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思考,林枫马上在心里大骂这两个男人真是奸诈阴损,都看上了红叶谷这片地方,却又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殷家那一箩筐人统统蒙在鼓里。
谁若是赢了此地自然是占领了一方要害,以后进攻他国恐怕都要方便些。两个男人却谁都不说破,利用红叶谷主不想参与是非的心理双双进入这里,再来个两面里应外合,红叶谷必会失守,落入哪一方手中,就要看他们各自兵马的厉害了。
下面北辰天和雷然杀得难分,却并不急着去分胜负,大约都在等待自己的人马上山。
林枫眼珠子一转,有些明白了北辰天心思,以他的功夫即使一时半会赢不了,要脱身还不容易?好啊!这男人倒真会利用人,他何以见得自己就一定会帮他这个忙?不过想一想,也许正因为他了解自己,知道她林枫虽然不喜欢没事惹祸,却不会有仇不报。
谁让红叶谷主想要阴她,雷然要杀她?那可就不能怪她了!林枫微微一笑,心道以后定要北辰天还这个人情。
她悄悄从梁上跃下,翻窗而出。
外面的守卫早被雷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清理干净了,她一路小溜到红叶谷前厅,果然见几个殷家人在里面商议对策,他们此时还不知道有兵马前来攻打,只是讨论如何处置北辰天的问题。
这几个人也挺会打算的,周围的守兵重重,如果硬攻这里,恐怕会走了殷家几将,日后给北辰天带来麻烦,无怪他要自己出马了。林枫知道北辰天大概的意思,将这些殷门老将调离这里,方便他捉人和攻山吧?
路过一小厮往里送茶水,林枫将天荒刃一扣,捂住他的嘴拖到一边干净利落地宰了,然后迅速换下一身衣物,进去送茶。
北辰天介绍这几个殷家武将时也曾提到过,他们武功不算太高,但是林枫也不敢冒险直接杀人,而是用话引一个人出去:“老爷子,刚小的送茶水时殿下那边突然传来声音,不知是否出了问题,有无人报信?”
殷家几人此时已如惊弓之鸟,一听如此马上惊讶。
老三起身道:“爷爷不用惊慌,待孙儿前去看看。”
他起身出去,林枫收了东西也悄然缓步跟在他身后,他走得颇急,竟然没有去看那一直低着头的小厮。
林枫巧妙地利用了人的心理,此时殷老三背后的戒备简直少得可怜。
一开院门,竟然是一院的尸体!殷老三方才张嘴,背心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回头惊诧地瞧见一双寒光闪闪的眼睛,是那个女人!他挣扎着要说些什么,却已经再也说不出来了,好可怕的女人!这是他临死前唯一的念头。
林枫将刀一抽,血拭了,静静潜伏黑夜中等待。
屋内静得诡异,雷然和北辰天已经不在了,不一会儿,殷家老头带着几个儿子和孙子已经全部到了此地。
“爷爷!这是……”
殷老头倒也有几分明白,毕竟是将才,马上警觉:“完了完了!定是那北辰天带了人马上山来了!”
“怎么会,红叶谷机关重重,根本不可能有人入得了谷中!”几个孙子还不相信。
“你们是怎么把我带进来的,他们就是怎么进来的。”
突然,院外冲入一大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来了个翁中捉鳖,带头的竟然是那个林枫当日在长盘宫见过的白衣公子!北辰天傲然的声音传了进来,继而一个红衣美男子迈步走进,胜利的笑容挂在唇边,哪里有半分醉意?而那雷然却不知所踪。
殷老头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北辰天的人马捉了个正着,此时他才明白,原来这位北辰战神并非浪得虚名。
到这个时候,林枫也在在暗中出来了,周围人瞧见了她纷纷惊讶,殿下何时将一个他国女子带在身边?难道就不怕是那雷然陷阱吗?
林枫不理会他们的疑问,径自走到北辰天身前问道:“你其余的部下呢?”
“追雷然去了。”北辰天笑答,似乎瞧见林枫心情就好了许多。
白衣公子等几个同北辰天接近的,都不由皱起了眉来,这和他们认得的战神相去也未免远了些,北辰天向来不给那些接近自己的女人好脸色看,怎么今个突然转性了?前两天还对这蓝凤要杀要跺,今天的态度却好得出奇。
山下已经杀声大作,林枫此次倒是亲眼见到一次杀场的风云硝烟,喊声,打声,鼓声,兵器声,轰隆隆的,倒像是山洪爆发。
而他们这些上面的人,却在这里悠闲观望,面不改色。若不是打仗打得麻木的,就是和她一样,丝毫不将他人性命放在心上,人命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数字问题而已。
“你追他有什么用,追得到吗?他也不好惹。”
北辰天眯了眼睛,笑道:“那你倒说说,你究竟知道多少。说起来,这次战功也有你一份,你若不引他们来这里,我也不好下手,回头我得好好赏你。这些人反正就要死了,不如让他们做明白鬼,如何?”
殷家那几人一听简直后悔得连肠子都青了,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该将北辰天带上了山。但是个中细节却是一派模糊,他们连北辰天如何会突然进攻红叶谷都不知道。
林枫冷望他一眼,知道他今天是定要她显露一下,而他的目的也很明显——立威!避免往后在这些人中被人瞧不起。
林枫叹口气:“我可未说要帮你。”
北辰天微微惊讶:“你连这个都想到了?果然聪明,我倒是越来越想要得到你。”
“我林枫一向信奉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何以见得?”
“我对争名夺利不感兴趣,而你,显然是要争一争天下,不是吗?”心中隐意竟然已经了解,林枫暗道这男人厉害。
北辰天饶有兴趣地看她:“我记得你说过,你的目的是为了生存?”林枫点头,表示确定。
“那么我问你,像你这种女人,在这种乱世,你觉得要生存容易么?不依附我,你也必须依附其他大势力,你的容貌首先就会成为那些贪财好色之徒的目标,普通财主地痞或许你可以应付自如,碰上那些高官强权,你待如何?”北辰天顿了顿,眼神严肃起来:“你难道不知道,在殷桑权力就等于一切?王权至上,你可明白?”
“这……”林枫想了想,确实如此,这里又不是地球,她可以调动一切组织的人手帮忙,而现在,她来到异乡他地,一切都要靠自己。诚如北辰天所说,王权至上,若是不跟他走,以她的能力,迟早也会跟另一势力,到时北辰天岂不就成了她的敌人?
敌人?不是怕他,只是本能地不想让自己头疼,北辰天怕也是如此,他们俩敌对起来,恐怕谁都讨不了好处。
所以其实答案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如果她不应,下场只有一个字。
十一 立威
但是她林枫又岂是那么好玩弄的,冷笑起来,很干脆地答应道:“行,我跟你走,不过我有要求。”
“说来听听?”北辰天一点也不介意,似乎一早猜测到她会有什么条件。
“第一,我不是你的女人,所以你不用给我任何头衔,我只跟在你身边,你给我饭吃给我权力,我帮你出谋献策,你是BOSS我是工人,我只是打工!”虽然话语中有些令人无法理解的词汇,北辰天却知道大概意思,点头道。“行!”
“第二,我也不是你的部下,如果你以对待部署的方式对待我,那就自求多福吧!”林枫说这句话可不是在开玩笑,她是有筹码的,天荒刃和吴勾都在她手上,北辰天再想杀她也得考虑考虑。而北辰天即使再防着她,她也不怀疑自己有办法和能力暗杀他!
此时北辰天身后的浓眉男子,横眉冷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林枫冷眼一横,美目中寒光大作:“你又是什么东西,我和你主子在说话,你有权力在这里大呼小叫吗?!”
那人一听大怒,本待给她好看,谁知道一看见她冷酷至极的眼神,马上一股冷气从脊背上窜气,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这女人简直不是人!没有一个人会有这种冷酷又完全不将任何人的生命放在眼中的神色,她就是一个恶魔!
此时男人还有另一种感受,那就是他竟然觉得这个女人的风范和气质,竟然和北辰天如此接近!那一瞬间的恐惧,恐怕也是来自对北辰天的恐惧。
“我一早也没把你当部下,这点你可以放心。”北辰天应道,心里却有些好笑,那林枫算是个什么位置?想一想,大约只有朋友二字可以解释吧?北辰天从来没有过朋友,是以林枫还真是有幸了。
“第三……”林枫冷冷瞥了在场所有人一眼,冷傲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气质立刻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我不希望你的部下像斗牛一样看我。”
“你今天说了这番话,他们若还这样看你,我恐怕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一方面告诉林枫这事要靠她此时的演说,另一方面则是告诉余承光等人,林枫不是个好惹的角儿,若是惹了她,不小心可能会送命!
“好,既然你已经应了,从现在开始我就帮你,先说说今天这事儿的情况吧。”林枫说到此处话锋突然一转,巧妙地引起了在场人的注意,将不平不公的情绪微妙地带偏了,果然是可不可以小看的女人啊!白衣男子瞧了北辰天一眼,点点头。
北辰天一扯嘴角,露出一个令天下女子疯狂的微笑,表示她可以继续说下去。
林枫装作没看见那张脸,虽然她不得不承认北辰天的确很有迷倒女人的潜质,可是她并不是普通女人,那一脸皮相充其量就是花哨些,到了生死关头能顶什么作用?
略一思索,整理了一下头绪,便开始了侃侃而谈:“整件事情我怕你是在长盘宫时就已经策划好的,你身后那些部署当日在长盘宫抓雷然未果,然而袭兰的战事又一日比一日紧张,加上你也知道红叶谷早与雷然有瓜葛,想来他们恐怕有什么出格举动,按捺不住,所以你才注意到了他们。”顿了一顿,冷眼扫视那些殷门武将,见那老者身体一颤,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冷傲地一笑,又接了下去。
“原本没什么联系的几件事,你却串在一起,先想到袭兰情况,你一入袭兰就装成被打击的模样,我就觉得不对劲。即使你兵力再少,以你北辰战神之名也不可能丝毫没有反击,除非——那是计划好的!”林枫冷瞥了北辰天一眼,发现他在微笑点头,又接着道:
“在长盘宫,你便让你的部下先一步来到红叶谷附近潜伏,顺便派了几队人马装模作样行走过去,好‘通知’那些人,你大概会经过红叶谷,然后你在袭兰杀死袭兰三皇子后就来红叶谷中,此时雷然肯定也有动作,必会看上红叶谷的地势,于是你就顺手牵羊,打算把雷然也一起吊死在红叶谷内。”
“可惜,你算得最为错的,便是拿去做饵的吴勾一个不小心落到了我手里,而且你低估了雷然,雷然派去的人将袭兰士兵全部引到,还多出了一个让你也头疼的大将,易北飞。”
“袭兰三皇子死于非命,国宝不知所踪,袭兰必定会严加查探,若不是我这个意外之人,恐怕你虽然不至于困死城中,要出来也不会太容易。”
“当然,红叶谷的局势你虽然算得清楚,可是雷然的本事也不小,如果今日不是我在这里帮你一忙,你认为你能轻易引出这些人带人废了红叶谷正厅的机关吗?还有,你派人追雷然,说不定并不是因为他是雷然,想你北辰天既然自命战神,区区一个雷然你恐怕还不会放在心上。除非,这红叶谷中有什么让你也无法抗拒的东西,这才是招徕红叶谷杀身之祸的真凶!”
林枫说到此时环顾了红叶谷一圈,周围人已经皆是惊讶的目光,谁也想不到,这一大圈复杂又令人头晕的逻辑推理,竟然是来自一个理应只会歌舞琴棋的天下第一美女。
那刚刚指着她骂的猛汉已经说不出话来,看样子真的被这样一大番话给吓到了。
殷桑北辰天手下的人,从来不会去猜测北辰天心里的想法。他通常是将所有人调遣好,并且互相不让人联系后才一手串起整个事情,而真正知道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的人实在没有多少。北辰天也不喜欢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比如今天这个情况,大约只有那先头带人潜伏在红叶谷周围的白衣男子知道。
而这个女人,竟然随口几句就说了出来!北辰天还颇为欣赏地点头!
“八九不离十了,你果然很聪明。”
“过奖过奖,还是设计了这一切的你比较聪明。”林枫也笑得有模有样。“后面的嘛,还是你自己来补充好了。”
“不错,前些日子我得到消息,红叶谷中有着八大神兵之一,残觞。”北辰天全身突然散发出一股庞大的冷傲之气,英俊的脸上充满了王者的色彩:“我北辰将来必定称霸天下,神兵,理应我们取去。不过我也知道,要他们交出神兵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所以我派人调查了所有有关红叶谷的消息,然后发现,他们与天成有过瓜葛。”
“既然与雷然有关系,那就好办了,反正我北辰与天成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于是我就向父王请令前往长盘,以捉拿雷然为名,实际目标却是红叶谷。你说吹雪他们是后来去的不错,但是之前我早已派人在红叶谷周围潜伏,否则吹雪他们过去,又怎么会丝毫没有惊到谷中大将军?”
殷家一干人此时早已经面色灰白,原来早在一开始人家就是在算计他们,而他们还美滋滋地投进这个圈套,林枫也倒吸一口冷气,原想计划是他在长盘订好的,哪知道长盘只是他一个迷惑人的手段。
心里也不禁佩服起来,这个名叫北辰天的男人,日后定会扬名整个殷桑大陆!
冷然一笑,林枫双手抱在胸前做了个已经完毕的姿势:“那我现在是不是没事了?BOSS先生?”
“不要用奇怪的称呼叫我,我身边的人都直接叫我天。”北辰天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说道。
“天?”林枫无意地耸耸肩膀:“还是辰天好听点。”
北辰天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异常,这女人还真是与众不同,面对他竟然也能谈笑自若,有哪个女人见了他不是攀龙附凤拼了命地讨好想往上爬的?这也许就是他觉得这女人身上有股独特气质的原因吧,还有的他也说不上来。
不过北辰天很相信自己的能力,假以时日,他定能从林枫口中套出些什么!
“好,你喜欢怎么叫便怎么叫。”北辰天对称呼一事上不怎么在意,却很在意另一件事:“吹雪,红叶谷全都搜索过了?找到残觞没有?”
白衣男子摇摇头,却是神色复杂地看着林枫,林枫此时闭口不言,其实她做事随性,今天想帮北辰天便帮了,如果北辰天没那能力,日后她想反也照样反得起来。
“怪了,难道真给雷然拿去了?”
林枫见他苦恼,不禁冷笑:“还聪明呢,你难道不清楚红叶谷是什么地方?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方,如果殷将军不让我们找到,我们又怎么能找得到?”
一句话提醒了北辰天,看来要残觞,真得从殷家一众人身上下手了。
林枫此时说话,竟然没一个人觉得不妥,北辰天都默许了,他们还敢说什么?何况林枫方才的一番说辞和神态,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不觉中,威信已经立于他们心中,此时林枫说话的分量,竟然已经提升到了同北辰天的一个级别。
北辰天突发奇想地一笑:“那你可有办法让他们开口说出残觞下落。”
他就是想看看林枫的本事,虽然她的本事他已经看了不少次,可是究竟她还能给他多少惊奇,这真的是个无底洞,北辰天感觉他有点陷入了游戏中,出不来了,但是,林枫这个女人,却真的很让人感到好奇,想去更深地了解,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
原本以为她会冷冷拒绝,哪知林枫却微微一笑:“这有何难?”
十二 回朝
林枫不喜说大话,北辰天知道她的性格,却好奇了,那殷家老头脾气又臭又硬,她真有法子能叫他们开口么?
“你尽管放手,有什么事我担着。”他一双好看的眼睛透着淡然笑笑意凝视过来,这女人实在令人惊讶。
林枫带着诡异的笑容二话不说上前两步,天荒刃扣于手中,突然刀光一闪,她竟然已经将被人群重重包围的殷门老爷子四肢斩飞,双眼刺瞎,整个人已经变成一根人棍。
此时见惯杀场死伤的北辰天众部署也不禁从心底冒出一丝透骨凉意,天哪!殿下这次带回来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既血腥又狠辣,而且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然他们已经在林枫身上贴上了“恶魔”这二字标签,所以也不敢过问她究竟是什么用意。
北辰天挑挑眉,他本以为林枫会劝说,谁想林枫竟然这么怕麻烦,比他想象得还要狠辣,真是个危险的家伙!
而林枫的目的显然也不是让那殷老头开口,这种关键的东西,知道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他的儿子孙子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林枫打开消息的口子,自然就是从他们身上。
“你……你要做什么!爷爷,爷爷!”殷家几个孙子出身较晚,并未亲身经历过战场风云,死亡对他们来说阴影相当大,殷家老头痛苦地在地上边滚边叫,血染了一地,那几个孙子竟然没一个敢上前去碰他。
殷老爷子见孙子们如此不成气候,又惊又怒,心中悲凉,偏偏林枫砍的又不是要害,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不禁气得大吼:“恶毒的臭婆娘!你杀了我吧!”
林枫见他滚到自己脚下,冷冷一脚将他踹了回去,此时终于有两个小子敢上来扑到爷爷身边,但是他们除了大哭却什么也不会,还有一人用一双凶狠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仿佛随时都想取她性命。
冷冷一笑,这种情况林枫见得太多了,以前黑道上的收帐,哪一次不是闹得颇为血腥的,她对那些人的心理也早有了解。
又是一脚踹过去,殷老爷子的下鄂骨被踢了下来,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们若是想让他少受点苦,就告诉我东西在哪里。”
殷家那二小只是哭,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林枫知道不能指望他们,估计他们也不大清楚。殷老头早就疼得昏过去了,那个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她的少年突然开口了。
“我知道在哪里,爷爷告诉过我!”他是殷门将后,整个殷门的一切也早负担在他的肩上,虽然他是殷家最年幼的四子,却最为老成。所以在他们父亲死后,他们的爷爷才会将事情全部告诉了这个少年。
北辰天等人本是旁观,此时目光一致朝那个少年而去,少年喘气道:“你们去正厅中间左三分,上三分的一块瓷色石上,那快石头转动厅左边的一只笔筒可以提起来,机关里面的就是残觞,你给个痛快点的吧!”
林枫向北辰天做了一个OK的手势,直接刀影一闪取下了殷老头的脑袋,然后又像个死神一般地回来了,这次带回的不禁是旁人的惊讶和佩服,还有的便是对她的恐惧。后来,林枫的血腥之名,大约也是从这一日开始的。
南宫吹雪已经顺着少年所说寻了过去,不多时已经安全将残觞带回,北辰天拿起那布包裹的银弓一看,点头道:“不错,正是残觞。”又望林枫,似笑非笑:“你的手段还真是出人意表啊,大概旁人做梦也不会想到,你这个美得不像人的女人,竟然狠得不似人。”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林枫翻翻眼睛一句话对答,北辰天似乎明白了什么点点头,然后吩咐山下战事告一段落,追捕雷然的士兵也全部退回。
既然已经得到了残觞,北辰天便不需要再盯着红叶谷不放了,派一队人马驻守这里,其余人则是准备上路,他终于该班师回朝了。
“将军,这三个小鬼怎么处理?”适才那汉子走上来问道,殷门仅存的三子一个哭晕了过去,一个还在殷老爷子带血的尸首旁边抖个不停,还有一个恨恨盯着林枫,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将军的意思。
北辰天想了想,笑问林枫:“你的赏赐回头再给,事情是你解决的,这三个小鬼随便你怎么处理了。”
林枫脑筋微微一转,她一向不会为别人的身世可怜,这世界本是弱肉强食,但是她却知道此时的她在殷桑的确是势力全无。可是她对于这三个小鬼应该又是破家的仇人,她当然不会傻到培养势力自己砸自己。
看了一看那三人,顿时觉得殷门的四子确是人才,凭她的手段以他两位兄弟做人质,也不怕控制不好这把双面刃,于是应下来:
“把他们三个带走吧,等回了北辰以后我自己会处理。”
几个士兵马上上来,将那三个少年拉下去了,残觞既然落入北辰天手中,雷然也不会再费力地攻打红叶谷,次日,已经听说雷然悄然退去,回他的天成去了。
北辰天似乎想把林枫留做底牌,隐藏其存在,白天派了三个侍女,两个侍卫前来,叫她换了一身全白的女子素装,林枫也如他所愿,看起来相当温和,好像一个大家闺秀,若不是昨天见他残忍的血腥手段,别人还真要以为她是个柔弱女子呢。
那三名侍女做她的贴身女婢,开始态度有些傲慢,心道这女人有什么权力被北辰殿下另眼相看?后来见另外两个北辰天身旁的侍卫都对她毕恭毕敬,这才对林枫态度恭谨起来。
那两个侍卫不是别人,一个是叫汉青,正是昨晚被林枫瞪了一眼的汉子,另一个叫张卓,也是昨夜守卫中的佼佼者,亲眼目睹了林枫的可怕,谁还敢对她说半个不字?
汉青更是对她佩服有加害怕更甚,此时简直把这女人当神来供着,生怕她有个什么不满意,就让自己“无故失踪”。
在北辰天身边的人,思想都算是比较开放的,北辰天自幼拜师名门,其师脾气出了名的古怪,搞得北辰天现在也同他一样放荡不羁,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礼教观念,实在是少之又少。
只要是见过北辰天的女子,几乎都会迷上他,看上他英俊无二的容貌,恋上他崇高无尚的身份,爱上他御兵战神的手段。
但是北辰天不亲近女色也是真的,他今年刚满二十,却没有任何一妃一妾,在这个时代的王孙公子中几乎是绝无仅有的!北辰的京城,也就是樊城中,无数公主美女想要投怀送抱,却频遭拒绝。
不过就林枫看来,这也只是为防女人攀龙附凤的借口罢了,哪个男人可能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了不起他不把那些和他上床的女人当成一号人罢了……
正听那三女诉说着北辰天的事情,房外就有了动静:“林主子,殿下已经命人备好了车马。”
林枫应声:“知道了!”然后携着那三名侍女,又一次坐到了大派头的香车华帐内。
此时再看北辰天,回朝装扮那才叫有派头,一身凯甲充分体现出他属于男子的气概,长长的黑发往后扎成马尾,一双雄鹰般犀利的眼眸,却最是俊美。整个人的搭配连林枫都不禁要为之赞叹了,看过那么过古装电视剧,那些所谓明星看上去还不如眼前这男子一半的风采,果真是假货不如真货么?
一声令下,整个队伍浩浩荡荡前进而去,再见不到任何阻拦。
林枫虽然也想骑马,却知道既要隐藏肯定是不能让她露出会武的一面了,只能摇头大叹可惜,帐车跟随在队伍后面慢慢向北辰的王都,樊城进发。
十三 欧阳
殷桑大陆,与中国古代没什么分别,林枫以前并不相信穿越时空一说,此时自己的亲身经历却让自己哭笑不得,说起来,她来到殷桑虽然不足一月,可是却好像真正成了殷桑的人,对周围的环境也渐渐习惯了。
“林主子,今天殿下将会参加一个晚宴,并且特意吩咐了要您去。”这日林枫早上起来梳洗完毕,侍女锦依便走过来说到。
北辰天送了她三名侍女,性格各不相同,锦依,女人味十足,善解人意,心里放的话不喜欢直接说出来,比较容易相处。锦兰,较为活泼,稍显泼辣,心无城府的小妹妹,却是射得一手好暗器。锦紫,有点喜欢说三道四,不过本性并不恶劣,本来林枫不喜欢这三人,几日相处下来倒觉得好了许多,说话之间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这三名侍女都会一些功夫,在北辰天府上,不会武的人亦很少,所以当林枫这个“柔弱”的美女走进太子别院的时候,众人可都是瞪足了眼睛。
那三女其实都对北辰天有点意思,却又因为害怕殿下疏远她们所以不敢开口,待林枫对北辰天表示得不怎么在意时,对她的敌意消得一干二净。
毕竟,林枫要文采有文采,要武学有武学,与美丽的外表不相称的是极端聪明的头脑和城府,一副大姐的样子,让人不佩服都不成。
三女并未见过林枫发狠的模样,此时都将她当成了好友,锦兰还常常大呼“疯子姐姐”,直把汉青和张卓吓得冷汗像瀑布,生怕林枫一怒之下事情不可收拾。但是林枫却并没什么表示,现代人嘛,思想总不能像古代人那么封建不是?
“哦?今天参加的这个晚宴的有哪些人?”林枫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锦依答:“今日的晚宴是皇上为了殿下胜利归来而摆的庆功宴,席上各个军机大臣跑不了的,还有就是大殿下和二殿下也会到场。”
林枫前去拿水杯的手微微一顿,“还有大殿下和二殿下?那辰天岂不是老三?”
“是的,林主子。”
“不是长者为尊么?那么太子的位置理应大皇子当才是,难道辰天担任这个太子之位没有人反对?”
锦依还未答话,外面一个朗朗的声音已经传来:“不是没人反对,而是当天拿下了五省六郡并且治理有佳后,大殿下自知才华绝对不及天,所以将太子身份心甘情愿让出,满朝文武无一反对,这便是天的魅力所在了。”
林枫眉毛一挑,望向锦依,询问的意思很是明显。
“这位是与殿下并称的北辰另一位年轻将军,也是个天才将领,据说至今为止未吃过败仗,战功直逼殿下的欧阳晓将军,欧阳将军同殿下是好友,也是这里的熟客。”
锦依介绍的时候,林枫则打量着这位年轻将领,大约二十五六,身材并不算高大,整个人却显得英气勃发,虽然比不上北辰天那种祸国殃民的英俊却也是个少见的美男子。又是个靠一副皮像就能勾来许多美女的男人!林枫的第一个结论就是这个。
“我来找天,可是没见到天,却不想见着一位美人,虽然意外也值得啊!”欧阳晓说话和举止都显得轻浮,不过林枫却不以为意,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这人才与北辰天走得近,因为北辰天也是个不缚礼教的高手。
锦依又在后面道:“还有,林主子,这个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色狼!”
林枫因为不想摆出那种阴狠的样子,只是照常转头与锦依说笑:“你怎么这么清楚,莫非你被这位将军告白过?”
锦依脸红,银牙微咬:“府上哪个稍微漂亮点的没被他轻薄过?这人就是一介浪子!”
欧阳晓连连摇头晃脑:“非也非也,小依,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只是很博爱。而且天对女人不感兴趣,他旁边如此多的美女都浪费了,多可惜,既然他不珍惜,我这个做朋友的又怎么能不为他珍惜?”
说得好似很有道理,实际却全是歪理,锦依气得脸红:“你这花贼!”
看样子,这欧阳晓还真挺平易近人的,连普通丫头都敢这么对他说话,想来他平日里是不怎么发作了。欧阳晓听他如此说,却也只是耸耸肩膀笑笑,并不放在心上,倒注意起林枫来。
“果真是位绝色美人,想来传闻中的那位遭人嫉恨的女子,就是你了。”
林枫挑挑眉毛,遭人嫉恨?她不是没想过,不过传得已经这么厉害了?真是人言可畏呀!
欧阳晓见她如此,不禁惊讶:“你好像并不在意,或者……并不奇怪?”
林枫淡淡地答道:“有什么可奇怪的?北辰天的确有让女人疯狂的资本,他的相貌又如此出众,你说有几个公主郡主在抢他我都不会奇怪。他既然公然带我这个女人回来,而他以前又不近女色,那些女人想也会嫉妒死我。”顿了顿又道:“既然你叫辰天作天,想来我的事情他也会说与你听,你就不要试探我了。”
欧阳晓此时真不敢大意了,从进门时他就觉得这个女人与众不同,有种令人生畏的气质,这和传闻中她“柔弱”的形象完全不符,心里奇怪才有此一试,没想到连目的都被人家戳破,这女子真是精明得可以!
“难怪天看上你,你真的不同。”
“不同就在于我对北辰天来说,并不是以‘女人’的定位身份而存在。”
欧阳晓眯起眼睛,突然笑了:“有意思,你真有意思,既然同样是想帮天,不如我们做个朋友?”
“在你把我当朋友的时候,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林枫笑道,虽然有些“玷污”了意义上的“朋友”二字,可是那又如何?林枫此时举目无亲,又没有得利助手,在北辰除了北辰天以外多少得交附些势力以做后台,不论是以什么关系联系上的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其实对她来说,朋友,最大的作用还不是相互利用?说得好听是相互帮助,但作为一个“人”,首先就一定是自私的,林枫从来不相信一见面就有的什么朋友的预感,就如她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一样。
人和人之间,总是在相处长久了以后,才能生出依赖与不可缺少的感情,记忆中被另一个人占据很大空间,这才算是有了心中的地位。
林枫想着想着稍微出了些神,记忆中一段模糊的感情被挑起,直到欧阳晓的扇子“啪!”地一声展开才回过神来,暗道一声惭愧,她刚刚若是被人偷袭,恐怕死了十次都不止了。
欧阳晓却似相信了林枫的话,点点头笑道:“既然你我是朋友,我就不得不提醒提醒你,你方才也许是猜的,却猜对了。”
林枫皱眉,奇怪道:“啊?”
“端王府的长乐郡主和北辰盟国周彝前来道喜的封平公主都对殿下有意思,殿下未回来以前,这二位公主就争得你死我活,皇上对她们之间的争斗都是睁之眼闭之眼,恐怕你这一回来,两人的矛头都要转向了。”欧阳晓摇着扇子,乐呵呵地说道:“不过我现在却很期待,不知道你会如何处理?”
林枫此时是咬牙又切齿,好你个北辰天,怪不得一回到樊城就影子都没了,原来是怕那两个千金小姐麻烦,你怕麻烦也就罢了,却把麻烦丢给我!她绝对不信,北辰天那种聪明的脑袋会不知道那两个娇娇女带来的后果。
沉默半晌,林枫道:“锦依,回去告诉北辰天,要他给我加工资!这简直是虐待员工!存心耗损我本来就不多的脑细胞!”
那边两个同时被她这新鲜措辞给惊住了,傻愣愣地瞧着她。
林枫头疼地一捂脑袋,突然向外走去:“就是要他给我钱!叫上锦兰锦紫,现在一起去京城最大的布匹店,晚上的宴会那两个女人肯定会针对我,难道我还坐以待毙吗?”
锦依明白过来,急忙应道:“是!”然后便转身去唤令两个丫头了。
林枫呼出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北辰天,你可不要怪我!既然你把麻烦丢给了我,而你又知道我的本性,想来你也是默认我的作法的,只要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敢惹上我,别怪我手下无情!
欧阳晓将她眼中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惊讶更盛,这女人……这女人在刚刚那一瞬间,竟然给他一种战在北辰天面前的感觉,是他的错觉,还是……
十四 买布
林枫带着三名侍女上街买布,欧阳晓丝毫不避嫌地也跟来,并且美其行动名为“保护”,三名侍女集体鄙视他,论起好色流氓不要脸,这人敢自称第二,天下就没人敢称第一!
欧阳晓笑嘻嘻的,与林枫很谈得来。
“锦依,我是第一次来樊城,你倒是说说看,樊城有哪些地方比较有名?”走在街上,林枫招惹来许多目光,她却并不在意,出门时不用马车已经算准了事情会这样,谁让蓝凤没事长那么一副好样貌?
不过她此举别有用心,目的,暂且不论。
锦兰先蹦了起来,笑答:“我知道我知道!林小姐,樊城有几处名胜很好玩的,哪天殿下有空说不定会带你去呢。”
林枫知道她误会了她和北辰天的关系,只是微微一笑不多说什么,只道:“我是打听市井,并不是想去游玩。”
这个时代,她了解得还太少,接触的人也太少,如果不想办法在这里混得稍微好一些,恐怕是经不起风吹雨打的。
任何地方,有钱就能生存下去,钱不是万能,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林枫清楚地知道这个道理,而市井便是发展商业最好的地方,是以她聪明地以买布为由,实际却是来寻找值得她投资的人。
锦依等不知道她的想法如此之深,还当这位小姐是想帮助北辰天考察民情,略略一笑,说道:“林主子,您想知道的地方奴婢大概清楚了,这樊城,虽然不是天下第一的城镇,却是北辰国第一繁华的城镇,您瞧瞧周围应该也会明白。”
林枫一看四周,的确,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旁边的酒楼已是爆满,富家公子满借都是,的确是个好地方。
点点头道:“你说下去。”
锦依道:“樊城最繁华的地段就是前方的菩街,四大财主中有三个人在那处,他们分别是第一当铺的老板梅若寒,京城第一布商秦暮君,京城第一酒楼的老板,卫老爷子,另外还有一个财主是钱庄的大老板沈落,分号奇多,所以也不知他人在哪。”
“哦?”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林枫笑了:“如此说来菩街真是个好地方了,欧阳,你是否去过?”
