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晓云当年看上了你哪点?论武功,论外貌,我哪点比不上你?说什么我是小人,你是君子,哈哈,晓云,看看你心目中的君子对你最终都干了些什么!九泉之下的你一定在后悔当年的选择吧。哈哈,哈哈哈哈。”
晓云,又是晓云,好熟悉的名字!这名字好像就刻在父亲房间墙上挂着的那把古琴上,还有就是在他小时候无数次的深夜里,他在朦胧间隐约看到父亲呆立在他床前,痴望着他的脸,嘴里呢喃的好像也是这个名字。
晓云,晓云,这难道就是他一再向父亲追问着的,妈妈的名字?一时间,他的心中翻起滔天的巨浪。妈妈!难道你真的已离开了人世?不会,不会的,父亲不是说过,妈妈只是得了很重的病,被一个世外高人带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治疗,要很久以后才能回来的吗?对,那个书生口中已经在九泉之下的晓云,一定不会就是妈妈的名字。
他一时间不敢也不愿琢磨刚才他耳朵里听到的话。自我解释着,安慰着。
“张玉龙,你怎么这么多废话。”父亲不愧是父亲,那个书生的话不仅没有触动父亲分毫而且越发地沉着与冷静。同时父亲的这份冷静也让他心中产生出一种妈妈不是那个晓云,妈妈依然还活着的宽慰之感。他重新凝聚起心神,严密观察和寻找着场上最有把握出击的时机。
“韩暮雨,就凭你现在,还敢和我叫阵?”那个被父亲叫做张玉龙的书生见父亲完全不为他的话语所动,猛然间停住了笑,逼视着父亲。
“你怎么不来试试?”父亲针锋相对地迎着对方的目光,眼里隐含着一丝嘲弄。
“你以为我不敢?”书生显然再一次被父亲那隐含嘲弄之色的目光所激怒。一股强大而阴寒的杀气徒然间弥漫开来。
他蹲伏在巨石边,感觉到周边的气温在那股杀气弥漫开来的瞬间猝然下降了很多,同时他看到父亲身边的那个汉子的脸色一下子苍白如纸。
只有父亲一点也没有被那股杀气所感染,身体依旧挺得笔直,目光依旧冰冷而坚定。只是父亲的右手已放进左手的衣袖里,他知道,那是父亲握住了他们韩氏家族祖传的,那把被叫做“霜月无痕”的,蛇形短剑。
父亲就这样和对方对峙着,那股阴寒的杀气越来越浓重,时间似乎也被那股杀气所凝固。他看到,和父亲一起的那个人嘴唇已经乌紫,开始在发抖。
就在一只萤火虫飞过父亲眼前时,那个书生猛然间发动了攻击。手中折扇划着奇异的圆圈,月光下恍如银色的波浪,一浪胜过一浪,汹涌澎湃地向父亲卷去。
父亲并没有马上拔出袖内的短剑迎向波涛,而是一开始就向他隐身的地方退却,脚下踩着神鬼莫测的韩氏“上天入地”的步伐。双方一攻一守,月光下像两个虚幻的影子,转瞬间转到了他的近旁。
就在父亲退到他身后而那个书生在他面前的瞬间,父亲的‘霜月无痕’短剑出手了。
那个书生显然早就防备着父亲的这把短剑,在父亲抽出霜月无痕的同时,手中折扇徒然间增加了数倍于先前的速度,像一个突如而来的银色巨浪,抢先一步击中了父亲的肩膀。
但是那书生错了,父亲抽出短剑的用意并不是刺向对方而是送入了韩无名的手里。就在他接到父亲送到他手里短剑的同时,那个书生在他的折扇击中父亲后的瞬间,脸上流露出胜利者的笑容,但那笑容在那张书生的脸上还没完全绽放开来就已经凝固。
怎么会这样?那书生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下方正汩汩流出鲜血的创伤,又看了看身前的那块巨石,眼中充满了不解和不信。
韩无名此时已扶起了刚受到重击,半跪在地上的父亲,看也不看被他击中的敌人,只是有点焦虑地检查父亲的伤势。父亲的肩膀伤得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严重,肩骨也没有完全碎裂。显然几乎就在那个书生的折扇击中父亲的同时他的短剑也刺进了那个书生的心口,由于书生的力道猝然间消失,父亲的肩膀才得以保全。
他正暗自庆幸着,一个浑厚苍老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畔响起。
“好一个一步一杀,好一个韩氏刺客家族的后人,韩暮雨,今天老夫先留下你的性命,完全是看在你这个儿子的份上。三个月后,老夫会再来此地带走这个孩子,这段时间你要好好把我们这行的规矩传授给他,希望这次你不要再让老夫失望。”
这声音去的好快,最后一个字说完时,听那声音,人起码就已到了数里之外。最后那句不要让我失望的话语却还在半空中袅袅不绝,久久不能散去。
他抬头一看,那个被他击中的书生已经没有了踪影。那个和父亲一起的中年人,正泥塑木雕般站在原处,眼里满是惊骇欲绝的神色,赫然已经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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