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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诡行天下 > 26 启程

26 启程

马车就这么点地方,展昭费了好大劲,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好。另外,也不怎么配合。

展昭让他抬手,他不动,让他转脸,他非盯着自己看,起先展昭以为跟自己逗着玩儿呢,反正他向来如从。可过了一会儿,展昭觉察出不对来了,似乎是在耍脾气,不知道怎么了……自己哪里得罪他了么?。

好不容易完了,展昭把脑袋里那些本该非礼勿视却被他视了画面赶走,定了定神,坐在车里盯着看。

靠在车窗边,望着外头昏暗天光发呆,分明清早还阳光灿烂,这会儿却是起雾了,太阳躲进了云里,似乎也在闹脾气。

展昭有意坐在他身边,跟他说话,却是懒洋洋,不太想理人。展昭再一次确定——不开心了所以闹别扭呢!因为手受伤了……还是别原因?

看了看受伤手,正是昨天和自己绑在一起那一只。

忽然灵光一闪,展昭瞬间明了过来……会不会是因为在地宫那会儿,自己先将手抽了出来去追展皓,丢下他一个人……所以他在生气了。

展昭抓抓头,觉得自己是有些不讲义气,不过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啊。

马车外,小四子坐在石头背上,好奇地贴着车门在听里头情况,萧良在剪子背上呢,伸手戳了戳他,问,“瑾儿,听什么呢?”

小四子摇摇头,对小良子嘘了一声,指指马车里头摆摆手,示意没有声音哦!并且敏锐地发现里头气氛不太对!虽然展昭和都不是话多人,但是以往,他们在一起时候总是会说笑!

回到了府衙,就看到开封府先头人马已经来了。

庞太师到了府衙门口,别不管,下马车先奔小四子来了,嘴里喊,“宝贝儿诶!来我抱个,想死我了!”

小四子跟他也亲,让抱起来后一口一个小肚子叫得欢,庞太师掂量掂量,哎呦,又养胖了些啊。

包拯也下了车,问展昭情况,展昭见回府去了,本想跟着去,只是地宫里情况除了他没人知道,就只好留下跟包拯说了。

众人聚集在一起说案件,公孙拉着小四子,进屋去处理胳膊伤势了,展昭几次想溜进去看一眼,都被包拯抓住了问案情。

赵普那儿也有些收获,影卫们找到了一匹带血刀剑,被藏在一处僻静桥洞下面。顺藤摸瓜,竟然抓住了那晚上杀李家满门凶手,乃是一旁江湖人,是被李非常高价雇佣。

“杀自己全家?!”众人都难以理解李非常行径。

但是展昭心中却是有数,李非常跟展皓走了,他们应该有更大秘密。

包拯他们处理案件,庞太师派人马,按照皇上吩咐找寻隐宫,肃清觊觎隐宫财富江湖人。按照图纸和展昭他们遇险之处表急,隐宫确找到了,里面也有一定量财宝,可众人始终不知道,展皓拿走了什么!

展昭被耽误到晌午才能脱身跑回来,没吃饭就到了住院子里,只见小四子蹲在院子里和萧良一块儿煮药呢。

“小四子。”展昭见屋子门关着,就过去问小四子,“呢?”

“刚刚了药,在休息呢。”小四子噘噘嘴,瞄展昭,“喵喵你是不是欺负了?”

展昭一愣,“没有啊……一般不都是他欺负我么?”

“哪有。”小四子拿着把小蒲扇扇着炉子,“欺负别人可是从来不欺负喵喵,喵喵不欺负别人可是总在欺负!”

……

展昭张了张嘴,心说不知道包大人把惊鼓带来了没有,他要去擂一顿鼓申个冤。

“你怎么知道?”展昭试探着问小四子,将他抱起来放到腿上,抢了他小板凳坐,“他说?”

小四子歪过头,“没有,不过好像不开心。”

“咳咳,。”展昭声音提高了一点点,道,“那个……我是无心么,当时太急了,我认错不行么,大侠不要跟我计较了。”

……

屋子里,靠着窗户喝茶,他早就听到展昭在外头和小四子说话了,无奈摇了摇头。

“唔?喵喵你做什么了?”小四子好奇。

“咳咳。”展昭又咳嗽了一声,道,“小四子啊,你说,手伤了吃什么补啊?猪蹄子好么?”

小四子眨眨眼,“唔……好呀。”

“你继续煮药,我去炖猪蹄去。”说完,跑了。

小四子捧着脸问一旁闷笑萧良,“喵喵去炖猪蹄啊?”

“唉……”萧良啧啧两声,忽然有些感慨,“唉,瑾儿,你啥时候你也能我炖个猪蹄吃呢?”

小四子眨眨眼,“小良子,你也想吃啊?让喵喵多炖一个吧,我想吃牛筋面。”

萧良伸手掐了一把他腮帮子,“小呆子。”

小四子一听萧良说自己呆,扑上去要教训他。

萧良让他捶了一通,心说……瑾儿脾气见长啊。

屋中,靠在桌边低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展昭本来就会做饭,还特地找了兴化县最好酒楼大厨来指点一下,花了一下午,炖了一锅子猪蹄。自己先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觉得嘴再叼应该也会喜欢吧,就亲自捧着锅子跑去房里了。

已经起来了,站在桌边看着一封书信,石头坐在他身边舔着毛。

展昭将猪蹄放到了桌上,站在他身旁。

将视线从书信上移开,看向展昭,两人对视……

良久,展昭感觉什么东西押着自己腿,低头一看,就见石头蹭着自己小腿撒娇呢。

“饿不饿?”展昭抬头问。

将书信收了,拿了勺子,舀汤和猪蹄,味道闻着还不错。

展昭帮他弄,端起来一碗要喂他,自己拿了勺子尝了一口,倒是有些意外……展昭还真行啊,什么都会做啊!

展昭从眼神里头读到了赞赏,还有……之前那种不悦早就一扫而空了。见他不生气了,展昭心情也好了起来,原本那股子活络劲儿又出来了,用肩膀轻轻一蹭肩膀,对他挑挑眉。

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展昭果然­性­格很讨喜,开朗大度还诚实,刚柔有度聪明细心,谁还能对他生气?!

吃完了最后一口,放下碗对展昭说,“大哥来信了,说十万火急让我马上回去。”

展昭一愣,看了看天­色­,已经晚了。

“下午就该走了,不过在等你猪蹄。”挑了挑嘴角。

展昭愣了愣,回过神来问,“出什么事了?走那么急。”

轻轻一摇头,“信上没说,不过大哥很少这样写信,可能是有什么大事。”说着,他转身去拿包袱和刀,对展昭道,“我先走了。”

“呃……”

展昭见走向大门,想追上去,也不知道是想让他等等还是要说什么,一着急,正好踩到了也去追石头尾巴。

“吱吱吱!”石头疼得叫了一嗓子撒腿就跑。

展昭脚下一滑,往前扑过去,正好听到动静回头,就看见展昭扑了过来。

展昭这一下扑了个正着,没提防,往后就倒……都说了展护卫反应敏捷,一看不好,还受了伤呢!赶紧一把将他翻过来,自己先背着地摔了个结实。

单手一撑地面看着展昭——这猫怎么了?

这时候,包拯正想来找展昭和问回程事情,到了门口听到里头“哐啷”一声,然后门一开石头飞奔出来,到了院子里蹲下舔尾巴。

包拯纳闷,走进门一看……

“咳咳……”包拯赶紧要伸手帮展昭和关门,屋中两人也回过神来了,展昭仰起脸突然问包拯,“大人……我晚些回府行么?”

一愣,包拯也一愣。

“呃……行是行。”包拯不解地看展昭,“展护卫有事?”

“哦。”展昭爬起来,将也扶起,“兄手受伤了,我想照顾他几日。”

“哦……”包拯立马点头,“这个应当,无妨,开封府近日无事,展护卫可放心前去。”

“谢谢大人。”展昭点了头,一拍肩膀,“等我收拾东西。”

就看着展昭在屋中收拾东西,才发现展昭行李、剑和随身之物都在自己房里呢。

“嗯?什么那么香啊?”包拯忙了一天了,也没顾上吃饭,闻着猪蹄味道了,忍不住问。

“哦!”展昭没说猪蹄事情,只说,“大概开饭了吧,大人是不是饿了?我刚刚看到后厨在做饭了。”

“也是啊,这一天了都没顾上吃饭,展护卫,你慢慢整理,我先去前院了!”包拯说完,对笑着点点头,让他好好休养,就离去了。

回到了桌边坐下,见展昭忙碌,忍不住说,“你不用特意跟我走一趟。”

“那怎么行。”展昭快手快脚将东西都收拾好了,“上次你也照顾我了,这回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我当然要还回去!”

看了看桌上空碗,他还以为展昭煮了很多,没想到只煮了一份啊……这猫还挺小气。

展昭背了包袱回过头来正看到盯着锅子发呆,就走过来,小声地说了一句,“有些事情呢,只一个人做。“

一愣,这猫是在哄人不成?抬起头,“什么?“

“没什么。”展昭赶紧望天,一把拉起他,“快走,趁小四子还没发现!”

让他逗乐了,哪儿还记得生气事情,和他一起,逃也似就跑出了后门,牵了两匹马。

翻身上马……两人连夜赶去陷空岛了。

这一趟陷空岛之行,可是牵扯出了一桩离奇大案来。

54

54、01 海上怪事 ...

深秋,松江府一带的官道两侧种满了红枫,密密匝匝的枝­干­因长年没人打理,挤得如同篱笆桩似的,倒是也挡住了两边山林里头的野兽出来伤人。

红枫都熟透了,砖­色­的八爪形叶子一半挂在枝头、一半落在地上,铺了满满一层厚实绒毯。

路上的马匹行得轻松,路上的车辆可就遭了罪,车轱辘时常被卷起的枫叶卡主,或者陷入树叶地下的坑洼之中。

临近傍晚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骑着一红一白两匹马,优哉游哉地行在入城的官道上。

算算时辰,估计天黑能进了松江府,最近海上风大,船家晚上都不起锚。因此两人要在府里的客栈待上一晚,明天一早再坐船去陷空岛。

白玉堂单手抓着刀,握着马缰绳想心思,展昭则是看着四周的红枫,感慨这一路的美景。

“手疼不疼?”展昭时不时问白玉堂一句。

白玉堂失笑,“猫……小伤而已。”

“没办法,五爷细皮­嫩­­肉­么。”展昭得闲了,就调侃白玉堂,“这一伤,还不知道多少人心疼,我怕上了陷空岛被那些丫鬟婆子埋怨死。”

白玉堂看看他,道,“放心,陷空岛的丫头婆子各个都中意你,没人舍得骂你。”

展昭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便也松了口气,一路上白玉堂神情都挺严峻,感觉像是在担心陷空岛的众兄弟们。

展昭有时也羡慕,白玉堂那几个哥哥真好啊,一个比一个疼人。自家大哥就……唉,都不知道他是好是坏。

两人顺着官道的走势一个拐弯,绕过了一片枝杈密集地带,路上几乎都被遮得看不见光了。

刚刚拐过来,两人就见前方有一辆马车听着,似乎是车轱辘被卡住了。

这马车很小,也很­精­致,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在费力气推着小车。车前挂着的小铜铃,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地当当发出脆响来。听着悦耳也焦人,让人不得不联想,车内的可能是个尚未出闺阁的小姐。

展昭见少年脸皮子都涨红了,依然没有推动那马车分毫,便跳下来,过去帮忙,“我帮你。”

少年抬头,讶异地看展昭,忘了点头。

展昭用内力,轻轻一托那马车,再往前一推……陷在坑中的车轱辘立马出来了,车轴之间的树叶子也被展昭都抽了出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展昭对那少年说,“在马车的轱辘后面档上一块木板或者硬皮子,可以阻挡被卷起来的落叶夹进轮子里头。

少年愣了愣,一拍头,“对哦!”

展昭见他一派天真神情,莫名想到了小四子,笑了笑,回身上马,继续赶路……

只听马车里头,传出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多谢公子。”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哦?原来不是小姐,是个老者啊。

“前辈不必客气。”展昭向来知书达理,为人礼数周全不说,还很随和……说完,就和白玉堂走了。

边往前行,枣多多和白云帆边不住回头盯着拉车的那两匹马看,大大的眼睛里头,似乎有些惊诧的神­色­。

展昭和白玉堂也下意识地看了那马一眼,都觉惊奇——拉车的两匹马通体乌黑,耳朵尖、嘴巴尖,最奇怪是双眼微微有些红­色­的光晕……是充血了?还是这路边的红叶映染得?

白玉堂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白云帆的眼睛……还是乌黑的,枣多多是漂亮的琥珀­色­,根本没有红­色­的迹象啊。

不过,走出了红叶遮盖的区域后就有事一个拐角,两人再回头,已经看不到那辆马车了。

故意放慢了一些,两人想等那马车上来,只是等了半日,那马车依然没出现——走得那么慢么?

“到松江府了。”

又走了一阵,展昭指了指前方入城的大门,对白玉堂说,“去哪家客栈落脚?还是去太白居吧?我想喝那里的梨花白。”

白玉堂欣然点头——那酒楼的东家也和自己熟识,正好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端。

夜幕也落下……

进入松江府……这热闹的夜市就将两人心中的疑云驱散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商家叫卖叫卖,行人熙熙攘攘,看来并没有大事发生。

两人下了马,牵着马慢慢往前走。

经过一个巷子的时候,里头一个少年带着一群小娃正在练拳,少年一眼瞅见白玉堂了,冲出来,“五爷!”

白玉堂认得他,是陷空岛船坞中造船好手,老王家里的三小子,大家都叫他小三子。

“小三子,功夫练得怎么样了?”白玉堂见他又长高了些,笑着问他。

“嘿嘿,刚跟二爷学了轻功,能爬上三楼了!”

白玉堂想笑,跟二哥学轻功那不废了么,二哥就会挖地。

小三子给身后几个战战兢兢的小娃引荐,“快点过来见礼,这是白五爷!”

陷空岛五鼠、特别是白玉堂的名号在这一带非常响亮,小娃们都一脸钦慕地仰着脸看——心里头说话,难怪自家姐妹每天五爷长五爷短呢,敢情男人真能长那么俊啊。

小三子之前见过展昭和白玉堂一起走动,不过不晓得这人是谁,看气度风华不输白玉堂,就料定是个人物,便看着他。

“这是展昭。”白玉堂说着,问小三子,“吃饭了么?最近陷空岛和船坞可好?”

“哦……”小三子看看左右,打发小娃儿们继续去练功夫,自个儿陪着展昭和白玉堂往前走,边压低了声音问,“五爷为了何叔的事情回来的吧?”

白玉堂一愣,何叔是陷空岛的老船工了,烧得一手好菜,他那一锅子剁椒鱼头,能把几里地外的馋鬼都引来。

“何叔怎么了?”白玉堂不解。

小三子睁大了眼睛,“哎呀,五爷你不晓得何叔死了么?”

白玉堂愣住,展昭也见过何叔,人很随和,使一把鱼叉功夫很好……死了?!

“怎么死的?”白玉堂脸上没了笑意。

“就半个月前,何叔有一天没去上工,听家里媳­妇­儿说,一晚上没回来。大爷他们就知道出事了,带着人去找,在海上看到了何叔的小船,人死在小船里头了,一船的血,心……”

“什么?”白玉堂皱眉。

“心……叫人挖出来了。”

展昭听后也是眉间一颤,再看白玉堂,果然脸­色­寒了,眼中有些杀意,“知道谁­干­的么?”

小三子摇摇头,“我也是听爹说起的,让我们最近不准出海,听说,河帮和海龙帮还有三家寨,都有人这么死了!”

白玉堂一听就知道事有蹊跷!陷空岛一带的海域,陷空岛的势力最强,而排下来就是河帮、海龙帮和三家寨。这三家的人都莫名其妙死了,是有人在故意挑衅么?

展昭听后脑袋里开始想自己遇到过的大大小小案件——死了之后挖心的可真是少见。挖心这种事情,那是要深仇大恨才做得出来的!想到这里,就问小三子,“那心挖出来了……还在么?”

小三子摇摇头,“不见了,所以都传是海妖吃人呢,不都说妖怪爱吃人心么。何叔功夫那么好,海龙帮的青龙王功夫更好……”

“曹伟也死了?”白玉堂听着觉得新鲜,和展昭对视了一眼,海龙帮除了帮主老龙王外,还有三个副帮主,黑白青三大龙王都是高手。青龙王曹伟名声在外,江湖上都是能排上号的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小三子还想跟着白玉堂和展昭走,后头有个小娃追上来喊,“小三子,你娘叫你吃饭呢,要揍人了!”

“哎呦。”小三子一蹦就往回跑,“五爷,我走了。”

白玉堂给了他些零钱让买小吃,便和展昭回头,继续赶奔太白居。

“难怪大哥这么急着让你回来。”展昭蹙眉,看了看白玉堂受伤的手,心说还好自己跟来了,这次事件看来棘手!

……

放下展昭和白玉堂入城住下不提,说还在兴化的公孙和赵普他们。

小四子见展昭他们又溜了,不­干­了,不回开封府要回逍遥岛,然后找卢姨姨玩儿去,其实就是变着法儿想撮合展昭跟白玉堂。

逍遥岛和陷空岛离得极近,且赵普早就定居逍遥岛做了逍遥王了,包拯也不好勉强他和公孙回去。

想想也好,展昭大哥的事情还要继续查,白玉堂手又受了伤,有赵普和一帮子影卫帮着好办事,就与庞太师先回京了。

公孙和赵普改道回逍遥岛,先去看老太妃,陪她几日,再转水路去陷空岛看看岛上众人,顺便看能不能帮忙。

小四子知道能回去见­奶­­奶­了,也就不闹着要找展昭白玉堂了。

……

太白居的雅间里头,展昭和白玉堂坐着对饮。太白居的小楼呈“井”字形,四边是单间,中间是大堂,有散客喝酒,还有弹唱表演什么的。

白玉堂和展昭在靠东面的雅间里头坐着,两边窗户都打开着。

一边是热闹的街市,远眺可以看到渡头外。海上最岛屿棋布,灯火闪烁的陷空岛、再远一点是诗情画意的逍遥岛,还有那些河帮水寨,这一带的水域实绝对是卧虎藏龙。

展昭忽然伸手指着逍遥岛后面,远处雾气昭昭中一个起伏岛屿问白玉堂,“那里是什么岛?”

白玉堂愣了愣,不解看展昭,“逍遥岛么?”

“不是,逍遥岛后面,雾气里面。”

白玉堂顺着展昭手指的地方望过去,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就见在雾霭笼罩之中,靛青­色­的天幕与海面交界处,隐约有一个黑­色­的起伏……类似于小山或者小岛,完全没有灯光。

“这……”白玉堂愣住了,他不记得那里有什么岛屿啊。

“可能是晚上看过去的错觉吧。”展昭见白玉堂一晚上光顾着喝酒了没吃过东西,就给他夹菜,“吃东西么,别胡思乱想了!”

白玉堂点头,放下酒杯,举起筷子吃排骨,却听到外头有丝竹之声传来,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个年轻女子在弹唱,那把嗓子极好。

展昭听后点点头,“嗯,这姑娘好嗓音。”

这时候,就听到靠里的窗户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说笑声,“唉,丫头,本少爷赏你的,唱的好!”

展昭循声望过去,就见在对面,窗户对窗户的雅间里头,有几个人。

说话那人,穿着一身青­色­短打扮,爬在窗边,对楼下丢了一大锭银子下去。

下头姑娘仰起脸,怀里就多了一大锭银子,赶紧起来道谢。

再看那嬉皮笑脸给赏钱的男子身后,还坐着两个人,一个老者,须发皆白穿着灰­色­长衫,一个是年轻人,一身黑­色­锦袍,光看穿着打扮就知道应该非富即贵。

展昭好奇多看了一眼,对过那嬉皮笑脸的男子看到了,也抬头望过来。看清车里情况后,单手支着下巴笑了,“呦……我就说外头风吹进来都是香的呢,果然有香风才能吹来的人呀。”

展昭愣了愣,没明白他的意思,问白玉堂,“他说什么?”

白玉堂继续喝酒,不紧不慢道,“当他放屁即可。”

……展昭嘴角抽了抽。

“喂喂!”那年轻人笑嘻嘻跳到窗台上,往这边望,“白兄,怎么装不认识人啊?老相好了。”

展昭注意到了他的肩膀上挂着两个圈儿……这圈儿样子很奇怪,铜黄|­色­,搭扣是个八卦形——小乾坤圈?又联想到了在这陷空岛地界活动,莫非是河帮的副帮主董晓蝶?别看这董晓蝶起了个女人名字,可是江湖上有些名头的高手,当然……也是个男人。

展昭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娃娃脸,大眼睛短头发,三十岁不到,看身板也是匀称利索,个子倒是不很高。

“嘿嘿。”董晓蝶见白玉堂爱答不理,展昭则是在打量,就问,“这位兄台看起来很好相处啊,我就说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猫和老鼠还能一窝吃饭哪,哈哈。”

展昭见他正盯着自己放在手边的巨阙看着,想必他也知道自己身份了,就对他笑了点点头。董晓蝶江湖风评不错的,河帮和陷空岛也是关系很好,大概这痞子­性­格不太讨白玉堂喜欢。

“果然是个好相处的人啊,和某人区别太大了!”董晓蝶似乎对展昭很中意,“展兄啊,要不要一起喝一杯,久仰大名……哎呀。”

他话没说完,就见白玉堂弹指一挥……手上的花生米没了,董晓蝶一个跟头栽下楼去,摔到了那卖唱姑娘跟前,吓得姑娘花容失­色­。他还笑,“没事没事,美人莫慌,你曲儿唱的太好了,听得本少爷腿软。”

展昭早听说董晓蝶玩世不恭爱说笑,果然是活泼­性­子,不过敢这样招惹白玉堂,他还挺有种的啊。话又说回来,白玉堂也没跟他较真,说明关系还是不错的。

在座那老者摇了摇头,似乎见怪不怪了,站起来给白玉堂行了个礼,“五爷见笑。”

白玉堂转眼见是河帮的老副帮主陈赦,便也拱拱手,“老爷子别来无恙。”

“托福托福。”

这时候,老头身边的白衣男子也抬起头来往这边打量,这人生得不能说多好,只是眉目­干­净,看起来温文儒雅,像是个书生。

他问老头,“陈叔,这是谁?”

“哦,少主,这是陷空岛五爷,锦毛鼠白玉堂,那位是南侠展昭。”

“哦……”那个少主一听到介绍,赶紧站起来给两人行礼,“两位大名如雷贯耳,小生真是三生有幸了,二位不嫌弃,我过去敬二位一杯。”

陈赦赶紧介绍,“二位,我们少主,雷清朗。”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眼皮子抽了抽——雷清朗,河帮少帮主?!那岂不是老河王雷万通家的公子?这雷万通人称雷霸王,又横又蛮,怎么生下个秀才儿子来?

展昭和白玉堂寻思了一圈,有江湖人自称小生的么?将这斯文书生和他老子那三百斤的身躯外带鲶鱼头放到一起一比……两人都很不厚道地恶寒了一把。

55

55、02 疑岛、死尸、黑猫 ...

雷清朗绕过长长的回廊,走过来给展昭和白玉堂敬酒。他低眉顺目谦恭有理,实在和霸道粗鲁的老子雷万通有着天差地别。

展昭跟他还礼,他一口一个展大侠,唯唯诺诺,展昭说不出的尴尬……雷清朗论辈分和自己也算是平辈的吧,父辈声望很大名门之后当之无愧,怎么有些怯懦呢?虽说­性­情温和,但展昭不太喜欢那么客气的人。

相比起展昭,白玉堂更不喜欢这类人了。白玉堂自己­性­格古怪,能相处好了的也大多是­性­子极怪的。说句不好听的,除了展昭之外,大概没有一个人能称得上好脾气。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里面,赵普是第一个与他熟识的……因为都是极嚣张跋扈的­性­子。

雷清朗这种举止,若说书生都算是没脾气的,更别说向来讲究气势的武林人了。

展昭还算客气,白玉堂依然是很冷淡,雷清朗笑了笑,“在下刚刚回到河帮,并非江湖中人。”

“哦……”展昭倒是觉得可以理解了一点,可是陈赦怎么管他叫少主呢?

“清朗原本是过继了人的。”雷清朗不止脾气好似乎还有些唠叨,磨磨唧唧给展昭和白玉堂解释自己的身世,“因为自幼体弱多病,不适合练武,所以爹将我过继给大伯了。前些日子大伯病逝,爹膝下又无子,我便回来尽孝道。河帮的事情,我实在是帮不上忙,只是因为家学渊源,所以虽不是江湖人却很喜欢打听江湖事,两位的大名如雷贯耳了。”

展昭点点头,他向来很能体谅人,河帮是大帮派,雷清朗这样的­性­子回来,恐怕也遭到了不少非议吧。

“唉……”

这时候,董晓蝶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来了,蹲在木窗台上,双手支着下巴笑问展昭,“展大人为了调查最近的凶案来的么?我倒是听说了包大人就在不远的兴化……没想到动作那么快啊。不过啊……”

他说着,看了看白玉堂,“唉,这事儿是江湖事,没必要扯上官府吧?”

白玉堂原本喝酒,双眼还望着远方那个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小岛,听了董晓蝶的话,半晌才回过头来,问了一句,“什么凶案?”

展昭不动声­色­地坐下,笑道,“二位……我是与白兄到陷空岛看几位兄长的,怎么最近出了案子么?”

“白五爷不知道?!”陈赦疾走几步进来,道,“最近这海上出了大事了……”

陈赦话没说完,却见白玉堂伸手轻轻一指远方,问,“那是什么?”

众人愣了愣,随后脸上都露出了略显怪异的神情。

董晓蝶从窗台上下来了,走到桌边,站在白玉堂和展昭身后看了看远处的海面,了口气,“最近刚刚出现的,有个把月了吧。”

“出现一座小岛?!”展昭觉得不可思议。

“你们没去看过?”白玉堂问。

“去了……”董晓蝶耸耸肩,“不过行船两天两夜,那岛永远在那么远,一点没有靠近,根本到不了。”

“莫飞是蜃楼?”展昭一想又觉得不对,“蜃楼也有个时限,怎么可能夜晚还在那儿?”

陈赦眼里流露出了一丝困扰,似乎在考虑是不是要详细说说。

白玉堂和展昭就知道他有隐瞒,不过也没追问,先到陷空岛弄清楚情况再说,免得先入为主。

这时候,却见董晓蝶凑过来,看了看白玉堂缠着纱布的手,问,“受伤了?”

白玉堂还是一副懒洋洋的臭脸,展昭就纳闷了,明明笑起来很好看人也很随和还会开玩笑的啊!

“要不要坐我们的穿去陷空岛?”董晓蝶笑嘻嘻问白玉堂,“晚上渡头没人的吧,我们开大船来的。”

白玉堂自然没兴趣坐河帮的船,却听董晓蝶又忽然说,“再不回去,可别耽误你三哥的伤势……”

“你说什么?”白玉堂嚯地仰起脸看他。

董晓蝶一脸惊讶,“你不知道三爷受了重伤么?”

“什么?”白玉堂脸­色­更难看,可一想又觉得不对,刚刚小三子为什么不说?!没理由的啊……

脑中念头一闪,白玉堂隐约觉得可能中了什么计,就听展昭Сhā嘴问董晓蝶,“什么时候的事情?”

董晓蝶耸耸肩,“下午的时候。”

白玉堂眉头皱起,心中明白了——董晓蝶在套话!想试他们事先知不知道这事。刚刚自己过于担心三哥因此没防备,神­色­变化必然会引起他怀疑。这招非常可恶,他拿三哥乱说话,又不能揍他,一会儿不跟他们上船还说不过去,否则算什么?自己不关心兄弟的生死么?

都说了,白玉堂虽然平日有些冷酷不近人情,可实上是个本­性­比较老实,不屑于算计的人。

董晓蝶脸上露出笑容来,刚想再说什么,却听展昭忽然道,“这不可能啊!”

这回轮到董晓蝶一愣了,心说展昭不会那么傻吧?莫非直接承认他们事先知道这事儿了?!

白玉堂也看展昭。

却听展昭不慌不忙问他,“三哥不是昨天还在兴化的么?他应该比我们晚走一天才对,今天下午还在路上吧?”

白玉堂心里暗道,贼猫!果然够机灵。

董晓蝶暗自吐了吐舌头,他可不知道展昭诈他呢,以为真的那么巧……早知道说大爷了。

“别胡说,什么三爷,是常跟着三爷的何叔。”一旁陈赦赶紧帮着董晓蝶解围。

白玉堂顺坡下驴,问了一句,“何叔怎么了?”

随后,董晓蝶和陈赦将何叔被杀、海龙帮青龙王被杀、以及河帮一个船工被杀的事情统统说了一遍。内容和小三子说的其实大同小异,只是更具体一些。

展昭和白玉堂听完后,也没发现什么更好的线索。

“最奇怪的是。”陈赦叹了口气,“我们派出很多人查看,竟然没有一个看到凶手的影子。”

“那些人为什么独自出海?”白玉堂反问,“岛上的规矩,独自出海是不允许的吧?必须三人以上。”

陈赦也摇头,“都还在查。”

雷清朗一直在旁边看着,说道尸体的时候,脸上露出嫌恶神­色­来,似乎很反感。

董晓蝶则是趴在窗户口,继续看楼下那位姑娘唱曲儿,似乎还挺陶醉。

眼看着时间不早,众人要回去了,陈赦问白玉堂,“五爷,如果回陷空岛的话,我们送你们一程吧,反正顺路。

白玉堂摇了摇头,“我另有安排,谢了。”

陈赦也不勉强,知道这人古怪,便告辞了,雷清朗走的时候还有些惋惜,似乎是想请白玉堂和展昭上河帮住两天,展昭谢过,说下次有机会拜访。

好不容易将三人打发走了,展昭坐下看白玉堂,“怎么看?”

白玉堂指了指远方那座岛屿,问展昭,“你听说过这种突然出现在海上的岛么?”

展昭赶紧摇头,“从没有,而且听他们的形容,那岛屿已经在那里很久了……这怎么可能呢?!”

白玉堂也点头不语,展昭觉得饿也觉得气闷,让掌柜的给上了两碗太白居最招牌的燕皮馄饨,加上好些辣和醋,热乎乎吃起来,还踹了白玉堂一脚,“吃饭吧,别愁眉苦脸的了!”

白玉堂觉得也是,刚拿起勺子还没开吃,就听到楼下传来桌翻椅倒之声,还有人的叫骂,“本大爷让你唱你就唱,我看谁敢走?!”

两人都一皱眉,心说莫非又有不长眼的要上演什么强抢民女或者酒楼闹事的戏码了?

凑到床边往下一看,就见一个衣冠楚楚的少年男子正在大闹……他似乎醉了,骂人摔东西。那唱曲儿的姑娘原本准备走了,却被他阻止,让她接着唱。

展昭摇头,想阻止,一旁白玉堂却摆了摆手,“由他去。”

展昭吃惊,再仔细看,就见董晓蝶他们刚到楼下,看到这情景,也没去阻拦,只是摇了摇头走了。在场不少客人也都不说话,看着那少年的神­色­非但没有恼怒反是怜悯。唱曲的姑娘真的就拿了琵琶回去继续唱了。

展昭问,“这是什么人啊?”

“他叫曹昕,不是坏人,青龙王曹伟明是他爹。”

“啊?前两天死了的那个海龙帮的青龙王?”展昭也立刻明白了过来……松江一带,陷空岛以及周边这些岛屿帮派的势力非常大。因为都是些江湖正义门派,而且都是带领渔民打鱼的大东家,彼此关系都非常好。众人大概也知道这事情了,替他难过,所以由得他发泄。

“会不会是寻仇?”展昭有些琢磨不透,“你们三家有共同的敌人么?”

白玉堂倒是笑了,摇头,“不瞒你说,我这一年都没管过家里的事了……”

展昭愣了愣,摸着下巴一想倒也是——白玉堂一整年都在开封府泡着呢,要不然就跟他满世界跑,有事了才回一趟陷空岛,估计陷空岛众人对自己应该很有意见才是吧。

两人快速吃了饭,找了太白居后院的雅间住下,就等着第二天坐船回岛上了。

……

放下两人不说,急着赶回逍遥岛的公孙赵普他们可不知道这情况,众人出了兴化,就赶奔渡头。影卫们早已将大船叫来了,一家人直接上传,走水路赶往逍遥岛,看光景,明天一早就能到了。

船上,

几个影卫们守卫的守卫,其他的在船头说笑打闹,喝酒吃螃蟹,很是热闹。

公孙靠在藤椅上,怀中搂着小四子,轻轻拍着背打瞌睡,赵普在一旁教萧良打拳。石头剪子站在船头蹭来蹭去,最近剪子可能有些发情,总粘着石头。

“喂,喝口酒。”赭影爬上了桅杆顶,就见紫影趴在最上头,手里拿着个远镜正眯着眼睛看呢,样子很专注。

怕他冷,赭影给他披上个披风,“你看什么呢?瞧见大鱼了?”

“嘶……”紫影歪过头,问赭影,“唉,你说为什么会多出了一个岛啊?”

“哈?”赭影听着都新鲜,伸手摸他额头,“糊涂了吧你,哪儿有岛?!”

“真的有啊!”紫影将远镜给他,指着前方让他看,“还有啊,今天晚上为什么走了那么久,一条船都没看见?那些走夜路的商船和货船呢?都上哪儿去了?”

赭影接过远镜盯着看了半晌,也傻眼了,和紫影对视了一眼,这会儿……月亮很高,远方的雾气渐渐散开,就算不用远镜也能看到那若隐若现的岛屿了,紫影趴在桅杆上对着下方的赵普喊了一声,“王爷,你们看前面那个岛!多出来了一个岛啊!”

……

众人都愣了愣,随即全部跑到船头看。

小四子原本打瞌睡呢,船身晃啊晃的跟睡摇篮似的,被紫影这一声吆喝吵醒了,茫然地看公孙,“爹爹,什么岛?到逍遥岛啦?”

公孙也纳闷,抱着他跑去看,众人往远处一望,都有些懵住了。

“那里是原本就有这个岛么?”赵普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不对!”公孙连连摇头,“你忘了,以前在逍遥岛看日出日落的时候,都是直接一望无际的海面,何曾有什么岛屿?!”

“对啊!”赵普也想起来了。

“这事儿可新鲜啊!”几个影卫也七嘴八舌地聊开了。

小四子揉揉眼睛,还有些状况外,心说在看什么哪?!

萧良坐在剪子背上,手打了个凉棚往远处望,忽然想起个事情来,问赵普,“师父,到头来,隐山究竟咋回事啊?不也说突然冒出来一座山么?”

众人都让萧良问住了。

公孙搔搔腮帮子,“这个么……”

“爹爹那边有只小船。”

正在公孙想着给萧良解释一下隐山的问题时,小四子伸手一指不远处。他在公孙怀中,抱得比别人高一点,而且他还有些走神,没看众人都关注的那个远处冒出来的岛屿,而是看到了近处漂过来的一条小船。

赵普等猛地低头,就听上头紫影大喊,“要撞上啦!快把它拉开!”

公孙等这才都回过神来,有一艘小船正在海上横着,挡住了他们的前行路径,眼看就要撞上了。

黑影啧了一声,对着前面的小船大喊,“喂!船家!”

但是小船的篙子横在船身上,桨翘着Сhā在一侧……无人空船么?!

白影纵身一跃,上了船想要将船划走一面撞上,却看到船里躺着个人,吓了他一跳,刚落到船上想打个招呼,就听到脚下“啪嗒”一声,似乎踩在水坑里了。

白影起先以为这船漏水了,但是仔细一看,惊得他一口凉气抽回来——只见船里躺着一个人,脸­色­苍白,胸口一个大窟窿,睡在船里神­色­倒是很安详,早断气了。船上的不是漏水,而是那个人的血,承了满满一船底,白影抬起腿开了看,踩了一脚鲜红的血,忍不住喊了一嗓子,“妈诶!”

黑影了解他,他叫娘了估计发生什么大事了。

绯影等用三角钩锁将小船勾了回来,众人走近一看。

“呀!”小四子捧了腮帮子问公孙,“爹爹,为什么我们走到哪里都有命案哪?”

公孙嘴角抽了抽,一旁赵普道,“哦,那是因为经常跟展昭在一块儿的缘故。”

“唔……”小四子点点头,“喵喵是灾祸体质么?”

……

“阿嚏。”展昭揉了揉鼻子,松江府晚上还挺冷的,靠在被单上发呆,展昭听到隔壁白玉堂的房间里,传来轻微的声音,似乎是脚步声……白玉堂应该也没睡吧。

这人也怪,原本没事的时候还愿意两人一间屋睡,如今手不方便了,倒是不肯一间屋了,非要两间。

还是有些担心白玉堂的情况,展昭也睡不着,就推开门走出房间,在院子里逛了逛……

这雅间很好,是独门独院的,非常安静。

展昭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刚想去敲门,白玉堂的房门却打开了,他往外看了看,“还不睡?”

“嗯,不睏。”展昭想往前走一步,忽然,就听到了“喵呜”一声。

55、02 疑岛、死尸、黑猫 ...

两人都一愣,展昭查觉到了白玉堂嘴角微微挑起的弧度,心说哪只猫咪这个时候叫?!

两人顺着叫声,抬头望向了屋顶。

却见屋顶上蹲着一只黑­色­的大猫。

那猫乌黑的皮毛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品相甚好,它脖颈见挂着一串红绳,绳子上系了一枚雕刻了花纹的桃子核……显然是有人养的家猫。

不过最让展昭和白玉堂觉得惊奇的,是那猫的眼睛,泛着一层淡淡的红光,两人猛然间,想到了今早在路上看到的那两匹马。

那猫看了两人一眼后,转身跃下了墙壁,跑了。

两人下意识地追上去,一跃上了围墙往下望……哪儿还有猫的踪迹……

56

56、03 夜风 ...

那黑猫来得诡异,去得也快,一转眼就没了踪影,更奇怪的是它那双红­色­的眼睛,在这夜晚显得异常诡异。

白玉堂站在房檐上看了看,转眼问展昭,“它刚刚说什么?”

展昭知道他又打趣自己是猫呢,抬脚踹他,“行啊,这会儿还有心思跟我说笑呢?!”

白玉堂一笑躲过,两人都回了院子,进屋继续睡觉。

白玉堂刚刚躺下想要熄了灯火,却看到门被推开。起先他以为展昭要进来,可不料却是一阵狂风吹了进来。

微微皱眉,白玉堂伸手轻轻一挡,坐了起来……

可是外头并没有人,也不像是谁用内力催开的,因为刮进来的就是冷风,还带点特有的海水咸味。

白玉堂站了起来,到门口想看看隔壁的展昭,正巧展昭也跑了出来,他的房门也被吹开了,担心白玉堂。

两人到门外就差点装个满怀,一时间都觉得莫名其妙……今晚这是怎么了?怪事那么多!

“是风?”白玉堂看了看站在树下白云帆和枣多多,两匹马都极有灵­性­,万一有什么异样应该会发出警告才对,可是此时两匹马依偎在一起打瞌睡呢,完全没有发现了危险的样子。

两匹马脖子靠脖子,看到白玉堂和展昭出来了,还不解地甩了甩尾巴。

展昭在一旁小声道,“也不一定啊,它俩现在眼里只有彼此,说不定刚才没注意!”

白玉堂有些哭笑不得,眼看着再不睡估计就天黑了,明天还早起呢,就对展昭摆摆手,“睡吧。”

“嗯……”展昭犹豫了一下,跑回房里去拿了枕头过来。

“你­干­嘛?”白玉堂有些意外。

“照顾你啊。”展昭回答得理直气壮。

“我又不是老弱病残。”白玉堂显然不太适应这种被照顾的身份。

展昭挤进房间关门,伸手一指床铺,“去躺下,你说了不算!”

白玉堂张了张嘴,也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余地,于是只好乖乖去躺下。

展昭在房间里看了看,没有小床,就把枕头放到了白玉堂身边,把他往里推了推,小心翼翼地将他的伤手拿起来,底下垫了个枕头。

白玉堂拿下来要翻身,“别扭……”

“不能压!”展昭皱眉,睡个觉都不老实。

“没事。”白玉堂不听。

展昭将他的手按好了不让他动,抬手一拂袖,熄灯。

白玉堂仰天躺着怎么睡睡不着,“猫,手拿开,让我翻个身。”

“不行!压着手骨头长歪了怎么办啊?日后堂堂白五爷伸出手去却是歪的!岂不叫人笑话?”展昭自己侧过身,一手帮白玉堂按着胳膊,“睡觉!”

白玉堂望天,转眼就看到展昭的睡颜,头朝哪儿都不对劲,只好努力告诉自己,睡吧!

两人白天赶路也挺累的,于是很快就安静了。

江湖人么,这两人又都是高手,因此睡觉的时候挺警醒的,四周万籁俱寂,入冬了,没有虫鸣,没有猫叫,更没有夜莺……只有呜呜的风声。

睡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白玉堂突然说了一声,“起风了。”

展昭良久,应了一声,“睡觉。”

白玉堂突然又开口,“刮的是东风,海上可能有风暴。”

展昭愣了愣,“那又怎么样?”