“他当然去过!他是去那里的花街!”锦紫眼里满是笑意,欧阳晓做出一个哭脸:“锦紫,你要相信我,即使我去了那里也毫无感情可言,逢场作戏罢了。”
三侍女在后面偷笑:“你对谁都是如此说吧!”搞得欧阳晓好不郁闷。
“林主子,您今天是要去秦大老板的店里买布?”
“那里生意可好?布匹如何?”
“自然是极品,不过通常前往都要等上许久,据说即使是达官贵人也不让分毫,锦兰去过几次,就被堵在了门外要求站队。”锦依又道。
林枫眼睛微微一亮:“如此说来,那个老板岂不是谁的帐都不买?连辰天的人也能拦,莫不是嫉妒他长得太英俊了?”
锦依又笑:“主子,你开玩笑了,秦老板是个女子,为甚要吃殿下的醋?只是听了街头的故事,说秦老板以前流落街头,所以钱字被打在了心眼里,她是死要钱,人嘛,送上门的就看看,不是送上门的,瞧也不会瞧一眼。”
林枫这下真的惊奇了:“这里还有这样的女人,真是让人开了眼界了。”现代无可厚非,只是古代若出个这样的奇女子……林枫倒真有些想见见她,或者,自己的商业目的也可能在她身上达成。
三女和欧阳晓同时笑道:“有你这种女人,怎么就不能有她那种女人呢?”
林枫尴尬地打了个哈哈,郁闷地掩饰过去,她怎么说也是个现代女子,和这些在古代生活在古代的环境下的能比嘛~条件就不同的说!
很快的,五人一行已经来到了菩街上,这条街道又宽又常,比起方才那条街不知宽了几倍,前方就是天下第一楼,酒楼内已无空位,可见生意兴隆。再往其左边的路上瞧瞧,就是姓秦女子的布匹店,名为“风雅居”的小店。
倒是一道奇景,一个小小的布店前面竟然也能排起长长的队伍,林枫五人此时若要排队,恐怕等到晚宴开始了也买不着。
那为秦老板又是谁的帐也不买,这倒如何是好?
不过林枫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想了想突然微微一笑带了一脸温和笑意直接从那边的队伍里穿行过去,惹来纷纷的目光。
“看样子秦家老板又要发威啦。”
“就是就是,她最讨厌这种嚣张的女人了!”
林枫充耳不闻,只是走进来,然后对面带惊讶和不屑之色的小丫头微微一笑:“可否请你们秦老板出来说两句?就说,我是给她送生意来的,而且是大生意!”
小丫头竟然也挺机灵:“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明吗?否则我们家老板肯定不会出来见客!”
林枫想想也是,便向她二人要来纸笔,随手画了个图样,然后递给她们:“拿去给她,听听结果也不迟。”她身上不知怎的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淡淡压力,令小丫头觉得不可以违抗,接了条儿,疑惑地瞧她一眼,然后匆忙地进去了。
林枫卖这个关子,后面三女和欧阳晓均看得一愣一愣,锦兰忍不住问道:“疯子姐姐,你给她的是什么呀~”
看着他们三人期待的眼神,林枫却偏要卖关子,故作深沉地道:“没什么呀,不过是一些赚钱和经商的方法罢了。”
姐妹三人立刻看神一样看她:“经商,老天,林主子竟然会经商!”
林枫又一次被郁闷到了:“难道不可以吗?你们不会?”
“那是高人才懂的东西,我们怎么会知道。林小姐知道这樊城的商人数量吗?在我们北辰,大商人不过个位数,会经商的就会被称为一代奇才了,连做官的也有很多巴结着他们,否则秦大老板怎么能这么嚣张!”锦紫瞥瞥嘴巴道。
林枫愕然,古代中国的商人地位并不高,没想到这里却是完全颠倒。一念及此,心情整个儿兴奋了起来,嘿嘿,玩商战?她还没有哪次输过!
念头转得飞快,如果她在商业上有所成就,那就不必担心身份和地位问题了,要帮北辰天自然也容易得多,一个不高兴还能随时拍拍ρi股走人,这么好的事她还能不干?
此时小丫头已经出来了,神色恭敬地道:“这位小姐,老板有请。”
林枫此时一副“看我做到了吧?”的表情,望了望那边张大嘴巴的三女和以扇子掩面目露精光的男子,起身随丫头进去了。
欧阳晓等人刚要起身,立刻被小丫头挡了下来:“老板只见这位姑娘,你们不可以去。”
这倒也好了,方便她和那个秦暮君天南地北一些,林枫急忙道:“你们先在这里帮我挑布匹吧,晚宴的衣服可不要太难看啊!”
三女应道:“是,林主子。”这位林枫小姐不时散发出来的特殊气质已经完全折服了这三个少女,欧阳晓却是若有所思,用扇子敲着脑袋仿佛在想些什么。见此,林枫心里一阵警觉,希望欧阳晓不要那么聪明,如果他断了自己后路,那也不能怪她手下无情了!
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显的阴狠,世上戏剧的事情太多,如果上一刻的朋友这一刻威胁到了她的利益,她林枫就只会当他是敌人!
人总是自私的,林枫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本质,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十五 商道
林枫穿过中庭,里面一个一装华贵的女子已经在那里等候,看她的样子大约在二十八九岁,样貌依旧像年轻女子一样美丽,气质上不输与任何人,同林枫是不一样的美,却是同样的惊心动魄。
林枫也没有想过一个女人能美成这个样子,当然这种美丽也同化妆和打扮脱不了关系。
“这位想必就是秦大老板了?”林枫上前两步,不亚于人地笑道。
女子露出一个狐狸般的狡黠笑容:“你倒是挺有信心,知道我一定会见你?”
她晃了晃手上的纸条,却是白白净净连一个字也没有。
林枫笑道:“这叫一切尽在不言中,若不是如此,秦老板又怎么有兴趣瞧瞧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再接见我呢?而且如果秦大老板暗中观察了我之后却看不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值得我投资,那么我便不用进来说话了。”恐怕没人能想到,一张什么都没有的白纸条就能勾起秦老板的兴趣,否则来追求她的那些男子不是个个都可以登堂入室了?
秦暮君眯起晶莹的眼睛:“但你也不要忘记了,是我请你进来的,如果你没有能令我满意的答案,我马上也可以把你请出去。”
林枫再次一笑:“条件是双方的,如果秦老板不是聪明人,那我也会立刻调头就走。”
“坐。”秦暮君对林枫感兴趣起来,向旁边的椅子一努嘴,林枫也不客气地上前几步坐下,茶是一早便泡好的,此时硕大的内厅之内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足见这秦暮君对人防范。
如此才好,林枫才能放心和她谈论。
整理一下思绪,林枫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在说我的计划前,我想问一下,秦老板,你对商之一道的看法是什么?”
秦暮君美丽的眼睛微微一动,轻松愉快地道:“商之一道,其实涉及相当广泛,上至人文地理,下至官僚收买,有一处想不到都成不了大事,商业,自古以来就是殷桑的重戏,在殷桑,商业要的不止是头脑,还要有庞大的人际关系和手段。”
“啪!啪!”林枫赞同地鼓掌:“说得好,其实商之一道,头脑计划还是在次,经商无非是低买高卖,这样岂不人人都能成财主?关键就是手段和人际网络,而手段和人际网络你我各占了其一,我有的是不同于这里所有人的主意,而你有的,就是庞大令人畏惧的人际网。”
秦暮君眨眨精明的眼睛:“怎么说?难道我四大财主之一秦暮君的手段还不够厉害?”
“能在北辰成为四大财主之一,当然有些手段。”林枫一肯定,秦暮君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人都是禁不住夸的,好话谁都爱听。然而,林枫突然话锋一转:“但是,秦老板的目标如果是四大财主之一,那气量恐怕就小了些。”
秦暮君并不动怒,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你觉得我的目标应该是什么?”
“既然秦老板爱钱,且不论这是真是假,为什么不做到北辰第一?乃至——殷桑第一!”林枫微微一笑,面不改色地一字一字说得清晰,全身一股内敛的霸道之气微微放出,令秦暮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喃喃自语:“殷桑第一……”再回头看着神情自若品茶的林枫,秦暮君颇有倒吸一口冷气的感觉:“你好大的野心!”
至此,她不得不信,林枫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女子,如果是普通女人,这种话哪里说得出来!殷桑第一的商人,那恐怕就是富可敌国啊!如此,那王室哪里会罢休。
但是,秦暮君也不是一般的女人,商人做到她这份上,当然也有极为庞大的野心,人的欲望是最难控制的东西,她明白,林枫很好地捏拿住了她的要害,那就是出人头地的欲望!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林枫,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女人。”林枫向来不隐瞒她的身份,不过她总是说得含糊不清,让别人猜测不透。
秦暮君虽然不知道她的意思,却已经连连吸气,急切地道:“那你说说看,你究竟有什么计划?”
“秦老板,这谈商道,当然得有条件的,你我都是商人,你不会认为我这么就会把自己独一无二的方法告诉你了吧?”林枫笑得很贼,这贼笑,却是以前秦暮君用在别人身上的,此时看见林枫的笑脸,她险些有无力的感觉。
“哈哈哈……”秦暮君摇头大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笑林枫实在太过奸诈。
取出纸笔,立了契字,言道秦暮君日后产业都有三分属于林枫,她可以随时到秦氏产业透支费用,自己按了个手印然后放在台上:“我不是相信你,商人从不相信任何人,商人只相信利益,所以只要你有本事将它拿走,以后你我就是合作关系。”
林枫心中一阵喜悦,虽然是三成,可是秦氏产业有多少她如今也有些了解,若是有了她的支持,那这三分产业不说能买下一个国家,买上良田千亩,过上九辈子都够了。
但是,你就是将脸贴到她鼻子上,也休想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些什么来。
“秦老板的确大方,好,这交易我林枫做了。”林枫点点头,微微一笑,突然神色冰冷下来:“我问秦老板,你杀过人吗?”
秦暮君心中越发惊讶,脸上却也是什么都不表示,冷笑道:“杀人?你觉得我如今做到这位置上,可能没有杀过人吗?虽然不是自己动手,暗中做掉的也不知有多少了。”
“好!”林枫最担心的,还是她会妇人之仁:“那么秦老板,你可曾想过专门成立一个组织,收集各方面情报,专做别人不敢做,也无法做的买卖?”
秦暮君眼中精光闪动:“你说的买卖究竟是什么?”
“兵器交易,还有粮草交易!”林枫无意隐瞒,她需要钱,所以,黑道的走私正是最为来钱的地方,她也打听过这个时代,兵器是禁止交易的,而粮草,估计也没有商人敢去做那种性命交关的东西,战场上稍有些失误都会掉脑袋,若是被敌军发现,下场只有一个字。
林枫出身黑道,将黑道的一套扔到这里来,还真是把人骇了一跳。
当然,她也没想到,她这一点拨,以后的殷桑就多出了一股极为庞大的走私贩卖势力,而秦暮君,也成为了林枫与北辰天合力的统一战争的经济上的最大后盾。
又吸了几口冷气,秦暮君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告诉自己,眼前的女子提议绝对是一个至今为止发财的最好机会,马上问出自己的问题:“但是,我的人际关系网还不足以支撑那样大的范围,你要知道,贩卖兵器如果被抓到是什么后果。”
林枫冷笑:“我还以为秦大老板有多聪明,我刚不是和你说了要你专门成立一个组织吗?如果有了那个组织在暗处,即使他们被抓到又如何?你只要有他们的把柄,只要他们见识到你的厉害,谁还敢把你抖出来?而且……你不知道一句话么?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样的组织,说创造就能成立吗?”秦暮君皱眉道。
林枫斜着眼睛冷睨她:“我不信你没有暗处的人,要不那些和你做对的你怎么解决?”
秦暮君这下只好苦笑,这女人实在有够精明:“那些人尚不足以完成这个任务,一来他们都是些情报探子,武功平平,我们杀人,都是花钱请人。”
林枫想了想,起步的确有些困难,如果没有一些能够出生入死的手下,难以行动,不过在这里秦暮君已经有了初步的情报网,那么她只要训练出一批有力的杀手,至少有能够完成走私交易的身手,那么一切都可以解决了。
“好,你既然有了情报网,那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你的能力收养一些孤儿应该没有问题,去各个城市街角找一批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回来,我只要四十个,我在两个月内帮你训练出一批能够完成任务的人。记住,要年少者,这些人没有后顾之忧,而且年青则血气方刚,如果不慎被捉,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恩人抖出来。”
“你确定你可以?”虽然是问句,秦暮君却觉得林枫的回答一定是肯定。
林枫微微一笑,长袖一抖,并无花梢地在一张椅子上轻轻一拍:“秦老板,我想多余的话我不用说,今天我虽然是来谈生意,也有件重要的事情麻烦你。”
突然间,椅子竟四分五裂烂作一滩!林枫勾起嘴角,她这些日子来的摸索没有错,她应该已经从那些三角猫的普通高手中脱颖而出,成为一个不错的高手了。虽然和北辰天那种变态还有段距离,但唬唬人和暗杀,都不成问题。
秦暮君这次是彻底傻了,她做梦也没想到林枫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竟然是一个武学高手!不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老板,马上陪笑起来:“那不知道林姑娘今日来是做什么的?”
“只要秦老板卖我几匹布!”
“一月以后,我在这里等你。”
林枫微微一笑,走向门口,心里颇为得意,黑道商道,其实相辅相成,如果没有黑道势力,商道又怎么可能称王称霸呢?
十六 陷阱
“林主子,殿下让人叫你过去,今日的晚宴就要开始了。”锦依走上前来道,房门口,汉青已经在门口侯着了。
“林主子,矫子已经准备好了,侯在门口呢。”
林枫着一身华丽的衣装,推开门来,头发叫锦依细心地梳了,并不扎起,随意在身后一束,成一个大披发的发型,流云般的青丝飘飞在空中,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她走出来,三名婢女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紧跟随在她身后,盛大场合,连锦兰这调皮的小丫头也摆出一副僵尸脸,装成大家闺秀。
只不过,被派来的汉青和张卓不为所动,只要见过林枫这个女人真正的面目,谁还会记得她是天下第一美人?这两个人到死也不敢背叛林枫,就是因为他们见识过林枫的阴狠和手段,如果有哪一天她真的要拿二人开刀,他们情愿干脆点死了也免得被她折磨。
不过,这位林主子,只要别人不冒犯她,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林枫神情冷漠地望了那些往这边看的矫夫一眼,那些人连忙转过头去,她冷哼一声甩甩头发,出了府里,迈步而去。
“林主子,您不上……”
“不必了,给我牵匹马来。”
“可是,殿下吩咐您出现得要体面……”
林枫冷冷嘲他瞪了一眼:“你是想现在违抗我的命令,还是回去再受辰天责罚?”
张卓一见她的神色,马上风雷火急地应道:“是!林主子!”
“慢着!”突然她又叫住张卓,吩咐道:“马要挑选好,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哼……”这不用她说张卓也明白,马上干脆地应上一声,下去了。
“汉青!”
“属下在!”汉青见她颇有威严地叫自己,马上踏前一步,据他的观察,林枫只要一露出这种冷脸,马上就要有人倒霉了……
“那辆矫子是哪里来的?”
“回主子,是奴才们半路拦过来的,殿下平日里不喜欢用矫夫,所以府中没有。”
“你们出门就瞧见了他们?”
“呃……回主子,是的,他们就在门口等生意……”汉青已经开始汗如雨下了,他明白林枫现在想说什么,这女人真是可怕,连着点小事情也这么敏感!
“叫人把这些矫夫先拿下!给我搜那辆矫子,搜不出东西给钱放他们走,搜出些什么……哼,你知道我的作风,自己看着办!”
“是!”汉青马上集合了侍卫,就要上前抓人。
那些矫夫一见林枫要抓他们,马上目露惧色一个个放下矫子拼命逃跑,但是这一条街都是北辰天的,他们哪里跑得出去,不到一会儿就接二连三被捉了回来。有个见逃不掉了,眼中凶光大作地朝林枫等四个弱女子扑了过来,林枫冷冷站在后面,锦紫哼哼一声:
“哼!自不量力!”
不想想,她们可是战神府上的女人,是那么弱不禁风的嘛!?
上前一个漂亮的回踢,那矫夫立刻被踢得向后滚去,被随后而上的侍卫七手八脚绑了起来。
汉青带人搜查过矫子,一身冷汗地来报:“林主子,里面有强烈的蒙汗|药,吸入一点人便会全身无力爬不起来,已经有两个侍卫倒下了。”他这次算是对林枫这个女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如果今天的事情真的发生,北辰天不拆了他们,林枫一但有了力气,恐怕也会将他们削成|人棍。(林枫:抗议!我哪里有那么暴力!)(作者:汗……这已经是公认的了,你就认命吧……)
此时张卓已经牵了马来,看见这边这般情景一愣,大约知道了情况,马上恭敬地走到林枫旁边,生怕在这种时候惹毛了这个女人。
林枫冷盯着汉青,看得他头皮发麻出了一身冷汗,突然听她淡淡地道:“我这次帮你们解决,不过只此一次,若有第二次,就等着我的惩罚!”汉青急忙连声道谢,幸好这女人还没有那么血腥,被削成|人棍的滋味肯定不好。
“扣你们一个月工钱,先把那些人处理了。”
自从这些人被拨到林枫处,发月俸已经是由林枫这里支出了,北辰天给了她一笔不小的数字,不过这些开销都有明确的帐单,林枫顶多拿出去投资,不可能贪污,这也是她为什么要赚钱的地方。
汉青一呆:“林主子,不用审问了吗?”
张卓在旁边数落他:“林主子叫你做你就做了!她还没有分寸需要你提醒?林主子定是知道了那些人的底细。”
汉青急忙应道:“是,是!”一错不能再错,他可不想成年做白工。
的确,林枫早知道那些矫夫的来历,不是那个封平公主就是长乐郡主,普通贵人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北辰天的人也敢动?除非活得不耐烦了。
而那两个纠缠北辰天的公主就可以凭借一点点权利,再找上一些北辰天辜负她们的借口逃脱责任,皇帝对此事不闻不问,想来根本就是默许。
好你个北辰天,是诚心试探我是不是?若我不能平安前往赴宴,恐怕就证明了我的价值也不过如此,那你也就不用那么在乎。
哼!敢算计我林枫,代价可是很大的!
“林主子,上马?”张卓见她在马旁边一语不发,忙问道。
“我应该自己骑上去吗?”这些属下脑筋还是太转不过弯来,她得快些训练出一批得利手下,若是那南宫吹雪,恐怕也不至于这么笨。
锦依这次却提醒了:“林主子在外并不暴露身份,你想要全天下人都知道她会武啊?”
张卓一呆,急忙点头哈腰:“是是!小人做垫子!”
林枫看了三女一眼,微微点头,丫头倒是不错,挺机灵的。锦依这个侍女很会看破人心,她也得重新再找个心腹丫头,身边都是别人的人,她用起来多少有些不放心,谁知道那北辰天会不会朝三暮四,改变主意呢?您下载的文件由w w w.2 7 tx t.c o m (爱去小说)免费提供!更多小说哦!
林枫坐在马上,前面张卓牵着马,晃悠晃悠终于来到了皇宫中的太子殿,平日里北辰天都是住在府上,太子殿现在已经成了每次北辰天战胜归国时的庆祝场所。
这庆功宴开得还真豪华!林枫装成不会骑马的样子让张卓扶着下来,带着三名侍女闯入了众人的视线,马上引来一阵阵的惊叹!
“这就是殿下带回来的女子,果然是人间绝色呀!”
“难怪,连殿下这般不近女色的人物都动了心。”
“得此佳人,真是要恭喜殿下了!”
这些声音纷纷不绝,林枫却好似一个字没听见,神色如常地一瞥宴席各方,首席无人,怕是给皇帝做的,而皇帝应该还没来。此时,北辰天已经坐了次席,正含笑看着他。另一边的次席却是欧阳晓,也略带笑意瞧着他,想来他也是得了什么战功要一起嘉奖。
北辰天旁边,有两名衣装华贵的男子坐着,一路排向左去,林枫估计那二人应该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再往下看,是南宫吹雪等将士,欧阳晓那边亦然,这些男子身后和旁边多少有一两名女子陪伴,只有北辰天身边无人。
而宴席的下方,则是坐了一排边的莺莺燕燕,不少女人从她进来开始就惊呆了,她们大概没想到女人竟是可以美到这种程度的,有几个女人还用恨恨的目光看着自己,尤其是坐前面那二女,大概就是那两个早有耳闻的公主。
十七 晚宴(上)
冷笑着望了北辰天一眼,你倒是好,坐在这里清闲,把所有问题都丢给我?
北辰天用眼睛笑答:不丢给你难道我丢给别人?莫说我信不过他们,他们也没有这个能力把握一切!
北辰天并不是相信林枫,他只是信林枫的能力,也信她暂时脱不得自己身边。
林枫心里哼了一声,一语不发就要往席内走。
突然,那群在后放席位上的女人中一个站了起来:“慢着!这位姑娘,你这是要上哪儿去?这宴席总有宴席的规矩,这里可是皇宫,坏了规矩是要按理惩办的!”
林枫瞥了她一眼,看上去似乎是某个高官的千金,当下冷冷一笑:“我不是宫中人,而是商人,用得着守这规矩吗?”通过同秦暮君的交谈,林枫已经明白,商人在殷桑大陆有一种相当奇特的身份,除了皇帝,他们几乎谁的帐也不买,有时连皇子也要巴结着大商人,何况是普通名门?
大多数人都明白,乱世之中,没有雄厚的资产,到哪里都行不通。不要说大商人来了,有些商人根本不理会你的邀请,比如四大财主,即使他们去请,恐怕也不会来。不过这其中也有猫腻,商人自发组成的商人联盟是一个极大的原因,否则王权至上的时代他们决计说不了话。
女人吃了鳖更加气愤:“你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哪里是什么商人,分明就是个妓汝!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你如此胡扯难道不怕治你欺君吗?这里每一个人都不是你可以惹的!”
北辰天远远在座上,此时却凉凉地说话了:“羽丰小姐说笑了,难道此地没有枫说话的份,就有你说话的份?她是本王带来的人,本王可以证明她是巨商,你是成心不给本王面子?”冷俊的眉目在场内一扬,霸气由然而生,目中寒星点点几乎令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众人纷纷低下头去,不愿意惹怒北辰天这只雄狮。
北辰天,就是未来的国君,这是绝对的,即使是现在,他的话在朝中也有极大的分量,不给北辰天面子,只怕还没人有这个胆子!
羽丰乃当朝左相之女,早已爱慕北辰天多时,成日深处闺中,不解世事,此时受人唆使鲁莽地站出来,却被北辰天当众指责,一颗心早砰砰作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枫就是要让北辰天头疼一下,到此时才环视周围一圈,慢悠悠地开口:“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我并非是由殿下袒护,你们若不信我是商人,尽管看这张字据。”她早有准备,一张白纸黑字的字据从袖中拿出,正是秦暮君签给她的。
许多不认得她的将士马上倒吸一口凉气,这女子好犀利的目光!
此时林枫无意隐瞒,因为她必须有个地位在此立足,这也是事先就计划好的,锦家三女同欧阳晓都见她去找秦暮君,即使再隐瞒北辰天也会知道,倒不如坦白痛快点。
但是关于黑道和商道,她当然不会笨得说出来。
林枫瞧见众人已经瞠目结舌,想必是被秦氏产业吓到了,连脸色都变了一片,她继续慢悠悠地胡扯:“我只是帮秦大老板做了些生意,至于内容无可奉告,请问我现在可以入席了吗?”
众人看着她的眼神是充满敬畏,能让吝啬钱财的秦大老板写下这份字据,她做的是什么生意?虽然不知那态度是假是真,面子已经给足了林枫,此时已无人敢怀疑了,北辰天身边的年长男子笑道:“当然可以,姑娘请上座!”又对身后几个服侍的喝斥道:“还不快去添桌!”
林枫看看四周,北辰天看着她的目光又变成那种冲满了好奇和探索的精光,欧阳晓遮着半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盘算一下,走到欧阳晓旁边一ρi股坐下。
“既然如此,我同欧阳又是朋友,便不用添桌了,我就坐这儿!”转过头来又问欧阳晓:“欧阳你不会拒绝吧?”
欧阳晓也愣了一会儿,瞧见对面北辰天的手僵在半空的样子,心里差点有放声大笑的冲动,依旧是扇子半遮着面部,笑道:“林姑娘要坐我旁边,自然使得,就怕某人大吃飞醋,执意要分开我们呀。”
林枫半娇半怨地朝北辰天方向瞪了一眼:“欧阳公子不必理会,小女子自有分寸。”在别人看来是撒娇,在北辰天看来就是恶狠狠的警告:你再敢给老娘耍花样,小心我宰了你!
对面的北辰天的确是惊讶了好一会儿,此时竟忍不住地想笑,林枫这么做其实就是警告他少去干涉她的生活,恐怕也是想报复一下白天算计她的事,众人都以为她是他的女人,她就偏要坐到欧阳晓旁边,让他来个大大的折面子。他一早知道林枫同普通女人不同,此时更加了解深刻,不过这倒让北辰天心情轻松起来,要是那种一见到他就脸红拼命想攀上他的女人,北辰天才懒得去看上一眼。
北辰天何曾在乎过面子问题?朝中上下又有谁有胆子说三道四?林枫此举实在没给他带来多大打击,是以他只是一笑带过,并不介意。
林枫瞧见他这动作,心里不禁叫起好来,好你个北辰天!果然不拘束于礼教,他身上有一种猖狂的味道,所以即使她此举让人大跌眼镜也没有任何人敢说上只言片语。
王者风范,就是从一点一滴上面体现出来的,首先,王者要强大,第二,王者绝不是像那些YY小说上那样和蔼和亲的温柔傻瓜,身为王,就一定要让人怕!如果别人不怕你,那你这个王只怕迟早要倒台!
林枫之所以跟北辰天来到殷桑,也是因为她看好北辰天的能力,北辰天有这个能力让她有理由相信,他日后定会一统天下。
前往别处定会危险,因为北辰天已经发现了她,所以不如呆在北辰,至于还有一丝什么不明的东西,那超出了林枫的思考范围,她不想去多思考什么。
在北辰天身后的将士不少人都见过林枫的手段,知道这个女人在殿下身边有特殊身份,一点不敢像其他人那般嘻笑,连互相敬酒都恭恭敬敬。
林枫今天已经刻意收敛了气势,装成一个普通的大美女,但是她心里却无时不在警惕。做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也是为了混淆视听,起码别人绝不会以为她是一把利刃,最多以为她是红颜祸水。
气氛缓和下来,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威严的喝声:
“皇上驾到!”
众人起身行礼,却远远听见皇帝的声音:“今日大喜,不必多礼了,各位卿家坐着吧。”
这声音颇为温文,却不怒自威,隐隐透着皇帝的高傲,北辰天的父亲终究不是普通人物,待他走进,林枫眯着眼睛暗中观察,锦衣玉冠,看上去是个华贵异常的中年男子,神色倒是和蔼,不过能当皇帝手段想必不会差,他已经坐于首席之上,众人这才将低着的头抬了起来。
皇帝亲切地嘲北辰天笑着:“皇儿此次出征危险重重,如今获胜归来,辛苦了。”他挥挥手,让身后的侍从散开些向北辰天举杯。
“朕已经没什么可赏赐你的,只希望你不骄不躁,把握好北辰的机会,为我北辰统一天下尽力即可,皇儿,可能做到?”
北辰天到了此时,面上那抹笑容也收了起来,严肃地道:“谨尊父皇旨意,儿臣定会全力以赴。”
皇帝点点头,又往下望:“南宫将军,你年纪轻轻却要随皇儿征战杀场,难为你了,此次大功你与皇儿都是首功,加官位一级,赐黄金千两。”
“谢皇上!”
此时林枫才知道,原来这皇帝对自己手下的将士竟然如此了解,他指名道姓一一点去,分别赏赐,被点者目含欣悦敬畏,一个皇帝做到如此份上,说不得也是用了心的!
待分赏完毕,酒席进行到中途,皇帝这才笑着问北辰天道:
“听说皇儿此次带回一名绝世美人,你年也不小了,是该娶几个妃子,否则我北辰基业要如何延续?快向父皇引见一下那位美人吧。”
其实他一早就瞧见了林枫,林枫也见到了他和煦的微笑,她马上明白,这个皇帝很危险。他用笑容掩盖了他的心计,正如她林枫曾经用冷漠伪装一样。此时要北辰天引见,无疑像是被蛇咬了一口,那种厌恶的感觉令人十分不爽,林枫忍着发怒的心情,恨恨想着,这皇帝根本就不是个好货,他那脸笑容真是要多假有多假!
突然看见北辰天低下头时眼中闪过的一丝恨色,而北辰天低头时皇帝眼中也掠过一线精光……
林枫顿时玩味地在心里笑了,这皇帝和太子之间,难道并不像外人见识到的那般和谐?她犀利的目光隐藏在了心里,悄然抬头,打量着那边的大皇子和二皇子,那两个也是复杂的神色,但是表情不会是愉快。
林枫心中盘算着,怪不得北辰天带她前来混人耳目,想必一切他都已布置,难道这北辰会上演一出弑父杀兄登位的闹剧?北辰天又为什么这么做?
十八 晚宴(中)
皇帝的目光落在林枫身上,林枫低头尽量不看到他的眼睛,这皇帝的眼睛同北辰天一样犀利,万一被他发现到问题那她和北辰天都得完蛋。
皇帝似乎颇为满意地笑道:“果然是美人一位,皇儿,你的眼光果然很高。”
“父皇过奖。”
此时北辰天和皇帝的对话中有些格格不入的成分,林枫就听个一清二楚了。她暗自忖度,不知道真是父子不合,还是有人从中作梗,但是只要是她认识的北辰天,说不定这些他都不会去理会。
他要的,是那王位!
皇帝话锋突然一转:“不过,相信皇儿肯定不会喜欢无才无德的女子,这位姑娘,你抬起头来,与朕说说你会些什么。”
林枫暗中叹了口气,这皇帝果然是想叼难她,她的来历,恐怕他也追查清楚了,蓝凤既然是武将之后,说不定真的无才无德,所以雷然才讨厌她吧?如此,她只要稍微有些才学,就能迷惑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蓝凤然后慢慢糊糊涂涂猜测去吧!
毫无畏惧地抬头,美丽的眼睛中闪烁的是清澈:“回皇上,民女会的东西很多,如琴,如歌,如舞,只要是女子应会的,可是说民女都学了。”
“哦?”皇帝的目中并无惊讶,但是他稍稍握紧的拳已经泄露了他的心理。“你一个如此貌美的女子,为什么还想着去学这些?”
这个老不死的狐狸精,林枫暗骂,嘴上却答得从容:“活到老自然得学到老,否则我们岂不是跟不上时代的脚步?皇上英名,理应知道如此的乱世之中,我们女子再漂亮又如何?如果没有一些技艺,即使流落青楼恐也不足吸引有身份的人上门来。生为女子,我们其实有许多无奈呀。”
她说得极为清细,感情真挚,让那些坐在下方的女子们一个个惊讶地瞪了眼睛,不少雅人更是抚掌。
“想不到这姑娘竟然是如此一个妙人,殿下可真是有福了啊。”
皇帝点点头,他若再为难林枫就显得态度奇怪了,只是笑道:“既然如此,朕请姑娘在这庆功之日唱上一曲,为众将接风洗尘如何?若是唱得好,自然有赏的。”
林枫笑道:“赏就不必了,民女只想跟随在殿下身边。”
这话一出四围里更是一片哄然,如此佳人竟然胆大告白,果真是奇女子也!
北辰天也只是笑笑,竟然没有拒绝,回头对上林枫那双美丽清澈的眼睛,像是在深情对视般,此时,因方才一番话不服林枫者已少,纷纷鼓起掌来。
林枫突然微微一笑,舍了北辰天,命锦依抱来古琴,试了试音,想着人心深不可测,却并不悲哀这一种争夺和暗斗,这才是人的世界,这才是人,终于放开了声音:
滚滚巨浪红尘纷乱
淘尽英雄汉
笑里藏刀人心难料
无奈世态皆炎凉
知音难寻访痴心愁断肠
多情总被无情伤
风云多变幻缘聚又缘散
浮生如梦一场欢
人生漫漫路遥长
看这繁华落尽见真章
豪情肝胆照千杯醉难倒
伴我逐浪迎风笑
人生漫漫路遥长
看这繁华落尽见真章
豪情肝胆照千杯醉难倒
伴我逐浪迎风笑
林枫嗓子虽然并不粗犷,但以略低的女音来唱这首歌倒真有几分压抑低沉的味道,更容易煽动人。词句之间充满无奈的情感,人心的确难料,在朝唐之上,谁又能不笑里藏刀?不过着是不是她自己的心境,没人清楚。
见气氛被她煽动得差不多了,她方才放下琴来,对皇帝施了个礼:“民女的歌各位可还满意?”
