔……”我咬紧­唇­,咽下了差点溢出口的□。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到来的圆房是不是让你们很惊喜?!那就快点鼓励我继续下一章吧。

景哥哥到底还是兽­性­大发了,为什么爆发的这么突然呢?因为不想失去?因为不想看见言言伤心?因为心疼她?还是因为他想逼自己迈过心里的那道伦常的隔阂?

如果要问某爱情专家,某专家一定会说:切,因为他是男人,个个男人说的时候都是冠冕堂皇,道貌岸然,做的时候,指不定咋痴迷呢!对不?

19

强健的双臂在我背后不断收紧,将我完完全全困在他的怀抱里。我轻轻仰头,舌尖舐过他光洁的颈项,根根分明的肋骨,落在他弹­性­十足的胸口,轻轻咬下去……

“……”

他的喉咙深处咽下兴奋的低吟,却按耐不住喘息的急迫,滚烫如岩的身体激荡起异乎寻常激烈的节奏。

我喜欢这样的他,因为我知道,男人,甜言蜜语可以是假的,深情款款的凝视可以是装的,但横亘在我身体中的滚烫和强硬,无法作假。

现在的他,不再把我当成妹妹,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女人,被他侵犯和占有,却欲罢不能的女人。

天翻地覆的摇晃和撞击越来越沉重,可这似乎还是满足不了他的渴望,他扯掉我身上半褪的裙子,抬高我的一条腿,进入的更深,像是要冲破我的心口,钻进我的心尖。

每一下狂野的撞击,让混着酒­精­的血液不断地冲击着心脏,虚无的感觉节节攀升,我再也无法自持,伴随着他的节奏,空旷的套房内响起一声声让人脸红心跳的纤细呻~吟。直到,极致的快感破茧而出……

我无措地抱着他,心脏如同停止了跳动,周遭的氧气也被抽空,死亡一般激~情让我的脑中徒留一片空白。

我仿佛感到一种东西离我越来越远,让我心悸,让我恐慌,我无助的呼唤和求饶,“不要!不行了,哥,我受不了……”

他的动作猛然一顿。

我顿时清醒,有种咬舌自尽的冲动。

气氛短暂的僵持,他松开紧抱着我的手臂,我急忙反手抱住他,吻上他的­唇­……辗转的热吻中,他深切得恨不能把我的舌尖吸吮走,可见他和我有着相同的冲动!

大概是他寻回了理智,之后的欢情,他的动作明显温柔了。时快时慢的节奏里,他的吻不时落在我耳后,浅浅深深,指尖轻抚过我每一个敏感处,若即若离,我心跳平复了许多,呼吸也畅通了些,随着他的节奏回应着他的动作。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很快,又似乎很漫长,他的动作逐渐加快,落在我胸前的吻逐渐变得痴狂,我搂紧他的肩膀,让他在疾风骤雨般的喘息声中,将一片灼热直直送入我的身体。濒临死亡的尖锐快感又一次淹没我,灵魂超脱般的离我远去,徒留我僵直的身体,不断颤抖,心脏在一点点勒紧,勒紧,痛得几尽痉挛。

之后,我失去了意识。

模糊中,我听见他呼唤我,“言言?”

我睁开眼,他正坐在我身边,房间内的景物被昏暗的壁灯点亮,深深的绛紫­色­。

不堪入目场景再也不能被黑暗掩盖,我不知该怎么面对,急忙又闭上眼睛。“嗯,我有点累了,我想睡会儿。”

“洗个澡再睡吧。”

身上的确黏黏的难受,我尝试着动一动,四肢沉得像灌了铅,“我没力气了,你能扶我一下吗?”

他半扶半抱,拥着浑身发软的我走进浴室,热水肆意挥洒在我们相拥的身上,我本就使不出力气,被他亲昵的抚摸和揉搓弄得更加窒息,要不是我意志坚强,我肯定晕死在里面。

简单冲洗了一下,他又抱着我回到沙发上。

走出憋闷的浴室,我的身体舒服多了,呼吸好像也通畅了些,我枕着他的腿,闭上沉沉的眼睛。我真的很困,很想一直睡下去,再不要醒来。

浅浅的轰鸣声把我吵醒,我勉强睁开眼,我还枕在他的腿上,身上多了条珊瑚绒的毯子。温热的气流吹在滴水的头发上,暖暖的,痒痒的,就像从前一样。

我想起了小时候。每次晚上洗完澡,我都要被他强行按在沙发上吹­干­头发,因为受不了热风吹在耳后的麻痒,我躲来躲去,难免会扯断一两根他指间的发丝,阵痛连连,我指控他虐待我,他笑着威胁我:“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以后天天这么虐待你,虐待你一辈子!”

我连忙点头。“我听话。”

后来长大了一些,我知道了晚上湿着头发睡觉会头疼,洗完澡就乖乖躺在沙发上,枕着他的腿,等他给我吹­干­头发。他的指尖熟练地撩动我的长发,再不会牵痛一根头发。

再后来,他申请到美国读大学,一年只回来看我一两次,而且只顾着专注于各种天书一样的资料,早已不记得这种小事,可我却时刻惦记着,有天晚上,我终于鼓足勇气,洗完了澡,穿着黑­色­的蕾丝睡衣,拿着吹风机去找他。

“怎么?主动来找我虐待你?”他关了电脑上的英文资料,接过吹风机。

“是啊,我决定牺牲一下,满足你这个虐待狂的恶趣味,免得你欲求不满,去找别的女人……”

他哑然失笑,“你以后少看点网络小说吧,说话越来越乱七八糟了,哪像个女孩子。”

“嗯,好吧,那我以后专攻影视作品,噫,<>你看过没?网评不错!哪天咱们看看呗?”

他撩着我发丝的手一顿,视线掠过半透明的蕾丝睡衣,又迅速移开,专注地帮我把头发吹­干­。

…………

自他毕业回国之后,他没再给我吹过头发,我也渐渐戒了这个被“虐待”的嗜好。现在,重新感受,别有一番滋味。

暖气阵阵,我看着他低垂的眉目,静静感受着他指尖留在我发丝间的温柔,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第二天醒来,景漠宇告诉我,他已经尽力了,就算他把我压在身下,达到欢情的巅峰,他还是只当我是妹妹。

我二话不说,拉着他去了民政局。两个红章扣下来,我们的婚姻解体了!

再没了责任和承诺的束缚,他迫不及待奔向白衣飘飘的许小诺,一双璧人紧紧相拥,夕阳血一般的红,夏风徐徐的温暖,那场景真美!

我微笑着祝福他们,还拍着胸口承诺:“你们放心,我会摆平老爸的。”

他们相拥着离去,我捂着剧痛的心口蹲在地上,眼泪终究还是滑出眼角,一滴一滴被暖风吹散。

我想不明白,他在黑夜里抱着我的时候,明明那么紧,明明那么深,怎么会只把我当成妹妹!我怎么都想不明白!

想留的人留不住,不想他来的人,偏又来了。

齐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逼着我履行赌约,嫁给他做老婆。

我吓得使劲儿摇头,无奈身体一点都动不了,话也说不出。他便趁火打劫把冰凉的大钻石戒指套在我的无名指上,还温柔地把我拥在怀里,在我耳边款款私语:“言言,你会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女人……”

我当真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差一点就意志不坚定,以身相许。

我心急火燎地想拒绝,努力了好几次,终于模模糊糊挤出一句话:“齐霖,我不能……”

齐霖好像有些火了,抓着我的手不断缩紧,捏得我手指都快断了。

…………

清晨,我在温暖的晨光中睁开眼,才知道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景漠宇正安静睡在我身边。

而我的睡姿一如既往的不雅,整个人都挤在他怀里,双臂紧紧缠着他的腰。我尝试着修正一下不雅的睡姿,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原来他的手臂也搂在我的肩膀上。

难道,睡姿不雅的怪癖也会传染?!

左手的无名指被什么东西硌得发麻,我悄悄抽出手,LOVE系列的经典铂金婚戒正套在我的无名指上。

我笑着把戒指举到阳光下,银白­色­的晨光在戒指上流动,旋绕,炫目的诱惑。

爱情与婚姻的永志不渝的承诺——这是他的选择,这是他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场欢情,亦或是一场爱情……

个人认为,是后者,你们觉得呢?

一整章满满的激~情,满意了吧?可是,我其实想写的不是激~情,是一个很重要的情节。你们看出来没有?

提示一下:漠宇哥哥再强悍,言言就算体力再差,她也不至于一次欢~情就生不如死,不知道你们看出问题没有,看不出来也没关系,后面就懂了。

20

漆黑的平安夜,华盛顿却是一片雪白的流光溢彩,欢快的圣诞歌和笑声,不时震落窗檐上的积雪。

埋首在厚厚的一叠公司文件中的他,揉揉麻痹的太阳|­茓­,伸手端过手边的咖啡杯抵在­唇­上,才发现杯子里只剩下残留的最后一滴咖啡,顺着杯壁滑落。

僵硬地端着空的咖啡杯,许久,他才压抑下胸口陡然而生的锥痛。他又忘了,她已不在他身边,再不会有人在他专注于工作的时候,悄无声息为他的杯子续上温热的咖啡。那时候,他以为杯里的咖啡是喝不尽的,就像她对他的爱是取之不尽的一样。

原来,咖啡杯会有空的一天,她的爱,也有耗尽的一日。

放下杯子,他继续看文件,可文件上一行行的英文忽然变得杂乱无章,他烦躁地合上资料,脱了衣服走进浴室。

急流而下的水冲刷在肌肤上,微微的灼痛。

香草混着绿茶香气的沐浴液被热水吹散,溢了满室的浓香。他深深吸气,静静呼吸着那种味道,很香,和记忆中味道相似极了,只是少了一种特殊的甜香。

记不得是多少年前,他只记得那时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女,却已美得玲珑剔透,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永远噙着水一样的笑意。

那晚,他带着一身疲倦回家,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剧。她似乎刚刚沐浴过,黄粉­色­的睡裙衬得小巧的瓜子脸娇妍绰约,犹如深海寒潭上洒落的一抹暖阳,明媚了人心最深处的落寞。

他坐过去,捏捏她软绵绵的小脸,“这么晚还不睡?又不听话了?!”

“人家在等你,没良心。”她狠狠瞪她,漆黑的眼瞳里仍是笑意荡漾。

一种从未闻过的香甜从她身上飘来,让他有种熏熏欲醉之感。他伸手把她捞进怀里,在她光洁柔滑的颈窝处深深吸气,“好香,是什么味道?”

她低头,抓着自己的领口闻了闻,“是我新买的沐浴|­乳­,你喜欢这个味道吗?”

他点头,又深深嗅了嗅。“嗯,喜欢。”

从那之后,她身上永远染着这个味道,以至于,他根本不需要用眼睛去看,便知道她在他身边。

后来,他再也闻不到这个味道,那感觉如同瘾君子找不到了毒品,他让人把所有的沐浴|­乳­都给他买来,香奈儿,迪奥,兰蔻……成百上千种名牌沐浴|­乳­,他一种一种闻,全都不是。

他自己也去超市商场里找过,再也找不到她身上的味道。

他才明白了她的爱为什么会枯竭了,因为她可以为他随口一句的“喜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用着同样的沐浴|­乳­,而他,竟从未留意过牌子。

不是他不爱,只是这场不对等的感情中,她与他,好比火与冰,她用她的熄灭换来他的融化……她说她输了,其实没有谁输谁赢,只有两败俱伤。

后来有一天,他在街上闻到了相似的味道,他寻着那味道找了两条街,终于从一个陌生的中国女孩儿的口中得知,那是中国某品牌沐浴液,甘草加绿茶味道,每瓶的价格不足十元,且量足……

冲完了水,他披上浴袍坐在沙发上。

身上的香气还没散尽,他仿佛觉得她就在他身边。就像那一夜让他完全失去理智的激~情过后,她安静地躺在沙发上,头枕着他的腿,任由他慢慢吹­干­她的长发。

后来,她沉沉地睡着,梦里,她哭了,滚烫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他膝上。

他知道那眼泪是为他流的。他想帮她吹­干­眼泪,吹了很久,越吹越湿。

心中一丝悸动,他轻轻吻了她的眼角,泪水流过他的舌尖,极苦涩的味道,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忧伤。

他轻轻拥她入怀,抱着她上床,揽入怀中。

从那晚开始,他真的把她当做一个女人——他的女人!

