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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多岁了,以镇定著名,不管发生什么,你都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的变化。可是这时,晓月看见他脸上明显地挂着焦急。

晓月感到不妙,忙迎上去说,“怎么了?”熊天奇喘了口气,“北极上空有一股非常强大的云团正在形成,据气象部门说,它的面积可以覆盖整个北极,其威力是毁灭­性­的。中央来命令了,要我们在一小时内撤离。”晓月浑身一震,转身和熊天奇一起往前跑去,“通知直升机了吗?”熊天奇说,“已经通知了,直升机会在十分钟后到达。”

晓月跑到自己的帐篷前,一把将黎艳从里面拉了出来,“快收拾东西,马上撤离!”黎艳见晓月的脸­色­不对,暗吃了一惊,“怎么了?”晓月望了望天空,“灾难爆发了,马上就会袭击北极!”黎艳一听,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十分钟后,科研队已收拾完毕,四架直升机也正好到了。熊天奇作为队长,指挥大家上机后才跳上去,转身朝飞行员说,“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晓月回头过去,正好看到了熊天奇铁青的脸,她可以从这张如岩山般的脸上看出,这次他真的是紧张了。

晓月转首望向窗外,这时直升机已飞到了三千米的高空,只见窗外到处都是层层的铅云,飞机像是被浓烟包围了一般,看不清前面的天空。飞行员咬紧了牙关,控制着被强大的气流冲击得晃动的飞机。

突然,一阵“劈劈啪啪”的声音响起,熊天奇身子微微一震,转过头去,只见外面下起了冰晶,颗颗都有儿拳般大小。尽管飞机的玻璃窗是特制的,但万一被砸出丝缝隙的话,那么机上的人都完了!

“我们必须放慢速度,不然很危险!”飞机员的额头沁出了汗,在等着熊天奇的指示。

熊天奇的浓眉蹙了起来,双目紧紧地盯着外面的天空,只见外面的云团活动越来越快,显然风在加大,巨大的暴风雨就要来临了,如果飞机缓下速度,很可能被卷入这场巨大的灾难中;但如果不放缓速度的话,飞机也随时都可能出事。

晓月望着像石头一样的冰晶一块块砸在机身上,“劈劈啪啪”的声音越来越响,像是死神在拍打着拳头,只觉惊心动魄。突然,她只觉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她的手背上,她回过头去,看到了黎艳苍白的脸,禁不住心里一酸,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没事的。”晓月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说出这三个字的。其实她很想和黎艳抱头痛哭,她前几天刚刚从死神那边跑出来,这种感觉对她来说简直太可怕了。“我们能撑过去的。”这话看似在安慰黎艳,其实也是在安慰她自己,但她看到了黎艳眼里的泪水。黎艳虽然对气象知识不怎么了解,但她好歹也是个高材生,她明白这个时候的危险系数有多大。

晓月忍不住转过头去,她发觉自己经控制不住泪水了。她对着漆黑如墨的天空深吸了口气,脑海里不禁跃上了严正和肖扬的影子,我最亲爱的人啊,此时此刻,我是那么地想念你们,但我可能要永远地见不到你们了,请你们相信,我没让你们丢脸,我会坚持到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

“冲过去!”这是熊天奇思考了几分钟后说出的三个字,三个像铁一般坚硬的字。

是的,冲过去!晓月振作起了­精­神,这里已成了死亡地区,留在这里是死,倒不如作最后一番拼搏!飞机在强气流中加快了速度,冰晶撞在机身上的声音越发的响亮了。

这时,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呼救声,“我是洞幺,我是洞幺,我被一股强大气流卷进来了!”飞行员打开强光灯,灯光穿透层层铅云,只见大约在两千米外是一团白­色­的气雾,一架飞机像纸鸢般地在那团气雾中飘摇。

“我们撞上飓风了!”还没等飞行员说完,突见前面那架飞机的螺旋架被飓风撕裂了,飞机打了个飞旋,疾速地朝下面坠去。

晓月和黎艳“啊”的一声惊呼出来,惊恐万分。熊天奇突然道,“命令其他两架飞机降低高度,低速飞行,无论如何也要冲出这片死亡地区。我们下面看看,能救一个是一个。”飞行员往下看了看,“熊队长,下面是北冰洋中心,现在一定巨浪滔天,怕很难接近海面。”

“下去!”熊天奇双目暴突,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里的红丝,他几乎是吼出那两个字的。

飞机一声呜鸣,急转而下。晓月这时突然不怕了,熊天奇的镇定和无畏深深地震憾了她。作为一个队长,他是这天下最称职的领导,有这样一位领导在身边指挥,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已经可以看见掀天的巨浪了,一望无垠的北冰洋,此时已经成了一只巨大的熔炉,刚才那架掉下去的飞机早就已经无影无踪。晓月只觉热血沸腾,她的同事就在下面,她已经作好了牺牲的准备。