“这个时节,按理不会有这种天气。”白玉堂因为长年在海岛上生活,虽然不从事渔业、不出海也不造船,但是经常听几位兄长讲起。

展昭给他拉了拉被子,“别担心。”

白玉堂没睁开眼,只是有些讶异,展昭说话的声音比平日更柔和了几分。

“再大的风,陷空岛也不会被吹走的。”展昭轻轻拍拍他胳膊,“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赶去。”

“……嗯。”白玉堂轻轻应和了一声,睡去。

……

小四子在睡梦中被颠醒了,感觉像是在坐秋千一样,他向来睡着了就是小猪,怎么叫都不醒,今天是实在被晃得有点恶心了。

睁开眼睛,就看到公孙抱着自己坐在床上,一旁蹲着石头和剪子。它们的状态看起来似乎都有些紧张,剪子用高大的身躯挡着床铺,全身光亮的黑毛被吹得呼呼直动。萧良站在床边抓着床柱,赵普站在门口,双手握着房门,就见外头似是起了大风。

赵普对外面努力调整船帆的影卫们喊,“小心点,上桅杆腰上先系绳子!”

“爹爹?”小四子听到了呼啸的风声,害怕地往公孙怀里钻了钻。

“醒了?”公孙轻轻拍他的背,“别怕。”

“怎么回事呀?”小四子觉得整艘船都在晃。

“突然遇上大风暴了!”萧良对小四子说,“没事的槿儿,我会游水!”

“嗯。”小四子点头。

“王爷!”赭影在外面喊,“不行了!顶风去不了逍遥岛,只能往东去!”

“东?”公孙想了想,“东面是陷空岛!”

正这时候,远处的天空之中突然亮起了一枚明亮的联络信号。

原来是不远处陷空岛上,守夜的家将看到海上起了大风浪,似乎有船遇险,就发出来了联络的信号,询问要不要帮忙。

赵普心中微动……陷空岛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个时候还有人在守夜?他对紫影点点头,紫影扔上了一枚联络用的响箭。

响箭破空,散发出明黄|­色­的光亮,赭影高喊了一声,“调头,往东!往东!”

船工们费力地将船转向,往东行驶……风浪太大,幸亏赵普他们的船够大,才没被吹翻了。

往东行了一会儿,就看到前方有一艘更大的船驶了过来,船头迎风站着一个人。

那人十分健壮,做渔民打扮,双手叉腰,单腿踩着船头的木桩,一头钢针般的短发刺着。身旁站着一个特别矮小的男子,跟个瘦猴儿似的,这么大的风,他手上还拿把­鸡­毛的扇子。

“王爷,是三爷和四爷。”赭影对赵普说。

赵普也看见徐庆和蒋平了,紫影站在船头对那边挥手。

陷空岛几个当家的今晚正商量事情,突然听说外头起风了,都觉得怪异。他们在海上生活那么久,这种大风实在是头一回见到,也都觉得匪夷所思。

巡夜的家将说海上有人遇险,还是大船,众人先是心惊,担心别是白玉堂连夜赶来遇着海浪了,他们家宝贝五弟可是只旱鸭子!

赶紧发联络信号……升上了天空回应的确是逍遥岛的信号,众人立马知道是赵普他们,赶紧派船来救援。

船到跟前,徐庆和蒋平跳上了船,“王爷!”

“三哥四哥,好久不见。”赵普也不跟他们另什么辈分地位尊卑,总之随着白玉堂和展昭叫。

徐庆他们命船工将两艘船连上,一起往回开……

离开了风暴的中心,船也没那么晃了,船里的人都放下心来。

徐庆和蒋平进了房间,萧良赶紧上前见礼,徐庆拍了萧良一把,“呦,小良子,长那么高啦?”

公孙也带着小四子来见礼。

赭影问起是不是出了什么怪事,徐庆嘴快,跟赵普他们叽里呱啦说了最近发生的一切,还有那边多出来的一座怪岛屿。

赵普立马对紫影点点头。

紫影指了指外面,“三爷四爷,我们刚刚在海上捡了样东西,要不然你们看看?”

徐庆和蒋平面面相觑,跟着影卫们出来,到甲板上一看……就见那艘载着尸体的小船已经被众人捞起来了,放在甲板上。

船里满满一船的血,躺着一个被挖了心的死人。

“他死的应该不久,不超过一个时辰。”公孙刚刚初步看了一下尸体,走出来对众人说,“心脏被挖的时候他是活着的。”

“这不是河帮的鳖头樊么?!”徐庆蹦了起来,“娘的,河帮死了第二个了!”

赵普和公孙都明白为什么陷空岛众人要叫白玉堂回来了,只是没想到……竟然让他们先到了,可以想象明天一早见到白玉堂和展昭的时候,两人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很快,众人到了陷空岛。

小四子和萧良拉着手让闵秀秀带去后头绣楼,和女眷儿们住一起了。正巧了,卢珍刚满一岁半,依依呀呀­奶­声­奶­气学说话呢,小四子喜欢得不得了,抱着不松手。

众人在岛上先安顿住下不提,折腾了一宿……没多会儿,天就蒙蒙亮了。

……

展昭和白玉堂在天刚亮的时候就醒过来了,起床洗漱收拾,到了渡头。渡头最早那一趟船已经等着了,船里等着的正是白福,一看白玉堂来了,赶紧帮着牵马上,最里头念叨,“五爷你可回来了。”边一个劲给展昭问好。

展昭知道白福是白玉堂院子里头的管家,陷空岛很多生意也是他管,人异常聪明机灵,功夫也行,对白玉堂特别中心。

“岛上没事吧?”白玉堂赶紧询问,“哥哥嫂嫂们都好?”

展昭头一回听到白玉堂这种关切的话语询问,心说……看吧,明明就很体贴一人。

“都没事,五爷放心。”白福吩咐开船……这船不算太大,不过陷空岛船工都是技术一流,船乘风破浪地就驶向陷空岛。

白玉堂和展昭站在船头,在就快到陷空岛渡头的时候,就听站在船头的白福突然“咦”了一声,伸手指着不远处从西边儿来的一艘大船,对白玉堂说,“五爷,河帮的船来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一愣,果然,就看到一艘大船也在靠近陷空岛,船速飞快,船头站的人,正是昨晚见过的董晓蝶和陈赦,还有趴在栏杆边­干­呕的雷清朗。

白玉堂皱了皱眉头,展昭忽然问,“你……很烦董晓蝶啊?”

白玉堂愣了愣,一笑摇头,“没,他虽然嘴碎不过人其实挺有本事,我真正看不惯的是陈赦。”

“啊?”展昭倒是意外,问,“陈赦也算八面玲珑,不像是会招人烦的啊。”

白玉堂想了想,对展昭说,“我们每个岛屿,都分管不同的海域,有时候起风浪了,打渔的时段就短,渔民们讨生活不容易,岛上那些船工,都会帮着拉网拢鱼,等着渔民来捕。”

“嗯。”展昭点头。

“陷空岛上,大哥当家、几个嫂子管账目、二哥管船、三哥管鱼、四哥管得就多了,基本生意来往都是他负责。四个哥哥都经常跟陈赦打交道,对他评价不高。三哥那天跟我说,陈赦在渔民最打不到鱼的时候,会派水­性­好的下水捣乱,让渔民捕不到鱼。”

“为什么?”展昭吃惊。

“嘿嘿。”白福Сhā了句嘴,“展爷不是水上人家,所以不了解。渔民是靠天靠海吃饭的,陈赦这样子做,渔民们会说那片地方鱼少,就都不去他们那儿捕鱼了,上其他几家去,于是他们家不就吃独食了么?但是每个渔民又都有个归属。河帮那边儿的如果上海龙帮那儿去了,就等于抢了别人水里的鱼,难免会有摩擦,而且他们还都只向本家交租子,因此经常闹事。”

“哦……”展昭明白了,“也就是说,陈赦表面厚道,实则­奸­诈。”

白玉堂点了点头。

白福笑嘻嘻跟展昭说,“现在渔民们大多都上陷空岛水面上来打鱼,三爷是豪爽­性­子,不收租子随便打,还派人帮着带大船去远海打,那鱼老大了,正巧前几天有大鱼,展爷一会儿尝尝正宗的海鲜!”

展昭是猫儿­性­子,最爱吃鱼,一听说吃海鲜立马­精­神了,点头。

白玉堂笑着摇头。

展昭又问,“那陷空岛这样做,其他几家犯了众怒,会不会有摩擦?”

“唉,摩擦难免,不过谁敢得罪三爷,是不是?”白福撇撇嘴,“咱们陷空岛来钱的门路多,不为那几个臭钱跟渔民抢饭碗。”

说完,跑去帮着停船了。

展昭点了点头,突然用胳膊肘捅捅白玉堂,“唉,问你个事儿!”

白玉堂看他。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都有活儿,你负责什么呀?”展昭笑嘻嘻问,“五当家?”

白玉堂张了张嘴,他向来什么都不管,最多上城里帮着收个租子送个东西,那还要他大爷顺路。

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呢,就听到前方有人高喊了一声,“老五!哈哈哈!”

白玉堂一听声音就是徐庆,和展昭相视一笑,纵身一跃直接离了船,踩着水就过去了。

到了渡头……就见四个哥哥都在呢,健朗得很,各个气­色­也不错。

白玉堂赶紧见礼,展昭也跟着,四人早就拿展昭当自己人了,乐呵呵点头,彼此寒暄问候。

俄顷,河帮的船也到了,还有脸­色­严峻跳下船来的董晓蝶和陈赦,白玉堂问卢方,“大哥,什么事?”

“说来话长,一块儿详细说。”卢方回答了一句,董晓蝶已经到了跟前,难得,嬉皮笑脸的样子没了,一脸严肃地问,“卢大爷,尸体在哪儿?”

卢方对他和陈赦点了点头,带着往里走,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尸体?

众人直接进了大堂,就见正殿外的院中搭了一个白棚,棚子里白布盖着一艘小船。

韩彰过去,伸手一掀白布……里头是河帮的一个船老大,人称鳖头樊的,樊豹的尸体。

“老三!”陈赦和樊豹是拜把子兄弟,老二当年出海死了,就剩下两人形影不离,陈赦看到樊豹的尸体,身子一歪,当时就跪在船边放声大哭。

白玉堂和展昭也是一愣——这么快又死了一个?!

“尸体是在哪儿发现的?”董晓蝶问卢方。

“是昨晚上,在海里!”卢方说着,留下韩彰安慰哭得死去活来的陈赦,带着董晓蝶,和不敢踏进院子的雷清朗进正殿相谈。

展昭和白玉堂也想跟进去。

刚走踏出一步,就听到身后“吱吱”两声。

两人都一顿顿,同时甩了甩头,心说——不会吧?!

还没想明白呢,衣摆一紧……两人同时心中咯噔一下,就听到轻轻脆脆一声,“喵喵,白白!”

展昭和白玉堂回过头,都觉得脑

56、03 夜风 ...

袋“嗡”了一声。只见小四子站在两人身后,两只小手抓着两人的衣摆,仰着脸笑眯眯看着他们。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自己可能赶路太累了……产生幻觉了。

“嘿嘿。”小四子见两人看到自己目瞪口呆的,觉得有趣,道“你们,好慢喏,我们坐船比你们路爱!对了喵喵,影影们把客房都沾满了,所以你和白白一起住吧。”

白玉堂和展昭无语望天——又来了!

57

57、04 血­色­妖城 ...

小四子笑眯眯出现在眼前,展昭和白玉堂脸上的表情却是惊讶和无奈,这让兴高采烈的小四子瞬间很受伤。

原本以为两人见到自己也会和自己一样高兴的,可没想到两人显然是这样子,小四子觉得自己可能被两人讨厌了,立马鼻子一酸,眼圈一红,喵喵白白讨厌自己。

“呃……”展昭和白玉堂瞬间察觉出不对。

“呜……”小四子耷拉脑袋转身要跑开去找个地方哭一下,展昭赶紧上前把他抱起来,“小四子,怎么拉?”

“呜呜……”小四子眼看着就要哭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揉眼睛。

“啊……小四子。”展昭赶紧哄,“那个,我和玉堂是看到你太吃惊了,还没来得及高兴,你们动作好快。”

“是啊是啊。”哄人这方面白玉堂是完全不在行,不过也意识到他们刚刚是有些过分了,就赶紧顺着展昭的意思说。

小四子看了看两人,大眼睛水润润的,好像马上就要有眼泪要滚下来了。

“我们真的很高兴的。”展昭赶紧再加把劲,“小四子啊,你高不高兴见到我们两个?”

“高兴啊。”小四子捏着指头小声嘟囔了一句,“坐了三天船了哦。”

“是啊……”展昭瞬间一股内疚涌上心头,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啊!

“喵喵真的没有讨厌小四子?”小四子问。

“当然没有了!”展昭赶紧摇头,“小四子人见人爱的么。”

“真的?”小四子眯眼瞄着展昭,确定他不是糊弄自己。

“嗯!”展昭赶紧用最真诚的眼神看着小四子猛点头,“真的真的!”

小四子抿了抿嘴,又瞄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愣了愣,展昭踹他一脚后,赶紧也跟着点头,“是啊……没错!”

小四子眨眨眼,似乎心情­阴­转晴了,脸上又见了笑容,展昭和白玉堂立马松了口气。

却听小四子忽然说,“那,卢姨姨说,后山有温泉哦,我们一会儿一起去泡!”

展昭和白玉堂嘴角微微地抽了抽——温泉啊……

这时候,赵普和公孙也走了过来,身边是正在找小四子的萧良。

“啊,槿儿,你在这儿啊。”萧良赶紧跑到展昭身边,伸手去接小四子,“都说吃了早饭再来么,一听到展大哥白大哥来了你就冲出来了。”

这回连白玉堂都内疚了,基本上除了喜欢做小媒婆这点之外呢,小四子也的确是人间人爱的。

接了小四子,萧良知道赵普他们可能有要紧的事情要谈,于是拉着他手去后院吃饭了。

小四子走到院子口,回头瞄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两人一惊,小四子笑眯眯摆摆手,“一会儿要去哦!”

说完,和萧良跑了。

展昭和白玉堂愣在原地,总觉得好像是中了什么圈套了。

“方便听么?”赵普到了跟前,可没注意两人尴尬,只是看到客厅里头河帮的几人已经坐定了,似乎是要开始谈事情,就问白玉堂。毕竟是江湖事,如果陷空岛不要求他们参加,那自然还是尽量不要过问。

“王爷。”

这时候,蒋平从里头出来,“怎么拿咱当外人,进来做吧,一起帮帮忙。”

公孙和赵普进屋,展昭也随白玉堂一起往里走,白玉堂忽然问,“温泉……”

展昭擦擦汗,“你也看到了!万一一会儿咱们不去,他又哭……”

白玉堂叹气。

后院,小四子捧着闵秀秀给他的­鸡­蛋饼,和萧良并排坐在假山上,边吃边说,“小良子。”

“嗯?”萧良给他递过去豆浆。

“唔,我找到对付喵喵和白白的最终方法了!”小四子笑嘻嘻地对他眨眨眼,“嫑看他俩那个样子很厉害,其实很好对付哦!”

萧良无奈,伸手捏他腮帮子,“是啊,槿儿最能­干­了。”

小四子得意地笑,边不忘嘱咐,“小良子,一会儿我们带喵喵和白白去了温泉后,就逃走,让他们单独泡在一个池子里头,最好还能偷走他们的衣服。”

“阿嚏……”

白玉堂进门槛之前,忽然打了个喷嚏。

展昭茫然地看他,“怎么了?着凉啦?”

“没。”白玉堂揉了揉鼻子,忽然想起来,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证明给展昭看呢,泡温泉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于是一抓展昭的胳膊,“什么时候去?吃过饭吧!”

“哈?”展昭睁大了眼睛看白玉堂,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咳咳。”

卢方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白玉堂和展昭,这边还有外人呢,你俩收敛点!

两人也立刻明白了过来,立刻收声,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

卢方先给河帮的人和赵普他们相互引荐了一下。

董晓蝶等听说这就是九王爷赵普,也有些吃惊,心说陷空岛关系真广啊……估计是展昭这条线上来的人缘。虽然知道逍遥岛就在不远的海域,只不过那岛屿守卫森严,平日他们也都不好靠近,没想到进入见着了传说中的灰眼修罗了。

雷清朗满眼的向往,礼数周全得赵普嘴角直抽,头一回见这么唯唯诺诺的江湖人。

这时候,赭影进来了,给众人略一见礼,便低声对赵普说,“黑影白影回过逍遥岛了,老太妃没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逍遥岛水域也很太平。

赵普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便让他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一遍。

赭影向来负责代为转述什么的,就一五一十地将昨晚找到尸体、遇到风浪的事情说了一遍。

“没有看到凶手?”董晓蝶问。

赭影摇了摇头,“我们十几个影卫整个海域都搜查了一遍,但是没有发现其他的船,连个竹筏都没发现。”

“案发有一个时辰左右,而且那晚海上风很大,所以小船会漂得很快。”公孙说。

众人也都点点头。

“唉,我说。”徐庆比较快人快语,“鳖头樊大晚上的出远门­干­什么,你们岛上没下禁止单独出行的命令啊?还有啊,你们河帮按理来说在西面,怎么跑出那么老远去啊?还从东面被吹回来?”徐庆边说边问身边蒋平,“唉,老四,是东面不?”

蒋平无奈地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别掺和了。

这时候,陈赦也走了进来,双眼血红,看来是非常上火,毕竟死了兄弟,而且死得这么惨。

“真是可恶啊,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陈赦跺了跺脚。

董晓蝶站了起来,对卢方一抱拳,“我先代河帮谢过大当家的帮我们兄弟收尸,尸体我们先带回去,和帮助商议之后,我们再商议。”

卢方也很客气,抱了抱拳,董晓蝶和陈赦就将樊豹的尸体带回去了,登船告辞。

雷清朗似乎还有些留恋陷空岛的风光,忽然问卢方,“卢岛主,恕我冒昧,在下能不能在岛上小住几日?”

众人都一愣,董晓蝶也不接地看雷清朗。

“哦,是这样的。”雷清朗解释,“父亲命我掌管渔业,说陷空岛的渔业做得最好,让我有机会,要多多学习,所以……”

“哦。”卢方很大方,欣然点头,“雷公子不嫌弃,尽管住下,只是……这大宅内的院落都满了,雷公子住在客栈之中可以么?哦,就在前边不远,离渡头很近,也是独门独院,我会找专人伺候。”

“打扰打扰。”雷清朗笑着给卢方行礼,“住哪儿都行,给岛上添麻烦了。”

众人客气了几句,董晓蝶也没在意,让人带着尸体走了,陈赦略嘱咐了雷清朗几句,便也离开了。

不过看得出来,雷清朗虽然贵为少主,但是河帮众人也没有人那他当真正的主人来看待,很有些生分。

等河帮的船走了,雷清朗才松了一口气。

展昭正好站在他身边呢,见他神­色­似乎放松了些,有些不解。

雷清朗回过头,正与展昭双目相对,就无奈苦笑,“不怕展大人笑话,我是真怕回去,权在陷空岛上待上半个月,回去跟我爹说一句,我也就回扬州继续开我的书院了。”

公孙听到了,不解,“为何怕?雷公子不是少主么?”

“不瞒先生。”雷清朗尴尬地抖了抖手,“我就是一介书生,什么都不懂。原本好好的做我的书院夫子,突然就被叫来了。河帮里头,大家都知道下一任的当家是董晓蝶。我被挤在中间,不服董晓蝶的人就想要推举我……可我真是自认完全没有这种能力,也没那个兴趣。”

“所以你就上陷空岛来避难来啦?”徐庆开他玩笑,“我们陷空岛上好些孩子呢,也有书院,要不然你去给讲两天课去?”

“好啊!”雷清朗立马来了­精­神,一旁卢方狠狠瞪了徐庆一眼,“胡说什么呢!”

“案子要查,仇要报,不过日子还得照常过。”卢方拍了拍白玉堂,“一会儿去给何叔上柱香。”

白玉堂点头。

岛上原本想给白玉堂展昭他们接风,只可惜刚刚办丧事,豆腐饭刚撤就摆酒,对不起死了的兄弟,于是一切从简,众人各忙各的去了。

白玉堂带着展昭去了何叔的坟前,两人上香祭拜了一下后,就沿着岸边的小路漫步往回走。

“那边是什么?”展昭之前倒是来过几次陷空岛,不过每次来似乎都不一样,这次他走岸边,发现远处矮枫林里头,有好几只可爱的梅花鹿,忍不住问白玉堂,“是活的啊?”

“自然了。”白玉堂道,“四年前三哥出门的时候买了四只小梅花鹿回来,养了这些年,生出了好几只小的,如今岛上已经有不少了。”说着,他带展昭去了矮枫林。

果然,就见林中的草地上,几只大鹿正带着小鹿吃草呢。小鹿一点儿不怕人,看到白玉堂来了,欢蹦乱跳跑过来,白玉堂拉住一直推到展昭面前。

展昭搂住了狠狠揉了两下,胖乎乎的真是可爱。

展昭找了棵较高的枫叶树,在身边坐下,抱着一只小鹿摸着脑袋,看着远处无垠的海面,陷空岛的确是个极美的地方,难怪赵普他们会找个小岛来定居,真的很温馨舒服。

“喂。”白玉堂见展昭一副很感慨很感慨的样子,叫了他一声,“饿不饿?去吃点东西?”

“好啊。”展昭将小鹿放下,让它回到鹿妈妈身边,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和白玉堂一起往回走。

路过渡头的时候,就见渔民正在撒网……一张巨大的渔网被挂在十字形的竹制大架子上,有人拉着绳子,放下去,再捞上来,收网抓鱼。

“这是在­干­吗?”展昭头一次看到这种捕鱼的方式,觉得有趣,忍不住问白玉堂

“呃……打渔么。”白玉堂倒是从小打到都知道那是在打渔,可惜他对打渔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从来没问过,因此具体怎么个打渔法他也不是很懂。

展昭听他说话的语气有那么点底气不足,就知道他糊弄人呢,追问,“这样怎么捕鱼啊?原理是什么?”

白玉堂伸手轻轻摸了摸下巴,张张嘴刚想说话,就听展昭接着问,“你肯定知道的哦?”

这时候,就见远处徐庆对着两人招手,似乎是开饭了,白玉堂可见着救星了,赶紧对展昭说,“走吧,吃饭猫儿。”

展昭见他想溜,追上几步,“喂,解释一下,怎么捕鱼啊?”

“猫儿,岛上的海鲜很好,待会儿尝尝。”白玉堂扯开话题

“那个怎么捕鱼的啊?”

“螃蟹,你最喜欢吃的?”

“那个捕鱼……”

“嗯,螃蟹。”

……

中午那一顿海鲜吃的好像是家宴一般,其乐融融,吃完了饭,众人坐下喝茶,聊起了案件。

“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白玉堂问卢方。

卢方犹豫了一下,道,“这件事情……让我想起了很久之前听到过的,关于这海上的一个传说。”

“传说?”众人都好奇了起来。

“血­色­妖城,听说过么?”卢方问出口,众人都愣了愣。

展昭白玉堂都看了一眼公孙,说来有趣,这回公孙都似乎有些茫然了,见众人看自己,就摇了摇头,“我也没听说过。”

这下子,众人比听到血­色­妖城的说法更加震惊了,竟然有公孙没听说过的传说。

“那可真得好好听听了。”赵普也很感兴趣地问。

58

58、05 进展喜人 ...

卢方跟众人说了,所谓血­色­妖城的传说。

那是在他还很年轻的时候,听一个老渔夫说的。

据说老渔夫年轻的时候帮人跑船运货,那一次去了比较远的海域,回程遇上大风浪,他们的船翻了。他抓住了一块船板,大难不死,在海上漂了好几天,最终流落到了一个荒岛之上。

据说这荒岛上有村落和市集,就是没有人,而且整个村落都是古怪的棕黑­色­。渔夫原先以为是用了岛上某种树木建造房舍,所以会有这种颜­色­,因此也没多在意。他在岛上寻了一大圈,奇怪的却是没发现任何一个人,原来是一座荒村荒岛。

渔夫自己在河边抓了些鱼、蟹,生了堆篝火烤着吃了,等到太阳落山月亮升起,也没看到村庄里头有任何人出现。于是他再一次确定了,那是一座孤城。

不过渔夫倒也不沮丧,反而挺高兴的,他在村子里找到了斧子、油灯,准备自己造一艘船,开船回去。

只是当天晚上,等到月上中天的时候,渔夫往村子里一看,吓得立时呆了。原来整座村庄变成了红­色­,仿佛是被刷了一层红­色­的血水……细看,更是觉得所有的房舍、地皮都在往外冒血,并且还有血腥味传来。

渔夫吓坏了,于是发足狂奔到了岸边。再回头看村庄,渔夫张大了嘴巴,只见村子一片血光,连天上的那一轮圆月都似乎被映成了红­色­。

就在渔夫绝望之时,前方的海上,有渔船行过,那船很大!渔夫大喜过望,点了篝火,拿着火把挥舞求救。

不一会儿,船就到了浅滩处停下。

渔夫游水过去,攀着绳梯爬了上去……上船一看,愣住了。

就见船内也是一片的血红­色­,船帆破旧、船上零星躺着一些枯骨­干­尸……原来是艘死船。

这种海上死船是很常见的,基本都是糟了还难,人死了船没臣,一直飘在海上。

渔夫仔细检查了一下那些尸体,发现尸身样子古怪,胸口心脏处一个大洞,像是心被掏走了一般。

比起岛上情形,似乎这船上更加恐怖一些。渔夫想要回去,可回头一看,不可思议的是……那座原本还在他身后的小岛不见了。

渔夫揉了揉眼睛寻找,但此时四周是一片汪洋,哪里还有海岛身的影子,仿佛一切都不曾存在过。渔夫受到了惊吓,四肢一软,瘫坐在了船上。

之后,渔夫随着死船开始在海上漂流,他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船上依然是一片死寂,渔夫觉得这样下去不是饿死渴死,就是孤单死,总之不会被吓死。

于是就决定自救,拼一把,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他在船上寻找了一圈,竟然发现了水、食物还有酒,吃了一顿后,整个人­精­神了起来,他就开始按照太阳的方位辨别方向,准备回程。

只不过那些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船上不是很顺眼,他就将尸体都扔进了海里。在处理一个老头尸体的时候,从尸体的身上落下了一个卷轴,还有纸笔。

渔夫将卷轴打开,就见上头有老头写的字,是记录他们航程的。

原来这也是一艘运送货物的商船,正在归航的途中。最后一篇,看时间是在半年前记录的,可以判断,那应该是船遭遇海难的时间。

那一片文字里头,记录了很多东西。他们的大船在送货回程当中,看到了海上的一座小岛。当时几个有经验的老船工都告诫众人说,那里有可能是妖城,千万不能接近。

关于妖城,老人用文字进行了一些简单的记录,据说是海中一种人形的妖怪,制造出孤岛的假象,诱骗人上岛,挖心食之。

岛上有村落、集市,人一旦进入,就会被群妖困住,挖心吃了,尸体血液喷溅得到处都是,一眼望过去,就似是血城。

这种小岛有一些特点,如果上岛看到的是崭新的村落,那么要注意了,因为那是陷阱,妖怪们刚刚布置好的,等着人上钩,上岛之人是必死无疑。

而上岛若看到的一片血­色­,那么赶紧跑!因为妖城已经经历过了屠城。运气好一点,妖怪们已经走了,可运气差一点,妖怪们可能还没离开,那就只能再当一顿点心了。

因为上述原因,这种红­色­的妖城,就称之为血­色­妖城。年轻人很少听说,大多是老人家知道,太过诡异,所以一直不被人提及。

当时老船工们都劝船长不要靠近,只可惜那船长年轻气盛,贸然带着船队靠近那小岛。在上船之后,并无发现异样,只看到了棕黑­色­的城堡。

当时天已近傍晚,船长下令在岛上暂住一晚,明日启程。

当晚明月高悬……

老人的文字写到这里就嘎然而止,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的尸体会在船上,都不得而知了。

渔夫在船上漂流了很久,最后终于漂到了松江附近的码头之上,被人救下。他怕吃官司,只说是在海上遇险,遇到了一艘废弃的船只,并未提及妖城之事。

不久之后,渔夫就销声匿迹了,但是他一直保存着那卷记录着妖城的卷轴。

卢方说完,从身后闵秀秀手里接过了一个锦盒,将盒子打开,取出了一卷已经枯黄破旧的羊皮古卷来,递给众人看,“就是这个卷轴。”

白玉堂等都吃惊地看卢方,“大哥……竟然在你手里?”

卢方笑了笑,摇头,“不瞒你们说,那渔夫就是我养父。”

众人都明白了,卢方是孤儿,自幼被一位老渔夫收养,那老头姓卢,在卢方十几岁的时候就死了。

“那令尊是怎么死的?”公孙好奇问了一句。

卢方叹了口气,“心疾而死!他夜夜做噩梦,因此年纪不大,就得了个心悸的坏毛病,市场心口绞痛。”

“心疾……”众人都觉得这案子也太蹊跷了,似乎都跟人心有关系,那妖怪也真够古怪的,怎么就专吃人心呢。

“那些血迹,可能是挖心之时,­射­出去的。”公孙认真问,“对了,何叔葬了么?”

“没!”徐庆摇头,“那边只先立了个衣冠冢,江湖规矩,死于非命的要将凶手带到坟前血祭,再将尸体送回原籍下葬,现在就停在灵堂里头。”

公孙点头,“我能看一下尸体?”

“当然了!”闵秀秀点头,“不瞒先生,我之前验过尸了,就觉得有些地方可疑,正好先生来了,再一同去验一下!”

公孙点头,站起身来,随着闵秀秀去了。

赵普让几个影卫陪着同去了。

留下的众人继续研究这次的案件。

“这次的事情,也怀疑是妖城或者海妖所为?”赵普问卢方。

“唉,拉到吧,什么妖魔鬼怪啊。”徐庆直肠子,“王爷,你别听我大哥的,他就知道疑神疑鬼。依我看啊,可能是什么人来找麻烦,装神弄鬼搞出这一段是非来,目的不可告人。”

“我也这么觉得。”韩彰点头,“我宁可相信人杀人,也不信妖怪杀人!”

卢方自己也点头,“是啊,妖城之说,是太玄了点。”

“可海上凭空多出来的那个小岛呢?有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展昭始终很在意那个小岛,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只好无奈摇了摇头,都没有头绪。

“大哥,那小岛到不了么?”白玉堂问卢方。

卢方摇头,“你三哥和二哥亲自带人去的,还有河帮和海龙帮那些人,都是派出了大批的船队,可惜没有一个到得了的!所以大家更相信那些妖魔鬼怪的传言了。你不知道,河边的都封锁消息,不让人传到沿岸乡镇去,怕引起恐慌。”

“算了,这事儿还得慢慢查,玉堂啊。”卢方拍了拍身边的白玉堂,“你受了伤,回家先好好养着,和展兄弟到处逛逛,有什么事儿我们会处理。”

“呃……大哥。”白玉堂刚想说也想为何叔的案子出一份力,只可惜众人都各忙各的,唯独不给他安排事情做,白玉堂只好闲着。

而他闲着,也就意味着展昭跟他一起闲着。

两人从大殿出来,展昭走了两步,问白玉堂,“为什么连赵普和公孙都有事情做,咱俩却闲着?”

白玉堂也挺郁闷,“我也没办法。”

“喵喵,白白!”

这时候,身后传来了小四子的召唤声,两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看来,有事情做了!

“小四子?”展昭笑眯眯回过头看他。

“走。”小四子拉住两人,“去洗温泉去!”

“温泉?”展昭赶紧对白玉堂使眼­色­——想个法子脱身!

白玉堂一听温泉,觉得这是个澄清自己的好机会,就点点头,“好啊,去拿换洗的衣服,我带路。”

“好呀!”小四子拍着手拉着萧良一块儿跑了,石头剪子欢快地跟在后面。

展昭一把揪住白玉堂,“真的去啊?”

“是啊。”白玉堂点头,“对了,陷空岛后面小石山上的温泉很不错。”

“山上?”展昭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露天的?”

“那是自然了。”白玉堂刚刚回答完,展昭转身就跑,“我不去,你们去吧。”

“唉!”白玉堂拉住他,“猫儿,算了吧,你以为你能逃出小四子的五指山?!”

展昭眼皮子抽了抽。

“行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走吧!”白玉堂拉着人就往小石山去了。

到了山脚下,小四子和萧良已经站在那儿等了,石头和剪子嘴里叼着两个包袱,是换洗的衣服。

“他俩也一起洗啊?”展昭看着石头和剪子,伸手翻毛,心说不会有虱子吧?

“没事,小石山的温泉是一个泉眼一个坑,可以分开洗。”说完,带着众人上山了。边走,白玉堂心里边盘算着,怎么样洗才能让展昭看见又不会觉得很刻意呢?别一会儿那猫以为自己不正常,那不闹笑话了么?!

一路无话,众人心事重重,展昭是惦记着怎么不让人看见,白玉堂是惦记着怎么让人看见。小四子惦记着一会儿怎么让两人更进一步,萧良是惦记着一会儿看看小四子,只有石头和剪子最诚心,单纯是为了洗澡去的。

上了山顶,今日天气并不是特别晴朗,天空很低,灰蒙蒙的,上了山,更是觉得有些寒意。

“这种天正好。”白玉堂却说,“太热的天不适合洗温泉。

展昭觉得倒也是,再环顾了一下四周,幸好,雾气弥漫。四周有亭台楼阁修建着,温泉池也是一个个零星分布,彼此都不相连,比他想象当中的那个大池子可是好多了。

小四子原本还满心闹腾,一看到池子就把什么都忘记了,欢欢喜喜地拉着萧良准备泡澡玩儿,石头和剪子放下包袱,哗啦啦两下,先窜进一个大池子里头,游了起来。

小四子看得有趣,和萧良一起脱得剩个小裤衩,跳进了另一边的池子里头。

萧良怕水深,找了个小点儿的潭子,白玉堂也给两人指了指,说这里是小孩儿泡的,能踩着地,让两人放心地玩儿。

两人都下池子了,展昭左右看了看,就见白玉堂开始宽衣,赶紧背过身去,也自顾自脱了起来。

白玉堂心说你别转过身去啊,看一眼也就罢了,省的一直挂心。

展昭三下五除二脱了,只可惜还剩下件里裤,就跳水里了,回头看白玉堂。

白玉堂心说正好,脱了里衣准备再脱,展昭拽了他脚腕子一把,“还脱?下来洗吧,脱那么­干­净­干­嘛?”

白玉堂没防备,哗啦一声掉进水池子里了,还喝了一口温泉水,直咳嗽。

展昭仔细地看了看他手上的夹板,发现绑得很好没有松,就安心洗起了澡来。

白玉堂则是很沮丧,这猫……不知道怎么想的。转念一想,明白了过来,展昭向来是个体贴人,他莫非是怕自己尴尬,于是不想看?!

白玉堂郁闷地转过眼,就见那头小四子和萧良正打水仗呢,稀里哗啦的水响声,石头和剪子在大池子里头游来游去,石头翻了个身,肚皮朝上漂着,看起来正经挺享受。

“这儿能看到海上啊。”展昭到了池子边,扒着池壁。

“嗯,看那边!”白玉堂说着,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海上那多出来的孤岛,也清晰可见。

“这儿也能看见啊!”展昭皱眉,如果是蜃楼或者幻影,没理由全方位都能看见。

白玉堂靠近展昭一些,继续想主意,怎么办好呢?

小四子玩累了,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两人,身后萧良帮他搓背,边小声问,“槿儿,有没有什么计划?”

小四子叹了口气,“小良子,喵喵和白白,现在好微妙哦!”

“微妙?”萧良不解,“怎么个微妙法?”

“嗯……”小四子摸着下巴,“你看他们两个在一起,好像很焦躁。”

“焦躁?”萧良正在琢磨这个词的意思,就听到身后石头和剪子吱吱地叫了起来。

众人都不解地看向它们,只见剪子趴在对着外头海岸的方向叫着,样子凶悍。剪子是雄­性­爪狸,这种状态是在示警。

“玉堂,你看!”展昭往外望了一眼,立刻发现了不对,拍白玉堂看。

白玉堂顺着展昭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在海上,远远行来了一艘大船,那船全身棕黑­色­,船帆破败,死气沉沉的。

白玉堂皱眉,一跃上了岸,仔细往下望,就见陷空岛以及周边岛屿已经派出船去了,还有号角在示警。

“那像是艘死船,感觉很可疑……猫儿,还起雾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白玉堂说完,却没听到展昭应和的声音,回头一看……

就见展昭正盯着他看呢,双目相对,展昭尴尬地转开视线,摸了摸下巴。

白玉堂低头,才发现就穿着里裤,而且白­色­绸缎裤子很薄,水一打湿之后,几乎是透明的。

白玉堂眨了眨眼——莫非?

再回头看展昭,就见他眯着眼睛看那艘船,脸上有些红,耳朵更

58、05 进展喜人 ...

红。

“咳咳。”白玉堂跃回水中,忽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沉冤得雪的感觉,用胳膊肘轻轻一碰展昭,“你要不要也起来看看,上面看得清楚。”

展昭横了他一眼,伸手去拿岸边的包袱,“赶紧下去看看吧。”

白玉堂笑着接过包袱穿衣。

小四子眯着眼睛告诉萧良,“昂,小良子,有进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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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06 鬼船招魂 ...

展昭和白玉堂各自穿了衣服,再往外望,那艘船竟然快到近海了。

“那船真是死船么?”展昭看到行船的路线,忍不住皱眉,“怎么还会拐弯的?”

“船是船头朝前在前行的,避开了暗礁,不像是没人管啊。”白玉堂急急转身下山,展昭赶紧跟上。萧良也着急,一把抱起还在系衣带的小四子飞奔下山,石头剪子甩着一身的毛,跟上,半路还捡了小四子掉的一只鞋。

到了山下,就看到果然岸边站了好些人,闵秀秀也抱着卢珍,带着几个­妇­人站在家门口张望。

“大嫂。”白玉堂到了她身边。

“玉堂,那儿出了什么事了?”闵秀秀有些还不太了解情况,现在众人都不太明白……因为视角的话,还是刚刚白玉堂和展昭在高处看得最清楚。

“我在山上看到,似乎有一艘大船进港了。”说完,白玉堂往海边走。

展昭也想跟去,但是余光瞥见了胖乎乎的小卢珍。一两岁的小娃娃胖乎乎的,正是最可爱的时候,展昭就不自主地想要凑过去捏一捏腮帮子,但是被白玉堂一把拽走了。

这会儿,萧良也抱着小四子到了。

小四子终于是系上了衣带,穿了鞋过来哄卢珍,边跟闵秀秀仔细形容了刚刚看到的大船样子。

闵秀秀忍不住皱眉,“黑­色­的……大船?”

……

展昭和白玉堂到了岸边,问站在渡头往远处望的徐庆,“三哥,那是什么船?”

“老五啊,鬼船或者死船吧。”徐庆指了指海面上,“你看这雾起的!”

展昭他们也发现了,刚那么一会儿的时间,海上起了大雾。

“船上有人么?”白玉堂觉得怪异,这船在雾中看起来­阴­气森森的,也看不清楚上头是否有人。

“不知道啊,瞅着好像有人啊!”徐庆指了指远处,“看,大哥和老四坐船过去了,那边河帮也出人了。”

“就他俩去?!”白玉堂担心,纵身一跃,踩水而过,上了卢方他们还没开远的船,展昭赶紧也跟了上去。他发现个问题,以前经常是他要­干­什么,一走了之,白玉堂在后头赶紧跟上。自从来了陷空岛……不是,应该说自从白玉堂手受了伤之后,就变成了,他一闪没了人影,自己赶紧跟上,果然受了伤的都是大爷!

稳稳落到船上后,两人到蒋平和卢方的身边。

蒋平皱眉看白玉堂,“啧,你来­干­什么啊,还带只猫?你俩会游水么?一会儿掉海里了,还要我多救俩人!”

白玉堂眼皮子颤了颤,大概很久没回来了,听着蒋平的毒嘴怎么那么亲切呢。

“四哥,那是什么船啊?”展昭问。

“我也没见过这场面,不过这船也未免太大了!”蒋平啧啧两声摇摇头,“估计你二哥的船坞所有人都动用上,也不见得能造出那么阔气的船来!”

“那种颜­色­……”展昭提醒卢方,“好像就是棕黑­色­。”

“是啊,这不知道是什么木头的,这么黑,总不可能是­阴­沉木的吧……那玩意造船岂不是要沉?!”卢方嘴上还说笑,可脸上却不好看。

很快,小船接近了大船。

因为不知道船上有没有人,所以众人只好对着船上喊话,总不能没确定是不是有人就直接上船搜查。

只是众人一连喊了几嗓子,都没人答应,蒋平他们的船离那大船最近,对视了一眼,卢方轻功好,决定登船。

白玉堂不放心,“大哥,我去。”

“唉……你有伤。”卢方拦他,“大哥还没老呢。”

白玉堂哪儿放心啊,一想到那些惨死之人,心里打鼓。

展昭眨眨眼,“我也去,一起上去吧!好有个照应。”

蒋平笑了笑,“是啊,一起去吧,上船看看。”

众人都同意,纷纷施展开轻功,跃上了那艘大船。

而同时,不远处河帮的船上,董晓蝶也踏水而来,一跃上了大船。

双脚落地定睛看,众人都是一愣……只见船上一片狼藉,所有物件都东倒西歪残破不堪,而且仔细看,只见黑­色­的甲板之上,有一大滩一大滩的血迹。

展昭轻轻一拍白玉堂的肩膀,对他指了指耳朵。

白玉堂侧耳一听……就听到船舱里头,有“笃笃笃”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敲打,又或者是木头在撞击。

众人面面相觑,看了看那紧闭的船舱大门,总觉得诡异非常。

而上了船后再看这船的纹饰构造,也是够古怪的,反正必定不是中原一带会看见的船。

众人在船上围着船舱转了一圈,除了乱和血迹之外,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于是……视线都转向了船舱里头。

走到了舱门前,就听到里头“笃笃笃”的声音越发清晰,但众人始终无法分辨出那是什么声音在响。

这时候,船甲板上轻轻一响,赵普也跃了上来,他刚刚和公孙在后院验尸呢,听到热闹出来,小四子就说有鬼船。

“这是西域的船啊!”赵普对西域一带的物件比较熟悉,一眼就看出了蹊跷来,“波斯一带的建筑、船车都喜爱用这种雕刻的花纹。”

“波斯的商船?”卢方皱眉,看了看滚落在甲板上,极富异域情调的陶罐,“那得从多远的地方飘过来?”