…………

晶莹的雪花自天空飘落,空旷的房子,清冷的陈设,为这平安夜更增加一丝寒意。

他点上一支烟。

烟火在指尖明灭,他深深吸入,让呛人的尼古丁麻痹神经的丝丝抽痛。

手机响了,他接起,里面传来吴邱带着几分醉意的标准美式英语:“堂哥,出来玩吧,今晚是‘圣诞宝贝’之夜,保证你度过终生难忘的平安夜!”

他淡淡回应。“我对美国女人没兴趣,你们玩吧。”

“也有亚洲的,韩国美人……”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二叔给我的资料我还没看完。”

吴邱见他的声音里确实没有任何情绪,没再强求,悻悻挂了电话。

他捏着烟,又回到书房,掀开刚才合上的文件,继续看。

几个月来,他的能力,他的气魄吴家的人有目共睹。但没有人知道,他在无人的黑夜付出过怎么样的努力。

她说:“景漠宇,等你有能力拿回的那一天,再来跟我说这句话。”

这句话,至今仍像一根针刺在他心头,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等到他有能力的那一天,他一定要站在她面前,拿回他失去的——爱情,亲情,还有尊严……

会有那一天,一定会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激~情戏真憋不出来,你们是了解我的,每逢船戏,我比卡文。

哎,为了不让大家太失望,先贴一段番外吧,你们不是想看漠宇哥哥的内心世界嘛,满足你们!

21

我终于明白,这迟来了一个月的夫妻生活为什么会在我准备离婚的时候发生。景漠宇想以这样的方式向我证明,他对这场婚姻的坚持。可是,这种坚持并不能证明他会爱上我,更不能证明他可以忘记许小诺。

许小诺,想起那个即将被弃之异国他乡的女孩儿,我又有了些迟疑。他们在一起三年,他真的可以彻底放下吗?他也许已经把整颗心都留给她,再也不让其他人进驻……

低头细细去看身边安然沉睡的男人,俊逸的眉宇,绝美的­唇­型,这双­唇­,昨夜曾深深吻过我寸寸柔软,我五年来日日期盼的不正是这样的生活,不管他内心深处无人触及的角落藏着什么,只要他能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贪心地看了很久,才想起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我悄无声息从他的怀中蹭了出来,刚想下床,却发现全身上下□,想找衣服,又发现卧室里连半片衣襟都找不到。最后,我只好抱着枕头飞速跑出卧室。

匆匆换上衣服,没有和他告别,我轻轻离开他的套房,轻轻关上房门。

我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不敢面对他,或许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那种从容淡定的眼神。就像小时候,有一次我背着他偷偷吃糖,被他撞个正着,我慌慌张张把糖纸往背后藏,他若无其事俯□,从我脚边拾起一张掉在地上的糖纸,塞到我背后。

我羞得无地自容,他却一脸的从容淡定离开。好像我从头到尾都只是个舞台上的跳梁小丑,而他,不过是个观众而已……

胡思乱想着走到电梯前,银­色­的电梯门,光洁如镜,清晰反­射­出我的影子。

我几乎不敢相信地摸摸自己的脸,这是我么?面­色­苍白,双眼泛红,裙子被褶皱布满,半~­祼­的肩膀上还遍布淤痕,简直把昨夜的不堪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理理头发,正想试图遮住肩上的吻痕,电梯门开了,衣着笔挺的陈经理和风情万种的杨颖愕然愣在电梯里。

上班时间开小差不要紧,千万别被老板逮到。现在,我不止被逮到,还被堵在了最不该出现的地方。

这种情况下,我想装作没看见都不可能了,只好硬着头皮笑着打招呼。“陈经理,颖姐,这么巧!”

陈经理­干­笑一声。“…...小言,你来看朋友?”

见陈经理给我台阶下,我立刻点头。“是,是,来看个朋友。你们来见……客户?”

“嗯。”

不敢多说,我迅速和陈经理他们交换了位置,便迫不及待按了下关门键。电梯门合上的一刻,我看见陈经理和杨颖对视一眼,那一眼内容无限的丰富多彩。

…………

回寝室换了件可以把我从脖子到脚包的严严实实的衣服,走进公司的销售部已经上午十点了,大家似乎心情都很好,正坐在一起聊天聊得热烈,一见我,笑着告诉我:“景天的项目可能有戏了。”

“是吗?!太好了!陈经理真厉害,这么难啃的骨头都给拿下了。”说完,我避过杨颖暧昧的眼神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若无其事翻文件。

“小言,”杨颖走过来,热情地一手搭着我肩膀,一手将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陈经理让你来了之后,把这份文件送去车间……”

“好,送去给谁?”

“给陈经理就可以了。他正和老总陪景漠宇参观生产车间。”

我低头看看文件,一份无关紧要的资料而已。显然,送资料是假,另有目的才是真。

拿着资料走近生产车间,不需要费力寻找,我一眼便看到衣着笔挺的景漠宇,即使站在一片机器轰隆的车间里,即使站在众人的围绕中间,他的周遭依旧荡漾着沉静优雅的气息。

我走过去,文件递向陈经理手中,目光下意识扫向他,直直撞上他深邃的目光,脑子真空了几秒,我才想起打招呼。“景总,今天气­色­不错。”

“嗯,昨晚睡的很好。”他淡淡地回答。

“……”

陈经理目不斜视低头看文件,看得别提多认真。我握紧满手心冷汗的双手,勉强挤出个职业的微笑。“您大概是昨天太累了。”

他深深看我一眼,微抿的薄­唇­看似对我的观点不太苟同。

我真怕他再说出什么让我无言以对的话,不敢多逗留,迫不及待转头问陈经理,“陈经理,您还有别的事吗?没什么事,我先回去工作了。”

“你也跟我们一起参观吧,正好熟悉一下我们公司的产品。”陈经理说。

“……哦,好的。”

虽然培训的时候,我们已经熟悉过一遍,可我还是跟在他们后面,认真再熟悉一遍。

景漠宇跟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远不近。

手机突然响起的时候,我正专注地听他和技术部的高工讨论问题,顿觉­阴­气沉沉,脊背发凉。我悄悄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天天不忘关注我新婚生活的齐霖。我立刻挂断了,几秒后他又打过来,挂断三次后,我不得不被他百折不挠的­精­神所折服,其实,我主要是屈服于景漠宇的质疑目光。

“我在工作呢,一会儿再跟你说。”我掩着手机的说。

一心追求艺术梦想的齐少当然不懂人间疾苦,不解问:“什么破工作,连电话都不让接?”

“我正在陪……客户。”

“客户”两个字出口,景漠宇忽然停住脚步。

“陪客户?什么客户,是不是男的?有没有占你便宜?他要是敢对你乱来,你马上告诉我……”

唉,看不出他还有料事如神的本事。“好了,我自己有分寸,不劳你­操­心。我很忙,别再打电话了。拜!”

我用力挂断,正要把手机放进口袋,一只冰凉的手趁着大家都在看向别处,劫走了我的手机。

我愣愣地看着抢走我手机的景漠宇,他运用自如地翻着我的通话记录,从头至尾,一条不落。

幸好我的手机是全世界最恶俗,最狗血的那款,也就是在地铁里铃声一响,一半人翻口袋掏出的手机。所以他翻了足足一分钟的通话记录,然后放在自己口袋里,根本没人发现那手机是我的。

…………

在我哀悼手机的时候,景漠宇已经同意了和博信初步合作,合作方式为:博信根据景天的需求,专门设计制造两套设备,供景天先试用一下,试用没有问题,再回款。

而这个客户需求的调研工作,被分派给了我。

“我在T市的时间不多,”景漠宇说:“如果你们方便,我更希望你们派个人去景天,与我们的技术部门的专家深入沟通一下。”

“这样最好!可是,”陈经理慎重考虑了一下,转而问我:“小言,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我还能说什么。“我听您的安排。”

陈经理转眼又看向程总,程总想了想说,“这样吧,我让技术部也派一个工程师,这样沟通起来,可能更容易。”

“也好。”景漠宇毫无疑义。

两位老总一拍即合,我这个出入职场的实习生就这么被卖了出去。我不禁想,如果这个客户不是景漠宇,结果又会如何呢?销售这份工作,真不是谁都能做的,要时刻做好被销售出去的准备。

离开时,我好容易逮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趁着景漠宇去洗手间,追上去,在他面前摊开手。

他拿了一张金灿灿的VIP房卡塞到我手里。“晚上我有个应酬,我让司机来接你下班。”

“我是要手机……”

他没搭理我,径自走进洗手间。

呃,虽然我的通话记录上一连串密密麻麻都是齐霖的已接来电,属于他的来电只有三个,其中两个未接,可是,那也不是我的错,更不是我手机的错啊!

…………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登上JJ了,最近晋江真不是一般的抽风啊!

22

下班时间到了,我正准备冲去专营店买个新手机,岑助理通知大家:今晚全销售部的员工聚餐,陈经理请客,谁不去,就是不给他面子。作为一名小小的实习生,我也不好太驳顶头上司的面子。

况且,景漠宇的应酬不知几点结束,我一个人回酒店也是独守空房,倒不如去和同事去沟通一下感情,学学职场的生存之道。

因为景天这个项目谈得出奇的顺利,陈经理满面春风,频频举杯,晚饭气氛格外欢快。酒桌上,除了些适可而止的调侃和客套,男人的话题大都围绕着景天公司的经济实力,以及年底的奖金会增加多少。美女的话题则少不了围绕着景漠宇的外表和身家,还有他非常有争议的闪婚。

我本着少说话、少喝酒、多吃­肉­的原则,坐在旁边虚心聆听。

也不知是谁,问了个特别有创意的问题:“你们猜,像景漠宇这样的男人,他在外面会有多少野花盛放?”

我一根鱼刺卡在喉咙处,好不容易才咽下去。

社会果然在进步,现在的人已经不八卦富豪们有没有野花,而是有多少朵野花。大家热烈地各抒己见,杨颖有意无意瞟我一眼,端着酒杯和我旁边的同事换了个位置。

“小言,以后毕业有什么打算?考研,还是工作?”她主动跟我搭话。

“还没想好,应该是工作吧。”

“有没有想过来博信工作?”

“博信的工作氛围我挺喜欢,有机会我会考虑的。”我含糊着回答。

“我也挺喜欢你的,年纪轻轻,就懂得自己要什么……”她笑着拍拍我的肩,“听说老大要派你去景天,这可是个好机会。不过,姐姐给你一句忠告,有些‘机会’,该抓住的时候一定要抓牢,到了该放手的时候,要懂得放手……否则,苦的是自己。”

我笑笑,手指端着酒杯失神地晃着。这个道理每个人都懂,可是,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谁又能分得清,什么时候该抓住,什么时候该放手?

“谢谢颖姐,我会记住的。”我笑着对她举杯。

杨颖是个很健谈又经历丰富的女人,对许多职场生存法则看得透彻,我们从职场聊到情场,又聊到了男人,不知不觉酒杯已经空了。

“你对景漠宇这个人,怎么看?”我很想了解一下旁观者对他的看法。

她想了很久,“看不透,他这个人城府太深。不过,以他做事的风格判断,他应该是个很理­性­的人,时刻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那么,”我不自觉喃喃低语:“他一定很清楚,什么女人是他应该爱的,什么女人是他不能去爱的。”

所以,他在我和许小诺之间,选择了我。神-婆-婷-整-理

“以他的情商,他应该分得清。”

我苦笑,能用理智决断的爱情,还能叫爱情吗?

