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玩过一种游戏,两个小朋友用双手支起一个网,“一网不捞鱼,二网不捞鱼,三网捞了一条小尾巴尾巴尾巴鱼……”我在自己都没有搞清状况的时候,就一头栽进网里,心甘情愿地做那条小尾巴尾巴尾巴鱼。那个网就是爱情。
——陈天舒一、我一直在等你苏锐和天舒像以前一样,看看电影,读读书,吃吃饭,周末出去玩玩,苏锐觉得她还是像以前那样态度自然,只是不像过去那么爱说话了。天舒也有察觉,刻意说出些话来,总是不合时宜。
天舒喜欢去苏锐那里。苏锐的公寓像是随时可以搬家似的简单,即使这样,也让天舒感到无限的亲切。她看着炉子上发黑的炒锅和发亮的不锈钢锅,无端地生出涓细的爱意,再看一眼在书桌前做事的苏锐浓密的头发,这爱意就流无止息了。
苏锐读书做事,天舒在一边做自己的事。只要他在身边,天舒就觉得有说不出的快乐,感到生活喜悦而丰裕。好像日子可以这样一天天快乐地过去,把林希淡忘。
天舒用七喜、冰激凌、橙汁调制出一种自制的饮料,递给苏锐一杯,说:“以后我要是找不到工作,就打算去卖这种饮料。”
“味道确实不错。”苏锐尝后肯定道,“小时候,我妈也常常给我们弄点好吃的。”
“真的不知道苏锐小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天舒看着苏锐。
苏锐想了一下,起身从书架上取来相本:“这里应该有几张我小时候的照片。”
天舒看到他戴围嘴、戴红领巾的照片,叫了起来:“天呀,你小时候这么胖呀!”
“对呀,当时我的外号是小胖猪。”
“小胖猪,哈哈哈。”天舒乐得大笑。
“后来我们班主任知道了,她严厉地批评了大家。你猜,她说什么?她在班上说,不要给同学乱取绰号,更不能因为人家像什么就管人家叫什么。”
天舒更是笑得打滚:“哎哟,你们老师大可爱了。”
“也就因为这样,我对我们班主任印象特别深刻。”
“真想到苏锐的家乡去,看看苏锐是怎么长大的。我真的好想了解苏锐的一切。”天舒盯着相本,感叹道。
“好呀,圣诞节我们一起回国吧。这几天我就打听机票的事。”
天舒高兴地点点头,柔肠百结地说:“苏锐,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有一个人很爱你,爱你到这个地步:可以为你去死。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谢谢你呀,天舒……”苏锐想,一个男人听到这话还能说什么呢?
“你不用谢我,这个人就是主耶稣。”天舒不动声色地吐出答案,接着自己笑得不能自己,苏锐也忍不住被这个笑话逗乐了。
“我自作多情了。”苏锐说。
“和我一样。”天舒笑,又问,“苏锐,你想过未来吗?”
“当然。”
“那我在里面吗?”
“当然、”
幸福的微笑就在天舒的脸上溢开。
苏锐接着回到电脑前做事,天舒接着看照片。苏锐收到一个E -mail,他扭过脸来对天舒说:“林希下周末来。”
天舒“哦”了一声,心里却像“虎来了”一样。
苏锐接着道:“她问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天舒又“哦”了一声。
苏锐说:“你老哦哦地,什么意思?”
天舒其实只是不知道,她在林希的事情上,可参与的成分有多少。
“你想不想去?”
“你想不想我去?”天舒反问。
“当然是我们一起去比较好。”苏锐笑,“你想想,万一打起来了,我们两个人,她一个人,两个对一个,总是比较有利的。”
天舒也笑,那好吧。
星期五下午,天舒刚结束实验室的事情,苏锐就来了,说:“林希她提早到这个周末来,现在在餐厅等我们,我们赶快去吧。”
“不行啊,不行啊,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天舒低下头去,瞅着自己的衣服,慌乱地叫。苏锐拍拍她的肩膀:“你就是不准备,也是见得人的。”
“可是我心里没有准备啊。”
“你以为去见克林顿吗?”
“不是见克林顿,是上考场,去面试。”
“没有这么吓人吧?”
天舒还是说:“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下次吧,我一定要有准备才可以去见她的。”
苏锐越是劝,天舒口气越坚定,越是觉得万万去不得:“你自己去吧。我等你回来。”说着说着,口气央求了起来。
末了,苏锐依从了她,说了句:“那好吧,我自己去。”
“苏锐,你要提高警惕,保卫爱情。”天舒说。
苏锐笑笑:“那我去了,你等我回来。”
天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e 言一句,苏锐,我会等你的,我一直都在等你啊。
其实不确定的不止是天舒一个人,苏锐也是。他不知道林希这次下来是回应他的通牒,还是单纯的游玩,他从来抓不住她。
就这样,天舒又一次坐在苏锐公寓的门口等待苏锐归来,七八点钟时,苏锐终于回来,他见到等他的天舒只有一句话:“天舒啊。”
天舒站起来,拍拍ρi股上的灰尘,家常似的说句:“回来了。”
“你就这样一直在等我吗?”