展昭指了指船舱里头,问赵普,“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么?”

赵普摇头,“没听过。”

“打开看看吧。”白玉堂要去开门,展昭走过去,跟他一人一边站在门背后,边对众人挥手,示意——别站在大门前面,小心机关。

等众人都找好了位置站定。

展昭和白玉堂用力一拽门把……吱嘎一声,老旧的船舱门应声打开了。等了片刻,也并没有什么机关、弩箭。

走到舱门前,众人往里头一看,都张了张嘴——船舱里头,满是棺椁。

舱呈方形,正中央有一个神龛,上头供奉着一尊神像。那神像样子怪异,反正肯定不是中原常见的弥陀罗汉,而是那种张牙舞爪的西域邪神。

在神龛四周,呈环形围绕着一大圈的棺材。那些棺材也都是和船身一样的黑­色­木制,彼此只见间隔都很近。

“笃笃笃”的声音还在继续。

展昭等良久才回过神来,循着声音抬头望过去,只见在神龛的正上方,挂着一个黑­色­的木制风铃。

那风铃正随风有节奏地摆动,木片撞击木片,发出了那种诡异的“笃笃”声。

“这是什么狗屁东西?!”董晓蝶觉得晦气。

海上行船之人大多都比较信风水吉凶之说,毕竟是靠天吃饭。那么大一艘船,运过来了这么多的棺材……可不就是天大的晦气么?卢方也有些看不顺眼。

展昭自问是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问赵普,“这也是西域风俗么?”

赵普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表示自己没见过,边转眼看白玉堂。

白玉堂微微一耸肩——没见过!

“棺材板上有一层灰!”展昭对白玉堂说,意思是——已经很久了!

董晓蝶走了过去,用手中的刀轻轻敲了敲棺材盖子,里头有闷响,感觉很实……

众人心中都一凉。这几人都是老江湖,棺材是空是满,一敲就能分辨出来。一般声音发空表示里头没东西,可若是声音发闷,则必然有死人!

董晓蝶示意自己要撬开棺材了,众人都点头,小心提防着。

棺材板只是盖在棺材上头,并没有钉死……撬开了一扇棺板,就见里头有一具尸体。

看到尸体后,众人都又是一皱眉。有些意外又觉得在意料之中,尸体显然尘封很久了……­干­枯状,胸口一个大窟窿!

“又是那样死的。”展昭就觉得郁闷,“究竟凶手是谁呢?”

“如果是同一个凶手……那他在海上多久了?”卢方皱着眉头,“这尸体,至少死了几年了吧?”

“让公孙看看吧。”赵普回头想叫公孙,可他这一回头,立马愣住了!因为整艘船都被浓雾包围,根本看不到周围的情况。

“不是吧?!”董晓蝶睁大了眼睛,赶紧冲到船边往远处看,可这在海上没了方向没了距离可是很了不得的事情,而且现在不知道船是不是在动,万一是在往远处漂,那可糟糕了。

卢方的脸­色­也变了,虽然船上都是高手,若是来个人打打杀杀,那没问题!可万一在海上迷失了方向,那可真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正在万分危急的时候,只听到船边传来了“吱吱”的叫声。

展昭和白玉堂立马一阵惊喜!

赵普在围栏边,低头看到了——水里,石头和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游了过来,他们嘴里还叼着条尝尝的粗麻绳儿。

而同时,众人都发现石头它们的距离正在渐渐变远,也就是他们脚下的这艘大黑船正在快速地向反方向漂,果然危险!

不过见着了石头和剪子,也就有了生机!众人轻功都好,也顾不得船了,一跃下了甲板。

在跃下甲板的一刹那,展昭走在最后头,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船舱……却是看到了两个幽幽的红点。

展昭微微一愣,此时船上也已经有了浓雾。就见在浓雾弥漫之中,船舱的一口棺材行面,站着一只黑猫……红­色­的双眼。

“猫儿!”白玉堂提醒了展昭一下,他才想起来提起一口气施展轻功,没直接摔进水里。

顺着石头和剪子嘴里叼着的那根麻绳儿,一路踩水借力,回到了原本的小船之上,见到了蒋平。

众人平安脱险,石头和剪子也游了回来,甩­干­了毛,边吱吱吱,似乎是在交流着什么,只可惜众人听不明白。石头和剪子都来自西域,爪狸原本也不是中原的动物,说不定它俩见过那种船呢,众人都想……能听懂它们说话就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大雾也渐渐散开了……而那艘大船,竟然就在众人面前消失了。见到此情此景,众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见了鬼了!

在场的都是高手,光说展昭、白玉堂和赵普,就是中原武林绝顶的高手……在他们眼前,偌大一艘船来了又走,一点儿异样都看不出来,三人都觉得摸不着头脑。

“哎呀,娘啊!”徐庆最愣,一拍脑袋,“闹鬼了这是!哥哥,船上有什么?”

卢方张了张嘴,半天回了他一句,“死人……”

“哈?!”徐庆睁大了眼睛,蒋平也皱眉。

展昭将船上的情况跟众人说了一下。

“围成一圈摆放的棺材?”公孙凑了上来,他也听到了。

“对啊,书呆,你知不知道来历?”赵普看公孙的神­色­,就知道可能了解些内情。

“嗯……”公孙想了想,老实说,“真的想起了一件事情来……确定是波斯的船么?”

“西域波斯一带的,不会有错!”赵普点头。

“那是招魂阵!”公孙道,“棺材一般最忌讳环形摆放,除非就是召唤魂灵呢。”

展昭在一旁站着,眉间拧着个疙瘩……他始终很在意,刚刚临走时回头那一眼,的确是看到了一只黑猫。和之前在客栈看到的那只黑猫是同一只,脖颈上头的铃铛和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一模一样的。

此时,海上的大雾全部散去了,海面上空空荡荡,两家都派出了好些船和人马,找出老远已然没看到那艘船的踪影,只觉得邪门。

若是说幻觉吧,大家都看见了,幻影吧,展昭他们都登上船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唉,都别皱着眉头如临大敌的了。”见众人愁眉不展,闵秀秀走了上来,拉着卢方道,“该忙什么忙什么,一会儿就该吃晚饭了!”

卢方也觉得是那么回事,赶紧招呼众人回去,别被刚刚那事儿乱了阵脚。

众人往回走,展昭忽然拉了白玉堂一把,低声问,“刚刚……看到没?”

白玉堂刚刚只是回头一瞥,没看台清楚,就问,“是同一只猫?”

展昭点头。

两人正说着,就见公孙回过头来,凑近问,“你们刚刚说猫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点头,“是啊……”

“黑猫?”

“嗯!”两人纳闷,公孙莫非也看见了?

“啧,招魂这东西,最忌讳碰黑猫了!”公孙皱眉。

“为什么?”展昭和白玉堂不明白。

“西域的招魂术,那里头涉及巫术、咒术等不少东西……黑猫是通­阴­的,一般若是碰到黑猫,那就该走魂或者诈尸了。”

“诈尸?!”展昭和白玉堂惊得说了出来。

前头小四子回过头,睁大了眼睛看两人,

“咳咳。”展昭和白玉堂拉着公孙低声问,“公孙,那招魂术究竟什么说道?”

公孙皱眉,“说实话,这方面我倒是真不太懂……不过据我所知松江府有这方面的高人!”

“什么高人?”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地问。

“哦……”公孙眼珠子一转,对前面赵普招招手,边捏了捏跟在身旁小四子的肚子,“小四子,想去太白居吃银鱼­鸡­蛋羹么?”

“想!”小四子立马点头。

公孙就抱起小四子,对前边闵秀秀等人说,“大哥大嫂,小四子说想去趟城里,我们饭就去松江府吃了。”

“这样啊……”卢方和闵秀秀都点头,嘱咐众人小心些,早点回来。

公孙和展昭等人转身上了船,赶奔松江府,去找那位“高人”,询问这招魂之术的奥秘了!

60

60、07 印堂发黑,凶兆 ...

展昭白玉堂等登船去了松江府,一起去找那公孙所说的高人,询问关于招魂术的事情。

展昭很好奇,问公孙,“什么高人啊?”

“我之前在附近买药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算命的假瞎子,想骗钱的。”公孙笑着回答,“可是攀谈了一阵,这可是个真的活神仙,学识渊博。”

“那么神还骗钱?”赵普不太相信这些。

“骗钱的瞎子……”白玉堂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毕竟是本地人,了解情况多一些。展昭见他神­色­,就问,“什么人啊?有印象?”

白玉堂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尴尬又有些为难,半晌才说,“我不去了,你们自个儿去找吧。”说完,转身就要走了。

“唉。”展昭赶紧拽住他,“怎么了?”

“没……”白玉堂摇头,那神情可不是没事,而是打死不说的样子。

展昭等人都狐疑——怎么了这是?

“我去前头找个酒楼坐坐,你们去吧。”白玉堂摆摆手,“快去快回。”说完还要走。

展昭拽住他不放,“你认识他啊?”

“猫……”白玉堂要将手抽回来,“大街上,别拉拉扯扯的。”

“那你说,那老头儿是谁?”展昭好奇心吊起来了,死拽着不放。

“&那老头是我克星。”白玉堂挨不住展昭逼问,只好老实回答,“我最烦见他。”

“哦?”众人一听到“克星”两个字,都惊诧不已,谁那么大能耐,竟然能“克”了白玉堂。

“莫非……那老头是白兄什么人?”公孙询问。

“是我小时候的文夫子。”白玉堂问,“他是不是姓梨,叫梨远清?”

“嗯,大家都叫他梨老疯儿。”公孙琢磨了一下滋味,“梨远清啊,好儒雅的名字,怎么疯疯癫癫的啊?”

“他年轻那会儿据说还中过状元,挺正常一人,也不是这般不靠谱的。”白玉堂摇头,“据说后来研究巫术走火入魔,来了这地方隐居整日犯浑。我幼时大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请了他来当夫子,折腾得我有些出怵头,反正一见他就头疼……你们去吧。”

“不行。”展昭抓住他手腕子往前走,“你小时候的文夫子,那可不就是你的启蒙恩师么?多近的关系啊,你去问他还有不说的理儿?”

“别。”白玉堂赶紧摆手,“去不得……唉!”

白玉堂想反抗,展昭拽着他的胳膊走,不让他逃走。路上还买了一坛子好酒和一些下酒菜,准备去拍那位前辈马屁,能做白玉堂启蒙恩师的,必然是了不得的人。

公孙又问了白玉堂,“他既然是你恩师,没跟你说过关于巫术的事儿?”

白玉堂连连摇头,“我小时候尽缺课了,他教的五行阵法什么的,还有机关埋伏,还挺管用的。

展昭总算闹明白白玉堂那些稀奇古怪的能耐是从哪儿来的了,原来有这么一位高人在指点啊。

众人兜兜转转,进入了一条狭长的小巷子里头。

长长的巷子两边都有人家,大门紧闭,有的还上了大锁,门口有落叶和积灰,显然是很久无人走动了。

最里头的那一所宅子,漆黑的大门正对着巷子口,门的正上方还挂着一面铜镜。

此时日头偏西,阳光那么一照……那镜子晃眼睛,闹得众人都没法睁眼。

“我天……”公孙忍不住嚷嚷了起来,“谁正对着大街挂照妖镜啊,这井里头的房子本来就是大凶,他还在那儿挂镜子,是生怕白毛儿们晚上不去敲他家门是不是啊?”

“爹爹,白猫为什么敲门?”小四子没听明白,不晓得白毛是说鬼呢。

公孙让他和萧良手拉手走在身后……说正经的,这梨老疯儿的确是大才,那真是学富五车,比包大人都不差。只可惜这人太疯癫了些,不知道该说他窥探天机超脱俗世了呢,还是该说他就是有毛病。

好容易到了大门口,公孙拍了一下门。

他的第二下手还没挨上门板,门就哗啦一声打开了。

众人惊了一吓,敢情在门口等着呢?

门后,一个胖乎乎的老头探出头来。这老头少说八九十岁了,满头的银发,圆脸,红润有神。赵普看了一眼,莫名想到……小四子老了估计就这样子,让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汗来。

“呦,公孙老弟,就算着今天你会来找我!”老头抬头踅摸,“今天我好徒弟还会带着心上人来见我,在哪儿呢?”

白玉堂听得真切,站在后头扶额,展昭也万万没想到老头冒出这么一句来……要知道,这儿唯一能跟白玉堂心上人扯上一点儿关系的也就是自己了,立马闹了个大红脸。

老头打量了众人一番后,视线落在了展昭身上,眯着眼睛看了看,“哎呦……”

展昭不明白他"哎呦"什么,是认识自己?还是腰疼?

老头却是盯着展昭看了良久,啧啧两声,“印堂发黑,大凶!”

话没说完,白玉堂将手里的食盒对着他的脸就砸了过去。

“小心点儿啊!”老头伸手接了食盒,白玉堂原本也没使多大劲儿,总不好真砸死了他,只是气他胡说八道的触霉头!

“我说真的,你小子也不比他好哪儿去!”老头不满地瞪了白玉堂一眼,随即将食盒递给了一旁仰着脸傻看的小四子,“帮老头儿我拿着些。”说完,打开了大门,“都进来进来,我正请客呢。”

众人面面相觑,老头儿家里有客人不成?

可是到了院子里头,立马倒抽口凉气——老头儿是请客呢!

就见院子里头一张圆桌面儿,十六张凳子。桌上凳子上大概蹲了有上百只猫。什么猫都有,黑的白的、三花的虎纹的,正啃死老鼠呢……那场面别提多诡异了。

众人下意识地看了展昭一眼,展昭汗毛都竖起来了……猫这种东西,一两只还能招架,一多起来,怎么看怎么不吉利。

“嘘……别打扰他们,小心咬人,咱们到屋里头说去!”老头招招手,带着众人进了一旁的屋子。

屋子里头倒是没有猫了,却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什么鸩鸟的羽毛、­干­枯的黑蝙蝠、木刻的八卦、布做的人偶……在墙角落里,还有一副站着的枯骨。

白玉堂望了望天,老爷子这几年病更重了。

“来,乖徒弟,这个喝了。”老头拿了个杯子,从一旁的铜壶里头,倒出了一杯红­色­血浆似的东西,递给白玉堂。

白玉堂坚决摇头,打死都不会喝!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死板啊。”老头也没勉强他,将碗拿回来,自己喝了。

赵普看了看四周,觉得这老头的架势有些像是西域那种妖僧。

“老爷子,有事儿问你。”展昭说话。

老头嘿嘿嘿地笑了两声,转眼看他,“问猫?”

展昭愣了愣,睁大了眼睛看老头,“猫……”

“嗯嗯!”老头点点头,“有猫患!”

白玉堂忽然笑了,点点头,“是有猫患,那猫可大……”

刚说完,被身边展昭悄悄掐了一把。

老头又看了白玉堂一眼,“嗯……倒是长大了些。”说着,翻箱倒柜拿出了一个羊皮卷儿来,递给了白玉堂,“拿着拿着。”

“这什么?”白玉堂觉得莫名,打开一看,就见羊皮上用极细的笔触画了一副地图。只是上头的文字、图案,都极怪异,他从来没见过。图画正当中还有一个红­色­的章纹,像是印上去的,里头密密麻麻的纹路,类似一个人的掌纹。

“见面礼,给你心上人的。”老头嘿嘿笑了笑,白玉堂叹气,要将卷轴还给他,老头不解,神神叨叨地说,“你收着收着,好东西啊好东西!”

赵普轻轻拍了一下公孙,示意他——快问吧,和老头果真疯疯癫癫的,一会儿留下咱跟门口那群猫一处吃饭,那就麻烦了。

公孙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就问老头,“老爷子,想问你个事儿。”

“嗯?”老头又开始忙忙叨叨给众人找凳子坐,边问公孙,“问什么?”

“招魂术,你了解多少?”公孙问。

老头抬眼看他,“招魂……嘿嘿,我还以为你们来问海上那妖城的事儿呢。”

“妖城?”众人都一皱眉。

白玉堂问,“那凭空多出来的岛屿,真是妖城?”

“什么凭空多出来的……”老头啧啧两声连连摇头,“你这孩子,小时候让你好好学你不学,害得我衣钵没人传承,看到了吧?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白玉堂这气,老头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老爷子,我们接着说妖城的事儿。”公孙见他又要往远处扯,赶紧拉回来,话题,“那鬼船和妖城有关系么?妖城的传说,详细的……老爷子知道?”

“嗯……”老头对众人招招手,到了桌边坐下,伸手轻轻挡住嘴巴,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那个妖城啊……不是偶然出现的,最近啊,要出大事情!”

众人听了都皱眉,问老头,“出什么大事?”

“那些人啊,他们要找东西!”老头身子莫名扭了两下,嘿嘿笑笑,展昭下意识地看了白玉堂一眼——真的挺不正常的。

“你们知不知道,妖城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呀?”老头神神秘秘问。

众人都摇头,心说你倒是快说啊,急死了!

“那妖城啊,年代可久远了!”老头说,“在大海上,还有沙漠里头,这千百年前,可是潜伏着一支大军!”

“哈?”赵普听着都新鲜,“大海上、沙漠里,那都不是人待的地方,上哪儿潜伏大军去?”

“见识短就是见视短呀!”老头眼睛忽然睁得老大,“你们是因为从小就出生在这富庶之地,因此觉得那种荒芜之地无法居住么!可如果从小就生在水上或者大漠,不也能长大?还会有些特殊的能为呢!”

众人听了,点点头,这倒也是。

“在那时候,有一阵子,海上盗匪横行!”老头站起来,从一旁的柜子里头,翻找出来了几卷古书来,走到众人面前,翻出几幅图画,给几人看,“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妖城!”

白玉堂等看那所谓的妖城,格局、建筑风格,就像是普通小岛上的村落。

“没什么不对啊。”白玉堂道,“直接就说是海上那些废弃的岛屿不就行了么?­干­嘛说成是妖城?”

“嘿嘿……你们以为妖城有很多个么?就一个!”老头神神秘秘地说,“最最最早的时候,海上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大岛屿。岛上有一个国家,国之都城,就叫妖城!”

众人面面相觑。

赵普笑了,“老爷子,你不是糊弄我们把?这海上有如此大的一个海岛国家,还有都城,为什么我们一点儿都没听说过?”

“不能说!”老头食指竖在嘴前,惊慌状,“那个是秘密,不能说,当时的帝王下令,封锁消息!”

“为何?”展昭等人都不解。

“妖魔横行,吓怕啦!吓怕啦!”老爷子皱着鼻子摇头连连。

“不是妖族吃人部下的陷阱么?”众人都想到了卢方之前说的,妖城的传说。

“哦,那个是后来了,那些散落的妖城子民漂流在水上,自己弄起来的地方。”老头说着,伸手指了指天,“原本曾经要打一场打仗的,那妖城若是攻占了汉地,也就不会有我们这些子孙后代了!还好老天爷有眼啊,风啸海抬头,雨打妖城碎!否则啊,亡的就是我们!是我们!”

展昭等越听越疑惑,只是那句“风啸海抬头,雨打妖城碎!”莫不是说,因为海啸和暴雨,让原本强大的妖城覆灭了?是天灾?

公孙开始翻看那些古卷,赵普在一旁同看,展昭则是好奇地问老头,“老爷子,你刚刚说,猫患?你见过红­色­眼珠子的猫么?“

老头眯起眼睛微微一笑,“哦……那个啊!红­色­眼珠子……”

白玉堂听他说话觉得累,催促,“老爷子,认真问你呢,认真点儿回答行么?”

老头伸手轻轻一摆,指了指展昭的眼睛,“金眸、银眸、紫眸、黑眸、赤眸、灰眸、珀眸、青眸……八眸乱世,哈哈哈。”

展昭皱起眉,不知道他说什么。

赵普转过眼,一听到灰眸,想起小时候皇家常说的,最忌讳不一样眼睛的眸子,因为要亡国的。

“你说仔细些!”白玉堂抓住老头儿的胳膊,让他说句完整的,能理解的人话,来解释一下展昭眼睛的问题。

“哎呀哎呀,暴躁娃!”老头瞪了白玉堂一眼,伸手指了展昭的额头,对白玉堂说,“看好了看好了,真的是印堂发黑啊,看好他,小心叫人抢了去。”

白玉堂听得云里雾里,莫非是说展昭有凶兆?他虽然不太喜欢这老头神神叨叨。但自幼给他学过些东西,他算命看风水是准的,吉凶祸福预测也是准的!不免就有些担心展昭。

老头儿说完,打了个哈欠,跑去一旁拿起那铜壶,到了门口,朝门前的水槽里头倒……铜壶里头的血­色­酱汁都倒了出来,那些野猫就过来舔舐。

众人看得皱眉,野猫离开的地方满地的死鱼死鼠,叫人恶心反胃。小四子扒着萧良小声说,“小良子,这老爷爷好古怪哦!”

赵普轻轻一碰还在发呆的展昭和白玉堂,示意他们——看那水槽!

两人转眼望过去,都是一皱眉,只见那水槽呈现古怪的棕黑­色­,与那日在鬼船上看到的一摸一样。

“老爷子,那是什么?”

展昭忽然看到了贴在院门背面的一张破旧年画。就见那年画上头画着一个多手的黑­色­神魔——样子,就和那日鬼船上,神龛里头供奉的那尊神像一模一样。

“问啥?”老头慢悠悠转回头去,顺着展昭的视线,又望向院门。

“那是什么神像?”展昭问他。

老爷子盯着看了良久,嘿嘿一乐,“那个才不是神呢!”

众人都看

60、07 印堂发黑,凶兆 ...

着他,等他说出是什么。

老头一脸兴奋地说,“那就是传说中的,妖城之祖!”

这之后,老爷子依然是满嘴胡话,问他什么,他给的答案都是似是而非,似乎是藏着玄机又似乎狗屁不通,也不知道他是装疯,还是真疯。

最后,老头儿拉着白玉堂,非要他请吃喜酒。

白玉堂受不了了,招呼众人赶紧走吧。

公孙捧了好几卷宗关于妖城的资料带回去看,也算收获颇丰。

赵普发现他已经看书入迷,完全听不到周围说什么了,就在前头小心翼翼拉着他,不让他走路的时候打绊或者撞墙。

展昭走在最后面,临出门时,有意放慢了脚步,轻声问那老头,“老爷子……你知道展皓这个人么?”

老头一听到“展皓”二字,立马脸­色­发白,边摆手边往后退,大喊,“了不得、了不得!”说完,关门跑了!

展昭莫名其妙,原本以为来这儿能拨云见日,没想到更加迷雾重重了。

出了门往巷子外走,白玉堂就走在展昭身旁,盯着他的脑门看。

展昭知道他在意“印堂发黑,大凶”的说法,伸手捂着额摇摇头,“你别听他瞎说,我……”

“危险!”

话没说完,忽然就听萧良喊了一嗓子。

白玉堂眼疾手快一把将展昭拉到了身边……

随即,“哐啷”一声。

就见一旁墙头,二层楼上窗户口放着的一个大花盆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展昭刚刚站着的地方。黄瓷花盆摔了个稀烂,里头泥吧结结实实塞了满满一盆,盆内种的是一株铁杆海棠。

众人都呆住了。

再仰脸看,二楼窗户紧闭着,没人……花盆显然是自己掉下来的。

“呀!”小四子叫了一声,“好险!”

展昭也张了张嘴,伸手摸一把额头,心说——不会真那么邪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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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08 老猫疑踪 ...

打梨老疯儿那儿出来后,展昭等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老头疯疯癫癫,一句话只讲半句,要不然两句话拼一句,让人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倍感困扰。

到了太白居,找个雅间坐下,边吃茶边详细聊,公孙一直闷头研究那些卷宗。只是众人此时手头上的资料都非常散乱,需要一一整理,还挺费劲的。

这种动脑子的书面活儿自然是留给公孙坐了,赵普和他准备吃了饭就先回岛上去查这几卷东西了。

展昭和白玉堂基本好动不好静,不太想回去,准备留在松江府走走。

离开太白居后分头行动,小四子还想做小跟屁虫,被萧良抱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在松江府的渡头,看着公孙他们的船走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老爷子实在是说不清楚什么。”白玉堂摇了摇头,“每次问他什么,总是前言不搭后语。”

“这才叫高人么!言高、眼高、手段高,对人要求也高。”展昭笑了笑,伸手一拍白玉堂的肩膀,“不过真没想到,你还有接地气的时候。”

“啊?”白玉堂没听明白,“什么接地气?”

“哦了,我是说,我总觉得你的能耐都是天生的,从小长到大过的应该是公子哥儿那种日子……原来还有那么个怪夫子教你。”展昭双手背在身后,手中巨阙剑柄上的白­色­剑穗轻轻地晃着。

白玉堂一笑,走到他身边,跟他并肩前行,“谁不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

此时天将傍晚,也没什么地方去的,白玉堂索­性­带着展昭闲逛,傍晚的时候,到了近郊的花田。

一眼望过去,都是些蓝紫­色­的花儿,大片大片的,漫山遍野铺过去,直铺到远处天际和淡蓝­色­天空接着了,中间一抹朱­色­云彩,半个落日。

“这是什么花?景致也太好了吧!”展昭看着远处几座独栋的农舍,好羡慕这世外桃源的美景,就问白玉堂。

“某种豆荚的花吧。”白玉堂虽然承认是吃五谷杂粮的,但是对五谷杂粮的确是不了解,不过他带展昭来这儿,就是为了让他看看这开阔景致,好将心里的郁结赶走。

“前面还有海。”白玉堂伸手指。

“嗯……别看离得不远,可是这风光还真是天壤之别。”展昭边走,边转脸看着白玉堂。

两人的发丝都被这乡间傍晚的风吹起来。

“江南一带大多是小家碧玉的景致,没想到还真有这么阔气的地方啊!”展昭指了指远处的岛屿,“那边是逍遥岛吧?有空跟着赵普他们一起去住两天。”

白玉堂失笑,“小四子不总说给我们留了一间屋么,让我们老了去那儿住。”

展昭让逗得哈哈大笑,“小四子也忒小气了,就留一间屋子啊?”

“一间屋也够了。”白玉堂一笑,“卧棉三尺而已,在哪儿不是过,看重的是陪你过的那个人。”

展昭听后,嘴角也微微挑起,“嗯!是那么回事。”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有一搭没一搭,也有一些感觉没一些感觉地边说边往前走,不远处的海上,出现了一座颇为巍峨的水寨。

“别往前走了,猫。”白玉堂拦住了展昭,“那里是海龙帮的地盘,走过去容易惹麻烦,这会儿不是时候。”

展昭看白玉堂,“怎么了?”

白玉堂抱着胳膊,“逍遥岛原本海龙帮想跟陷空岛买下来……只不过后来大哥按着交情给了赵普了。”

展昭微微皱眉,“双方离得很远啊。逍遥岛脱开河帮、陷空岛和海龙帮都有不少距离,如果这三家谁把逍遥岛占了,那就比别家势力大处太大一截了,容易被孤立。这也是大哥迟迟不去那儿盖屋住人的原因吧。”

“嗯,聪明。”白玉堂点了点头,“海龙帮地盘儿是不小,只是帮头太多,你看他四大龙王,还不像我们几兄弟似的亲近,每个人都要一个底盘占山头做寨主,于是就很难摆平了。因此之前他们看准了逍遥岛,可陷空岛没卖……你也知道赵普的身份脾气,海龙帮自然不敢招惹他,于是对大哥有些微词。”

“那日青龙王在酒庄里头多喝了几杯酒,背地里骂大哥的难听话,被正巧在隔壁招呼客人的三哥听到了。”

白玉堂没说完,展昭就苦笑,“啧啧……那还得了。”

“可不是,青龙王让三哥一顿打……要不是有人劝着,估计就没命回去了,因此有些梁子。”白玉堂轻叹,“青龙王那天伤得还挺重的,这次遇害的时候,身上伤还没好全,原本是应该在养伤的。”

展昭皱眉,“那海龙帮的人……该记恨三哥了吧?”

“这倒不会。”白玉堂摇摇头,“堂口多了,兄弟心不齐,几大龙王之间并不和睦,死了一个其他的都惦记分他的地盘,倒是三哥自个儿心里有些内疚。”

“哦。”展昭点了点头,算是知道内情了。

两人又逛了逛,准备调头的时候,却听见轻轻地“喵”一声传来。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顺着声音找……只见在不远处的草丛里趴着一只大黑猫。

“啊!”展昭一眼认出了那只黑猫,拉着白玉堂的袖子,“玉堂,是它!”

白玉堂也看清楚了,那猫通体黑­色­,油光闪亮一点儿杂毛都没有,脖颈系一圈丝带和一个铃铛,红­色­的眼睛。

“喵~”

那猫又叫了一声,转身就跑。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纵身就追过去了。这猫动作奇快,往花田里头一钻,嗖嗖往前冲,也幸亏白玉堂和展昭轻功好,不然还真逮不住它。

“猫儿!”白玉堂忽然叫了一声。

展昭看了他一眼,见他盯着自己呢,就问,“你叫我还是叫它?”

白玉堂差点将自己那口真气笑出来,指了指那猫的前方,示意展昭拦路去!分头行动。

展昭自然明白,一个腾身跃出去,落到了那猫的前方。

此时那只黑猫正一头撞过来,躲闪不及,撞在展昭腿上了。

“喵呜”一声,黑猫掉到了地上,翻了个身刚要起来,白玉堂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它脖颈子上的皮子,将它提了起来。

“喵!”那猫让白玉堂逮着了,挣扎了两下,叫了起来。

“这猫还挺有力气。”展昭揉了揉腿,凑近看,伸手抓着猫爪子捏了两下,“嗯……好像除了眼睛,没什么地方和别的猫有区别啊!”

白玉堂拿着猫上下左右也看了看,“是只公猫。”

展昭失笑,问他,“然后呢?准备把它怎么办?又不能严刑拷问也不能威逼利诱,它就算招了咱们也不知道它说的什么。”

白玉堂点头,觉得倒也是。

“不过……”展昭伸手,轻轻拿起那只猫脖颈前面的铃铛来看,“像是有人家的,若是能找到主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呼唤声,“小黑!小黑……”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往远处望去,就见海边站着个人,看样子是个少年,穿着一身白衣,边喊边找。

展昭莫名觉得这少年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不过必定是最近见到的!

“是曹昕。”白玉堂忽然说。

“哦!”展昭立马想起来了,正是那天他们在酒楼吃饭,遇到那位借酒闹酒疯的少年,貌似是青龙王的儿子。

“你猜……”展昭伸手戳了戳黑猫的肚子,问白玉堂,“小黑是谁?”

白玉堂望天。

此时,曹昕也看到他们了,愣了愣后,快步走过来。

“喂。”展昭假意转过脸去,问白玉堂,“你跟他关系怎么样?”

“不熟。”白玉堂回答了一句,“话都没说过。”

“哦……”展昭回转身来,曹昕已经到了两人身边,在隔开两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曹昕看了看白玉堂又看了看展昭,给白玉堂略微抱了抱拳,“白五爷。”

白玉堂点点头,站在那儿没动。

曹昕似乎有些紧张,看白玉堂手中的猫,低声道,“这是我的猫……”

“你的?”展昭和白玉堂都吃惊却也高兴,果然所有黑猫都叫小黑。

展昭赶紧问,“为什么这猫的眼睛是红­色­的?”

“哦,是因为误食了火龙草,所以变成这样了。”曹昕回答着,将白玉堂递过来的猫接了,轻轻摸毛。

“火龙草?”展昭没听说过。

“那是海龙帮水域里头特有的一种水草,可以入药,对人很补,明眸润肺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动物吃了就都容易眼睛变红……不过这并不影响看东西的。”

“哦……”展昭和白玉堂都明白了,那么,那天看到的两匹马,是否也是因为误食了火龙草才会变成红眼?莫不是和海龙帮有关系?

虽然曹昕的回答并没什么不妥,只是两人依然疑惑……如果只是一直普通的猫,怎么会出现在那艘鬼船上?海上不是地上,船上也不是房上。自古猫儿不会水,海龙帮离开早晨大船出现的地方老远了,这么一只猫,怎么可能凭空出现在那鬼船之上?

展昭和白玉堂的想法自然是一致的。

“对了,曹公子。”展昭旁敲侧击地问,“这猫,一直在你身边么?”

曹昕愣了愣,摇头,有些无奈,“小黑很调皮的,经常跑丢,我这阵子心情也不好……没怎么看着它。”

展昭听后,看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耸肩,觉得没什么不妥,猫么,自然喜欢跑来跑去,管不住。

曹昕站着有点尴尬,就抱着黑猫,跟两人道了声告辞,转身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望着曹昕离开……那只黑猫则是趴在曹昕的背上,正看着两人……那眼神,又让展昭和白玉堂想起那天晚上在客栈围墙上看到它那会儿——有那么点的不怀好意。

直到曹昕上了岸边的一艘小船,划船离去,两人才回过神来。

“呼……”白玉堂摇摇头,“果然,我讨厌猫。”

展昭斜眼看他,白玉堂笑,“除你之外。”

白玉堂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和展昭处久了,话冲口而出,全然没顾及,除了你之外都讨厌的意思,似乎和唯独喜欢你很接近。

“走吧,天黑了该赶不上船了。”展昭耳朵有些烫,为了避免尴尬动作很大,伸手拍了白玉堂一把,转身往回走,白玉堂跟上两步,“不过,一只猫能做什么?总不可能有猫妖一说?”

“我觉得还真挺像猫妖的!”展昭低声说,“一般小猫儿都挺温顺的,你不觉得那猫似乎很大年纪了么?!”

“猫的年纪也能看得出来?”白玉堂更纳闷了。说实话,陷空岛上五只鼠,最忌讳就是猫。岛上厨房什么的倒是也有猫,可大多是夜猫,白玉堂也没研究过,“我只是瞅着那猫不怎么善良就是了。”

“那绝对是只老猫,小猫会更软也更小,眼睛比较天真。猫老了就成­精­了,特别是黑猫,­阴­森着呢!”展昭说到这里,忽然站住了,歪着头看着别处,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白玉堂不解地看他。

“嗯……说到老猫,我想起大哥小时候一直有养一只猫!”展昭认真道,“那也是只黑猫。”

“你大哥养的?”白玉堂拉着他赶紧走,免得天黑,边问,“具体说说。”

“那会儿我还小呢,估计也就十来岁吧。”展昭认真地说,“我记得那日正好是端午节前后,天气闷热。我爹娘都有事外出了,家里就剩下几个下人,我还有大哥。”

白玉堂听着,脑袋里却是在想展昭小时候什么样子。

“那晚雷电交加,半夜,我就听到隔壁大哥的房间门打开了。”展昭道,“我那会儿已经练武,大哥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我怕有贼什么的,就起来看……却看到大哥戴着个斗笠冲到了院子的角落里头,蹲在那儿不知道­干­嘛。我好奇,打了伞跑过去看,就见他抱着只小黑猫。”

“小黑猫?”白玉堂想了想,“下雨天进你们家院子避雨来的?”

“也不像,那猫真的很小。”展昭耸了耸肩。

“你大哥怎么知道那儿有只黑猫?”白玉堂问。

“这事情吧,不想还好,一想真很奇怪。”展昭无奈地笑了笑,“那天晚上雷声雨声都大,我这人怪毛病,喜欢听雨水声音。那晚绝对没有听到猫叫的声音……所以我一直没搞懂,大哥是怎么知道那儿有猫的!”

白玉堂也觉得蹊跷,接着问,“后来?”

“后来大哥把它抱回房里养了,很是疼爱……这一养就是三年。等到第三年的除夕夜,小黑猫忽然就没了。”

“跑了?”白玉堂想了想觉得不能啊,一般家养的猫,再野,吃饭睡觉也得回家。

“我也挺喜欢那猫,就要带着管家下人出去找,可是大哥却说……”展昭回忆着当时展皓的话,越来越觉得蹊跷,“他说,人总要长大的,既然已经长大了,就该出去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窝在家里没志气。”

白玉堂眨了眨眼,“于是?”

“于是我年初三一过就出来闯江湖了啊!”展昭一握拳,白玉堂就觉得有些头晕,“你小时候还挺愣。”

“你才愣。”展昭踹他,“幸亏出来走江湖,才遇到好些个高人学功夫,后来经历江湖上人心险恶,不然可没现在的展昭了!”

“那……曹昕那只猫是不是你大哥当年养的那只?”白玉堂好奇。

“那我哪儿知道啊,天下的猫都长的差不多!”展昭说话间,看到了前方渡口的渡船,拉着白玉堂要上去,却听到身后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似乎有车马经过……

两人原本都准备登船了,可听到那阵声响,觉得怎么就那么怪、又有些熟悉呢……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就见从他们身后过去的,是一架小马车。

这马车两人看着可太眼熟了!棕黑­色­的小马车,镂空的花纹,两匹黑­色­的骏马拉着,一个少年赶车。

马车无甚一样,唯独

61、08 老猫疑踪 ...

马瞳血红,在这夜晚显得尤其诡异……幸亏渡头一带晚上人烟稀少,这样子,走的也不是大道,没引起旁人注意。

“是那天那架马车。”展昭喃喃自语说,边盯着那马车目不转睛看着。

此时刚刚掌灯,夜幕降临,月上枝头。

白玉堂忽然皱起了眉头,“猫儿,你看那马车,是黑­色­还是红­色­?”

展昭也看到了,之前见那马车是在白天的红­色­枫叶林下,有些泛红不奇怪,可如今,这马车在月­色­下,棕黑­色­的木头车架子,怎么看着就变成了血红­色­呢……

另外,两人还注意到那马车车身上面的古怪花纹,很像那日见到的那一艘古船,船舱门窗上的花纹……也是异域风情。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立马觉得里头可能有什么蹊跷。这两人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闲得慌,千载难逢的线索在眼前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因此两人也没打商量,一跃上了房顶,悄悄地跟着那架马车前行,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62

62、09 风铃之谜 ...

这马车兜兜转转,穿小巷过长街,一直行驶到城郊的一座客栈门前才停下。

白玉堂皱眉看了看那家客栈的牌匾——燕华楼,拉住了要下跟着下去的展昭。

“嗯?”展昭回头看白玉堂,“他们貌似要吃饭,我们也进去吃呗,可以假装偶遇,那赶车少年必定认识我们,到时候就上去攀谈攀谈,套套话!”

说话间,就看到那少年跳下了马车,撩开车帘子,从车上搀扶下一个人来。

展昭和白玉堂原先听过车中人的声音,觉得应该是个老头,这回走出来的人带着一个斗笠,看不清楚他的样貌……只是身板儿直挺,不像是年纪老迈,动作也灵活,不晓得那少年去扶他做什么……感觉体格应该还是不错的。

“长得不矮吧。”展昭从上头看都觉得挺高,下面看估计身高还在自己和白玉堂之上呢,有那么高的老头儿?

说到身高问题,展昭突然问白玉堂,“对了,白兄多高?”

白玉堂愣了愣,看了看展昭,“你多高?”

展昭微微皱眉,“我先问你的。”

“这跟谁先后问有什么关系?”白玉堂失笑……两人正较劲呢,就听燕华楼已经出来人招呼客人了,可巧,来的还是个女老板,欢欢喜喜地把人请到里头去了。

展昭也要下去,白玉堂又拉住他。

展昭不解地看他,“­干­嘛总拦着我啊?”

白玉堂有些无奈,“你这猫,松江府你来过么,知不知道这燕华楼什么地方?!”

展昭摸了摸鼻子,“不是客栈就是酒楼么,有什么可紧张的?”

白玉堂望了望天,“燕华楼又是烟花楼的谐音!”

“烟花……”展昭挑眉,瞪大眼睛看白玉堂,“该不会是……”

“嗯!”白玉堂点头,“是烟花之地,而且还不是城里那种分得特别清楚的。”

“什么分不清楚?”展昭茫然。

“你是不是江湖人么?”白玉堂皱眉,“十四岁就出来走江湖了,连这个都不懂!”

“走江湖就非得了解烟花之地啊!”展昭恼怒,微微眯着眼望向别处,嘟囔一句,“不像你白五爷,风流天下!”

“这话儿我自个儿可没说过,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白玉堂有些扫兴,展昭拽了拽他衣袖子,“唉,什么叫分不清楚?说全了!”

白玉堂想了想,凑到展昭耳边说了一句,“就是­鸡­鸭混杂。”

“啊?”展昭一脸吃惊,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做买卖的。不过么,展昭也打起了退堂鼓,窑子倒也还好些,他就怕进小倌儿楼,怎么说呢,倒也不是说有什么看不起,只是一个个大男人娘里娘气的,看着怪别扭的。

“觉不觉得奇怪。”白玉堂看展昭,“一个老头……还带着个童子,上这来­干­嘛?”

展昭想了想,脸上神­色­复杂了点,“这个么……”

白玉堂皱眉,推了他一把“想什么呢!”