“林姑娘当真是才貌双绝啊,单是这一曲恐怕就已经打动了无数人的心了。”欧阳晓走过来,扇子微微晃着,像是取笑。
“林姑娘,这词儿也是您自己作的?”几个文人墨客也忍不住要上前探讨。
林枫还真是大言不惭:“自然是了,不过民女诗词尚不足以登大雅之堂,见笑了。”她越是谦虚,那些文人就越是佩服,简直有把林枫抓起来然后逼她写出一整本诗的气势,她不禁汗颜,文人若是发起飙来,好似也相当的恐怖。
这下子她总算抓住点人心了,也在人们心里初步建立了冰清玉洁的高雅之女的形象。
皇帝听得非常满意,笑道:“姑娘的歌果然与众不同,豪放之音难以感觉姑娘竟然是女子。朕赐你封号,女才,赏你华绸百匹,珠宝一箱。”
“谢皇上!”林枫没在意那些小玩意,但是得个名声她却是相当乐意的。
当然林枫也没忽略那边长乐郡主和封平公主双双逼迫而来的杀人眼神,得赏赐,让北辰天用那种眼神看着,这几乎在坐所有女人都没有得到过的,嫉妒让人发狂,女人间的嫉妒更会令其做出一些完全不理智的事情来。
突然,坐在那些女人最前排的女子,头上银铃簪订当作响,已经站起身子来到中间,盈盈一拜:“皇舅舅,长乐见林姑娘一身气质非凡,见皇舅舅高兴,也有些技痒,想为大家添些兴致,不如就让我与林姑娘比上一比,为大家助兴。”
她话刚说完,林枫身边又多了个宫装美人,她的一身与其他女子微有不同,想必就是那封平公主。
“皇上,既然长乐妹妹这么有兴致,封平也不好坐着,就让我们比试一场吧。”
皇帝似乎知道两个女人的心思,笑道:“那你们要何赏赐。”
封平公主面不改色地道:“封平来此就是为了与殿下联婚,这于我国,于北辰都有好处,如果封平侥幸能胜,还请皇上成全了封平。”
长乐郡主见她如此,心里骂死了她不要脸,也急忙道:“皇舅舅,我对殿下的心思您也是知道的,长乐同请命!”
林枫看着这两个女人斗花鸡似地大眼瞪小眼,心里笑得翻了,斗吧斗吧,你们斗得越厉害,我就越高兴!她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把前面让给两个女人。
皇帝饶有兴趣地看着北辰天:“天儿,你待如何?”
北辰天竟然没有向往常一样拒人于千里,而是微微一笑:“由父皇作主。”
他这一句不要紧,引来了另两女的一阵惊喜,引来了林枫心中一阵颤动,他真的不在乎?不可能,林枫了解北辰天,他的眼光相当之高,断然不会娶那种胸大无脑的女人,所以这场比试在他看来只是个惶子,那么,今天他也一定会有所行动!
难道他竟打算在这宴席上动手?林枫瞧着他勾起的嘴角,心中暗暗道,辰天,你就那么胸有成竹能一次成功吗?毕竟,皇帝也不是个普通角色啊!
十九 晚宴(下)
见那二女斗得厉害,林枫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向上请命:“皇上,民女方才已经献过曲,此时公主们有雅兴比试,民女自认才疏学浅比不上二位公主,愿退出这场比试。”
封平,长乐两位公主听了,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虽然北辰天对林枫态度不变,但是以她的身份却是万不可能当上正妃的。怎么说都只是个侧室,正妃头衔,到底还是只有是公主的女人才能称为对手,二女互相瞧了一眼,神色之间各不相让。林枫见她二人斗鸡似的,越发在心里笑得开心。
皇帝瞧了瞧北辰天,见他并无反对,微微一笑:“也好,你就归位欣赏吧。”
眨眼之间,宴会的主角已经换了别人。
林枫此次却不是去欧阳晓旁边,而是悄然来到北辰天身旁,低低吐出冷冰冰的声音:“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呵。”北辰天笑了,同样压低声音道:“你猜不到?”
“你嫌命长了吗?”林枫冷哼道:“王位一事需要这么急?”
“你不明白其中联系,日后我会与你细说。”
“先告诉我,你想要我干什么!”林枫虽然是冷言冷语,其中情景却已设想了不知几种。回望一眼场内两名女子和热切地看着她们二人的许多女人,林枫只觉得好笑。
“可惜,她们这些成日身处深闺的女子哪里知道,你父皇对你的态度,其实和利用差不多。你若反了,即使成为国君,也是罪人,你若不反,恐怕人头不保。”那皇帝看北辰天时不经意的杀意流露,让林枫印象颇深。
北辰天笑了:“你只需看戏便好。”又若有所思地瞧了林枫一眼:“不过我也很怀疑,什么样的环境能造就你这种女人,至少察言观色上,我看我恐怕都不及你。”
“这原本就是事实,你不用自卑。”林枫在他后面冷着声音狂傲地道,北辰天笑了笑又道:“还有,不要脸这一点恐怕也是天下女子中首屈一指的。”
别人起码还知道表面上做做,林枫是连表面都懒得去做,但这种狂傲的性格,却又和北辰天相当合拍。一时无话,倒是堂上此时热闹非常,二女明争暗斗,针锋相对,林枫只顾剥着水果吃,心想顺便了解下这朝堂的阵势。
目光飘到场中,见大臣大约分成三个阵营,互相之间隐隐流露敌意,南宫吹雪信步走在堂后,大多武将估计都是北辰天的人,他们聚在一起,对南宫吹雪表现得颇为崇敬。
“南宫吹雪,可是你的心腹?”
“心腹算不上,不过是个不可多得的朋友。”朋友二字从北辰天口中出来,林枫只觉得很是滑稽。
“我们这种人,根本不可能有朋友!”至少,林枫不信别人,而北辰天给她的感觉就是同类,他亦不信别人。
“你倒看得透彻。”北辰天也不否认,而是耸耸肩膀一笑。
林枫瞥他一眼,又道:“你总该介绍一下,那两堆人是何势力吧?”
北辰天瞧了一眼,心中又一次惊讶林枫的观察能力真是可怕,想一想道:“那两股势力一为父皇在朝中的元老势力,其实父皇对我们兄弟三人都不放心,父皇一生风流,负的女子不在少数,知道我们兄弟恨他入骨所以皆有防范。”
亲生骨肉之间也有这种防范,若是正常人,恐怕都会觉得心寒了。只是林枫却当这是稀疏平常的事情,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北辰天瞧她神色不改,眼底闪过一抹赞赏,又说下去:“大皇兄自知朝中势力不及我和二皇兄,直接退出了朝堂争夺,以后无论谁得了势肯定都会封他一个闲职,他也安乐。二皇兄与我不同,我常年征战在外,手下武将众多,但文官颇少。你瞧汉青张卓那样子也该知道,我这边的军师等人才太少了,当然像你这种人更少,所以我才不惜一切招揽你。”
林枫冷哼一声,原来如此,她就说他怎会对她如此客气,好歹北辰天也是个王者,对冒犯他尊严的人,不会轻易放过。
但是目前来说,北辰天不会对她如何就是。而且林枫也颇为欣赏北辰天丝毫不隐瞒,直接告诉她说明他对自己没有杀意。
“二皇兄手上有近半朝中文官,与父皇各占其一,而我手握兵权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否则这朝堂之争怕一早便要爆发了。”
林枫心中一动,如此说来二皇子也具有反叛的嫌疑?而且北辰天是太子,若是皇帝出了事情,恐怕第一个遭人怀疑的不会是北辰天,而是那个成日混在朝堂的二皇子!
陡然乍惊,难道北辰天想来个杀人嫁祸?如此说来,那岂非一定要将二皇子杀掉,才能来个死无对证?林枫再四望一圈,这武将也未免太多了些!
原来为避免怀疑,北辰天已经将所有身手较厉害的心腹武将调来这个宴会,即使最后矛头指向他,他也有理由开脱。
皇宫,可不是任何人说能来就能来的。
林枫阴沉地道:“我知道你想要我干什么了。”
就在这时候,皇帝突然一阵抽畜,嘴角沁出一丝鲜血,整个人从榻上跌了下来!
“皇上!”几名武将和文官站起,正想去搀扶,谁知尚未站起就全数跌倒,所有人竟然是一个症状。
各个大骇:“酒里有毒!”
二十 双面
再看,却发现皇帝症状与其他人其实不同,其余人基本是四肢酸软使不出力来,而皇帝却已经面色惨白目光呆滞,四肢抽畜,好像受了严寒一般。
北辰天咬牙喝道:“宣太医!速去!”
“荒唐!简直是荒唐!”国宴之上酒菜都已用各种用具试过毒,况且皇宫中的菜讲究颇多,经过多道工序,竟然也能被人在饭菜中下毒!北辰天英俊的脸上凝聚着担忧的神色,陶,王,张三个太医急匆匆赶来,出了这种事情,他们也难辞其疚。
“殿下!”
“免礼,王太医,你来帮我们看看,我们的症状像是MI药,张太医,陶太医,先去诊断我父皇。”北辰天临危不乱,众臣虽然各为其主,但真正到了大乱关头却都是在听他指挥,那王位,说不得也早应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三名太医见皇帝被人扶着清理口中血污就知道事态严重,急切地走上前来,各自拿出工具,听脉诊断。
众臣也在慌乱中逐渐平静下来,众人却没有发现,混乱之中,宴会里少了几个人。
北辰天旁边的林枫诡异地不知去向,一向很嚣张的二皇子,也早在众人中毒以后面色大变,悄悄退了出去。
这一切,北辰天都瞧见了,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那个人,中计了!
却说二皇子,在发现参加宴会的百官都中毒而自己却安然无恙后,脸色变得很厉害。他不是笨蛋!身为皇子,他嗅出了一丝不对劲。
这是北辰天的计谋!这一毒计好一网将他和皇帝统统打尽,二皇子平日里就显得嚣张不得人心,而且和皇帝多有分歧,众人铁的不会怀疑北辰天而一定会怀疑他。
二皇子急冲冲回到自己寝宫,愤愤地扔出一张椅子,砸在地上立刻稀烂。
“该死的!北辰天,你这个奸贼!你竟然想弑父嫁祸!你真是罪该万死!”他又怎么会想到,北辰天说动手就动手,相当果断,回朝就埋下了这个局,原想和皇帝合作过几天就干掉北辰天,哪知他竟然先发制人!
现在怎么办?能够在这么多人饭菜中神不之鬼不觉下毒的,恐怕只有几位皇子有这能力瞒过所有人耳目,大皇子退出争位,通常别人不会怀疑到他,那么北辰天杀人嫁祸肯定是安排好了的!二皇子缩了缩脑袋,蓦地一惊,此时才感觉到自己是多么不智!
刚刚的宴席上百官都在,北辰天断不敢将自己怎样,只要他死不认帐,好歹他也是个皇子,别人又能将他如何?可是现在,若自己死了,北辰天岂不可以来个死无对证,什么都能省了!
又是一惊,原来这也竟是北辰天竟然是计划好了的!所有的一切……
寝宫中此时阴凉一片,竟然没有一点人声!硕大的殿堂里,只有二皇子一人呆滞着站立,他想起来了,他这里的侍卫宫女,全部都让南宫吹雪要去做了本次宴会的下手,当时他还笑着答应,想着让北辰天出出丑,他连一些侍卫宫女都拿不出手……
一股凉风吹过,大殿上更是出了奇的冷,二皇子一个哆嗦发了疯似地向寝宫外面跑。
一道黑色人影懒洋洋倚在圆形的院门门口,一身黑布包裹住了整个身体,连面貌也瞧不见,只有两道冰冷犹如实质的目光冷冷地投来。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你是北辰天的人对不对,北辰天今日带的人就那几个,你肯定会受到怀疑!他,他是想害死你!”二皇子此时急切地道,他几乎已经被一种名为死亡的恐惧压迫死了脑部神经。“你归顺小王吧!小王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何苦当北辰天的一介小卒!嗯?你觉得如何?”
冷笑的声音显得极为阴沉:“幼稚!如果辰天该死一万次,恐怕你早已被他杀了百万次!”
女音,这是个女人!
二皇子脑袋轰然炸开,她是谁!她刚刚听见了他的话,那她来做什么?她难道不想杀他了?
二皇子一瞬间又变得嚣张起来,笑道:“原来是个女人,早说嘛,既然北辰天不要你,你就投靠小王,小王以后一定封你为妃!不过这正妃一位恐怕还得商量,北辰天其实不过是个莽夫,你以后就会知道小王比他好很多……”
突然,他不说话了,因为他看见林枫慢悠悠地将叠成三叠环在手上的弯刀展了开来。
天荒刃!殷桑大陆无人不知的神器!怎么会在她的手上!!
“等……等等,你,你别杀小王,小王封你为正妃,小王的江山分你一半,别杀……”
“二殿下,你也许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双面人,当着别人的面是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也就是你们所谓的,韬光养晦。”林枫冷酷地一笑,冰冷的面容映上阳光,在太阳之下,二皇子终于看清楚了她。
“是你!”竟然是她!竟然是……
天荒刃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风声,二皇子甚至没有动上一动,就像一滩烂泥般地倒了下去。
诡异而美丽的笑容闪烁着:“我杀了你,你说,又有几人会怀疑到我这个拥有高风亮节人人称颂的‘弱’女子身上呢?”冰冷而邪魅地舔了一下滴血不沾的刀刃,神器就是神器,锋利无比滴血不沾,但是能够干净利落地解决,也同她这些日子以来悄然的苦练武功脱不了关系。
其实,蓝凤的身体是一大宝库,美貌,武功样样都有,只可惜给那样一个柔弱女子糟蹋了,在林枫看,软弱就等于接近死亡。
还害得她现在武功无法发挥,真是造孽啊!
冷冷地收起了武器,林枫将方才准备好的点火用具和干柴点燃,往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中一扔,渐渐的,浓烟四起。
既然北辰天给了一个这么有意思的身份给她,林枫若是不能发挥好这个角色的作用,岂不是太浪费别人感情了?
双面,魔鬼与天使的结合,黑暗和光明的错综。
一场大火,缔造了一切的开始!
二十一 善后
一场大火烧了二皇子寝宫,二皇子毒害皇帝畏罪自杀的消息在一夜之间不胫而走,传遍朝堂和樊城。皇帝此时痴呆聋哑,虽然保得一条性命,其实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北辰天同顾命大臣商议以后,决定保留皇帝的位置,以皇帝身体不适为名,由北辰天暂时代政。
北辰天对与王位,一时也不太急,现在北辰朝中几乎没有他的敌人,有聪明的可能猜到一些内情,却不敢开口。
北辰天的才华文武百官公认,太子即位本是天经地义,所以事情只是顺理成章罢了,并无阻碍。
这就不得不佩服北辰天迷惑人和设局的能力了,林枫此时又回到了北辰天府中,清晨便起床练剑,她的武功恢复不是没来由的,几乎每天上午,她都会抽出两个时辰用来练武。每天晚上在丫头们睡觉以后,又会花很长一段功夫行功。
早上是给北辰府的人看,晚上则是自己留的一手。
林枫不是对北辰天不放心,而是她向来对任何人都不放心,不留上一手总让她觉得心里发毛,这毛病,只怕是混黑道时就落下的。
一连五日,北辰天都在处理朝堂之事,为这次朝中的大笑话善后,直至今天才有时间回府,此时,他带了欧阳晓,南宫吹雪二人信步走入,正瞧见林枫在和锦家三姐妹对招。
三姐妹的武功不弱,可以说是二流高手,不能以一敌十,一打几总还是办得到的。
林枫穿梭于三人之中,三女竟然分毫耐她不得!这和林枫是主子她们不敢出真手有关,当然也和林枫的武功进步有关。
四人耳目极敏,发现北辰天三人已到院门口,都已停了手。
锦依上前笑道:“哟,什么风把爷们都吹来了。”这三人向来不拘小节,府上的丫头许多没大没小,不过锦依知道,北辰天不喜下人口气,才会如此同他说话。
林枫微微一笑,这名女子,倒真生了一副七窍玲珑心。
“里面请。”林枫收起剑来,瞧见他们只是打了个招呼。
“不必,我们在院中坐着就是。”欧阳晓盯着美丽得不可方物的美人,露出一个捉狭的笑容,马上被锦家三姐妹瞪以哀怨的目光。
北辰天见此取笑道:“欧阳,以前别人说你四处留情本王还不信,此时我才知道传言不虚,不虚啊!”欧阳晓没好气地反驳道:“你也不是带回来天下第一大美人一个,难道还敢说我嘛!”
林枫目光一变,显得有些危险,冷望北辰天:“这个称号,还望太子殿下你不要乱说,否则出了什么事儿,我林枫可担不起。”
北辰天一听“太子殿下”四字音重,知道她怒意浓重,不禁摇头笑道:“我知道此时不宜张扬,目前也只有吹雪与欧阳知道,这两人不会嚼舌,你大可放心。”
闻言,林枫冷冷盯着欧阳晓的嘴巴,大有你再敢说一句就把你舌头割下来的意思,看得欧阳晓好生害怕,苦笑:“你莫这样看我,再这么瞧我我混身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又转向北辰天叫冤:“天,你这是找了个什么女人呀!”他样子十分滑稽,不禁让北辰天与林枫都忍俊不禁地笑了。
锦兰锦紫已经搬了凳子来到园子里,四人坐下,南宫吹雪同样是一张冷脸显得不苟言笑,北辰天压低了声音:“枫,此时虽然不该让你犯险,可是还有一件事必须要你善后。”
眼里目光闪烁,林枫皱了皱眉道:“你说的是不是皇帝?”
北辰天和南宫吹雪早见识过她的能力,此时并不吃惊,旁边第一次见识的欧阳晓十分惊讶,他听北辰天说时还有些不信,原来林枫这女人果然是北辰天留在手上的一大底牌。
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北辰天道:“是,你应该知道我父皇这人十分狡诈,当日在殿上我就怀疑,我们的计划太顺利了些,如今太医说他聋哑痴呆,可是我总觉得其中还有猫腻。”
哼了一声,林枫瞥他一眼:“没有猫腻就怪了,二殿下也是你父亲的心头大患,解决了他朝中文官尽可归他旗下,你可是听闻朝中文官依旧心向皇帝,并且拉拢不到人才来找我的?”
苦笑着点点头,北辰天又一次为了这个女人的睿智而赞叹。
“我自己不能出手,太医说父皇需要静养,不让人进入寝宫,此时也不知太医究竟是什么主意,而且,我怀疑父皇已经疑心你的身份。”
林枫一挑眉毛,敏感嗅出了一丝不对劲,这极为有可能是个圈套!
皇帝,设下了这个局,就等这人去跳这个圈子。
沉默一阵,林枫突然抬起头来,目露精芒地问道:“北辰天,我只问你一句,这趟入宫可有性命之危?”
精锐的眸光一闪,两道睿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首次没有碰撞出凌厉火花。
“我北辰天以性命保证,有惊无险。”
一向不愿相信别人,可是此时林枫看到那张英俊得不像人的脸,那个从来都不轻易露出自己感情的男人流露出这样强烈情绪的时候,却颇有些震撼。
她向来当那些发誓赌咒当放屁,她混黑道的时候那些发誓仿佛就是拿来当饭吃的,她几乎随口都可以说上来一大堆誓约。此时听来,竟然有种不同的感受。
略一沉吟,林枫淡淡一笑,她赌了!就赌北辰天不想这么早失去一个双面之刃,赌她在北辰天的身边还有利用价值,还有什么……她依然不愿去想。
“好,我去。”虽然是答应了,但是,马上话锋又一转:“不过我不需要你安排,我只照我自己的方式行动。”
微笑着点点头,北辰天仿佛在期待什么:“时间是明日中午,切记不要错时,吹雪同欧阳会在暗中助你。”
林枫心中一震,知道他如此说定是有布局,应道:“我明白。”再瞧一眼欧阳晓和南宫吹雪神色知道此事无疑,莫名其妙心中一阵轻微的喜悦。
刺客一途向来是杀人后直接抛弃的,所以林枫在听到行刺的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要不要直接宰了北辰天做垫背。若北辰天真的派人来救,那就说明他有理由让她帮助他,至少,他给了她信任。
即使信任是建立在利用关系之上,不过他们这种人之间的关系原本不就是如此么?
二十二 杀局
刺杀,多是在夜晚,而此时却是正午艳阳高照。一大队士兵包裹得整个皇帝寝宫严严实实,说得好些,连一只蚂蚁也进不去。北辰天约定的却是在正午,这刺杀未免有些难度。
王太医负责争端皇帝,此时拎了药箱带着遮阳斗笠一路急走,进了宫中。
“太医,皇上近日恶梦连连,才让您进宫,您好生照看着。”侍卫陈术对皇帝忠心耿耿,瞧见主子变成这副模样,整个人都憔悴了下去,心里难受。
王太医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下去吧。”
侍卫们知道太医在诊断时从不让人在旁边,守规矩地纷纷退下,整个寝宫很快空了,只剩下王太医和皇帝二人。
床上前几日还神采奕奕的人,如今却瞪着一双毫无光彩的眼睛,呆然瞪着墙壁,这就是如今的北辰皇帝吗?斗笠下的人冷笑了一声,走近床边,将药汤倒入床头原先就放好的一只瓷碗里,端到皇帝面前。
“皇上,喝药了。”
皇帝呆着接过碗愣愣瞧他,他似已完全聋哑,根本听不见声音。
那人将药碗接过,药汤舀起递到皇帝嘴边,依然瞧不见他任何反映。
放下药碗,冷笑着摘去斗笠,露出一张绝美无双的脸,床上的人依然不见任何反映。
“不用再装了,你演得虽好,可是却有几个很大的漏洞。”来者正是林枫,她此时的笑容自信十足,瞥了皇帝一眼,虽然他表情并无变化,依然说了下去:“第一,外面守卫警觉太差,既然太医是这个特殊关头唯一能进入你寝宫的人,就不应该连我的脸都没看见就放我进来,这只能说明是你们早安排好的。”
“第二,你见药不喝,聋哑痴呆之人脱离人的大脑约束,行为像是小孩子,而不是整个一僵尸脸。装呆不是你这么装的,见到药物不躲避的傻子,我还没见过几个。”
“第三,你见到我神色依然不变,痴呆聋哑并不代表记忆失去,你既然在宴会上见过我,而最近又都是王太医出入,陡然见到不同的人必会面色大变,惊慌失措,而你却一直用这一脸呆像来对付,你这局,布得未免有些不太高明。”
这番话一说,床上的人眼神终于变为清明,恢复了那日宴会之上的神色。
“原来,蓝凤公主还有如此智谋,佩服佩服。不过,你今天既然来了,还能走得了吗?”
林枫心中微惊,这皇帝身在深宫还能对外面调查透彻,的确有些本事。
她和皇帝均不动声色,守卫已经一群群冲了进来,果然这是一个杀局!
这些侍卫都是皇帝的心腹侍卫,由方才退下的陈术领头。
“大胆叼民,竟敢行刺皇上,拿下!”
林枫反手一挥,意欲上前的两人已经身首分家,洒出一鸿鲜血,溅上几尺之高。
看惯了血腥屠杀的士兵们却并不管那两人,一人死,更多人涌上前来。
林枫知道双拳难敌四手,天荒刃一挑,卷起四支枪来,飞身跃到梁上。
“放箭!”
这杀阵果然布得很全面,连箭兵都不乏,林枫只好瞥瞥嘴,又一跃而下,以极快的速度游走在人多的地方,一片箭雨射下身边的人都倒了一片。
自己人都杀?真狠!这皇帝是真想置自己于死地了!
林枫一脚将一个侍卫扫进皇帝龙床上,突然,龙床四周亮起一圈明晃晃的尖叉,这机关一发,那个侍卫哼都未哼一声就死了。
林枫心中呼出一口气来,幸好她觉得诡异,未去碰那龙床,挟持皇帝,否则现在她已是一具死尸!什么有惊无险,明明是步步危机!好你个北辰天,真被你阴得厉害!
不过……林枫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淡淡开口:
“皇上,你难道不觉得有哪儿不舒服吗?”
这的确是一场杀局,可是,并不像表面这样。皇帝是为了猎杀林枫而设的局,林枫明知是陷阱为什么还跳进来?
利用杀局,造成另一个杀局,岂不是比自己再创造一个接近的机会要省几倍的功夫?
皇帝原本沉着冷静的神色变了,突然他身体抽畜起来,口中也隐有白沫吐出!
原本攻击林枫的侍卫陈术等人此时惊呆了,他们怎么也不明白,皇帝上次英名果断,这次又怎么会中毒!不过当自己人的面根本没必要演戏,这究竟是……
皇帝神色惊恐,眼前一片模糊,林枫嘴角泛着冷笑的神色在他眼中变得越发狰狞。
他到死也不明白,林枫究竟是如何下毒的!
当然,他看不见林枫缠着布的手,也看不见侍卫中此时已经站出了三分之一的人来,衣装一褪,全身黑衣,与那些原本的皇帝侍卫斗成一团,对方措手不及,队形立刻被打乱!而领头的,正是南宫吹雪和欧阳晓。
“你们总算肯出来了。”不知怎地,林枫蓦地松了一口气,一直堵塞着什么的心里,仿佛一下疏通了!即使她留了最后的退路,她也想看明白,看看北辰天究竟有没有让她信任的资本和诚意,而北辰天没有骗她,至少这两个人在这里出现就说明了他的确下了功夫。
要知道,偷调别人的心腹侍卫而不被发现是要花上很大功夫的,这些知道得太多的侍卫,必须随着皇帝一起上路!
林枫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竟然勾起一丝弧度,在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些日子里,不知不觉也交到了一些可以称为“朋友”的人。若是不和她作对,做个“朋友”其实也未尝不可,就像她同北辰天一样。
悄然退到角落,林枫除下一身白袍,里面也是一袭紧身黑衣,她蒙起面来,手握一把短匕凭借着独特的身手,悄然夺取身旁敌人的性命!
整个殿门被紧紧封上,所有人都在一片杀戮的气息中砍红了眼,皇帝寝宫在一刻功夫之间变成了修罗场,待到众人停下,四周已经全是死尸!
南宫吹雪和欧阳晓吃惊,这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是一个死因!就说明了他们是死在同一个人手上的!
干脆利落地一刀封喉,没有丝毫犹豫地取人性命!
看着站在一大群尸体中间,冷傲孤绝,身染浓重血腥味的绝色女子,此时他们才真正认识了林枫!
好一头披着人皮的狼!这才是她的本色吗?欧阳晓皱了皱眉,心中竟然有些发冷,不禁又一次暗暗问道,北辰天啊,你这是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并没有一人来搅场,而且属下处理事情也相当迅速,像是早被吩咐好的。洞悉了一切的人,不止有她,还有另一个人,这种合作的感觉,林枫竟然会觉得异常的好。
“从现在开始,只要不是在我以‘林枫’身份出现的时候,你们都必须叫我另一个名字,‘暗!’”林枫仿佛决定了什么,冷冷地说到,冷酷的目光向周围蓦地一扫,触及者仿佛如触了电似地一般颤栗,这样的人,仿佛不容许别人违反她的命令!
“是!主子!”北辰天也给了她这样的权力,特殊的身份和权力。
“我听不到!”林枫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和凌厉。
“是!主子!”她的神色告诉别人,即使没有北辰天在旁边,她依旧是个可怕的人!成为她的属下,就不要想违抗她的命令!
林枫带着几分狂傲地抬起头,淡淡轻笑,北辰天,是你给了我这个权力,那么好,我就为你担当另一个身份,让北辰成为你的天下!让殷桑成为你的领土!
如果你不负我的辅助,就帮下去,如果你对我不再信任……
那我就杀了你!而“暗”这个人,也会永远消失!
现在嘛——要干,就要大手笔地干!林枫的眼中闪过一线凌厉大光,转瞬又消逝了。
二十三 平静
“倒真亏你想得出来,竟然也派了人潜入宫中,提前几天就将那碗放在那儿,也算那皇帝倒霉,寝宫之中为了避免其他人的耳目无人出入,到了今天也没有人发现。”北辰天同他两个友人今日在府中聚会,顺便问一问林枫昨日是如何得手。
此时的林枫一袭白衣翩翩,乌发及腰,明眸皓齿,分明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如果昨日没瞧见她杀人的模样,这印象就会让许多色狼乘虚而入。
不过这里的人,显然都不敢领教她的另一面,所以相当和善加和气。
她旁边,一个身穿翠绿色衣装的少女站在身侧,灵动的眼睛告诉别人,她机灵得很,不过,能跟在林枫身边,肯定不会是窝囊废就是了。
“她也是前几天才回来,我不想在你事多的时候麻烦你,而我也怀疑皇宫中还会有变,就叫小翠随便打发了个宫女,混入宫中。若是皇帝提前死了,相信你的麻烦也就省了,可惜,天不隧人愿,还得我进宫去推波助澜一把。”
林枫微微一笑,后路当然是要留的。小翠前几天前来找她,真吓了林枫一跳,而且她还带回吴钩交还给林枫。
当然,了解这神器有“保命”的重要作用,林枫现在已经将吴钩藏好了。
没过多少天,小翠人已经显得消瘦,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大约是因为旅途劳累。林枫意外得到一个心腹侍女心里倒挺高兴的,她是怀疑小翠有目的前来接近,但是总比身边都是北辰天的人要好。况且小翠估计也耍不出什么花样,在她眼下,有人能耍杂,那林枫肯定要拜他为师了!
进宫之前她已经想好,叫人抓了王太医然后假扮入宫,装成煎药弄伤了手,将药汤倒入石碗给皇帝……
看见药汤,自然会想到汤里有毒,谁有会注意到碗上就有毒?
一旦接过那碗,那皇帝的性命就已经被决定了。其实,人的一些小习惯相当可怕,就像这次,别人将东西送到面前,不论喝与不喝,都要习惯性地接上一接……
巧妙地运用心理,林枫赢了那场杀局,事后,她都有些怀疑,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去学心理学,而是去学了经济。
如果杀局败露,林枫也能以神器而自保,同样需要小翠出来说个话儿,不论对方信不信,有人说,就一定会有人愿意试,这也是人的一种惯性心理,到时候她还能想不到办法逃跑吗?别看林枫现在穿得如此体面,其实身为黑道有名的杀人者,她连鞋子和头发里都藏了细小坚硬的铁锁及刀片,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场杀局其实是个笑话,经过布置,林枫已经有超脱出局的绝对把握,所以对她来说这只是用来考验对北辰天究竟该不该信任的一步。结果,北辰天没有让她失望,见到北辰天的日子虽然不多,但她已经从旁人口中相当了解了这个男人。
“原来这位美丽的姑娘叫小翠。”欧阳晓这个色胚又开始发挥色狼本色。
林枫白了他一眼:“我的人也敢动,活腻了?”
“不不!我怎么敢呢……再色也不敢色到你头上啊。”看过她冷酷的样子,欧阳晓就发现林枫所有的笑容都阴森森的,哪怕是很美的微笑,也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阴谋。(林枫:……)(作者:叹息,小林,你就是这样的人啊……哇……我不要被削成|人棍,我还要打文……)
南宫吹雪顶着一张俊美的僵尸脸道:“如今朝野事态已经平静,皇帝的尸体我们存放在冰窖之中,天一旦要称帝,再将他下葬。”
此时,对外依然是称皇帝病重,静养宫中。
瞧了北辰天一眼,林枫奇怪道:“你不称王?有什么原因。”
北辰天剑眉一挑,在那张俊美的脸上说不出的好看:“现在称帝不是时候,雷然尚为太子,各国都知我的能力,一旦我称王,恐怕会招徕许多国家的敌意。北辰树大招风,我如果忙于朝政,战神之名恐怕就出不得远门了。而有太子之位,却可以让其他国家觉得,我依然能够御兵八方征战,对我北辰也会客气许多。”
“如此说来,国家大事谁来负责?”