这个时候,机舱里的每个人都忘记了死亡,黎艳紧紧地攥着拳头,眼神里不再是害怕,而是担忧,她在为坠海的同事们担忧。人就是这样,只有在面对死亡时,才会忘了死亡的恐惧。

洋面上浪滔掀天,飓风把水雾带到了数百米的高空,从飞机上往下望,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飓风像魔鬼一样晃动着飞机,飞行员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

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搜索到坠机人员的踪影,风速越来越强烈,几乎可以把飞机吹走。正在这时,突听得一声巨响,只见洋面上的冰床像纸一样被飓风撕裂开来,一块犹如圆桌大小的冰块被飓风带上半空,向机身撞来。飞行员大响一惊,想要躲开去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听“砰”的一声响,机身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整架飞机向左猛地一偏,朝海平面坠去。所幸飞行员临危不乱,仓促间一动­操­作器,飞机几乎贴着海水而过,又升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阵阵巨响不断地传来,雪山已经全面崩塌,那些在陆地上矗立了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冰晶和积雪像巨人一样壮烈地坠入海里,在海里激起一个个巨大的漩涡后,永远地消失在地球上!

海水在短短几分钟内,猛涨了数米。这时,晓月看到熊天奇突然闭上了双目,她能感觉得到他此时心里面那撕裂般的痛。

“走吧!”在听到熊天奇那无力的沉重的命令时,晓月和黎艳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她们的同事将永远地埋葬在海底了!

飞机低啸一声,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形,艰难地向前飞去。然而,等在他们前面的是,更加严峻的生死考验!

十四

国家气象研究中心的大厅内,国家主要领导人和各界专家都来了,偌大的气象大厅被挤得满满当当。他们的眼睛都盯着墙上的大屏幕,这时候,整个云团已经将北极的上空遮住!

每个人的心里都十分清楚,那是一道无坚不摧的气墙,在这次的暴风雨过后,整个地球都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至于变化到何种程度,人类文明会不会就此灭亡,谁也不敢妄加评论。

这时,国家主席发话了,“科研队离开了北极没有?”接收信息的人员报道,“已经有两架飞机离开北冰洋洋面,一架坠海失踪,另一架还在洋面上,很可能还处在飓风中心。”主席沉思了会儿,“派一艘潜水艇出去,随时准备接应处在飓风中心的飞机!”

严正听了这消息后,默默地从大厅内走了出来,灾难比他们预想地早来了一步,在一个月内半北球的大部份国家将永远消失,在一年内,洪水将漫延全球。

严正走到外面,朝天空叹了口气,在5200年前,人类曾经历过一场冰河时代,整个地球都处在严寒之中。现在,地球的气候负载系统已经超出了它的极限,第二个冰河时代即将来临,人类即使不在这场洪水中毁灭,也难逃不远的将来那场酷寒。历史曾严厉地告诉过我们,新石器时代的原始公社文明就消失在那次的冰河时代。如今,历史的轮盘又转回来了。

突然,背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老严啊,相信你的女儿,她一定能回来的。”严正转过身,“老李,我担心我的女儿,但也担心人类存亡。国家养了我们快一辈子了,如果在这个时候不能贡献自己的力量,即使将来到了地下,此心也难安。”

李元浩理解地点点头,“谈谈你的研究吧,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严正皱起了眉头,只觉心事像山一样压上来。李元浩见他不说话,以为是研究上碰上了什么难题,“怎么了?”

“一年。”严正抬起头来,沉重地看着他的老朋友,“一年内就算我能破译出基因密码,我们能保证在一年内在浩瀚的宇宙中找到第二个地球吗,就算找到了第二个地球,我们能保证能把全球的人运送过去吗?”

“在这件事情上,我得跟你谈谈。”李元浩说,“自从你的‘寻找第二个地球’报告通过后,全世界的人都在关注你的进展。联合国甚至已经着手开始筹备,让各国宇航局都做好准备,寻找第二个球。并且已经制定了一项措施,在以后人类迁徙过程中,发达国家在满足本国需要的前提下,有义务帮助发展中国家和相对落后的国家。”严正­精­神微微一振,“哦,是吗?”李元浩点点头,“是的。”严正叹了一声,“但愿人类能逃过这一劫。”李元浩握住严正的手说,“要相信你自己的能力,相信人类是坚强的,打不倒的。在历史的长河中,人类经历了多少苦难,发展到现在不是越来越强大了吗?老朋友,有时候战争和灾难对人类来说,并不是件坏事。每经历一场战争或灾难,人类文明总会向前推进一步,历史告诉我们,只要在灾难中磨砺,才会坚强和进步。”