展昭气乐了,“准你想不准我想啊?你想什么我就想什么呢!”

白玉堂张了张嘴,扶额,觉得和他拌嘴也没个结果,还是正经事情要紧,“要不然……先找人问问。”

“哦。”展昭点头答应。

白玉堂一跃下了楼,在路边找了个小混混,给他些银子,让他去燕华楼打听打听。不多会儿,小混混出来了,说,“五爷,我问了,掌柜的说,那两人进了柳公子的屋了,像是熟人。”

“柳公子?”白玉堂愣了愣,问,“哪个柳公子?”

“柳易番柳公子啊!”小混混脸上露出些怪异笑容来,“五爷没听过么?惊采绝艳的柳公子!这可是松江府的四大公子之一啊。”

“惊采绝艳就能排上四公子?”展昭忽然很感兴趣地问,“那白五爷排第几?”

话没说完,就见那小混混脸都白了,抽了口凉气转身就跑了。

展昭觉得莫名,回头看,只见白玉堂铁青一张脸,咬牙,“死猫,公子说的是小倌!”

“呃……”

展昭尴尬,张了张嘴,随即伸手猛拍白玉堂肩膀,“原来是这样啊……呵呵。”

白玉堂叹了口气,再找那小混混已经找不见了,不然多问问他关于柳易番的事情。

“那刘公子会不会有问题?”展昭琢磨了一下,“我倒是想见见他,要不然咱们进去?”

白玉堂似乎有些为难,“嗯……”

“怎么了?”展昭想了想,笑道,“我明白了,你白五爷松江府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啊,万一传出去说你上这儿来找柳公子,那可麻烦了!”想罢,展昭指了指屋顶,“有办啊,你上去等着,他们都不认识我啊,我进去找他。”

“你进去找他­干­嘛?”白玉堂吃惊。

“聊呗。”展昭还挺自信。

“你不是最怕小倌么?”

“呃……”展昭只想到对方应该不认识自己,不怕被人认出来,可忘记这一茬了。

“算了!”白玉堂摇摇头,“咱俩都上房吧!”

展昭只得同意,这柳公子的屋子也好找,据说燕华楼的头牌就是他,所以他住的应该是天字第一号房。

白玉堂伸手指了指二楼东边第一间屋子,展昭心领神会,和他一起一跃上了房。两人都是高手,悄无声息地落到了房顶,没弄出半分声响。

先抽起一块瓦片,见是走廊的位置看……正好那少年拿着茶盘开门走出来,关上门打了个哈欠,往另一头走。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悄悄地盯着,就见他进了另一间小屋,两人推算了一下地方,准确地找到了那一间屋子顶层的瓦片,掀开往下看……

那少年正宽衣睡觉呢,房里就他一个人,很快就熄了灯。

这么说来,他家主人可能还是在那刘公子的屋子里,两人又回到了东边第一见屋子的房顶,白玉堂运上内力,拂袖一扫……一片瓦片飞起,展昭顺势伸手一接。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没有任何的动静就将瓦片揭了,当然也没有惊动屋中人。可等两人往里一看,才发现屋中之人的动静太大了些,别说掀一片瓦,拆了屋顶也未必能发现。

两人先是听到下面传来哗啦呼啦的声音,一看,展昭和白玉堂就觉得眼皮子直抽……只见下头一大桌四个人,有男有女,正打马吊呢。

展昭狐疑地看白玉堂,白玉堂也失笑……这柳公子够市井的啊,怎么着也得吟诗作对什么的,没想到直接打马吊。

两人在房上等了半日,没听着什么秘密,下头倒是糊了一圈又一圈。展昭仔细看……发打马吊的人里头,并没有那个黑衣服的老者……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气质出众的美男子,换句话说,柳公子也没在里边?!

展昭盖上瓦片,疑惑地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是不明白,只得摇头——莫非里头还有什么其他的机关?

展昭觉得有这个可能,也可能是故意找人弄出这么打的声响,好避免有人偷听他们谈话。

随后,两人几乎将整个屋顶都跑了个便,翻开瓦片往下看,可依然是一无所获,渐渐沮丧起来。

“呼……”白玉堂坐到了屋顶上,“猫儿……没线索,两人凭空失踪了不成?”

“跟了半天,就跟住了个马车。”展昭也挺郁闷。

两人说到这里,沉默了片刻,忽然对视一眼——马!对啊,还有马车呢!

一跃下了屋顶,两人绕到了后院的马厩门口。

马厩大门敞开着,里头隔间里养了好几匹马,一个马倌正在给马添夜里吃的草料,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么!让两人搞不懂的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馆,怎么会有那么多好马……买卖真的那么好做么?!

展昭和白玉堂很快就找到了那两匹红眼睛的马,马倌倒似乎是见怪不怪,给添了草料后,转身回一旁的小屋睡觉去了。

那马车就停在马厩旁边,展昭和白玉堂快速闪到了车旁。

撩开车帘子往里看了看……两人原本也没指望里头能有什么东西,但车里有一样东西,还是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一串风铃。

那是一串黑棕­色­木制的风铃,和那天在大船神龛之上那串一模一样!正挂在车顶。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突然问,“唉,猫儿,你偷过东西没?”

展昭一惊。

白玉堂伸手。

“喂!”展昭压低声音想阻止他,但白玉堂已经拿下了那串风铃,“带去给老头看一下,看他认不认得是什么?一会儿再给他送回来不就行了?!”

展昭想想也是,反正谁都不知道是他俩拿的。

白玉堂揣了风铃,又往车子里踅摸了一番,发现没别的东西了,就拉着展昭飞快地跑了。

两人钻进了一旁的小巷子,展昭靠在墙上直乐,白玉堂问他,“笑什么?!”

“第一次……”展昭伸出一根手指头,“我第一次做贼!”

白玉堂也觉得好笑,将那串风铃拿出来,在月光下一照,已经不是那种棕黑­色­,而是浓浓的血红……说不出的诡异。

白玉堂看了一会儿,忽然皱眉问展昭,“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道?”

展昭也点头,觉得味道似乎是从风铃上传来的,就想凑上去闻闻。

“等等!”白玉堂赶紧挡住他,“小心这味道有鬼,找老爷子看了之后再说!”

两人快速赶往梨老疯儿的住处。

一路走,晚风习习,吹得白玉堂手中的木风铃喀嗒喀嗒地响着,这响声不同其他风铃的清脆悦耳,听着别扭得慌。

……

陷空岛上的别院里头。

公孙正在认真看那些卷宗,赵普靠坐在桌边,拿着那张图研究。他兴兵打仗看过不少地图了,对地理这方面也熟悉,不过这图他看不懂,算是航海的图呢,还是别的什么?

屋子里点着暖炉,一边的羊毛毯子上,石头和剪子依偎在一起,小四子靠在他们中间,认真编着几根红绳儿。

“槿儿,你编什么呢?”萧良好奇凑过去。

“今天院里的姑姑们去月老庙求签了,我让他们给我带的姻缘绳儿。”小四子扭了一下,选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躺好,石头趁机舔了他两下,晃晃尾巴。

“姻缘绳儿?”萧良一听眼睛一亮,笑眯眯问,“给我的啊?”

小四子眯着眼睛瞄他,“才不是!”

萧良泄气,“那槿儿你编给谁的?”

“给喵喵和白白的么!”小四子笑嘻嘻地说,“小良子你还要来­干­嘛,咱们不是已经定下了么。”

“咳……”赵普正喝水呢,听了小四子的话,赶紧凑过来问,“你俩定下什么了?”

小四子脸红红推开赵普,“不告诉九九。”

“不告诉我?!”赵普扑上去要挠小四子痒痒,萧良赶紧参战护住咯咯直乐的小四子,三人滚做一团,石头和剪子也来劲了,吱吱叫着直蹦跶。

公孙正琢磨呢,就听到屋子里闹哄哄一大两小吵得天翻地覆,无奈地叹了口气,托着下巴看他们。

“书呆,你看得怎么样了?”赵普见他总算抬起头来了,忍不住道,“别看了,来歇一会儿。”

“是啊爹爹,歇一会儿!”小四子也来拽公孙。

“唉,歇不了。”公孙将小四子抱起来,“越看越头痛。”

“嗯?”赵普走过来,就见公孙眼前好几卷卷宗都摊开着,上头有一些图案和文字……

“这个风铃我见过。”赵普指着书中的风铃图案,说,“那日在大船上,神龛上头挂着呢,展昭和白玉堂应该也看见了。”

“这风铃……”公孙皱着眉头问赵普,“你听说过­阴­兵没有?”

赵普愣了愣,脸­色­难看起来,“­阴­兵是谣传吧。”

“这么说你当真是听说过的?”公孙追问。

“当然听过。”赵普笑了笑,伸手戳了戳坐在公孙腿上继续编红绳儿的小四子,“我以前……在大漠打仗的时候,听说过有这种兵士。”

萧良也搬来了凳子在一旁听,­阴­兵啊……

“最早的记载,应该是在汉末那会儿吧?”公孙问,“有说­阴­兵来的时候,黑风滚滚旌鼓阵阵,铺天盖地而来。又有说电闪雷鸣,­阴­兵从地底的裂缝之中爬出来……这些­阴­兵各个骁勇还不会流血,非要打散架了才能彻底制服,不然就算只剩下一只手也会继续战斗。”

“传说而已。”赵普失笑,“有说是战场上枉死的魂灵,也有说是有用通灵之术跟­阴­曹地府借的兵……总之我是没见过!你要这样想,西夏大辽那妖魔邪祟多了去了,如果真有这种法术,早就呼唤­阴­兵灭我大宋了,何必还猫着受气,是不是?”

“这倒是。”公孙将那卷宗拿起来,在灯火下仔细看那风铃的图案,“据说这个就是招魂铃……能招来­阴­兵。”

……

展昭和白玉堂兜兜转转到了梨老疯儿家附近,途中还迷路了两回。这江南地方的小巷子实在是要人命,一不小心就转晕了。

展昭有心调侃白玉堂了,“唉,五爷,路不熟啊?亏你还是本地人。”

白玉堂无奈地看展昭,刚想回嘴说他两句,忽然……就听到身后似乎有什么声响。

白玉堂站住了,回头往后看。

“怎么了?”展昭问。

“你有没有听到……”

“吼……”

白玉堂没问完,展昭也听到了一阵古怪的声音,类似于是野兽在低吼,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善。

“野狗?”展昭往回看,并没看到什么野兽,也没感觉到活物的气息。

白玉堂皱眉,“也许是风声?”

“有可能!”展昭点头,两人此时,正好拐进了正对着梨老疯儿家大门的巷子。

看到了那两面反着月光特别晃眼的铜镜,展昭和白玉堂可算安心了——这回没走错路。

刚刚到了门口想砸门,白玉堂忽然定住了,盯着门口一面铜镜看了起来。

“猫。”

“嗯?”展昭不解,跟着白玉堂一起看……就见镜子正好对着巷子口呢,今晚月光也亮。

透过镜子,两人就看到在巷子口,有一个

62、09 风铃之谜 ...

黑­色­的人影。

63

63、10 鬼面人 ...

深更半夜,无人的小巷子里,展昭和白玉堂忽然发现身后有人悄无声息地跟着自己,然而内力高强如同两人,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换句话说,若不是这两面晃眼的照妖镜,他俩还真不知道被跟踪了。换句话说,就算被人暗算偷袭了,两人也全然不会知道,仔细想想,这可着实够吓人了!

而那人影似乎也知道白玉堂和展昭发现了自己,一闪躲回了墙后。

展昭和白玉堂哪儿肯让他跑啊,立刻追了出去,非得闹清楚是谁不可!可是到了外面再看,街上却空无一人。

这条街非常长,两人迅速就到了巷子口,可整条街上已经没有人影,按照人的能力来说,哪怕是再厉害的高手,也不可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么长的一条街上。

“刚刚……咳。”展昭开口觉得自己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咳嗽了一声调整下呼吸,问白玉堂,“你看到没有?”

白玉堂点头,“两个人都看到的话……应该不会是眼花吧。”

展昭虽然是点头,可总觉得刚刚那一幕有些太诡异了。正在疑惑,就听到“咔哒咔哒”的闷响声传来。两人循声望过去,就见声音来自白玉堂手中的那串风铃。

展昭缓缓蹲下,盯着那串风铃看了起来,“上面好像是有字符的,只是夜太黑了,月光太暗,看不清楚什么。”

在这夜晚的冷风里,这串风铃是说不出的诡异。

两人正在巷子口站着纠结,忽然,就听到大院里传来了一声叫,嗓音沙哑……老头儿的声音。

白玉堂一惊,是梨老疯儿的叫声,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两人也顾不得敲门了,直接翻墙就进去。

进到院子里一看,只见梨老疯儿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个花盆,正仰着脸哇哇大哭。

白玉堂和展昭落到了他面前,展昭上前一步蹲下看他,“老爷子,你没事吧?”

“啊?”梨老疯儿一脸茫然地转眼看展昭,忽然啧啧地摇起头来,伸着一根手指点着展昭,“你啊你啊……就是你,灾星啊灾星!”

展昭一愣,被白玉堂拉起来了,白玉堂皱眉去扶老头,“你又喝多了。”

“我才没喝多!”老头儿抱着怀里的花盆,指着里头一株断掉的兰花儿念叨,“你看啊,你小时候种的翠一品啊!死了看到没,自己断了。”

白玉堂望了望天,他这师父别的都不喜欢,就愿意种个兰花,这翠一品是他小时候从山上得着的,记得他喜欢就带回来给他了,也不知道竟然是兰花里头的极品,翠一品。这老头儿跟宝贝似的种了好些年了,今日大概不小心摔了,心痛了所以胡言乱语。

“猫儿,老爷子喝醉了发酒疯,你别理他。”白玉堂将风铃交给一旁的展昭,伸手接了花盆放到地上,将醉醺醺的老头儿扶了起来,“小心点。”

“泽琰啊,你离他远点啊!不是啊,你要看紧他啊。”老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喝多了,伸手指着展昭胡言乱语,“金眼妖瞳啊,灾祸不浅。嗯?哎呀不是不是,贵人……”

若不是这老头是长辈,白玉堂抽他一顿把他的酒抽醒,但是展昭就在一旁,由他胡说八道不知道最后会说成什么样子,就架着老头赶紧往里走。

展昭道是没怎么在意,蹲下,捡起地上的那半株兰花。就见花­色­白润,花瓣由翠绿转|­乳­白花蕾处有鹅黄|­色­蝴蝶状的花蕊,渐渐晕开,果然是极美,果然是兰花中与宋梅龙子等齐名的极品。只是这株兰花断裂处似乎有被火烧的痕迹,有些奇怪。

跟着白玉堂进屋,就见屋里灯火通明,果然桌上好几个酒坛子,看来喝得不少。

“泽琰呀。”老头儿拉着白玉堂的胳膊嘴里念念叨叨,“你知不知道啊,你命中有大劫啊!我早说过,让你听话早几年就成亲便能平安一世,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呢。大灾大祸要避开,不过啊,贵人也要抓紧啊!”

白玉堂继续望天翻白眼,这些醉话他小时候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不过今天还是头一回听说灾祸和贵人都是展昭。

将老头扶到床上让他坐下,展昭看了看茶壶里头没有热水,就问白玉堂,“厨房在哪儿啊?”

“哦……”白玉堂想指外头,但是这老头­性­子古怪,厨房里头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大晚上展昭肯定找不着。

“我去吧。”他接了展昭手里的茶壶,想去给老头煮碗姜汤来醒酒。

展昭见他又似乎犹豫,就道,“放心吧,我照顾他就行。”

“呃……”白玉堂还想说什么,展昭对他摆摆手,“行了,我什么醉汉没见过,他说什么我不会当真的。”

白玉堂只得点点头,拿着茶壶快步到后头去煮姜茶。

展昭见白玉堂走了,就坐到床边,见老头还盯着自己看呢,就问,“老爷子,你认识我?”

老头眯着眼睛,“认识,怎么不认识,你早上来过。”

展昭点点头,看来还没喝醉,就又问,“金眼妖瞳和贵人之类的,有什么说道么?”

“自然有的,灾祸!不过也是泽琰的避灾贵人。”老头依然神神叨叨的。

“玉堂命中有大劫,是什么劫数啊?”展昭倒是比较在意这个。

“你!”老头说着,忽然呜呜咽咽跟中邪了似的,拉着展昭的手认错。

展昭让他搅糊涂了,心说这老头疯的够彻底的啊,白天见的时候跟自己挺客气,晚上刚刚就自己跟他有仇似的,一会儿灾星一会儿又福星,如今这会儿……又跟自己认错了,这是什么酒品啊?!

“我……我告诉你个秘密!”老头哭了一会儿,忽然抹了眼泪,拉着展昭神神秘秘地说话。

“什么秘密?”展昭凑近,认真听。

老头忽然伸手指着展昭,说,“月!月亮!”

“月亮?”展昭听得更是云山雾罩,“月亮怎么了?”

“妖城!血妖!”老头继续念叨。

展昭虽然听得茫然,但是大致听明白了,老头是在说妖城相关的事情,就问,“妖城、血妖和月亮有什么关系?”

“找月亮!”老头瞪大了一双眼睛,胳膊手臂愁啊愁,跟癫痫似的,嘴一张一合,清晰地说这话,“寻到那月亮,妖城……妖城才能破!”

展昭愣了,破妖城,寻月亮?这话里头有玄机啊。

“那……月亮是天上的那个月亮么?”展昭追问了一句。

“嘿嘿……嘿嘿。”老头忽然仰着脸笑了起来,一双眼睛盯着展昭,痴痴地说,“不是!怎么会是那个呢!”

“那月亮在哪儿?”展昭焦急。

老头伸手指着展昭的心口,“你啊!你!”

“我?”展昭皱眉,心说狠狠给他一拳他会不会清醒一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老爷子,您说清楚些行么?”

老头脸上的表情忽然都消失了,绷着一张脸,“出去,别害泽琰!不是,要救泽琰……啊?!”

展昭伸手揉了揉眉心,让老头说得心里一抽一抽的,那究竟自己是要害白玉堂还是要救白玉堂?!

正这时候,忽然,厨房里头传来了“哐当”一声。

展昭一愣,嚯地站了起来,白玉堂在厨房,那声音像是什么茶壶酒坛子落地了。

“啧啧。”老爷子忽然掐着手指头,“找来了找来了!”

“谁找来?”展昭急着问他,边凝神听外头动静,隐约有风声……是白玉堂与人过上招了!

想到这儿展昭可等不了了,开门要出去,但是一想,回身拽住老头一起拉走。

“哎呀,轻点儿轻点儿!”老头让展昭拽的生疼,直嚷嚷,展昭可管不了他,出了院子就听到兵刃相接之声,能让白玉堂出刀还战上那么久的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展昭三两步赶到了后院的厨房,眼前场景让他也愣住了。

就见厨房里头亮着灯,门口有一黑一白两个人影正在缠斗,白­色­衣服的自然是白玉堂。黑­色­那人身材极其魁梧。他身穿黑­色­盔甲,所有皮肤都看不到,脸上带着一张白­色­、五官狰狞的鬼面具。手中拿着一柄笨重的武器——方天画戟。

就在展昭赶到的当口,只见白玉堂反手一刀砍向了那人的面具。

那鬼面见躲闪不及,抬手就是一挡。

白玉堂手中的是削铁如泥的宝刀,这一刀下去,只听到“咔嚓”一声,响声有些松脆,不像是砍到了皮­肉­。

但展昭却看到那人的一截胳膊掉了下来,只见是盔甲夹杂着白骨,还有破碎的战袍。

再看那鬼面,袖子一缩,断臂处,竟然迅速又生出了一只手来。

这一变故,让白玉堂也是一愣,这一愣神的当口,那鬼面飞起一戟还击。

他打仗的架势极不像是江湖门派,而更像是战场上打仗的兵将。虽然他趁白玉堂不备,但平地交战,戟这种马上兵器太不方便了。就在他抡圆了戟要劈下来的时候,白玉堂已经一闪躲避开,反手横向一刀扫来。

白玉堂也是让它给惹毛了,耍刀最讲究的就是霸道和狠戾。这一刀扫过去,不偏不倚,正好将那鬼面横向一切为二,展昭暗道好刀……这一刀从腰身处将那鬼面一分为二,但是竟然没有血­肉­内脏跑出来,只有碎骨零散落处。

白玉堂双眉一皱,也没停手,纵向又是一刀给他画了个十字,将一个大活人砍成了四半。

就在那鬼面碎裂的同时,忽然房顶上有气息传来,似乎是什么怪物的低吼之声。

白玉堂和展昭同时仰脸望过去,只见那个鬼面人竟然已经到了房顶,刚刚地上被白玉堂砍杀的那个鬼面,只剩下一地的骨头和盔甲。

展昭和白玉堂都是老江湖了,知道这种是伪装功夫里头比较常见的一种,叫分shen术,利用的是一种假象,只是一种花招。可这人能耐就能耐在,在白玉堂和展昭两大高手面前耍花招。

再看那个落到了房顶上的鬼面,就见他回头,看了院中的白玉堂一眼,此时他的鬼面已经被砍碎成两半落在地上了,可背对着月光的他,前脸还是一片黑暗看不清楚,唯独两只眼睛的地方,犹如两盏血红­色­的灯火……有些刺目。

只听梨老疯儿大叫,“啊!血妖,是血妖!”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回头看老头……就在两人回头那一瞬,血妖消失了。

白玉堂一跃纵上了房顶,可再看,血妖踪迹全无。除非这根本不是人,不然的话,两人实在无法解释,谁能一瞬间就突然消失在这样一条毫无隐蔽地点的大街之上的。

跳下回院中,白玉堂走到展昭身边,展昭先问他有没有事,白玉堂只是摇头,问老头,“什么是血妖?刚刚那个就是?”

“嘿嘿!”老头紧张的脸上忽然带上了笑意,指着白玉堂咯咯笑,“乖徒儿,不用死了,这回你不用死了!”

白玉堂心说真是谢你吉言了。

“老爷子,血妖究竟是什么?”展昭问。

“血妖就是大将军!”老头望着天上那一轮圆月,张着嘴神神叨叨地说,“千万­阴­兵,左右血妖,血王重生……妖城再临!”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都皱起眉头,老头说得,貌似是妖城里头总共有一个血王,左右两个血妖,还有千万­阴­兵!

“对了。”展昭拿出了那枚风铃给老头看,问,“这是什么啊?”

老头盯着那风铃看了良久,忽然张大了嘴巴,“招魂铃,招魂铃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相视点头,终于有一句整话是能理解的了,老头说这是招魂铃!

“血王的东西!”老头伸手小心翼翼地捧住风铃,“别让它响,一响要召唤亡灵的!”

展昭和白玉堂心说——不是吧,都响了一路了!

“刚刚那个血妖是被这招魂铃引来的?”白玉堂皱眉问。

“呃……”老头刚要说话,突然间,远天响起了巨大的呼啸之声。展昭和白玉堂一同抬头望去,只见在西边的海域,似乎是燃放了无数的烟火。赤红­色­的烟火在空中特别的显眼。

“是海龙帮!”白玉堂皱眉。

“那是什么烟火?”展昭好奇。

“这是求救信号!”白玉堂摇头,“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放这东西上去!”

“莫非海龙帮出了大事?!”展昭也意识到情况可能比较严重。

“已经来不及了!”这时候,梨老疯儿在后头的石头凳子上坐着,仰着脸看着天上的烟火,喃喃地说,“太晚了……自作孽不可活啊。”

64

64、11 醉生梦死 ...

展昭和白玉堂看到了海龙帮的求救信号,虽然知道现在赶过去肯定来不及,但还是得去看一眼!

两人欲走,老爷子就喊开了,什么自作孽不可活啊、死了死了,一了百了,报应不爽。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老爷子一晚上醉话了,也分不清他究竟哪句真哪句假。

但是想到刚刚那个鬼面人,又不能放着他不管,于是两人就伸手将他一把提起来,带着往远处的渡头跑了。

老头儿这回倒是还挺老实的,没吵也没闹,由着展昭和白玉堂将他拉到了渡头。

此时,岸上聚集了不少人,白玉堂和展昭到了高处远远望过去,也是惊了一吓——因为整个海龙帮的水寨都燃起了熊熊大火,烈焰将海面染得一片血红。

山寨里头满是哭嚎之声,松江府的衙门已经派出了水龙船救火。周围其他岛上也都派出船只来救援……无奈火势太凶猛,诸人无法靠近,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整个海龙帮被烧成灰烬。

也幸亏是在海上,身上着了火,实在没处躲就跳进海里,因此有一大批的伤员在水中呼救,官府和江湖人都忙着救火,陷空岛也派出了好多船,展昭和白玉堂离得太远,无奈有心无力。

“怎么会这样?!”展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在水上还会着火?”

白玉堂点了点头,“猫儿,问到点子上了。”

“啊?”展昭不解。

“没有火油助燃,根本不可能着起来!”白玉堂脸上神­色­也不善,低声在展昭耳边说,“所以,一定是有人放火。”

展昭吃惊外加胸中愤慨,他虽然平日总也欢欢喜喜,但心中可是嫉恶如仇的。如果真是有人故意放火烧了海龙帮,那实在是丧心病狂!水寨里还有老弱病残,这样痛下杀手,除非是有深仇大恨。另外,海龙帮里头高手众多也守卫森严,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啊。

“嘿嘿……”

这时候,身后的梨老疯儿忽然又笑了起来,还摇着头边笑边叹息。

白玉堂到了他身边,问,“师父,你笑什么?”

“泽琰啊,听过醉生梦死么?”梨老疯儿脸上带着笑容问。

白玉堂微微皱眉,不解地看展昭,展昭不明白这醉生梦死是大家经常说的那个醉生梦死啊,还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儿。两人一个点头一个摇头,看着梨老疯儿,只求他别再卖关子了,快说吧。

“唉……”梨老疯儿望着远处熊熊的烈焰,幽幽地说道,“这大海呢,就像是那个能让你醉生梦死的人了,爱有多深呢,恨也就有多深……”

展昭和白玉堂面面相觑,觉得这话实在是深奥了点,首先醉生梦死这四个字,就很难有人能真正说明白了……莫非老爷子暗示这是一种情怨?

这一场离奇的大火,足足少了一整夜,直将整个海龙帮都烧透烧没了,才最终停了下来。

清晨海上起了薄雾,焦黑的废墟架在灰蒙蒙的水面上,看起来说不出的凄凉。寨中的活人已经都被救出来了,来不及逃出来的,可想而知是多么凄惨。也不知道是多么命运不济,受这烈焰之劫,只求能往生极乐,来世平安。

岸边还有不少海龙帮在松江府的亲人,渡头一片哭声凄凄惨惨,展昭来了白玉堂,带着梨老疯儿到远处登船……他见不得这个,见了难受。

天光大亮的时候,总算是等来了陷空岛的大船,船头站的是紫影,对着两人招手。原来岛上收容了大量的伤员,早就忙得一团糟,要不是小四子还惦记着两人在松江府没回来,他们还真不记得来接。

展昭和白玉堂都感慨,还真是没白疼那小家伙呀!

将梨老疯儿也扶上船,老头原本不同意,想回家,但是白玉堂始终不放心,就将他硬拉上船了。

上了岛,才明白紫影说的一团糟是什么意思……

只见陷空岛上到处都是人,看穿着都是海龙帮的,男女老少都有,其中没受伤都在帮着陷空岛的人治疗伤了的同门,伤员则是有哭有叹,景象混乱且悲戚。

闵秀秀和公孙带着一大帮子松江府送过来的郎中,给伤员发药治病。严重的都抬进去上药清创,伤轻的,就让擦些烫伤膏。这活儿就是小四子负责了,萧良捧着一大篮子烫伤药在一旁跟,小四子有模有样地给人治病。

好容易找到了团团转的卢方,白玉堂上前就问,“大哥,这是怎么了?”

“唉,别提了!”卢方摇头叹息,“海龙帮算是没了!”

“我看见了!”白玉堂点头,“不过……那火怎么着起来的?”

“这不知道啊!”卢方也显得很茫然,“我们都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等看到求救信号的身后,海龙帮整个都着了!”

“不可能自己烧起来!”蒋平道,“还有,这火蹊跷,怎么可能扑不灭?!”

白玉堂和展昭都点头,追问,“损失怎么样?!”

“损失大了。”韩彰大概是去火场救人了,满脸的黑灰在一旁洗脸,“几个老龙王都死了,就剩下个公子曹昕,还是老三从火场里头背出来的……在后院坐着呢,来不及问话。他像是吓傻了,这里人手不够,雷清朗陪着呢。

“曹昕救出来了?”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问,“他身边跟着一只猫没?”

卢方愣了愣,就听一旁过来喝口茶的徐庆喊了一嗓子,“有!”

“黑猫?”展昭和白玉堂一起问。

“啊!”徐庆点头,“那黑猫一直趴在曹昕头上,要不是它叫住我,我还真找不着曹昕,那畜生够灵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别过卢方和徐庆,匆匆往后院去了,说不定曹昕知道起火的原因。

展昭想找梨老疯儿一块,可老头已经在后头忙着救人了,白玉堂拉了他一把,“没事,他医术好着呢,留在这儿比较有用。”

展昭有些担心他疯疯癫癫的会不会给别人乱治病,白玉堂可是笑了,摇头往里走,“傻猫,你当他真疯啊,他明白着呢!”

展昭意外,“这么说他一直装疯卖傻么?”

……

两人到了后院的客房,就见石头和剪子趴在院子里正打盹呢,看见两人,晃了晃尾巴上来蹭。

展昭和白玉堂也没工夫搭理它俩,拍拍脑袋,就往房间里看……果然,只见房门开着,曹昕傻呆呆地坐在床沿上,怀里搂着那只黑猫。

雷清朗坐在一旁陪着他,桌上有热茶和点心,但是都没动过,曹昕的胳膊上缠着绷带,看来也受了伤。

“啊!展兄白兄。”雷清朗看到了两人,赶紧站起来迎。

展昭和白玉堂都对他点了点头,进去看曹昕的情况。

展昭刚想问问,却见曹昕嚯地抬起头,手大概一紧,把那黑猫弄疼了。这猫喵呜一声跳了下来,落到一旁轻轻地舔舔爪子,跃上桌子叼了块糕点吃。

曹昕没去管猫,伸手一把拉住展昭和白玉堂两人。

白玉堂让他吓了一跳,盯着他看。

“我看见了!”曹昕眼里含泪嚷嚷起来,“是个女人!”

“什么?”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女人?”

“对啊!放火的那个是个女人!”曹昕双手拉着两人的胳膊,“她在海上缓缓走过来的,手里拿着个烛台。先是一阵香风过来,然后她将烛台往地上一扔……就‘轰’一声!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啊!”

白玉堂听到这里也是皱眉,“你是说你看到是个女人放火?什么女人?”

“我不认识她!以前没见过”曹昕摇头,“第一次看到,年纪,大概二十多不到三十岁,很漂亮很漂亮,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裙,上面有红­色­的牡丹花图案。他手里举着个烛台,就跟走平地似的,袅袅婷婷地从海上来了!我看到了!”

白玉堂皱眉,一个女人从海上“走”过来?

展昭也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说,她坐船从海上来,还是……”

“不是!”曹昕连连摇头,“她是就这样走来的,从很远很远的海上!”

展昭和白玉堂听完,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雷清朗在一旁听着也觉得不可思议,“人怎么可能在水上走路?莫非是功夫奇高的?”

白玉堂和展昭可清楚,功夫再高,有水上飞可没听说过有水上走的!

想到这里,两人忽然注意到曹昕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似乎都不怎么好。

展昭试探着问,“曹昕,昨晚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啊?”

“我……”曹昕想了想,摇摇头,“我,我在水寨坝上喝酒。”

白玉堂听后,问,“那你喝了多少?”

“我没喝醉!”曹昕激动了起来,看到了一旁桌上正吃点心的黑猫,立刻扑过去,“小黑,你也看见了是不是?!昨晚还是你发现的呢!”

“你说是黑猫发现了女人?”雷清朗可不知道太多细节,只是在他看来,这个曹昕应该是个失心疯或是个醉鬼……那他刚刚说的女人,还可信不可信呢?!

“曹昕,你纳命来!”

正这时候,外头一个高大的男子闯了进来,手里拿着刀,扑过来就砍曹昕,“是你放的火,我要给海龙帮清理门户!”

说话间,刀就过来了。

雷清朗惊得抱着头躲到一旁去了,展昭一把拉过曹昕,避开了那人剁下来的一刀。那人举刀还要砍,白玉堂踏上一步,也没挡他,只是冷声问他,“吴刚,你当我陷空岛什么地方?”

那人身子一顿,看着白玉堂,犹豫良久终是放下了刀,皱眉,“五爷,是这小子放火烧了水寨的,那是个醉鬼!他爹死了之后他就疯了!我们好些兄弟看到他离最先起火的地方最近!”

“我没有!”曹昕喊了起来,“你别冤枉我,是那个女人!”

“女人?!”吴刚似乎是愣住了,“什么女人?”

“很漂亮的,头上戴着支凤尾钗,形状和咱们海龙帮的屋顶差不多。”曹昕急急争辩。

“什么?”吴刚张大了嘴巴盯着曹昕,脸上神­色­变化,让展昭和白玉堂看出了些门道来。

展昭扶着曹昕先坐好,偷眼打量吴刚。

这人在江湖上并没有太大名气,是海龙帮的一个副帮主……看来海龙帮真的是损失惨重,不然也不会一个副帮主出来主持大局。真没想到,堂堂的海上一霸就这样轻易消失了,而那个神秘的女人就更扑朔迷离了,听着,感觉是更像鬼而不像人!

展昭站在一旁想心思,白玉堂则问吴刚,“你对那女人有印象?”

吴刚想了想,问曹昕,“是个……穿黑­色­花裙的女子?”

“是啊!”曹昕点头。

“长什么样子?”曹昕的声音有些发颤。

“头发不长,扎了个髻绑在旁边,脸上很白皙的,柳眉大眼的,嘴­唇­红润下巴上还有米粒大小一颗痣,很有风韵的那种感觉……”

曹昕还在描述,就见吴刚惊恐地睁大了一双眼睛,一ρi股坐在床上,“是她……真的是她!”

“她是谁?”展昭和白玉堂同问,心说莫不是寻仇来的?怎么吴刚如此紧张。

“冤孽!冤孽啊!”吴刚边说边顿足捶胸地哭嚎了起来,“自作自受,自作自受!”

白玉堂和展昭都望了望天——得!跟梨老疯儿昨晚上的胡言乱语搭上了,是冤仇报应!莫不是那整个河帮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一个姑娘的事情,然后人家现在来寻仇了?

正这时候,就听外头甜丝丝有人喊了一嗓子,“喵喵!”

“唉!”展昭赶紧答应一声,一晚上没听着小四子的声音了,转回身将跑到近前的他抱了起来,问,“怎么?”

“爹爹和九九要坐船去河帮,问你们去不去。”说着,小四子挨住展昭的耳朵说悄悄话,“爹爹说,有发现!”

展昭点了点头,又看一旁的白玉堂。

吴刚则似乎情绪已经缓和了一些,他站起来,似乎有些避忌雷清朗和曹昕,对展昭白玉堂指了指外面,“我也要去看看河帮怎么样了,路上说吧。”

“我也去……”

曹昕想跟,但是吴刚挡住了他,道,“昕少爷,你先好好休息吧。”说完,和展昭他们一起走了。

展昭抱着小四子,跟白玉堂离开房间,石头和剪子自然跟着走了,院子里就只剩下了雷清朗和曹昕。

雷清朗想了想,笑问,“曹贤弟,还记不记得那女人的长相?”

“我……记得,她很特别!”

“这好办。”雷清朗找来了纸笔,“不如曹贤弟给我描述一下,我画出来?”

“呃……”曹昕见雷清朗一派书卷气,估计他善丹青,便点点头,好歹有点事情做。

往桌边一站,曹昕左右看了看,忍不住皱眉——小黑又不见了。

白玉堂等上了船,就见公孙和赵普还有蒋平在船上呢。

赭影站在船头,指挥前方驾着小船的影卫们,在附近海域搜寻,找寻可能的幸存者。

公孙坐在甲板的桌边,眼前弹开了一大个木头箱子,里头好些古怪的药粉。

“来了?”赵普从展昭那儿接过小四子,让他和萧良去船舱里头玩儿去,边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吴刚。

展昭将刚刚曹昕说见着女人的事情说了一遍,赵普和公孙都不信,“在水里走路的女人?!”

展昭点头。

“吴兄认识?”公孙问,“莫不是那女子与海龙帮有渊源?”

吴刚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那个不是人,是个魂魄!”

众人听了都一愣,连影卫们也忍不住回头来看,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说明了众人都不信。

“是真的!”吴刚低下了头,缓缓说,“她是昕少爷的亲娘。”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惊,那女人怎么看也就二十多岁,曹昕都十几了!怎么可能不老?

“她应该十几年前就死了!”吴刚有些激动,“不可能活着!不知道怎么的,魂魄被招来了。”

64、11 醉生梦死 ...

昭和白玉堂听到“魂魄被招来”这几个字,下意识地心里咯噔一下。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示意招魂铃就在怀里揣着呢,没响过啊,不至于吧……

“就算她是鬼魂吧。”赵普问,“她为什么要烧了河帮?”

“如果真是她的话,那倒可以理解了。”吴刚笑得苦涩,“她是该满腹怨恨的。”

“什么意思?”众人都等他说。

吴刚长长叹了口气,“她是整个河帮,都亏欠的一个女人……报应啊,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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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12 鬼火 ...

吴刚说给展昭他们听的故事倒也不是多惨绝人寰荡气回肠,可能跟他说得简略有关系。

当年海龙帮那几个大当家最早是海寇出身的,在海上烧杀抢夺的事情可没少­干­。十几年前,他们在海上占了一座岛,准备建一座大宅,四处筹钱。某日劫了一艘渔船,杀了渔夫后,发现船舱之中的渔夫妻子美艳动人,就起了歪心。

几个当家的打了一架,青龙王赢了,就抢了那女子做妻子。

那女子姓姚。

别看青龙王人粗糙,但是对那女子十分爱护,但那女子对青龙王却是恨之入骨,因为她与渔夫感情深厚,成婚还不到一个月。

不多久,那女子有了身孕,当时好多人劝青龙王让她将孩子打掉,因为不知道是渔夫的还是他的。但青龙王爱姚夫人极深,不肯,说孩子是谁的无所谓,都一样养着。众人开始建造海龙帮,扩大势力,安顿下来。

又过了两年,朝廷派了人来,开始在海上剿海寇,整顿海务。

当时曹昕刚刚满周岁,而海龙帮也蒸蒸日上,准备洗白,便帮着官府肃清海寇。

一日,海龙帮的密探截住了一封送往官府的信,信上是告发海龙帮原先做海寇时种种作为的,将当年他们­干­过的杀人越货之事一一列举了证据。

海龙王勃然大怒,叫人彻查此事,最后有人告密,说这封信是姚夫人写的,众人一想起往事,毕竟做贼心虚,都觉得夫人可疑。

青龙王却不愿相信,找夫人对峙,却看到姚夫人跳海自尽,只留下一纸遗书,诅咒海龙帮和青龙王不得好死,总有一天付之一炬,一无所有。

吴刚说完往事叹了口气,“这事情几个老人知道,但都瞒着曹昕……现在想来,可不是付之一炬一无所有么。”

众人听了,都暗暗点头,原来有那么一段恩怨啊……

“如果真是女鬼做怪,那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放火?”赵普觉得什么妖魔鬼怪基本就是胡扯,“会不会是那什么曹昕知道当年事了,给他娘报仇所以杜撰出来的啊?毕竟只有他一人看见什么女鬼。”

赵普是就事论事,无心说了一句,却让吴刚脸­色­难看了起来,他也正有这样的的想法……无奈难以印证。

展昭站在一旁,石头和剪子绕着他跑来跑去,船还有些颠簸。他不识水­性­外加脑袋里又乱,只觉得头重脚轻。赶忙四处看看分散下注意力……就见白玉堂靠坐在船头的栏杆上,望着远处依稀可见的海龙帮废墟。

展昭想了想还是抓住胖乎乎挡在自己身前的石头,将它按住了让它消停一会儿,自己则是绕过去,走到白玉堂身边。

白玉堂刚刚应该也听了吴刚的叙述了,正独自思量,发现展昭到了身边,回过头来。

展昭盯着船下的海浪看了看,头更加晕,伸手揉起了眉心。

白玉堂看见了,就问他,“猫儿,晕船啊?”

展昭拍拍头,总之不太舒服。

白玉堂给他倒了杯烈酒,展昭一杯酒下肚,倒是压了压那阵晕眩。

这时候,远处的影卫发现了几个抓着木板飘浮在海上的海龙帮幸存者,吴刚和蒋平都下船,跑去救援了。

船上没了其他人,公孙就问展昭白玉堂,“你们昨晚查得怎么样?“

展昭刚想说话,就听到身边,有“喵”一声传来。

一愣,转过脸看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只黑猫跟上了船。如今,它正蹲在栏杆上舔着爪子,边用那一双红彤彤的双眼看着两人。

小四子见着有只小黑猫,就欢欢喜喜过来,伸手抱了去,边盯着猫的眼睛看,“好红哦!是生病么?”