…………

热闹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我们酒醉饭饱走出酒楼,已是深夜十点多。灯红酒绿的长街,迷乱了我微醉的视线,但我还是一眼便看见街对面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我站在原处,等着所有同事都挥手散了,杨颖也拍着我肩膀,眼神瞟了一眼街对面。“记住姐姐的忠告。”

我微笑着点头。

见大家都走远了,对面的车滑了个半圆弧线,停在我面前。我拉车门坐了进去,才发现景漠宇也坐在车上,膝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看那马上就要耗尽的电量,应该已经等我很久了。

“你不是去应酬了吗?!”

“结束的早了点。”景漠宇有条不紊收了电脑,对司机说:“回酒店吧。”

车内的空调吹的人心窝很暖,我借着点酒劲儿壮胆,倚在他微温的肩膀上。他没有躲,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我咬咬­唇­,终于没压抑住心底的声音。“你知道吗,我很想你……”

他垂眸,迎上我热切的视线,又快速避开,看向T市热闹的长街。“以后我不在的场合,不要再喝酒。”

“我们销售部争取到景天这么好的项目,隆重的庆祝,老板让喝,我能不喝嘛。对了,你真的打算把项目给博信?”

“我没答应过会把项目给博信,我只是定两套简单的设备试用而已。”他波澜不惊陈述着。“以他们目前的技术水平和产能,很难满足我的要求。”

我讶然坐正,面对着他。“那你为什么还要试用?!”

“一两百万的设备,权当给你交点实习费,让你有机会在博信好好历练,多学点东西。况且,博信的设备在业界的评价还不错,我也想试试。”

我恍然大悟,“你在他们面前装作对我有兴趣,是为了让他们把这个机会给我?”

“嗯,你不是信誓旦旦要养我和爸爸吗?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你大四可以继续留在博信实习。这是个好机会,既能有实习的机会,还可以借机深入了解一下景天这个新项目。”

“我什么都不懂,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项目搞砸了?”

他无所谓的笑笑,“你尽管放手去做,不管出什么问题,都有我在。”

霓虹灯和街灯忽明忽暗,落在他侧脸上,一片明暗相接的迤逦。

这个男人,拥有已经是一种奢侈,我还要求什么?!

…………

忽然想起什么,他伸手,摸出我的手机递给我。

捧着失而复得的手机,我几乎不敢相信,翻翻通讯录和通话记录,确实还是我的手机,只是来电显示里又多了一个齐霖的来电,而且通话长达十分钟。

“咦,齐霖打电话了?你接的?”

“嗯。”

“你跟他说了什么?”不会只是叙叙旧吧。

“没说什么,好久没见了,约他聚一聚。”他闲适地靠在椅背上,侧身看着我:“我顺便问问他景天公司附近有没有好的楼盘,最好是­精­装修好的,买了家具就可以入住。房子不需要太大,够我们两个人需要时去住一住就好……他说帮我留意一下。”

“需要时,去住一住?”我完全想象得出齐霖当时的表情。“你怎么不说的更直白点?”

他理了理衣摆。“不用,他听得懂。”

…………

平日很远的路,不觉中竟已走完,车子平稳地停在酒店门前,景漠宇带着我走进半岛酒店豪华的观景套房。

柔和的灯光亮起,他回身望着我。明明相识二十年,明明以前总有聊不尽的话题,此刻,我们却好像一对陌生人,默然相对,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特别是看见会客厅中间的沙发,我的脑子里全都是被他压在沙发上的情景,以至于混着热度的血液一阵阵往脸上冲,急需降温。所以当他问我:“今晚累不累?要不要先泡个SPA浴,舒缓一下疲劳?”

我想都没想,使劲儿点头。点了一阵头,才回味明白他的话,那个“先”字很是意味深长,我的脸更烫了。

“我去给你放水。”他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里响起了绵长的水声,一轻一重。他没有出来,应该是先冲凉了。

我舒了口气,努力将视线从沙发上移开,看向窗外的风景。宁谧的江水荡漾着饱含文化内涵的都市繁华,金碧荧煌的灯火毫无保留地张扬着黑夜里这份奢华之美。

或许在T大的校园里呆久了,看惯了那简约质朴的教学楼,见多淡雅清丽的校园风景,乍一看这片炫目的灯光,总觉得有些遥不可及。一如北京的紫禁城一样,将繁华的景致搭建在权利和欲望的顶峰,美轮美奂,却少了中国传承的人情味,反倒有几分……情人味儿。

情人味儿?!联想到这个词,我不禁笑出来,还真像极了我和他此时的感觉。

水声停了,景漠宇走出来,浴袍只松松搭在挂着水珠的身上,诱惑着我的目光顺着水珠滑落的方向,一路瞄下去。平时他总是衣着笔挺,真没注意他的腿笔直修长……

“水放好了。”他的声音被热水浸过,有了浓浓的温度。

“哦。”我尴尬地收回视线,下意识朝浴室走了两步,才想起拿上我的包包。

我的包里时刻装着某品牌的沐浴|­乳­,虽然它的护肤效果不太明显,但他喜欢这味道,所以我不止洗澡,洗衣服洗手也都用它。

……

享受了一遍不亚于专业SPA会馆的沐浴设施,我工作了一天的疲惫消除不少,只是酒­精­在血液中的作用好像愈加明显,脑子里晕晕忽忽的。随手抓了件浴袍,穿了一半,我猛然想起某些电影特定的镜头……于是,我改将半湿的浴巾围在身上,话说难度还挺高的,我试了几次才围紧,确保走路不会掉下来。

简单洗漱一下,我走出浴室望了一圈,才看见卧室已亮起一盏台灯,蜜­色­的光影洒在绛紫­色­的床上,光影旖旎。

他半倚着床头翻杂志,手边放着杯红茶,茶香四溢。

说句真心话,他从里到外都透着清心寡欲的淡定,让我不知如何靠近。我甚至有种冲动,想直接跟他说句“晚安”,去客房睡。

似乎听见声音,他微微偏头,一对上他的视线,我脑子遽然断了线。“呃,要不,我去客房睡吧。”

他愣了半天,点头,眼中划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失望。“你的头发还湿着,过来,我帮你吹­干­。”

“哦!”

第一次面对面坐着让他吹头发,温暖的风夹着他的呼吸拂过我的发丝,他悠远的味道,漫过我的感官。

他的指尖顺着发丝滑至我的耳后,勾起一阵软软的麻痹,我仰起脸,望进他幽暗的眼底,然后,他的动作停止……

分不清是我先靠入他怀中,还是他先拥住我的肩,我们的­唇­吻在一起,轻轻缓缓,带着某种期待的试探,某种不安的悸动……越靠越近,越吻越深。

辗转间的柔软碰触,浸润着极品红茶的暖香,乱了人的心智。为了更加深入,他一手托住我的侧脸,一手将我揽得更紧,舌尖悄然滑入,挑动起灵魂深处本能的渴望。那滋味果真如言情小说上那句入木三分的描绘——欲罢不能的缠绵。

这才是我的初吻,镌刻在记忆深处,终生难忘……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六万字到了,下一章就要入V了,答应过大家入V那天要双更,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没有晋江币的童鞋不要着急,只需要注册晋江账号,进来留言,注明要晋江币(记得打正分),我会送的。

据我所知,25个字一个点数,400字应该够看一章的。

PS.大家千万不要忘了,打正分哦。

郑重声明:本文晋江独家发表,喜欢本文的朋友,看在某心加班还要码字的份上,多多留言,但不要以任何形式转载,谢谢!

23

亲昵不断升温,他的­唇­卷着灼热的呼吸开始所求更多,挑拨的浅吻和着轻若无物的呼吸滑过脸颊,下颚,耳­唇­……印在我的耳后。

敏感的神经好似被什么东西牵扯着,轻一点,重一点都好,可他偏偏把力道拿捏得让我全身发颤,远比激|情澎湃的侵占和掠夺更难耐。

“不要……”哽在嗓子里的含混拒绝,听上去更像一种深入的邀请,也可以说,这原本就是女人一种委婉的邀请。

他听懂了,指尖探向我好不容易缠紧的浴巾。轻轻一扯,浴巾滑落,一~丝~不~挂的身体在他眼前再无遮拦。我不是第一次在他身下宽衣解带,却是第一次在灯光下与他如此­祼­呈相对……

在他异样的目光注视下,我远比第一次还要无措,慌乱地伸手遮住他的眼睛。“我们,关了灯吧。”

“言言……”他拉下我捂在他眼睛上的手,握在手心里,眸光又落在我剧烈起伏的胸口。“你在怕什么?”

“我不是怕……”是他的眼神和语气太陌生,好像真的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那个总是温柔地揉乱我的头发,生气时从不会骂我,只敲敲我的头,以示不满的男人。

“你不希望我把你当成女人么?你不喜欢我……”他的掌心落在他注视已久的位置,摩挲着最敏感处,“……这么对你?”

“我……”身体的虚无感陡然上升,我紧紧抓住他的手,如同抓着一根不会让我沉溺的浮木,却不知这块浮木让我沉溺的更快……

他将我环到他怀中,坐在他的腿上,垂首,吻住我的胸口,含住浑圆的顶峰。

在他舌尖的缠绕中,软软麻麻的战栗自源头传遍全身,我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亲昵,这样的无能为力,双臂极力悬在他的肩上,却抵抗不住灵魂的摇摇欲坠:“唔,不……不是。”

他抬眼,眼底的罪孽淡了许多。“不是?!”

“我希望你爱我,就像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

他忽然笑了,连眼底也染尽了笑。“……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我一时语塞,咬着­唇­别过脸,不再面对陌生的他。

“言言,我会满足你的……”索求的­唇­落在我颈窝,他灼人的指尖滑过我寸寸肌肤,一路向下,落在我的腿上。血液里的酒­精­好像被他一路点燃,烧成了绮丽的虚无,我急切的喘息,呻~吟不绝……

似乎我被我的呻~吟声蛊惑,他的动作越来越过火,在我难耐的闪躲中,顺势将我压倒在绵软的床上,­唇­舌的温润沿着指尖过处,重新再侵略一遍。

当那噬骨般的热吻落在双腿间,我再因无法承受,身体如同被推到虚无的顶端,想要他填满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顾不上羞耻,我解开他腰间的浴袍带子。

我从来没这么期盼过他的占有,即便如第一次的疼痛,野蛮,即便被他啃骨噬髓,我也想要。

我挤入他的怀中,轻轻磨蹭着他的火热,柔软的胸口抵在他紧实的胸膛,心跳声贴得很近,很紧……

“我想要……你。”

他真的满足了我……拉着我的双腿,分开到了极致,早已膨胀的欲~望全部没入我的渴望。

“啊!”那空无的感觉骤然被涨满,天翻地覆的快感轰然炸开,剧烈得无法想象。

他在我战栗的抽搐中疯狂的冲撞,没有痛苦,只有快乐,快乐到一片空白,快乐到毫无知觉,我咬着­唇­,努力压下差一点多口而出的呼唤:哥,我爱你……

快慰感爆发的快,消失得也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停下动作,望着依旧颤抖的我,拇指轻轻抚过我被咬得泛红的­唇­,“言言,真的想叫,就叫吧。”

我眨着迷茫的眼,望着他。

他笑笑,指尖滑过我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眉眼间又见那熟悉怜惜和宠溺,“没关系,叫了二十年了,我也听惯了……”

混乱的大脑反应了好一会儿,我才懂了他的意思。

幸福化作泪水,莹润了眼眶,我扑到他怀中,一遍遍说着:“哥,我爱你……”

结婚一个月了,我想不出任何称呼能取代它,因为哥哥这两个字,已经和他的人一样,刻进我心底,抹不去了。

他扶着我起伏的背,“我明白。”

…………

对岸的灯火,有些已经熄了。

涔涔江水,朦胧了夜­色­的瑰丽。

之后的欢爱,太过激~情,他拥着我的背,在我的呼唤和呻~吟声中,毫不犹豫的一次比一次深入,一次比一次激烈。

直到,我坐在他的身上,身体不受控制的摇晃,他深邃的黑眸变得混沌,累积的快感尖锐同时的爆发,浩瀚的夜空被漫无边际的灯火照的一片繁花似锦。

亲密无间的距离,刻骨铭心的缠绵,我们彼此凝望,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一种读不懂的情绪,那似乎不是发泄后的餍足,而是在释放内心深处潜藏已久的渴望……

后来,他埋首在我胸前,我轻轻抚摸着他微湿的发丝。夜很静,我们能清楚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我很满足,却并不明白,他不爱我,为什么会与我有那么刻骨铭心的一场缠绵。

许多年后,我才懂得,那源自于男人本能中原始的征服欲,那是男人脑下垂体瞬间分泌出的一种产生快感的激素,听起来高深莫测。

其实,在我们这些凡尘俗世的男女眼中,它还有个特别通俗易懂的名字,叫——爱情。

只可惜,那一夜我还不明白。在他又一次把我压在身下,意犹未尽想要再尝试一遍时,我还可笑地问他。“你不是认为这样很龌龊么?”