“当然是我,不过仅以涉政的地位而已,近来朝中事情繁多,北成连年粮食欠收,如果不是有巨商在支撑恐怕现在也困难了。”北辰天的神色中闪过一丝困扰,不过马上又恢复了他的王者气度和精神。
“粮食欠收?”虽然早想到殷桑落后,却没料到竟然连温饱农业都成问题,林枫惊讶地问道:“你们北辰应该不小,国土这么大竟然无法耕种?”
“小姐,樊城是没有太多河,可是北辰大部分疆土都有河流贯穿,有许多地方还是水城,家家户户都以船只作为行路工具,北辰四围是河,所以攻打才难,因为大部分国家都没有水师。”欧阳晓摇着扇子没个正经样,眼睛一直盯着脸红的小翠看,把锦家三姐妹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现在就上去宰了这风流家伙!
“哦?怎么不种水田?”
“水田?那是何物?”欧阳晓一呆,他曾经周游列国,也没听说过水田这类东西呀!
林枫无奈地一翻脑袋,昨日还想着要大干一笔,研究了北辰的朝庭政策和赋税政策,以及古人常用的科举制度拟了文案,此时不仅大呼倒霉,感情她是万能科学家?连农业也要她操心了!
“那你们就不会发展渔业吗?水田我一会儿再与你们细说,难道你们没养过鱼?”
欧阳晓到底见识多一些知道打渔一说,笑道:“林姑娘说笑了,鱼岂是你说养就能养的,河水源源不知通往哪里,你今日养的鱼,明日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林枫已经想晕倒了:“那你们吃什么鱼?难道都是捕捞?或者是钓鱼?”
“不是如此难道还有其他方法?鱼在集市上卖价很高,北辰一大收入就是捕渔。”北辰天显得很感兴趣。
林枫彻底无语,原来这里的生产业比先秦还要落后,估计和奴隶制差不多,难怪就想着打仗去侵略人家的,自己的太少了嘛!中国古代也是如此,打渔摸虾就多么见不得人似的,人人都瞧不起。长吁一口气,她干脆将文案一并拿了出来,然后叫几名侍女退了出去,留下北辰天,欧阳晓同南宫吹雪四人将所知道的慢慢道出。
她不是专攻农业渔业的,但是对于隔区养殖和水田多少有些了解,连回忆带猜测,说得也头头是道,北辰天三人听得越来越惊讶,北辰天瞧她的神色更加显得精光闪耀。
“枫,不如你就跟在我身边吧,以你那个‘暗’身份的打扮,我不限制你的自由,只要你时常说些这些个新奇又实用的东西。”
虽然是打趣的口气,他的神色却不是在开玩笑,林枫想了想,应道:“好,现在我能说的就这么多,其他的未想到,以后想到再告诉你。不过你这是虐待员工,叫我加班得给加班工资的!”
北辰天早听锦依说过这新鲜词儿,不禁笑道:“吃的穿的还能少你的?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北辰有的我都能给你弄来。”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说话时候的语气,那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宠溺的态度让欧阳晓和南宫吹雪同时一惊,讶异不已。虽然这些日子已有些了解林枫,但他们仍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够让北辰天用这种口吻说话,而这个女人居然还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二人心中微叹,殿下与这女人之间,简直就像二人世界,仿佛没有任何一个人再能Сhā入他们其中。
有些东西,如科举这种重大制度还不能草率决定,但是农业方面却可以先实验试种,成功再行推广,林枫的大商品经济理论看起来似乎不错。北辰天喟然一叹,带着赞许道:“看来上天待我北辰不薄,竟然让我遇到了你这个处处令人惊讶的女人。”
这女人脑袋里究竟还装了什么东西?她几乎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女人!有哪个女人有她这种魄力和手笔,上至赋税下至农业她什么都敢干预。
北辰天心中暗道,林枫,我发现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说到这里,四人才发现竟然已经过了一夜,顿觉疲劳不已,呼喝外面四个侍女端来洗漱用具,北辰天还要回朝议事,交代几句匆匆走了。林枫今天累了,倒头便睡,推托明日再陪他去上朝,理由还非常充分。
“暗就要有暗的样子,来去无踪,时隐时现才会让人觉得捉摸不透。”这理由林枫自己都绝得烂得可以,竟然也能蒙混过关,显然,北辰天并不想逼迫她,过了今日,他已经知道林枫这个女人身上具有的更多价值。
待到林枫睡醒已是日上三杆,正在起床,锦依突然进来了。
“林主子,秦大老板的人来了,说您订的布匹已经好了,问你今日可去取。”
林枫心中一震,知道秦暮君已经办好了事情,微笑道:“去告诉他,今日我便过去。”
锦依应了声下去,林枫淡淡笑了,看来这古代黑道的形成,估计也不会要多久。
“小翠,准备两身黑衣,今日起你是我的贴身侍女,有些事情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过背叛我是什么下场你很清楚,自个悠着点儿。”
小翠此时知道自己已同林枫坐上一条船,她决定回林枫身旁时就了解没有退路,林枫这个女人,对背叛者一向不会留任何情面的。
原本她也有意偷偷藏起来,永远不要再见天日,然而那日林枫的手段和神色却都印在她心中,她在北辰,天下若是北辰天得了,日后林枫找到她,恐怕她会死得更惨。这份恐惧让她不敢背叛林枫,而且她还立了誓,她毕竟不是林枫这个拿赌咒发誓当喝水的,对誓言多少有些害怕。
从以前到今后,真正跟随林枫的人,没有一人背叛林枫,不论是不是因为恐惧或是信服,这都是个令人叹为观止的数据。
二十四 交易
出北辰府,林枫带起面纱,领着小翠施施然一路来到秦暮君的钱庄中,通报一声,在小丫头的接引下很快进到一间房内,靓装打扮的秦暮君已在那里等候。
“秦老板,几天不见越发漂亮了。”
秦暮君本在瞧着账本,此时瞧见她这身装扮眼前一亮,也笑道:“林姑娘不也是么?不知太子殿下是否真如传闻般英俊潇洒天下第一,连林姑娘这种人竟也为他着迷?”
耸耸肩膀,林枫不置可否地道:“其实他那张脸确实不错,起码我觉得天下少有女子能抵挡那魅力。”
“既你如此说,定是还未被那张脸攻陷了,我就说,你这种女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会轻易交予人感情的。”秦暮君若有深意地笑了笑,突然又一正脸色:“你要的人我已经给你找来了,不过你的计划能否成功我还很怀疑,我给你的那张字据现在也未在我旗下的个大商行内生效,若你想要它在秦氏产业下真正实现,那就做给我看。”
“你要我做什么?”这女人果然不做亏本生意,不过既然是生意人,林枫当然会拿出诚意,她微微一笑问道。
见秦暮君拿出一张地图,林枫心中一亮,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这俨然是一张殷桑的地图,不过画得并不清晰,而且只有北辰周围的一块地方,天城一带只有标名方向,想来两国距离并不近了。
秦暮君指着地图上,介绍道:“北辰地处北方,你既不是北辰人,这周围的小国也许未听说过,我且说与你听听。”她向右指:“北辰大部分地区都有河流经过,东方南方接连大陆,往南是袭兰,东则是风羽与车迟两个小国。”
林枫再瞧那地图,北方有一个大湖泊,再往北是片大雪山,而西面也是临水,不过水区中竟然还分了几个小国。
真是乱啊,这天下竟然有这么多国家!简直就是春秋战国,到处都是诸侯!一统天下又谈何容易?为国者最难处理的就是国家与国家之间微妙的利益关系,她不禁有些担心北辰天日后会如何处理这些了,而北辰天若是头疼,说不定很快就要轮到她来头疼……
秦暮君话到一半,林枫岂有不知之理?当下笑道:“这两国都与北辰交界,北辰近年来发展极为迅速,恐怕极耗物资,这些小国惹不了大头就只有惹惹势均力敌的对手,大概你要说的就是这两个国家之间现在有战争吧?”
“不错,我要你为我做第一笔生意,前些日子我已命人开始囤积粮食,如若拿到那里高价出售相信必会大赚上一笔。”
“你想要我去?”神色一闪,林枫眸中的精芒略略晃动,似乎是在计算什么。
“当然不是现在,现在战乱刚起,此时两国都警惕十足,别说粮食运不进去,就是运入,价钱上也谈不稳妥。但是最多三月,那两个小国便会自给不足,只是那时,你的人马能不能安排妥当……”
沉思中的林枫笑了,秦暮君此举不过是给她一个时限,这样也好,而且没有时限的确会让人有上当受骗的感觉。
“行,三个月,足够了!”第一笔交易自然得拿出些真才实学,婆婆妈妈最容易让交易告吹。
“还有,你要的那些人不在我这里,我让人带你去。”
林枫微微点头,心中暗道果然没有看错人,秦暮君的确是个细心又聪明的女人,连地方都叫人选好,想来她也不愿意暴露自己,而这个黑角果然是要林枫自己做了。如此一来,虽然秦暮君可以脱身事外,但是那些人,却在某种意义上属于林枫了。
“秦峥,从今日起,你便跟着林姑娘吧。”秦暮君叫来一名男子,身材修长,一身黑衣,整个人显得瘦削,刚劲,充满了男子应有的阳刚之气,外表相当英俊,比不上北辰天也是能迷死一方的人。
林枫暗惊,怪不得秦暮君对其他男子不屑一顾,原来旁边还有个这么帅的大帅哥啊!
“林姑娘,你同我都是不容于这世道的女人,在她们眼中,我们是异类,这让我对你生出同病相怜的感受。秦峥是我救的为数不多的几人之一,他以前流浪卖艺为生,会些拳脚功夫,留在我这里也无用武之地,让他做你的侍卫,帮你一起训练那些人,你看如何?”
瞧了那男子一眼,林枫心中暗暗盘算,眼下她身边缺人,侍卫聪明的实在太少,像汉青与张卓二人就是朽木不可雕,她懒得去理他们,有送上门的收就收吧,虽然是个眼线但凭她手段,不怕这人出鬼。
“林姑娘。”秦峥对她一拜,已认了她这个主人。
这男人倒是干脆,做事必不会拖泥带水,而且秦峥给人的感觉就是沉稳,不如北辰天那般狂放,却依旧很吸引人的视线。
爽快地答应下来,林枫向秦暮君要了间房,叫来外面的小翠拿了黑色男装一起换了,然后便跟着秦峥前往收留那些少年的地方。
走过几条街,周围的景象已经逐渐荒凉,破瓦房屋见得不少,小翠在后面边看边惊讶道:“林主子,这里是樊城唯一的贫人街呢!不过每日大户人家有善心的,都会来这里捐些粥水馒头,但时间很少,所以基本上无人出入。”
无人出入才好办事,地方选的倒是不错,林枫暗暗思索到。
随着秦峥拐了七八个弯儿,来到一片四合院内,院子很大,百人站着都不会显得拥挤,四周虽然破旧倒也整理得干净。
“人呢?”瞥了一眼周围,没瞧见半个人影。
“主子,他们都在草堂之内。”
林枫走近房屋,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打!打!”的声音,不禁眉头一皱,瞧见她神色的小翠心一跳,她很清楚,自己这位主子只要一露出这种神色,事情似乎都会往可怕的方向发展。
推门而入,里面果然是一间草堂,一群衣装破烂的少年分成几个不同的地方聚在一块儿,有好几个正围着一个趴在地上的人打得起劲。
冷笑一声,寒森森的眼睛盯着他们,林枫阴森森地沉着脸道:“你们倒是有力气,还能聚众斗殴啊!”
一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可怕声音,少年们顿时慌了。
秦峥他们见过几面,事实上去寻人救起路边快死的那些少年,基本都是秦峥在做,而且秦峥这人不苟言笑,只要瞧见他们添乱,便会派人直接把那几人带走。带去哪儿虽然不知道,可是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些少年并不是笨蛋,哪还能不知道,这位蒙着面在最前面的男人肯定是秦峥的主人,换言之也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更是可以决定他们生死的人!
此时哪里还有人敢说一个字,全都战兢兢地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声。
林枫瞥瞥嘴,望风这么快,真有混混的味道!
她仿佛又回到了几年以前,刚刚混起黑道的那些日子,这些人要是在现代,大概就是不良少年了吧?
“主人,让您受惊了,属下会先行处理。”秦峥低头道。
“不必。”林枫摇头阻止他欲上前的脚步,这四周当然有秦暮君的人,要叫随时都能叫来,不过她很有兴趣,这些小子干嘛无聊地打人?地上的又是什么人?
刚上前,心中猛然一怔,地上的小子有一种凌厉得像刀一般的眼神!那双闪着怒火和不屈的眼睛,一下子让林枫注意集中了。
这小子是个人才!起码,他应该是战斗方面的天才,而且一眼望去她就能够肯定,这小子心志坚韧得可怕,头脑也绝不愚笨,如过教导得好,日后肯定会成为她一大助力!
其实这些人年龄与蓝凤相差不多,林枫却偏要摆老一辈的架子,不免显得有些滑稽了。
又在四周瞧了一圈,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虽然是龙蛇混杂,却有几个颇为入眼。
一个是地上眼神凌厉的小子,一个是内堂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却时刻注意林枫神态的少年,还有一个则是前面趴在地上不敢大动,却用余光打量周围带着一脸笑容,处事很圆滑的青年。
领头人物看来是有人选了,林枫暗中点点头。
“你们都起来,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带着一抹傲气从这些人中穿行过去,淡淡一挥衣袖,威严地坐到厅内的木质椅上,林枫用冷冷的口吻问道。
二十五 天狼
“主人,是这样的,那小子今天刚来,恶死鬼样的抢了我们几个人存下的馒头,我们到外面去打听有没有大户人家来放粥,回来才知道这事,大家一时气愤就想教训他一下。”那个处事看起来很圆滑的小子有条不紊地说到,时不时瞥着林枫的脸色,担心她突然发作。
瞧了他们一眼,林枫知道他说的在原因之中,但是肯定不会只有这一个理由。
这些人都是受人欺负惯的,被欺负了就得找个更好欺负的人发泄发泄,地上那个小子现在是没力气,所以被他们这么多人打得无力还手,不过以后嘛……
见这些少年没人说话,林枫凉凉的开口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嘛?”
“是主人。”既然被救了性命,而那个救他们的男人也喊这个人主子,当然就是主人了。
“那你们知道,你们来到这里以后命运将会变成什么样吗?”
没人开口,四周一片沉默,还算他们聪明,从小吃够了苦的,到这年龄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突地,脸色一沉,林枫用一种极为严肃冷酷的声音淡淡道:“你们到了这里,就该明白已经身不由己的道理!从现在开始,你们的命不是自己的,而是我的!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我都可以随时让他去死!但只要我一句话,当然也可以摇身一变,变成你们口中羡慕的富人,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这些少年打了个激灵,好可怕的目光!光是看那双眼睛就让人不敢生出二心,这是个什么样的主人?他们先是畏惧,然后眼中渐渐升起欲望,成为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谁不想呢?
见自己的话成功引起了他们的回应,林枫又是扬眉一笑:“但是,这乱世之中最重要的还是活下去,无论我们在外人眼里怎么样,如果无法生存,一切全是白话!”
“现在,我问你们,你们想不想出人头地?想不想把那些看不起你们的人都踩在脚下?想不想成为有能力的人?或者,最基本的,想不想活下去?”要论起煽动人,林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答案是当然的!
“想!”几十人一起大吼的声音。
“那么,从明天开始,食物不会少你们的,不用再为了几个馒头打成这样,我不反对你们打架斗殴,只要你们有这个体力顶得住训练,随便你们怎么打。秦峥会训练你们的能力,教你们武功,如果通过这考验,以后能为我办事,未来至少衣食无忧,不过……有没有这个命消受,就看你们自己的努力了。”
话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妄想逃跑和自相残杀的,下场估计就是被拖出去……
人人心里寒嗖嗖的,他们明白,上了这条船除非死就不要想在下去!不过,这条件显然也是相当诱惑人的。
林枫将自己注意到的三人叫上前来,吩咐秦峥:“帮我注意着这三个人,其他人不要绑得太死,这三个,无论如何要把他们身手训练上来。我知道你武功不差,他们三个交给你。”
秦峥心中一惊,暗道这女人好厉害的眼光,刚刚他就已经很惊讶林枫的声色俱厉和威严,没想到跟了个这样的主子,也不知以后是福是祸,只是应道:“是!”
扫了里面一圈,林枫喝道:“现在开始,所有人每天给我绕着这里的院子跑三十圈!”
什么!一个个眼睛瞪得要突出来似的,秦峥和小翠在她身后也瞪大眼睛,跑步?这是哪门子的训练法?不是要教武功吗?
看林枫现在的样子似乎比较好说话,有两个稍微胆大些的不禁问了:“主人,你要我们跑步有什么用吗?”
林枫冷冷的眼睛一瞪:“你们以后要做的都是玩命的事情,这些相信你们应该有点了解了,不先锻炼好逃跑的本事怎么行?”虽然是玩笑,说的也是事实,林枫的面色在一瞬间又变阴沉了:“还有,我不喜欢别人问我为什么,你们要是想活得久一点,就不要在我下命令的时候问我为什么!”
这双眼睛真可怕!所有的人都把头低了下来,竟然没有勇气和她对视,甚至连正视她都要做上一番准备,不敢再问为什么,一大群人接连着出去跑步了。
林枫此举只在立威和警告,这些混混要有黑道的感觉恐怕还得慢慢来,不过此时应该没有人再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和立场。虽然年纪小,但是却是在乱世之中一个人独自生存下来的,对他们来说,没有退路。
秦峥疑惑地问:“主子希望我怎么训练他们?”
她微微一笑:“教一些基本内功,然后往死里操。”在她看来,其实什么样的训练都一样,目的无非是锻炼体力和战斗经验,只要被操得要死就差不多了。
秦峥领了任务,林枫与小翠先回了北辰府,然后每日都去关照这些人。
虽然开始看起来乱糟糟,但是半个月一过,也开始有了些组织和纪律,至少,林枫定的铁则没人再敢冒犯——在某个不长眼的家伙违抗命令,被拖出去以后。
除了那个人,令林枫惊讶的是,人数上竟然没有再减少的迹象,所有人都挺过了秦峥的苛严训练,她不止一次怀疑秦峥以前究竟是不是个大将,现在更加肯定,不是个将军也是个校尉!林枫有点哭笑不得,秦峥这分明是将他们当士兵来训练!
身手要有,但是混混就是混混,如果光明正大林枫还不如去撞墙。
所以除了秦峥的训练,林枫自己也开始教东西。
教的是思想和手段,小人的思想,卑鄙的手段,逃跑的伎俩,在惊讶阵阵中一一说明。
什么下毒,陷阱,机关,装死,怎么卑鄙怎么教,怎么无耻怎么干!用她的话来说,只要是能活下去,任何手段都要用上,六亲不认都是应该的!但是,后果得考虑考虑,比如背叛她的后果,这不用她来多说。
一个月过去,这些人的脸上渐渐有了平静,然而埋伏在下面的是狡诈,据说,看守他们的人经常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当然,这些手段对林枫本人根本没人敢用,毕竟仅仅从她教授的这些就能明白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也更清楚,这位谜样的主人本事肯定不止这些。在这些人心里,林枫已经是不可违逆的存在,如果有人想违抗她,就得先考虑考虑是不是还要头上这颗脑袋。
几日前,林枫知道这些人已经开始有了心高气傲的感觉,随手一掌拍烂了院子里一棵不矮的树,让他们明白,他们暂时只是有些小身手,离真正的武学高手还有些距离。
这些人没一个再敢有二心,在林枫的组织和操纵下,开始一些小型的偷抢贪官大户,凭着各种手段,来去无踪,无一失手!然后再慢慢地扩大目标……
这些人知道的非常有限,他们只需要明白林枫这个人是“主人”,甚至连她的真正样貌都没有见过一次。
紧接着,樊城之中,一个月内接连发生了几起重大离奇的盗窃案件,无人能查明白。
这日,四大财主中的巨商梅若寒,在菩街的当铺昨夜被洗劫一空,难得有一见证人在茶馆中摇头晃脑地徐徐说着。
“昨个我打着更,那是三更半夜的,突然几个人影冒出来!吓了我一跳,我再揉眼睛的时候,却又发现没踪迹了,真是很诡异啊!我正恍惚着,四周竟然突然出现了阴森森的人影,我去抓,却发现是个空影儿!那鬼影子和我说,告诉他们,我们是天狼!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双眼睛,血红血红的,好像要吃人一样,今个早上,梅老板的铺子就被劫了,你们说,这是不是鬼神作怪啊!”
一时间小茶馆中人人称奇,这样的传闻洋洋洒洒传得四处都是,什么鬼神降临之类的说法统统来了,他们却没看见,铺子往里的地方,一名蒙面劲装的黑衣人,带着三个年纪在十七八岁左右的男人在铺里喝茶。
“听见没有?只要不是亲眼看见的,都不要去相信,因为那些根本不真实。”
“是,暗主。”这三人,正是林枫叫秦峥特别训练的,他们才是那群人中真正武功好些的人,当然两个月的时间也不能真正练出些什么,应付普通的士兵却是够了。林枫经常将他们带在身边四处游荡,有时候也会同他们开玩笑,这令三人惊讶不已,原来冷漠孤傲的暗主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你们先回去,近期不要闹出大事来,和他们说一月之后会有一次真正的考验,到时候我会带着你们前往他国。”林枫的身份一直没告诉他们,也根本没打算真正说明,从第一天起,这些人就明白,她的命令只需要执行,不要问为什么。
三人当即应声,心中都是一阵震撼,原本做了这些事情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林枫竟然说一个月后要前往他国!
“还有,我们劫回来的那些东西,拿去开个酒楼,胡炎,以你的身份去办,以后把我们的人全安排在酒楼里,我和你们说过要怎么隐藏自己,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吧?”
胡炎就是那个处事多变的青年,此时的他比两月前更有精明干练的味道,知道这个主人脾气多变,马上应道:“属下明白。”
于是,天狼的声名第一次响起,但是很快又没有了声音。
二十六 游湖
这几日真是相当悠闲,那一干属下自行安排非常妥当,林枫丝毫不必操心。眼下,她无事就跟在北辰天身边,以一身全黑蒙面打扮,外人也看不出她是男是女,只知北辰天多了一名心腹属下,待到要查又查不出,只知道他名为“暗”。
这两个月来试种已经成功,逐渐在北辰推广,北辰天对她的本事见识得越来越多,目光飘向她的次数也日益增长,林枫猜不到他那双漂亮狭长的眼睛看着她在想什么,只好装聋作哑。
近日来,林枫这两个字早已传扬在外,她明面上命人装模作样办了个慈善性质的机构,以她的名义接济一些穷人,以冰清玉洁的善心佳人一说名扬北辰国土。
暗地里以“暗”的身份,她又献计北辰天,命人将那些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聚集起来,挖山填水,一边打通北辰南面山路,一边扩大西面水域领土。虽然利益不是一时可见,却是一条长远的道路,北辰天左右大臣无一不对“暗”这位北辰天亲自请出的“高人”敬佩有加。
这日南宫吹雪突然进入北辰天书房:“袭兰三皇子既亡,洪焰已归,袭兰愿向我北辰称臣。”
北辰天面露喜色单手一拍长桌:“好!袭兰一降,配合红叶谷,日后若攻天成,两道可取,把握大得多了。”林枫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北辰都在对袭兰用兵,但是北辰天不在前线,谁能对付那个易北飞?
她在旁边凉凉提醒:“小心有诈。”
北辰天那迷死人的眉毛一动,摇头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国运大事岂会有诈?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协议,都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然若达成,就不可轻易毁约,否则全天下皆可攻之,他袭兰一介小国,又不是没人对他们虎视眈眈,怎么也不可能对我们假作臣服。”
瞥瞥嘴不去看他那张“祸水”的脸孔,林枫耸了一下肩膀,还有这么回事?
这些古人,战场和国家之间的事情真是复杂,也不能当成|人心那般猜测,管理国家还是北辰天厉害些,她才不去自找没趣。
但是林枫总觉得事情还是有些不对劲,应该没那么简单,但是哪儿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静观其变吧,反正北辰天的本事她清楚,如果北辰天这个男人那么容易被骗,他老早被挂在城头喝西北风了。
突听北辰天慢悠悠道:“枫,近来无事,北辰国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不如陪我去湖边一游散散心,可好?”林枫想了想,也笑道:“有何不可?”
说起来,来到殷桑大陆这么长时间了,并无时间好好游乐,当下连同南宫吹雪,三人一起换了男子便装,搭了辆马车,来到樊城以西的郊外湖边,泛舟湖上,别有一番风味。
轻风拂面,林枫独立船头,望着平静的湖面久久不语,似乎又想起了以前在香港混黑道的日子,不光明,心情却很愉快。那时候的她没有现在这样手段狠辣,没有现在厉害,也没有现在对人的疑心戒心,却活得比现在轻松。总是生活在怀疑之中,的确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然而身边的一切却又不得不让她怀疑。
船的那一侧,北辰天此时穿着一身深色便装,黑色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清风一过,那发丝乱舞俊目含笑的模样,简直能让天下间所有的女人为之疯狂!现在他哪里像个帝王?根本就是个漂亮得似神仙一般的富家公子。
他随意慵懒地踱步到船头,凝视着眼前散发着孤傲气息独立船头的绝色佳人,口气在不知不觉中竟变的温柔得有些异常:“怎么,想家了?”
蓦然听到这样诡异的声音,林枫的胸口蓦地一颤,生出几分说不出的感觉,她诧异地回头瞧他一眼,却是淡淡摇头:“我为什么要想家,家中并无我可以牵挂的东西,否则我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确实,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想家。”北辰天倚在一根木栏上,睿智而狡猾地笑:“那么,是想人了?”
微微沉默一阵,林枫在这一刻突然觉得,那张祸国殃民的脸看起来十分养眼,她斜眼睨他,口气却是不善:“不是你的事,少管为妙。”
“你现在是我的得力助手,若你出了什么乱子,我的损失也不小。”他的理由很充足,虽然是歪理北辰天却是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湖水中的冷意仿佛要侵入整条小船,两人之间少有的没有明暗争斗或是逞口舌之利,他们来来去去似乎已经斗了不少时日了,但是不论是谁都没有胜利也未曾失败。他们都是聪明人,所以都明白,这么斗来斗去根本没有什么意思,可是要真心相待,对林枫这样的人来说,委实有点困难。
周围的风声呼啸了不知道多久,林枫突然在风中轻声问道:“辰天,你有信过人么?”
“信,当然信。”男人随意却肯定地说道。
微微一愣,林枫惊疑地瞧着他,她听得出,他此时的口气并非谎言,但是……看不出来,真的看不出来,北辰天这样的人竟然会信任别人?
突然,那一双明亮得有如天上星辰般的眼睛紧紧凝视过来,像是要将人整个锁住,北辰天的笑容是那样轻狂,语声像磁石一般听得人心中痒痒的,柔和得过分:“其实信与不信你自己应该清楚,什么样的人该信,什么样的人不能信,什么情况下该信什么情况要怀疑,都是你自己头脑里知道的东西,你若有理由信他,你就该信,若无理由,傻子才会相信别人,你不比我笨,你难道判断不出什么情况该相信人什么情况不该?”
“你若说有感情上不论情形的信任,至今为止,我没有。身在帝王之家,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同我说过,我的性命是北辰的,说的很对,所以我只选择相信我认为能够信任的部分。”宽大温热的手掌不知什么时候拍上了林枫的肩头,北辰天的神色认真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然而思索着他话语的某人却硬是没有注意到。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如北辰天所说,某人并不愚笨,想了一想,林枫突然觉得脑袋里有些地方清晰了,随即露出一个难得一见的真心笑意。
“你和我像,很像。和我一样自信到自负,和我一样不相信任何人,和我一样聪明绝顶手段狠辣又自私自利,所以我才会在看到你的时候觉得惊讶,见识到你本事的时候希望你帮我,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话到一半,北辰天却突然微笑着停了下来,此时的他的表情不是疆场上的战神,也不是平日里威严十足的太子殿下,而像是一个发现了宝贝的小孩。
林枫瞧见他神色坏坏的样子,翻翻白眼,突然有种大笑的冲动。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短短八字就可以概括所有的话。
因为是同一类人,所以才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因为他们这样的人太少,能够站到一起的更少,所以在这乱世之中,才会有不想敌对的念头。
两人都想不到,原本散心只是一时冲动,竟然会将他们间的距离拉近这么多,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果然是一种奇怪的东西。
心头的结打开,林枫被北辰天的话点醒,他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要她暂时信任他,因为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加害于她,坦诚说个清楚,其中隐意林枫自然明白。这些天北辰天也未派任何人限制或打探林枫的行动,诚意足够。
“只要你不让我失望,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旁边的人听见,后者听到他的答复,俊朗的脸上笑意更加深刻了几分。
小舟缓缓飘于水上,和煦的风不停吹拂着,南宫吹雪在船的那一头站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松的笑声,回头一看,心头强烈地震撼了。
殿下笑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殿下的脸上就再也没出现过真心的笑容,有的只是心机和深沉,前阵子一切大定,也没看见他如此愉快。此时的声音看来,不论是不是真心,都绝对是放松而轻松的。
南宫吹雪虽然沉默寡言却亦是个聪明人,他从来不去招惹林枫,即使见面也是只言片语,因为他知道林枫很危险,和殿下一样危险!
两个危险的人碰撞到一起会发生什么?两个如此危险的人如果真心合作,又意味着什么。以前的林枫不过是琐碎地帮了他一些,并没有真正热心地做过什么,如果她认真了,那或许……北辰也许真能够成为殷桑的王者也说不定。
此时,前来观湖的人不少,突然一阵哗啦啦的水声,旁边的船只不知怎的竟然翻船了,几个侍女同一个少女一同落水,岸上几女一阵惊叫。
“小姐!小姐!!小姐落水了,救人哪!救命哪!”
湖中一名少女拼命扑打着周身的水,尖声叫着,已经被灌了好几口水。旁边的侍女也无人会水,自保不及哪有功夫救人!
北辰天与林枫的船离得最近,两人兴致突然被扰,同时一挑眉毛转眼瞧那水中女子。美丽!实在美丽!美得惊心动魄!只是那女子皮肤白得异常,一看就知道身处深闺。
此时林枫倒真有些佩服北辰天了,要知道这种情况最适合英雄救美,若是一般男人早不管三七二十一跳下去救人了,北辰天却一副无动于衷面不改色的样子,不禁令她兴趣十足,更甚那个落水女子。
“怎么?担心是个刺客?”
“那倒不会,以我的身手你认为需要害怕刺客吗?”后者狂傲地悠然一笑,那表情实在让林枫想上去扁他一顿:“不过,这湖中落水者和我既不认识,又无关系,长得再漂亮又如何?况且此时不是冬日,一会自然有人来救,死不了人。”
传闻北辰天不为美色所动,原来还真是真的!
林枫差点没为了他后半句话拍手叫好,不觉之中两人竟然有了一种默契,其实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北辰天知道了,那恐怕要再次引为知己。
梢公却耐不住了,虽然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却怪罪这两个男人一点也没有帮助人的心肠,询问的神色望过来。北辰天同林枫慢吞吞对视了一眼,同时摇摇头,林枫制止道:“看看再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些事情,防着点的好。
二十七 遇刺
湖旁有好几个男人瞧见这种情况纷纷跳入水中,原本清幽的湖上立时上演了一出群英救美记,偏偏这船又离案发地点最近,见几个男人架着那落水女子往这边游来,林枫不由眉头一皱,叹息一声。
突然听见身旁也有人叹息,回头一瞧是北辰天,怔了半晌差点又笑出声来,同类就是同类,连叹气的时机竟然也是能一起的。
北辰天此时也正心情愉快,知道林枫不喜多话,俊眉一挑,对南宫吹雪那方的梢公道:“还等什么?救人上船!”
其实北辰天在不在乎一条人命,这女人是死是活和他跟本没有关系,他巴不得自己掌船好拍拍ρi股走人,但他今日出游一事并未隐蔽,若是给人瞧出身份传开去,对日后国主的声誉极为不好。
虽然是应允了救那女子上船,那些男人七手八脚把几个姑娘抬上来的时候,他俩依旧在船头冷眼袖手,还是看他们的风景,连南宫吹雪也皱着眉站到了船这头,一点帮忙的意思也没有。
梢公做了十几年的生意,对落水急救处理极为熟悉,按了几下女子的腹部,她咳出两口水来,人已无大碍。几个逝侍女也先后清醒过来,一脸迷蒙之色。
“姑娘醒了,幸好落水时间不长,无碍了。”几人边说边有些责备的往林枫三人这边望了一眼,似乎再说他三人实在是冷血,看见如此貌美女子竟然生不出一点怜香惜玉之心。
梢公将船撑回岸边,让那女子和几个侍女下船,岸上一华衣妇人一见她回来,立刻抱了她痛哭起来,“我的儿啊!你好命苦啊!”说的不知是落水一事,还是另有隐情。周围一圈子侍女又是哭又是喘气,林枫一瞧这阵势行头就知道肯定不是小户人家,小小的游湖,丫头的人数都吓得死人!