严正看了他的老朋友一会儿,微微一笑,这一笑充满了自信。李元浩也会心的一笑,他知道他的这位老朋友不会让他失望的。

回到大厅内,只听各种信息纷涌而来,首先是邻国不断发来求救信息,例如印度、柬埔寨、越南、日本等国告急,大量难民正朝我国边境涌来。虽然我国东海、黄海等沿海地区也遭受极大危险,但在全球­性­灾难面前,国家领导人还是下了命令,尽一切力量收容邻国难民。联合国秘书长亲自打来电话,询问“闲置DNA”破译进程。

严正走到电话机前,向联合国秘书长作了保证,在半个月内破译DNA密码。

听到严正的话,李元浩很震惊,他不是怀疑严正的水平,只是这半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紧了,他为严正担心。

严正没解释什么,他只是回过头走了出去。李元浩望着他的背影,暗暗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他想背水一战了。

回到工作室后,严正坐在椅子上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他在向联合国作出保证时,几乎没有想过后果,那个保证可以说是随口而出的。其实以现在的局势来看,也不容他再想什么后果了,个人的荣誉在全人类的生死存亡面前,简直是太渺小了。

杜小平在打开电视的时候,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只见电视画面上是大片的难民像蚂蚁一样涌向我国边境,那场面跟战争年代百姓携家带口逃难一点区别也没有。要是不看电视,杜小平还没有意识到全球形势已经严重到了这种程度。他张着嘴巴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跑。但是正在想往哪里跑时,麻文英突然发话了,“小平,看来我们也得做下准备了。”杜小平回头道,“什么准备?”

麻文英是个典型的传统女人,他怕伤了杜小平的自尊,眨了眨眼小心地说,“不知道大水什么时候会淹到北京,我是说我们也得做一下准备了。”

其实就算麻文英不说,杜小平早就在打算了,但被她这么一说,反而激起了他的大男人脾气,心想我杜小平是什么人?现在好歹也是中科院的一员了,肩负着国家和民族的利益问题,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跟着女人跑呢,那不是惹人笑话吗?于是横了横心,“要走你走,我不走。”麻文英微微一怔,“为什么?”

“严教授那么信任我,把我招进了中科院,少说也是名国家­干­部,在国家和人民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怎么能逃命去?”杜小平越说越激动,感觉现在已经成英雄了。“现在,我应该站到战争的一线上去,贡献我的青春和生命!”

麻文英怔怔地看着杜小平,她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她感觉他以前狂得要命,只会到处拈花惹草,不会­干­什么正事的人,听到这番话,她对他的印象彻底地改变了。如果说之前她只是被杜小平的表面吸引,那么此时此刻她是被他的人格魅力震憾了。刹时间,所有之前关于他的种种不是在心里冰释,一股自豪和骄傲感却在心里升起。

“小平。这辈子我跟定你了。”麻文英泪水汪汪地说,“你到哪里,我也跟着你到哪里,不管苦也罢累也罢,生也罢死也罢,我都不会离开你。”杜小平吃惊地看着她,“洪水就要来了,你不怕我?”麻文英说,“我怕。但只要在你身边,我就什么不去想了。”

杜小平愣了会儿,他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女人,会对他是如此的坚贞不渝。人都说在物质社会,感情比­鸡­蛋还脆弱,是经不起任何考验的,也许麻文英真是个例外,她居然选择留下来陪他同生共死。

杜上平愣了良久没有说话,说心里话,他现在后悔了,后悔刚才不应该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有这样一个忠贞的女人陪着,安安稳稳地去过日子多好?但话已说出去了,也把人家感动得一塌糊涂了,想改变想法已经晚了,只好硬着头皮说,“好,咱夫妻俩就拼他一回了,生不能当英雄,死也当他个鬼雄!”

十五

飞机在暴风雨中穿行,冰晶敲打在机身上的声音令人惊心动魄。飓风似乎越来越大,飞机像纸糊一样地随风飘摇。严晓月相信,这一段经历会在她的人生里程上烙下永不磨灭的记忆。

由于暴风雨的加大,飞机被迫降低,现在,几乎是沿着海面几百米的高度艰难地飞行。北冰洋在黑夜中看起来望不到边,晓月能清楚地听到下面海水澎湃的巨响。]

每个人的心都是提到嗓门上了的,在飞机的探照灯下,能清楚地看到风刮过去的痕迹。这时候,只觉飞机突然一阵剧烈地摇晃,然后机身凌空打了个180度的旋转,被一阵大风刮得偏离了航向。飞行员大惊失­色­,“我们进入飓风中心了!”

“再降低高度!”熊天奇大叫道。

可这时飞机已经不受控制了,它变成了魔鬼手中的玩偶,一会儿飘向东,一会儿飘向西,飞行员作了一番努力,飞机还是没从飓风中心冲过去。眼看飞机晃得越来越厉害,飞行员绝望地回过头说,“飞机不行了,跳吧!”