“是啊。”
“如果我很晚回来呢?”
“我会一直等到你回来的。我已经习惯了等你。”天舒又说。
在过道的柔和路灯下,天舒的脸呈现的是动人的凄美,苏锐怜惜地将她拥人怀中。这是一种简单而满足的感觉,多年后回想起来,仍然愉快而温馨。
“天舒呀!”
“什么也别说,就这样抱着我。”
“天舒,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你们见面谈得怎么样?”
他们简单地吃了一顿饭,林希突然说,看得出来,天舒对你用情很深。苏锐说,何以见得?林希说,女人对女人的感觉才是真正的直觉。你看你的钱包里有她的照片,你不是会带女朋友照片的那种人。苏锐笑笑,说,是天舒自己放的。林希更是笑笑地说,正是。接着两人谈了谈各自的近况。林希不说此行的目的。她不说,苏锐也不问。
想到这儿,苏锐问天舒,林希的话对不对?
天舒不置可否地笑笑:“如果你是顾客,林希像开普通商店的,我是开棺材店的。”
“啊?”
“现在唐人街商店都播歌曲,老爱播《何日君再来》。开棺材店的老板想,他不能播这首歌,挑选了半天,他播《总有一天等到你》。”天舒说完,咯咯直乐,为自己难得的幽默。
苏锐完全笑不出来,他才知道,天舒对他毫无信心,却义无反顾地和他在一起。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深感自己幸运,得到这份真情。她在他最需要安抚时,给他深情的爱,哪怕自己受到委屈。
“林希走了,回西雅图了?”天舒问。
“对”
“好了,我也要回家读书了。要知道我是很努力读书的人。”
“现在就走吗?”
“对呀,看到你回来就好了。”天舒仰着头,小鸟依人般地乖巧。
这就是天舒,可以穿着单薄的衣服在他的公寓楼梯口等上许久,就为了见上一面,见了面,她又要走了。
许多时候,苏锐会把自己当做另一个人来看,再以这个人的角度比较林希和天舒。苏锐自己也觉得他怎么会这样,可他确实把林希和天舒比较过。
林希像一件艺术品,精美而娇贵,让人提心吊胆。
天舒像一条小溪,清冽而欢畅,让人心旷神怡。
二、厉害的回马枪这天晚上十二点时,苏锐家的门铃突然响了。三更半夜谁来访?真不识相!苏锐边想达起来开门。等他看清来者,吓了一跳。门外站着的竟是林希,她满脸泪痕,脸像是被泪水泡肿了一样。
“你怎么了?你还没回西雅图吗?”
她立在门口,一言不发。
苏锐就说:“先进来吧。”
他打量了她一下,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喝点茶吧。”
林希接住茶杯,也接住他的手,她把茶杯往小桌子上一放,扑到苏锐怀里,痛哭起来。
“嗨,嗨,又发生什么事了?”苏锐的语气关切,却也觉得司空见惯。
“苏锐,我这次下来是回应你上次的通牒令。”林希开始松开他。
苏锐苦苦一笑:“林希,太迟了。我指的是那一天,你同我一起回来,而不是三个月后的现在。”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对于我,是需要比一般人多一点的时间考虑。今天晚上我就是想看看你和天舒交往得如何,可惜天舒没有来。但是我在你钱包里看见她的照片,我知道她对你很好,心里就想放弃,就往西雅图开车。可是开了一两个小时,不行,我就又往回开,我不甘心,我想我还不是太迟吧?”
苏锐听了什么也没说。
林希转身动手打开行李。
苏锐看着她,说:“你的意思要住在我这儿吗?”
林希说:“你看看现在几点?”
“问这个问题的应该是我。”
林希显得理直气壮:“那我告诉你现在是半夜,你要我上哪里去?”
“你住这儿,我住哪儿?”
林希带着捉弄人的笑说:“啊,做贼心虚了。”
“哪里,没做贼心就虚了。”
“我不管你,我开了很长时间的车,人很累很累,我要睡觉了。”林希的口气就是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苏锐见状,从壁橱里取出毯子:“你先休息吧,你睡房间,我睡沙发。明天我送你回西雅图。”接着把沙发上的书与报纸抱到地上,自己先躺到沙发上:“你自便吧,顺手把灯关了。”
林希站在沙发前,说:“我要留在你身边。我不回去了。”
“我们都早些睡吧。”苏锐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
第二天苏锐醒来,林希已经做好了早点,见他起来,好心情地说:“睡得好吗?”
“不好,一个大姑娘住在我家,我一个晚上都不敢人睡。”
“你可别误会。”
“哪里,我生怕你误会。”
他们之间的对话还能像以前那么契合,这一点反而让苏锐不安起来,苏锐不安的时候很有意思——拼命地喝冰水。
林希却暗喜于心头:“不给你添麻烦了。今天是星期六,我要搬到公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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