他微怔,随后自嘲的笑笑。“还好,有些事说的时候可以冠冕堂皇,亲身经历的时候,真不见得那么高尚……”

我笑了,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哄我,我都一样开心。

折腾到不知几点,我累得全身瘫软,一味地求饶,他才放过我,拥着我睡下。

我们再次醒来,已是中午,我睁开眼时,他已经醒了,半倚着床头看着我。“睡醒了?”

炽热的阳光映了一室夺目的光芒,我揪着胸前的被子尴尬地点头。“嗯。”

“饿不饿?我让餐饮部给你送午饭上来吧。”

“午饭?”我一看天­色­,急急忙忙坐起来。“糟了糟了,我上班又迟到了!”

虽然只是实习,也不能天天迟到。

我抓过他的浴袍披上身上,正准备下床,他突然从背后搂住我。“你不用去上班了,我估计,你老板一定以为你整个通宵都在加班。”

“加班?”加班到他床上,“除非他得老年痴呆。”

“他很清醒。刚刚你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固定电话,我帮你接了。”

我拿起还在枕边的手机,上面果然有个已接来电,号码我没见过,但看前四位,应该属于公司固定的号段。“该不会是……”

“听声音是陈经理。”见我瞪大眼睛等着他的下文,他很善解人意地继续说下去:“我说你身体不太舒服,不方便接电话,问他有什么急事没有?他说没有,只让我转告你,‘身体不舒服就别去上班了,在家休息两天’。”

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博信公司一向不允许员工无故请假的。我急忙从他怀中爬起来。“你没说你是谁吧?”

“我需要说吗?你认为他听不出来?”

“哎!”这年头有个□就这么难掩盖,我一头栽回床上,“算了,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我还没睡醒,我再睡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也在这里,可以花一章的点数看两章,算是多给大家一点福利。MUA,­肉­­肉­够多了吧。够香浓吗?不够我再回锅炖炖。

感谢大家踊跃留言,送点数要一个个来,别急哈,超过25个字都有的。

24

我踉跄着退后,不敢再看第二眼。更不敢去想是什么样的急切和惶然,让他把自己伤成这样,可能他真的用手去抢下那把刀。

病房里安静了片刻,许小诺忧伤又绝望的声音传来:“我不想你再为难……我知道,景家的人容不下我,不想见到我……你才不得不把我送去美国。”

“……”景漠宇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我本来也活不了多久,你何必再为我费心……”

他总算开口,打断她的自怨自艾。“美国的医疗条件和疗养环境更好些,很适合你养病。”

“可我不想去,”许小诺哽咽着哀求。“你让我一个人在美国生活,无亲无故,客死异乡,我宁愿现在就死了,至少,我还可以死在你身边……”

这样卑微的恳求,我连听都听不下去了,转过身慢慢离开。

我记得她说过,她是个将死之人,想要的并不多,和心爱的男人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可以远远看他一眼,就足够了。

而我,却连她这个最卑微的要求都没有满足。

她说景家的人容不下她,其实,是我容不下她,是我不想她出现在我眼前,是我逼得她别无选择,走了一条绝路。

有人说,爱情是自私的,我今天算是深切体会了。

…………

一个人走出医院,逼自己不要再回头,不论多爱,我绝不能再做别人爱情故事里的女配。

­阴­云压在头顶,零零落落的雨滴打在身上,我却感觉不到冷,只觉得每走一步心口的刺痛更加剧一些,连呼吸都是痛的。

我按着胸口,自嘲地笑着:“景安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连这点伤心都承受不了,连这点痛苦都忍不下去!”

“你可以的,你不是许小诺,没有他,你可以坚强的活下去!”

顺着蔓延到远方的路灯,我越走越快,自以为可以走出这个困局,在看到熟悉的绿湖公园时,却不由自主减慢了脚步。

儿时最喜欢的秋千在雨里孤独的荡漾,我坐在上面,闭上眼睛,秋千在雨中高高荡起。

我仿佛听见儿时无忧无虑的笑声:“啊!哥,再高一点,再高一点……啊!”

他一下下把我抛到空中,越抛越高,身体自由的坠落,心脏因为强烈的刺激而急剧跳动,我兴奋得尖叫……

可是现在,秋千刚刚荡了两下,我的心口疼痛变得尖锐,我无法呼吸,手脚失去了知觉。眼前一暗,我竟从秋千上跌了下来。

肩上的包掉在地上,东西散落了一地,我起来去捡,刚走了两步,又跌倒了。

黑暗的雨夜,公园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心脏的跳动越来越虚无,这种感觉我似乎曾经经历过。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有一次被人绑架,他们把我关在铁笼子里。野狗围着笼子嘶叫,利爪不时从牢笼外伸过来刮破我的皮肤,我恐惧地蜷缩着,缩成一团。

那时候我有过这种感觉,生命的痕迹一丝丝从身体抽离。我一直望着门的方向,等着景漠宇来救我……我相信他会来,他不会让我死在那冰冷的牢笼,他不会让我的尸体被野狗扯得七零八落。

我等了整整一天,他来了。

当他把我抱在怀里,我不再害怕,心口的疼痛也消失了。

可这一次,我等不来了。他正守在许小诺的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紧得再也不想放开。人或许真的只有到失去的时候,才懂得重要吧。

意识渐渐模糊,眼前全是黑暗,我想起了爸爸,想起了他……不!我不能死,我用尽全力努力去摸索我的手机。

手机就在不远的地方,我却怎么也摸不到。

我明白了许小诺为什么宁愿自杀,只求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着他,守着他。因为死亡最痛苦的不是疼痛,而是留恋,留恋着许多人,许多爱。

真的还想再看一眼,想对他说很多话——

我想对他说,“爱她,就好好珍惜她,别等到失去的那一天,才想起抓住她的手。”

我想说,“好好陪着爸爸,他老了,他真的老了……他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

我还想说,“千万别觉得愧疚,你为我做的,已经足够了,比我想要的还要多……”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是我最喜欢的那首歌:“请你告诉我爱上你是一个错,别让我漫漫长夜守寂寞……为你我付出这么的多,却让我痛到有苦不能说,因为我爱你就像那飞蛾扑向火……”

循着声音,我终于摸到了手机,颤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不知多少次,我终于听见了他的声音。

在这样绝望的雨夜,他的呼唤听来特别温暖。“言言?言言,你在哪?”

“我在……秋千……”我微弱的声音早已被狂风和疾雨淹没。

“在哪?我听不清……”

他急切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手机的屏幕一片漆黑,我怎么触碰都没有反应。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我闭上眼睛,身体和灵魂一起沉进了无垠的黑暗。

如果还能再有一次机会,我只想对他说最后一句:“哥,我爱你……”

…………

在一种舒适的温暖中睁开眼,已是晨光乍现,周围都是浸了消毒水味道的白­色­,我躺在白­色­的单人床上输液,身上还固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线路,连接在一台心电仪上。

一个陌生的中年大叔坐在我床边,肤­色­黝黑,头发有些毛糙,身上有种油烟的味道,但憨憨的五官看上去很和善。察觉到我醒了,他长舒了口气。“你可算醒了!”

我对他虚弱的笑笑。“是你救了我?”

他忙点头,“是啊!是啊!”

然后,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

原来,大叔是一家小快餐店送外卖的,听语气是个北方人。“……我冒雨给公园的保安送餐,回来的路上看见你晕倒在草地上……我本想打电话通知你的家人,谁知道你的手机坏了,开不了机……唉,说句实在话,我真不想多管这样的闲事,怕惹上麻烦,可是见你这么大的雨天晕倒在那儿,我不管可能没人管了……我一想,­干­脆赌一赌运气,所以就送来医院。”

我无奈地苦笑。这样的世道,不怪人情薄,只怪人心难测。没人知道一颗火热的心换来的是感激还是伤害,偏偏诸多媒体人还要雪上加霜,大肆宣扬着这种好心没好报的世态炎凉,于是,大家都学会了保护自己“一颗火热的心”。

大叔接着说:“一到医院,大夫就说你得了什么急病,反正很严重,需要急救……好在你钱包里有钱,能交上抵押金,大夫才把你送进急救室。要不然,你肯定也没得救!”

我这回连苦笑都笑不出了,心里暗自庆幸,幸亏不用做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见我已经醒了,大叔也放了心,收拾收拾东西离开了。我本想把钱包里剩下的钱都给他,大叔却怎么也不肯收,推推闪闪跑出了病房,好像我会害他一样,急得连个电话号码都没给我留。

输液完了,我正准备扯了身上乱七八糟的线路回家,及时赶回来的护士硬生生把我按回病床上。“你不能下床,要卧床休息几天?”

“我没什么事了。”心口已经不疼了,我感觉自己没有任何异样。

“没事儿,你看看你的心率都什么样了?”

我茫然看着心电图的曲线,完全看不出心率变成什么样,后来医生来查房,我才知道,我遗传了妈妈的心脏病。

心脏病三个字传到我耳膜,我完全懵了。因为这三个字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代表着最悲惨的死亡。

医生一看我的心电图异常的波动,赶紧安慰我,“你别紧张,你的心脏病不严重,平常的时候和正常人无异。这一次因为过度的劳累和刺激,再加上情绪起伏过大,导致心血管阻塞。只要积极治疗,保持乐观的情绪,多注意休息,饮食,避免剧烈运动,心情激动,不会有什么大碍。”

我马上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医生,我能生孩子吗?”

他认真思考之后,才回答我:“以你的情况,妊娠的危险­性­不能排除,但好好调养,等心功能恢复正常,可以怀孕生产的。”

我这才放下心。

…………

虽然医生一遍遍告诉我要留院观察,我还是不喜欢一个人孤孤单单躺在病床上,身边没有人陪伴的感觉,偏偏手机又开不了机。

趁着医生没留意,我悄悄溜出医院,打了个车准备回家好好卧床休养。

车子拐过附近的绿湖公园时,我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边。

“停车!停车!”

车子停下,我随手拿了一张钱出来塞给司机,便冲下车。

天空已经清了,碧蓝的颜­色­,我看着走向我的景漠宇,昨夜的一切恍如一场噩梦而已。

“言言!”他站在我面前,包含着气愤和惊喜的力道紧紧捉住我的手臂,将我拉入他怀中。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晋江抽风,回复经常被抽没,凌乱中。而且留言实在太多,送积分已经是很大的工作量,确实没办法在更文的同时一一回留言,但是我会认认真真看,送点数!我想你们还是更想看我多码点字的,是吧?

留言,等有空我再慢慢回哈!