“小姐,你落水了!”那女子任凭妇人抱了她哭了半天,两个青年男子急切前来,见少女无事这才松了口气:“小姐莫要再吓我们,爷才知道您独自出来游湖,骂了丫头们半天了,小姐请快随我们回去,您原本身子就不好。”
女子幽幽叹息一声,苍白的脸上生出几分无奈:“三哥已逝,他们的矛头就指向了我,我究竟是为何而生,倒真不如死了算了……”
几名侍女似是从小跟她到大的,纷纷抱着她,只是哭,又哭不出个所以然来。
岸上的人都为着女子惊心动魄的美丽吸引,但是看其行头必是大户人家的千金,都不敢上前,只是远观。
那小姐见妇人和丫头停了哭泣,走到船这边来,对那些救他的男人施了个礼:“采青谢过各位公子救命之恩。”又对船头三人盈盈一拜:“谢过三位公子搭救之恩。”言语之间,端的是水灵动人,对林枫多瞧了几眼,似是发现了什么,林枫不禁心头一震,心中暗道这女人恐怕没那么简单。
瞧见她的男人们一个个魂不守舍,回过神来急忙拜离。
妇人命几个男人塞给那些救人的一些银子,那些人推辞了几下,见采青美目含笑望着他们,急忙端了银子,快步走了。
没想到美人的效果竟然这么好用,哪天她也去装模作样一番,不知道会勾到几个,林枫好笑地想着,但是这采青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着实让林枫反感,北辰天对她也无好感,她道谢了,回个礼直接让梢公把船撑离。
谁知他们才到湖中心,突然人群中一阵大乱,冒出来十几个黑衣武士,直冲女子而来。
青衣男子们神色不变,只是大喝:“保护小姐!”先后拔出刀来迎战而上,双方斗到一起,一时间刀光剑影闪成一片,这分明是刺杀!
那几个男人熟练地把那采青护在其中,林枫见她嘴动了动,神色之间闪出一片坦然,遭遇这种场面竟然一点也不畏惧!再看那些刺客,原本占了上风,此时却被男子们后来布成的阵势打散,落了下风,再要刺杀已不现实了。
北辰天和林枫进舱的步子同时一顿,突然感到船体一阵震荡,脸上同时掠过狠厉之色。
有人凿船!刚刚那女子船翻显然也是被人凿了船的!
这些人若不惹他们,他们才懒得理这场刺杀,林枫的神色蓦地冷酷下来,手一扬,梢公的长杆已经到了她手里。林枫狠狠向下一戳,竹杆好像利箭一般扎了下去!船下冒上来一阵水泡,周围的水浮上一片鲜红。
此时水下突然跳上来七八个黑衣人,北辰天俊眉一挑,手上却毫不含糊,一掌拍了出去。林枫闪到北辰天同南宫吹雪身后,时不时来几下阴招——她自认不是一流高手,只适合暗杀,这种光明正大的打斗还是躲在北辰天后面好。
岸上水上打成一片,周围早没了看客,保命地逃出十万八千里去了。
不多时,岸上的刺杀者已经被清理干净,北辰天和南宫吹雪武功更不用说,湖上已经浮尸一片,林枫三人船只漏水,离岸却已经远了,后方是山,却还有一段距离,而且还有大片芦苇长着。
以三人武功要飞渡回岸边倒不困难,但是那女子身后突然来的一路人却使三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末将来迟令公主受惊,实在罪过。”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易北飞!此时他旁边的人都换了平民装束,但军人的气质无法掩盖,他什么时候来了樊城,为何北辰天又完全没有得到消息!?
北辰天面色变得阴晴不定,突然舒展了眉头:“袭兰想拼最后一次,他们前来的目的估计就是刺杀我。”不错,只要北辰天一死,袭兰则可以由北辰内乱推托,盟约一旦拖久,国主又变恐怕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没想到今日游湖竟然游出这么大的乱子,好死不死地撞到袭兰公主遇刺,然后又被卷了进来。老天和他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送给易北飞一个绝好机会。
“易北飞尚未发现我们,末将去引开他们!”南宫吹雪突然请命。
“不可,先将船只划入芦苇从中,我们去那边山脉,他们一时半会过不来。”北辰天相当果断,此时如果被易北飞发现他们,三人寡不敌众必死无疑。原想着身在北辰应不会有危险,却不想前脚才出门,后脚就遇到了意外。
林枫突然凉嗖嗖的道:“某人自己说的盟约可信啊。”
北辰天自知理亏,苦笑:“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再讽刺我了。”
梢公发现不对,早跳水逃生去了,估计上了岸后也是被易北飞的人捉,到时他们的行踪必然会给人知道,船体大半进水,早已不支。此时,岸上模糊的人影闪动起来,并且对着岸边包围了一圈,看样子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了消息,北辰天和南宫吹雪的样貌都极为突出,想不被人发现也难。
南宫吹雪咬牙道:“天,我试着突围出去,如果成功便立刻带人马来救,三人一行如果都被抓住只怕无人会知道我们消息。”
林枫心中暗惊,南宫吹雪对北辰天竟是死心塌地,怪不得北辰天一直信任他,究竟这二人间发生过什么事,林枫有些兴趣。
林枫不等他说话已经冷声道:“你既决定了就快走,难道等着一起被抓不成?”
“殿下,我一定会活着带人回来的!”南宫吹雪回头瞧了一眼,咬咬牙飞身跃离船只,白色身影逐渐模糊终于瞧不见了。
湖上声音吵杂,几艘大船已经若隐若现,林枫皱眉:“追来了。”
“你会不会水?”北辰天道。
“会一点,闭气还可以,你要走水路逃?”
“这边芦苇长得很密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我们,先弃船,趁他们搜索,去那片山中。”
林枫想了想,“要不要分头行动,吹雪说得不错,若一起被抓便没人能救了。”
北辰天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终于还是摇头:“不,一起行动更有照应,何况你我都不会拖人后腿。”
瞧见搜索的船只越发清晰了,两人跳入水中,沉入水里,幸好四周的水并不浑浊,睁眼可清晰见物,悄然潜入芦苇从中着才探出头来唤气。这芦苇生得一大片一大片,正好可以掩人耳目,而稍大点的船只根本进不来,青山只能瞧见影子,想来尚远。
北辰天温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在耳旁低低响起:“慢慢前行,甩开追兵再说。”
林枫这才发现刚才跳入水中,手便一直被他握着,心里有点怪异,却说不上为什么,只道此时生死关头谁会去想那么多,捉住身旁的芦苇不让身体下沉,倜侃他道:“易北飞必然会在此地大面积搜索,出了这里我们就安全了,只是那边山头好像是土匪窝,你难道想去当土匪头头?”
北辰天摇头笑道:“此时哪管得了那么多了,起码比被易北飞拿去了脑袋要好。”
林枫笑了笑,心里也佩服这个男人,生死关头一样冷静猖狂,如此,逃命反倒比游玩有意思。
二十八 心机
夜幕降临,樊城以西的一片湖中,此时人头攒动,一排排布衣打扮训练有素的人穿行在湖内一大片芦苇从中,外有一大船,船头一位威风凛凛的勇将立在船头,神色上却带了几分焦虑和急切。
众兵返回,来报:“将军,找不到那三人踪迹。”
男子挥袖,重重一叹:“再给我搜!”他恨恨咬牙:“北辰天,你会飞的不成!这样竟然也能给你逃过去!”湖中芦苇区已经搜了不下四次,却依旧没发现他三人踪迹,对岸也派了人监视,北辰天与南宫吹雪即使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毫无声息地逃脱。
眼下夜色很暗,湖上情况已经瞧不清楚,易北飞却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如果无法拿下北辰天人头,袭兰就再无法翻身了!
“将军,你如何断定那二人就是北辰天与南宫吹雪?另外一人又是谁?”今日落水的那位名叫采青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到船头,身为袭兰的九公主,她从小就学习军事理论,聪慧不亚于那位被林枫砍掉的袭兰三皇子,也正因为如此,袭兰三皇子死了以后,她就成为了其他国家的目标。
不过,既然其他国家对这位公主如此了解,说不得,袭兰内部也肯定有相当高身份地位的奸细,平常人是无法接近这位公主的,更不用说知道她的本事了。
另外,易北飞同此女演习纸上对战之术,竟然还输过两次,袭兰多次抵御外敌的战术也是出自此女头脑,但是她身体却一直不佳,并且性子多愁善感,心太软弱,不知是不是有天赋必有缺陷。
易北飞摇头叹道:“公主莫非不知道北辰天外貌如何,还要末将再说一次?今日,若是公主及早将北辰天留住,我们也不必费这么大的事。莫非公主不知我们此行的目的?如此,若是袭兰国灭,该如何向袭兰列祖列宗交代?”
袭采青神色黯然,咬咬唇道:“采青明白了,采青来时已看过北辰的地理,越过这片湖就是红沙山,传闻山上有一股势力不弱的盗匪,若那三人身份真如将军所说,北辰天说不定会在他们身上作文章,将军只要提前赶到布下天罗地网,相信他们无法逃脱。”
“公主的意思是同那些盗匪合作?这……只怕不妥,那些人哪能信得过?”易北飞一皱眉道。
“将军,既为盗匪没有不见钱眼开的道理,只要我们给的钱多,即使让他们让出山寨,又有何妨?”她意已明显,易北飞暗赞九公主实在心思细腻,很会把握大局,转而成叹,若是她没那么多愁善感,不愿意瞧见死人的场面,袭兰或许此时就不是个快灭亡的国家。
哎,天命啊!到这种时候,九公主要如何再隐藏自己?当下吩咐左右二将:“好好保护公主,绝不能有任何差迟!”
袭采青遥望江边,似乎又感觉到了下午的那股血腥之味,皱了皱眉头,摇着头进舱去了。
易北飞命人收兵,将船行使到对岸集合了人马,留下九公主和两位大将,前往红沙山。
夜深人静,湖旁一块大石旁边,两个值夜的士兵打起了盹儿,正想抱怨换班的还没来,湖中突然冒出来两个黑幽幽的东西!这一吓非同小可,二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被一左一右两刀砍了。
幸好此时已无太多守兵,动静虽然不小,离船较远竟然也没人发现。
“我呸!这个该死的易北飞,竟然敢让我泡了半天,差点浮肿,这笔帐我记下了!”阴沉又清脆的女音,不是林枫是谁?她旁边也泡得险些断气的,自然是北辰天了。
“亏你想得出来,也算易北飞大意,自己船下竟然毫不搜查,若是他们查了,我们俩Сhā翅也难飞。”北辰天暗道侥幸,拍了拍胸口顺出一口气来,这次算是冒足了险,不过也没有别的法子,林枫能想得出这点子,就已经是万幸了。
翻了翻眼睛林枫笑盈盈道:“没听过一句话嘛?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肯定做梦也想不到,我们竟然有胆子在他们船底下呆了半夜。”
原来二人潜入芦苇从后,易北飞就派了几艘小船去对面堵截,他们俩用游的再快也无法在撑船的之前到达对岸,即使上了岸也会使易北飞有了目标,追起来便容易了。念及此处林枫当机立断,提议二人用芦苇杆渡气,在水下游回了他们船只下面,那时已是黄昏,湖水颜色显得深沉,如果注意对岸,根本瞧不出问题来。
前后湖岸上都有易北飞的人在堵截,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在水里泡到夜间,易北飞只道他们已经逃脱,哪想得到他们根本就在他脚底下!
再到易北飞带人上了红沙山,又过了许久,二人这才敢冒上来。
水下并不是听不到声音,林枫与北辰天此时已经知道易北飞与那九公主的计划,她眼里闪起杀意,恨恨道:“那个九公主,看着就让人火大,心计虽强却优柔寡断,但又是个大麻烦,要不要我先去宰了她,省得她在那边给易北飞出谋划策还装作好人。”
北辰天赶忙一把揽住她,生怕她真的一激动窜出去了,连连摆手:“不可,易北飞身边二将武功高强,他们人又多,也许你可以杀得了那个公主,但是却绝对走脱不得,检回来的命可不要轻易送了。”
林枫仿佛没有看见到他这个有些越举的动作,也知道事不可行,只是如此说说而已,喘了口气,又问北辰天:“你是否想到了脱敌方法?袭兰这次来的士兵不少,想回去不太现实,前有狼后有虎,稍有不慎玩掉的就是小命。”
她突然有点郁闷了,她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生存,怎地现在却处处遇到生命危险?真是失算!
北辰天淡淡一笑道:“听他们口气,似乎未发现吹雪行踪,或许我们可以在这里等他前来救援。”
林枫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少来耍人,我不信你是那种被动等待救援的人,而且南宫吹雪是否生还还未可知,你又怎么会将自己的性命亲自交给老天?你说过我们是同类,我自己的生命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你不是吗?”
惊异地看她一眼,俊朗的男子胸有成竹:“你不用着急,若易北飞不上山中,我们的机会就小多了,此时我没有把握和易北飞的兵力硬碰,但我却有把握前往天绿坊。”
天绿坊,北辰以西的一个小国家,国土大部分地区被水包围,以手工刺绣和工艺品闻名于殷桑,是少数没有战争的国家。因为以手工作坊闻名,是以整个国家以坊为名。
越过红沙山,再赶七天水路,便可到达天绿坊。
林枫吃惊地回望,颇为讶异地问道:“你那么有信心?易北飞上山……”她低头一想,猛然惊觉:“山匪真的是你的人!?你……你难道早有布局?”
“并不是早有布局,易北飞这事儿我的确没料到,不在我意料之中,只是十年以来,我已在北辰东南西北分别埋伏了不下十股暗中势力,多是以盗匪之名对外,只要收敛些,乱世之中无人会管这些人,更没人会看出问题来。”北辰天蹲下身子,在地上画出一个简略的地形图:“你瞧,这红沙山的地段便是我当日埋伏的一个暗部之一,他们名义上是强盗,实际却听我指挥,算是我的部队其中还有将军一类的人在,管理山寨约束力必须强,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身边人才如此空缺了吧?”
他目光如炬又含笑说道:“此时你我既在同一条船上,我自然不会瞒你,这事连吹雪也不知,否则他又怎么会自行去请救兵?”
不过南宫吹雪的救兵还是要请的,光凭一个山寨的力量,自保都未必够,况且山寨中并不是人人都知道这事,北辰天这个大首领的存在,恐怕只有几位所谓的“头目”有了解。
好强的心计!竟然能在数十年前就布下这种阵势,林枫此时对北辰天的感觉只有二字——佩服!
此时,她才明白,北辰天战神之名非虚,他比别人多出的不但是用兵如神这一点,他有后招!也就是所谓的后路,另别人无法估算到他的实力,而他却能清楚地看清楚别人的力量。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别人无法知道北辰天底细,这就是个致命弱点,而北辰天分布势力却又对那些头目互不相告,除了他自己根本没人知道他有多少势力,需要时他才用出一两个后手,让人无法摸透他的底细。
好厉害啊!林枫在心里记下一笔,以后自己若发展势力,定要向北辰天学习学习。
“那现在你待如何?”林枫问。
“等,我相信只要他们和易北飞商谈成功,水无痕会亲自下山布置一切,我们先到对面山脚,我知道水无痕的船只在哪里,潜入主舱暗门中等待,他们行驶出北辰国土再出面。”
林枫想了想道:“易北飞那厮我看他极不顺眼,我瞧他必然会在船只出航时多加阻挠,未必能放过你的手下,不如我们双线行动,给他个打击再说……”她同北辰天低语数句,北辰天先是惊讶,后是微笑点头,近黎明,二人火速前往山脚去了。
二十九 烧江
北辰西方,红沙山头的江岸上,一名剑眉星目的男子傲立江头,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幽雅温和的气息,整个人身上却又带了一丝难以忽视的戾气,手中的白色信鸽扑腾着翅膀,起飞而去。
此乃殷桑第一大江,红纱江,不知是不是地理原因,这个多日照的时节,每逢傍晚,整片江上都被夕阳映得殷红一片,还有渔民在其中发现突然出现一些岛,山,之类。但是无论怎么加快速度追赶,却总也无法进入那仙境之中,这也是红纱江的奇景之一。
“大哥,那人究竟是谁,为何要我们让出山寨?”俊美男子身后,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汉子走了过来,这男人脸上有条浅浅的疤痕,看起来威武不凡,却是猛夫,真有几分山贼的味道!
“那是袭兰名将易北飞。”
一听这名字,汉子立刻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却不慌乱:“易北飞怎会来此?难道他发现了殿下的安排,想要对我们动手?”
“非也,殿下的安排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日我们前来也不敢相信今日殿下的成就,何况知道这事的不过只有我们几个兄弟,除了亲自训练的一批队伍外,没有人知道我们还有个大头目,而且即使是他们也并不知道殿下的身份。”英俊的男子缓缓开口了:“我方才收到殿下传书,他要我们召集兄弟离开此地,前往天绿坊,想必殿下另有安排,黄啸,你先通知所有暗部的人整装,再同那易北飞周旋半日,尽量抬高价格,直到他出语威胁才可答应。切记不要露了马脚,我不方面出面。”
黄啸看似鲁莽,实际却是精明强干,听到此处咧开夸张的大嘴一笑:“无痕放心,我会谈妥一切的。”这男人英俊不凡,外表上就让人觉得他不是个山贼,若是给易北飞那样的人瞧见,绝对会起疑心。
黄啸离开以后,男子仰头似乎在疑惑什么,最终也没有想出来。
“殿下究竟是想做什么……运油?真个儿奇怪了。”
依照水无痕所说,黄啸拉扯着一张臭脸同易北飞磨蹭了一上午,终于易北飞点头答应了金钱的数量,黄啸便下令所有成员前往红沙山后方的幽洞,也就是他们驻船所在。易北飞也同意,明日再来处理空山寨。
若是没有亲眼瞧见,必定没有人会想到,红沙山的普通山匪,竟然会有如此庞大的船队!从西面悬崖的软梯下去,有个相当深的幽洞,其中约有三艘大船,还有小型商船十遇艘,这阵势,简直就是随时准备出海似的。
易北飞显然是不太相信这些盗匪的,特意派了人看察,很快就有人回报。
“将军,那些盗匪在后山似乎藏有船只,大概会走水路离开。”
走水路并不在意料之外,易北飞又问:“还有何动静?”
“并没有什么太异常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们并未带太多行李,但是却一个个都往下运一些圆圆的桶,末将派人查了,却是菜油,不知道他们带走做什么。”
易北飞对战事极为了解,对商之一道却所知甚少,想了想道:“可能是拿去经商,西方小国众多,并不为怪,你再去察探,及时来报。”
一整个下午都是风平浪静,待到傍晚,船队终于从洞中出发,虽然有许多小船未用,声势也够吓人的了,蓝衣英俊男子此时已经站在船头,舱中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神色愉悦,仿佛在等待一个已经编辑好的剧本上演。
仍然是一袭黑色男装的林枫坐了下来,随手拿了一个葡萄吃了笑道:“辰天,当日你究竟还是欠缺考虑,船只这么豪华,看看都知道肯定不是山匪的东西。”原来二人循着小道来到后山的储船地方才发现,船只相当豪华,根本就是只有富家子弟才用得起的,就红沙山的状况养活山匪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可能用得起这样的船?
北辰天的本意是不要用大船了,小船不易引人注意,林枫却在听说这一代的传闻后摇头阻止,有豪华的船只入天绿坊较为方便,他们可以以商人的身份蒙混过关,不易遭人怀疑。
如何甩掉易北飞,就成了最重要的问题。
黄啸瞧了林枫一眼,北辰天身边的心腹屈指可数,以前并未听说过林枫,当他知道是林枫要求带了这么多桶油的时候眼睛都要突出来了,殿下怎么会听别人指示!?
而且林枫俊得可以,五官就像雕出来的一般,此时同北辰天站在一起,就是两个迷死人不赔命的美男子。北辰天是那种狂傲的英俊,很有男人的味道,而林枫却是纤细俊美,带上一脸酷酷的神色和故意压沉了的声音,没人瞧出她是个女子。
“暗,我不明白,照你这么行船不出三步就得给易北飞追上了,你真有方法摆脱他们?”林枫此时一直用的暗的名字,并未说自己就是那个在樊城有名的美人。
水无痕在船头望了她一眼,他同样也带着惊讶,不过他并不问,因为水无痕知道北辰天不喜欢别人对他置疑,林枫既然是他带来的,对林枫置疑就是对他有怀疑。
不过黄啸这汉子,看起来像没有心机的人,不至于招徕殿下反感,问一问也就罢了。
此时,外面有人来报:“大哥,那些人也解了船只离开江岸,怕是要追来了。”
北辰天高深莫测地看她:“主意是你的,你说怎么干吧。”
林枫眉毛跳了跳,给北辰天用这种神色瞧着,总有一种背后发毛的感觉。她冷冷发号施令:“命令所有的人把油水倒入江中。”
倒油?这又是玩的哪出戏?黄啸吃惊地瞧着她,却从她冷冷的脸上感受到一股难言的压力,那双闪着寒光的眼睛,仿佛随时会把人吃下去似的!
顿时打了个激灵这才明白,殿下身边岂会有庸人?急急叫人照着她的话去做了。
岸边的船已经驶出,江上大半却已经飘了厚厚一层油水,待船又行了一段,林枫才发令:“射火箭,烧江!”
这下不止是船上其他人,连北辰天也将持杯的手顿在了空中。
“暗,你这打的是什么主意?江面如此之大,水可灭火,就算菜油可以燃着,不用多久也会熄灭,我们还是一样会被他们追上……”这下几个部下按捺不住了,却被北辰天一道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按她说的做!”相当霸道的声音,不容人产生任何异议!北辰天在对部下发令的时候同样不喜欢别人废话太多。
疑惑的声音小了下去,纷纷下去照命令行动了,林枫颇为有自信地笑了笑:“辰天,去不去外面和我瞧瞧热闹?”
北辰天淡笑着应声而起:“为何不去,和你一起瞧的,必定是不一般的热闹。”
示意黄啸跟上,两人才跨出舱就听见后面有人兴奋高叫:“烧起来了!好大的火!”
黄啸回头去瞧,只见夕阳之下,一片红色火光,整个江上温度飙升,空气扭曲起来,后面的船只已经在大火里瞧不见了。整个江面在夕阳的照射之下,火光冲天,一片奇景!明明就不是那么大的火势,看起来却真似到了烈火炼狱,谁也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惊讶之色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黄啸口中更是不停低喃着:“太奇妙了,太奇妙了!”
林枫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用火势阻拦对方船只,一个晃眼,前方此时突然出现一片船队正向这边行驶过来。
黄啸旁边一个男人“啊呀!”一声,神色凝重:“那不是易北飞的船么?他们长了翅膀飞过去的?怎么会在那里?”
林枫却是微微一笑:“不用在意,往那边行驶,这是幻景,他们是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北辰天也不禁好奇:“这么开过来不是和他们越来越近?”
“是越来越远,他们一定也是瞧见我们的幻影追着去了,这幻影是相反方向的,若是他们驶远,便是离我们越来越近,这些科学道理和你讲也不明白,你们只管驶船吧,等到幻影消失,我们早离他们远了。”
迷惑人的方法,非海市蜃楼莫数,这片江域降水极多,空气遇冷上升,傍晚日照丰富出现逆温差,阳光在射入不同密度的空气层时便会将景物折射印现,也就是通常说的海市蜃楼,不过折射的景物是反方向,这个时代同古代差不多,哪会有人知道这些。
林枫这一把火,是为了让空气层密度增大,制造海市蜃楼,这片地域近日来本就频频出现自然的海市蜃楼现象,此时她只要稍微搞些小动作就必能成功,虽然这火放得让别人莫名其妙,却更令人佩服她的本事。
周围火声,水声,惊叹声杂成一片,林枫则是呆在北辰天身后欣赏难得一见的景观,对纷纷投来的惊叹的视线视而不见。
突然一只手拍上肩膀,林枫回头,红光映得这个男人英俊的脸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回舱,起风了。”那突然温柔道极点的声音不经意听来,叫人心跳漏了一拍。
“嗯。”含糊地应了一声,心中却为他的信任微喜,其实并不讨厌被信任和信任别人,不过正如北辰天所说,必须在理智的前提之下。
在这一片奇景之中,林枫和北辰天成功地甩掉了易北飞,逃出升天了。
三十 象棋
“主上,船已入天绿坊江域,前方就是天绿的渡口,我们是光明正大的进去,还是另觅他法?”此时众人已经改了口不叫北辰天做殿下了,眼下他们出行在外又怕易北飞带了兵寻来,虽然几日下来平静得很,但是谁也不知道这平静能去得几日,在外暴露身份不好,称呼换了过来。
此时说话的是黄啸的一个手下,瘦瘦的一个侍卫名叫黄英,也是知道北辰天身份的不多人数之一。
现在他们之中,知道北辰天身份的只有山匪“头子”的翩翩公子水无痕,黄啸,以及三名侍卫,黄英,刘建,花清。这三人自小跟随水无痕,而北辰天又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策略,并未对他们多加盘问。
暗部总共四十八人,俱是练了武功的,一直都是水无痕领导着他们,这些人知道自己不是山匪,知道他们有个主子,就是一直未露过面,此时北辰天露面,他们的最高命令就是北辰天来下了。
至于再下面的啰啰,基本不知道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晓得做个普通山匪,却又必须听从水无痕老大的训导,否则就要受到处罚,林枫不禁暗笑,有山匪管理如此严格的嘛?倒像是军队。
不过,北辰天选的地方是极好的,基本没什么人,有时露出马脚也没人逮得住。
此时北辰天正倚着同林枫下棋,瞥了一眼外面,不说话,似是在想下一步的棋招。
林枫也淡淡瞥了一眼外面,道:“既然来了为何不光明正大地去?”
几日下来,众人早知这位暗公子的命令等同于主上的命令,黄英急忙应了一声,转头就要吩咐下面办事,林枫柳眉一蹙,突又懒洋洋地喝了一声:“回来。”
黄英急忙停步,等待这位制造奇景的奇人的下文。
“记得裁掉一部分人,让他们自行安排上岸,要不同的时间,免得遭人怀疑,一个商队里这么多人太奇怪了。而且你的属下也太严肃了,看起来就不像经商的,倒像抢劫的。”这回带走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开出来十一艘船,一起行驶的场面那叫一个壮观!
水无痕一直在看他二人走棋,此时笑道:“不劳暗公子费心,此事我会办妥。”他对手下吩咐道:“刘建花清各带四艘船分别于傍晚明日靠岸,暂在岸口不动,随时等候差遣。主上,我们不妨以商人身份前往天绿瞧瞧天绿风土人情,天绿虽臣服于我北辰,但一直以来对我们和天成的态度都不明不白的,今日北辰君王出了事,在他们态度明朗前,我等切不可暴露了身份。”
北辰天含笑点头:“这我知道,距去年出游已有多时,我也许久未出来不烦战事地走一走了。国内我不担心,文有白略武有欧阳晓,何况我出事以前就已经同他们说过要外出,只是原本是要去东方小国,此时却是在西方。”
难怪他一脸波澜不惊,不怕北辰内部出娄子,原来早有安排。
东方小国?那岂不是秦暮君要她前往的国家?林枫眼珠子一转,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不过此时身在北辰之外,无需向北辰天开口,日后回去再说吧。
见他迟迟不下棋,林枫催他道:“谁知道你走一走会惹上什么祸害?我看还是莫走了,直接找个地方落了脚,等吹雪他们消息一到逼走易北飞和他们汇合即可,我说,你倒是快走棋啊。”
北辰天却似耍无赖:“慢来慢来,走棋需要有耐心,我看你也不像没耐心的人,怎么就等不得这一会儿呢,莫非是怕输?”说罢盯着那简易的棋盘,似乎在思考。
林枫瞥了瞥嘴:“我怕输?不知道谁昨天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啧啧,我真佩服你的毅力。”
原来出航后,船只速度慢得可以,林枫心里暗骂着里的人不会取名字,红纱江根本不能称为江,简直就是一个海峡了,不过地不同,一切定义也有不一样的,不能怪别人。
无聊之下,她叫人裁了一块木板,又弄了许多方方圆圆的小木块,上面刻上车,马炮等,做了一副简易象棋,自己和自己下起棋来打发时间,北辰天瞧见了啧啧称奇,林枫才知道殷桑只有围棋,并没有中国象棋。
北辰天也许是无聊,最近总是有意无意地同林枫走得很近,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好男风,林枫知道他是表示关心,并不反感,他要学着下棋就教他了。
于是,从昨天下午开始,北辰天就迷上了象棋,照他所说,这和调兵遣将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于围棋,各子都有不同的妙用,开始肯定不是林枫这个阴谋家的对手,被杀得惨败而回。不过几局下去,已经略有所通,兴致勃勃地到了今日,他与林枫其实已经相差不远了,林枫也得费上一番脑筋才能套住他。
见他还不出子,林枫故意激他:“下棋如出兵,所谓兵贵神速,这么慢下去,恐怕你的士兵已经没了士气,在我国有三鼓之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古就有将士以此拿下战役,瞧你婆婆妈妈,等你出兵,我早就将军了。”
“哦?有这一说?”水无痕英俊的脸上也显出感兴趣的神色,开玩笑地道:“如此说来,棋下得好不就成了元帅?”
“那也不一定,战之一道必须有实战经验,若是我与辰天各有等同数字的兵马,我必败,因为我从未带过兵,而辰天实战经验丰富,我所懂得的不过是纸上谈兵,死套硬理不败也难啊。”林枫又笑。
北辰天却摇头:“我瞧你也有勇有谋的,对付一般人不是问题。”
“你又不是一般人,诚心损我不是?”林枫佯怒道,她同北辰天相处许久已有所知,北辰天在她面前不轻易动怒,也不摆架子,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纵容,但总比处处受制约舒坦多了,林枫也情愿同他聊天,自由得很。即使以前是混黑帮的,身在现代就是身在现代,对等级观念并不是那么森严。
同别人说话,照常都是与人相处的口气,是以北辰天身边几个将士虽然在她发号施令的时候不敢直视她,平常倒都觉得林枫挺近人的。
“好,我想好了。”林枫回头一瞧棋盘上,却见北辰天一脸笑容地将马推至右上两格。“将军抽车。”
林枫一瞧,不禁笑翻了:“你什么棋品,我道你怎么激我,原来是趁我不注意将我的车往下推了一步,出老千啊你,不算!”
“怎的不算,这也是一种本事嘛。”
“但是,出老千要出得让人察觉不到才行,你的棋路我都记下了,我的子我也记得清楚,你说你用兵的时候可能乱易子吗?”林枫反驳道。
“未必不可。”北辰天笑了,水无痕在旁边也笑了:“暗公子不是北辰人吗?主上曾经有一战赢得相当漂亮,那场战役非常有名,那是两年以前,主上出征,我军在钱汤被堵,钱汤王向外国借了一批兵器前来,但是主上料事如神,半途拦截,假作送兵器换给了他们一批报废的武器,让他们以为有了援助自以为是,实际兵力大损,不是等同易子吗?”
林枫瞧那水无痕,神色淡然,气宇不凡却又锋芒不露,心中暗道,北辰天可真会选人才,身边几个年轻将领都是好手。
林枫笑道:“故事倒挺传神的,这局就算我输了,不过没有下回。”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肩膀,这才感觉到劳累:“怎么下着下着就讲到用兵打仗上去了,你们真是三句不离本行!天下并非只靠打仗就可得到,商业,农业,工业,哪样不行国家都不可能强大。”
只见旁边两人竖起了耳朵,林枫知道他们又要问了,不禁摇头道:“这些行业我所知的都不是很多,你当我是神仙不成,什么都晓得的?商业我还能通上一些,其他的你们就不要来问了,问也是误人子弟。”
北辰天带着深刻的笑意:“你的国家真有趣,不知道如何才能前往。若有幸,我真想去前往一看,什么地方能造就你这样的……人。”中间一顿,把一个女子略了。
“我的国家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林枫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忍住笑道。要是北辰天穿越到二十一世纪去,想想看……不知道香港会不会又多出一个黑社会老大。
水无痕惊讶道:“行路有何难的,包袱一个,快马一匹,最多再多出船只一艘,怎么就不能去呢?”