黎艳看到飞行员那绝望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一沉,死神的­阴­影彻底地霸占了她的思维,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因为这个时候降落伞已经用不上了,外面的风速可以达到20级以上,人一跳下去,在空中飘一阵后就会落入海里,别说海水的温度可以把人冻死,就是那滔天的大浪,也足以把人打死,这一跳下去有生存的机会吗?

每个人都想到了这一跳下去的后果,但如果不跳的话,将会随着飞机沉入海底,连一丝生还的机会都没有了。

飞机的呜鸣声越来越大了,它随时都可能坠海。熊天奇突然转身拿出一条绳子,让每个人都穿上救生衣后,说,“一会儿跳的时候,一定抓住这根绳子,千万不可松手!”

最后生死挣扎的时刻到了。晓月深吸了口气,抓过黎艳的手,“跳吧!”

待机舱内的人都抓好了绳子,熊天奇一把打开机门,只听一声呼啸,一股巨风灌了进来,熊天奇大喊一声,“跳!”三名摄制组人员加上飞行员,七个人同时跳了下去。

黎艳只觉自己要窒息了,风灌入鼻孔连呼息都非常困难,冰晶打在脸上、身上生生的痛。她闭上了眼睛,爸爸,妈妈,女儿不能回去陪你们了,如果下辈子还有机会,一定还回来做你们的女儿!

如果说在决定跳的那一刻,晓月已经作好了死的准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壮烈。但当身体飘在飓风里,迅速地往下坠时,晓月感到了一股恐惧,和一丝对人间的留恋。她想到了自己的生命就要结束了,就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人间了,她还有多少想做的事没有去做啊。她想到了她的父亲和死去的母亲。她这一生最遗憾的是没见过母亲的模样,记得父亲说,母亲是在她三岁时出车祸死的,可惜三岁时的记忆她已经模糊了,留在她脑海里的只是母亲在照片里那永远不变的微笑。小时候,她记得经常吵着父亲去找妈妈,后来长大了,懂事了,只是在心里会偶尔想起母亲。但是现在,母亲的微笑非常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小时候的念头又重新占据了脑海,急切地想见见母亲;对于父亲,她一直心存内疚。他是做科研工作的,平时工作本身就非常辛苦,每天回家还得来照顾她,为她做饭,哄她睡觉,第二天一早,就起来为她做早餐,然后送她去幼稚园。

想到这里,泪水从她紧闭的双目中涌了出来,小时候不懂事,没想到这些,长大了忙于工作,顾不到这些,直到此时此刻,在生命行将结束的时候,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父亲啊,女儿对不起你,你含辛茹苦地将我拉扯成|人,而我现在却要把你抛下,留你一个人承受所有的孤独和伤悲!

身体还在往下坠,她已经能感觉到风吹来的水汽了,这是死神的气息,在下几秒她就要离开她的亲人了,她想到了肖扬。

她还记得跟肖扬认识时的场景。那是在两年前,那天因手头的活儿多,下班有点晚了,在走到一个暗巷时,遇到了一个抢劫歹徒。世间任何一对恋人相遇真的是缘份巧妙地安排,那晚肖扬正好办完一个案子路过。

肖扬救下她后,看了看表,十二点过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怪她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路上瞎逛,就算要逛也该让男朋友来陪。当时她听了后很气愤,把刚刚的危险忘了,也瞪着肖扬说,没男朋友是我的错吗,本姑娘没人要怎么了?你警察了不起啊,警察的任务就是保护市民的安全,朗朗乾坤下,有人公然抢劫,说明是你们的工作没做到位。本姑娘现在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送我回家吧。

肖扬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他看着她嘟起的双­唇­,认真的样子,好像真是他错了似的,必须送她回家才能赎罪,他不由得笑了,从当警察以来,还真没遇上过如此刁蛮的主儿。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禁浮出一抹浅浅的笑,多么奇妙的相遇啊!在后来的日子里,你几乎是在我的“欺负”和“压迫”下过来的,可是我们相处得却是那样的融洽,也许这就是缘份吧,上天安排的缘份!

肖扬,亲爱的,我只能留给你这些甜蜜的回忆了。我许了你一个未来,但无法给你结局了。对不起,亲爱的,原谅我吧,我不能实现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诺言了。但请你相信,你的女人没有给你丢脸,她是为国家和人民的利益牺牲的。尽管我知道这不是你想要的,但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心理上的安慰了。

突然,她只觉一阵刺骨的寒冷,“扑通”一声,她一头栽入了水里,随即一个浪头打来,淹没了她的身子,她感到一阵窒息。由于水的压力和突然传来的寒冷,一时禁不住呼息,一股海水灌入了鼻孔。

她拼命地挣扎,当她努力地浮出水面,睁开眼看时,只见海面上的浪头若排山倒海般袭来,那巨浪像一堵堵水墙,足足有几十米的高度,一眼望去,海天一线,铺天盖地,人在其间,不过沧海一粟。刹那间,她万念俱灰,亲爱的,永别了!