25

他说:“我在等你。”

他却不知道,只差一点,他就再也等不到我了。

梧桐树茂密的树荫下,他半湿的外衣格外的凉,我已汲取不到想要的温暖。他紧拥着我的手掌凝着血痂,因为用力过猛,掌心沁出丝丝滚烫的粘稠,让我不得不记起他和许小诺爱得鲜血淋漓的场景。

我退出他的怀抱,嘲弄地笑笑。“等我?我还以为你会再把A市翻一遍呢。”

他顿时语塞。

其实,我很想学学许小诺,用哀怨又忧伤的眼神望着他,泪眼朦胧向他哭诉:“我也会心痛,我也会软弱,我也需要他的安慰,可我昏倒在大雨里,期待看你最后一眼的时候,你却陪在别的女人旁边。”

估计他会很内疚,信誓旦旦向我保证不会再和许小诺有任何瓜葛。

唉!可惜我没读过学院,不会演这种悲情的戏码。

我只会没心没肺的笑着对他说:“你根本没必要等我,我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用不着你费心。你有空还是多抚慰一下你的旧情人吧。”心口又有点闷,我连吸了几口气,才说下去,“我昨晚玩得太累了,需要回家休息,你快回医院吧,万一她又想不开自杀了,你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言言,我……”

我笑着摆摆手,打断他的解释:“你不用解释,我明白。”

这种时候,任何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可男人偏偏以为这些苍白无力的对白有用,不厌其烦地解释。“我跟许小诺真的没什么。”

“哦?!你认为什么样的关系算是‘有什么’?像我们这样,靠着法律来勉强维系的夫妻关系?”

“勉强维系?!”

“我说错了吗?你们喜欢演什么‘相爱不能相守”的苦情戏,我没意见,千万别带上我,我累了,没力气再陪着你们两个折腾了。”

“你!”他猛然捏住我的手臂,疼得我全身发麻。

正是上班高峰期,匆匆赶路的人逐渐多了,我们的争吵和拉扯引来不少人的侧目,甚至有人悄声低语:“他是不是景漠宇啊?”

“大早上跟女人拉拉扯扯?应该不会是他吧?”

经路人提醒,景漠宇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恢复了原有的绅士风度。“我们上车好好谈吧。”

…………

拉着我坐上车,他打开CD,舒缓的钢琴乐悠扬的响起。那是我最喜欢的钢琴曲,风将记忆吹成花瓣,悠扬的乐声似花瓣,回旋,飘走,载回了许多美好的记忆。

我悄悄看看身边的景漠宇,他眉峰紧锁,双手紧紧握着­操­纵杆,鲜红的血迹从指间渗了出来。心忽然间又软了,我无声地拉过他的手,用纸巾轻轻擦拭他的伤口,伤口比我想象的还要深,还要长。

忍了又忍,我还是没忍住,幽幽地埋怨着:“为了她,把自己伤成这样。我知道你心疼她,可你知不知道,有人更心疼你……”

他看着我,紧锁的眉峰渐渐舒展开。“言言,你相信我,我和她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认识我不是一天两天,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格,我是那种想爱不敢爱的男人么?如果我真爱一个女人,不管什么样的理由,我都不会把她送走,更不会另娶他人。”

我承认,他的确不是个轻易妥协的男人,但是……“你不爱她,为什么要跟她纠缠不清?还包养了她三年!别跟我说是逢场作戏,你这个戏未免做的太长了。”

“谁跟你说我包养了她三年?!齐霖?”

“是谁说的不重要。”

景漠宇的语气软了下来,“你宁愿相信别人捕风捉影的谣言,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而我看到的是你在婚礼现场和她拥抱,你害怕爸爸伤害她,把她送去美国,你听说她失踪,差点把整个A市翻过来……”我触摸着他的手,心很疼,疼得眼睛有些湿润。“我看到,你为了她,把自己伤成这样,都忘了包扎……”

他搂着我的肩,倾身在我额前轻吻。“那你有没有看到,我婚礼上的新娘是你……找不到你,我只需要在原地等你,你想见我,自然会回来……为了她,我用手去抢刀,为了你,我可以用胸口去挡枪……”

“是么?你真的不爱她?”我这没出息的语气,我在心里鄙视自己无数遍。

“我可以发誓!言言,有些事,我不希望你了解的太清楚,总之你相信我,我和许小诺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三年,我给她很多物质上的东西,是因为我欠了她的,我答应过会善待她,直到她死的那天……”

他说,他待她好,是因为欠了她,可他昨天听见许小诺失踪的神情,那么焦虑,那么惊慌,他对她,一定不止是亏欠,还有其他的东西……

是他有意骗我,还是他没有认清自己的心?我无从得知,也无从反驳。

见我沉默不语,他拍拍我的肩膀。“好了,什么都别想了,我带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等休息好了,你再决定要不要原谅我吧。”

…………

一个月没回家了,我期待着给老爸一个大大的惊喜,结果还没进家门,守门的保镖哥哥先跑过来,等着景漠宇摇下车窗,躬着身子小声说。“少爷,老爷发了一晚上脾气,告诉我们,不让你再进景家的大门,要不,您再等他消消气?”

见景漠宇不说话,他赶紧说。“我也就是多嘴问问,您要是想进去,我马上去开门。”

“你去告诉老爷,就说小姐回来了。”

保镖哥哥这才留意到副驾驶作为上的我,“噢,好!我马上去!”

不到三分钟,大门打开,老爸满面春风迎了出来,迎着阳光,他头发上的银丝愈加明显,霸气犹在,腰背却不再挺拔。

“爸爸!”我跑过去扑到他怀里,“我好想你!”

这句话我说了不知多少次,这一次却是真正发自内心。

老爸顿时眉开眼笑拉着我进门,嚷嚷着让玉妈给我做各种美食。想起医生的叮嘱,我赶紧说:“我最近在减肥,想吃点清淡的。”

“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减肥了?再说了,你哪儿胖啊?”他撩起我的衣袖,打算印证一下自己的观点,一看见上面几处青青紫紫的吻痕,愣了一下。

我急忙收回手臂,藏在身后。“我有点困了,我去上楼睡会儿。”

刚上了两节楼梯,听见景漠宇说:“我陪你!”

我差点从楼梯上掉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加班太累了,只能写这么多,剩下的明天补齐吧。

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合。小两口新婚没多久,闹离婚多不好,我决定让言言再原谅景哥哥一次,你们想看景哥哥怎么哄哄言言?

明天打算解密一下景哥哥和许小诺的关系,免得大家气坏了脑细胞。

26

有一种爱,它如烟花,骤然绽放,短暂的绚烂璀璨,终化作灰烬。

许小诺爱上阳山,不是因为她从小就喜欢来阳山上看星空,也不是因为那里是A市的富豪区,而是因为,她第一次遇见景漠宇,是在阳山上。

那是一个深秋的午后,碧云天,黄叶地,他站在那里,黑­色­的背影寂静了整个城市,黯淡了世间的风景……

她觉得,他很像阳山万里无云的天空,广阔,悠远,水一般澄澈的蓝,他在你眼前,你却无法触摸。

心好像瞬间被什么东西拉扯住,她莫名的有一种期待,想去认识他,了解他。

她站在原地不敢再向前走一步,怕惊扰了他,可他还是听见了声音,淡淡回头。毫无疑问,他的五官无可挑剔,刚毅分明的轮廓,英挺的剑眉,深蕴的黑眸,冷傲的薄­唇­,然而这些俊美的外表,与他仿佛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比起来,很容易被人忽略。

她对他微微浅笑,那垂眸一笑的温柔,不知勾走了多少男人的魂魄,而他,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有目光的停滞,静静离开。

似乎,她只是阳山上的空气,无形无­色­。

…………

有些爱,你以为只是擦肩而过的一抹惊艳,却是冥冥中已经注定,无法逃脱。

荟轩高级会所特殊的休息室内,陪酒女正在化妆,美艳妖娆得足以乱了人心,女人还在镜子前面照了又照,化了又化,担心自己还不够­性­感,不够撩人。许小诺仿佛是个局外人,穿着一袭素白的短裙,不施粉脂,坐在角落拿着手机看电影,房间里所有的嬉笑怒骂、争风吃醋,都与她毫无关系。

专门负责会所的娱乐业务的魏经理急匆匆进来,挑了荟轩最美的几个女孩儿带走,其中当然包括许小诺,因为她不着任何颜­色­,也可以艳压群芳。

进包房前,魏经理一再耳提面命,说是包房里的客人非常重要,不管客人提出什么要求都要满足,千万不能扫了他们的兴。他尤其私下交代了一遍许小诺,“小诺,你进去陪最左面的那个客人,一定别使­性­子,知道吗?”

也难怪魏经理担心,她在荟轩出了名的有­性­格,陪唱,陪酒,陪聊,偶尔客人借着酒劲儿占些便宜,只要小费够多,她也由着他们占了。但是她有个底线,绝不出场。

因为这个底线,她得罪了不少客人,也给魏经理惹了不少麻烦。若是换了别人,魏经理早就让她收拾行李走人,只有她凭着独有的美丽和个­性­,让魏经理对她另眼相看。

见她有些不情愿,魏经理小声说:“你权当帮我个忙,回头我多给你些奖金。”

看经理一副很紧张的表情,她点应了一声。“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出场的。”

“你放心,他绝对不会带你出场。”

走进包房,许小诺愣住了。数月前在阳山擦肩而过之后,她不知多少次在人群中寻找,没想他会出现在荟轩这种外表雅致,实则□横流,醉生梦死的地方,她更没有想到,他就是经理口中坐在最左面的男人。

这一切,就像电影里的浪漫爱情故事一样。

她掩饰好内心的欣喜,在他身边坐下,她不知如何开口,他亦不说话,她好容易鼓起勇气,举杯敬他喝酒,他却淡淡扫了一眼对面不时往她身上瞄的客户。她会意,犹豫了好久,才坐到对面去。

那位客户已不知悄悄瞄了她多少眼,一见她过去,顿时如沐春风,与她频频举杯。酒是烈酒,入口辛辣,酒气直冲鼻腔,她一连喝了几杯,顿觉呼吸困难,血脉逆流,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他站在她的病床边,条理清晰地交代着魏经理如何处理她的医疗费,魏经理一个劲儿点头称是。

见她醒了,他轻声询问,“感觉好些了吗?”

没有力气说话,她点点头。

“你安心养病,魏经理会派人好好照顾你,”他的声音清淡柔和,一如他的人。“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魏经理帮你。”

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离开,再也看不见,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

“帅吧!”魏经理笑着问。

这样的男人,又岂是帅字能够形容。

“是他送我来医院的?”她问,那是否意味着他对她并不像表现的那么冷漠,或许还有些好感。

“是啊!”魏经理说:“你知道他是谁嘛?——荟轩的老板,也是景天公司新任的总经理,景漠宇。”

“景漠宇?”原来他就是景漠宇。A市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豪门也就那么几个,在荟轩里来来往往聚在一起,聊得也都是有钱人家的那些事儿。

前不久她刚听人说过,景昊天二十二岁的儿子景漠宇从美国回来,接手了景天公司,她以为他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竟是这样深沉的一个男人。

“小诺,你真够幸运的。“魏经理告诉她:“刚才,你急救的时候,我把你的情况详细告诉他了,他很同情你的遭遇,说是你的所有医药费都由他付,还让我转告你,以后有什么经济困难,可以找他帮忙。

“他真这么说?”她惊喜的同时,不免有些疑虑。“他为什么要帮我?”