林枫被他说得头疼了:“跟你解释也不明白,日后有机会你自然会尝试到。”反正几率可说得上为零,林枫胡扯一通回避了这个问题。北辰天似知道她不愿提起,给了水无痕一个警告的眼神,不让他再问下去。
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吵闹,黄英进来道:“主上,到了天绿渡口,但是有一队士兵非要上船检查,说是我们这里窝藏了逃犯。”
林枫同北辰天对视了一眼,都瞧出了奇怪的神色,不可能是易北飞的人,那又是怎么回事?
外面的士兵早在叫嚣了:“心中无愧自然可以让我们搜查,你们若是再反抗,一律按窝藏逃犯论处!”
北辰天脸色一沉,方才的好心情似乎飞到了九天之外,冷冷站起来,身上一股压人的魄力也散发出来,林枫眉一皱拉住他:“你这样子哪像商人,交给无痕处理吧。”
三十一 逃犯
林枫觉得颇为怪异,照理来说,北辰天并不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怎么会如此失态,谁知北辰天却对她一摆手:“有人!”
林枫一惊,有人?却见北辰天同水无痕同时一跃飞窜出舱,随即舱外传来打斗之声,急忙也追了出去,她武功不及那两个,听声察人都不是很在行,难怪北辰天脸色变了,原来真有人趁着他们停船这不过一刻的功夫,摸到了船上。
此时,一名青衫男子盘旋于二人之间,轻功相当了得,北辰天同水无痕武功虽强却不易拿住他。
水无痕此时出声了:“兄台请自己下船,我等不想惹麻烦,你若罢手离开我们绝不为难你。”
那人身上有血腥味,果然是所说的逃犯,此时他见北辰天二人已经收敛杀意,旋身停在他二人的不远处,沉声问道:“小舟在哪儿?”这人头发蓬乱,整个身体都脏得可以,胡子满脸,看不出他的容貌,不过听这声音,却是个年轻男子。
外边那些人已经拦不住搜查的,一队士兵已经往这边冲了过来,若是转弯,肯定会瞧见他,此时即使跳下水去也必会被人看见,到时候那些士兵可不管你愿不愿意藏他,从你这儿搜出人来,肯定逃不了窝藏逃犯的罪名……还没有走上两步,麻烦就已经上门了,林枫只觉得相当无语。
林枫和北辰天两个当机立断,一个抓起一时失神的男人扔进舱里,一个见人进来了把门一封,顺便四周打量一下有没有可藏人之处。
此时那队士兵已经呼喝着走了过来,手中像模像样地举着赤金色大令:“奉天绿皇室之命搜查所有岸头船只,违令者可就地阵法,你们谁若是再拦,别怪本官不客气了!”这检查官整一黑脸,瞧见舱外北辰天同水无痕站在那儿,哼了一声,量他们也不敢阻拦,就要进入搜查。
突然,北辰天单手拦住了搜查官:“舱内有些不方便,见谅。”
水无痕见他阻拦,也微微一笑,身体往门口一堵。
搜查官的脸色顿时不太好。
“你们想抗命!”
“不是想抗命,只是您的搜查的确太无道理,舱内确实有些不方便,大人若要搜查,不妨等一等。”
“等什么等!谁知道里面是不是藏了逃犯!你二人一看就不是正经商人,莫非是逃犯的同党?”搜查官发出阵阵怪笑,好像认定了舱内一定藏了逃犯,“来人,把他们俩拿下!待本官搜出逃犯一并带走!”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许多士兵推推拿拿地就要走过来。
正慌乱间,舱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女音道:
“辰天,出什么事儿了?”
搜查官等士兵定在原地不动了,眼睛像是要瞪出来一样,水无痕心中惊讶,回头一瞧也差点跌倒,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心里非常别扭。
北辰天却是一副镇定的模样,笑语:“小姐,吵到你了,这儿有一大堆人定要进你寝室查个究竟,要绑走我和无痕呢。”
这女子头发还未梳起,只是一个简单的大披发,衣服似也是挂在身上,好似刚刚才下床,白皙的手臂还露在外面。即使没有多作打扮,她整个人依然美得令人发怔,这些人可以发誓,他们有生之年从未见过这等美女!
她似乎有些恼怒,美丽的眼睛瞪了那些搜查官一眼,不温不火地道:“这趟经商是家父派人保护我做的第一笔生意,他们俩都是我的侍卫,不知这位还觉得他们‘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吗?”
小姐的口气,相当的高傲,可是她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却让人觉得这理所当然。
检查官瞧着这位女子的脸,口气再也硬不起来,陪笑道:“扰了小姐休息,在下等过意不去,在下只是奉命行事,请小姐原谅。”
这女子当然就是林枫,她见这些人还傻愣地瞧着她,冷哼一声,显出不耐烦的神色:“你们不是要搜么?怎么还不进来瞧?不过我的房间简单的很,不可有大批人骚扰,这位大人,您要搜,就自己进来看看吧。”
她这话说得相当轻松,让人完全不觉得作做,检查官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来到门口往内一看,里面四壁空空,只有一张床和一副桌椅,哪里有藏人的地方,眼睛扫到那床还未叠起的被子,顿时觉得自己唐突,急忙退了出去。
“打扰小姐了,确实无可藏人之处。”
林枫瞥了他们一眼,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见他们还愣在那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既然搜完了就快走,别吵着我睡觉。你们不是要搜查逃犯么,小心那逃犯走了人,你们如何向上面交代?”
检查官这才想起还有任务,急忙带着士兵陪笑着一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他们走远了,水无痕和北辰天这才反身要进舱中,却被林枫一脚踢了出来:“我还没换好衣服,给我在外面等着!”
过了一会儿,才听林枫在里面叫:“进来吧!”
两人这才推门而入,里面林枫又换回一身黑色的男装了,她抱怨道:“你这儿怎么连个女装也不准备下,害我想换个女装竟然要裹被单!”
北辰天有点儿邪恶地笑了笑:“我怎么知道有这种情况发生,何况开始我就未想要你穿女装,否则我们这一路不知要生多少事端。”
水无痕站在旁边久久不语,他本是个聪明人,此时越想越惊讶,他已经猜测到,既然林枫是女子,那么这个所谓的“暗”也一定是个假的身份。她真正的身份是谁?再想想,北辰天近日在樊城传出的传闻,他带回一个冰清玉洁的美人,并且那个女子还有一副慈悲心,经常济世救人。
现在再瞧一瞧林枫,只觉得这女人实在可怕,竟然骗过了天下千千万万的人,北辰天这棋布得也妙!谁能想到那个高洁的美人,竟然是跟在他身边似乎冷酷无情的奇人?
“无痕,你猜到什么便罢了,不要走漏。”北辰天一早也没想瞒他,只是林枫身份特殊,少一个人知道都是好的。
水无痕已经对林枫由敬佩上升到敬畏了!猜想着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多打量了几眼。
瞧见他的目光,北辰天眸色一暗,但终究没说什么。
林枫可顾不得这两人如何,只呼道:“他们已经走了,你也出来吧。”
舱门之后,那个混身脏兮兮的男子走了出来,原来林枫见四周并无藏人之所,只得出此下策,自己弄了个女子打扮出去吓一吓人,让他躲在舱门之后。
检查官只顾看着前方,林枫偏又站在那里,往那边的视线全集中在她身上,谁还会特意去瞧那门后是不是有人?加上林枫坦荡的态度,再有一百个问号也消除了,不过此次是兵行险招,林枫可不想再来一回。
乌衣男子走到前面,对三人一拜:“谢谢姑娘救命之恩,日后若有机会,再下定当报答。”
林枫见北辰天并未说话,知道他是想叫她干脆扮到底,就以这身份游一游天绿坊,便也由得他谢了,口中吩咐水无痕让人不要进来,试探地问道。
“这位公子,看你武功不凡,又被皇室成员搜捕,究竟是何身份?”
男子颇为犹豫,想了想答道:“是家事问题,未免连累姑娘,姑娘还是不要问了。”
林枫沉下脸来,家事问题?他能有什么家事?肯定是皇室问题了,天绿皇室难道出了什么事?
见男子一脸疲累之色,林枫也不多问他,再问他也未必会回答实情,笑道:“我这次出来经商不便作女装打扮,你既看到也就算了,不可向外人提起,看你也累了,不妨先去洗漱休息,相信外面风声也紧,我们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公子不妨就在这里住下。”
见男子不回话,林枫知他心中还有警惕,北辰天突然在旁边开口了。
“小姐叫你留下必不会害你,我们已经留了你,外面的人若搜了出来我们也逃不了责任,你就放心休息吧。”
男子闻言愣了愣,这才道了声谢,水无痕马上给他安排了一处地方,男子道自己名叫暮风,只说日后定会相谢,便下去了。
等到人去的差不多了,北辰天突然对林枫道:“此次出行不是游玩,其实我有拿下天绿坊的打算。”
望他一眼,林枫似乎并不惊讶:“你哪次是没有打算就四处乱跑?这点你不说我也知道,否则在甩开易北飞后你就会回北辰,天绿坊,是要易主了吧?”
“上次北辰收到他们的消息是皇上大病,天绿坊是北辰以西的第一水陆国家,如果下任国主不能向北辰称臣,无论是在军事还是商业上,北辰都会受损不小。原本我的计划是在天绿安定以后再前来谈判,但如今阴差阳错,在他国混乱时到了这里,不若直接解决,免得日后夜长梦多。”
“如今你见到了那个暮风,所以想在他身上开刀是吧?”林枫想了想,也觉得这方法可行:“其实天绿只是一介小国,如果北辰施压不怕他们不降,但是有些皇子就是未见过世面,难免不太识相,如果你出兵,兵力也受牵制,东方国家恐怕就无法拿下,你的难处也不小。”
和聪明人谈话的方便,就是你说一句,他就能接下去想到很多。
北辰天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此时突然有玩性了,你可愿意陪我去街上逛逛?”
“你想引人注目?”
“非也。”北辰天开玩笑地道:“只是想给小姐裁一身适合点的女装,免得该用的时候又没有。”
林枫翻了翻眼睛,很想一脚踹到他脸上去,没事笑那么好看干嘛!她越发觉得北辰天真是阴险!连笑都笑得这么淫荡!
三十二 逛街
林枫和北辰天走在街上,自然是相当抢眼的,二人一个英俊挺拔一个冷酷俊漠,又是锦衣玉带,看起来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街上到处都是搜查的人,不过见二人着打扮行头都不敢上前来问,只怕扰了有权人家的子弟。
林枫低声道:“看街上这阵势,他一时半会不可能下船,只是我担心那搜查官被我一惊可能会回去乱说,就怕这里不务正业的王孙公子太多,我可招待不起。”
“这好办,说你是她兄长,父亲思念女儿让她回去了,这一带的生意由你来做,不就成了?”北辰天的眼光掠过几个小摊,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只要那人安分些呆在船上便好,此时你手上无兵,就是战神现在也华而不实,没有实际作用。”林枫对街上这些小玩意倒挺感兴趣的,停下来看了又看,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女性,怎么着也得逛过街不是?
突然瞧见一片深巷,热闹的大街上随处可见这种小巷,但这里却阴暗无比,显得有些阴森。
“小伙子,那边是死胡同,以前有人家,后来被火烧了,四周都是高墙,没什么好看的。来我这里瞧瞧,有没有喜欢吃的东西?”煽着炉子卖茶叶蛋和银耳羹的老妇人也瞧着二人不放,足见他们有多吸引人了。
林枫点了一碗银耳羹边吃边道:“这里还真是什么都有啊。”
北辰天却似乎在思考:“刚刚那地方,如果打伏击,只怕没几个人能回来。”巷口窄小只容一人通过,如果往口上一堵那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
林枫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来玩就玩了,怎么老扯到你的军事上去,你想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战神不成?”
北辰天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分,耸耸肩膀笑了,没有回话。
“啧~啧~这手工作坊第一的名字倒不是吹出来的。”林枫放了空碗往街内走了一些,在一个摊上拿起一块坠子,通体碧绿,花纹细密,雕啄相当精致,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也不见得能找到这么好的手工。
北辰天心想着事情,此时瞧她喜欢这东西,笑了笑,转头问那卖坠子的丫头。
“多少?”
“这位爷好眼光,这坠子是所有挂件里面最漂亮的,上好的孔雀石雕出来的,小本生意,五十文便卖。”天绿来来往往的商人不少,小丫头算见过世面,面对二人并没有结结巴巴,口齿伶俐。心中也道,这两位公子可真够俊的!
北辰天懒得谈价钱,拿出碎银付了钱,却发现林枫已经兴致勃勃地拿着东西去另一个摊儿了。
北辰天暗暗好笑,怎么就拿定了他会付帐?这究竟是她来陪他逛街还是倒过来了?不过,这方面她表现得终于有点像个女人了。
眯起眼来,林枫给他的感觉相当微妙,或许是因为她对他的态度不那么毕恭毕敬,不那么畏惧,不那么恭维,就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就像朋友一样……
虽然,他们的宗旨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但是真到那种地步的时候很少,该有些朋友的时候还是要有,不管目的是什么,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就是相当轻松的。不用压抑着自己扮演一个狂傲的王者,也不用把每一件事都解释得清楚明白,因为林枫很聪明,她能听懂他的意思。
所以他才为林枫一再特例,一般人对他的言语那般大逆不道,少说已经终身流放了!
而且的确她手上还有两把圣器,一把戴在身上,还有一把不知去向,一时他耐何不了这个女人,只能对她的头脑一半开心一半烦恼。
这方面,林枫和他的认知基本上一样,或许林枫死鸭子嘴硬不承认,但是她能一直站在北辰天身边也是因为他的态度没有其他人那么异样。
不想在这个世界太过寂寞,所以才会和一个相象的人走到一起。
林枫玩得很高兴,电影电视上这些古代的故事看得不少,但是终究没有身临其境的有味道,到底来殷桑有一阵子了,专门忙着怎么落地生根,排除危险,完全没顾过这些,现在一切都已步入正轨,轻松轻松应该的。
她又不是自虐狂,野心家,一天到晚只想打打杀杀是人都会烦。
兴高采烈地看着前面一大圈围在一起的人,林枫扯着北辰天一条袖子笑问:“那是什么?”也只有和他一起的时候,她才偶尔会笑得如此轻松惬意。
“估计是街头卖艺的,也只有在天绿这种没有什么战乱的小国才能随处可看见这些人。”北辰天知道她对殷桑不是很熟悉,便解释道,一点儿也未介意林枫的举动,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你北辰没有?”
“北辰国泰民安,很多地方都有的,不过樊城大户人家比较多,而且街道上大多有四大财主的产业,不怎么让摆这些东西。”两人之间此时的谈话相当轻松,都玩出了兴致,频频左顾右盼,北辰天又疑惑道:“你们家乡没有这些?”
“以前有,可是现在老早没了。”都什么年代了,林枫揉揉眼睛,瞧见里面一件兵器抛得好高,拽住旁边的北辰天道:“过去看看!”
北辰天不介意跟着她跑,这躺出来本就是为查探街头情况,他本身不注意繁文缛节,林枫的行为早知不同于一般女子,想她矜持?如果不是装出来的,下辈子再说吧。
场内一个小伙子正在表演喷火的把戏,周围人纷纷鼓掌叫好,林枫瞧见几个人一口大火喷出来还能玩出各种花样,也鼓掌大笑道:
“太他妈精彩了!喂,你猜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北辰天知道林枫不矜持,可是突然爆出一句这么猛的粗口,还是感觉到很惊讶,不过前方的表演确实很精彩,摇头笑了笑:“我不知道这些,我又不是卖艺的。”
林枫的笑声小了,又变得像一个智者,仿佛刚才那个叫喊的人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人:“你难道看不起卖艺的?可千万别有这种思想,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一定只有治理国家才能实现抱负。”
“那你说,又该做什么才好?”北辰天对这些新鲜词百听不厌,意思不难懂,许多都相当有道理,有时候他真的很疑惑,她这些东西都是哪里学来的。
林枫想了想:“混道的太容易出事情,商人就不错,不过我们古代的商人是没有地位的。不象现在的殷桑,把商人捧得跟神一样。”
“那是因为每个国家都没有很多钱,遇到荒年,很多时候商人都会给国家一定支持,国家倒了对他们也没有好处,而且现在局面很混乱,各国之间不时发生征战,钱的问题更得不到解决。”北辰天说到后面一皱眉,展颜一笑:“怎么又扯到这些了,我们不是来逛街的么?不谈这些煞风景的事情。”
林枫想想也是,殷桑的生产力她实在是不敢恭维。
突然人群稀少处,一队士兵飞快地跑了过来,口中喝着。
“捉拿逃犯!”
周围看戏的见到这些人凶神恶煞,纷纷避退,四散开逃。
场内原本卖艺的人们此时突然各个露出凶相,随手扯了身旁武器与那些前来捉人的士兵斗到了一起!
两人各自神色一沉,对望一眼,点了点头,双双一个轻跃,飞身跳上旁边高房的房顶,两人速度极快,士兵忙着和下面的人斗,均未去管他们。
林枫冷眼看着下面,卖艺的人,人数虽然不多,但是个个武艺不凡,似乎也是武者出身,那些小兵拿他们不住,带头的武夫大声高喝。
“你们投降吧!太子仁慈放你们一马,只要你们供出四殿下的下落,他绝不伤你们性命!”
这边一个黑衣男子怒目而视:“你做梦!你们这些太子党,一心想要四殿下性命,假传王意,我王仙游的时候遗书上分明写的是四殿下继位,你们无视国法!此时召书还在殿下手里,你有胆量在全天下人面前亮一亮吗?”
“你才是信口雌黄!”武官声音提高了几度,大喝道:“拿一人者赏银百两,速速拿下他们!”
林枫凑到北辰天耳边低声道:“那人在煽动百姓。”
后者点点头:“这样的事情闹出来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看来那些人也丢了沈暮风的消息,所以才兵行险招在这样热闹的集市上闹开,好让沈暮风找到他们。”
一眼望去,许多人的确出现了疑惑的神色,不过他们只是逃走,哪个敢多留片刻?只是街头巷尾的嚼舌头恐怕免不了了。
林枫道:“这混水不趟也已经趟进来了,你若不动北辰兵力想要牵制住这边,就得靠他们了。”
“不错,他们暂时还顶得住,你先去方才我们瞧见的那个深巷子。”北辰天若有所思,胸有成竹地一笑,仿佛已经想好了对敌策略。
林枫知道他要诱敌,颇有默契地应了一声,几个飞跃往那边去了。
三十三 入局
却说林枫几个闪落来到巷子口,见周围并无隐藏之地,暗骂北辰天笨蛋,只好翻上墙头在这方探出半个脑袋观望。
不多时,北辰天同那几个卖艺者已经快速闪入巷子里,深巷中幽暗深遂,士兵们却管不得那么多,一股脑儿地冲了进去。
去!没有头脑!
林枫啐了那些家伙一口,但是也不忘记观察四周,防止有什么伏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待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来,便翻出了墙,里面已经传来几声幽远的惨呼,不多时就有几个头上流了血的士兵飞一般地想要逃出来。
林枫冷冷一笑,抽出随身带在臂上的两把小型匕首,挡在巷子里,一脚踢翻了一刀一个,果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
此时街上已经无人,又有谁来管他们这般大开杀戒?不过一会儿,里面便再没人出来了,林枫又检查了一次尸体,在那些没死透的人喉咙上又补了一刀才往内探去。
小巷子不长,没走几下就看见墙了,里面一早倒了一地,北辰天英俊潇洒地站在里同那几个武夫谈话,不由笑道:“你果然很会布局。”
北辰天似乎挺喜欢她的夸奖,微微一笑却没有言语上的表示。
此时林枫才有时间去瞧那几个卖艺的,一个黑衣年轻男子在其中最为显眼,容貌英俊,而且一瞧就是身手极好的,另外三个汉子跟在男子身后,那收钱的小厮也悄悄跟了过来,却像是个书生,一看便知属文官。
黑衣男子虽然紧张,却也不笨,警惕地道:“你说我家公子在你们船上?可有证据?”
这人虽然身处乱境却能沉着应对,林枫不禁留意了他几眼,也对,若是没有可证明的信物,谁敢保证他们不是来捉人,或者是故意演戏的?不过这男人若是不信他们,这盟约也就不必结了。
不由好笑,她一向不喜拐弯抹角,明明已是相当明显的身份,何必还在这里说“公子”?
“不错,沈暮风确实在我们船上,不过此刻却不知他是否还在了,若你们怕危险,大可不必跟我们来。”
林枫说了便向北辰天使了个眼色,后者明白她的用心,英俊的脸上扬起一丝笑意,默契十足跟着她往回船的路走。
那边几人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傻了一刻,黑衣男子挥了挥手,还是跟着他二人去了。毕竟他们救过自己,而且他们也不知四殿下下落,即使是圈套也套不出四殿下行踪,还有余下忠于四殿下的心腹,后顾无忧。
北辰天与林枫弯弯转转,后面那一干人等远远跟着,生怕来了人牵连到他二人连累四殿下,这么一前一后的,林枫同北辰天已经回了船上。水无痕站在船头,见二人回来迎上去,压低了声音:“殿下,你们回来了,那个暮风正想见你们。”
北辰天应了:“带他去我们主舱内,后面的人放上船来。”
不多时,沈暮风便随着水无痕出现在舱内,那黑衣男子等人心情激动,一见到四皇子,多日来的劳累仿佛完全不见了,纷纷激动地大呼:“四殿下!”这一吼,沈暮风便也知道,北辰天等人定明白了他的身份。
沈暮风挥手让激动的部下先站到一边,瞧着北辰天与林枫二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惊讶。
“原来我就知道你们三人必不是普通商人,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身份,又何必再隐瞒自己身份。”
见他依旧镇定自若,北辰天笑道:“果然不愧是国君的料子,比起你那个只会打草惊蛇,表面功夫都不做好的大皇兄聪明多了。”
沈暮风眼中暗光一闪,大概以他一个皇子的身份,这辈子除了父皇口中,从未再听过这等说辞吧?这男人究竟是谁?一副狂傲却很大气的模样,气质上甚至压倒父皇,更要命的是,他看似还是个二十上下的青年,这殷桑大地,谁又有这等气魄?
想了一会儿,沈暮风缓缓抬头,眼中尽是惊讶和不信。
“莫非是……北辰战神,北辰天殿下?”
一句话就说明了态度,林枫暗中松了口气,想来这四皇子必是受了北辰天在殷桑名气的影响,这种消息不灵通的地方流传这般广泛,想也知道北辰天的本事了,不禁又有些佩服。
“不错,正是本王。”北辰天身上一股逼人的霸气突然散发出来,让人不敢直视,刚刚还觉得这名男子俊得可以的此时险些没咬到舌头,此时的他依然是个美男子,却带不了一丝女气。
见沈暮风似想问什么,林枫打断了他:“辰天此番出来只是试察各国民情,贵国情况樊城已有了解,这几月来的种种让我王怀疑,是以辰天先行来此,没想到却阴差阳错碰上了四殿下这番事情。皇室夺权,胜者为王,四殿下虽有老王召书在手,却只怕未必能登高一呼,辰天的立场其实很简单,北辰称王是迟早的事情,贵国谁能与我们合作,我们便帮。”
非常简单明了的话语,这种事情上躲闪没什么意思,结盟便必须有诚意。
北辰天眼中露出赞许之意,他们出行的事情并未有人知道,兵力一说也是悬浮,但是总比人心不定的要好,林枫却是因北辰天是北辰战神,说他用兵如神这才打了这个惶子。
总之,在沈暮风听来,却是北辰已有兵力前来,在暗中潜伏,就等哪方先与之结盟。
心中暗道,若不与北辰合作,想登位必不容易。北辰离天绿坊不远,远交近攻,若有人敢逆北辰天之意,那才是活得不耐烦了。北辰天成虽然是两大国,可是迟早都有一方会称王,只是如此一来,天绿就只有赌博一途了。
林枫突然在旁边冷声提醒:“殿下,莫非是对我北辰没有信心?”
沈暮风一抬头,这才发现林枫一瞬间的眼神竟然接近于零度!险些没有打起寒战!好可怕的女人!也只有北辰天身旁才有这种神秘又厉害的女子,这才惊讶地发现到,林枫的容貌……
传闻天下第一美人是天成雷然的凤妃,但是沈暮风自觉这女人容貌未必比不上那蓝凤,或者……蓝凤只是北辰天安在雷然身旁的一颗棋子?那么……天成,岂非一直在北辰天掌握之中了?
想到此处,不觉冷汗涔涔,这其中误会,林枫若听了恐怕会笑到崩溃,沈暮风想问题的确挺在行,可惜有些事情是他永远也猜测不到的。
“愿与战神结盟!”沈暮风轻轻一福,却以认了臣服,天绿这样的小国,在乱世之中想要的也只有自保而已,他们有的是钱,北辰有的是战力,若北辰愿意帮助他们,并且不出兵侵犯,出两个钱也无妨了。
说不得,北辰天的确是看上了天绿的的商业,想到此处,林枫也知道,殷桑离大乱亦不远了。
他想起兵吗?
此时没有什么信物,沈暮风只得写了封血书划了印记作为证物,待到登位再正式结盟,眼下几人商议如何助他登上王位。
“你朝中可有可信之人?”
“左右大夫都是我的人,朝中元老未见父皇手喻也正怀疑得紧,只要有办法进宫,当殿宣读父皇手喻,再有战神出言,不可能不成功。”
“但你进宫一事就是麻烦,这里的人现在都未亮明身份,此法未必可行。”林枫皱了皱眉。“你可有掌握武将?”
“只有北方军一队,大约三万人。”
三万人在这样一个小国家已经不算少了,林枫又问:“皇城军队多少?你那万人能赶来吗?”
黑衣男子似也看出北辰天身旁最有说话权利的就是他了,马上应道:“人马已经与我们汇合,就在皇都西郊,皇城军五万,但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四殿下出不了城,太子命令封城搜查,我们也是东躲西藏的。”
林枫眯起眼睛,天绿一介小国,若真打起仗来损失必然是非常巨大的,若要战,也得速战速决!
己方三拨人马会在明天之前全部到齐,夜间就可行动,如果有人能混入宫中里应外合,顺便发布召书,一天之内拿下皇宫,损失才能降到最低。虽然她不在乎死人,可是若有可能还是莫要让百姓说嫌话,国以民为本,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了的。
突然窗外起风,舱内点的松香为颇为刺鼻,林枫忍不住揉了揉鼻子,脑中灵光一闪。
窗外一看天色,记得早上还有早霞,此时天色稍有阴沉。
“枫,你莫看了,这进宫的机会,很快便会来了。”北辰天还道她在等人,笑道,林枫听他一说,皱眉想了想,这才“啊!”了一声,都忘了这档事,如此说来,水无痕未将人顶回去了?想到这里又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显然这个家伙是早有预谋!只怕,即使没有这帮人出现,他也一早有了想法和安排!
不过自己也算没考虑周全,只顾着反感没想得这么远,他设计归设计了,也懒得和他发火,又问:“你们可有MI药?”
“迷YAO?这自然是有的,你要这做什么?”沈暮风觉得有些奇怪。
林枫微微一笑,在北辰天旁边低低说了几句,看得旁边人更加奇怪,心里还有震惊。
不知道林枫是女人的,就在心里想,早听所北辰天不好女色,原来竟然是有断袖之癖!知道林枫是女的则是想,北辰天竟然会让一个女人如此靠近他?莫不是转性了?
北辰天神情一个闪烁,仿佛又发现了什么宝贝,用林枫的话来说就是笑得越发淫荡了!
黄英突然来到这边,对北辰天二人报道。
“外面来了一队人马,说是要见小姐。”
微风阵阵,吹得林枫好不爽快,笑吟吟地道:“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三十四 阴谋
天绿王病逝,新太子继位在即,众臣见礼百官朝贺,太子沈暮岳登上王位的日子终于来了,其实文武百官并未见到天绿王手书,但是却又不敢有任何疑义,太子既然被立为太子,即使没有遗书也一样可以继承皇位,这日太子大宴百官,以庆登位。
席上各个大臣讨好新皇帝,都使出了浑身解数,美女多不胜数,太子喜好美人,这是天绿周知的事情。
“太子殿下,这宴席开便开了,但是还请殿下勿要荒废朝政。这些日子以来,周围几国对我天绿虎视眈眈,尤其是北辰国,他们国力雄厚,太子不可大意啊……”见次情景,某些忠臣皱了皱眉,只觉得不妥,上前提醒道。
太子旁边敬酒的胖子喝斥一声:“大王正有兴致,那容打扰,你先退下,此事明日再议!”
太子早已经喝得有几分醉了,挥了挥手,表示并不在意。
“墨大人,这不是小事啊……”
“退下!没看见大王叫你退下么!”墨大人转眼,小眼睛被肥肉挤得已经不成形了,那人不敢违逆,只能叹了口气,退了下去。
这墨守弧是天绿有名的谗臣,最喜讨好献媚,原本先王在世并不过分,也不受重用,不知怎地竟然跟到了太子身边,沈暮岳又相当喜欢听吹牛拍马。
“若真如此,这国不亡,没天理了。”不远处,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冷冷一笑。
“他们越是这样,我们才越好动手,你都准备好了?”她旁边一个青布衣服戴着遮了半个脸小帽的小厮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香粉又往女子身上洒了两下。
“好了,份量足够了!你想把我洒臭了不成。”女子见着他却是轻松,说话间都多了几分玩笑的口气。
“怎么会?这是上好的香料配的。”
“物极必反,香多了也会反胃的。”女子眼睛翻了翻,诉说着什么非常有名的道理,听得旁边另一一直低着头的女子终于有了反应:“物极必反?好深奥的道理。”
他口音清俊,分明是个男人,如此装扮一番,却真有几分悄丽。
那一男一女看得好笑:“终于有反映了,你这般紧张,大事怎可成就?”
这人明白他们是在转移自己注意,好让他不显得紧张,这两人一个看着里面唱戏一个冷言冷语地讽刺,谈笑间不知有多少风险,却未见一丝一毫的紧张,心中佩服。暗暗想道,北辰战神果然名不虚传,倒是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历,竟然能与战神并驾齐驱。
突听林枫又问:“怎么你们那儿叫皇帝,这里是叫大王的?”
“皇帝的称谓,只有北辰天成两个大国可以使用,其余小国若是用了便是对北辰天成不敬,我们随时可以发兵声讨。”北辰天知道他对殷桑的东西不清楚,便解释道,旁边沈暮风愈加奇怪,这女子究竟从哪儿冒出来的,竟然不知道殷桑大陆上人人都明白的事儿?
能混入着宴席还是全考林枫的绝世美貌,当日那士兵回去之后就有许多人到处乱说见到了绝世美人,消息这东西最是封锁不住,不过一下午,谁都知道新停的商船上有一个绝世的美人。
既然是商人,便有了理由请入宴席,若林枫不愿他们也不好勉强,林枫见他们来,先是推托沉思了一阵,并未逐客,此时正有人通知了墨守弧。他立刻前来,抢了别人的苦劳,给了林枫等人一些财宝。
所谓见钱眼开,林枫便犹豫着答应了下来,有意无意间,透露给墨守弧自己擅舞。
墨守弧本为讨好太子,此时哪能放过,当下重金聘了她前来,看得后面的沈暮风等人大骂其卑鄙无耻!
达到目的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敲诈!
北辰天却是同意,笑曰:“既是送上门来的,为什么要拂了人家的好意?”
如此这般,几人竟然轻易就混入了宫中。
前一场舞女的歌舞沈暮岳已经看厌了,挥挥手要他们退了下去,喝了一口酒,叹气道:“怎么都是些胭脂俗粉,难道这世上绝世的美人已经没有了吗?”
墨守弧见机会来了,献上一个媚笑:“当然是有的,小臣早知道我王一定喜欢美人,机缘巧合之下得见一绝世美人,就在外面,大王要是愿意,小臣这就叫她进来。”这人老奸巨滑得很,知道林枫容貌够得上震撼,便要她最后出场,也算是尽了心。
太子目光一闪,笑道:“那还不快让她进来!”