十六

飓风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冰晶带着暴雨倾泻而下。北冰洋上,巨浪滔天,几个浪头过后,晓月和黎艳几乎昏迷了,熊天奇和几个男的尽管已经知道生还的希望渺茫,却还是死死地抓着她们,坚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正在大家都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见不远处的海面上有灯光闪烁。熊天奇不由得­精­神一振,大喊,“救援艇来了!”

这一声喊比什么都有用,晓月和黎艳迷迷糊糊地听到这声喊,都睁开了眼睛,只见一缕灯光缓缓朝这边移近,不禁喜极而泣,啊,苦难终于要过去了!

当救援队把北极科研队获救的消息传到气象科学研究所时,全厅的人顿时沸腾了起来,李元浩当即把这消息传达给了严正,严正当时正专心DNA研究,一听到这个消息,当场就老泪纵横。

杜小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后,也着实感叹了一把。严正擦去泪水,抬起头说,“灾难真正来临了,不用多久,伦敦、纽约、东京、孟买、加尔各答等大城市很快都将从地球上消失。”杜小平倒吸了口凉气,“那怎么办?”严正说,“我已经向联合国宣誓,在半月内破译‘闲置DNA,我们没有时间了,快工作吧。”杜小平慌忙应了一声,帮着严正工作起来。

杜小平发觉自己已经喜欢上这项工作了,尽管他刚入门径,但人都有探奇心,他觉得这是一项极有挑战­性­和探索­性­的工作,如果你坚持,前面会有让你大吃一惊的东西在等着。他现在非常想知道藏匿在密码后面的答案,众所周知,人类是从猿进入而来的,那么猿是从何而来的?真的是外星人用基因制造出来的吗?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人类的历史将需要彻底地改写了。

现在,严正已通过《拾遗记》推理出了外星人的存在,并在对人类有着极大的影响,甚至可能在炎黄时期或者更早就介入了人类的生活,接下来的是,在人类还没有文字的时候,外星人会留下什么符号来告诉人类他们的信息?

在杜小平的思想里,人类除了文字和图形是很难传达讯息的。那么,当时外星人会想到什么?

关于这一点,严正也很纳闷,他甚至翻阅了大量的甲骨文也没有丝毫发现。

眨眼间三天过去了,还是毫无进展,严正有点沉不住气了,第四天凌晨,严正摘下眼镜突然开口骂了一句,“妈的逼!”让杜小平吃惊不己,他没想到一个教授级的人物居然也会讲这种粗话。

正在杜小平怔愣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杜小平转身向门外,这时天才朦朦亮,天空还挂着星斗,只见从门口跑进来两人,其中一人杜小平认识,正是肖扬,另一个女的却不认识了。那女的看到严正,脚步嘎然而止,站在门框边望着严正动也不动,一串泪珠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严正突然看到严晓月,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当他听到北极的情况,听到她遇难的消息时,他曾经绝望过,如今见到她活生生地站在眼前,激动得浑身发抖。半天才叫了声“晓月……”

晓月在北极经历了两次生与死的考验,两次都是觉得自己要死了,这时乍见到亲人,还是不敢完全相信这是真的,感觉这是梦,一个美妙的梦。她看着严正头上那白花花的头发,看着他一脸的皱纹,爱和愧疚一起涌上心头,“爸……”跑过去一头扎在严正怀里,放声大哭。

严正一边擦着泪水,一边拍着晓月的背,喃喃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父女俩哭了好一阵子,肖扬走过去说,“爸,其实晓月昨天就回来了,在医院里休养了一天,今天醒来时,再也忍不住要跑过来见你。”严正笑笑,“傻孩子,应该把身子养好嘛。”晓月这时已恢复了常态,拉着严正的手撒娇,“人家不是想你了嘛。”严正看着女儿,不禁大笑起来。

杜小平看着娇弱的晓月,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就是在北极两度经历生死的人,不知怎么的,他猛然感到一阵惭愧,这么一个小姑娘,居然有勇气和胆量去北极,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曾想过避难。

严正见他愣愣地站在那里,就拉着晓月走过去说,“这是杜小平,我的新助手。”晓月打量了下杜小平,伸出手去,“你好。”杜小平这才回过神来,慌忙伸出手说,“你好,欢迎你平安回来。”

寒暄了几句,晓月转首朝严正说,“爸,你的项目研究得怎么样了?”严正说,“就是最后一步想不透。”晓月笑着说,“哦,没想到严大教授也有想不透的问题。”严正摇头苦笑,“这是个非常简单的问题,但有时候最简单的也是最复杂的。”肖扬忍不住问,“什么问题?”严正说,“好,就当是个谜语给你们猜猜。”晓月一听猜谜语,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拍手道,“好啊好啊!”

