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南王抖了抖他宽肥的琐衣繁袖,以棺盖为媒,顺势隔开身体正渐渐冰冷的薛义。
开始翻动楚璞老人衣身。
这时,裴文歆与叶念琛讨论先去礼祠还是先去废祠比较好的声音传入耳边。
骆南王心中一动,翻身跃上屋顶。
“啊!——”
裴文歆先一步进祠,见到薛义横躺在地的染血尸身,失声大叫,惊恐地连连后退几步。
叶念琛忙扶住裴文歆,对眼前此景,同样很难接受。
他知裴文歆立身稳定,便放开了她,他沉默着,一步一步走向这位他已在心底定位为侠骨柔肠的薛义庄主......
他半蹲在双目紧合的薛庄主面前,拉过他的左手之腕,试着以自身体内真气推脉,但是徒然,薛义已生息尽失。
他看着薛义身旁的无盖棺木,正是他们前半夜偷入义庄时一直尾随着的、被薛义两小徒抬进到废祠的棺木,此时,它从废祠晋身进入了礼祠,并且,拖累了薛义的一条性命......眼前一切如此了然,他对身后仍不敢上前一步的裴文歆道:“你要的和氏璧,大概就在这具棺木里面了。”
裴文歆踌躇着步上前来,定神道:“我......我不敢翻死人。”
叶念琛只道:“这次我不会帮你。”
裴文歆看了看薛义遗容,不禁心下感伤,她虽自小被父、兄宠惯着,性子蛮横了些,但好人、恶人还是分的清的。
她再看向那具可能存放她满心希望的棺木,不禁再次失色失声道:“乔……乔大哥,你看那个棺木,它……它被人翻动过nAd1(”
叶念琛仍是不动声色,他早已察觉,这是最可能的结果。
两人都明白,他们来晚了一步,凶手的这一出叫......杀人夺宝。
叶念琛道:“我在这儿看护着薛庄主跟......那位前辈,你去把薛庄主的那几个徒弟叫来。”
“为......为什么?”
裴文歆颤抖道。
“这里是义庄,你说为什么?庄主的尸身.....”
叶念琛说着,也觉的自己的语气正在无可奈何地加重,看着裴文歆已渐渐惨白的脸色,不再说下去。
“我明白,”裴文歆试着理清思路,她说着心中的疑虑,道,“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薛庄主死的不明不白,我们曾在这里闹过一场,这回去而复返,薛庄主那几个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徒弟......看到我们在现场,会不会怀疑是我们......”
说到这里,她不肯再想下去。
以叶念琛的智商,当然比她更早一步想到这一步。
但他,只想做自己该做的事。
这时,伏在屋顶的骆南王,头脑中似乎看到了一连串的好计。
心中如此想过一番,屏住呼吸及脉动,几步潜越,抽身离去。
叶念琛只道:“你留在这里照看也成,我去请人来。”
裴文歆急道:“不、不......我害怕......”
她真的急出了眼泪nAd2(
叶念琛不常与人接触不懂得,女孩怕死人,怕黑,怕蛇虫,怕情敌......各种怕。
这时,叶念琛身边的薛义缓缓转醒。
看着眼前这俩人因着人性之善与人性的自利本源而构造出的奇异场景,不觉呵笑出了声。
听到身边冒出了第三个人的诡异轻笑声,叶念琛与裴文歆互视一眼,不觉猛然回头。
薛义居然......还魂了!
裴文歆神情呆滞。
叶念琛面上惊色一瞬而逝,他扶住正艰难自行坐起的薛义,轻声道:“薛庄主你......”
薛义已是心肺俱伤之体,方才回醒,阵咳不断,血丝染遍泛白的唇色。
他淡淡道:“他......和你们要找的......怕都是这个吧......”
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块盘状圆玉,玉璧光色撩人,璧内纹理成云朵状,脉状,散点状,外是晶莹无瑕的完坚之璧,内是龙纹与凰纹缠嵌着的孔圆,通体清透如月盘。
叶念琛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色。
裴文歆讶然道:“这就是……名传千古的和氏璧?”
薛义强压着刀伤,再咳几次,他把和氏玉璧递到叶念琛手中,叶念琛明显感到了薛义的体虚无力,他道:“庄主,晚辈......先行助你疗伤吧。”
说罢,便要为薛义渡送护体真气。
薛义连连摆手,他道:“不要......不要把它交到恶人手里......被利用了去......”
他说完这句话,双目再次合拢,仰面倾倒在了叶念琛的身侧nAd3(
原来,骆南王的弯月刀在他毫无防范之下,刺入心肺的那一刻,他已知自己断无活理,这条性命,神仙难保。
他将还未清散干净的真力,暗中收拢,聚至檀中要茓。
修习过内家气功的人都知,檀中茓,仅次丹田、股阳,也属人体命脉,暗忖真气于此,险之凶之,若非抱定已死决心,只为短暂续命,不图而后生还,要骗过心思狡诈的骆南王,只怕不易。
他本想留住最后的机会,可以见到他那六个不成器(他一直认为他们只是暂时的不成材)的徒儿,再好好叮嘱他们一番,多看他们几眼。毕竟,他是他们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就在他决定骗过昔日老友倒地就亡的刹那,他选择了伏在楚璞老人的棺木上。
趁着他老友似有几分懊悔片刻里,趁其不备,他取出了楚璞老人怀内深藏的和氏玉璧,锁入怀中,敛息屏气,进入“死亡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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