白玉堂猛然想起来,自己怀里还揣着那串招魂铃呢,就伸手掏了出来,“对了,公孙,你看看这个。”

公孙抬起头,赵普也看到了,只见白玉堂手里拿着风铃问他俩,“这……”

话没说完,忽又听到“喵”一声。

随后黑影一闪……只见那黑猫动作极快,一下子从小四子怀中窜了出来,纵身一跃一口叼走了白玉堂手中的风铃,随即飞身逃窜。

白玉堂愣在原地——手里空空。

要说黑猫动作多快吧……倒也没有,只是这举动有些太突然了,在场所有人都没个心理准备,一时间愣住了。

“呀!”倒是小四子叫嚷了起来,“贼猫!小良子抓它!”

萧良撒腿就追,只是这猫极机灵,上蹿下跳,嘴里叼着风铃飞奔逃窜,海上风也不小,只听到那风铃咔哒咔哒不停地响着。

展昭和白玉堂也回过神来了,公孙赶紧喊船头看热闹的影卫们,“快抓住它!”

紫影等四五个影卫都捋胳膊挽袖子,抓起猫来。

只不过,会轻功的人好抓,不会轻功的猫可不好抓,一般的猫都是身轻骨软,这猫还聪明迅捷,众人上蹿下跳颠得船直晃悠,也没抓着一根猫毛。

这船一晃,展昭更晕了,揉着眉心就觉得胃里头翻江倒海。

白玉堂看着眼前一群人乱成一锅粥,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船后厨房里头,见一个小丫头在准备水果,就问,“有鱼么?”

小丫头脸红红,赶紧指了指一旁的水缸,里头养着几尾活鱼,另外又从柜子里端出一盘子煮过好的红烧鱼来。

白玉堂用筷子夹了一条红烧鱼,转身出去。

想了想,他回头对那丫头说,“找酸点儿的橙子,给展昭切两个。”

“是。”丫头赶紧点头给切了两个还青吁吁的橙子。

白玉堂径直出了船舱……就见众人累得直喘,赵普搂着小四子在一旁坐指挥,小四子笑得直打滚。

公孙已经拉了有些晕船的展昭过来坐在桌边,往他脑袋上扎了两根银针,展昭脸­色­比刚刚好看了很多。

再看那只黑猫,就见它叼着招魂铃,蹲在一张椅子上,竖着尾巴上的毛,瞪着两头将它包围住的石头和剪子,显然这两只庞然大物追它,把它给吓着了。

白玉堂走到切近,蹲下,筷子夹着鱼对黑猫晃了晃,“啧啧啧。”

……

众人沉默。

猫咪立刻被那条鱼吸引了注意,它应该饿了,昨晚到今天,除了刚刚那半块糕点,也没吃过什么,耐不住鱼­肉­的诱惑,凑过来一些。

白玉堂将鱼放到了地上,推开一步。

那黑猫立刻跳下来,将风铃放到了地上,去吃那条鱼,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吃着。

白玉堂将铃铛提了起来,走过来交给公孙。

小四子拍手,“白白好厉害,果然猫猫最听白白的话了。”

一旁展昭就觉得刚刚好了一点的脑袋,又一抽一抽的疼。正巧一个丫鬟送上了两枚酸橙来,展昭吃了一瓤,酸得一激灵,立马不晕了。感激地看那姑娘,丫鬟极乖巧,说五爷让送来的。

展昭瞄了身边白玉堂一眼,小四子凑过来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展昭有些尴尬,伸手搔了搔头。

公孙托起那铃铛仔细审视,“这就是传说中的招魂铃啊……木头很特别啊,怎么能发出这个响声呢?听着跟陶瓷片儿似的。”

赵普也拿起来看了看,晃了两下,“真难听。”

“据说不能晃。”展昭托着下巴,边说,边捏爬到他膝盖上来坐下的小四子那胖乎乎的胳膊,“说是晃了铃铛能招来鬼魂。”

说完,他和白玉堂都想起昨晚上那鬼面人来了。

公孙见两人神­色­有异,就笑问,“昨晚上晃了没?“

两人就将那个鬼面人的事情说了。

“鬼面人?!”赵普皱眉,“那么邪门?”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是挺邪门的,功夫还很不错。”

此时,船已经靠近了海龙帮。

海龙帮原是以两座小岛为基础,横跨两头,连接建造起来的一座大水寨。因为大多是木结构的房舍,因此一把大火,已经将整个大寨烧成了焦黑­色­。此时,还有一股诡异的烤­肉­和炭焦味道传来,一想就知道是什么,众人也都没了说笑的心思。

小四子和萧良留在船上,展昭等下了船,踏上那片焦土。

岛上还有些伤员,吴刚和影卫们负责将人带上船。

展昭双足落地可算心里平顺了,回头看公孙,问他,“对了,你说有什么发现?”

公孙此时正蹲在一段焦木旁边,抠下一块黑­色­的木块来,闻了闻,仰起脸对众人说,“用了火磷粉和硫磺粉。”

“火磷硫磺?”展昭想了想,“这粉末助燃,的确比用火油要聪明。昨晚风大,只要顺风向空中洒出助燃的粉末……大风一吹,立马就会燃烧。”

“如果是小鬼儿,应该不会用这些东西吧?”赵普冷笑了一声,看看那满目疮痍,“别说,这招够狠的……别说海龙帮了,如果东西足够,烧了整个松江府都没问题。”

众人听了此事,都是心头一紧。

蒋平立刻派人去通知松江府和其他岛屿,小心防范,并且彻查所有有火磷粉火硫磺粉的地方,至于陷空岛么,加三倍的人,日夜监守。”

众人在废墟中转悠,没找到什么线索,心中却是疑惑……这与之前他们调查的妖城有关系么?为何针对海龙帮?

正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呼喊声。

白玉堂等循声望过去,就见是河帮的船,船头站着董晓蝶,对众人招手,似乎有话要说。

大船靠近后,董晓蝶飞身下了船头,跑过来说,“出事了!”

众人心里都是一抽,怎么老有事发生啊?!

“又怎么了?”蒋平问。

我们的船队负责捞尸,在海龙帮的大坝那儿,捞起了些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东西?!

“来看看就知道了!”董晓蝶带着众人上船,就见船头甲板上横呈着一溜的尸骨。说是尸骨,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还有沉船、锁链。最奇特的是,那些尸骨的胸口处,都有一个大洞。

“这是在海龙帮发现的?”蒋平皱眉。

“嗯!”董晓蝶低声说,“在海龙帮的大坝靠里,那地方是个浅滩,下面有泥沼……是海龙帮用来海葬帮众的地方。”

白玉堂和展昭听了都是一愣,赵普笑问董晓蝶,“你的意思……这些人是海龙帮杀的?”

董晓蝶一耸肩,“我只知道这些人不是死了一天两天了,至于是什么人,恐怕也只有天知地知了。”

这发现非同小可,岛上人多嘴杂,很快消息就传开了。

不少人就私底下里议论,说是海龙帮原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毕竟是做海寇起家的,底子不­干­净,说不定这些人都是他们杀的,现在糟了报应。

一时间流言四起,江湖人原本对海龙帮的遭遇极同情,如今却变得有所顾忌了。

河帮拒绝收容这次海龙帮的幸存者,松江府也似乎有些犹豫,派了衙役来一查。竟在海龙帮的仓库里找到了大量的金银珠宝,还有官金官银,还从水牢里找到了十几个被刑讯逼供的江湖人的尸首,其中更有穿着宫廷侍卫服装的。众人立刻想起了之前在海上沉默的官船……原来是被海龙帮劫了。

这下子,海龙帮可就成了众矢之的了。而幸存下来的几个长老和海龙帮的堂主都说对此事一概不知,松江府下令调查此事,那些帮众也从难民变成了嫌疑犯,遭人嫌弃。

此时天气已冷,这几百个幸存者伤重不说,还无依无靠,河帮和松江府都不收留,就只得留在陷空岛上,还有老少­妇­孺,一时间怨声载道。

卢方和闵秀秀都不忍,总不能把那么多活人都赶到海里去吧,就索­性­命人开了好几艘大船,将这几百人送去了松江府西山,陷空岛的一所别院里头。

松江府还唧唧歪歪,赵普瞪了知府一眼,吓得他赶紧应允,答应提供伙食,派人照顾伤员。

展昭看得啧啧称奇,边对白玉堂说,“陷空岛好阔气啊,那么多产业。”

白玉堂笑着调侃他,“要不然你也做陷空岛的人吧,也分你一份产业。”

展昭笑着问白玉堂年纪,知道白玉堂比他稍小些,就要充大哥。

蒋平在一旁帮白玉堂出头,问展昭,肯入赘么?陷空岛的大姑娘随他挑,不要姑娘也成!兄弟五个没成亲的随你挑。

陷空岛五兄弟,没成亲的也就白玉堂了,展昭尴尬地望天。白玉堂却是认真对蒋平说,不挑姑娘那就不是入赘了!

……

这一天,等把该忙的都忙完,天也黑了。

陷空岛加大了人手守岛,昼夜不停岗,除了白玉堂,陷空岛其他的几个当家都忙得没吃饭功夫。

白玉堂别的也不会,还嫌麻烦,索­性­负责守岛,展昭不能­干­吃饭啊,就跟他一起。

吃过了晚饭,两人拿了两坛酒,到海边点了堆篝火,边喝酒,边帮着守夜。点篝火的法子是公孙教众人的。

在陷空岛的四处都瓦上坑,坑里点上篝火,一旦有磷粉或者硫磺飘来,火势必然窜高或者变­色­。那时候,待命的水龙对就派上用场了。还有四面的高处都有影卫们守着,准备了放火的巨大水布。

白玉堂喝了两口酒,就见身边的展昭在盯着远处黑漆漆的海面看。一双眼睛在月光下,有淡淡的金­色­光芒,看起来让人莫名觉得不安。

“猫儿。”白玉堂叫了他一声,展昭回头。

“眼睛让大嫂看过了没?” 白玉堂问。

“看了。”展昭点了点头,“和公孙说的一样,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不是病也不是中毒。”

白玉堂放下酒坛子,靠在身后一截断木上,望着星空,“你猜,海龙帮大坝下面的死尸是怎么回事?”

“我都没见过那几位龙王,不过水牢之类的,估计得好好查查。”展昭看了看远处陷空岛的房舍,就见有一个人走了出来,看身形……是雷清朗。

“又是他啊。”白玉堂微微蹙眉,展昭笑问,“你不喜欢他?”

白玉堂耸肩,“嗯。”

“这个人

65、12 鬼火 ...

的确很奇怪,不会武功,但给人的感觉又和一般的书生不一样”展昭道,“在一大群武人里头看不出来,只不过,和公孙站在一起就会觉得,这不是个普通的书生。”

说话间,雷清朗果然走了过来,“展兄白兄,这么晚了不回去么?晚上风大啊。”

白玉堂继续喝酒,展昭笑了笑,“无妨,也不冷,雷公子还不休息?”

“曹昕睡下了,我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雷清朗到了展昭身边坐下,盯着展昭的眼睛看起来,“果然不是我眼花啊,展兄的眼睛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展昭笑了笑,“是啊。”

两人正说着,忽见白玉堂“嚯”地坐了起来,盯着远方的海面看着,眼露惊讶之­色­。

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展昭猛一看,以为自己眼花了,轻轻一摇头,仔细看,确定没错!

只见海上……在黑暗的远处,缓缓地走来了一个人,那是个女人,手里端着一个灯盏,火光幽幽,是一个穿着黑­色­绣花衣服的女人。

“啊!”雷清朗惊得大叫了起来。

同时……站在高处放哨的影卫们也已经看见了,拿起铜锣敲了起来,岛上瞬间锣声大作。

紫影赭影拉开长长的水布,迎风挡住了入岛的大道,四周水龙队也都拿着水枪等在那儿。

气氛立马紧张了起来。

白玉堂和展昭快速到了近处的海滩前,等着那袅袅婷婷走过来的女子。

“有看到磷粉么?”展昭低声问白玉堂。

白玉堂摇头,正想着该如何应对,忽然,斜刺里一阵怪异狂风刮过。

展昭和白玉堂从这狂风之中感觉出一股深厚的内劲来……是人内力催出来的?!

两人略一分神,想看看谁那么大本事,可海上空无一人,再回头看——那女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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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13 女鬼 ...

那个鬼魅一般的女人,来了又走了,一转眼,从出现到消失都是无声无息,展昭和白玉堂愣在当场,说是眼花吧……不可能那么多人都一起眼花!

展昭和白玉堂再看向海面,此时大海之上已经空荡荡,除了黑夜中泛白的浪花与那薄薄一层雾气,什么都没有,哪儿还有人?!

蒋平就在前院,冲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眼,但随后也是因为那一阵劲风,没看明白人就没了!他让岛上负责守卫的家丁详细去查看篝火的情况。

此时,赵普和公孙他们也都跑了出来。

“看到鬼了?”公孙可能这辈子还没见过鬼呢,有些兴奋,跑在最前面,到了跟前拽住展昭问,“女鬼?”

展昭张了张嘴,觉得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跟着跑出来的小四子和萧良站在公孙身后好奇地向海上张望,想找到那个女鬼的身影。

在高塔上的紫影和赭影看得最清楚,一跃下来跟赵普他们说,“真的,我们在上面也看见了!”

“上面也能看见?”公孙觉得纳闷,不是鬼么?鬼应该是个虚像吧……竟然上下左右都能看见,是不是太奇怪了?

“有没有可能不是鬼,是有人假扮的?”白玉堂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有些心虚,就见展昭回过头来,用不逊于小四子的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两人同时泄气……觉得头痛,如果真是人假扮的,那假扮得也太逼真了吧。

“当家的。”

这时候,跑去查看的家丁回来禀报,说整个陷空岛都查过了,没发现磷粉和硫磺,没任何着火的痕迹,当然……也没有鬼。

赵普抱着胳膊看着海面,刚刚他听到消息跑出来已经晚了,可惜没看清楚那女鬼……按理来说不至于有人能在展昭和白玉堂两人面前作假的吧?!再说了,就算作假,难道能在海面上走路?这也太邪门了吧。

此时,海上起了风,天气似乎又冷了几分。

展昭走到近海的岸边,就见海上薄雾隐约散开,天边似乎传来跑马车的声音,远远望去,那一座古怪岛屿的前方,似乎有个黑点在缓缓移动,向远处……

正想仔细看看,就听身后蒋平道,“糟了,要起大风了!”

“大风?”众人都看他。

“哦,这种大雾若是散开,必然要起大风,今晚不会出事了,过会儿估计还会下一场大雨。”蒋平说着,招呼众人赶紧将还停在外头的船入港,回屋休息。

而随着众人动作,天边真的就有电闪和隐隐轰雷之声,转眼间,海上已经是狂风大作。

展昭看不清楚远处究竟是不是有船,见众人都招呼着回去了,就蹲下,拍了拍蹲在岸边瞄着海里发呆的小四子,“小四子,走吧,起大风了。”

“嗯?”小四子仰脸,似乎刚回过神来。

“走吧。”展昭伸手给他。

“哦。”小四子点点头,拉着展昭的手,和众人一起进屋子了。边往回走,小四子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并且对着海面,轻轻地摆了摆手。

白玉堂走在一旁,余光瞥见了,小四子似乎是在跟人招手告别,就回头看了一眼。

可是身后除了狂风大作的海滩,什么都没有。

进屋前,小四子又瞄了一眼,白玉堂伸手将他拉到身边问他,“跟谁打招呼?”

小四子眨眨眼,伸手一指海面,“姨姨。”

……

小四子话出口了,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小四子,哪里有姨姨?”公孙拉了他问,“不准胡说哦。”

可公孙说出口了,也觉得不可能,小四子从来不骗人的,让他骗他也不会。

“那边有呐。”小四子指海面。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望向远方,可哪有人啊?!

“哎呀。”蒋平疑神疑鬼凑过来,“听说啊,小孩子的眼睛特别­干­净,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该不会……”

“良子。”赵普问萧良,“你看到没?”

萧良摸摸头,他比小四子机灵不少,但是不敢骗赵普……抬头看了赵普一眼,赵普知道——萧良也看见了!

“嗯,刚刚是在海里。”萧良哪儿挨得住赵普一眼啊,赶紧老实说。

“小四子,你刚才不说?”公孙皱眉问他。

小四子噘噘嘴,伸起手指头按了按嘴巴,“她让我嘘,不要说话。”

众人越听越诡异,人在海里……不透气啊?!

展昭和白玉堂又到了海边看,边问小四子,“还在不在了?”

小四子歪着头左看右看,摇头,“没在了,可能走掉了。”

“你人不认识她啊?”知子莫若父,公孙知道小四子有些呆,但也不至于看到水里有个人都不说,不太靠谱。

“嗯……不认识。”小四子扭过脸。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之后,都低头看小四子,就见他双手背在身后,脚尖碾地面,碾来碾去。

公孙远远看着小四子的神­色­,啧了一声,拉了拉身边的赵普,“糟了。”

“怎么?”赵普不解地看公孙。

“小东西有什么事情瞒着咱们呢!”公孙皱眉,“他肯定认识那女鬼!”

赵普摸了摸下巴,赞叹,“呦,我就知道这小子人见人爱,敢情女鬼也爱啊……”

话没说完,让公孙狠狠掐了一把。

当晚,众人回屋,赵普和公孙到展昭他们的屋中去商谈了,房里就剩下小四子和萧良,泡了脚准备睡觉了。

其实两人只不过打个马虎眼,众人都躲在房间周围,偷听两个小孩临睡前说话呢。

“瑾儿,被子里冷不冷啊?”萧良帮着小四子盖被子,边伸手摸了一把被子里面。

“不冷。”小四子说着,戳了戳萧良,“小良子,你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偷听呀!”

门口的赵普和公孙都一惊……不是呆的么?那么­精­明啊?!

展昭和白玉堂靠在房顶呢,两人对视了一眼,望天,果然知父莫若子啊,公孙出的主意,小四子一下子就猜到了。

“不会的。”萧良打开窗户往外看了看,又关上,“没人。”

“小良子,你刚刚看到姨姨没有?”小四子拉着萧良的袖子问,“她是不是就是昨天我们碰上那个人啊?”

门口众人都一惊……小四子之前见过那女鬼?!想罢,都不满地看公孙和赵普——是怎么照顾小孩子的?这么大事情都不知道!

公孙和赵普叹气。

萧良点点头,“我就说眼熟呢,是昨天在后山见着那个怪怪的阿姨。”

“嗯!”小四子点头,“我那天就跟你说姨姨是鬼鬼吧!你还不信。”

“槿儿……你别说那么邪门,大晚上的。”萧良钻进被子里,小声说,“是鬼怎么会吃东西!”

“那也不一定啊!”小四子噘噘嘴,“我听说,鬼很怕扬起的,咱们不要告诉别人,不然她又要回阎罗殿去受苦了。”

众人再次瞄公孙和赵普,严重教育失败!

两人继续叹气。

“槿儿,这样好么?”萧良还是有些在意,“她会不会,真的跟海龙帮放火的事情有关系?那她岂不是杀了好多人,我们帮她是助纣为虐啊!”

“才不会!”小四子认真说,“我们昨天见到她的时候,海龙帮不是还没有着火么!还有啊,昨天着火的时候,她明明就在后山的,怎么可能跑去放火么!”

“她是鬼啊!鬼都会那什么……”萧良比划了一下,“不然她­干­嘛来陷空岛?”

“我知道!”小四子神神秘秘说,“她悄悄跟我说了,说走了好远的路来的,想见白白一眼!”

房顶上展昭愣了,看白玉堂,四周趴着一圈影卫都看他,天上雷声越来越响了。

白玉堂也是满腹狐疑,自己不认识这个女人啊……梅姨?姓梅还是名字就叫梅?而且刚刚看到那女人的长相了,不记得见过这样一个人啊

“她找白大哥做什么?”萧良紧张,“槿儿,你什么时候和她私底下说过话啊?我怎么不知道!”

小四子小声嘀咕了一句,“她看起来好可怜哦,好像孩子还被人抢走了,还被人拷着被人打哦!”

“真的?”萧良跟着赵普他们一伙人,别的没学着,就是满肚子的锄强扶弱侠义心肠,一听也觉得太可怜了。

白玉堂单手托着下巴在房顶上听,边想……曾经认识过这样一个女人么?

“其实啊,槿儿。”萧良小声说,“我觉得她……脑袋有一点点病。”

“她有病么?”

“是啊,你不觉得她疯疯癫癫的么?”萧良说,“要不是这样可怜,卢姨姨也不会收留她住在后山了。”

众人听到这里又是一愣,展昭看白玉堂,白玉堂也纳闷——是大嫂留下的人?那可怪了!

展昭拍了拍他肩膀,既然是大嫂留下的人就好办了,于是,两人赶紧找闵秀秀去。

后院,闵秀秀刚治完所有伤员回来准备歇下,此时天上已经下起了大雨,忽然一个丫鬟跑进来说,五爷和展大人来了。

闵秀秀也不避嫌,披上外衣就让两人进内室来,反正白玉堂她自小拉扯大,当半个儿子看待。

“吃晚饭了没?”闵秀秀拿了糕点让两人坐下,白玉堂赶紧问,“大嫂,听说你收留了一个女人?”

闵秀秀笑了,“我们陷空岛每年都收留很多人的,大多是海上遇难的,要不然就是孤儿寡­妇­,你问哪个女人啊?”

展昭道,“哦,小四子叫她梅姨。”

“梅姨?”闵秀秀仔细想了想,一拍手,“哦!想起来了,的确有个叫小梅的。”

“小梅?”两人都焦急,让闵秀秀详细说说这个人,最好能见一面。

“呦……现在见啊?”闵秀秀看了看两人,“善堂可都是女人,你俩大晚上去也不合适啊。对了,你俩找她做什么?”

“她是什么来路?”展昭问。

“哦。”闵秀秀点头,详细跟两人讲起来。

原来这个梅姨是一个月前,闵秀秀在海边救起来的。

这一带水域经常有船只遇难,大概是因为水流的关系,那些尸体啊、幸存者、船的残骸,都会被冲到陷空岛后山的浅滩。

闵秀秀索­性­就在那里搭了善堂,也不管来历身份,都收留着,给治病吃饭。若是有活路有家人的,养好病能坐陷空岛的船一并离开,如果没了家,也能给安排。

这个梅姨,闵秀秀记得挺清楚的,她可能是脑袋受了伤,所以人有些神志不清,有时候胡言乱语。

那天,闵秀秀照往常一样到善堂给人看病,就看到几个家丁从海边将她抬回来。当时,她手上带着重重的镣铐,人已经奄奄一息,身上还有遭人毒打的痕迹,闵秀秀看她的身材,确定她还生过孩子。费了好大得劲才将那副大镣铐摘下来,给她治好了病,这几天正在慢慢恢复。

大家都觉得她可能是被海寇抓住了,经过很多折磨,所以神志不清,因此让她在岛上暂时住下。她会在后院帮着­干­­干­活,偶尔在前院走动走动。白玉堂近半年都没回过陷空岛,自然不认识她……再加上她总也低着头,陷空岛上很多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那小四子怎么说她千里迢迢来,就是为了找白兄?”展昭好奇。

“有么?”闵秀秀愣了愣,“对了,昨天,也就是海龙帮出事那天,岛上人手不够,小四子和小良子就帮着去后院的善堂分饭看病人了,可能是那个时候和小梅说了话!”

“大嫂,我们想见见她。”白玉堂问。

“嗯,好。”闵秀秀就亲自打着伞,带着展昭和白玉堂去后山的善堂,找梅姨。

而这边厢,小四子和萧良正在被窝里嘀咕呢,房门被推开了,公孙板着脸走进来,从被子里将小四子揪出来,拍了一下ρi股,“敢骗你爹!”

小四子揉揉ρi股,只好老实交代了和梅姨认识的经过。

昨天他和萧良替闵秀秀去后山的善堂分食物,发现有一个阿姨在门口东张西望的,似乎是在找人。小四子和萧良就过去了,问她找谁。她说找儿子,也说不出名姓。小四子就问她,找的人长什么样子,她说是白衣服,可俊可俊了。

小四子和萧良就以为是在找白玉堂。

赵普和公孙嘴角抽了抽,心说小家伙呆得可以了,怎么可能是白玉!

后来小四子跟她攀谈了两句,觉得她虽然神神叨叨的吧,但是又很可怜,就和她成为好朋友了。

小四子还说她不是人,是个从阎罗殿逃出来的鬼,为了找儿子,很不容易的,所以怕公孙他们找到她,当坏人处置。刚刚在水里看到她让自己别声张,就没说话。

……

展昭和白玉堂到了后院的善堂,闵秀秀进去,不一会儿,她就带着一个女人出来了。

打冷眼一看,两人就倒抽了口凉气——可不就是刚刚那个女人么!

展昭看白玉堂,对他使眼­色­,像是询问——是不是她?不是自己眼花吧?

白玉堂很确定地点点头,除非这世上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而这个所谓的“梅姨”,也只有小四子叫她姨了,岁数并不大,按理来说,以小四子的分人方法,这个应该是梅姐姐才对……怎么叫姨呢?

梅姨走到了外面,一眼看到了白玉堂和展昭,还没等闵秀秀介绍,她快步走到白玉堂身边,拉住他袖子,“欣儿!”

白玉堂眨眨眼,看自己身后。

“欣儿,是娘啊!”

“咳咳……”白玉堂差点被口水呛住。

闵秀秀忍笑,伸手拉了她说,“小梅啊,你认错人了!”

“没有没有!”梅姨连连摇头,抓着白玉堂不放手,“是娘不好,二十年前丢下你,你别怪娘!”

展昭站在两人身边呢,看着尴尬的白玉堂,凑过去问梅姨,“那个,梅姑娘啊……你今年贵庚啊?”

“嗯……二十七啊!”梅姨道,“我十七岁就嫁人了,吃了十年的药,

66、13 女鬼 ...

才好不容易有了个宝贝儿子是老天爷开眼呢。”

展昭大致明白了,估计这梅姨落难之前有个宝贝儿子,后来思念儿子成疯,才会如此神叨叨。

“那就对啦!”闵秀秀拉着梅姨道,“玉堂比你小几岁而已,怎么可能是你儿子啊?”

“谁说的!”梅姨认真道,“我十多年前丢的他,那时候他一岁了,就是他没错!”

白玉堂和展昭都仰天算了算,十多年前丢的,二十七岁生娃,再加上娃娃一岁……这么说她四十岁了?怎么长那么­嫩­啊?

众人自我安慰,肯定病得不轻、病得不轻!

“咳咳。”白玉堂尴尬地将胳膊从梅姨手里抽回来,闵秀秀也劝梅姨,“回去睡吧,明天再说,这晚上风大雨大的。”

白玉堂和展昭点头也想走,梅姨却拉着白玉堂说,“娘以前也来看过你的,你五岁拜师学艺的么!还有啊,你十岁那年跟师父下山的时候呢,得着一匹小白马,欢喜得不得了!”

展昭再看白玉堂和闵秀秀,就见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闵秀秀张了张嘴,问梅姨,“那个……小梅啊?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来看过欣儿啊!”梅姨认真说,“还有啊,你经常在海边吹冷风喝酒呢……就好像刚才那样,小心着凉啊。”

梅姨边说,展昭和白玉堂就都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一步,只觉得背后凉丝丝的,刚刚真的是她?!

闵秀秀此时也正往地上看呢,她想看看梅姨身后有没有影子。只是此时黑漆漆一片,天上雷雨交加。电闪的光亮反在梅姨脸上,就见她面白如纸,眼下也不知是不是没睡好,青吁吁两个黑眼圈,双眼无神。

白玉堂也觉得她拉着自己的手冰凉彻骨。

展昭凑到白玉堂耳边,低声说,“她……头发是湿的。”

白玉堂长那么大,头一次觉得毛骨悚然,真不是人?!

闵秀秀可急了,一把将白玉堂拉回来,挡在身后怒问梅姨,“你究竟是谁啊?是人是鬼?!”

梅姨看了看闵秀秀,也有些不知所措。

“来人啊!”闵秀秀叫来了家丁,“给我把她拿下,带到前厅去!还有,赶紧去慧凌寺,把方丈大师请来!天穆冠的王道长也请来!”

展昭和白玉堂面面相觑,见梅姨被抓住了直挣扎,白玉堂劝闵秀秀,“大嫂,她可能就是有些疯病,不至于吧……”

“不至于?!”闵秀秀双眼一瞪,“这事儿还不够大啊!我倒要查查是真闹鬼了,还是当年你爹风流成­性­出去乱搞。”

“我是我娘亲生的!”白玉堂赶紧辩解。

闵秀秀推了他一把,“唉,这事儿你别管,我跟你大哥处理!”说完,带着人走了。

白玉堂皱眉看展昭,就见他很感兴趣地正大量自己呢。

“看什么。”白玉堂就觉得头痛,伸手扶额,怎么还有这种怪事。

展昭在一旁轻轻捅捅白玉堂,“话说起来,你爹风流成­性­啊?”

白玉堂望了望天。

“对了,你长得像你爹多一些呢,还是像你娘亲多一些?”展昭更加更加的好奇。

“­干­嘛这么问?”白玉堂郁闷。

“哦!”展昭认真说,“你想啊,如果你长得想你娘呢……哇,你爹有毛病啊,这么漂亮的娘子在家里还出去风流!如果你长得像你爹呢……嘶!那你爹肯定害不少女儿家相思成灾,说不定你还有兄弟姐妹流落民间。”

白玉堂狠狠瞪了他一眼,摇着头走了。展昭笑嘻嘻跟上,觉得也挺有趣的,叹了口气,“唉,可惜包大人不在,不然他日审阳夜审­阴­,倒是能审一审这个莫名冒出来的女鬼。呐,欣儿兄?”

白玉堂无力地白了他一眼,他发现自从认识展昭后,什么事都碰得上!碰上的还尽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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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14 鬼影重重 ...

好端端冒出了一个女鬼来,生拉硬拽,说白玉堂是她儿子。

闵秀秀让她神神叨叨一番话给惹急了,且她带着白玉堂自小养到大,当儿子那么看待,如今冒出来个人跟她抢,那还不急了。

她叫人将梅姨绑了,带去大厅,让叫其他几位当家的都来,一起审一审。

客房里,公孙打了小四子一计ρi股,有些心疼。小四子还可怜巴巴给梅姨求情,他和赵普也挺为难。正这时候,就听外头紫影跑来说,“热闹了王爷,说是女鬼抓住了,五花大绑送到大厅等着一起去查。”

小四子原本就不高兴,一听人被抓起来了,就哭起来,觉得自己不讲义气,萧良赶紧劝。赵普和公孙对视了一眼,问赭影,“还绑起来啦?”

“嗯!”赭影也是听刚刚来报信的白福说的,“说那女鬼疯疯癫癫说白玉堂是她儿子,而且说得还有理有据怪吓人的,头发也是湿的,像是真的刚刚从水里出来……那她就是给海龙帮放火的嫌疑人啊,不绑起来可能会有麻烦。

赵普皱了皱眉,“这消息没传出去吧,让海龙帮知道了,可不得杀来,活剐了她?”

小四子一听要活剐了梅姨,哭得更凶了,要跟去大厅,公孙怕他一会儿闹,跟他约法三章,跟去可以,但是一会儿不准哭。

小四子答应了,噘着嘴拉着萧良的手去了。

刚到大厅门口,就碰上迎面走来的白玉堂和展昭,两人正研究这事情呢。按理来说,梅姨的言行的确就像是失心疯,可……她怎么知道他们刚刚在岸边喝酒,还有小四子见她在水里怎么回事。当然,最可疑的还是她对白玉堂小时候的事儿如数家珍,这太古怪了!

展昭想过来和公孙他们说说事情,让他们给研究研究,却看到小四子很怨念地盯着他和白玉堂看……两人瞬间很有压力。

“咳咳。”赵普咳嗽了一声,问展昭,“真是女鬼那么离谱?”

展昭耸耸肩,说不上来,不是女鬼就是长生不老。

“对了,小四子。”白玉堂问小四子,“你刚刚看到她一直在水里,没出来换气?”

小四子斜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让他吓一跳,就见小家伙凶巴巴对他说,“坏人,我要给喵喵撮合别人!”

白玉堂张了张嘴,展昭尴尬……

萧良赶紧拉了小四子说,“槿儿,别这样。”

“梅姨好可怜才找到这里的!”小四子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人抓起来,只是想见儿子一眼。他自己的娘亲都不要他,想起来,如果他娘能千里迢迢跑来看他一眼,他高兴死了,­干­嘛还要把人绑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别人生气还见过,小四子生气……那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啊,还是跟他最最喜欢的白玉堂和展昭。

这时,卢方他们也都来了,就听到大厅里传来吵闹声,卢方见绑着个女人,也有些不得劲。他陷空岛向来是不欺凌弱小的,闵秀秀也是宅心仁厚,要绑她必然有原因,就赶紧走了进去。

房间里灯火通明,闵秀秀让陷空岛的家丁把能点的灯都点上了,众人进去只觉晃眼。

“娘喂……”徐庆挡着眼睛,“大嫂,你­干­嘛呢?”

闵秀秀在灯下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梅姨一通后,觉得更加纳闷了……这是个人啊,没特别之处

“唉,大嫂,地上有影子,那就不是是鬼啦。”蒋平拽拽闵秀秀,“你看她一直哭,咱们先给她松绑?”

闵秀秀犹豫了一下,见公孙也进来了,赶紧招呼他过来,“公孙先生,你来看一眼。”

公孙进去,别的不­干­,先伸手去搭了一下梅姨的脉,瞬间脸一白,“她……她没脉。”

“啊?!”众人都是一惊,面部表情也差不多,张大了嘴觉得不可思议。

“呃……”韩彰问两人,“会不会是脉弱啊,再查查。”

这回,闵秀秀伸手去搭了梅姨的脖颈,还听她的心跳……查完了之后一张脸惨白,“她……她都没有!心都不跳!”

这会儿,众人可都傻眼了,赵普是个不信邪的,摇头,“怎么可能!”说着,对一旁赭影说,“捅她一道看看会不会流血!”

赭影就要抽刀,被小四子抱住腿,“不准!万一死掉了呢。”

公孙示意赭影将刀给自己,他道了一声“得罪”,在梅姨的手指头上,轻轻划了一刀。

众人再看梅姨的表情,也都是心惊——她好似一点儿都不疼。

而再看她被划开的指尖……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不可能。”公孙拿着刀直摇头,“绝对不可能!”

“娘诶!”徐庆看得脊背直冒凉气,“这还了得,没血没脉,还不怕疼,这不是小鬼儿是什么?赶紧请个道士来抓鬼啊。”

梅姨听到要请道士,却也没害怕的反应……她一进屋子,除了闹着要松绑,就是盯着白玉堂看,可怜兮兮地叫他两声,叫的还是欣儿。

展昭看得真切,走过去问梅姨,“你家欣儿,姓什么?”

梅姨小声说,“姓白的。”

卢方自然认识白玉堂的父亲,左看打量了一下梅姨,很坚肯定地说,“我没见过这女人啊。”

“叫白什么?”展昭接着问。

“白潜。”

卢方松了口气,“不是!这估计弄错了。”

“你确定?”展昭又问了梅姨一遍。

“嗯。”梅姨点点头。

“他是做什么的?”展昭有些刨根问底的架势。

“打渔的。”

众人微微皱眉,似乎都听出了些端倪来。

白玉堂忽然灵光一闪,轻轻碰了碰展昭,低声说,“咱们这儿可有一个叫欣儿的。”

众人猛地明白过来,蒋平一摇手上的­鸡­毛扇子,“曹昕?!”

“哎呀。”闵秀秀也琢磨出味儿来了,“会不会,当年被海龙帮杀死那个渔夫原本姓白,然后曹昕本名应该叫白昕……”

众人都觉得有理,而且白玉堂二十多岁了,如果如梅姨说的,十几年前丢了,那走散的时候白玉堂肯定好几岁了,一定是记事的。

“只是……”赵普在众人好不容易有些拨云见日之感时又兜头泼了盆冷水下来,“她究竟是人是鬼?”

众人立时没了声响,这太诡异了。

“咦?”

正这时,公孙轻轻低呼了一声,看着梅姨的手指。就见从刚刚的划痕处,有薄薄的一层血­色­渗透出来。

公孙仔细看了看,“她血流得很慢。”

“会流血?”闵秀秀凑过来,盯着梅姨那正在往外渗血,但是速度非常缓慢的手指看了良久。又挨着她胸口听了很久很久,突然一拍手,“啊!”

公孙也点头,见闵秀秀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娘子。”卢方不太明白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就问闵秀秀,“她究竟是人是鬼啊?”

“她是人。”闵秀秀微微一笑,“不是鬼!”说完,就伸手帮着梅姨解开了绑绳。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松了一口气,总之是人就好办了。

梅姨解开绑绳后,见那么多人,就跑到凳子后面躲了起来,闵秀秀对小四子招招手,让他去扶梅姨坐下。

果然,梅姨不怕小四子,被扶出来后,静静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了。

卢方让撤去一半的灯,此时外头的雷雨也停了,紧张的气氛渐渐地缓和下来。

公孙让赭影帮着拿了药箱过来,给梅姨往胳膊上扎针,也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

展昭和挨着白玉堂坐下,凑过去问他,“唉,你看这是什么情况?”

白玉堂摇摇头,他也没头绪,不过看来梅姨不是鬼,而是身体有些问题,所以脉搏微弱,血流得也很慢。

“梅姑娘,你全名叫什么啊?”闵秀秀问梅姨话。

梅姨不回答,只是静静地坐着。

徐庆凑到闵秀秀身后,“嫂子,你刚刚欺负她,恼了不是?”

闵秀秀瞪了他一眼,想了想,对白玉堂招招手,“玉堂,你陪梅姨到院子里走走。”

“啊?”白玉堂为难,就见梅姨身边小四子眯着眼睛看他,又瞟了他身边展昭一眼。白玉堂哭笑不得,小四子的意思莫不是,不“孝顺”这个“娘”,就不撮合他和展昭了。

“我也去吧。”展昭拍了拍白玉堂,两人一起站起来,梅姨见能和自己“儿子”一起出去,立马高兴了起来,跟着白玉堂往外走了。

边问展昭,“你是欣儿的朋友啊?”

“是啊。”展昭点头。

三人进了院子,慢悠悠绕着陷空岛里头的大桃花林子闲逛,雨后的桃花林特别清新,还有些夜凉。白玉堂见梅姨头发还湿漉漉的,问了一句,“冷不冷啊?”

梅姨眼圈红红赶紧摇头,“不冷的。”

白玉堂见她神­色­,更觉尴尬……挺好的做娘的,希望曹昕真是她儿子,到时候好好孝顺她吧。

展昭觉得梅姨身上迷很多,而且她的确有一些糊涂,忍不住想知道关于她的事情。另外,她总觉得梅姨的经历可能跟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关 ,就对白玉堂使眼­色­——快问吧!

白玉堂点头,想了想,开口,“贵姓?”

展昭扶额,这人真行啊,问自己“娘”贵姓。

怎知梅姨也不恼,笑嘻嘻道,“哦,我姓姚,也难怪的,娘一直都没跟你说过话。”

展昭对白玉堂紧着眨眼——姓姚啊!姚夫人!靠谱的。

白玉堂也大致明白了,这梅姨估计就是曹昕的娘,可能当年真的没死。怎么误认了自己呢?自己怎么说也比曹昕那毛头小子看着大一点儿啊,没那么不成熟吧……

想着想着,白玉堂觉得有些伤自尊。

展昭见白玉堂下意识地摸着脸颊,笑着用胳膊肘轻轻一捅他——说你­嫩­还不好?

白玉堂将他揪到身边并排走,让他别打岔。

“嘿嘿。”梅姨笑呵呵地说,“你俩感情很好啊。”

白玉堂和展昭一起回头看她,“有么?”

梅姨用袖子捂着嘴,笑着点头。

“梅姨啊。”展昭倒是觉得这“女鬼”挺亲切的,反正他向来跟谁都自来熟,就笑着问她,“你知不知道海龙帮啊?”

梅姨一听海龙帮三个字,立马脸­色­难看起来,良久才点点头,“嗯。”

“海龙帮着火,烧光了,你知不知道?”白玉堂问了一句。

“真的?!”梅姨脸上又惊又喜的神­色­,让白玉堂和展昭觉得,她应该不知道海龙帮着火的事情……放火那人莫非不是她?

“对了梅姨。”展昭好奇地问,“为什么,你能在水里憋气那么久啊?”

“习惯了么!”梅姨笑眯眯道,“我从小就特别能闭气的,和相公一起在船上打渔那会儿,若是遇到危险,我都是这样子躲进水里的。”

“你相公……就是白潜?他怎么样了?”

“哦,他现在好厉害了呢。”梅姨的回答却是出乎两人的意料。“只是他一直都怪我呢,怪我当初把欣儿丢掉了。

白玉堂和展昭越听越是觉得迷雾重重,难道当年那个渔夫没死么?

“那白潜现在还在打渔?”白玉堂问。

“唉!”梅姨摆了摆手,“你怎么好这样叫爹的名字呀,他现在可厉害了!像皇帝一样了呢。”

展昭和白玉堂更是摸不着头脑,怎么不打鱼改当皇帝了?这梅姨的话也不知道能信几句。

“他知不知道,那天海龙帮着火的事情呢?”

“我不知道啊。”梅姨摇摇头,“他这几天好像很忙的,都跟我说了不要见面。”

“你这几天见过他?”白玉堂追问,“他人在哪里?”

梅姨愣了愣,忽然捂住嘴巴,猛地摇头,“没有没有……我不知道不知道!”

展昭和白玉堂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似乎很怕那个白潜,觉得这白潜可能是个关键人物,正想接着问,忽然……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声传来。

两人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院子门口了。

果然……不一会儿就看到门后走进两个人来,“呃……展兄白兄。”

展昭和白玉堂就见是雷清朗和曹昕,忍不住皱眉——忘了雷清朗刚刚也看到那个女鬼了,他可能会去告诉曹昕。

“啊!”