“在还没有发明文字的时候,人类会用什么传达信息?”

“肯定是用眼神、手势,还有图案。”晓月抢着说。

“嗯。”严正点点头,“在人类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外星人留下什么图案?”

“外星人既然很想让我们知道他们留下的信息,那么一定是最简单最常见的。”肖扬想了想,“会不会是什么图腾之类的,比如龙?”晓月白了他一眼,“世界各国的图腾都不一样的,那代表了每一个民族的信仰,在人类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也不会有信仰的。”肖扬争辩道,“这可不见得。在远古时代,人类就有拜月、祭海之类的活动,这说明人类在很早就有信仰了。”

“拜月?”杜小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拜月,外太空,那图案会不会是星座?”

“星座?”严正浑身一震,在脑子里马上浮现出那个“∫”图案,什么星座会与这个图案相像?严正忘乎所以地跑到电脑前,开始排列起基因来。晓月则走到门外,抬头望向天空,这时,天上的星星大都已经淡去,只有少数的明显的星星还挂在天上。

如果外星人要给我们留下信息的话,他们肯定会留下最明显破解信号。晓月这么想着,突然发现了挂在北边的北极星。对,是北极星,那个图案与北极星太像了,而且北极星是容易发现和辩别的!

晓月兴奋地跑进去,“爸,是北极星,北极星!”

严正一听,那个图案和北极星的图形在他的脑海里汇成了一个,突然之间,积郁在心头的疑问一下子就打开了,脑海里若醍醐灌顶,只觉眼前豁然开朗,兴奋得大叫一声,回头一阵排列,一组令全世界人类为之兴奋的文字出现了:恭喜您,密码成功破译!

随着电脑屏幕上这组文字的出现,人类的科学史上又添上了华丽的一笔,而人类的历史也将从此改写!

十七

严正颤抖着手指按下了回车键,只见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文档,里面全是乱码似的文字,严正将其一转换,立即变成了中文,四个人紧张地把头凑在一起,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读:

很高兴你们能看到这篇文字,但愿在你们看到这篇文字的时候还不算太晚。我说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只有在你们看完这篇文字的时候,你们才会明白我说的话。

我不知道在你们看到这篇文字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亚克星,这颗星球存在于银河系中,距地球大约4.7光年。在你们地球生物还处于单经胞向多细胞蜕变的时候,我们的祖先就住在亚克星上了。

亚克星也有它的太阳系,与地球不同的是,地球一年分四季,四季分明。亚克星没有季节,北半球因见不到阳光,常年处于黑夜中,南半球却一直在阳光照­射­中,所以也没有黑夜。这可能对地球生物来说,是无法忍受的。但凡事有其弊也有其利,后来在我们的科技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们研究出了一种叫“查奇”的药,吃了后便不会劳累,甚至不用休息,可以不间断地工作,这使得我们的科技迅猛发展。

但在亚克星上的生物享受高科技带来的便利时,我们的生存环境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坏。现在想想这是必然的,无法避免的,在你得到一些东西时,必定也会失去一些东西。当我们意识到我们的星球将要承受不住压力时,我们的科学家派遣出了大量的宇宙飞船,在茫茫的宇宙中寻找另一颗适合我们生存的星球。

可是宇宙太大了,尽管我们的科学已经可以把我们送到几十光年外的太空去,可是搜寻了整整两代人,还是没有找到适合我们居住的星球。这里我必须说明一下,我们的寿命相当于地球人的百倍,在经过两代人都没找到第二颗亚克的时候,灾难爆发了!

那情景太可怕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当时整个亚克都处于昏暗之中,暴风雨像亚克的灵魂­操­控的武器一般,它发怒了,它存心要报复,要摧毁我们在破坏它资源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文明,洪水在飓风催动下,冲破海岸线,摧毁平原草地,排山倒海般地向城市涌来。

我们的高楼是用特制的材料建筑的,它不但透明,而且其坚硬度不逊于钢铁。但洪水却使那一幢幢庞然大物倒塌。随着洪水巨大的奔腾声,我们的房子像是孩子手里的玩具一样,无声无息地沉入水底。我们祖祖辈辈建立起来的文明在大自然巨大的威力里荡然无存。

你们想想,这是多么的可怕,我们的文明起源于大自然,最后也毁于大自然,那被摧毁的文明,是我们多少代人的血汗、青春和生命汇聚起来的?如此循环了一周,又回到了原始时的洪荒时代,这是多么的可怕!