墨守弧不敢卖关子,击掌三声作为讯号,林枫听他击掌微微一笑,黑纱轻扬,领着两个遮了半边脸的人,带着离得很远的一群丫头缓步走了进去。
高傲而华贵的神态,美丽透着妖冶的脸孔,这张在蓝凤身上显得清纯的脸,竟然能被林枫演绎得好似一个妖女,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她环顾四周,原本冰冷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极为惑人的微笑,微扬的嘴角带起一丝邪魅的感觉。
静,四周静得可怕,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个黑纱女子的身上。
太子怔怔瞧着她,眼都直了。大臣们愣得说不出话来,墨守弧未见过盛装打扮的她,更是把嘴巴张得老大。
身后沈暮风心中剧震,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这女人装出来的!她好像有一层面皮贴在脸上一般,想装什么便装什么,谁也不知道她的本性究竟如何!
妖!绝对的魔女!他敢发誓,他这一生中从来未见过这样的女人。
令人窒息的美丽,却是最让人麻痹大意的毒药!一切的一切,酝酿着一个阴谋!
太可怕了!
北辰天一双眼睛透过发间锁在她身上,此刻,他又一次感受到,这个女子不同与普通女子!也许,他一开始就应该杀掉林枫以绝后患!可是,林枫的一切都让他有种找到了同伴的感觉,不管是抛世背道的思想,还是狠毒阴险的手段。
北辰天能观察她至今,已经能够感受到,如果有林枫的帮助,相信他取得天下会容易很多很多!而现在,他竟然也被她的一笑给震撼到了心里,老皇帝,也就是自己的爷爷曾经说过的,那种见到了真正美人的感受,莫非就是这样么?
她一番表演让几人心里各有滋味,林枫却是不知。
“见过新大王!”林枫见周围人已经被他惊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说话,盈盈一拜。她不喜欢下跪的礼节,就连北辰天也未让她跪过一次,而且在人面前,只要她微曲身子,那些人便三魂丢了七魄,不是每个人都像北辰天和雷然那般不喜美色的。
其实,美人谁都想要,不过那两位比普通人高明的地方,就是能理智地看待美人与江山的关系,并且,把江山放在了第一位。
“姑娘快请起!”太子脸上露着惊喜的神色,赞叹道:“果然是绝世佳人,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显得有些词穷。
林枫微微一笑,道:“其实,民女觉得,一个好字,又岂能说明真正的美人的美丽。”
“哦?那,姑娘你认为呢?”不止是太子,连北辰天都有些好奇她想说什么。
林枫又是一笑,看着左右站着的歌女后退一步:“可否听民女一曲歌舞?”
“当然可以!”
黑色长长的衣袖轻轻舞了起来,林枫抬起头来,丝毫的胆怯也没有,朗声念道: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就着音乐,长袖起舞,虽然不是那么标准的舞姿,可是谁还会在意这些?太子忍不住嗅了嗅鼻子:“好香。”
转了个圈儿,林枫停下,笑道:“美人如是,可形容以倾国倾城。”
众人无语,半晌,才有个看上去好似文官的人道。
“这倾国倾城,是否太夸张了些?若真如此,岂不太可怕了?”
林枫道:“不可畏也?伊可怀也?这位大人见笑了,这只是一种说辞并非属实呀。”
太子兴致极高,大笑起来:“好!好一个倾国倾城,来人,赐酒!赐座!”
瞧见四周人的面上微有些红色,林枫此时却露出了一个颇为冷艳的笑容:“酒便不用喝了,这坐也不用赐了,太子如非知道今日必会有人行刺,何必装得如此荒唐?你既想知道,我便实话实说,我,就是四殿下派来的!”
众臣皆惊,四座大乱,太子眼中厉光一闪。
“你设局便是想捉四殿下吧?这入宫,也就只有今天有机会,机会便是前来所有的戏子歌女,所以所有人的身份你都未查,我们这种背景身份不明的人,竟然丝毫未有检查就放了进来,你就是想诱四殿下进宫。但是,若知道你的阴谋还跳进来,那我们岂不太蠢了!”
林枫有些傲气地站着,嘴角带着一丝讽刺的微笑。
太子冷哼一声,哈哈大笑起来,直起身子,眼里哪还有半分醉意。
“你能在此说出来,显然有备而来,你身上的香粉是软骨散所配,进宫时本王暗派人每人都查过,怎么会不知道?你为防本王不肯喝这杯酒,因为你清楚这酒里有解软骨散的药,但是却有本王命人下的毒,本王怎会给你们解药。或许你们还有城外军队可以等待救援,可是你以为本王会给你们这个机会吗?”
墨守弧的身体被人一拎,想扔小鸡一样扔了出去,皇帝身后的两个宫女不知何时变成了两个持剑男子,看其身手便知不是弱角。
太子冷笑看着下面,发出一声叹息:“可惜了你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不过,即使再美,本王也不会留下祸患的。”
原来这太子竟然也布好了阴谋!等待一个设计阴谋的人跳入的阴谋!
林枫瞧了他们几眼,突然又是高深莫测的微微一笑。
“今日东风。”
三十五 兵乱
太子等人原本有些得意,此时竟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翻倒在地,一时之间,众座皆惊!
接二连三,那些前翻赐过酒的戏子舞女周围众臣也一个个接着倒了下去,倒是左右大夫还站得好好,剩余的人一眼望去,都是太子意欲招揽以前归于四皇子的人。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
“你的确吃了软骨散解药,可是一早我便算到了你一定会有所防范,所以我们所下的软骨散,除了MI药的作用以外还是另一种MI药,十香软筋散的解药,你解了软骨散,却不可能逃得过另一种MI药。”林枫往了四周一眼,知道他想问什么,给了他一个痛快的解答。
“不会的!本王已经命人严加防范,所有人带的物品全部搜过,绝不可能有其他毒药!莫非……”太子四周看着,咆哮起来:“谁!是谁出卖了本王!本王要杀了他!杀了他!”
太子大吼着,抽出身边的大刀,却立刻不支地又跌了下去,精神面临着崩溃,他知道他败了,策划毁于一旦,也就代表皇权和生命就此终结。
林枫冷眼瞧着他,却不说破,脸上一缕笑容神鬼莫测地展开。
北辰天看着她,细长的眼中掠过一抹惊艳,低声笑了:“原来如此……”
利用人心理的恐慌和恐惧,不愿意面对失败的心理,将天绿太子逼上精神的绝路,行为失常,暴力,甚至会做出无法想象的举动,借这这些一国之主不应有的举动,令其众叛亲离!再看看那些躲闪着的大臣眼里,果然都带了一些鄙视和畏惧,害怕的是他真的会杀人,鄙视的是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做国君。
简直就是一场笑话啊!
此时,沈暮风虽不明白林枫为什么不说出实情,却也没时间去理会那么多,马上卸掉了女装站了出来,手托一卷黄绸,整个场里蓦地安静了下来!
沈暮风沉着声音,显得有些沉痛:“手足相残,本不应发生,可是你却借着父皇和你母亲对你的宠爱就飞上了天,置国事于不顾,如何能使我天绿安邦立业?如何能让我天绿在乱世中生存!我王眼不拙呀,早料你会夺位,将黄卷交与我手,并且和北辰早有结盟,如今战神已到,我天绿必会永世繁华!”
他这说辞是北辰天教的,如此既可以说破身份,又可以名正言顺地让天绿向北辰称臣,还能解决前几月未交贡物的事情,许多麻烦一并解决了。
北辰天也除了帽子,露出极为英俊的脸,神色潇洒又透着王者之气的他,让许多未见过他的人心中生出佩服。只身犯险,这份胆气固然出众,但若没有足够的手段和自信,他又怎敢行此一招呢?
“原来是北辰战神到此,多有不敬!”众臣纷纷行礼,听沈暮风口气,他们还道北辰天带了兵前来讨伐,分毫不敢大意,看得林枫几乎想笑。
老虎没有爪子的时候,也有人那些笨蛋会敬畏呀!
其实林枫等人根本就不算是犯险。
第一,他们算准了太子不会放过这个四皇子混入宫中的机会,必定会设局捉拿。
第二,软骨散中的解另外一种MI药的成分不是毒物,所以太子不可能查出来,他们如果不解软骨散,林枫等人便可以拿下他们,如果解了,解药也会变质,那么必定会中另一种MI药。
第三,宫中的确没有另一种MI药,不过东风一起,只要占住上风,一样可以将药吹过来,水无痕这几日带着山匪众人寻遍天绿找药,今日站在皇宫上风播洒起来才感觉到爽快,只不过这有些不惜血本。
林枫等人身上都带了一个小小的香囊,自然是破除另一种迷香效果的,所以其实他们怎样都是立于不败之地,根本谈不上涉险。
涉险一说,其实建立在把握和头脑之上!
皇宫外围的侍卫等也中了软筋散倒下了,甚至一些平民也倒在了街上。
早已安排好的一队士兵很快赶到,沈暮风展开遗诏命人当殿宣读,这个惊人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天绿,原来太子是谋权篡位!而四殿下才是先王真正的王位传人!
沈暮风并没有杀太子,免得别人落下口角,太子将被软禁东郊院中,终身不得外出,其女妃数十人,丫头侍卫随从等一并被贬过去,。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正当几人还在殿上,沈暮风控制了大局的时候,突然宫门外窜入一前一后两个黑影,定神一看,却是水无痕和沈暮风的部下,黑衣将军徐旭,两人衣衫染血,神色凝重,林枫就感觉到不好。
北辰天也皱了皱眉,问到:“怎么了?”
“战神,情况有变,我们原本按计划夺了城门,宣布四殿下的身份,可是就在城门打开的时候又杀出来一队人马,我们双方都以为是对方的援兵,打了起来,那边人马也冲进来混战,好不容易稳住了局面,可是他们人很多,我们兵力不足就怕城门被破!”黑衣男子道,神色很急。
水无痕也道:“殿下,来者不善,此时虽然能稳住,可是看情形撑不了多久。”
怎会又突然冒出一队人马的!林枫等人也觉得惊讶,上前半步沉声问道:“你可看出他们是谁?有多少人?”
水无痕喘了口气,接着道:“几万人,不过全都训练有素,定不是普通山贼!而且山贼也没那么大胆子敢进攻天绿王都。”
“战术如何?”北辰天问。
“他们突破了我的防御线,此时已经将城团团围住,直到渡口。”
林枫神色一惊,讶异起来:“难道是易北飞!”
易北飞诚心要拿北辰天脑袋,听说他在天绿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可是他之前不是已经被自己调开了么?难道有什么意外让他来到了天绿?
“战神,我们怎么做?”沈暮风并不惊慌,因为他瞧见北辰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而且丝毫不乱,一个人的心境是不可能装出来的,这就说明,北辰天一定有后手!
林枫也好奇起来:“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北辰天走了几步,笑道:“袭兰公主袭采青,也就是我们上次救回的那个女子,对行军布阵相当在行,他们见追不到我们必会猜测我们意图,枫你之前诱开了他们,袭采青如何猜不到我们是去了反方向?而且天绿国乱,他们也想钻空子,前后一算,现在就是他们抵达的日子,虽然不过半日,但知道我在天绿,又怎么会放过杀我的机会?他们也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林枫想了想,一拍手转身怒道:“你又未告诉我!是不是和南宫吹雪通过信了!这可是你的陷阱!?”
原来他是借了天绿内乱这步棋宣布自己所在好让易北飞等人自投罗网!这个男人每一步路子都走得相当狡猾,即使小心也一样会中了他的圈套!林枫这才觉得自己在战争这块未免还太幼稚了,北辰天的行为虽然觉得奇怪,却没能猜出个所以然来。
真是每步都走的精心,每子都落地惊心!
北辰天摇摇头笑道:“你莫生气,其实这事儿你自己应该也猜着些许了,我做事不喜对人说,你是知道的。”
林枫呼了口气,瞪了他一眼,北辰天的行动的确只能靠猜测,这些日子以来她习惯了,不过,事后一定要多拿些补偿!精神损失费是相当巨大的!
突然,她又咯咯笑了起来:“可是你莫忘记了,易北飞又怎是好吃的果子?你设局,他难道不会破局?可莫要当了太子。”言下之意,不要和天绿太子一样,想吃人家,反被人家吃了。
“你说,可能吗?”北辰天微微一笑,向外走去,他道:“一起来吧,看看真正的战场!”
林枫转念想了想,冷笑一声,怕你不成?换回黑色男装,跟着北辰天往城头上去了。
天绿竟然没有一人阻止!此时谁都寄托了希望,战神一名影响竟然已经深远如斯,林枫心里震撼。
未到城头,前方震天的兵乱之声已经传来,不断有人从城头上掉下,城上城下死伤惨重,空气中也多了种肃杀气氛,北辰天道:“上去!”
林枫,徐旭,水无痕三人立刻跟着他飞上城头!城墙虽高,却挡不住他们这种级别的高手,城外果然已经满是士兵,一个个不要命地向上冲着,北辰天上了城墙大声喝道:“展旗!击鼓!”原本乱作一团的士兵见有人指挥,立刻精神百倍。
鼓声一响,士气大作,城头原本显得胆怯的士兵也发起飙来,战场上很容易让人热血沸腾,但是若不冷静,若心不清静盲目冲上前去,却只会让人热血高洒。
原本爬上城墙的士兵大部分已经被踢了下去,栽得头破血流,当场便毙命了,战场上,人命,哪里值钱?
林枫冷冷盯着下面血流成河的场面,嘴角突然勾起一丝残忍的笑容,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十六 声东
殷桑的战场当然是冷兵器时代,无论杀人者有多强武功有多高,终究一人难抵千军,人数上的差异往往就决定了战争的成败胜负,现在敌众我寡,而且停留在城门一线,抵挡起来其实并不简单。
战场上的工具实在匮乏,只有笨重的投石车和弩箭机,而且补给还跟不上,如果不是北辰天在这里指挥对敌,恐怕城门早被攻下了。
打了半日,对方见久攻不下,知道指挥者是北辰天便鸣金收兵了。
沈暮风也命人清理战场,留守千余人,在城下房里聚了几人一起商量对策。
徐旭担心战事,见援兵迟迟不到,便问:“敢问战神,为何不求援兵前来?您应该有布置兵力才是,我怕不宜拖延,城门若被破牵累的不止是我国百姓,战神也未必能走得了吧?”
他这提醒水无痕听地眉头一皱,幽雅地一扇白色折扇:“你最好莫威胁我们,殿下自有安排,你才应小心不要坏了大事。”
“你……”徐旭见他如此不给面子,心里恼火,却被沈暮风拦了下来。
“不要吵了,大局为重,这点小事不能放一放吗?”
“殿下恕罪。”见他恼了,徐旭不敢造次。“可是情况确实紧急,今日城门险些被攻破,敌方大将易北飞之名我们也听过,虽然及不上战神,可也是个用兵如神的大将,若他成心要困死我们……”
“你没瞧见你面前的是谁么?”旁边的文官秋矍慢条斯理地道,向北辰天的方向望了一眼:“真正的战神都在这里,还怕那个易北飞?何必多操心。”
众人各自退了一步,无人再说话了。
北辰天踱了两步,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突然瞧见沉思的林枫,她从战场回来后一句话也未说过,走上前去拍了拍她肩膀。
“想什么呢?”
林枫抬起头:“殷桑可有黑火药?”
“敢问暗姑娘,黑火药?那是什么?”众人听得一怔,奇怪这女子脑袋里怎么这么多奇怪的东西。除了少数几人,其他人都只知道林枫名字叫暗,她的名字可不会让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人知晓。
北辰天见怪不怪,知道她又有什么新花样了,笑问:“答案你也听到了,解释一下吧?”
“我想了半天也未想到大炮究竟怎么造,估计是弄不出来了,不过简易炸弹还是没问题的,保证能让你守住城,我要一些东西,你们得给我找齐了。”林枫看来炮火的威力自然是相当大的,战场上一炮死一片,杀起人来那叫一个爽。不过她没真正见过大炮,也不知道构造如何,终究还是放弃了造大炮的打算,真后悔当初怎么不多学些军火知识,如果冷兵器时代弄个手枪什么的出来,那可就拽了!不过只能YY而已,她又不是神,哪儿弄得出来?
“硫黄,硝,木炭,这三样都多弄些来,然后找些牛皮切成小块儿给我送来。”
水无痕觉得奇怪,忘向北辰天,北辰天笑了笑:“忘记我们在船上的时候看见了什么吗?还不快去准备?”
黄英在后面听得一肃,马上应道:“是!”
沈暮风也派了人去国内上下找,用过饭后,傍晚时分东西已经全摆到林枫面前了。
林枫拿了小块牛皮纸,走到那对材料面前,黄英等见过她本事的把眼睛都瞪直了,拼命瞧着她要干什么,林枫被他们盯得混身不舒服,回过头来瞪了一眼:“别瞧着我!有什么好瞧的!”
一份硫黄两份硝,再加三份木炭就是黑火药了,用牛皮包严实了火折子Сhā在里面,露出些在外面,林枫做得极快,为的是不让别人瞧见配法。要知道这化学上的东西出了一点反应就会改变,以她的心机自然不会让旁人得了火药配法,否则必成心腹大患。
林枫把一个小型简易炸弹,然后微微一笑道:“走,试试威力去!”
上了城头,夜间风很大,林枫拿出简易炸弹迎风一晃,火折子上端便着了,烧得虽然不是很快,但原本就短也费不了多少功夫,林枫一运内力,狠狠往外一丢!
过了一阵,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巨响!突然袭击的白光像是夜间的太阳,闪得众人眼前一阵发花,再往那边看时不禁咋舌,这边数人都练过武,目力极远。分明瞧见那边山地的石头被炸平了一块!林枫笑了起来:
“威力虽然没有想象的大,不过马马虎虎了。”
众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这才叫马马虎虎?要知道冷兵器时代出现这种威力的东西已经很恐怖了,我们的林枫似乎很不直足。
林枫瞥瞥嘴,又不是不知道原子弹爆炸的壮观,这点小爆炸算个什么!
她又道:“明日敌人攻城叫人烧了热油往下面倒,多少有点用处,炸弹只能我自己做,其他人配不好的,时间不多了,我去配炸药了。”林枫走下城头,临走时有意无意瞧了北辰天一眼,北辰天笑了笑,没有多言。
既然她逐客意思已经很明显,无人愿意去拂她的意,各自休息了几个时辰,又回到城头寻常情况。
黎明时分,果然有人送来三十来个简易炸弹,天绿小国,能找到的材料有限,只能做成这么多,林枫说是身体不太舒服,不来观战。
北辰天信心十足道:“由她去吧,今日守城战,其实不管有没有这玩意儿,我们也不会输。”
破晓左右,易北飞带了大军来到城下,他看似不愿再隐瞒身份,对着城上人冷声大喝:“天绿国主听好了,北辰天是个极为有野心的人,你们今日若再帮他,日后只会国破家亡!交出北辰天,我立刻退兵,我们的目标只有他。”
北辰天在城头上面听得好笑,昨日还二话不说便开战,今日却上来这么多费话,许是吃了吹雪的苦头?又或是被林枫那记炸弹给吓着了?
沈暮风看他一眼,站在城头,气定神闲地道:
“易将军不必多言,天绿已和北辰结盟,断没有送出盟友的道理,而且昨日混战我天绿伤亡也有许多,我等决不会就此投降。如果易将军今日愿意自行离去,以后天绿必定以礼相待。”
易北飞沉声道:“如此,这仗是非打不可了?”
“如果将军执意如此,本王也没有办法。”沈暮风两手一摊,干脆耍赖。
易北飞冷哼一声,举起手来,城下立刻喝成一片,大旗飞舞,杀声震天!看样子易北飞今天是成了心要破掉天绿城门,亲临战场指挥!士兵们也不怕死地冲了上来!
城头上早准备好了热油,瞧见那些士兵爬了上来,往下面狠狠一浇!立刻有人翻滚了下去,战场上尘土飞扬,北辰天闭城不出,就在城头上指挥弓兵望人多的地方射。
易北飞心里紧张,瞧见北辰天在城头上一脸毫无紧张的笑脸,把心一横,暗道拼死了都要把公主那方人马送进天绿,急运内力,施展纵天梯的功夫飞身上了城头,一剑指向北辰天。
北辰天往后一仰闪了过去,水无痕已经接住了易北飞,徐旭也拔剑上前,战场又不是比试武功,没人会和你一挑一。
突听北辰天远远颇有深意地淡然道:“你左右二将不在呢。”
易北飞一听顿时心中大震,足下一滑险些跌下去,水无痕同徐旭见北辰天手里拿了东西,立刻疾退远了。
左右二将不在身边,凭北辰天的聪明,他肯定已经知道了左右二将的去处!他不愧是战神!竟然能够猜透公主的计划!
易北飞正后退着,突然瞧见一个小小的包飞到了面前,还道是暗器,定睛一瞧却又不是,只觉得危险从中而来!来不及逃跑,前面的东西已经整个爆炸了!
轰然一声巨响,可怜一代战将,尸骨无存!城下攻城士兵还未清楚怎么回事,直到易北飞碎肢落到地上才发觉主将惨死,纷纷惊惶起来!紧接着,四周突然又响起一阵阵的爆炸声,北辰天等人在城头像抛绣球一样扔着炸弹,专检人多的地方扔,城门前方立刻成了警戒线,惨呼声哀叫声大骂声响成一片!士兵四散而逃,再无人敢靠近城门。
原本没瞧见炸弹威力的天绿士兵和大臣此时眼珠子差点瞪掉了,心里再生不出一点反抗之意,和神斗都不要和北辰天斗,何况他身旁还有个神秘的不得了的人。
正当这些士兵又聚集起来集体往外冲的时候,突然他们后方冒出来许多大旗!旗上分明引着大字“北”,一男将身穿白衣一张英俊冷酷的脸,骑着战马出现在最前方。
“南宫吹雪!”也是一代名将,自然有人认得的,南宫吹雪的伏兵目的只在打扫战场,沈暮风等人暗骂北辰天老狐狸,连一点牺牲都不想有,真是够奸诈的!
北辰天一运内劲,在城头上高声大喝道。
“袭兰士兵听好了!你们只是弃子,你们有多少人自己应该清楚,还有的人本王已经命人截住,此战不可能有翻身余地,若不想死,放下手中兵器投降!”
声音远远传了出去,袭兰士兵纷纷瞧了瞧左右,这才发现到奇怪,号称五万的大军此时竟然不足万人!一直是易北飞在此指挥才无人注意,没想到他们已成了弃子!北辰天所说,无疑是事实。
此时袭兰许多士兵再无斗志,纷纷丢下手中兵器投降了。
三十七 击西
“公主,我们已经占领了天绿渡口,随时可以直冲皇宫!”天绿坊渡头的一座大船上,一名白衣束带的女子走了出来,看得周围许多男子立刻痴了!天下竟然有如此绝色,而且还懂得体贴入微,袭兰士兵为有此公主而骄傲,死心塌地地跟着她。
此番袭采青与易北飞兵行险招,冒了大险占领了天绿渡头,从这方守兵薄弱的地方攻进来,实属不易,为了取信与人,易北飞还亲自犯险前往指挥,她知道这一去必然凶多吉少,但是,为了国家,她却无法阻止!
袭采青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问道:“探子回来了么?”
“公主,已经在船下等待了。”
袭采青身子颤了颤,走下船去,见一个小兵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胆怯不已,另一个神色呆滞,眉头紧锁,心中微震,大约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后发展。
“公主!易将军战死,北辰天援兵到了,我们恐怕……”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听到那句“战死”,袭采青还是忍不住一个踉跄,易北飞可说是她军事理论的授业恩师,听其死讯,哪有不悲伤的?
“将军的尸骨呢?可曾带回来?”
“将军被北辰天妖法所伤,已经化为飞灰,尸骨无存了!”站着那人勉强提了精神应道。
袭采青再次大惊,为了易北飞哀伤,也为了北辰天的那个“妖法”,地上那发抖的突然又叫道:“公主不知,那北辰天不知练就了什么邪门儿的功夫,往城下丢了几十个馒头大小的块子,然后便在我们当中爆了开来,好像内攻打到身上一样,许多人没有防备,立刻被打得四分五裂,北辰天当真有妖法啊!公主你可万万不能去送死!”
“此话当真!”
“公主,千真万确,可惜我并不在近处所以未见着北辰天施妖法的模样,但是我们确实在他的妖法下伤亡惨重啊!”站着的人仿佛心有余悸,喘了两口气道。“另外,南宫吹雪也率人赶到,我们一起逃出来的弟兄有好几个,公主不信也可以去问他们。”
看地上那士兵缩着脑袋瑟瑟发抖的胆怯模样,怕是被吓着了,左右二将道:“先前的确还有几名逃兵,不过离得远了,情况说不详细。”
袭采青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先下去吧。”又对旁边那个士兵说到:“你好生照顾着他,让他多回忆些有关北辰天妖法的事情。”那士兵应声拽起地上的人,拖着走了,此时袭采青身后才突然出现两名年轻男子,都是刀削一般的脸,英俊不凡却透着肃杀之气。
袭采青苦笑:“左右二将,你们告诉我,这仗我们还应该再打下去吗?”如果北辰天真的得到了神兵并且有所谓“妖法”,那他们还如何去斗?
一个面无表情,冷冷地道:“一切听公主吩咐。”
另一个道:“总之我二人俸了将军命令,保护公主,便必会一直跟随公主!”
袭采青也知道自己这是背水一战,问又如何不问又如何?这种情况之下,不得不打!此时,她命令人将船靠岸,此次出行的大部分兵力都在她手上,总算起来还真有不少。
天绿街道早已无人,各个缩在家中祈祷着千万不要打入自己的房子里,袭采青站在士兵面前发号施令,要知五万大军决计不是小数目,如果能够顺利进攻,北辰天等人不死也去半条命!
袭采青并不是第一次领兵,早在随易北飞出征时她已经带兵出过几次任务,后来军中人也熟悉了她这个聪明的女子,当然真正知道她身份的并不多。后来迷底揭晓,众人啧啧称奇,都道袭采青无愧殷桑第一女将,即使她从未扬名。
袭采青是一个真正忧国忧民的女子,和我们的小人林枫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
她驾轻就熟地指挥起来,分派三路人马一路前往城外,一路分散从各小道前往城门以防被截,自己则带领着众人在渡口等待来报,左右二将不允许她涉险,袭采青也知道自己的关键,她是袭兰最后的希望了!饶是如此,她仍不忍伤害百姓命手下将士不得惊动城中人,一路直往城门冲去,只要里应外合,不怕北辰天不束手就擒!
待袭采青上得船去,渡口那瘫软在地未上船的发抖士兵突然站了起来,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冷笑。
“还真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啊,相当的为人着想。”
“你莫非是同情她了?”旁边那士兵也压低了声音笑道。
那人冷哼了一声:“笑话,我林枫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同情二字,落到何种田地都是自己能力所至,既然生在乱世便只有成王败寇,想当圣女?哼哼,也未免太高估了自己。”
男人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叹气了:“天究竟是怎么找到你这种女人的,佩服佩服,你若是个男人,我怕天一早便会会了免除后患杀了你。”
林枫耸耸肩膀道:“这是最稳妥的方法,未免留下后患,换了我亦会这么做。”
男人又一次瞪大眼睛瞧着她,连赞叹都省略了。“你和天还真是天生一对,自己的生死竟然当成儿戏一般。”
“怕什么,反正又不是事实,若是事实我此时早已经躲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正如若你我两个的事情此时败露,我保管会一脚把你踢上他们的船趁着他们缠住你时的混乱自己逃跑。”林枫是标准的小人,她向来不大义凛然,并且贪生怕死,她只会在自己有把握的情况下干事,若没有把握,逃起命来她绝对是第一个。
“你……你简直是……”无耻至极啊!他已经找不到话来形容着女人了,不过这女人能猜透天的想法,而且适时赶到,的确和天有默契。初见这女人还以为她有多正经,多高洁,了解到她的本质那才叫一个惊讶!
林枫知道他想说什么,淡淡瞥了他一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无话可说,男人想着,若是那些北辰人民知道天天一脸如沐春风的微笑,施舍给他们米粥馒头的高洁圣女骨子里竟然是这种人,不知道会不会集体爆动了。
见林枫脸色阴沉地瞪着他,男人急忙打个哈哈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天的意思的?”乖乖,这女人的眼睛怎么好像老鹰一样,好像随时准备着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天每天都要面对这种眼神?默哀三秒先……
林枫沉吟了一下,冷笑道:“因为这主意原本就是我出的,辰天只是配合了我而已。”见他用好奇宝宝的目光看过来,林枫解释:“昨夜我在城外试炸药,结果我方士兵激动,对方却好像闷葫芦一样,没什么动静我就觉得奇怪了。”
“袭兰这次兵力总数六万,看见那种爆炸,即使再镇静军营中也会乱上一阵,可惜竟然丝毫纷争也没有!若不是士兵全得了瘟疫,便是没有那么多的人,而且大将必在那里,镇压了少数爆动的人。”
“既然人数不足,那也只有一个解释,他们兵分两路声东击西,袭兰除了易北非能带兵服众的,便只有那九公主袭采青,不是她又是哪个?加上天绿三面是山,山路行路颇难,不可能一两日赶到,我方水路又太多防守士兵,他们只可能走这条路上岸。”
说到这里,林枫冷笑起来:“她不是要声东击西么?我们就陪她玩这出戏!易北飞战死,他们必定知道辰天在那边,而且吹雪援兵已经在那边,正好混淆了我们还有一道你的援兵的事情,人的心理感觉是相当奇怪的,以为强大的人死了,必定那边的布置才是最强大的,这是任何聪明人都无法避免的感觉。”
有感觉并不要紧,可是如果一切顺着感觉走而不理智,那就可怕了!
袭采青再厉害也只是个旧时代读过许多兵书的女性,也许在正面战场的交锋她能赢过林枫,可是若论起心理方面的战争她便绝对不及,而且通常都会无声无息地掉入林枫的心理陷阱。
“后来我便来这儿等你汇合,不过也是辰天安排得好,若没有你们两路援兵,那易北飞和袭采青又不知要折腾多少时日!”
“你怎会知道我也带兵来此?”
“开始虽然没感觉,不过后来辰天那么胸有成竹必定有把握,既然有把握干掉易北飞,没有伏击兵怎么可能呢?”林枫俗话说得不耐烦了,低声冷冷道:“莫再问了,袭采青出来了!”
突然又听有探子来报:“公主,北辰天又以妖法伤人,那妖法威力着实是大!我方损失惨重!”
袭采青一时没了主意,想了想转头去看船下面,那士兵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心道他也真是可怜,可是为了打仗,也只能先去问他妖法的情况如何了。
“你,能不能说清楚北辰天妖法是如何使的?”
蓬头散发的小兵缩在地上,似乎畏惧她的靠近向后退去,嘴里似乎还念着这什么,袭采青听不清楚,便低下头去。
“你说什么,好好说,说清楚些。”
“我想说……你真是个白痴女人!”那冷酷不带温度的口音和讽刺笑意令人寒毛倒数,袭采青只觉得面前青光一闪,一道青影已经往她颈子上划过来!她被语声惊住在先,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反应,林枫嘴角扯出一丝残酷的笑容,要的便是这一瞬!杀人的一瞬间,足够了!
三十八 意外
林枫的刀,在吻上袭采青脖子的一瞬间被弹开了!
一名男子斜里飞窜出来,将袭采青拉到一边,掌上的内劲把林枫震得连退几步。林枫大为吃惊扭头一看,心中顿时便是轰地一响。
这个阴狠的男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唇边挂着一丝冷笑,英俊的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讽刺,抓着袭采青的手也不是那么怜香惜玉。
袭采青挣扎大叫:“你放开我!”男人捉她却像捉小鸡似的,一点也不费力。
“雷然!”林枫旁边的男子眼见得手,却被另一个人扰了好事,惊讶之余,恼怒非常。
雷然与林枫目光一个交错,各自惊讶,林枫往后退了一步,雷然眼里流露出一瞬不可置信的神色!不过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欧阳将军,此女本王已经想了很久了,你就与你们主子说说,这么漂亮的女人杀了多可惜,送与本王吧!”他大笑一阵,身子也不停向后闪着,海上早有了船只接应,林枫几个不敢勖然追去,那边定有雷然伏兵!
左右二将却顾不得那么多,大喝一声:“留下公主!”跟着雷然踏波而去,追到了那边船上,那方虽然起了骚动,可是马上就压制了下去,一支船队渐行渐远,只剩影子了。
林枫心中震惊,雷然分明瞧见了她的脸!而且神色明显有变化!
他劫走了袭采青恐怕是一早边计划好了的,那女人战场上的确有两下子,雷然收了她去再利用她对北辰的仇恨日后对付北辰,未必不可。
虽然袭采青不是笨蛋,知道雷然不出手援助袭兰,但是使袭兰灭亡的罪魁祸首仍是北辰,她一定会被雷然说动!