雷清朗刚打了声招呼,就看到两人身边的梅姨了,他可不知道陷空岛的人已经找到了她,一看就是刚刚的那个女鬼,惊叫了一声一ρi股坐在地上。

梅姨也让他吓了一跳,赶紧躲在了白玉堂身后。

展昭注意地看曹昕的神­色­,奇怪的是——他脸上并没有什么古怪的神情变化,只是不解地看着雷清朗,“雷兄,你怎么了?”

“我……她……”雷清朗语无伦次地指着白玉堂身后的梅姨。

展昭问曹昕,“曹昕,见过这位夫人么?”

曹昕见他指的是梅姨,就盯着梅姨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没见过。”

这回,众人都惊讶地看着曹昕。

雷清朗一下子蹦起来,拉着曹昕问,“曹昕,那晚海龙帮大火,你见到的那个女鬼……是不是她?”

曹昕盯着梅姨看了很久,疑惑地摇头,“我……我不记得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曹昕明明说他记得很清楚,那个女人的样子很特别,怎么突然就说不记得了?

“应该不是她。”曹昕摇头,随后很肯定地说,“绝对不是她!”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倒是松了口气,不是更好了,希望只是一个有疯病的普通女人……可是,根据梅姨的言行和她之前的种种遭遇,都不可能是与事情毫无瓜葛的。

这时候,小四子和萧良从远处跑了过来。

“白大哥展大哥,卢庄主让你们回去呢。”萧良上来说话。

“哦,好。”展昭对身后一脸狐疑的雷清朗,和还有些病怏怏的曹昕说,“二位早点回去休息吧,天不早了。”

“哦……好。”雷清朗扶着曹昕走了。

白玉堂看着两人邹远,低声问展昭,“这两人

67、14 鬼影重重 ...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展昭冷笑了一声,示意白玉堂看梅姨。

白玉堂立刻望向梅姨,就见她的视线一直追随者远走的两人,那神­色­很难形容……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有些怪异。

“回去吧,今儿个也晚了,明早再说。”展昭伸了个懒腰,扭扭脖子往回走。

白玉堂回过神也想跟上去,却见小四子捏着手指头站在旁边,萧良轻轻一推他,对白玉堂努努嘴。

小四子犹豫了一会儿,仰着脸对白玉堂说了一句,“那个……我还是要撮合喵喵和白白的,刚刚说的不算。”说完,拉着萧良跑了。

白玉堂一笑,摇了摇头,刚想跟上……余光却瞥见远处似乎有人影一晃。

他停住脚步往远处看……刚刚在院墙的上方,似乎趴着个人,等他们走了,那人就一闪没了。只是距离太远了些,他一时没看清楚是什么人。

“怎么了?”展昭见他在院子里愣神,笑着走到他身边,“又看到鬼影啦?小心这回看出个爹来。”

白玉堂狠狠推了笑嘻嘻的展昭一把,也没心思追究了,往里走。

走了两步,白玉堂说,“我突然想喝酒。”

“厨房应该有好酒。”展昭也想喝,刚刚酒兴没过,就让女鬼破坏了。

“不行,厨房的都是一般的酒。”

“那怎么办?”

“咱们去二哥院子里偷他藏的梨花白!”

等两人拐出了院子有好会儿,一个黑影落到了院子里,蹲在地上摸索了一遍……最后从刚刚雷清朗跌倒的地方捡起了一样东西。揣在怀里……纵身上墙,离去。

68

68、15 猫的秘密 ...

展昭和白玉堂陪着梅姨回到了房间大厅,闵秀秀先派人将梅姨送回别院休息。卢方安排了陷空岛的家丁全天守护,赵普也派了几个影卫监视着。这个梅姨身上,必定有大线索,可不能让她跑了或者受到伤害。

再折腾下去天可能就要亮了,卢方让众人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早再说,这一晚上折腾的太乱了。

众人回了各自房间,哪儿睡得着啊,都在为今晚的事情纳闷。

白玉堂靠坐在院子里,仰望着雨后的夜空,天上云雾散开了,星星还挺亮堂。

坐了一会儿,就感觉有人揪揪他衣裳角,低头……就见小四子抱着个枕头站在一旁。

白玉堂看看他,“怎么了?”

小四子小声说,“九九和小良子说不睡了,练功去了。”

白玉堂一笑,“小良子那么勤奋啊?”

“嗯。”小四子点点头,接着说,“爹爹说,和陆姨姨研究个药,是关于梅姨的。”

白玉堂又点头,大概是研究梅姨那古怪病情的。

“然后呢?”白玉堂见小四子抱着个枕头,“一个人不敢睡?”

小四子这几天鬼啊神啊的听了一通,刚才还看到了好些烧焦的尸体,一人躺在床上就感觉凉风嗖嗖的,石头剪子都在身旁也不管用。

两人说话间,展昭房间的门打开,他穿着一身夜行衣拿着剑走了出来。和白玉堂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是一愣。

白玉堂微微蹙眉,“猫儿,你想去哪儿?”

展昭也有些尴尬,原以为白玉堂睡了呢,“想去查查线索,睡不着。”

白玉堂略一思考,“你想去哪儿?”

展昭没说话。

“去河帮?”白玉堂还是问出了口。

展昭犹豫了一下,“随便走走。”

白玉堂知道……展昭的神情是不想他知道,就也没多过问,点头,嘱咐他,“小心些。”

小四子原本见展昭要出去暗探,就想白玉堂铁定也要跟着去的,看来今晚自己只能挨着石头睡了,大家都好忙呢。

可眼见着展昭走了,白玉堂也也没拦阻,小四子可纳闷了,“白白你不跟去啊?”

白玉堂一耸肩,摇头。

小四子担心,“你和喵喵吵架啦?”

白玉堂想了想,单手托着下巴看小四子,问,“小四子,你觉得梅姨是人还是鬼?”

小四子眨了眨眼,“嗯……原先以为是鬼,不过爹爹说她是人,那就是人吧。”

“她除了不换气,看着不老之外,还有哪儿比较像鬼?”白玉堂全无头绪,就和小四子攀谈起来,他人小也天真些,看到的和大人不一样。通常有些假象,可以蒙住大人,却未必能蒙住小孩。

“她都不换气,可以在水里那么久。”小四子仰着脸想了想,“她还会飘飘。”

“像轻功一样飞么?”

“嗯嗯。”小四子点头,将枕头放到凳子上,自己爬上去坐了,看白玉堂,“那白白,梅姨是不是你娘亲?”

白玉堂摇头,“当然不是。”

小四子歪过头,不解,“那她为什么认错人?”

“时间相隔太久了吧。”白玉堂淡淡道。

“才不会呢。”小四子摇头觉得不信,“哪儿有娘认错孩儿的道理呢。”

白玉堂听了小四子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是想到些什么,“娘认错孩子……有没有这种可能发生呢?而且岁数、样貌应该都不像,可为什么偏偏认错是我呢?”

“我知道,白白好看!”小四子觉着,是个上点儿岁数的女人都会想要展昭或者白玉堂这样的一个儿子吧,“对哦,怎么不要喵喵呢?”

白玉堂听到这里,一愣,如果说认错了自己是她儿子,那也就是她出现在陷空岛并且留在这里的最好理由了!对啊……

想到这里,白玉堂脑袋里就觉得有什么线索似乎呼之欲出,想得有些头疼。

他站起来,“小四子,你若是怕,就跟我一个屋吧。”

小四子愣了愣,关切地问,“你真的不去追喵喵啊?”

白玉堂一笑,“他若是想要我去,一定会先叫我,既不想我跟去,也肯定有他的道理。”

“不想你跟去你也跟着去啊。”小四子小声嘟囔了一句,“爹爹越说不让跟的时候,九九就越是偏偏要跟的。”

“我们关系不一样。”白玉堂顺口说了一句,就见小四子的神情立马变得幽幽的,“什么不一样啊……”

白玉堂无奈。

小四子抱着枕头,从凳子上蹦下来,自言自语地边说边往外走,“说不定,喵喵出去会遇到人哦,遇到人的话,不是坏人就是好人!坏人会伤害喵喵,好人喵喵说不定会喜欢,这样都不跟去,笨笨。”

小四子说完,心安理得走了,白玉堂站在原地可发愁了,左思右想,睡意全无……想来想去还是出门找展昭去了。只是他隐约觉得,展昭并非是去河帮。去河帮有什么自己不能跟的呢?可别处他又会去哪儿,查什么呢?

白玉堂怀揣心事到了渡头,问有没有出船,摆渡的船夫摇头,“五爷,这么早哪儿有船?”

“展昭没来过?”

渔夫摇头,“没。”

白玉堂更加疑惑……这猫又不会水,没船他能去哪儿?想罢就在陷空岛上溜达了起来,也没什么目标,顺着路就走到了后厨,看到正在煮茶的白福。

“呦,五爷,这么早啊?”白福笑呵呵跟白玉堂打招呼。

“你这么早烧茶?”白玉堂很少来后厨,对这些事情不懂。

“是啊,岛上不少人熬夜守着,茶水提神少不了的。”白福笑呵呵回答。

“哦……”白玉堂想了想,搬了张凳子来在白福身边坐了,问,“白福,你在岛上多少年了?”

“快三十年了。”白福笑呵呵回答,“五爷您忘啦?我都伺候您二十多年了。”

“陷空岛上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么?”白玉堂问出一句,把白福逗得哈哈大笑,“五爷,陷空岛就那么点儿大,哪儿来的秘密?”

白玉堂轻轻叹了口气,也是……这么说来,梅姨突然出现的陷空岛,不是为了岛上的某样东西。

“不过么……”白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五爷,有些事您可能从来没听过。”

“什么事?”白玉堂本就是随口问,没想到真有线索了。

“咱么后山那个海岸啊,有个别名。”白福笑呵呵说,“叫聚宝盆!”

“聚宝盆?”白玉堂还是头一回听说。

“离开咱么挺远那地方,有一片海域经常出事沉船,而最有趣的是,什么好东西都会冲到我们岛的后岸来,可不就是个聚宝盆么……另外啊,每年三四月份,海里暗涌特别强的时候,连水底的沉船都能冲上来。”

“当真?”白玉堂好奇,“我从没听说过啊。”

“是啊,因为后来没有了!海龙帮的大寨建造起来后,不是造了个大水闸么?”白福道,“我听几个水上的老人说,那种大水闸,能将暗流全部截断,所以近几年,水底的暗涌都没有了,沉船和海里埋的宝贝也都上不来。”

白玉堂单手托着下巴出神,“烧掉的海龙帮?那么巧……”

“可不是!”白福笑了笑,“今早还有人跟我说笑呢,说是一把大火把海龙帮烧没了,陷空岛的聚宝盆,可是烧回来了。”

白玉堂笑得有些哑然,“怎么可能。”

“说笑而已。”白福见茶好,就先别过白玉堂,和几个下人一起提着茶缸,给守岛的护院送茶水去了,留下白玉堂站在原地发呆。

良久,白玉堂才起身……没去渡头,而是往陷空岛的西跨院去了。西跨院那儿有座七层的宝塔,是早些年建造的,是用来供奉陷空岛众家兄弟灵位的祠堂。这塔建在陷空岛的最高处,从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岛屿。白玉堂跃上了半山腰,往塔顶一看——果然,展昭在那儿坐着呢。此时,他正专注地望着岛的后方,应该就是在看梅姨被冲上岸的那片海岸,也就是白福说的“聚宝盆”

展昭正看得出神,就听身边风声一动,警惕地一转头……就见是白玉堂。展昭脸上的神­色­,略微带着些尴尬,“你啊……”

“嗯,我。”白玉堂站在他身旁,“不是去河帮么?”

展昭摸了摸头,显得很不好意思,“呃……”

“你怀疑陷空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不是?”白玉堂佯装严肃地问。

“我没那个意思……”展昭张了张嘴,他就是怀疑陷空岛可能有什么秘密引来了别人的觊觎,但是这个话实在不好说,白玉堂可能会恼,果然吧,头一回见他脸­色­那么难看。

白玉堂板着脸,见展昭抓耳挠腮局促地就想要解释,突然就笑了起来。

展昭愣了愣,立刻知道被耍了,也有些无力,“你不生气就好了。”

“我生什么气啊?”白玉堂反问,“我能生气的也只是你拿我当外人。”

展昭眨眨眼,“咱俩什么时候变成内人的?”

……

两人对望,一时也有些语塞。

“咳。”白玉堂咳嗽一声,将这暧昧又尴尬的气氛打断,告诉展昭,刚才白福说的关于聚宝盆的事情。

“哦?!”展昭听着也是惊奇不已。

两人在塔顶上吹冷风,边想着心思。正这时候,­鸡­鸣之声传来,看了看远天……似乎是就要泛白了。

“哎呀。”

展昭忽然一跺脚,踹断了半块瓦片。

“喂,猫!”白玉堂赶紧拦他,“轻点儿,下头可都是我陷空岛的祖宗。”

“不是啊!”展昭一把抓了白玉堂。

“不是?”白玉堂让他闹糊涂了。

“糟了,有人想要陷害陷空岛!”展昭说着,拉了他赶紧下塔,飞奔去后院找蒋平。

陷空岛众人都还没睡着呢,蒋平见展昭和白玉堂闯进来,失笑,“­干­嘛呀?四哥这小胳膊小腿可经不起你们吓唬。”

“四哥!”展昭将他和白玉堂知道的关于聚宝盆的事情说了,蒋平愣了愣,随即一拍手,“糟了!”

白玉堂网通,“究竟糟了什么?”

“刚才也亏得那曹昕说不认得梅姨,万一他说,梅姨就是那放火的女鬼,你猜猜后果怎么着?!”蒋平凉丝丝地冷哼了一声,“那海龙帮还不跟我们拼了?“

“是啊……她是陷空岛上的,还说是我娘,又是纵火烧了海龙帮的,海龙帮烧毁了,聚宝盆就活了,怎么看陷空岛都是最大的受益者。”白玉堂连连点头,的确是很危险。

“这谣言一旦传开,也是麻烦的事情!”展昭对蒋平说,“四爷,我们得先阻止这事儿传出去,以免别有用心之人挑拨离间!”

“我有数,有数!”蒋平连连点头,站起来披上衣服,“我去找大哥商议,你们先去睡会儿。”说完,快步赶去找卢方了。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院子,就见公孙坐在那儿,手中捧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两人走到近处一看,都皱眉——就见是那只红眼珠儿的黑猫。

“喵~”那黑猫看到了走过来的展昭和白玉堂,忽然叫了一声。

公孙抬起头,“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们睡了。”

“公孙,­干­嘛抱着它?”展昭走近,他原本很喜欢猫,但是这只黑猫却是说不出的可疑,所以一直都没怎么亲近它。

“这猫有古怪。”公孙捧着猫咪左看右看,“这双红眼未必是吃药草变红的,有可能是中蛊。”

“蛊?”展昭和白玉堂都听得奇怪,“猫还能中蛊?”

“世间的活物都能中蛊。”公孙说话间,天已经开始亮了,赵普带着一身大汗的箫良回来,见众人都在院子里呢,有些纳闷,“­干­嘛呢都?”

公孙叫了一个下人,给送来两样东西,一样是一段焦木,还有一样是一碗红烧鱼。

将两样东西放到了地上……不一会儿,就见那猫咪蹲到了那一截烧焦的短木旁边。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赵普也觉得奇怪,走过去用红烧鱼引那猫,但是猫似乎更喜欢那截烧焦的烂木头。

公孙又让人去停尸房,找了一块那日海龙帮失火时,烧焦的尸块过来,放到更远处。立刻,猫咪跑到了尸块旁边蹲着去了。

“呵……”赵普笑着调侃,“公孙,这猫你家养的啊?”

公孙踹了他一脚,赵普也不胡说八道了,抱着胳膊看那猫,“我在沙漠也见过这种东西。”

“什么?”众人都惊讶。

“这可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赵普无所谓地一笑,“战场上的狼、野狗、乌鸦……都是这种血红血红的眼睛。”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看来,从这猫身上下手,说不定能得到些意想不到的线索,毕竟……人会撒谎,猫却不会。

69

69、16 鬼面人 ...

展昭提溜着那只黑猫回到了房间,坐在床边盯着它看了起来,白玉堂没跟他一起回来,说是等一会儿就来。

猫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它蹲在床头柜子桑,舔着手掌洗脸。

展昭托着下巴看着那只黑猫,伸出手指轻轻地摸了摸它的毛,自言自语地说,“你说你究竟和一般猫有什么不一样呢?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奇怪……究竟是你奇怪,还是因为我们的眼里你奇怪?”

“喵~”

这时候,那黑猫叫了一声,收回爪子转回头。

同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叫声,“小黑!小黑……”

那黑猫蹦下了桌子,轻轻地晃了晃耳朵,跑到门槛上蹲着,“喵”了一声。

“啊!小黑!”

同时,院子外面曹昕跑了进来,“你在这儿啊。”

展昭站起来,走到了门口。

曹昕抬头看到了展昭,有些尴尬地说,“展大人……我来找小黑。它好像很喜欢你,总跟着你。”

“是么?”展昭笑了笑,蹲下用手指头勾了勾小黑的下巴。

黑猫蹭了蹭展昭,转回头坐在门槛上继续舔胸口的毛。

展昭见曹昕似乎是有什么心事,站在门边盯着小黑出神,就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怎么样?”

“嗯?”曹昕没明白展昭问他什么怎么样,抬头看着他。

展昭浅浅一笑,“心情。”

“哦……”曹昕似乎是才明白过来,松了耸肩,“展大人,你可能不相信……我并不是非常非常难过,可能太累了。”

“哦?”展昭纳闷,“为什么?”

“我爹死的时候,我已经难过过了。”曹昕无力地­干­笑了两声,“当时海龙帮烧起来的时候,我只觉得这样真是一了百了了。一辈子图个什么呢,就是这些名啊利啊的,在扰人心。”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还挺通透的么。”展昭略有意外曹昕的成熟,边问,“你和你爹感情很好啊?”

“好!”曹昕点头,“虽然我不是他亲生的,但是他很疼我。”

“你知道……你不是他亲生的?”展昭愣了愣,按照之前他们知道的……没人告诉过曹昕这个秘密啊。

“嗯”曹昕点了点头,“我爹亲口告诉我的……我娘是他抢的,我亲爹是他杀的,后来我娘就投河死了。”

展昭倒是很吃惊,“你不恨他?”

“应该恨和恨不恨得起来是两回事。”曹昕靠坐在门槛边,抬头望着远方的天空,此时天­色­已经差不多大亮了。

“反正到头来,我还是一个人。”说着,他淡淡地叹了口气。

展昭虽然觉得曹昕身上有些可疑之处,但还是拍了拍他肩膀,让他别想那么多。

曹昕将小黑抱起来,“展大人,你和白五爷很熟么?”

展昭愣了愣,点点头,眯眼,“好兄弟。”

“原来真的有他四个哥哥之外的人能和他熟啊……”曹昕略带吃惊地道,“以前经常听爹提起他。”

“哦?”展昭很感兴趣地问,“你爹怎么评价他?”

“我爹总是说,‘白玉堂那样的人,惹不得!’他是吃过苦头的。”曹昕笑了笑,“我以前只远远看见过他,刚开始对他的印象是——肯定是个纨绔,知道听爹说了关于他的事情。”

“纨绔?”展昭失笑,“为什么?他平时看起来并不轻浮啊。”

“这倒是的。”曹昕点头,“陷空岛的几位当家的都很怪。大爷就整天老好人似的笑嘻嘻;二爷就知道闷头造船;三爷是个莽汉,嗓门大;四爷比较有心计一点,但是功夫不好;五爷看着是个斯文人。”

展昭托着下巴边戳小黑的肚皮,笑道,“是这么回事么?”

“当然不是了。”曹昕叹了口气,“陷空岛存在得久了,我们海龙帮刚刚建起来的时候,大家都对周边海域虎视眈眈的。河帮看起来很厉害,我爹他们势单力孤所以不敢去挑衅……陷空岛都是正经营生,所以当时我爹他们想去吃大户的。”

“哦?”展昭吃惊,心说这不是找死么?

“老龙王先送了一封信过去,说是我们建海龙帮材料不够,想上陷空岛砍些树,再借几艘船和一些银两。”

“呵呵。”展昭哭笑不得,“这不是勒索么?”

“可不是!”曹昕点了点头,“信送过去之后,没多久对方就回信了,就龙飞凤舞几个字——东西都有,凭本事来取。”

展昭忍笑,“白玉堂回的吧?”

曹昕点了点头,“我那年还小,那字条爹爹一直保存着,据说白玉堂当年才十五岁。

“随后呢?”展昭问,“海龙帮去了?”

“嗯,老龙王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据说陷空岛四位当家的都出去办事去了,就留下年岁最小的老五看家。”曹昕笑了笑,“我爹他们当年乐坏了,说­干­脆,也别建什么海龙帮了,去抢了他陷空岛得了。

展昭暗自摇头,问,“那之后呢?“

“据说我爹他们带了兄弟几十人,驾了四艘小船要登陷空岛。

在靠近渡头的时候,发现海上漂着一艘画舫。画舫的围栏上靠着一个白衣少年,正在喝酒。

展昭眯起眼睛,十五就已经这德­性­了啊,靠着围栏喝酒,装什么深沉。

曹昕望着远天,“那一天,白玉堂留下了海龙帮五位龙王每人一样东西。”

“啊?”展昭好奇,“留下什么了?”

“都是半只耳朵……”曹昕摇了摇头,“所有跟去的海龙帮兄弟都被打趴下了,他一个人­干­掉了我爹他们四十多人。而那时他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据说他一手拿刀,一手酒坛子都没放下。”

展昭忍不住嘴角上翘,心说比起自己十五岁单挑黑风岭­干­掉一众四十多山贼救下被劫掠的­妇­孺,白玉堂也不差啊。

“不过这并不是让我爹他们信服的原因。”曹昕突然说。

“哦?”展昭好奇,“那什么是原因?”

“据说打完后,白玉堂站在船头对着身后一招手。就开出来了四条大船,两艘船上装满了木材,另外两艘是粮食、银两和布匹,真的将物资送给了海龙帮起家。”曹昕摇了摇头,“这是后来我爹告诉我的,想象一下,当时该有多么的豪情万丈啊……只可惜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又没见过白玉堂与人动手,还一直当他是绣花枕头。”

展昭听后也暗自挑眉,好啊——够气派的!那耗子。

曹昕轻轻摇了摇头,“我爹死后,我经常在白玉堂常出入的酒楼闹事……”

“啊?”展昭一愣,突然问,“哦!你是不是想他帮你查你爹是怎么死的?”

曹昕点了点头,“他一直没在陷空岛,那天我看到他和你在酒楼吃饭,就故意闹了起来,只可惜他没理我……我也没法开口。”

展昭摇头,拐弯抹角做什么,有什么直接说啊。

“直到我听说陷空岛和河帮都有人和我爹一样死了,才安心下来,这样一来,他不查也会查了。”曹昕又看了看展昭,“展大人名气比白五爷只大不小,年轻的时候也­干­过不少体面是吧?相比起来,我果然很差劲。”

展昭失笑,“找个名师好好学功夫吧,想终归是想,不如去做,反正你还年轻。”

曹昕无奈,“展大人,你怎么不安慰我说,以后会好的……”

“那不是安慰你,那是骗你。”展昭认真说,“以后只会越来越坏,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你才能越来越好!”

曹昕出神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陷空岛上变得热闹了起来,下人们都起来开始忙碌。有叽叽喳喳的小丫头探头进院子看看,见展昭醒着,就红着脸问他早上想吃什么。

展昭说随大家一起吃就行,小丫头就乐呵呵跑了,曹昕站了起来,抱着小黑准备告辞。

“曹昕。”展昭突然叫住他,“你真的不认识梅姨?”

曹昕摇头,见展昭的神­色­,他了然地笑了,“展大人,是否以为我为了袒护生母故意骗人?”

展昭没回答,反问,“那你是不是呢?”

曹昕摇了摇头,“就好像我不会杀我养父为亲爹复仇一样,海龙帮的叔伯兄弟虽然有疼我有怨我的,但都是一家人。而我那个亲娘……则是舍了我的人。我不可能罔顾亲人的死,来袒护一个杀人凶手。”

展昭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曹昕就带着小黑离开了院子。

曹昕走了,展昭站在院子里发呆,总觉得刚刚的谈话里似乎隐藏着什么。正这时候,就听到门口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展昭一笑,闪到了院子后面,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进来……

展昭突然伸手,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跑进院子的正是小四子。

小四子显然让展昭吓了一跳,但随即咯咯笑了起来,身后跟着箫良、石头和剪子。

“这么早起来?”展昭笑问小四子,“还穿的新衣服啊。”

“嗯!”小四子点头,“今天要回去逍遥岛接­奶­­奶­。”

“哦?”展昭纳闷,“接皇太妃做什么?”

“九九说,怕逍遥岛上也有人放火,就把­奶­­奶­接过来,我们也一起住到松江府去!”小四子笑眯眯地说,“船马上要到了。”

“哦……”展昭愣了愣,点点头,“这样啊。”

说话间,就见门外蒋平走了进来,“展贤弟,见着玉堂了么?”

展昭一愣,摇头,“他没回来,会不会在自己的屋子里?”

蒋平连连摇头,“我找过了,没看见人。”

展昭一愣,想了想,将小四子塞进蒋平手里,快步出去了。

他兜兜转转来到了渡头,果然,就见在渡头前不远处,漂着一艘小画舫。纵身一跃上了画舫,只见白玉堂果然拿着酒坛子,正靠在围栏上呢。

展昭背着手拿着剑晃晃悠悠走了过去,“嗯……果然啊。”

白玉堂回过头看看他,脸上还是那种云淡风轻的死样子,似乎什么都不太在意。

展昭暗自摇了摇头,伸手抢了他的酒坛子,喝一口,恼怒,“好啊!你偷了二哥的梨花白自己躲这儿吃独食!”

白玉堂哭笑不得,“猫,这明明是花雕。”

展昭又喝了两口,放下酒坛子,“我刚刚听人说你的英雄事迹来着。”

白玉堂略微不解地回头看他,“嗯?”

“我问你。”展昭靠在他身边问,“你十五岁那年,在­干­什么?”

白玉堂愣了愣,左右想想,“学功夫?”

“除了学功夫之外。”

“……什么也不­干­。”白玉堂无所谓地回答。

“你有没有单挑海龙帮的五个龙王还有一帮小喽啰?”展昭问他,“这事儿都不记得了?”

白玉堂倒是略想了想,随即一笑,“那又如何?”

展昭伸手突然捏住白玉堂的腮帮子。

“嘶……”白玉堂赶紧躲开,身子一歪差点掉海里,赶紧扒住栏杆,逗得展昭哈哈大笑。

白玉堂无奈地翻身坐在了栏杆上,心中好笑,这辈子会这么随便对他“动手动脚”的,估计也只有展昭了。

“你怎么样?”白玉问,“和曹昕聊心事聊得怎么样?”

“我只是听他说心事而已。”展昭托着下巴,看着远处一艘华丽的大船载着逍遥岛的人行驶过来,停在了陷空岛的渡头。

小四子和箫良带着剪子石头欢欢喜喜冲上船,跟走出来的皇太妃亲热。

“这样一来……逍遥岛空了么?”白玉堂看了看那满满的一船人,问展昭,。

展昭点头,“嗯,应该吧。”

白玉堂皱眉不语。

“怎么了?”展昭好奇。

“赵普担心他娘我明白。”白玉堂似乎有些疑惑,“但是……也不至于一个看家的都不留吧?”

展昭听后愣了愣,“你是觉得……赵普有什么打算?”

白玉堂略一点头。

这时候,就见赵普和公孙都出来了,给老太妃请安后,嘱咐了负责守卫的影卫们几句,就对船摆了摆手……大船开走。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不解……小四子也送走了么?这时,只见公孙和赵普还有一­干­影卫上了逍遥岛的另一艘大船,像他们的画舫驶过来。

“去哪儿?”展昭不解地看船上的众人。

公孙趴在围栏上,对两人招招手,“逍遥岛,去不去?”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不解,不过还是上了大船……

“怎么突然想到去逍遥岛?”展昭好奇问公孙。

“发现了一些问题。”赵普回过头来说。

展昭和白玉堂都微微皱眉,看着赵普等他说。

赵普看了看公孙,公孙压低声音对两人说,“昨天绯影她们在逍遥岛守夜,说是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武功高强的鬼面人。”

公孙的话出口,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鬼面人?!

70

70、17 猫阵 ...

一听到“鬼面人,三个字,展昭和白玉堂立刻想到了那晚上袭击梨老疯,和白玉堂打了一架那个会分shen术的鬼面人。

白玉堂详细问了一下那鬼面的面具模样,和展昭都回想了一番……觉得像,但又貌似不是很像。

“古怪的是,那人为何要去逍遥岛呢?”公孙略感疑惑,“逍遥岛建成还不过多久时日,再者说了,岛上也没什么东西啊。”

“会不会是调虎离山之计?”展昭问。

“不太可能。”白玉堂却是摇头,“调我们出陷空岛有何用?陷空岛上我几位哥哥都在……而且岛上机关重重,想要上去捣乱那是难如登天。”

众人觉得有理,就皱着眉头继续想,可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逍遥岛上有什么吸引那鬼面人的东西?

不久后,船靠近了岸边,有影卫来接。按照赵普的吩咐,影卫们已经将岛屿四周都加强了警戒,逍遥岛上不说重兵把守,但也有赵普那几千心腹爱将,各个都是骁勇善战的赵家军。他们已经按照命令将整个岛屿都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

“怎么样?”众人尽了房间后,展昭询问边擦汗边往屋里跑的青影。

“除了后山都找过了,没人。”青影摇摇头。

“后山?”白玉堂想了想,“哪儿应该是树林吧?”

“倒是有个小树林子”赵普点想了想,“还有一个大的农场,里头养着逍遥岛上的所有牲畜,还有小四子养的那些小羊小兔小鹿……最后边有座小山坡,山坡那边就是海滩了。”

“有件事情很奇怪。”展昭忽然想起了什么,问白玉堂,“咱们接梨老疯儿来,也不过是这两天的事情,而这两天有船只来往逍遥岛么?”

赵普看赭影。

赭影摇头,“没,就我们几个影卫小船来过一次又马上走了,不可能有人在我们的船上,没处藏啊!”

“就是!”紫影也凑过来说,“你们想啊,逍遥岛就一个渡口,四周守卫森严,上头还有瞭哨,咱们可是按照以前赵家军大营那么防卫的,没可能有人来都不知道,那不不是糟糕了吗!”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也对啊,莫非这人早几天就已经在逍遥岛上?那便和那日那人不是同一个了!

“或者……有别的什么进入逍遥岛的方法?”白玉堂忽然问。

展昭听得皱了皱眉头,小声跟他说,“唉,别疑神疑鬼的好不好啊?”

白玉堂­干­笑两声,看他——也不无可能啊,比如说那鬼船什么的。

展昭一愣,摸着下巴寻思了起来,觉得,鬼面配鬼船,还挺想那么回事。

众人下船后,先到逍遥岛的正厅落坐。

说起来,展昭还没来过逍遥岛呢,仔细一看,修建得够可以的啊,赵普和公孙果然比较有品位,一个大庄园四面都是围墙,圈起的梅林。如今天比较冷,梅花都抽芽出花苞了。前前后后的院子雅而不俗,更有些粗犷之处,大概是配合了赵普常年征战的那一种喜好。

绯影带着众人到了昨日见着鬼面人的地方,就是在山庄的西跨院。绯影黛影几个影卫一路追着他过了演兵场,他从靠近后山之处的一座围墙上翻了过去,再找……踪迹不见。

“哇……”紫影一脸吃惊地看绯影,“你大晚上跑西跨院这偏僻地方来­干­嘛?和灰影玩儿野的啊?”

“胡说什么你!”绯影伸手拧住紫影耳朵拧得他生疼。

“哎呀……姑­奶­­奶­饶命!”

绯影掐过瘾了,才告诉众人,她是被一只黑猫引来的,那黑猫一双眼睛通红,吓死人了!

展昭听后愣住了,白玉堂也愣住了……昨晚?不可能啊,昨晚那只小黑猫一直都在陷空岛吧?展昭还和他呆了一会儿呢。

“莫非猫也有两只?”展昭又想了想,“其实猫的话,说不定有三只四只……反正世上的黑猫大多长得差不多,哦?”

他问的可是白玉堂。

白玉堂看了看他,很认真地摇头,“不是,每只差别都很大。”

展昭似乎想不明白,“不一样么?”

白玉堂看别处不说话。

岛上猫果然是不少,狗倒是不多,绯影她们几个女孩儿,看到可爱的小猫就喂,所以对那些猫比较熟悉,据说有一百来只呢……不过那只红眼睛黑猫却从来都没见过。而且吧,这些猫都极聪明,白天在有人的地方活动,可以讨要吃的,晚上就进山里抓小野鼠之类的吃,所以一般晚上猫影不见!

“这围墙是通后山的,可以去找一找。”赵普吩咐众人去山里找……反正也就一座小山坡,最大的动物不过就是马、鹿之类的。

展昭则想和白玉堂去海滩,公孙和赵普带着人在大宅里头挨间搜寻。而至于找什么?众人也不指望找什么鬼面人,总之,能找到什么是什么吧!

逍遥岛后山的海岸很长,长长的沙滩是白­色­的,其上堆着一个个的沙堆,有的做成小兔子有的做成小猫,而最大的两个是挨在一起的一只小猫和一只小老鼠。

白玉堂看着咳嗽了一声,不用问,一猜就知道是小四子做的!

“这案件实在磨人!”展昭摇了摇头,“一点线索都没有,还不知道杀人的人究竟是谁,意图更是到现在还没有显现出来。”

白玉堂走在展昭身边,踩着软软的沙滩,没有接话,低着头想心事。

正想着,听到“喵”一声,只见眼前出现了两只小猫。

白玉堂一愣,就见展昭提两只猫放到他眼前,道,“看,分明一样的!”

这两只是虎纹小猫,个子大小差不多,长得的确是几乎一样,估计一个娘胎出来的。白玉堂吃惊,“猫儿,你哪儿弄来的猫?”

“附近很多啊。”展昭笑道,“你看看四周,刚刚绯影说一百只,我觉得还估少了,这少说得有个二百吧,估计是上海滩上来抓跳鱼螃蟹之类的吃。”

“这些猫都是赵普他们从外地带来的?”白玉堂忽然问。

展昭摇了摇头,“不是吧,我记得之前听小四子说起过一句,说逍遥岛上好多猫什么的,让我来玩。”

白玉堂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一脸的纳闷,“奇怪啊。”

“怎么了?”展昭见他盯着几只小猫发呆,边道,“一个品种的猫真的很难区分,两只要都是黑­色­的红眼猫就更分不出来了。”

白玉堂见那只虎纹小猫的眼珠子也是金­色­的,就伸手将它提起来,放到展昭的脸边,“眼睛像、品种一样……区别很大!”

展昭愣了会儿,才明白白玉堂又调侃他。

两人又走了一阵,就见海滩边坐着一大群猫,抬着头,直勾勾盯着远方的那座多出来的黑­色­岛屿看着,那眼神,似乎很崇拜似的。

展昭有些看不明白,心说要能走过去跟它们聊会儿就好了,那群猫说不定知道那小岛的来历。

众人就这样将整个逍遥岛都摸了一遍,几乎是每一粒沙子每一棵草都清点过了,可没有任何的可疑……眼看着,天也已经黑了。

当晚,众人分房休息,展昭和白玉堂睡不着,又觉得这案子让人着急,就提着刀剑,满逍遥岛转悠。

转了转,展昭忽然问跟在身后给两人指路的绯影,“那些猫儿呢?”

白玉堂四下望了望,的确,附近一只猫都没有。

“哦,都躲起来了把!”绯影说,“可能不是睡觉就是上山抓老鼠了……总之我们晚上基本不见猫。”

“那总有个固定的地方睡觉吧?”展昭问,“这么冷的天,都睡在哪儿了知道么?”

“嗯……”绯影似乎出了会儿神,“别说,还真没发现过!”

“没发现过猫窝?”白玉堂想到这里,对绯影说,“快,让赵普发动所有人,找岛上的猫在哪儿!”

“啊?”绯影不明所以,不过见白玉堂的神­色­,赶紧就点头答应,跑回大宅去了。

展昭没明白白玉堂的意思,就问,“怎么了?找猫做什么?你不会是怕它们晚上冷吧,它们­精­得很的,自然有地方去!”

“不是!”白玉堂摇头连连,“猫儿,逍遥岛以前是归属陷空岛的,在将岛屿交给赵普之前,我怕岛上有野兽或者别的什么,派人严加查看过,岛上没有任何的东西!自然也没有猫!这才将岛屿给他多久?不到半年时间,宅子刚刚建好,忽然来了那么多猫!”

“会不会是修船的船工带上来……”展昭想了想,也觉得不对,猫就算带上来了几只,也不可能一下子变成那么那么多!半年的时间,母猫三个月左右生崽子,半年撑死也就生它个两胎!。

“找猫做什么?”

这时候,就见公孙急匆匆跑了过来,赵普已经带人去找了,让他来问问白玉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白玉堂和展昭连忙问,“这些猫都是小四子从外地买来养的么?”

“当然不是了,院子修完了我们搬进来,才发现有很多猫出现!”公孙笑了笑,“赵普还说呢,白兄都恋猫成痴了,养那么多猫……”

说到这儿,公孙觉察出不对了,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胡说八道呢,便有些讪讪地摸摸下巴。

而白玉堂和展昭更尴尬。

“咳咳。”公孙赶紧咳嗽一声问白玉堂,“猫怎么了?”

“原先逍遥岛上并没有猫!”白玉堂很肯定地跟公孙说,“这些猫是通过其他方法过来的!”

“其他方法?”公孙听了觉得新鲜,“逍遥岛四面环水,没有任何的通路,为什么那些猫可以过来?自古猫儿不会水……总不会是游过来的吧?”

“如果是又其他的办法过来,就是说,昨天那只小黑猫也可能用了一样的方法,同样那鬼面人也是一个法子消失的!”展昭下了结论,众人都觉得有理,又分头找了起来。

可叫众人觉得奇怪的是——整个逍遥岛上,所有的猫都一夜之间没有了!

“这可邪了门了啊!”赵普就纳闷了,那么多只活猫一转眼就没了,总不可能都跳了海吧?

而第二天清晨,展昭和白玉堂被紫影的砸门声吵醒,“展大人、五爷快起来,猫回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一个激灵,纷纷开门出来,“猫呢?”

紫影指着后面的海滩位置,“都在海滩上坐着呢,有的在吃东西,活蹦乱跳的!”

“都是从哪儿变出来的?”展昭好奇不已。

紫影却是一个劲地摇头,“没看见,呼啦一下子都出现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眉头紧锁,果然——猫的行踪有问题。

赵普下令,“逍遥岛上所有人,一人给我盯着一只猫,都给盯紧了,看看它们晚上究竟是去哪儿,然后白天怎么又变了出来!”

这下逍遥岛可热闹了,猫么!坐不住的动物,一会儿上房一会儿爬树。逍遥岛那群官兵影卫各个身手了得轻功卓著……只可惜要跟着猫到处跑实在是太累了,时不时就有人跟猫的时候跟丢、或者没注意撞到了一起。

最有趣的是展昭。

原本他轻功最好,就跳了之看起来最活泼的白­色­小猫跟着。可别看这猫身材还不错,却是个懒鬼,别人上蹿下跳,他就蹲在海边,时不时地瞅展昭一眼,抬起爪子洗脸,坐那儿半个时辰没动地方。展昭可是让它憋死了,心说你倒是动啊!

白玉堂最轻松,他什么猫都不盯,公孙问起来,他就指指展昭,“盯这只!”

公孙忍着笑走了,展昭继续磨牙加盯着眼前的懒猫。

晌午的时候,陷空岛卢大爷派白福来捎了个口信,说是河帮今日要举行祭祀了,这是海上人家的规矩,死了三天要招魂,不然那些魂魄就留在大海回不来了。原本这场祭祀准备在海边举办,声势浩大,只可惜松江说完官府不让,说他们海寇出身。

于是河帮只好回到了被火烧焦了的废墟之上。

次还来了不少江湖人吊唁,白玉堂听白福说了他打听到的门派名单,暗暗吃惊。展昭也觉得奇怪,“那么多人啊?河帮人缘有那么好么?”

赵普不方便出面,留下继续盯猫,展昭和白玉堂,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河帮的地界。

船行海上,展昭问白玉堂,“四位哥哥去么?”

白玉堂摇头,“河帮如今剩下的地盘也不多了,哪儿好去那么多人,所以这次只咱们俩。”

“其实人家也没请我。”展昭一乐,“我跟你一块儿去,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白玉堂微微蹙眉,“怎么可能。”

“也对。”展昭双手撑着栏杆看前方碧蓝的海面,笑道,“白兄本身就是个大麻烦,也不在乎加我一个小麻烦,是不是?”

白玉堂凑过去盯着展昭看,“猫,你才是大麻烦!”

两人正对视有一句没一句地拌嘴呢,就见白福从船舱里拿着几个桔子出来,刚想喊一声,五爷展大人吃橘子……却“妈呀”一嗓子叫出来,手上的桔子盘都飞了。

白玉堂回头,快步到他身边,“怎么了?”

“五爷,你快看,快看啊!”白福跳着脚指着远处。

展昭和白玉堂抬眼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望过去,也是大吃了一惊。

71

71、18 神秘之月 ...