当时,我们的居民恐慌到了极点,纷纷往北半球的黑暗世界避难。我们的统治者被逼无奈,也只好随着大批的难民往黑暗世界逃亡。真正到了那个时候,什么权力、物质、身份都没用了,哪怕你是星球的最高统治者,在那时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需要生存的生物。

那时,我们的南半球完全处于一片汪洋之中,只剩下北半球高地上一片小得可怜的空间。由于居民高度集中,疾病也泛滥了。但是所有的设施已被摧毁,我们没办法帮所有的居民解决疾病,死亡者也越来越多。也就在那个时候,全球气候顿然逆转,加上北半球一直没有阳光的辐­射­,变得异常的寒冷。

统治者意识到这样下去,全球居民都将死于严寒,于是下了死命令,要我们在南半球的海水还没有完全冰冻前找到第二颗亚克。

这道命令没有丝毫回圆的余地,我们也知道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也只有背水一战,如果南北球的海洋全部被冻住,北半球的居民就都死光了。

我想读到现在,不用我介绍,你们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吧?是的,我是亚克最高级的科学家,不然我也不可能把我们的信息值入到你们的DNA里。

你们可以想象我们当时的压力有多大,全球的生命都背负在了我们的身上。幸好我们不用休息,可以不停地工作。我们用上了最先进的设备,搜寻宇宙中可能存在的生命的讯息。可是实在是太难了,因为当时地球上只有一些低级动物,还不存在智慧生命,所以要想在茫茫宇宙中搜寻生命的讯息简直太难了。

那个时候,我和几个伙伴几乎绝望了,因为我们收到讯息,亚克星球上的大部份居民都被冻死了,再加上缺乏水和阳光,死亡数与日俱增,尽管我们的科学很发达,但还是敌不过大自然的威力。

我当时说,如果找不到第二颗亚克我们就不回去了。伙伴们含着泪看着我,都不说话,那种在死亡­阴­影下的沉默太可怕了,可怕得令我窒息。其实他们也明白,如果真找不到第二颗亚克,确实不用回去了,还回去做什么,去面对如山般成堆的僵硬的尸体吗?去和我们的亲人同胞们一起死吗?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即便我们都要死了,我们也应该把我们的文明传承下去。

经过讨论,在那艘叫“D—526”的宇宙飞船上,我们抽取了自己的DNA,在冷冻舱里收藏起来,以备万一我们真难逃一死时,让我们的文明留传下去。

可能我不说,你们永远也无法知道你们人类是怎么来的吧?你们人类之所以能进化为地球上的高级动物,就是因为体内有我们的DNA。人类最初的胚胎就是在那艘叫“D—526”的宇宙飞船上制造出来的!

严正等四人看到这里,不禁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人类竟是在外星人的一艘飞船上制造出来的!这消息太令人震惊了,如果传出去,足以让整个世界一片哗然!

十八

足足有几分钟,严正等人还没有从惊愕回过神来,这是一段怎样的历史?它是在告诉人类,在科技高速发达的时候,不要忘记了来自大自然的威机。正所谓物极必反,不管你生存在哪个星球,这样的一个循环都是存在的。

看到这里,严晓月想了很多,这个消息令人悲还是令人喜?悲的是地球也正面临着与亚克一样的灾难,喜的是如果没有亚克的那次毁灭­性­灾难,地球上也许不会有人类,也不会有现代的文明。但是,这样的一个文明它的意义何在?如果任何一种文明要像人类的生命一样到一定的程度就要彻底毁灭的话,它还有什么意义?

晓月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凄凉和悲哀,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凄凉和悲哀,要比她在北极生命受到威胁时更加的浓烈。人类发展到现在经历了几千年的风风雨雨啊,难过只是一个过程吗?它必然会走向死亡吗?就像人耗尽了生命一样要面临死亡吗?

严正只觉心如灌铅,沉重得使他直不起腰来,他想到了四季的更替,朝代的兴亡,生命的轮回,难道我们生存的星球也有这样一个必然的轮回吗?人类从无知到有知,从有知到建立高度的文明,在这个人类的发展过程中,我们地球的压力也在加重,当我们意识到要去维护它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尽管人类已经习惯了四季的更替,朝代的兴亡,生命的轮回,但当知道我们的文明也需要轮回的时候,要怎么去承受?

是啊,要怎么去承受?因为这个承受的结果是全人类彻底地毁灭!严正在这时猛然意识到,如果人类逃过了这次的劫难,当务之急不是要如何使人类长寿,改变人类的轮回命运,而是要改变文明的轮回命运,只有使我们的家园改变了命运,人类的命运才能彻底地改变。

肖扬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不由深叹了一声,望了眼晓月和严正,欲言又止。杜小平倒没想那么深,就算让他想他也想不到那一层去,他看到这里后,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愣了半晌后说,“外星人都难逃这一劫,我们还能逃得过去吗?”搓了搓手,又急道,“外星人经历了这一劫,一定有经验了,说不定下面他会告诉我们办法,快往下看!”