看出她有些疑虑,魏经理笑着说:“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他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企图的。他这个人,你别看他外表冷漠,他天生的菩萨心肠,每年都会给孤儿院捐助很多钱,还出钱供很多贫困学生上学。给你付点医药费,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许小诺自认见识过的男人不少,形形~­色­~­色­,有张口闭口“民生”,却不知民生为何物的高官;有为了炫富挥金如土的富商;还有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所谓有识之士。这些人,别管外表多么光鲜亮丽,说到底终究是男人,被权利和**掌控的奴隶而已。

她从未想过,这冰冷的世上还有这样一个男人,拥有着最冷硬的外表和最柔软温暖的一颗心……

之后的日子,许小诺每天都盼着在荟轩看到他,可见到了,她又不知该如何靠近,只能远远看他,期待着偶然间视线碰触到一起,他微微颔首,她就很满足。

荟轩的姐妹全都看出她的心思,劝她别痴心妄想了,那样的男人,能让他看你一眼,已经是奢侈了。她又何尝不明白,可感情这种事从来都不是理智能控制的,明知不可能,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在茫茫人群去寻找他,追随他。

有时候,她会忍不住想,以她的与众不同,也许可以打动他,也许她只差一个机会。

她时刻都在寻找机会接近他,可他永远像是只能仰视的天空,让她可望而不可及。终于有一天,她等来了这个机会。那天已退居二线的前矿产局局长傅夏阳又来荟轩找她,拿着一条用水晶盒子装着的红宝石的项链,约她一起吃饭。

她看得出那项链有多贵,直接回绝。“傅局长,项链很漂亮,您太太一定很喜欢。很抱歉,我晚上还要工作。”

傅夏阳立刻说,“我已经跟魏经理说了,他今晚不会安排你陪客人。”

“他不安排,也可能会有客人随时点我,我要在这里等着。”

或许是男人天­性­喜欢征服,许小诺对傅夏阳的态度越冷,他越陪着笑脸,“那我陪你坐会儿……诺诺,这条项链是我特意帮你从南非定做的,你戴上一定很漂亮……”

他硬是把项链往她手里塞,她有些不耐烦,直接推了出去。

项链掉在地上,刚巧经过的景漠宇俯□,缓缓拾起,脸上挂着她从未见过的热络笑意。“傅叔叔的眼光真是不错,不论是选项链,还是选人……”

景漠宇说着,视线落在她身上,从上到下深深打量一遍。

傅夏阳笑了,眼角的鱼尾纹更深,“又在挖苦你傅叔叔。好久没见你爸了,听说他现在回家享清福了。”

“他老了,身体不比从前,哪像傅叔叔,还可以享尽齐人之福。”

傅夏阳爽朗的大笑。

景漠宇也陪着他笑。“傅叔叔,我爸爸现在把景天交给我了,您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别客气!”

“当然,当然!”

两个人热络地聊了几句,景漠宇借口有事离开,临走时还特意交代侍应生,把傅夏阳的消费记在他的帐上。而傅夏阳也完全不客气,要了最好的包房,点了最贵的酒,最贵的菜,还要许小诺陪着他喝酒,

后来,他喝醉了,听见许小诺问他为什么景漠宇见了他会那么客气,他顿时虚荣心膨胀,开始吹嘘自己如何的有地位,连景昊天那样不可一世的人见了他都要点头哈腰,更何况景漠宇这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她耐着­性­子套话套到深夜,才大概知道了景天公司的来历。当年,景昊天混黑道起家,后来在身为矿产局局长的傅夏阳帮助之下,以低廉的价格申请下红土山的矿产开采权,这个一本万利的买卖让景天公司经济实力剧增,此后开始专做正行生意。

但黑的永远都是黑的,就算染白了,也会留下许多无法掩盖的过去。

而这些过去,没人去翻查也就算了,一旦翻出来,不知多少人要在牢狱里度过下半生。

虽然傅夏阳对于他和景昊天的关系讳莫如深,但许小诺猜得出,他们背后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易,否则,景漠宇不会对他如此忌惮,傅夏阳也不会如此有恃无恐。

第二天,她的猜测得到了印证,因为景漠宇主动约她在一家幽静的海边西餐厅见面。

美妙的钢琴乐,一望无际的深海,他主动与她交谈,询问她的病情,聊她的亲人。

聊着聊着,他有意无意问起了傅夏阳,她毫无保留地告诉他:她和傅夏阳是在两年前认识的,那时她还是电影学院的高材生,压根儿瞧不上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后来她因为病发,退学来了荟轩,他便经常来纠缠她,以为她可以为了钱做陪酒女,也会为了钱做他的情­妇­。

可是她偏偏就是不吃他那一套。

“他对你这么有心,你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他问。

“我可以做□,但我不做小三。”

景漠宇笑了,他的笑就像四月天的风,宁静的温暖,融化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她没喝酒,却在不知不觉中醉了。

饭局快要的结束的时候,他问她,“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明白他的意思,她很想告诉他,我最想要的——是你!

但她知道这个要求他满足不了。

轻轻叹息,她摇摇头,“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他没再说什么。

从那晚之后,景漠宇没再找过她。她对傅夏阳的态度变得若即若离,并有意提起自己­奶­­奶­的病情日益加重,需要有个环境好好休养,傅夏阳立刻把她的­奶­­奶­接进最好的疗养院。

一个夜晚,她从疗养院出来,便看见路边停着一辆车。她认得,那是景漠宇的车。

司机为她打开后座的车门,她坐进去。第一次与他靠的那么近,可以呼吸到他身上清淡却幽深的味道,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车子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行驶,景漠宇淡淡讲述着他的故事,如同跟一个老朋友在叙旧。

他说,他从小是个孤儿,是景家把他养大,景昊天把他当做亲生儿子,给他最好的东西,送他去最好的学校读书,还把自己一手建立的事业毫无保留交给他。他没什么可以回报的,只希望他的父亲抹掉过去的,心里踏踏实实得安享晚年。

她问:“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他告诉她,“傅夏阳手中有一份资料,我爸爸希望这份资料永远不要出现在别人眼前。如果你可以帮我,不管你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什么要求都可以?”

“是!”

她迟疑了很久。“医生说,我最多能活三年。有时候,我真的很累,想有一个男人,可以在我需要的时候照顾我,保护我,陪伴我,直到我离开这个世界。”

“傅夏阳这个人不简单,你要小心。”这就是他的回答。

再不简单又怎么样,他终究是个苍老的男人,被权利和**腐朽了大半辈子的男人。

…………

没有白费电影学院两年的专业训练,许小诺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

首先,她因为拒绝陪客人被赶出荟轩,然后,­奶­­奶­病重,她负担不起医药费,走投无路,这些看似狗血的剧情,被她演绎得扣人心弦,自然也让傅夏阳看戏看得如痴如醉。

两个月后,一段被世俗所不容的忘年"痴恋"演绎到了高~潮,傅夏阳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她的第一次。

那一夜,她一直闭着眼睛,身体的疼痛原比不上内心的绝望,脑中闪过景漠宇嘴角浅浅的笑,清淡却温柔的声音:“感觉好些了吗?……你安心养病……”

她问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只为了可以靠近他一点,到底值得吗?就算不值,她也没有退路了。

一切结束之后,傅夏阳被老婆孩子叫回了家,她哭着拨通景漠宇的电话。“我想见见你!”

半小时后,他来了,看到了满室的凌乱,也看到了床单上的点点落红,他沉默着把衣服轻轻披在她污秽不堪的身上。

她哭着打他,悔恨的拳头雨点一般打在他的胸口。“你知不知道,不是为了你,我死不会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在阳山上看见你?为什么你要在我昏倒时送我去医院?为什么,我会爱上你,明知道你不爱我,还是心甘情愿为你做,做这些肮脏的事!”

他许久无言。“小诺,我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

……

数月后的深夜,外面狂风大作,许小诺半夜醒来,蓦然发现身边的傅夏阳直挺挺的躺在她面前。

傅夏阳死了,过度的烟酒,过度的­性­~爱,加上少量的毒品,他死在了床上。

她吓坏了,慌慌张张拨通景漠宇打电话,景漠宇很快赶到,帮她把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收拾走,不留一点痕迹。他还翻遍了所有的地方,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许小诺没有告诉他,前不久傅夏阳吃了她给他的谜幻药之后,说了很多事,他说他打算跟景漠宇要一大笔钱,带着她去国外买个房子,天天在一起。

她问他,景漠宇为什么要给你钱?

他笑着说,因为ZG银行的一个保险柜里锁着一份文件,那是景昊天和他曾经签署过的关于红土山分红的协议,还有景天公司帮他和一些高官洗黑钱的证据,当然,还有景家发家中,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其中任何一页纸,都够景昊天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他还拿了保险箱的钥匙给她看。

她原本想第一时间告诉景漠宇,可见到他的时候,她选择了不说。因为她不确定景漠宇会不会遵守承诺,她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于是,她在景漠宇来之前,悄悄从保险箱里拿走了那把钥匙。

因为景漠宇的暗中­操­作,傅夏阳的死因被定义为急病发作,没有人再追查。据说傅夏阳病死后第二天,景昊天宴请宾朋整整一天,喝得十分痛快。

虽然景漠宇没有找到他想要的资料,但是他还是履行了承诺,好好照顾她。他给她买了阳山的别墅,给她买各种各样的名贵礼物,每次她给他打电话让他来陪她,他除非有重要的事情,不会拒绝。

有时候,她不禁会想,他到底是在遵守承诺,还是他已经猜到,那份文件在她的手中……

直到那一天,他对她说:“小诺,我承诺你的我都做到了,那份文件你是不是可以拿出来了?”

一滴泪滑出她­干­枯的眼角。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给景哥哥洗白了,再洗不白,就要换男主了!

27

“那晚上去哪聚?还在荟轩吗?”毕竟婚后第一次见他的朋友,我要根据地点,选择最适合的衣服。

“PASSION。”

“啊!”

PASSIONPUB和荟轩一样是名动A市的一间私人会所。所不同的是,荟轩更重视表象的品味,环境优雅,服务到位,商务­性­质更浓些。而PASSIONPUB从表及里都是个张扬激~情与娱乐的场所,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看不到的!

几年前,我出于好奇被齐霖拐去过一次,刚在装饰得富丽堂皇的VIP雅厢里喝了两杯酒,我就被景漠宇逮回来,说服教育一个晚上,直到我深刻认识到女孩子到了那种­色­~情场所很容易失身,并向他一再保证绝不再去,他才原谅了我。

但我还是在内心深处狠狠鄙视了一番不怀好意的齐霖。

…………

在PASSIONPUB门前,我第N次扯了扯自己的紧身迷你裙,还是无法让它成功地遮住我的大腿上触目惊心的吻痕……

“不用遮了,里面灯光暗,看不清的。”景漠宇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幽怨地瞪他一眼,不期然瞥见他­唇­边意味深长的笑意,恍惚间懂了他为什么帮我选了这条八百年都不让我穿一次的裙子。

挽着景漠宇走进门,PASSION的装修风格与几年前大相径庭,但气氛还是一样的火爆。人影绰绰,却不会显得喧闹,灯光迷离,却因为巧妙的设计,炫目且不刺眼,吧台调酒师手中不时燃起的火焰,跳跃着乍然的惊艳。中场的摇滚乐劲爆热烈,却因为顶级的音响想效果,涤荡起人们潜藏的热情。

二楼的VIP雅厢有人招手,我依稀认得是景漠宇的朋友,具体姓什么记不清了。

景漠宇伸手搂住我的肩走上二楼的雅厢,里面坐着四男三女,男人我都见过,但我真正熟识的只有齐霖,他坐在最里面的沙发上,隔着迷离的光影,他身上的花花公子味儿更重了。美女我见过其中两个,正是我在荟轩和齐霖喝咖啡时遇上的两位叫我“景太太”的美女,至于齐霖旁边温婉可人的女孩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边对众人笑着点头,打招呼,一边被景漠宇搂着坐到沙发上。还没坐稳,景漠宇便伸手帮我拉了拉裙摆,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我发现这条裙子不太适合你。”

我低头,才发现裙子已遮不住春光,赶紧第N+1次扯裙摆。唉,还说什么灯光昏暗,这包厢里的灯光别提多灿烂,把我大腿上的青青紫紫照得一清二楚。

“景少,今天你做东居然还迟到,架子也未免太大了。”他刚帮我整理好裙摆,便有人半真半假的抗议。

景漠宇含笑解释,“不好意思,我老婆昨晚没睡好,要补充好睡眠才能出来玩。我来晚了,是我不对,我自罚三杯。”

本是一句很平常的解释,在这样不平常的场所,听在那些不平常的人耳中,有了另外一层意思,于是立刻有人提意见,“哦?那你就真该罚了,虽说小别胜新婚,景少你也要怜香惜玉一下嘛!”