展昭和白玉堂看到了什么,竟让两人吃惊到说不出话来。

而的确,眼前的景象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就见远处海面上多出来的那一座小岛,正在缓缓地往上升起,越来越高。

“怎么会这样?”展昭觉得不可思议,小岛还会自己长高么?

“开船过去看看。”白玉堂一声令下,白福却赶紧来拦阻,“不行啊五爷,之前去的人都没回来。”

“啧……”白玉堂和展昭一起皱眉,那意思像是说——让你开船你就开么!

可白福却是坚决不让,他急吼吼地说,“我出来的时候,大爷四爷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由着五爷的­性­子胡来,除非……

“除非什么?”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地问。

“除非……”白福嗫嚅了一阵,半晌才仗着胆子说,“除非你俩能在水里游一个时辰都不淹死。”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泄气,琢磨着这话肯定是蒋平那病夫说的,忒刻薄了。

二人也拗不过白福,那架势他们要调头靠近那岛屿他就得跳海,最后只好按照原来计划,先去海龙帮,参加祭奠。

船越开越远,那座小岛也是渐渐停止了增长,静静地矗立在海上。展昭和白玉堂实在是无法想象这样一座小岛竟然不是真实存在得,没有理由啊!

很快,船到了海龙帮的地界。

虽然大寨烧毁了,但是根基还在,众人在原来的小岛上搭起灵堂,四周停了不少的船舶和画舫,前来吊唁的人是络绎不绝。

展昭看了看海龙帮,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他摸着下巴问白玉堂,“海龙帮原来的地方不小啊,水寨­干­嘛搭在海上,还千辛万苦地造一条大坝,直接建在陆地上多好?”

白玉堂在原地转了转,也是觉得纳闷, 对展昭点头,“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展兄白兄!”

这时候,一旁有人走上来打招呼,就见是雷清朗陪着披麻戴孝的曹昕。

曹昕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人没那么消沉了,见到白玉堂和展昭,赶紧道谢。

展昭看了看雷清朗,“雷公子,河帮不是不参加祭奠么,你怎么来了?”

雷清朗叹了口气,“都怪那些叔伯长辈们太不近人情了,本来就是一衣带水的近邻,何苦来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怎么说呢——对于雷清朗,两人始终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说他不会武功,暂住在陷空岛是为了避开这些武林事宜,可反过来看他的言行举止,却似乎又对这种武林事宜非常热衷。曹昕来了之后,他就似乎一直在他身边,感觉……说他过分热心好呢,还是别有用心好呢?

展昭见曹昕一个人,就问,“你家小黑呢?”

曹昕愣了愣,都是让展昭逗乐了,“展大人很喜欢小黑啊?它白天经常不见踪影,估计是在哪个地方猫起来睡觉了,或者是找别的猫玩去了。”

“哦……”展昭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白玉堂。白玉堂下意识想到了逍遥岛的“猫患”不知道赵普他们找到那些猫来去的路径了没有。

而此时陷空岛上,赵普郁闷地坐在一个爱书桩上,瞅了一眼身边蹲着的三只猫,抬头,就见公孙正专心致志坐在一旁,批小四子开的要方子呢。

最近他让小四子上手给人看病了,每次病人来,都让他先搭一遍脉,然后去写方子。他也搭一遍,看方子写得对不对。

“书呆。”赵普打了个哈欠,“你说这些猫平日都吃什么,怎么长那么胖?”

“哦……猫什么都吃的!荤素都行,还会吃尸体。”公孙一句话,说了赵普一身­鸡­皮,捧着脸继续叹气。

公孙凑过来小声说,“咱们明天一早,就去松江府吧?”

赵普看他。

公孙皱了皱鼻子,“我好想小四子啊。”

赵普傻呵呵盯着他,书呆这算是在求他?赶紧点头,满口答应。

……

展昭和白玉堂进入灵堂,上香行礼。

上香的过程中,展昭和白玉堂都发现了一个比较奇怪的现象,就是曹昕没和那些活下来的海龙帮兄弟一起叩谢,而是像外人一样,进去上香。

出来的时候,海龙帮众人还都怒目瞪着他。

展昭有些不明白,低声问白玉堂,“这什么意思啊?”

白玉堂冷笑了一声,“总有个人要担责任的吧,估计都推到曹昕他娘亡魂作祟上了吧,不过那帮人毕竟起家不­干­净,是他们对不起他娘俩在先,因此只好生气,不能­干­别的。”

上完了香出来,展昭见大批的江湖人都在岛上闲逛,有些好奇,低声问白玉堂,“那些江湖人怎么那么古怪啊?好好的拜完了不回去,在岛上乱逛……你看他们盯着地面看,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白玉堂也觉得纳闷。

又过了一阵子,天­阴­了下来,似乎是要起风下大雨,这海上若是有大风雨,那船就走不了了。这海龙帮上无片瓦岂不是要浇成落汤­鸡­?因此众人纷纷上船……赶往松江府。

白玉堂和展昭商量了一下,也上了船,跟着那些江湖人往松江府去了。

曹昕和雷清朗也要跟上,说是想去城里走走,这几天心里闷得慌。展昭和白玉堂无奈,也只好带着两人……上了渡头后,就分头行动了。

“别说,松江府真是来了好多江湖人啊。”展昭巨阙拿在手里背在身后,边走边看,看到不远处一座酒楼里聚集了很多江湖人在吃饭……两人便也进去了。

他俩来这儿,可并不是吃饭的,而是为了探听消息。选择了最热闹的地方坐了,让伙计上来酒菜,边吃边听。

只听到身背后几个江湖人正在讨论这次海龙帮遭劫的事情,他们似乎也听到亡魂作祟的说法了,正在讨论。说着说着,就听其中一个问,“那你们说,月究竟在哪儿呢?”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对视了一眼——月?什么月……月亮?

之后,两人注意听着其他几桌的谈话,不少人嘴里都有一个“月”字!这月究竟是个什么?他们一直身在松江地界,为什么他们没听到过,而外来的众人却知道?

正在疑惑,展昭一眼瞅见了楼下,伸手拍了拍白玉堂,让他往下看。

白玉堂低头看,忍不住皱眉……纳闷松江府这是怎么了?只见下面过去一队人马,带头一个一脸绿­色­的胡子特别扎眼。

白玉堂皱眉—绿髯盗张钤?

展昭又示意他看客栈里头,就见还有几个面目古怪身形特异的人。

白玉堂都认得,包括刚刚走过的那个绿胡子中年人,这些都是江湖上有名的惯盗大偷!怎么齐集松江府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两人都是老江湖,这回可气闷坏了,想着坐这儿等还不如找人问!于是,瞅准了一个结账走了的­干­瘦年轻人,跟上。

那年轻人刚走没几步,就被一个蓝­色­的人影一带,拽进了一旁的巷子里头,往墙上一按,那人才看清楚抓着他的是展昭,一旁站着白玉堂。

这瘦高年轻人叫王三,是个惯偷。做贼的自然认得展昭,在松江府地面上走,当然也不会不认识白玉堂。见是两个高手找自己,那人赶紧求饶,“二位,我没­干­什么坏事啊!”

白玉堂问他,“你们来松江府­干­嘛?”

“呃……来参加海龙帮的祭奠啊。”

“海龙帮的祭奠?”展昭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们来过中秋的呢,张口闭口都是‘月’”

展昭来了个单刀直入,和白玉堂一起在那儿看效果,琢磨王三的神情。果然就见他张了张嘴,紧张地说,“那个……”

一看有门,展昭难得地露出了些凶恶样子来,将他往墙上一按,问,“王三,你身上的官司,随便抽出一件来,就够你吃上十年牢饭的。”

“呦,展大人,您不能这样啊!”王三一脸沮丧,“我……”

“你什么?”白玉堂冷笑一声,“说是不说?爽快些。”

“你不就是问月的事儿啊?我说了,我不知道月在哪儿啊!”

“我问你,月是什么!”展昭皱眉。

王三一愣,吃惊地看着展昭和白玉堂,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又不可思议的东西,茫然地问,“你们……二位不知道月?那你们来松江府做什么?”

白玉堂心中有气,心说我住这儿好不好。

展昭可是听出了一些玄机来,问,“你是说,这些人到松江府来,都是为了寻月?”

“嗯!”王三连连点头,“那是天大的富贵,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不想!”

“月究竟是什么?”白玉堂催促,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呃,这月,就是月亮。”王三话出口,就见白玉堂眼­色­一寒,赶紧申辩,“五爷先别动怒,吓死我我也不敢糊弄您二位啊!”

“仔细说!”展昭脑袋里忽然想到了之前梨老疯儿神神叨叨跟他说的——要找妖城,就要寻月!而具体问他月是什么事,他只指了指自己。

“这月啊,据说是一块月亮形的琉璃。”王三认真说,“能在月光下显现出地图,指引人们到达妖城。而妖城之上,有无数的财宝,还有妖族会听命于拥有月琉璃之人。”

“荒谬。”白玉堂有些不悦,“哪儿来的妖族。”

“呵呵。”王三无奈地笑,“五爷,这妖城的富贵,不是一般人能抗拒的。“

“那只是一座孤岛而已,何以鉴定他就是妖城?”展昭觉得众人这种做法有些荒唐,同时也明白了,那些在海龙帮岛屿上满地找东西的江湖人,找的就是那块所谓的月琉璃。

“这消息是从哪儿传出来的?”白玉堂想了想,觉得没理由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陷空岛上一点消息都没有”

“啧……”王三似乎是很无奈,“五爷,你们是名门正派,这月琉璃和妖城乃是上古十大必寻宝冢之一。”

“上古十大必寻宝冢?”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问,觉得这名字也忒霸道了!

王三也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偷和盗两家的传家宝。你入了那下九流的门派自然是知道的。古往今来好几千年,留下了十处巨冢,大多是当年的帝王将相修建的宝库,多年后毁于战乱或者天灾。您二位想啊,这些宝贝不会烂也不会没了,自然是在什么地方埋着。我们只闻其名未见其实,不过如今一见这妖城,和传说中差不多,估计错不了!有些野心的下九流门派都来了,好家伙,妖城里头的宝贝据说是数不胜数,都是当年妖族在海上烧杀抢掠夺来藏起来的,一旦能偷出来,别说是整个宝库了,就算那么一两件,就估计我们吃好几辈子的了!”

展昭和白玉堂可算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会如此古怪,并且齐聚松江府了。别说,松江府除了些下九流门派之外还有不少低调的名门正派,看来……爱才之心人皆有之啊。

展昭又问了些关于海龙帮惨案和其他的事,王三都说不知情,展昭和白玉堂见也问不出什么来,就先放他走了。

王三走后,展昭和白玉堂出了巷子,此时天上乌云密布,已经有雨点砸落下来……两人想着要不然找个客栈落脚,只可惜这松江府往来的人太多了,客栈全部满员,两人无奈,只好在一座大桥下避雨。

白玉堂和展昭站在桥下那一小片可以避雨的­干­地上,满腹狐疑。

“猫儿,那月琉璃的事情,你怎么看?”白玉堂见肩并肩傻站着也实在是挺尴尬的,就问展昭。

“嗯……”展昭靠在桥拱壁上,看着眼前湍急的河水和河岸,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白玉堂不解地看他。

展昭蹲下,探出身去看河岸。

“喂。”白玉堂赶紧拉住他,“我不会游水,你小心掉下去可没人救你!”

展昭却伸手也拉了他一把,“你看,为什么水草都在外面?”

白玉堂愣了愣,蹲下看,“什么水草?”

“你看啊!”展昭指着河岸,就见岸边的草位置很高,而靠近水面的那一段碎石面上,竟然有很多的水草和螺蛳之类。

白玉堂伸手摸了摸河边,发现石头打滑,显然是常年浸泡在水里的,立刻明白过来,“似乎水位下降了很多。”

展昭想了想,问白玉堂,“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海水的水面也下降了,所以我们觉得那座岛屿升起来了?

白玉堂觉得有理,“对啊,海龙帮的地界也突然变大了很多!可能也是因为……”

正说到这里,忽然……两人就听到了一阵马斯的声音。

同时转眼望去,就见不远处的雨地里跑来了一辆马车。两匹黑马拉着一辆小马车,赶车的是一个戴着竹斗笠的少年。

那两匹马冲入对岸桥下的遮雨处,停了下来,甩了甩湿透的鬃毛,在桥下的­干­地上站着呼出白气。

那少年摘下斗笠拍着身上的水,嘴里念叨,“这鬼天气!”

展昭和白玉堂看到那马车,都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因为那两匹马是红­色­的眼珠,而那少年和那马车上的古怪花纹,都似曾相识。

白玉堂立刻想到了,自己身上还揣着那串招魂铃呢。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桥下两人一车隔岸对站着。那少年抬起头,看到了展昭和白玉堂,忽然乐了,赶紧招手,“唉,是两位好心的公子啊,咱们真是有缘啊!”

这时,车里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来,“和谁说话呢?”

“爷!是那日帮我们把马车从坑里弄出来的那两位公子啊!”

“哦?”那人用­干­哑的声音低笑了一声,道,“那还真是有缘的。”

72

72、19 月 ...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看了看彼此,随即望向前方那辆小马车,这车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神秘人,他身上带着招魂铃,可见与这次的案子有莫大的关系!

“嗯……”

正这时候,就听那马车中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什么那么香啊?”

那少年有些莫名,耸动鼻子左右闻了闻,“没啊!爷,您闻着什么香了?花草香还是饭菜香啊?“

车中人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尸香。”

“哎呦爷!”少年赶紧跳着脚说,“您别瞎说啊,这大白天的……”

只是他话没说完,就愣住了,展昭和白玉堂也不由自主皱起了眉。

就见不远处,临近桥的河面上漂浮着一艘小船。那船很小很小,看着就跟一只大浴盆相似,正一点点地漂近,很快漂到了桥下。它就从展昭他们的眼前漂过……只见船上,躺着一个人。

白玉堂和展昭看了一眼之后,同时睁大了眼睛。船上是尸体不是人,这尸体脸­色­都快青了,应该死的时日不短,可关键是尸体穿着寿衣,已经被收尸过了,一看就是从棺材里出来的。

白玉堂猛地愣了愣神后,醒悟,低声说了出来,“这不是青龙王曹老爷子的尸体么?”

展昭也是一惊非小,他不认得青龙王,所以一开始的冲击没有白玉堂那么大。可听白玉堂说后,他可是搞不明白了,这尸体怎么会漂到这里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想了想,明白过来,该不会是那天海龙帮大火,这尸首就漂出来了?

展昭仔细一琢磨,就觉得后脊背嗖嗖冒凉气,怎么说的——这青龙王按理来说应该正在灵堂里供着才对,也就是说要放也是放在棺材里,怎么就上船了?

白玉堂安慰,“可能是有人为了保住尸体,又见火大,所以就情急之下放在小船上,最后顺流漂走……”

说到这儿,白玉堂也停住了——这条河是长江支流,河水从上游下来,冲入下游入海。而海龙帮所在的海域是在下游。这尸体怎么漂,也不可能从下游的海里突然到了上游的江里,再由上游漂下来入海吧?那也忒邪门了!

两人正琢磨,眼看着尸体就要漂走了,只见那少年拿了一根树杈想要将尸体拨回来,可是小船在河当间儿呢,水流也比较急,他哪儿里够得着。

展昭想要过去将尸体收回来,白玉堂却一把拽住他,无奈对他摇头。

展昭愣了愣,心中了然……这事情蹊跷,万一他们得着尸体,那才叫有理说不清了。现在身边都每个做见证的人,就前边一对路人,那若是别人指责他们偷了尸体或者跟海龙帮的大火有关,那才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更何况海龙帮毁了,间接受益的是陷空岛,现在就已经有传闻传出来了——说是海龙帮覆灭最得利的是陷空岛,不然为什么他们愿意义务照顾那些海龙帮的难民?!前几天卢大嫂还在为此事发脾气呢。

可是放任不管吧……死者为大,这么在河里漂着算什么意思?

白玉堂见展昭似乎为难,就凑过去低声说,“这方向,尸体是漂向城里去的,很快就会有人发现报官,到时候就会有衙门的人来收尸,并且通知海龙帮的人来领。现在雨已经小了很多,应该不用淋多久,就能被收走。咱们跟青龙王到个过,这事情牵扯到陷空岛老小安慰,托大不得。”

展昭点头,自然是听白玉堂的。

于是,两人默默双掌合十跟青龙王道了个过,看着那小船上悠悠飘走,渐渐飘远,果然不一会儿……街上就传来了行人的尖叫声。展昭和白玉堂都无奈地摇了摇头,相比起来海龙帮其他的那几个当家竟然还不如他,毕竟他还得了个全尸。

“唉……”

正这时候,只听得对面马车内的人也是长叹了一声,“死了死了,一了百了。”

“爷。”那少年好奇地问,“你鼻子怎么那么灵啊,竟然连尸体的味道都问得出来?还有啊,尸体是臭的才对,为什么说是香的啊?”

车内之人笑了笑,“傻子傻子,这花有香臭之分,尸体自然也有,世间万物皆有两面!”

展昭和白玉堂听后,下意识地挑了挑眉,心说这老头还神神叨叨挺能掰的。

“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见尸体就不见得是死了。”车内之人突然幽幽地笑了两声,“有些人想活,也有理由活,却偏偏死了。有些人死了,而且还该死,却又偏偏活着,罪孽罪孽!”

他的话,让展昭和白玉堂觉得心中微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

这时候,雨差不多停了,车内人就催促那少年,“快些赶路吧,迟了要出岔子的。”

“好嘞,爷!”少年赶紧上马。

展昭却追上两步,“等等,阁下可否出车一见?”

车内人沉默了一会儿,拒绝,“萍水相逢,不如不见。”

“萍水相逢皆是缘啊,有缘为何不见?”展昭反问。

“嘿嘿,公子啊,你就别逼他了!”少年笑呵呵对展昭摆了摆手,“我给他赶了一个多月车子了,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更别说你了!”

展昭一愣,回头看白玉堂。

就见白玉堂微微凝神,那神­色­展昭了解……他是个做了再说的人,此时机会千载难逢,不如……见一见车里的人,看他究竟是谁!

虽然有无礼之嫌,但两人一个眼­色­交换后,已经决定行动。

正想纵身过去,却听那人笑了起来,“我生得相貌丑陋,都不敢见人。二位玉树临风,天资过人,我怎么敢下车自取其辱,二位还是不要为难在下了。”

少年笑嘻嘻一鞭子抽下去……那两匹怪马就驶离了桥洞。白玉堂皱眉,侧身一跃过了河,追上几步,落到了马车的车顶上,悄无声息。

展昭怕他出事,赶紧跟上。

白玉堂一跃落到了那少年的身边。

“唉?”少年一惊,赶紧拽缰绳要停下马车,“公子您这是­干­嘛呀?”

白玉堂并不理会他,只是用银刀一挑车帘,侧身让过……此时展昭正好落到了车子的前头,回头顺着挑起的车帘往里看,就见车内端坐着一个男子,那相貌,太吓人了。

两人猛一看,都愣住。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黑­色­斗篷,围领很高,堪堪遮去了半张面孔。可尽管这样,还是无法挡住他那张丑陋得惊人的脸孔。只见他大半张脸上几乎都被烧伤覆盖,丑陋至极。

见帘子掀开了,车内之人惊得赶紧用袖子挡住脸,大喊,“罪过罪过啊!”

那少年倒是没看仔细,只是跟白玉堂急,嚷嚷,“唉,我说,你这么好看个人怎么这么无礼啊?”

白玉堂被他一声从呆愣之中惊醒了过来,回过神后,轻轻一低头,纵身下马车。下车的同时,只见他用掌力轻轻地“啪啪”两声,拍了那两匹马的三岔股……

那黑马也不停,径直往城外跑了,少年还在车上还骂骂咧咧呢。

展昭和白玉堂见车马走了,才对视了一眼——说不出那感觉,尴尬,当然,也疑惑。为什么凭空多出了这样一个面目狰狞又身份怪异的人来?他究竟图些什么呢?

此时大雨已经彻底停了,当然,也临近傍晚。两人赶忙往渡头走,想着坐最后那一班船去逍遥岛,省得多生事端。

“猫儿。”

走了一段路,白玉堂忽然问,“刚刚那怪人说的话,你还记不记得?”

展昭了然一笑,“急的,我还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

白玉堂也笑了,“是啊……那段有些人死了,有些人活着,可不就是说,没见尸体就不能断定死了么!”

“而海龙帮大火,其他几位龙王都死在火场里了,现在看来——还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展昭摇头,“大火的确无情,但是……救火难,逃生可容易。更何况那几个龙王都是好水­性­好轻功,怎么可能见着火了逃不掉,好些跑船不会武功的人都逃走了!”

“所以,理由只有两个!”白玉堂伸手比划了一下,“要么,着火之前他们已经被烧死了。要么……”

说到这里,两人会心一笑——装死!

到了渡头,赶巧了,正碰上影卫他们的船准备赶往逍遥岛。原来是公孙想念小四子想得不行了,赵普让赭影他们来接,顺便也接一接展昭白玉堂,因为有个极好的消息传过来。公孙他们,已经找到了那条所谓的,“猫路”!

展昭和白玉堂一听可是­精­神一振,暗道赵普公孙正经挺能­干­啊,还真让他俩找到了。

一起上了船,果然,就见小四子和箫良坐在船甲板上花花呢,小四子端着个笔,箫良在帮他碾朱砂。见到两人上船了,赶紧放下手里的玩意儿,先跑过来亲昵一番。

白玉堂问赭影,“怎么找到的?”

赭影连连摇头,“五爷,这可匪夷所思啊,说了您保管不信!”

白玉堂和展昭都笑了,催促他快说。

“原来,那些小猫都是顺着水面走过来的。”赭影一句话,展昭和白玉堂都傻眼了。

“刚刚公孙先生仔细地看了海中潮水的涨落,忽然发现最近海面不知为何,似乎下降了很多。而近日又是大潮汐,刚才海水往下一落,海面上就零零星星地多出了一个常常的坡架,还有很多很多的古怪暗礁,或者说矗立在海里的长石头。”

“暗礁?”白玉堂想了想,“的确,那一片水域算是暗礁颇多的,有经验的渔民都不在退潮的时候出海,说极度容易触礁或者搁浅。

展昭似乎也明白了,“一退潮,礁石遍布海面,那些猫咪就蹦蹦哒哒地跑过来了?可是虽然方法可行,可是距离很远啊,它们为什么要跑过来?”

白玉堂也觉得不解,想象一下,一大群猫,顺着礁石横穿好几里地,从一个岛屿跑到另一个岛屿,这场面正经挺诡异的?

另外,白玉堂还有一些疑惑——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以前觉得没那么多暗礁?暗礁又不会自己突然长出来,跟那个什么破岛一样。

“咦?”展昭忽然一激灵,凑过去问白玉堂,“还记不记得有人说,追着那座岛屿去的人都没回来?”

白玉堂点点头,“是啊,船放出去都没回来。

大哥他们的船倒是放出去老远,只是就是到不了。

展昭轻轻一拍手,“你说,海里可不可能有一个什么阵法,那种暗礁就如同五行八卦阵之类的,困在阵中就看得见到不了,而碰到暗礁就都沉船!”

白玉堂听到这儿,让赭影拿出了一张海图来。

图上,陷空岛和逍遥岛是呈斜对的,海龙帮和河帮却是离开了很远,分别在两家的两头。

“海底的阵法么,的确有这种可能,那出现的目的就一定是为了保护那座岛屿!”白玉堂放下笔,“只可惜我阵法方面只是一知半解,具体不如回去找公孙商量下。”

展昭点了点头。

这时候,小四子凑过来,看到了桌上白玉堂将各个小岛都点上了黑点,就有些手欠地伸手,用毛笔蘸了朱砂去将那些点都连上。

连了几笔,只听在一旁看的箫良小声说,“槿儿快看,想不想半个月亮?”

小四子歪着头看了看,也笑了起来,“是哦!是半个弯弯的月亮哦!”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低头过去仔细一看,都大惊失­色­。原来陷空岛、逍遥岛、海龙帮、和河帮四个岛屿连载一起,竟然形成了大半个月亮。

“原来是这么回事!”展昭只觉得恍然大悟。

白玉堂也点头,拿起画笔将那大半个月亮的形状补完。不用问,那怪岛的真实位置,应该就在刚刚他补完的那一笔、小半个月亮上!而这整个月形的海面下却遍布了暗礁,要成功到达那座小岛,就要拿到那块传说中的——月琉璃!

73

73、20 噬人海域 ...

展昭他们到了逍遥岛之后,将月琉璃和月形地图的事情都告诉了公孙赵普他们。正好蒋平也在呢,众人一起研究开了这其中的奥妙。

“月琉璃?”公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下巴,似乎是在搜寻自己记忆中,是不是有相关信息。

众人都耐心地等着,希望公孙的渊博学识里头,有哪怕那么一点点关于月琉璃的线索……别说,还真有!

就见公孙轻轻一拍脑袋,道,“月琉璃、鸳鸯璞、血翡翠、丧魂珠。”

赵普一拍桌子,“押韵!”

众人都一脸无力地看他。

公孙告诉展昭和白玉堂,“这一首诗,是说的几大­阴­宝。”

“­阴­宝?”展昭一听到和丧魂珠有关系,立刻提起了些­精­神,心说可别又跟展皓有关,虽说很担心他,可他也实在算是“­阴­魂不散”的了。

“­阴­间的宝贝?”赵普按照字面的意思来解读,公孙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白玉堂听后,微微有些疑惑,“宝贝还分­阴­间和阳间么?”

“这些东西,怎么说呢,都源自于传说,似乎有能招来魂魄,带来灾祸之意。”公孙略微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是非常清楚,需要再找些典籍研究研究。”他平日将心思都放在医书上了,这方面了解的的确不多。

展昭想了想,看白玉堂,“要不然,回去再问问你老师?”

白玉堂刚刚点头答应下来,就见小四子在一旁笑眯眯看着两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解——小家伙高兴什么呢?

只听到小四子幽幽地说了一句,“回去~”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白玉堂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展昭则是尴尬……不知不觉,把陷空岛当成自个儿家了。

“咳咳,要不要先去看看那些礁石?”赵普问,也适当地解除了展昭和白玉堂的尴尬,两人赶紧点头答应,跟着众人一起去了后山。此时后山的景象又些诡异,就见大批的猫咪集中在海滩上,只是……礁石并没有出现。

“今日的水位不太正常。”蒋平也跟了过来,“似乎是大退潮,有些反常,水位早上下降了很厉害,晌午的时候又回升了些,晚上倒是全部回来了。

“这些猫……”展昭忽然盯着那些站在岸边的猫咪看了起来。

“怎么了?”白玉堂问他,“它们说什么?”

展昭­干­笑了两声,“不是啊,你有没有发现,它们好像很焦躁。”

众人都看向那群猫,就见它们的确是有些毛躁,有几只还扎着尾巴上蓬松松的毛,似乎是跟谁生气,又似乎是害怕。

“猫猫。”小四子见身边一只虎纹小猫,就想伸手去抱起来,谁知那只猫“喵呜”一声,似乎是受了惊吓,在小四子手上留下了一个红红的爪痕,刺溜一声窜出去,凶巴巴地依旧盯着海面,随后……群猫开始叫唤。

一大群猫喵呜喵呜此起彼伏的,还正经有些吓人。

小四子扁扁嘴,展昭蹲下看他的手,就见白白胖胖的小手上一道伤痕。

白玉堂带着金疮药呢,也过来掏出药。

小四子赶紧缩手,“不用啦,猫咪抓一下哪里用得到金疮药。”

“会不会留疤啊?”展昭有些担心,白玉堂也凑过来细看,箫良站在后头都挤不进去,­干­着急。

公孙和赵普在一旁看着两大两小和和睦睦的样子,忽然有一种身份错乱的感觉,要不认两个­干­爹?

正想着,就感觉地面轻轻一颤……

众人都一愣,起先以为是错觉,但还没等都回过神来……整个岛屿开始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糟了!”蒋平喊了一声。

赵普也道,“是地震,都看着四周的树!”

众人赶紧环顾四周,提防被倒下的大树砸伤,蒋平大声喊,“往岛里头跑,别离海岸太近,一会儿会有大浪头过来!”

众人当即回头,展昭抱起小四子,白玉堂抱起箫良,赵普拽上了公孙,赶紧向着岛内狂奔……

震动只持续了一会儿,很快就平息了。

岛上房屋并未倒塌,其他影卫们也都跑了出来,蒋平安慰,“震得不算厉害,万幸万幸。”

众人彼此查看了一下,发现都没有受伤,也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忙着了解各岛的情况,赵普担心在松江府的皇太妃,但是海上情况不明,正想着,身边公孙拉着他就要上船,“走,咱们赶紧去看看皇太妃!”

赵普愣了愣,凑过去低声说,“呆,该叫娘才对。”

公孙脸一红。

正巧白玉堂拉了展昭一把,“走,猫儿,去看看大哥大嫂有没有事。”

展昭本能地点头,但这话和刚刚公孙赵普的话放在一起听,怎么觉得有些别扭。此时展昭还抱着小四子呢,只见小家伙又眯起了眼睛。

随后,众人顾不得太多,上船赶往陷空岛和松江府。

到了渡头才发现,水位似乎又下降了一大截,可情况紧急也顾不得多想,下令开船。一路紧赶到了陷空岛,就见损坏也不严重。为了安全起见,岛上众人都到了岸边来避难。

展昭和白玉堂见众人没事,就先去找梨老疯了。

公孙和赵普继续行船去松江府,小四子虽然想留下,但是皇­奶­­奶­的安全比较重要,就和大人们一起上松江府了。

展昭和白玉堂跑到院子里找到梨老疯,就见他裹着条毯子缩在一个火堆后面直哆嗦,嘴里嘟囔,“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啊!“

白玉堂和展昭有些纳闷,走上一步,只闻到一股怪味。

白玉堂是最爱­干­净的,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展昭鼻子灵,也觉察出不对劲来,不解地看着梨老疯。

“五爷。”这时,候白福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个熏香的香炉,边跟白玉堂解释,“刚刚……”

“不准说!”

梨老疯儿跳起来吼了一嗓子。

展昭捏着鼻子看了看他,狐疑地问,“老爷子,地震的时候,你该不会在茅坑……”

“没!”老头面红耳赤地喊了起来,而再看一旁白福捂着嘴直点头,展昭和白玉堂都明白了。

白玉堂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似乎是不想靠近,展昭也望天。

老头眯着眼睛伸手指白玉堂,“都是你啊,你个小兔崽子非要带我来这陷空岛,最近海上不会太平的,你们是要害死我老头子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老爷子果然还是知道什么!

“海上不太平?”白玉堂皱眉,“你知道什么呀?”

老头虎着脸,“妖魔邪祟横行,能太平得了么?”

“老爷子。”展昭问他,“你知道月琉璃的事情么?”

老爷子愣了愣,扭脸,“不知道!”

白玉堂一看他神­色­就知道他肯定又骗人,问他,“喂,究竟知不知道?不说不给你酒喝。”

老头扁扁嘴,有些不耐烦地伸手一指展昭,“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对视了一眼,有些莫名。

“你说什么?”白玉堂之前没听说过展昭跟月有什么关系,这老头什么意思?

梨老疯看了看展昭,啧啧了两声,“天机不可泄露。”

展昭和白玉堂被他气得都说不上话来了,这好端端的,被勾起了好奇心,他却突然打住不说了,怎么如此缺德?

正要追问,老头搂着被子一翻身,准备睡觉不说了!展昭和白玉堂还想追问,就见蒋平风风火火跑进来,到了两人身边,一手抓住一个赶紧往外跑。

“怎么了,四哥?”两人都不解。

蒋平跑得气喘说不上话来,带着两人到了海滩上,就见聚集了很多人,两人起先以为出事了,都有些紧张。

可仔细一看,发现不是,众人都仰着脸,眺望远方,神情中更多的是疑惑。

白玉堂就见蒋平指着远处对两人说,“看那里,快看!”

两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远处那座岛屿已经如同一座高山一样彻底耸立了起来,四周围雾气缭绕,隐约的,似乎还能看到一座山门矗立在正当中,这该不会也是错觉吧?

同时,就见海面上行来了一大批的船队,船上灯火通明,应该是大批船只正从松江府的渡头出来,向远方赶去。

展昭皱眉,“这什么船啊?”

白玉堂冷笑了一声,“最好别让我猜对了。”

众人对视了一眼,都皱眉——别是松江府那些江湖人!

这时,只见一艘小船快速驶向陷空岛,韩彰和徐庆去接了过来,是赭影。

“太妃他们没事吧?那些船是怎么回事?”展昭知道他同赵普一起回的松江府,因此赶上几步问。

赭影摇头,“太妃等人一切安好,松江府据说连震感都是微乎其微,但是那些江湖人看见那冒出来的岛屿了,都说那是妖城显现,所以纷纷驾船要去宝库盗宝!官差一大堆拦都拦不住。”

“荒谬!”卢方一跺脚,“现在水面情况不明,天又黑,这帮人还没有行船经验,这种时候行船是大忌,难道都不想活了么?”

“大哥,这帮人就是要钱不要命啊!”徐庆撇撇嘴,“让他们去呗,人为财死么!”

白玉堂向来比较看淡这一切,只要不是自己的亲人朋友死,他也懒得管,见天都快亮了,就拉了一把身边忧心忡忡的展昭,“去歇会儿?”

展昭指了指海面,“那帮人呢?”

“由他们去吧。”韩彰也说,“我倒是更好奇,那突然冒出来的岛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的话,众人又抬头望向远方的小岛。此时,就见前方一阵浓雾又起来了,雾气昭昭将整个海面弄得朦朦胧胧。而那些载着江湖人的大船驶入了浓雾中,已经连轮廓都看不清楚,只留下依稀几个灯笼的光点。又过了一阵子,那些灯火都消失了……海面上一阵大风刮过,大雾渐渐散去。

再看……只见海上所有的船只都消失不见了,黑漆漆的海上只有月光洒向海面的那点点白光,哪里还有船和灯。

“是开太远了看不到了……还是没了?”展昭没有海上行船的经验,见发生了变化,就问蒋平。

蒋平凝神半晌,摇了摇头低声说,“没了!估计是碰上暗涌或者漩涡沉了。”

“那么多船一起?”众人都惊骇。

而此时,松江府岸上那些没来得及上船的人,已经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来,好些同门手足在船上的,也都纷纷嚎哭起来,一时间是一团大乱。

松江府的居民大半夜的都被吓醒,纷纷埋怨那些江湖人制造事端,惹人厌烦。

虽然有一定的危险,但卢方还是派出两艘船去,在近海徘徊,希望可以打捞起遇难船只上的人。可奇怪的是,那些船和船上的人像是被大海给生吞活剥了一般,连个鬼影都不见。

海面上寂静无声,只有那座孤零零诡异地蹲踞在海上的岛屿。此时,它已经从岛屿变成了小山,从面目不清到面目狰狞,挡在了从远海到近海的必经通途上,四周暗礁密布,让人有些望海生畏。

……

众人这一折腾,天也渐渐地大亮了,那座岛屿也更加清晰了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到了后山的山顶,居高往远处眺望。

“岛屿前面真的有一座石门啊。”展昭指着岛前的一座雕饰奇怪,似乎还盘踞着一条石头龙的山门给白玉堂看。两人都是目力极佳,看得也清楚,不免生疑——也就是说,这是个有人活着曾经有人的岛屿?这山门是什么形象,哪个朝代的?从来没见过……

正想着,就看到山下公孙对两人招手。

展昭和白玉堂迅速下山,见公孙捧着一大堆卷宗,似乎是刚刚到岛上。

“先生。”展昭问,“有没有什么线索?”

公孙摇摇头,“赵普带着影卫门坐小船到海上寻人去了,看有没有生还者,我找来了很多卷宗,是松江历朝历代的地理志,正好你们也帮我找一找,看有没有关于那座岛屿的记载。我怀疑它原本是一座海墓,或者海城,机关重重。是什么人触动了机关,于是它便从深海底省上来了。造成海水水位下降的可能就是它,而昨晚上那一震,倒不像是地震,更像是因为它整个从地底上来,造成的震动!”

“有人触动了机关?”展昭感慨,“什么朝代能造出这种巧夺天工的东西来?整座岛屿在海上升降自如。”

“估计有些年头了,妖城的传说,可能也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对了……还有月琉璃!”公孙说着,带着两人到书房。就见书房里头已经堆了一座小山那么高的卷宗,小四子和箫良都在帮忙翻找。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一眼就扶额,心说——要看书啊?!还不如跟着赵普去救人呢,无奈他俩不会游泳,只能给人添乱。

众人坐定了翻看卷宗,白玉堂忽然想起昨日梨老疯说的,就问公孙,“我师父说,展昭就是月,你有什么看法么?”

“啊?”公孙也是让他闹了个没有头绪,抬眼看展昭。

“没,老爷子只是在说月琉璃的时候指了指我,说了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展昭纠正了一下,“上次他就提起过,什么入妖城,先寻月。”

公孙歪着头打量展昭,研究他一个大活人和月琉璃有什么关系。

展昭被盯得不自在,只好低头看卷宗,身边白玉堂则是直往他领口里头看。

“看什么?”展昭按住领子,失笑看白玉堂,“白公子非礼勿视。”

白玉堂面上难看,道,“谁看什么了,你身上有月形玉佩或者从小戴在身上的玉佩没?”

展昭眨眨眼摇头,“我最穷了,身上没宝贝。”

白玉堂无奈。

“先生。”这时候,箫良捧着一卷卷宗走了过来,到公孙身边问,“这上面说到这附近有一个大墓,不过没说是海墓,还有啊……貌似这原先不是海!”

展昭和白玉堂都围了过去,公孙接过箫良的卷宗,就见

73、20 噬人海域 ...

这是一卷后汉时候的残卷,上面只粗略地记载了些事情。据说此处,汉时居住了一个富甲天下的大户,死了爱妾,就在海边建造了一座大墓。后来战火四起,因为怕那些强人为讨生计而来盗抢妻子墓|­茓­,那大户就筑了海塘,引水造岸,将整个墓|­茓­沉到了水中。

“嗯。”公孙摸了摸下巴,“的确有些像,只是……”

“只是,一户普通人家,就算家境殷实,又怎么会有如此财力,造了那么大一座古墓?”展昭接着公孙的话头说,“另外……”

“另外,这大墓看规格,根本不是普通人家有资格用的!”白玉堂接了展昭的话头。

三人面面相觑,总觉得,有那么点意思但是又似乎差了什么。

正想说再继续找找,就听外头白福嚷嚷着跑进来,喊,“公孙先生,公孙先生!”

众人都朝外看。

就见白福跌跌撞撞进来,“了不得了,后山的海滩上,漂来了好多死人啊!”

众人都一愣。

“啊!”白玉堂明白过来了,“莫非是那些昨天遇难的船员,被暗流卷到后头去了?”

“走!”公孙赶紧拿起药箱子,让白福带路,展昭和白玉堂也跟去,希望能找到几个还活着的,好问问,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74

74、21 海阵 ...

来到了海岸边,看到的时满地被海水浸泡的尸体,让人有种作呕的感觉。

公孙赶紧从要箱子里拿出了药酒打湿帕子,让负责救人的陷空岛家丁们都蒙在脸上。这时候,闵秀秀也赶过来了,“哎呦,这是怎么了?”

展昭和白玉堂已经捂着口鼻开始找活口了,别说,还真有不少带气的,只不过一个个都样子古怪……只见他们脸面发青,有的口吐白沫似乎是中了毒。

“他们是中了瘴气了!”公孙一一检查,“这几人估计内功深厚因此逃过一劫,其他的都被瘴气毒晕后沉入海底淹死了。”

展昭很是不解,“海里为何会有瘴气?”

“有的!”闵秀秀知道他不知道这些,耐心给他解释,“海底的淤泥里头,经常会有满含瘴气的大气泡!这一单翻船撞上这气泡,搞不好还要爆炸的!”

展昭和白玉堂睁大了眼睛,都是头一次听说。

“海里的瘴气泡很少见,有一部分是天然的,比如说此地海滩有沼泽,有些则是因为淤泥里头有洞,气在里面时间久了,因此就作废有毒。”公孙先治疗那几个没死的,让人开了方子抬进去,给他们解毒,还有几个伤得不重的,给喂些醒神的药酒。

其他的死尸装殓,放在岸边,通知各门派亲属认领。

一时间,陷空岛可是热闹了。

展昭和白玉堂大致能按照江湖人的衣着分辨出其身份,发现死的大多是些盗贼,有些也算是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心里稍稍好过了点。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醒了过来,展昭过去问他门,发生了什么事。

那几人含含糊糊也说不明白,就说巨龙突然从水里冒出来将船掀翻了,船倾覆后他们掉入海中,就被巨大的水流卷过来了。还有几个说看到海里妖魔鬼怪形象扭曲……不过公孙说,那是因为中毒产生的幻觉。

随后的时间,陷空岛上涌上来了很多武林人,哭的叫的各种各样都有,乱成一团。

展昭和白玉堂不胜其烦,就索­性­上了船,在船上等着,边讨论今天的事情。

小四子前几天,听他皇­奶­­奶­说起北海,据说是像人间仙境一样还有冰川雪原,有银狐狸。他特别想去抓几只银狐狸回来养。而且最近松江府闹哄哄的,展昭和白玉堂也忙,他觉得没意思,就拉着两人问,“喵喵白白,咱们别在陷空岛待着了吧?”

“嗯?”两人都一愣,不解地看小四子,“不在陷空岛待着,那去哪儿啊?”