更重要的是,雷然此时肯定知道,那个名动北辰一方的第一美女,就是曾经的蓝凤!而且瞧他神色估计不会放过自己,日后说不准就会有什么麻烦。
林枫心里烦躁地想着这些,欧阳晓在那边叹息:“哎,走了袭兰公主,功亏一篑。”
北辰天这次的目标一个是易北飞,一个就是九公主袭采青,这两人不死,袭兰都算不得死透了。现在易北飞是死了,可是袭采青却给雷然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精弄了去,这绝不是好事!
虽然懊恼却已成事实,想他无用了,林枫在心中大骂解恨:雷然,老子操你全家!
袭击兰士兵尚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此时江上突然一阵鼓声,一艘艘战船开了出来!这些就是北辰精心训练的水师!船头一员大将傲立,也是年青男子,瞧见欧阳晓时还微微向他笑了一笑。
“洪焰,天安排的另一个暗属,北辰水师由他秘密训练,水无痕负责的船大多都运到了他那儿,他的确有两下子。”欧阳晓见林枫好奇地瞪着那头,笑着向她解释道:“这次天绿易主的活计真不是人干的,天原本都未想叫我等前来,想不到,雷然竟然也来凑这个热闹。”
林枫却想,这本来就不止关系到天绿一国,可以解决天绿的问题,又在这里将袭兰余党一网打尽,何乐而不为?虽然这次出行并不是北辰天本意,可是出来以后能够将计划完善到这种地步,想不佩服都难!
那雷然突然冒了出来,打翻了整盘计划,使得林枫心里警惕起来,北辰天没那么蠢得放雷然进来,此事绝对有蹊跷!
一种被算计的感觉在心头盘旋,定有人放了雷然进来!北辰天身边有奸细!而且这个人还知道蓝凤以前的身份,好让所有矛头指向她的身上!
林枫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暗暗埋了一笔,思索起来。
此时江上原本袭采青带来的士兵大约五万,都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欧阳晓身旁多出几员将领,水师陆师先后赶到,这回可真是前后夹击了!不过被攻者不是北辰天,而是袭兰。
杀声震天,江上翻滚的浪吞没了满江的鲜红。
战争,便是如此残酷的!
城中袭兰士兵恐也被北辰天等人清理得差不多了,江上战斗局势已定,欧阳晓同洪焰各占一方船头,分别指挥两路水军,声势浩大,拿下余党只是时间问题。林枫悄然退到了后面,这战争场面虽然气势辉宏看多了却无意思,她此行只是瞒过天绿其他人给欧阳等人报个信,顺便解决袭采青,既然走了九公主,她便悄悄潜回城下屋中等待消息。
感觉精神有些疲劳,回了屋中就真的歇了下来,到了傍晚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林枫警觉起来,混身杀气一振,冷眼一张,高声喝道:“谁!”
“林主子!是我们!我们随欧阳将军前来,殿下说您不舒服特意派我们过来伺候着。”门一推开,三个如花似玉的少女走了进来,正是锦依锦兰锦紫三姐妹!北辰天此次出行倒好,人人都来凑热闹。
转念一想,也就证明这三女绝非普通人,否则北辰天怎么到哪都带在身边?
林枫收了杀意,淡淡梳起头发,随口问道:“辰天呢?”
“殿下刚拿下袭兰大军,欧阳将军他们都在庆功呢,林主子好像不喜欢热闹场面,殿下便没叫你去。不过这次听说北辰多了一个奇人,还是个大帅哥呢。”锦兰喜欢发花痴的性子一点也没变,张口闭口都是哪家少爷长得如何如何俊朗。
林枫心里好笑,知道北辰天没将她的身份公布出去,假作漠不关心地问。
“那人有那么厉害?”
“那当然,那人在北辰就很有名了,他叫暗!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奇人,很多士兵都对他佩服得紧呢。据说他能引火烧江,能制造仙境,还搞出了非常强大的武器,传得可神着呢!”小丫头一脸崇拜。
锦紫又笑:“不光如此,我北辰这几月的水田,填江等措施都是出自那位奇人手笔,可惜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未见着他。”
“以后总有机会见的。”林枫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道。
锦依目光闪烁,瞧着林枫:“那,林主子是见着了?”
“恩……”林枫只得含糊过去,反正她也天天见自己,这不算说假话吧?
锦依又小声道:“林主子,此番您跟殿下出来,定见了不少高人吧?不如给我们三个说说,让我们开开眼界。”
林枫眼睛一转,嗅出了一丝不对劲。
“现在?”
“是呀。”三女点着头,却更让林枫觉得别扭。
什么时候不好讲,大白天的讲故事?难道她们不知道自己的性子不喜欢鸡婆吗?二话不说站起身子便往外走,锦依却快速地往门口一挡。
“林主子,殿下吩咐你不能出去!”
林枫目光立顿,骤然冷笑起来:“不能出去?软禁我?”
一瞬间怒意涌了上来,这算什么?难道北辰天对她的信任仅此而已?林枫这才惊觉,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相信了北辰天,信任一旦遭到背叛,就是这种感觉!
“反正……殿下说,你暂时不要出门的好。”锦兰又道:“林主子,殿下怀疑你也是应该的,他们都说……”
“说什么?”林枫眸色微转冷冷问道,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说……说你是天成雷然凤妃,传闻凤妃对雷然一往情深,那你放了雷然近来也是可能的,所以最有可能是天成奸细的人就是你!”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林枫往外面望了一眼,果然是守备森严,目中明暗难测,突然大笑起来:“相信了半天竟然是这种结果,北辰天,你好样的!”
她说话之间面容扭曲得厉害,紧紧咬牙,却知道此时肯定出不去,不和自己过不去,冷笑一声,反身躺回床上。
三女不敢说话,只能站在屋门前后,没有发现林枫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不过那一身寒气冷得可以冻死人。
入夜以前,吃的东西有大半被林枫摔了出去,林枫只道:“除了卤鸭我什么也不吃。”锦依无法,只好吩咐人前去做了,再送进来。
屋内灯亮了一夜,屋外看守的始终见着影子坐在床头,无话。
三十九 奸细
乱了三天,沈暮风正式继位,号天绿风王,并且正式向北辰称臣,每季上缴贡物并且承诺有难时相互援助,北辰天等人却并未兴高采烈地离开天绿,原因就是现在军中闹得上下人心遑遑的“奸细”一说。
北辰天将其身边那女子林枫软禁已有七囸,军中所查出的各种罪证矛头全部指向林枫,还有她的身份——曾经的天成凤妃。
林枫的房间内被搜查出带有天成记号的通讯羊皮纸,上面写着放行的时间,天成船只的经过时间。而偏偏那段时间林枫的确借口身体不适一直未出现,嫌疑显然最大。
追查的线索却一直不是很清晰,仅此并不能真正证明什么,不排除有人陷害,北辰天为此不免有些恼怒,这日叫了锦家三姐妹前来,问道:
“这些日子,她可还安静?”
“除了送饭,不许让别人进入房门一步,主上,林主子虽然嫌疑重了些,可是未见得不是有人恶意陷害,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锦依说道,在北辰天面前敢大胆开口的人没有几个,若不是她跟了殿下多年,也不敢这般大胆。
“既然嫌疑最重,才要将她与事情分开,否则我们如何去查?如何服众?我也未真的怀疑她,天成奸细是谁没有一点头绪,万一对方来个痛下杀手死无对证把罪过全推到她身上不了了之怎么办?那样不但走了奸细,对枫本身也有危险,不如暂时让她不要走动,对她来说也安全许多。何况事情没有明朗,谨慎些总是好的。”北辰天说话的时候一双狭长的凤目眯了起来,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锦兰掩口笑道:“殿下,其实您是想保护林主子是不?您一片苦心,她好像不领情呢。”
锦依似乎舒了口气,笑道:“毕竟林主子是不蓝凤也未可知,她自己又不肯说明身份,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北辰天点点头,似乎也在为那个脾气古怪的女人头疼。
锦依三女都不敢直接面对阴沉的林枫,几日以来几乎从不进屋,林枫也不说话,似乎是大受打击。
叹了口气,北辰天又道:“无人证,只有物证,亦不知道是不是陷害,查起来也难。”
锦依善解人意地笑道:“欧阳将军他们不是也去查了?只是,那几位将军的性子只怕不喜查事儿。”
北辰天好笑起来:“叫他们查事儿好像杀了他们似的,现在还不杀练兵的练兵看美人的看美人,什么事都要我这个殿下来做,真没有良心。”
三女齐笑:“殿下本事大嘛。”
北辰天摇摇头,此时南宫吹雪推门而入,他便挥手谴退三女:“回去好生看着,莫要出什么问题。”
三女知道恐怕有什么情报,应声下去了。
很快,又是七日过去,却依然没有更多的证据,沈暮风虽然也协助,但是毕竟事情繁多,是以依然一无所获。
这日锦依三女又来汇报情况,情形差不多,林枫已经一语不发,进门看都是躺在床上的。
“殿下,林主子怕是和您呕气呢。”
北辰天想了想:“这奸细一事闹了多日,搞得人心惶惶,若再过几日没有更多证据,便放她出来吧。”
锦紫好奇道:“那位暗先生不是第一奇人么?他若在,说不定会知道什么。”这小丫头不知道是对暗的外表感兴趣还是怎么,说起暗来就异常兴奋。
“可惜他不是本王说叫就能叫到的。”北辰天顿了顿:“本王更奇怪的是,若林枫真的私自通敌,她是如何通知到雷然的,所养的信鸽并无异样,难道还是飞走了不成。”
锦依笑道:“殿下可别查得疏忽了。”想了想又道:“只怕林主子不买帐,殿下如此怀疑,确实有些过分。”
北辰天想起林枫来火的样子,苦笑起来:“看来本王也只有道歉的份儿了。”
三女惊讶起来,北辰天竟然会道歉!想不到林枫在他心中地位竟这般高了,而且北辰天也并未怀疑过她,锦依目中闪过几分暗淡的光,退了下去。
两日后的傍晚,夕阳西下后的入夜,战船上显得格外宁静,北辰天说了,如果再找不出证据,明日便当面向林枫赔礼道歉,放她出来,这最后一晚,查的人也不那么多了。找了数十天也未找出什么证据,还有什么好找的?
北辰天前往赴沈暮风登位后的晚宴,此时,守卫正值松懈的时候。
带来的商船,也就是北辰天等人做乘坐的大船上,几个士兵在悄悄打着盹儿,船头两个士兵早已困了,夜深,都放了武器下来拿了酒喝驱寒。
突然,一道娇小的黑色人影窜了过来,左右在那二人脖子上一劈,那二人双双晕去。
黑衣蒙面人的武功不弱,这一出手,干净利落,非常干脆,丝毫没有引起什么动静。
她身上背了一个鼓鼓的包裹,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整个人高挑修长,分明是个女子。她将二人扶成一个入睡姿势,避免引人怀疑,然后悄然向船内探去。
守卫的警戒并不森严,也不松懈,黑衣蒙面之人似知道这搜船的结构和守卫分布,巧妙地潜了进去,一双美丽的眼睛四处打量着,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越过甲板,飞身跃上眺望台,人在高处看起东西相当方便,四处观望一阵便瞧见了她的目的地——一群白鸽栖息的地方。
那些信鸽并不安静,虽然是晚上,依然扑腾着翅膀四处飞着,黑衣蒙面人将身后布包扯下,捉出一只雪白的信鸽。
这种信鸽和船上的信鸽是一个品种,即使混入其中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但是自从出了奸细一事后,北辰天对身边的线索查得非常严,信鸽数量也数得好好的,黑衣蒙面人才不得不亲自出手,前来调换。
她身提微微拔高,一个飞身,轻轻跃到信鸽的巢旁,将白鸽放进去,手上两枚飞彪直接往天上一扔,射下另一只鸽子,用布包裹好,背起。
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大功告成了,黑衣蒙面人似乎松了口气,轻身跃下,就想要走。
但是紧接着,蓦地,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她身后鬼魅般地响起。
“你要到哪里去?”
黑衣蒙面人顿时心头大震,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她缓缓回头,瞧见了另一个神色冷酷面带冷笑的黑衣女子正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她的容貌美到极点!在月光下就像是梦境中的仙子,可是此时她给黑衣蒙面人的感觉哪是如此?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几乎跌倒。
“不可能……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方才明明还在房中。”
她冷哼一声,淡淡笑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我在房中?”
“这十几日日以来你分明就已经对殿下失去了信任,你怎么会……”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般地瞪大了眼睛,似乎从未有过这么惊讶,恐惧,而且不甘!
另一个说不出好听的男音也悠悠然地闯了进来。
“枫是否对本王失去了信任,你如何知道?你又怎知道,那些不是在作戏?”黑暗的角落中缓缓走出一名容貌绝美的美男子,皎洁的月色映得那张俊挺的脸孔愈发好看,不是北辰天是谁?他脸上挂着笑容,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等了你数日,终于出来了,不枉费我和枫给你下的套子。”
黑衣冷酷女子狠狠瞥了他一眼道:“你要给我加工资,败坏了我名誉这么长时间,另外还有精神损失费。”
北辰天闻言顿时苦下脸来,故作痛苦:“小姐,你那么大胃口我哪喂得饱你。”
这两人心情都颇佳,北辰天捉出了身边多年的奸细自然高兴,林枫因为他的信任,心情也很舒畅,一搭一唱开起了玩笑,对面的黑衣蒙面人看着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她挫败,焦虑,嫉妒,恼怒!
“都是你这个狐媚子!”她怒吼一声,拔出随身短剑一剑刺向林枫!
林枫冷笑一声,天荒刃不知何时展了开来,接了她一剑,反身一脚踢中她的腹部将她踢了回去。
“车迟公主,你不用那么急着找死,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国家吧。”
冷冷的声音在夜空中令黑衣蒙面女子起了一身冷汗,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们,林枫的武功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她见过她的武功,并未放在心上,原来,这个女人一直都在隐藏着!隐藏着实力,成为一把暗剑,专门出奇不意地伤人!
突然打了个冷战,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惊叫起来。
“你……你就是暗?”
“不错,我就是。”林枫冷冷一笑,仿佛什么事情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黑衣蒙面女子头脑迷糊了,她做梦也想不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林枫明明已经被北辰天软禁,就算是下套,但是手法她还是一点也不明白,更何况对方是怎么查到她身份的?如果真的查到她身份,又是何人去做的?她已经分明注意了北辰天身边所有人的动向,那些不可能是假的!而且为什么北辰天不在知道她身份的时候就拿下她?
问题太多太多,她根本无从问起!
大队的人马已经到来,火把将周围照亮,她知道她败了,败得很彻底!
四周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此时前来是殿下的命令,他们瞧见林枫冷然站在北辰天旁边的时候都一脸疑惑,这个女人不是奸细么,怎么看似和殿下如此亲近?难道殿下被胁持了?
但是一瞧见地上的黑衣蒙面人,顿时都清楚了大概,所谓的奸细恐怕就是地上的那个人了。
锦兰和锦紫跟在欧阳晓身后,见林枫一把扯掉了黑衣蒙面女子的面巾,不可置信的声音顿时响起:
“锦依姐姐,怎么是你!”
四十 公主
谁想得到,这个跟了北辰天十年有余的女子竟然就是大家口中的“奸细”?锦兰和锦紫更是激动,她们三姐妹的十年少有时间分开,就同亲姐妹一般,说什么也不愿相信。
“殿下,事情会不会出了什么差错?”连欧阳晓等人也觉得惊讶,北辰天做事一向不喜太多的人知道,即使是心腹也未必同他们说了。锦依在众人心中映像是极好的,而且此女一直喜欢北辰天,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们怀疑所有人,也怀疑不到锦依身上。
北辰天淡笑了一声:“此事从北辰出来本王就一直在查了,你们认为会有什么差错吗?”
从北辰出来?南宫吹雪一惊,心中顿时明朗了起来:“殿下是怀疑那日我们游湖是被人算计好的?而易北飞一行人前往,也是被算定了的?”
林枫在一边淡淡接口:“不,游湖一事应该是我被算计的,辰天是怀疑易北飞通过什么渠道进入了北辰,以辰天的安排,大批的人马进入北辰他断不会不知道,出了北辰,私下里我已经和他探讨过一番,探讨的结果也很明朗,北辰有奸细,而且那个人还是辰天身边的人。”
“算计林主子,这话如何说起?”不要说锦兰二女,就是欧阳晓等聪明至极的人,听起来也是云里雾里,许多关系搭不上。
“我曾问过锦依北辰的商业地域,锦依当日回答我的除了那些,还有游玩之所,从开始,她便一直将我向那片湖上引,后来我打听过,那边并不最有名,但却是最僻静的。”林枫顿了顿,北辰天接下了她的话:“那边藏人最好,易北飞和九公主人马藏在那边,锦依恐怕是最清楚的。”
“那么锦依果然是与易北飞勾结了?”说话的是一身战甲的红袍男子,他名洪焰,为人丝毫不喜拐弯抹角,性格也相当梗直。
“勾结说不上,她只是在做一切可以阻止北辰扩张的事情,换句话说,是想拖住辰天称霸大陆的脚步,前几年辰天并未有这打算倒也罢了,如一旦扩张,第一个威胁的,自然是他们车迟国。”
“车迟?林主子刚说锦依姐姐是车迟公主,是真的吗?”锦兰听到现在总算有些明朗,但是林枫与北辰天的手段,依旧一片模糊。
林枫点点头道:“不错,七日前我在车迟查探车迟皇室,果然有一位已经失踪的公主,大公主失踪十年,失踪那年是在咸郡,而辰天领了你们三人也是在那年,刚刚好,出游咸郡。当然,只凭这个无法断定,但是锦依身上有半块帕子绣的是半辆马车,我在车迟二公主身上寻着了另一半……”她抽手在腰间拎了半块锦帕出来,冷然一笑:“你别告诉我这是意外,只有车迟皇室有这东西,也只有皇室知道这个秘密。”
她问出这块锦帕的秘密,其中也费了翻手段,在场众人岂会不知?不由打了个冷战,为那二公主默哀几秒。
锦依本已跌坐在地,双目无神,听到此处忍不住尖叫起来:“你把我妹妹怎么了!?”
瞥她一眼,林枫似是嘲笑:“落到我手上,还能怎么。”
锦依顿觉整个身体都如同浸了冰中,全身发冷,这女人竟然连一点余地都不给任何人留!她第一次见识到林枫冷酷而狠辣的手段,平常那副温和模样,哪还有半点在的?
一瞬间,她竟然觉得林枫和北辰天的身影重叠到一起,她和他一样的无情,一样的冷酷!她跟了北辰天十年有余,他竟然一点也不在乎,此时此刻,北辰天看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感情动摇,仿佛在说,你是奸细,就必须死!
苦笑一声,锦依自问聪明一世,竟然载在这个男人脚下,若非她真的爱上了北辰天,若非她知道北辰天决计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改变主意,若非她总是不想让他死……
或许,现在北辰天已经死了吧?她有许多的机会,可是她终究只是站在车迟的立场,但却没有和任何国家一同谋合什么。
锦紫却激动不已,似是不敢相信,奇怪道:“林主子会分身术么?七日前明明殿下还软禁着您啊。”
其他人却是早已明了,北辰天软禁林枫不过是个让人松懈的煌子,在房内的肯定不是林枫,人早换了出去,反正林枫发火的时候也少有人敢靠近她,如此瞒了十余日,到今日还未有人发现。
“房内第一天的确是我,辰天软禁的口号开始我便不信,只是配合他的出奇不意稍微做得愤怒些,到晚小翠前来送饭和信件我便和她换了出去,只要闭着房门,谅你们也不敢到我身边。”林枫微微一笑:“辰天早就怀疑你们三女身份,此次出行听说是你们三人一起请求欧阳将军带你们来的,他也查到当日收留你们的那个城市,正巧在车迟边境,说明什么问题还用我去说吗?”
林枫当然是从北辰一路查了过去,单人独行起来速度上快上许多,到车迟才是第六日,说来也巧,若是皇宫,即使有人接应她也万万不敢去探,但是车迟二公主那日前往北寺上香,林枫按北辰天的信找到了一两个接应的人,夜间探入寺中劫走了公主,盘问了一天才将事情弄个明白。
锦依一向心细,但是忙于调查北辰天身边是否有人前往车迟才疏忽了林枫这头,查不出有人前往车迟原本她还在暗暗高兴,此时一想真是可笑。
公主……也许她没有这公主头衔,会过得快活许多。
事情明朗了,众人不禁望向地上女子,有愤怒的,有可怜的,有同情的,有鄙视的。作为一国公主自然是为了本国着想,可是一起毕竟相处了十年有余,北辰天一切以理智至上,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不在乎感情。
锦兰锦紫二女已经给北辰天两人跪下了。
“林主子,殿下,你们就饶了锦依姐姐吧,十年来我们已经亲如姐妹,就算她做错了什么,也不要伤她性命呀。”
林枫和北辰天对望一眼,似是交换意见,毫无意外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坚决,双双一笑。
这种事情上哪能手软?一招错,满盘输,北辰天的原则至今为止从来没有改变过,也不会因为锦依而改变,他只是冷冷地道:“将锦依带下去,怎么处置再从长计议。”
众人皆惊,知道北辰天次举一处,定是要锦依性命了,只是怎么个死法,能不能再从她身上赚取些利益还是问题。
“殿下!”另二女急声呼道,却被林枫一眼瞪了回去。
“怪只怪她是车迟公主,立场在出身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即便是我们饶她,能保证她以后不与北辰作对?”北辰天第一个要拿下的对象就是车迟,如今东窗事发,天绿的事情也已经结束,车迟就是下一个目标。
锦依见他如此无情,早已泪流满面,只是苦声道:“殿下,锦依只想问你一句,你心里可曾有过锦依?林枫说得不错,我是车迟公主,所以必不能在殿下身边,可是若我不是,您会接受锦依吗?”
锦依的心思北辰天早看出来了,但是他却依然不做任何回应,如此过了这许多年。
北辰天是傲然的,目光略微闪动了一下,一份王者的气息笼罩了这片地方。
“世界上没有可是,你注定阻挡本王去路,本王也只有除了你以绝后患,何况本王以前便不会为如你这种女子停留,以后也不会。”
北辰天不需要软弱的女子,无论锦依身手是好是坏,无论她身份是高是低,锦依又一次笑了,却很凄凉。
殿下,或许你没有发现,以前你是从不相信任何人的,而此时,你却相信了站在你身旁的那个女人!林枫是个危险的人,也许,正因这一份危险和难测,才让你起了念头,动了兴趣,可是林枫必不是池中之物!她怎么可能甘心在人之下?她今日可以帮你,但是以后,一定是你最强大的对手!
锦依已是将死之人,事情看得相当明白,却见林枫投过来的目光带着嘲讽,那是这种时代从未见过的讽刺。
她不在乎名利吗?那她的目的是什么?那么殿下……
锦依又不甘心起来,被人拖着往船下走,挣扎着尖叫道。
“林枫!你别以为能得意多久!殿下不会信你的,不会的……不会的……”声音悠然远去,这位公主想来是再也不会出现在北辰天面前了。
林枫扯了扯唇角,冷冷笑道:“信不信不由你,而是看我们自己。”笑话,就算北辰天对她生疑,也轮不到她来管吧?
“不错,要让本王不信也得有理由,本王或许会怀疑,但是本王更不信,如果你林枫要背叛我,会露出蛛丝马迹让我寻着。”北辰天俊美的脸上露出迷人笑容,宽厚温热的手掌拍了拍她肩膀,有意无意握紧了些:“风大了,回舱吧,你们也散了,明日启程回北辰。”
众人接二连三应声下去了,对锦依的事情各自都有着些想法。
林枫沉默了一下,却发现他的手牢牢握在她的肩上,没有一点儿放松的意思,胸口一跳,竟莫名其妙地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并未做出抗议之举,随着他的力道悠然漫步,在他身侧轻声道:“你信我我才会信你,要谢便谢自己吧,你就像这世界上另一个我,所以我才会同你接近,才会帮你。”
北辰天在舱内摆起了象棋,让林枫在对面坐下,幽深的眼眸里闪烁着难以形容的光泽:“若可以,希望你我之间永远都有着这样的信任。”
林枫见他出子,沉默了一下,随手执起一字,落下。
四十一 继位
回到北辰不足七日,殷桑突然传来一个惊爆的消息,天成王辞世,天成太子雷然继位,成为新的天成皇帝,号天成然王,四周小国因为天成太子一向的荒淫无道之名而妄图起兵,却被雷然早已部署好的兵力纷纷击溃,国破家亡!天成在雷然继位后短短半月余吞并了周围四个小国,一时之间邻国人人自危。
至此,天下再无人敢小瞧天成太子雷然,所有人都清楚了一件事,那个阴狠毒辣的太子,先前不过是在韬光养晦,论其胆色智谋,恐怕不在北辰战神之下!
同时,天成亦多了一位用兵如神的奇人,天成出兵几乎每战必胜,传闻雷然得了高人相助,与北辰天的声望渐有相互抗衡之意。
既然雷然继位,北辰天马上做出了反映,随即发布老王去逝的消息,在北辰众人的拥戴下,坐上了北辰帝王的宝座,号北辰天王,四周各国纷纷自危,各个讨好献媚。
相比雷然的狠绝手段,北辰天做得倒也不是很绝了,只是夺了他们王权,令他们向北辰称臣。
此举林枫颇不赞同,在他看来,既然是封建奴隶制度的社会,中央集权才可能真正一统天下,若分封诸侯王,日后必乱。
不过北辰天却只是笑笑,分封制度虽然不佳,可如今并不是嚣张的时候,真像雷然那般却不得人心了,打仗这一说,输了人心便已经输了一半。至于中央集全……日后若真统一了殷桑,趋势大定不怕他们不交权。
林枫想了想,同意他说的也有道理。
如今天下分归二主,北辰天成再度雄起,殷桑渐往统一趋势发展,各个小国相互结盟,却依然阻不了这种大的趋势。寻思依附的小国也多了起来,但其中不乏有耍花招的,如车迟与风羽两国,各自打得不可开交,往北辰送的书信以战争推托,请北辰天派使者过去。
另外,北辰天继位以后还召告天下,封“暗”为一字并肩王,赐特殊金牌一块,所到之处如王亲临!顿时,北辰第一奇人,“暗”的名字,立刻传得满城风雨,到处都在诉说着这位奇人的奇事,也不知是哪个大嘴巴的家伙传出来的。
这日北辰天在房内瞧着书信,暗暗皱眉,此时他刚刚登位,事情多得根本抽不开身,这些小国还如此不识趣!
他们当然知道车迟的态度因何而来,车迟潜伏的长公主突然失踪,车迟国自然有了些眉目,偏偏奸细一事又不好说破,只得以这种理由推托,想诱北辰天派兵。
只是他们想得虽好,北辰天却一眼就看穿了其中问题,不过他思索的是究竟是派使者,还是派兵。
“既然他们要你派人,你便派了就是,何必婆婆妈妈的。”今日来混在他身边如鱼得水的林枫说得轻松,光明正大地在他桌前信手拈了个苹果,自顾自地坐到软座上削了皮吃起来,现在林枫对于勒索北辰天似乎很感兴趣,不过就她来看,帝王的伙食似乎也不怎么样。
对北辰天那个封赐的名号,林枫相当满意,虽然她不在乎名利,但是有了确实有些时候方便许多,在北辰境内,几乎无路不通。又因为那次奸细事件,如今她同北辰天关系亲近不少,有利益,自然是得悠着点对待的。
北辰天对她的大逆不道早就习以为常,混不在意,这女人向来不在乎等级观念他是清楚的,北辰天从不在他人面前失了王者尊严,但一碰上林枫,却实在不想摆什么架子。
他挑了挑俊挺的眉,一双眼睛紧紧盯住她,别有深意地悠然笑问:“如今吹雪忙于政务,欧阳忙于军队整顿编排,暗部向来不归,无痕也帮着洪焰训练水师去了,你莫非还有什么人选能让我派去?”
突然扣门声响起,屋外传来南宫吹雪和欧阳晓还有另一年轻男子的声音。
“殿下,末将有事求见。”
林枫一听声音,随即站起身子将手中半个苹果丢掉,关上屋门是没什么,但是她知道轻重,北辰天在其他人面前是一点尊严都丢不起的,她向来不会去触碰一个王者的警戒线。
北辰天含笑看她站到自己身后,眸中露出赞许之色,这才对外面道:“进来吧。”
三名男子推门而入,站在一起,端的是引人注目。一左一右一个冷酷一个悠闲,中间的男子却是沉稳异常,比其他二人更为夺目,一举一动都含着一股高贵的气质,样貌俊雅至极,与北辰天似有几分相似,林枫突然见到这样一个人走进来,不禁觉得眼前一亮。
北辰天瞧见那人,喜色顿现:“王弟何时回来的,袭兰那边已经无碍了么?”
王弟?林枫好奇之色溢于言表,北辰天微微一笑,为她解惑:“这位是我去世的王叔的儿子,北辰翔,也是我很得力的助手。”他顿了顿又道:“这些年来,王弟为了北辰安宁一直在袭兰边境驻守,着实辛苦,但是那边有天成做乱,交与别人我又不放心,此次归来想必是袭兰终于收归了?”
北辰翔见了北辰天也是高兴,但生性沉稳的他不怎喜欢表达感情,只是与北辰天寒喧两句,又说到了正事上。
“王兄有所不知,袭兰是拿下了,但是此时天成扩张甚是厉害,几乎每国边境都遭到了骚扰,我怕再这么下去会对我北辰不利,这才回来请兵,愿带收纳袭兰,镇守边关。”
这男人倒是一腔热血,恐怕也是一方有名战将。
北辰天却摇头笑道:“无妨,天成不日便会受到其他各国打击,即使不乱上一阵,恐怕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兵了,暂时威胁不到我们,王弟既然回来了,就与为兄一聚吧,我们兄弟也很长时间未好好聊聊了。”
林枫瞧得出,北辰天对这位王弟相当信任,北辰翔也确实有让他信任的资本。
北辰翔四顾了一下便瞧见了林枫,不禁疑惑道:“这位是……”
“我是暗。”林枫淡淡说道,口气并不似平常那般冷酷,这种男人交上一交对自己多少有些好处,纵然不交,也不能相互为敌。
“原来是一字并肩王,久闻大名,失礼失礼!”眼下满城都在传诵这位一字并肩王的事迹,谁人不知?北辰翔不禁对这位容貌不在北辰天之下的男子多看了两眼,心下只是佩服,神色也谦和许多。
在房中,林枫早已不带那劳什子的面布,反正北辰天身边的几个大将几乎都已经知道她是暗了,况且她向来一身男装,穿女装行动的时候一般带着面纱,见过她容貌的人极少。即便是见过,林枫装成圣女的气质和暗亦是完全不同的,根本不会有人将两人联想到一起,是以林枫并不担心。
“不敢当,日后还要请王爷多多关照。我以前不知道王爷事迹,不过既得辰天如此重用,想必有些本事,若有问题,暗还得麻烦王爷排忧解难。”
她这几句话说得倒是体面,北辰翔极为受用,摇头笑道:“相互帮助才是真的。”看了林枫一眼,心道这个暗果然名不虚传,丝毫不见骄傲之意,为人倒是不错。
欧阳晓见几人谈得畅快,笑道:“你们莫再客套啦,说到酒席我都谗了,宫里的东西实在不好吃,不如我们去新开的天一楼如何?那里有几味特色菜和希奇美食,店里也有趣得紧,听说那儿的老板和秦大老板都有些关系,虽然才开张两日,樊城之中,已经人人皆知。”
这些事情欧阳晓知道得总是最快的,林枫一听此话差点当场笑倒,天一楼?那不就是自己命胡炎开的酒楼么?
说起天一楼,这开张也不过是近两天的事儿,筹办酒楼并不简单,首先他们盗来的那些货物出手便是问题,必须等到风声过了才能拿出来,对于胡炎的谨慎办事林枫相当满意。酒楼开在菩街,如今也是热闹非凡了,林枫对中国大餐认识不多,随手添了几样小菜给客人下酒。要说特色菜倒是问题一桩,涮锅北辰早有,开火锅店的主意行不通,便是开了,也无法给人新奇。
若说八宝饭,千层糕一类的特色糕点,也早已经有人在做了,此时卖起来,倒不容易打响知名度,林枫可还指着小店给他敛财呢,亏本的生意她干不来。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