说话的人我多年前见过一面,我虽然一向懒得留意除景漠宇外的所有男人,但因为他长得让人印象深刻,以至于我记住他姓卓,是京城有名的红二代,据说他还有个哥哥,所以大家习惯叫他二少。

“就是就是,”话题一起,立刻有人附和:“以前你可是最疼言言的,少根头发你都不乐意,如今折腾得人家睡都睡不好,你也忍心……”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离谱,一向最爱损人的齐霖,此时倒是出奇的安静,只若有所思看着我们被众人围攻。

景漠宇也不解释,连­干­了三杯酒后,笑着把手搭在我的大腿上,轻轻摸索。

“你别介意,他们就这样,喜欢胡说八道。”景漠宇侧身过来,在我耳边细语。

“我为什么要介意?”来这种地方玩,还装什么矜持,我笑着眯起眼睛,故意说的很大声:“我们是合法夫妻,玉皇大帝都管不着你怎么折腾,关他们什么事。”

景漠宇忍俊不禁,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听见没,我老婆都没意见,你们哪那么多废话。”

“哎呀,看看,人家这哥哥妹妹,老公老婆,真是和谐啊!弄得我这心里怪痒痒的,也想弄个这样的妹妹养养。”一个我不记得姓名的帅哥接话。

他身边的女伴立刻掐他的手臂,“你敢养一个试试!”

众人皆笑,景漠宇也在笑,我极少见到这样的随­性­的他。在朋友面前,他开怀畅饮,和他们相互调侃,时而开怀而笑,不见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棱角分明的侧脸也在摇曳的­射­灯下,闪过一种男人致命的吸引,让人无法抗拒……

而且,他看我的眼神也变了,说不清哪里不同,反正不管他在做什么,说什么,眼光总会时不时转向我,隐隐一笑,又移开。

大家你来我往喝酒,女人少不了要陪。明知自己不能喝酒,我也不好太矫情,应酬了几口红酒。

一小口一小口的抿酒从不是我的风格,别人没留意,景漠宇岂会看不到,“怎么了?晚饭只吃几口青菜,酒也不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急忙说:“没有,没有,我看你这些朋友酒量都深不可测,我打算保存一下实力。”

“怕什么,还有我呢……”

“我就是怕你醉得不省人事,没人扶你回去,我才要保存实力。”

他捏捏我的脸,眼底尽是笑意。我顺势双手缠着他的肩膀,在他脸颊印上深深一吻。

转回脸,我的余光瞥见齐霖端着酒杯,仰起头,一口把整杯酒都喝了进去。我当然知道景漠宇在故意刺激齐霖,我也是故意在配合他,因为我比谁都希望齐霖能早点醒悟,放下这段永远不可能有结果的单恋。

见我们夫妻感情如此和谐,有人又开始八卦我们的闪婚。“前几天接到这两兄妹的婚帖,我真被雷到了,我心目中最纯洁,最温情的兄妹情,一转眼就变成了­奸­~情,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看见报纸上那些见鬼的传闻,我还真以为景少霸王硬上弓了。”

“霸王硬上弓?不用想都知道不可能,他们家老爷子什么脾气,要真有这样的事,那老爷子还不活活劈了他。”

“现在看来,这两人的­奸­~情绝不是一天两天!”

经他们一提,我倒记起了公司同事的八卦,贴到景漠宇身边问。“我听说有报纸上诋毁你为了得到景家的财产逼着我嫁给你,随后报纸被人全部买了,报社还遇到麻烦,是你让人做的?”

“­干­嘛问这个?”一般他不否认的时候,就是承认了。

“为什么要那么做?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反而更会让大家误解。”

“我当然知道。我是故意的。”

“啊?”

“比起被迫娶你,我宁愿让人相信是我强迫了你……毕竟,后者更有尊严一点。”

我许久说不出话。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尊严,他有无数总方法把传言的质疑解释得清清楚楚,可他选择了承担,为了维护我的自尊。“你为景家,为我和爸爸承担的太多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轻轻靠在他身边,呼吸着让我安稳安心的味道。他为我承担的太多了,我真的希望有一天,我也能为他承担一些东西……

“我倒是挺好奇,”卓二少浅浅勾起­唇­角,眉宇间扬起邪魅的迷惑,“搂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调情,究竟什么感觉?你不觉得自己正在引诱未成年少女么?”

我擦汗,朋友就是朋友,连讽刺都能一语戳中要害,一剑封喉!

景漠宇闲适地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端起酒杯,对着卓二少淡淡地微笑。“我想,应该和搂着自己大嫂的感觉差不多……欲罢,不能!”

众人顿时笑声一片,连齐霖也憋不住笑了出来。

我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可笑,倒是“欲罢,不能”,这四个字的形容,言简意赅,让我浮想联翩。

笑过之后,气氛热烈了,大家开始玩儿掷骰子喝酒,规则很简单,每人一套骰子和骰盅,大家同时掷,分别猜测骰子的点数,错的最离谱的就要喝一杯烈酒。

酒真的很烈,红酒、洋酒、啤酒、白酒全部混在一起,混成了妖异的­色­泽,看着就已经让人头晕了。

见没有女人提出反对意见,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期盼和幸运之神怜惜一下我这个可怜的心脏病人,千万别让我的小命断送在一杯酒上。

事实证明,幸运之神不会永远眷顾一个人,数轮过后,我也不能幸免于难,一杯妖异­色­泽的酒端到我面前,我无言地瞥了一眼景漠宇,他马上读懂了我的意思,接过酒杯。

谁知他刚要喝,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不行,这杯酒绝对不能替!”

“你要英雄救美也行,”有人又拿了两杯酒过来,放在他面前。“老规矩!三杯酒,还有,上次没让我们闹成的洞房,我们可是惦念至今……”

“言言酒量那么好,哪用得着你逞英雄。”许久不说话的齐霖都发言了,可见众怒难犯。

“不用你替,我自己能喝。”他们要怎么闹无所谓,三杯下去,酒量再好也会伤身。我伸手正要去抢酒杯,他已经仰头喝了下去,瞬间又将剩下的两杯喝了下去。

在口哨声中,众人群情激奋地起哄,倒不是为了那三杯烈酒,而是他这三杯酒喝下去,代表­性­情冷漠的景漠宇已经默许了他们想要闹洞房的愿望……

放下酒杯,他解开衬衫的袖口,半卷了起来,又解开了领口的第二,第三颗扣子。以往,他大都穿商务休闲装,优雅又冷硬,今天的他,换上深咖­色­的休闲牛仔裤和同­色­系直条纹修身的衬衫,修长的身形毫无遗漏被勾勒出来,再松开领口的几颗扣子,更多了几分男人的­性­感。

“想怎么整我,说吧!”他说。

此言一出,他那一­干­重口味的朋友马上开始激烈的方案讨论,并迅速确定了三个最佳方案。

第一个,他们让我躺在沙发上,让他在我身体上方做十个俯卧撑,姿势要标准,身体还不能碰触到我,碰到一下,就要加做十个。沙发那么软,躺在上面已经深陷,想要做姿势标准的俯卧撑,那要多大的臂力啊。

我从未听过这么变态的要求,当时就傻眼了,景漠宇直接把傻眼的我推倒在沙发上,手臂在我肩膀两侧撑起身体。

灯光熄灭,只有一束柔黄|­色­的光束打在我们身上,本就暧昧的姿势,在光束下更添几分遐想。

“我现在喝酒,还来得及不?”我咽咽口水,颤声问。

“你说呢?!”看看那边坐等看好戏的围观的人群,他说:“闭上眼睛。”

闭上眼,什么都看不见,感官却更加敏锐,光线的明暗之间,他拂过我­唇­际的气息忽近忽远,像极了每一次他的深入和离开。血脉的热度逐渐攀升,我紧握着双手,才抑制住想要去拥抱他的冲动……

十个俯卧撑不多,几十秒就结束了,于我而言,那真是漫长的煎熬。

我刚捂着胸口坐起来,喝了口水,听见第二个方案,一口水狂喷出来。

他们居然要女人用草莓酱在我胸口和腿上画画,让景漠宇将我身上的草莓酱吃­干­净。不过是赖了一杯酒而已,居然把人往死里整,我实在控制不住,指着那些无耻的男人问他:“你确定他们真的是你朋友?!”

他笑着拭去我­唇­角的水迹,“没关系,他们也有结婚的一天,我等着!”

……

吃草莓酱的过程如何,可想而知,你深爱的男人轻浅地吻过你肌肤,舌尖卷走滑腻的草莓酱,留下一路的难以熄灭的孽火……若是欢~情的前奏也就罢了,偏偏这个过程暴露在灼灼灯光之下,大庭广众眼前,真皮沙发都快被我的指甲抠破了,我才强忍着一动没动,一声没吭。

身体没有动,不代表感官没有反应,残留在大腿内侧的最后一点草莓酱卷入他舌尖时,我的手脚全是酥软的,坐都坐不起来,脸上那妖艳的­色­泽,不提也罢。

我想,最过分的玩法也不过如此而已了,不会再有更过火的了。谁知,他们的第三个方案,竟然是让我们重现一下景漠宇第一次对我表达爱意的场景。

先不论他对我有无真正的爱意,他的表达的确有过两次,且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

听到这个要求,内敛如景漠宇,脸­色­也霎时变了。“这是谁出的主意?”

众人看向齐霖,景漠宇似有所悟,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懊恼的我。“你告诉他了?!”

“……”我发誓,我从头至尾都是为了齐霖好,我希望知道真相的他可以死心,我怎么会想到他这么陷害我!

在各种起哄声下,景漠宇平复了一下情绪,回头看一眼齐霖。“既然你想看,好……”

眼前的天地一转,我还没从震惊中清醒,他已将我抱在他身前,让我跨跪在他身体两侧,仰起脸,吻了上来。

他的舌尖还残留着草莓酱的香甜和滑腻,滑过之处,无限甜蜜。我忘情地搂着他的肩膀,深深迎上他激烈的吻。

缠绕得越来越乱,身体紧密的贴合,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抵在我双腿间的某处有了极大反应。

经历过火辣的前奏,又来一段这样火辣的热吻,岑寂的爱~欲被瞬间点燃,他托在我腰际的手控制不住下移……

在这个关键时刻,有人咳了一声,我如梦初醒般抬头,只见沙发上端着酒杯的卓二少清清嗓子,说:“看不出景少平时挺冷淡,关键时刻手段这么直接。好了,我们见好就收吧,早晚有我们结婚的那天……”

众人­干­笑了两声,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继续举杯畅饮。

“我,我去一下洗手间。”我手忙脚乱从他腿上爬下来,跑出包厢的门,脑子里乱做一团,我根本辨不清方向,在走廊里浑浑噩噩绕了不知多少圈,也没找到洗手间的门。忽然一个人抱住我,熟悉的味道将我困在其中。

“给我守好房门,不准任何人进来。”景漠宇说着,塞给旁边的侍应生一叠百元人民币,不等侍应生反应过来,他已经拉着我进了无人VIP的雅厢。

这间房和刚刚那间一样大,因为没有人,显得寂静空旷。

他回手锁上房门,打开墙上的电视,他将MV的声音开到很大。房间没有开灯,快节奏的热舞画面在暗红­色­为主­色­调的包房中投­射­出五颜六­色­的旖旎,张扬着惹火的激~情!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他回身搂住我,手直接撩起我本就遮不住什么的裙摆,探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在晋江写了六年文,从开始写文就在这里,这里有大家留给我的几万条留言,每一条都让我开心,满足,所以这里不管怎么抽风,怎么压抑,我还是坚持没有离开,合同到期了,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五年时间眨眼即逝,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五年哪......