“去北海呀!”小四子笑嘻嘻地想,北海那里不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么?!也就是肯定没人,没人自然没案件!可以让喵喵白白好好地去培养一下感情,当然……还有他爹和赵普。

“去北海做什么?”展昭将小四子抱起来,“这里的案件还没了结呢。”

箫良从船舱里端出一盘子水果来,走到切近听得真切,也说,“是啊,最近的案子好烦人,都没有头绪。”

“什么案子啊?”小四子皱了皱鼻子,伸手拽住展昭的头发轻轻地捏来捏去,边看一旁望着海面沉思的白玉堂。

“嗯……从最开始的几个人被离奇杀死,到如今海龙帮被烧毁、又加上这么多盗宝的人翻船,这案子挺复杂啊。”

“那为什么要出那么多事情呢?为了银子还是为了名声?”小四子歪着头,“还来了那么多人,喵喵这次有大宝藏么?”

白玉堂回头看他,“小四子,你觉得杀人不是为名就是为利?”

“那不然还能怎么样?”小四子想了想,一拍手,“哦!为感情哦!”

展昭也觉得这次的案子有些叫人看不懂。这一轮的事件下来,凶手毫无线索,那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正在寻思,就见小四子忽然伸手一指前方,“姨姨!”

展昭和白玉堂顺着他的手指头望过去,就见梅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中出来了,站在远处的海面上,正在朝这里看,不用问……肯定是在看白玉堂。

两人都一皱眉,此时海岛之上外人众多,妹姨怎么就跑出来了呢?而且她这样凭空站在海上,可不是要吓死别人?

“我去叫她回来。”白玉堂翻身下船,沿着海滩快速到了梅姨身后,对她招手让她回来。

梅姨早就看到他了,见他叫自己,便笑着跑了回来,“欣儿啊,这里好多人。”

白玉堂见她踩着水面波澜不惊地过来,有些好奇,就问,“你……踩着水过来的?”

梅姨摇头,“有石头的。”

白玉堂蹲下去,用刀轻轻戳了戳海面,并未发现什么石头。

“不是这里!”梅姨抓着他的胳膊给他调整了一下方向,“是这里。”

果然,白玉堂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可是从海面上看,什么都没有。

他就觉得不可思议,“那是什么东西?”

“以前人打下的桩啊!”梅姨笑呵呵跟白玉堂说,“是晶石的桩基,很牢靠很牢靠的。

“会有这种东西?“白玉堂大吃一惊,心说他在陷空岛那么久,可从来没发现过……不过这地方是浅滩,一般不会停船也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因此没被发现可以理解。

“你刚刚说桩基,是什么桩基?什么人弄的?”

“那些到海里捞宝贝的人啊。”梅姨回答,“我以前走很多次啦,一点点往下走,走到海底下,沿途有宝贝!”

“有这种事?”

这时候,蒋平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站在了众人的身旁。

“要不,你带我去一趟走走?”说话间,蒋平将外衣脱了,就留下个裤衩,要跟着梅姨下水。

“四哥!”白玉堂担心出事,梅姨身体条件很特殊,公孙说她适合在水中生活,蒋平只是水­性­好,可别有什么闪失。

“四爷,我和你一块儿下去。”赭影正好跑来,见此情景也开始脱衣服“好有个照应。”

白玉堂和展昭稍微放心了些。

梅姨瞄了蒋平一眼,似乎有些犹豫,小声说,“这个是秘密呢,不可以告诉别人的,要带去的话,只有带着欣儿去。”

展昭乐了,凑过去说,“梅姨,你家欣儿是旱鸭子,见水就沉底。”

白玉堂郁闷地看展昭,只好对梅姨说,“这是我结拜的哥哥,是自己人。”

“哦!”梅姨明白了,点点头,不过还是似乎有一点点失落,因为白玉堂到现在都没叫过她一声娘,估计还是在生气自己当年丢掉他吧。

“咱们走吧。”蒋平用海水拍了拍白花花的胸脯,就跟着梅姨一起,走入了海里,赭影也跟上。

众人在岸上焦急地等着,白玉堂就见展昭一直看自己,有些不解地问,“你……­干­嘛?”

展昭忽然抱着个胳膊,前前后后围着白玉堂打起了转来。

白玉堂被他看得毛毛的,拦下他,“猫儿,你看什么?”

展昭望天看别处,嘟囔了一句,“不仗义。”

“哈?”白玉堂不明白,一脸茫然地看他。

展昭慢悠悠地说,“梅姨年纪也不小了,虽然看着是年轻点儿,人可是千里迢迢来找你的。”

白玉堂无力,“猫,娘不能乱叫的。”

“你刚刚不是就叫了?”展昭不以为然。

白玉堂摸了摸鼻子,似乎是为难。

两人正说话,就见后头雷清朗跑来了,“出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多人啊。”

展昭和白玉堂心说,又来了!这雷清朗怎么总是那么及时地出现在不该他出现的地方呢?

“曹昕呢?”展昭问。

“哦,他上前头帮着救人去了。”雷清朗回答着,就看到水面咕嘟咕嘟冒起了几个泡泡……很快,蒋平和赭影都上来了,长出一口气。

“真神啊,下头好大一阵……”蒋平话没说完,就看到雷清朗也在,便也不说了,上岸到一旁擦头发穿衣服。

“梅姨呢?”展昭问跟着蒋平上岸的赭影。

话音刚落,就见妹姨慢悠悠地从水里走了上来。她是踩着那晶石上来的,似乎就是走的平地,而且她体质特殊,也不气喘。

雷清朗看得惊骇不已,再加上梅姨脸­色­苍白形容消瘦,他忍不住就高喊了一声,“鬼呀!”

展昭和白玉堂都是一皱眉,心说至于么,一惊一乍的那么夸张。

蒋平也不满,“胡喊什么?大白天的哪儿来的鬼?!”

雷清朗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好意思地站到一旁,不过还是很忌惮梅姨。他这一声喊,可引来了不少江湖人的注意……那些人盯着梅姨看,边窃窃私语。

其中有几个正是河帮的人,看他们的神­色­,似乎已经怀疑梅姨就是那日晚上在海龙帮放火的人,就悄悄回到了河帮的船上。

这海上一出事,自然各地的人都来了……董晓蝶正在船上喝茶呢,一听到有弟子来禀报,说是陷空岛上有一古怪女子,类似那日火烧海龙帮的女鬼。

河帮之人可都奇怪了起来。

董晓蝶下了船,正看到白玉堂和展昭带着湿漉漉的梅姨回岛,准备让她去闵秀秀那儿换件衣裳。

“五爷,岛上有客人?”董晓蝶上前几部,跟白玉堂打招呼。

白玉堂和展昭都心中有数,这叫怕什么来什么,万一让人怀疑起梅姨就是当日放火之人,那估计又是一场风波。

董晓蝶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起梅姨来。

梅姨本能地躲到白玉堂身后,展昭怕她冷,让闵秀秀的一个丫鬟先带着她进屋换衣服,也推了白玉堂一把,自己则站在外头应付董晓蝶,“董兄怎么来了?莫非那翻船的人里,还有河帮的人?”

董晓蝶­干­笑两声,“展兄哪里话,我们是海上讨生活的,怎么会折损在海里。”

“哦……那果真厉害。”展昭见白玉堂已经陪着梅姨进了屋子,也懒得和董晓蝶多废话了,背着手就要往小四子他们的船上溜达,刚刚小四子说北海什么的……他倒是想去,不过这案件完了他得回趟开封府。好久没回去了,不知道包大人那头怎么样了。

董晓蝶见再追白玉堂追不上了,便随着展昭过去,“展大人,这次的案件可有头绪?”

展昭摇了摇头,也是很为难。

“我倒是有个发现,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董晓蝶的话似乎耐人寻味

“当然了……”展昭挑眉,“董兄但说无妨,我洗耳恭听。”

……

放下展昭在门口和董晓蝶打太极不提,白玉堂陪着梅姨进了院子,她要拉他进屋,白玉堂自然不肯去,“你换衣服吧,我在门口等。”

“怕什么,是娘亲。”梅姨笑了,白玉堂可尴尬,心说亲娘他也没兴趣看啊,幸好梅姨进了屏风里头,还有小丫头捂着嘴偷笑跟着,白玉堂只好站在屏风外边,吃着下人捧来的茶。

等了一会儿,白玉堂问一个负责守卫的丫鬟,“梅姨怎么出来的?”

丫鬟有些不好意思,“五爷,刚刚岛上一乱,听说死了好多人,所以大家都出去救人了,我们挺担心得,而且梅姨还在睡觉呢,就关上门,也跟着去了。”

“你们听到有人喊死了很多人?”白玉堂伸手轻轻一摸下巴,陷空岛的人一向管理有素,不关发生什么事,也不会像那样喊出扰乱人心的话来。

不久,梅姨换好衣裳出来了,白玉堂赶紧询问,“梅姨,谁放你出来的?”

“他咯!”梅姨爽快地回答。

白玉堂皱眉,果然陷空岛上有­奸­细么,追问,“他是谁?”

“放我出来的人啊!”梅姨回答。

白玉堂觉得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有些无奈,“我知道,我是说,放你出去的人是什么人?”

“就是那个放我出来的人呀!”梅姨认真回答。

白玉堂张了张嘴,一旁小丫鬟听到了,眼珠子一转,凑过来问,“梅姨,五爷说,是谁放你出着屋子的?”

“哦……”梅姨点了点头,“以前放我出屋子的人!”

“以前?”白玉堂一愣,梅姨被救起来那会儿,手上还有链子呢,可能以前被人关起来过。

暗暗点头,白玉堂追问梅姨,“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给我描述下!”

梅姨脸上现出一丝畏缩来,摇摇头,四周看,样子似乎害怕。

“梅姨?”小丫鬟在一旁帮着问,“你给五爷说说那人长什么样子,不用怕,咱们陷空岛没人敢乱来的!”

梅姨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他……一身黑,鬼面,会飞,可厉害了!”

白玉堂一听“鬼面”二字,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又是鬼面——看来要破这次的案子,找到那个鬼面真的是很关键了。

可是这次,白玉堂不禁疑惑,为什么要有意将梅姨放出来呢?那鬼面人一次放梅姨,让她上了陷空岛,二次放梅姨,让人知道她在陷空岛,究竟安的什么心!

……

“你说什么?”

展昭听完董晓蝶的话,大吃了一惊,“当真?!”

董晓蝶笑着点头,“展大人,大难可要临头了啊。”

75

75、22 情路无涯 ...

董晓蝶只跟展昭说了一件事——根据他们多年在海上生活的经验,可以看出最近海水的情况很不对。万一……他说如果万一那座妖城忽然沉入水中,结果可能是大海啸。到时候,别说陷空岛、河帮,甚至整个松江府都有可能变成一片汪洋。

这话听着有些耸人听闻,但董晓蝶说起来神情专注,“展大人,你不妨关注一下,最近岛上的野兽都开始迁移,特别是老鼠,已经很久没见了。”

展昭皱眉。

董晓蝶抛下这句话后,轻轻一拍展昭的肩膀,“希望只是我多虑而已。”说完,走了。

展昭呆呆站在原地,他以前在南海之时曾亲身经历过一次厉害的海啸。小山般的大浪过后,寸草不生……那种力量,绝对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松江府人口密集,万一大难来袭绝对死伤惨重,该如何是好?

“兄弟?”

展昭正发呆,感觉有人拍了他一下,回头,就看到蒋平站在他身边,“董晓蝶那狐狸跟你说什么了?”

“狐狸?”展昭微微一愣。

蒋平轻轻摇着扇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展昭,笑了两声,“若是有什么想不通,不如找玉堂商量一下。”

“你是说……找白兄能找到解决法子?”

“不是老五能解决,而是你和老五加起来,估计什么都能解决了!”蒋平嘿嘿地笑了起来,“你俩啊,­性­格大不同,关键是契合,取长补短后无敌天下。”说完,也没深究,就走了。

展昭站在原地看着蒋平走远,转身,进屋子里找白玉堂去了。

蒋平溜溜达达到了海滩之上,眺望远处的那一座漆黑岛屿。

正好此时,公孙已经给大多数伤员都做好了治疗,抱着小四子在海边遛弯。

蒋平忽然笑了笑,“王爷在松江府的别院,似乎是整个松江地势最高之地。”

公孙轻轻点了点头,“嗯。”

蒋平看公孙,“先生是否有什么忧虑?”

公孙也跟他一样,望着远处的岛屿,轻轻叹息,“希望只是多虑了。”

……

展昭走进院子,就见白玉堂坐在院子里,低头端着茶杯似乎正在沉思,知道他必定问出了什么,就到他身边坐下。

“回来了?”白玉堂抬头看他。

“问出什么了?”展昭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水。

“梅姨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白玉堂神­色­凝重,“有人从一个黑暗的屋子里,放她出来,告诉她来到这里,我是他儿子。刚刚也是有人将她放了出去,让所有人看到……”

“目的何在?”展昭也听出来,梅姨可能是很重要的一颗棋子。

“不知道,只知道放她的是一个鬼面人。”白玉堂看展昭,“我很想抓住那个鬼面人,如果抓到他,大概所有秘密都可以解释清楚。”

展昭也点头,忽然问白玉堂,“你觉得董晓蝶这个人怎么样?”

白玉堂一愣,展昭的话题扯得有些远,想了想,回答,“装疯卖傻。”

“他?”

白玉堂点点头,“他给我的感觉,和雷清朗有些像。”

“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吧?”展昭想不通,“一个看起来­精­明能­干­,一个羸弱怯懦。”

“不是说外形。”白玉堂微一耸肩,“我第一眼看到赵普的时候,觉得他英雄气概,有股舍我其谁的感觉。第一眼看到公孙,觉得他睿智过人……我从小到大认人处事只凭第一眼的感觉。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看错过人。曹昕给我的感觉是有所隐瞒、江湖人大多是有所贪图、这雷清朗和董晓蝶,我只能说是装疯卖傻了!”

“梅姨呢?”展昭好奇。

白玉堂迟疑了一下,“很奇怪,和小四子一样。”

“啊?”展昭大为不解,“这两人怎么会一样?”

“他们给我的感觉是,不会也不曾伤害任何人。”白玉堂放下杯子,“所以她说的话我相信。”

“哦……”展昭想了想,指指自己的鼻子,“那我呢?”

白玉堂看展昭,没说话,给自己倒茶。

“我怎么了?”展昭凑过去盯着他的眼睛看,“你第一眼看到没讨厌我么?你不是最讨厌官府的人?”

白玉堂挑起嘴角,“你真想听?”

“嗯!”展昭点头很认真。

“你猜猜。”

“嗯……侠肝义胆?”

白玉堂失笑,看别处。

“不是么?”展昭又想了想,“一身正气?”

白玉堂继续看别处。

“都不是?”展昭心说这耗子不会第一眼看到对自己印象不好吧……

“那……好管闲事?”展昭试探着又问了一句。

“你说的是枣多多吧。”白玉堂摇头。

展昭泄气了,听天由命地问他,“行了,你说吧,什么我都扛得住。”

白玉堂转回眼盯着他看了良久。

“喂,你说啊。”展昭梗了梗脖颈,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白玉堂脸上神­色­略微温和了一些,微合起双眼,低声说,“独一无二。”

展昭就觉得心里头猛地“咚”一下,似乎被撞倒了,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

刚刚跑到门院子门口的箫良让小四子一把搂住拽了回去……躲在院门口悄悄往里望。

就见大院里满树的白梅,石桌边,展昭和白玉堂坐着对视,两人离得很近……很近。

小四子突然嚼起嘴,着急,“快啾呀!”

箫良在一旁不解,“槿儿,­干­嘛呢?”

小四子对他“嘘”,握着拳头给展昭和白玉堂使劲!

然而,等了良久,直到一阵清风过,吹落了那一树的白梅,两人也只是被飘落的白­色­花瓣惊醒,同时转开了眼睛。

“哎呀!”小四子跺着脚着急,“讨厌!”

箫良怕他脚疼,赶紧安慰,“槿儿,生什么气啊。”

“笨笨!”小四子一脸的不满意。

这两人的动静,自然被院内的展昭和白玉堂听到了。

展昭回头看,“你俩­干­嘛呢?”

“哦。”箫良抬头说,“展大哥,先生和师父说,刚才松江府的衙役送信来说找到了青龙王的尸体,先生要去验尸了,问你们去不去。”

展昭和白玉堂才想起来之前看到尸体那茬,差点忘了。

对视了一眼,没等展昭开口,白玉堂摇头,“你们先去,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哦。”箫良点头,拉着小四子离开,小四子出门前一直回头瞪两人。

展昭纳闷,“小家伙又怎么了?”

白玉堂只是淡淡一笑,“大概在气别人呆吧。”

“他还气别人呆啊?”展昭觉得有趣。

白玉堂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是啊……有些聪明人呆起来,比最呆的那种呆子都不逊­色­。”

展昭眯着眼睛看他,“你指谁啊?”

白玉堂放下杯子,在梅花树下笑得云淡风轻,“我。”

展昭只记得白玉堂那张好看的笑脸,却显得很是无奈。

“你下一步想怎么做。”白玉堂将话题转了,气氛也略转。

展昭叹了口气,“想找鬼面人,没线索;想去妖城,没地图;想找月,没发现……想做些什么,却什么都做不了。”

白玉堂沉默了一会儿,“也不见得。”

“嗯?”展昭见他有主意,立刻­精­神了起来,“你有线索?”

“有个人也许知道些什么。”白玉堂拿刀站起身,“我们去趟松江府找个人。”

“谁啊?”展昭好奇。

白玉堂看了看他,“红颜知己。”

……

两人驾船来到了松江府,这次没往集镇走,而是走去了城北。

松江府的北城有很多很多低矮的老宅子。每个城都有那么几个龙蛇混杂的地方……北城就是松江府流浪者、乞丐化子、娼楼窑馆聚集的地方。

白玉堂带着展昭走进了一条叫金玉坊的旧街。

展昭看了看四周,都是戏班赌坊,满街的闲人有些一看就是小贼盗匪。虽然知道身为江湖人不可能没来过这种地方,但展昭还是难将白玉堂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和这样一条小街联系起来。

两人走到小街的井里头,左手一拐……进了一条胡同。

胡同的尽头有一所宅子,可看到宅内一座二层小楼,楼上没有牌匾,只有院外木门一扇,楼里有丝竹之声传来,似乎有人弹奏。

展昭不太清楚里头的是谁,不过听过白玉堂风流天下的美名,应该认识不少人吧。

轻轻叩了叩门,白玉堂站在门边等。

片刻,有人打开木门,就见一个小丫鬟探出头来往外看,“呀!五爷!”

白玉堂略点了点头,问她,“沈颜在么?”

“在在!”小丫鬟赶紧往里头引,“小姐每天都念叨你。”

展昭就觉得眼皮子抽了抽,真的假的啊,每天都念叨……

不过这沈颜展昭倒是略有耳闻。沈颜并非平民女子,而是彻头彻尾的江湖人,且是神机老人吴季子的唯一传人。所谓的神机老人,乃是江湖上的一个机关行家,据说他活着的时候,侯爵将相乃至皇室宗族,都请他设计墓道里头的机关。沈颜也是做得一手好机关,只是脾气古怪不太爱钻入那地下肮脏之地,宁可弹琴唱歌。

展昭明白白玉堂来找沈颜,必然是打听妖城宝库的事情。

两人刚刚走入院中,就听到楼上有娇嗔传来,“你带个人来做什么?就不会一个人来啊!”

白玉堂和展昭都微微一愣,抬头,只见二楼围栏上,靠着个女子。

展昭仰着脸,那姑娘背着光他看不太清楚长相……不过看轮廓身形以及那长长的头发,应该是个美人吧?

白玉堂也仰脸看她,低声问,“你不方便?”

“是啊。”沈颜托着腮帮子摇头,“不方便!”

白玉堂回头对展昭说,“那我们改天再来。”

“哦……”展昭也点头,两人刚要转身走,上头就一个茶杯砸下来。

砸的还是展昭,幸亏他手脚快,侧身躲开接住了杯子,不解地抬头看……一个茶壶又下来了。

展昭心说这姑娘这么火爆脾气啊?脚尖轻轻一勾,接住了茶壶,仰着脸继续好奇看。他一双眼睛在日光之下略有金­色­的光,还有天生便两边微翘的嘴角,带着几分说不上来的温和之气。

“呦……”沈颜似乎提起了些兴趣,问白玉堂“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灵气人儿?”

白玉堂指了指展昭,“他是展昭。”

“哈?!”沈颜似乎不敢相信,“怎么那么瘦、那么年轻还那么俊俏?没天理!”

展昭听着作声不得,心说难道自己又胖又老又丑才有天理?

“我有事问你,你究竟放不方便?”白玉堂问起来依然是语气平和。

展昭暗自擦汗,心说刚刚白玉堂没胡诌啊,他的确是呆得可以!这丫头明显是因为他好久不来,来了还带个不相­干­的人,所以撒娇呢,白玉堂应该好言安慰几句才是,毕竟有求于人,怎的这么不解风情?这可和风流天下扯不上关系啊,光风流了一张脸而已!

沈颜似乎也已经习惯了,无奈叹一口气,“行了,上来吧,除了你谁上过我的小楼啊。”

白玉堂点头带着展昭进去。

“唉!”沈颜一摆手,指着展昭,“你不准进!”

展昭纳闷,“为何?”

“我这小楼只接待白玉堂!”沈颜嫣然一笑,“其他人一律不准入!”

展昭眯起眼睛,“为什么呢?”

“你管得着?这是本姑娘行走江湖的规矩!”沈颜心中暗道,白玉堂是不是糊弄自己呢?她总觉得展昭是个魁梧英雄,顶天立地的大汉,身长八尺膀大腰圆,力拔山河气盖世那种……怎么是个小白脸!

展昭虽然没姑娘想象中那豪迈的外形,但­性­子还是爽朗的。再说了,他堂堂南侠客总不能硬闯姑娘的绣楼吧,传出去好说不好听,虽然不痛快……但还是在院子里等着吧。就转身道了桌边坐下,索­性­拿着茶杯和茶壶给自己倒茶喝,反正按着这家主人的待客之道,估计也没人会给他上茶。

白玉堂看了他一眼,对沈颜道,“这猫可小气,你不怕以后惹官司了他给你穿小鞋?”

展昭张了张嘴,心说白玉堂你敢说我坏话,我是这种人么?

“行了!我早听说你最近得了个好兄弟,好得跟一个人似地,本姑娘下来不就行了么?”说着,一个翻身。

展昭就见群袂飞扬处,沈颜已经落到了桌边,到他眼前坐下,边吩咐丫鬟,“玉儿,去拿酒来。”

“是!”那叫玉儿的小丫鬟快步跑了。

展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了,只是这一声“玉儿”很有些特别滋味。

白玉堂也坐下。

沈颜托着腮帮子问他,“你想问什么?”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展昭开口,“妖城。”

沈颜双眉一皱,忽然看白玉堂,“你有心上人了?”

白玉堂一愣。

“咳咳……”展昭被茶水呛住了,咳嗽几声,端着杯子看两人什么情况。

“说!”沈颜凶巴巴盯着白玉堂看。

白玉堂伸手揉了揉眉心,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展昭伸手拿了桌上一个金桔吃,原来这耗子真如传言中那么受欢迎啊!传言中有女人天南海北追着他要嫁的。

沈颜见白玉堂没回答,就斜眼看展昭。

展昭吃了半个金桔,没提防酸得倒牙,皱着眉头回看她。

“有没有啊!”沈颜追问。

白玉堂倒也坦然,点头,“有。”

沈颜一听,睁大了眼睛,“你以前从来没说过有!”

白玉堂一耸肩,“刚有的。”

“成亲了没?”沈颜急着问,“谁?”

白玉堂无奈一笑,“你问来做什么。”

“我杀了她!”沈颜双眼一瞪,展昭一个激灵,心说——不是吧?

白玉堂无所谓地摇摇头,“十个你加起来也打不过他一个。”

展昭伸手拿桂圆。

“你胡说,江湖上有这么好功夫的女人都可以做你娘了。”沈颜显然不信。

白玉堂

75、22 情路无涯 ...

微微一挑眉,“谁说他是女的?”

“咳咳……”

话刚说完,展昭猛捶胸口——桂圆核吞下去了……

76

76、23 假面真心 ...

白玉堂轻描淡写一句话,造成的效果可不得了。

展昭让桂圆核噎住了,沈颜吓得嘴张老大,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来。

白玉堂倒是坦然,递了杯茶给一旁努力捶胸口的展昭,边问沈颜,“现在能说正经事了吧?”

“咳咳……”沈颜咳嗽了一声,搓搓脸,纳闷自己­干­嘛心跳那么快啊?但是又抬眼看了看白玉堂,心说,不会吧!她也不是没见过那种喜欢男人的男人,可是白玉堂不像那种类型啊!该不会是他为了敷衍自己所以故意胡说的吧?

沈颜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就想再试探一下。

展昭刚刚把桂圆咽下去,顺了口气,捧着茶杯喝茶,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对,去拿了个杯子喝酒,需要压压惊。

白玉堂佯装没看到他慌手忙脚的样子,有些想笑。

沈颜完全没空去注意展昭的不自在,只是满脑子男人女人的乱七八糟,稳了稳心神,问白玉堂,“谁啊?”

白玉堂微微皱眉,抬头看她,“你问来做什么?”

“我……”沈颜也说不上来问着­干­嘛,“总之你说出真名实姓来,不然我不信!”

白玉堂无所谓地回答,“信不信随你,我不关心。”

“你……”沈颜脸上有些委屈,“没心没肺!迟早有报应!”

“咳咳。”展昭听到她咒白玉堂有报应,倒是不愿意了,在一旁Сhā嘴,“那个,感情事不是江湖事,报应什么的谈不上吧。”

“你懂什么!”沈颜眼圈红红,“你问问他,他都拿多少人的真心没当回事了?多少人为他心都碎了?没良心!”

展昭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个也要你情我愿对不对?”

沈颜斜眼看他,“你俩好兄弟,自然帮着他说话了!你们臭男人都一样。”

展昭捧着杯子,认真地说,“我和白兄都不臭,香着呢。”

“咳……”这回呛着的是白玉堂了,端着杯子边咳嗽,边一脸佩服地看展昭。

沈颜气得脸都白了,“我不跟你说,天下乌鸦一般黑!”

展昭觉得这姑娘可能有些失去理­性­了,看了看别处,继续嘀咕,“不黑,白的。”

“你怎么那么贫啊!”沈颜怒目圆睁瞪着展昭。

展昭想了想,摇头,“那要看跟谁聊天,我大多数时候还是很正经……”说着展昭也觉得没意思了,今天自己大概受刺激了,有些不太正常。

“好!”沈颜说着,“苍啷”一声,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剑来,“老娘今天见识见识南侠展昭多厉害!”

展昭正抱着酒坛子想再给自己斟一杯呢,就见沈颜一剑杀到。

白玉堂无奈摇了摇头,继续喝酒看热闹。

展昭侧脸避开,继续斟酒,边劝,“姑娘,咱们好好坐着谈么,动手伤和气。”

“谁和你和气,今天姑­奶­­奶­一肚子气!”说完,沈颜回手一转腕子,剑直接抹着展昭的脖子过来了,剑刃到了脖颈旁边,展昭伸手轻轻一弹剑尖。

沈颜一惊,只觉得手腕子一麻,往后退了一步,宝剑落下,展昭袖子轻轻一摆,宝剑在空中折返,对着沈颜­射­了过去。惊得她差点叫出声来,正以为自己今天托大得罪高手,估计要丧命……却又听到“苍啷”一声,宝剑还鞘。

良久,沈颜才回过神来,也不敢刚刚那样小瞧展昭了,敢情高手分好几种,竟然还有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啊!

再仔细看看展昭,沈颜倒是就觉得他眉目俊朗,不似白玉堂般有些邪气,一脸的薄情,倒是蛮老实的,也不输白玉堂么!

沈颜想了想,唉,白玉堂那样的男人,天底下哪样的女人才能收得住啊,每天莺莺燕燕跟了一群,也不好过日子。展昭倒是不错的,功成名就,再加上这张脸还正经挺讨人喜欢的。人也温和爱笑,一看就挺有趣,跟他在一起肯定好玩儿,估计还很会照顾人。

沈颜是江湖儿女,觉得要不然­干­脆问问展昭有没有心上人,对自己有没有意思,有意思就凑一对吧。她原本是要试探的,只是今天也受了刺激,有些紧张,满脑子男人女人的,一开口问了展昭一句,“展大侠,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噗……”展昭没提防,一口茶喷出来,不偏不倚,喷了沈颜一脸。

白玉堂继续喝酒。

展昭明白过来大惊,他身上也没带帕子,沈颜满脸茶水还有两片茶叶粘在腮帮子上。他赶紧随手抓了一块帕子递上去,想帮沈颜擦擦脸,可不料那是丫鬟用来抹桌子的抹布,一股子霉味。

“呸呸!”沈颜跳了起来,用袖子擦脸,哭着嚷嚷说展昭欺负她,就跑上楼了。

展昭尴尬地看白玉堂,半晌才问,“白兄,你这朋友脑袋好像有些问题……”

白玉堂伸手从桌上拿了个金桔,给展昭塞进嘴里,“只是去换衣服了而已,估计一会儿就出来。”

“真的?”展昭心说这还不得哭上一两个时辰,这么容易打发?

“嗯。”白玉堂淡淡点头,“有些女人生气自个儿哭,有些女人生气让别人哭。”

展昭眨眨眼,就听到小楼里传来“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还有沈颜骂人,“臭男人,臭男人!”暗自点头,沈颜是第二种类型的!

楼里声音越来越大,沈颜脾气还真不小。

展昭下意识地叹气,心说女人果然捉摸不透,跟她们过一辈子还不如跟白玉堂这样的……想到这里,又有些尴尬,觉得这样的想法辱没了他兄弟。转脸,就见白玉堂正望着手中杯子里的酒水发呆。

酒上不知何时落了一片白梅花瓣,白玉堂目光有些空茫,看着那轻轻浮坠的花瓣,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不想。

展昭莫名觉得他的神情伤感,看着难受,就咳嗽了一声,见白玉堂身子轻轻动了动,便知道他回过味来了。展昭鬼使神差地脱口说了一句,“傻子。”

白玉堂放下杯子,转过脸问他,“谁?”

展昭讪讪地端着杯子喝酒,无辜地眨眼,“我刚刚没说话。”

“是啊。”白玉堂无奈点头,“傻子说的。”

展昭嘴角轻轻抽了抽,有些怨念地看他。

两人就这样,一个无奈,一个无辜,对望。眼神过处只有彼此,连漫天的梅花瓣都飞不进去一片。

远处阁楼里,换完了衣服走到门外的沈颜看了个清楚明白,猛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大概半盏茶的时间,沈颜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没有两人料想中的怒意,也没使小­性­儿,倒是看似心情不错。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有些莫名。

沈颜坐下,抬头看展昭。

展昭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盯着沈颜的杯子,觉得她估计会找机会喷回来。

沈颜见他的神情,突然抚掌大笑了起来,边笑还边指白玉堂。

白玉堂也被她笑毛了,觉得这丫头是不是气出病来了?

熟料沈颜抬起头,凑过来问展昭,“展大侠,你人那么讨喜,中意你的人很多吧?”

展昭端着杯子喝茶,不明白她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我听说呢,整个开封府的姑娘都拿你当梦中情人!”沈颜笑嘻嘻问,“不晓得展大人有没有心上人?”

白玉堂放下杯子,看沈颜。

沈颜捂着嘴边笑别瞥他,心说——报应来了吧?

她笑等展昭答案,边优哉游哉喝茶,就等着看白玉堂的表情。

展昭却是摸了摸头,老实说,“我现在有些闹不清楚。”

“嗯?”沈颜好奇问,“选择太多,所以闹不明白喜欢谁呀?”

“这倒不是。”展昭摇摇头,很困扰地说,“我现在闹不清楚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噗……”

沈颜一口茶喷出来,展昭赶紧让开,暗道,果然等着喷回来吧?还好有准备!

沈颜擦了擦嘴,虎视眈眈地瞪着展昭,就见他脸上始终除了浅淡又温和的笑容外,什么都没有,她就犯嘀咕,这人是真傻呢,还是装傻?是什么都不懂,还是什么都懂?

白玉堂叹了口气,低声道,“闹够了就说正经事吧。”

沈颜见白玉堂脸­色­沉下来了,知道玩笑不能再开了,不然以后想看个养眼都看不着,便安安静静坐了,“说吧。”

“妖城。”白玉堂问。

沈颜一愣,眼中闪过一丝为难,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到了,心中却是欣喜——有门!

“我之前也已经注意到那座城了。”沈颜站起来,让两人等一下,她去闺阁之中拿一些卷宗。

不久,她便捧着一卷图走了出来,放到桌上,让丫鬟将东西都收走,边铺开了大图。

“这是何物?”展昭帮她抓着图纸的一角,凑过去仔细看。

沈颜也不知道是为何,下意识地仔细看了看展昭——他此时低着头,乌黑的头发梳得规规矩矩,长发几缕随意地散落在肩头,耳朵、脖子,都很好看,肩膀的形状也好。她忽然有些惊讶,白玉堂是那种远远一眼就发现很好看的人,而展昭是那种仔细一看,发现哪儿都很好看的人……这样两个人是怎么样遇到一起的呢?

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再抬头,却见白玉堂在看自己,惊了一跳,本能地低头,跟做贼似的。沈颜心中下意识抽了抽……她以前总埋怨白玉堂都不看她,如今被他这一看,只感觉一点儿不好受,害怕得紧!果然,她那几个姐妹说得不错,五爷真心在哪里,没人知道,估计不是天生没有,就是早早已经死心塌地给了别人了。

“是座王墓么?”展昭可不知道这些,只是认真看图纸。

“是海墓。”沈颜收拾心神,说,“我师父曾经盖过三座海墓,后来都沉了。”

“为何会沉?”白玉堂和展昭异口同声问。

“盗墓呗!”沈颜笑了笑,“这海墓和地上的墓可不一样。地上的墓塌了也就塌了,海墓一旦塌了,必定闹得翻江倒海。特别是下边装了险恶机关的那种,一旦触及,周围岛屿乃至城镇必遭大难!”

展昭和白玉堂脸­色­凝重。

“那这座妖城呢?”白玉堂问。

“这妖城是被开启的海墓!”沈颜认真回答,“有人从外部打开了它,让它重见天日。从它此时的情况和这几天发生的事看,那座海墓想当凶险!”

展昭和白玉堂不太明白,让她说清楚些。

“唉,我就跟你们这么说吧。”沈颜说,“这松江府以前有个高人在浅滩造了一座大墓或者一座大宝库,做好后沉入了淤泥之中。多少年后,海水灌了进来,形成了如今的一片汪洋。那妖城也沉入海底去了。可如今有一个善于机关之人开启了机关,妖城升起来出了海面,所有的机关都打开了。于是水灌入原本的空隙之中,海墓周围的迷魂阵石柱都出现,水位下降,船只无法靠近,船难增加。海水是会自己调节的,水面降落一段时间后,渐渐又会回归正常,因为大海之中的水会过来。水往低处流么,流得平稳了,也就不流了。可是这妖城之中必然都是机关,万一有人弄错了机关,或者在涨潮的时候关掉了外面的机关,总之就是让那岛屿降下去……那么必然海水倒灌!”

白玉堂和展昭都听得皱眉,问她有没有解决办法。

沈颜点头,“自然是有的,天下机关皆有解,因为制造机关的那个人,都是早早想好后路的!机关这种东西,可以惩戒贪心之人,却不可以危机无辜,不然必定遗祸后世子孙,是大忌!关键是要找到图纸!”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想到了那所谓的“月”!

“找到图之后,按照里头的记载,将机关关掉!”沈颜耸耸肩,“那就安全了。”

“如果找不到图纸呢?”展昭反问。

沈颜叹了口气,“那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什么?”

“等一个退潮的日子。”沈颜脸­色­不善,“装满轰天雷,炸掉它!”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个激灵,炸山?那可是大手笔了,这主意赵普估计喜欢!

“那这座妖城的图纸你有么?”白玉堂问沈颜。

“哎呀,我的少爷,你怎么当我什么都有啊。”沈颜也无奈,“我要是真有,这么好的机会早就拿去威胁你,让你娶我了。”

白玉堂尴尬。

展昭追问,“那姑娘你知道月琉璃么?”

“知道啊!”沈颜点头。

白玉堂和展昭都一愣,没想到她竟回答得这样­干­脆。

“哪里可以找到?”展昭着急问。

沈颜沉默了一会儿,“我听我师父说起过,月琉璃是稀世珍宝,当年就遗落在这汪洋大海之中了。”

“什么?”展昭和白玉堂都泄气,心说完了!那岂不是大海捞针……“

想到这里,两人突然都一个醒神,似乎是琢磨出了些什么来。

“哎呀!”展昭看白玉堂,“我想到……”

白玉堂点头,“我也想到了。”

“走!”两人站起来,别过沈颜转身就冲出门。

“唉!”沈颜在后头追,“你俩就这么走啦?吃个饭啊!”

可是等她喊完,白玉堂和展昭已经跑没影了,沈颜气得跺脚,回到了院子里关上门还愤愤不平,“没良心的。”

她心中不悦,往桌边一座,对着阁楼骂道,“都是你折腾的!”

半天,就听阁楼之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她,“无风不起浪。”

沈颜撇撇嘴,“我按照你的话说了,他们真的不会有事吧?若是害死了姓白的,我可跟你拼命!对了,姓展的最好也别害死,挺招人疼的。”

“呵。”屋中传出一声冷笑,一个黑衣人纵身跃了下来,脸上……戴着一张鬼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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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24 月中乾坤 ...

“唉?五爷,您找什么?”白福被急匆匆跑回来的展昭和白玉堂拉到了后山的仓库。那仓库里堆放着很多杂物,大多都是从后山海滩上捡回来的东西。几乎什么都有,存放在仓库里头一直都没动过。

白玉堂打开大门,看到了仓库里的东西也是吓了一跳。

“这么多?”展昭望着一大堆东西皱眉。

“是啊,都好几年了。”白福摸不着头脑,看白玉堂,“五爷,你要啥?我给你找。”

“有没有见到玉石、琉璃之类的东西?”白玉堂问白福。

白福挠挠头,“爷,东西多了去了,也有金银财宝,不过大多都在箱子里。而且大当家的吩咐过,这里的东西都不准动,原样堆放在这里,如果有人来认领可以拿走。”

“那有人来认领过么?”展昭和白玉堂一起问。

白福摇头,“没,失主大多都在还难的时候死了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踩着厚厚的积灰走进了仓库,开始寻找月琉璃。这一找才知道白福没骗人,的确是什么都有,从朽烂的木头家具到­精­贵的象牙雕刻,应有尽有。

“邪门了,什么东西都能卷上岸么?”白玉堂有些想不明白。

白福知道他怕脏,紧着给他掸灰,边道,“有不少中说法呢,也有说海底本来就有东西,一年年地冲刷就出来了,被卷上了岸……爷,这儿脏啊,我让下人来打扫一下你们在找吧?”

展昭摆手,“别,白福,这事儿别对外人说。”

“哦。”白福点点头。

白玉堂打开一个箱子,一阵灰尘扬起,用袖子挡着鼻子咳嗽,往里看……就见一对古怪的陶瓷片。

“这是什么?”他拿起几片问白福。

“哦,大概是碎了的瓷罐子吧。”白福凑过来看了看,“估计是震碎了的。“

“东西真的不少啊。”展昭也打开一个箱子,见里头都是真金白银,暗暗赞叹卢方的为人正派。这等于是白捡的,真要藏起来也没人会知道……他竟然就堆放在仓库里,等着人来领。

“喵喵!”

就在展昭和白玉堂找得有些上火时,门口跑进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扑上去一把搂住展昭,仰起脸来笑。

“小四子。”展昭赶紧让他上一旁去,这儿脏。

小四子抱着不放,“你们上哪儿去了呀?刚刚爹爹验完尸都从衙门回来了哦,九九他们还救上来了好多人哦,都说看到海龙了!”

“海龙?”白玉堂皱眉,“哪儿有龙啊,水浪吧?”

“不是哦,有一个人说,是龙在海底游动,见这人倒是跑了,然后他们就晕乎乎地被水流卷走了!”

“有这种事?”展昭点了点头,手上却是摸到了一块玉璧一般的东西,心头一喜拿出来看……却见是一块环形的玉璧。左看右看也没什么特别,估计不是吧。

“展大哥。”箫良也上来看,“你们在找什么?”

“嗯……找一块月亮形状的琉璃。”展昭想了想,又摇头,“总之就是跟月琉璃有关系的东西!”见箫良和小四子闲着,就道,“你俩也帮帮忙,小心摔坏东西。”

“哦!”小四子点头,和箫良一起帮着找,身后跟进来凑热闹的石头和剪子也被撵了出去,生怕闯祸。不过小四子没什么心思找东西,见展昭忙着,就又挪到了白玉堂跟前。

白玉堂正看一卷古卷轴,就见上头似乎有陷空岛周边的地形图,比他平时看到的还要全一些,而且似乎有些年代了。

小四子到了白玉堂身边拽拽他衣袖,仰着脸抱住他腿。

白玉堂见他喜滋滋有话说的样子,伸手将他抱起来放到一旁的箱子上,“怎么了?”

“白白,北海那边喏……”小四子笑眯眯说。

“北海?”白玉堂一愣。

小四子赶紧点头,“咱们这个案子结束后,要不要去北海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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