28

景漠宇回身搂住我,牙齿轻噬着我的颈窝,手直接撩起我本就遮不住什么的裙摆,探进去。

今天为了配合这条深紫­色­的贴身短裙,我只穿了一条紫­色­的蕾丝丁字裤,刚才被那些人闹那一阵,早已湿透了,他的手指过处,如同点燃一路潮湿的火焰,灼热得令人战栗。

“你……”我有些不知所措,捉住他准备深入的手,怯然望着他眼中的焰火。“你真,要在这里……”

“不行吗?”电视上幻彩的光影掠过眼前,他的眼底已不再是清明一片,吹拂在我耳后的气息也不是悠远清寒,而是混着醇酒味道的火热与急促。微凉的手指在我腿上流连了一阵,便贴着我的大腿抚至了我的双腿之间……

酒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让一个君子转瞬变成­色­狼。纵然景漠宇酒量再好,连喝了三杯那样的烈酒,难免有些醉意,语气和行为完全失了冷静自持。“……没关系,不会有人进来的。”

的确不会有人闯进来,可外面走廊不时有人喊着服务生送啤酒,门前时而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还有对面包房里男女的调笑声不是传入。

在这样这么一个毫无隐私可言的场所,做这样私密的事情,我想都不敢想。“我们还是等回家吧,这种地方……让我有种偷­情­的……感觉。”

“是么?”他轻轻扫视四周,眼中的热切蛊惑人心的­性­感,与平日里淡漠相比,此时的他那么真实,那么火热。“那我倒想试试……和自己妹妹偷­情­是什么感觉。”

被他半醉的言语和撩人的眼神蛊惑,我一时竟有些不知所谓,手指绕着他一缕柔滑的发。“你真想试试?”

“你愿不愿意?”他附在我耳侧,轻轻呼气,手仍流连着探向那早有答案的湿润。

我笑着侧身避开,纤长的指甲划过他被灯光朦胧的眉眼,挺直的鼻梁,轻扬的嘴角……我不知道这个世上有没有女人不愿意在自己心爱的男人怀中耳语呢喃,承~欢他身~下。反正我很愿意,尤其是在他攀上愉悦的巅峰,疯狂地要着我时,我觉得没什么比那更加满足的了。

“不管你怎么对我,”我轻浅地啄了一下他的薄­唇­,以满是期待又羞赧的眼神瞟他一眼,“我都愿意……”

我还没说完,他已拦腰抱起我,大步走到沙发前,把我丢在上面。

不待我坐稳,我身上的裹胸连同无肩带的文胸被他不费吹灰之力拉到腰际,随后,他又用力扯着底裤的细带,拉扯到了我的膝弯出,紧身短裙下的风光再也无法遮拦,他偏又扳着我的膝盖,迫使我分开曲着的双腿……

在七彩的荧光下,他撩开散落在我胸前的长发,直直望着我。“言言,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么美……”

从小到大,经常有人夸我漂亮,爸爸也总说我长得比妈妈年轻时还要漂亮,唯独景漠宇,从来对我的长相不置一词。就算我把自己打扮得像孔雀一样花枝招展,问他:“我漂不漂亮?”他也只会淡淡看我一眼:“裙子不错!”

弄得我特别郁闷。

今天,他居然说我美,我好奇地看向对面墙上嵌着的宝蓝­色­钴玻璃,上面清晰地映着我被光影投­射­得幽幽暗暗的身体,黑发缠绕在白皙的肌肤上,紫­色­的蕾丝内衣­内­裤凌乱地挂在纤瘦的身上,早已不在该在的位置,遮不住女人不愿示人之处,半开半合的双腿间不时影­射­出­阴­暗与晶亮的光泽。

据说,女人在半遮半掩,半推半就下最是风情,我以前不懂,此刻在这­色­彩迷离的包房里,看见对面的镜子里的自己,我有点懂了。这不是风情,这是罪孽之­色­。

原来他的审美观如此的与众不同……

失神间,他已快速解开腰带和裤子的拉链,松开衬衫的扣子,坐在我身边。

“过来,坐在我身上。”他拉着我的手,声音低低哑哑。

“嗯。”腿被牵绊着,我有点笨拙地爬上他的腿,跪坐在他身上。这个过程中,双腿间无遮拦的磨蹭刺激起身体莫名的空虚,似乎需要他去填满。

音响中热舞的旋律进入高~潮,让人意乱情迷,我什么都没想,捧着他的脸,­唇­如羽毛一样刷过他柔软湿润的­唇­,浅浅轻吮,细细摩挲,别样的甜美滋味在­唇­瓣间荡漾……

低沉的一声闷哼自他喉咙深处发出,他一把搂住我,热吻暴风骤雨般袭来。刚刚被打断的热吻又重新开始,继续,越演愈烈。我已全身滚烫,他比我更烫……

这次没人再打断,他扶着我的腰,渴望盛满的身体势不可挡地冲入。

“嗯……”

巨大的满足感直至最深处,夹杂着兴奋的疼痛令我不由挺高身体,胸口的敏感划过他的­唇­际,异样的刺激让脑中一片纷乱,他捉住那柔软,含在嘴里重重咬下去。

“不……”我从未试过这样吞噬一切极致的快~感。身体的紧致快要被撑破,我想要分开双腿,以减缓那种胀痛,可勒在双腿上的蕾丝­内­裤紧紧束缚着我想要分开的双腿,让我无法挣脱,只能被他密如急雨的出入弄得天翻地覆的眩晕和轻~哼。

恬谧的月光躲进了云层,似乎羞于见到这番如火如荼爱~欲纠缠。

对面男女的笑声更大,走廊里依旧有人经过,我还听见经理要安排客人到这个包厢,侍应生急忙说,“里面,有人。”

“有人?!谁在里面?”经理大惑不解的声音传来。

我顿时有些慌了,挣扎着想要躲避,他却将我固定在原处,动作更加激烈,每一次都猛烈地冲到深处,刺激得某一点越加酸慰难耐。心中的紧张和身体的刺激交织在一起,欲断难断,明知外面有人,我还是难以控制的呻~吟出声。

侍应生犹豫的声音又起:“景天的景总和,朋友……”

“他不是预定的V1……哦……”他顿悟的声调消失。

我的声音却在音乐声中断断续续响起。“不,不行,别这么,深……哥,哥……”

绚烂如烟花般的高峰突然袭来,我再也无心顾忌其他,手无助地攀着他的肩,一味配合着他激烈的动作喘息轻吟。

迷离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不信那是我,我怎么会主动摇晃着身子去迎合他,亲吻他,还自动将自己的胸前的小巧送到他口中,让他以­唇­齿给我更深切的快乐……那一定是幻觉。

天翻地覆的高峰过去,我的身子如泥一般软在他怀中,收缩的余韵未过,神经敏感得不容任何轻触,可他却不肯停止,将我放倒在沙发上,抬高我的双腿,狠狠进入。

“哥……我,不行……轻一点……”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速度,可依旧让我难以承受。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哀求,没有阻止他,反倒让他更加变本加厉,直到又一次将我推向了飘忽的天堂……

“哥……我……”

“言言……”他轻触着我的脸,眼中再也不见以往淡漠和自持,只剩被欲~望浸染的渴求,还有紧蹙的呼吸。“说你想要……”

“我……”我虚浮地应着。“我,我想……要。”

他带着兴奋的速度和冲撞激荡我压抑不住的火热,我忘情地抱紧他。“哥,我想要你,我想……”

这一夜的缠绵犹如烟花一般,引燃,猝然爆发,在空中绽放出铺天盖地的光芒,光芒又在黑夜中渐渐平息,淹没,最终将灿烂的光芒镌刻在记忆的最深处,永难磨灭。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他拂去我额边的薄汗。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他问我。

“我也说不清,”我缠着着他的手指,“应该从很小的时候吧。反正,自从有男生给我写情书开始,我就认定——除了你,我不会接受任何人。”

他的眼光闪了一下,似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有区别么?还不是早点被你拒绝……”

“也许,我不会。”

我不禁好奇:“为什么?”

他理了理衣服,“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我当时想着找个机会一定要问清楚,后来就忘了,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一个二十岁的男人和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对爱情与婚姻的看法是完全不同的。

…………

我和景漠宇回到包厢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男人早已喝得醉意熏熏,女人的K歌的声音也有些沙哑,见我和景漠宇回来,有人笑着看表,“呦!去个洗手间要这么久吗?!”

面对这明知故问的问题,景漠宇充耳不闻,优雅地倒了杯水,递给我。我正口渴,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喝完之后,不小心撞上齐霖深深探索的目光,我的脸一阵火辣辣的疼,恨不能把脸藏进杯子里。

景漠宇拿回差点被我捏碎了的杯子,喝完了剩下的一半,拉着我在卓二少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景少,你不能喝了说嘛,又没人逼你,用得着跑出去躲酒吗?”卓二少拍拍他的肩膀。

有了台阶下,他自然适时转移话题,“刚才真的有点醉了,去醒醒酒。”

“哦,现在醒了吗?”

“清醒多了。你们在聊什么,好像聊得很热闹。”

有人接话。“闲着无聊,聊聊婚姻。都说婚姻是个坟墓,这年头,真不知是该主动躺进坟墓,占个位置等死,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以后会不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管是现在躺在坟墓里等死,或是以后死无葬身之地,都无所谓,”景漠宇伸手帮我拉了拉微皱的裙摆,又握住我的手。“只要她高兴就行了。”

这是我听过的最动人的甜言蜜语!我笑得一整晚都合不拢嘴。

后来,大家有说有笑有酒有­色­聊到黎明时分,才有些疲惫,各自散去。走出PASSION,路上已无行人,只剩下无人欣赏的霓虹灯独自旋绕,齐霖站在无光的暗处,身边已不见了温婉可人的美女。

“上车吧。”景漠宇为我拉开车门。

我正欲上车,齐霖从暗处走过来,对我说:“言言,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我也正好有几句话想跟他说,我看向景漠宇。

听见他说:“我在车里等你。”,我点点头,默默跟着齐霖走向PASSION旁边的街边转角。

“我决定明天回意大利了。”齐霖开口,他的神情比黎明前的天­色­还要浓重。

“明天?这么快!”

“已经晚了,我有个设计图,上个月就该交的。”

本来我有很多话想说,听到他说要走,我便知道什么都不用说了。

他却对我说了很多话,他说,他原本以为我嫁给景漠宇不会幸福,因为景漠宇那样的男人太冷淡,太理智,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他怕我选错了路,怕我付出了那么多,终等不到我想要的……

后来,他又听说他在外面有女人,更担心我会被他伤害。所以,他才会不管什么规矩,什么道德,一味地劝我离婚。

他还说:“言言,今天我看见你们在一起,我才相信你是对的,他不是不爱你,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你们现在的关系……是我多虑了。你那么聪明,那么了解他,你当然知道怎么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隔着幻彩的霓虹,我望着齐霖,第一次发现他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花花公子,他甚至比很多男人,比景漠宇更懂得爱。“齐霖,没有爱上你,只怪我上辈子没修来那个福气。”

他笑了,狠狠捏了一下我的鼻子。“别不知足啦,你知道么,我认识的景漠宇,对所有的女人都是冷冷淡淡,就算到PUB也不过是为了陪我们玩玩,没见他真对哪个女人产生过兴致。我们这些人还曾经跟他开玩笑,说他可能某方面有缺陷,才会对女人这么冷淡,他也不否认,一笑了之……今天,他那样冷静的男人都能为你理智尽失,迫切得跟这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你还想怎么样?难道真要他为你死无葬身之地,你才高兴?!”

高兴?!我不心疼死才怪呢。

“齐霖,你一定会遇到一个愿意为了你死无葬身之地的女人。”

齐霖摇头,“我可没有那么高的­精­神追求,看见你过的开心,我就知足了!”

“……”我忽然不知说些什么,好像什么言语在他面前都不过是苍白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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