四个人回过神来,继续往下看:

我们抽取了自己的DNA,等于就是立下了遗嘱,当时我们都很沮丧。然而就在这时,事情突然有了变化,平静的超级计算机上传来讯号,在一颗陌生的星球上发现了生命的迹象。

这个消息太令人振奋了,原来在亚克星外真的存在着外星生命,那到底是颗什么样的星球啊!我们立刻锁定了目标,发动宇宙飞船,向着那颗带给我们希望的星球进发了。

待我们飞近时,我们看到,那是一颗蓝­色­的漂亮的星球,它非常稳定地在它的轨道上运转。你们应该知道,行星与其所环绕的太阳之间距离不能太近,而且运行轨道越接近圆形越稳定,椭圆的轨道会破坏重力,不可能会存在可生存的环境。而这颗蓝­色­星球所有的一切表明,他是可以存在生命的!

我们看着那颗蓝­色­的美丽的星球,所有人都在机舱内欢呼起来,我们找到了另外可以生存的星球了,我们没有辜负全球人对我们的企望。可令我们没想到的是,当我们回到亚克的时候,那里的居民都冻死了,远远望去,到处都是僵硬的尸体!他们睁着眼睛,一个个都死不瞑目,那已经失去光泽的眼里,还依稀可以看到一丝丝企盼,他们到死的那一刻还在盼望我们能带来好消息!

我站在尸体丛中,泪流满面,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哭泣。在我们的那个星球,男人是没有眼泪的。我望着被冰封的城市,白茫茫的一片,只觉心里一阵酸楚,眼里竟涌出了一道冰凉的液体。

另外几个伙伴突然疯了一样四处跑着寻找他们的亲人,边跑边喊,喊声在空旷的黑­色­中传出老远,在天空的尽头传来阵阵回声,却无人应答。我看着这个熟悉的世界,看着天地间到处都是尸体,只剩下我们几个活人时,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恐慌。

一阵寒流袭,这不仅仅是心冷,亚克的温度还在下降,我意识到再呆下去我们都会被冻死,跑过去把我的伙伴拉了回来,他们都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活过来,而我们几个活着的人,却肩负着延续生命的重任,我们得马上离开!

上了宇宙飞船,我们回头向亲人们默哀少顷,飞船一声哄鸣,随着一道火光,直入太空,亲爱的亚克,再见了,总有一天我们会让你恢复生机的!

到了地球的上空,为谨慎起见,我们发­射­了一个探索器进入地球侦察,结果发现只有些低级动物存在,并不能对我们构成威胁,我们这才在地球上着陆,并着手研究地球生物。

经过对地球上各种动物的研究发现,有一种动物颇具灵­性­,那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猿。我们选择了其中一种猿的种类,为了使其能尽快地进化为高级智慧动物,我们对它的DNA结构作了相应的调整,并在他们的体内植入我们的DNA,以便将来告诉人类我们的历史和地球所要面临的问题。

因为在以后人类文明的发展过程中,地球资源肯定会遭到破坏,为了避免亚克悲剧的重演,我们必须得把我们的历史让人类知晓。

可是事情并没有往我们想的方向发展,万物的生长和进化必须得有一个过程,尽管我们的科技可以把低级动物在几天内变成拥有高智慧的动物,但当时的地球还处于原始时期,即便是我们把猿变成了高智慧动物,那也只是拔苗助长,反而破坏了地球生物的进化规律,有害无益。

我们别无选择,我们只能在人类进化过程中做一些协助。比如让人类“发现”火种,让他们吃上熟食等等。但是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们尽管比人类长寿,但毕竟我们的寿命也是有极限的。如果在人类还处于原始时期,我们就集体死亡的话,终归放心不下,正如母亲要抛下婴儿离去一样。唯一的办法是,集合我们的能量,输入到其中一个身上,这样我们当中的其中一个就可以再活几千年。

可是我们几个自从亚克星上逃出来后,一直患难与共,同舟共济,已是亲如兄弟,谁也不想吸取对方的能量而独活。

我们当时一共六个伙伴,如果其他五个都死了,只留一个活在地球上,那是何等的孤独?

这样僵持了几天,有一天,他们突然袭击我,把我抬上了机器。我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我们的飞船装备是非常先进的,他们想要把能量移到我身上来非常容易。我挣扎着,大声地喊着,可是一切都是徒劳,他们铁了心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萎顿,死去,我独活了下来,继续观察和协力人类的进化。我成了你们人类心目中的神。

其实发展到后来,人类就有了自己信仰的图腾,后来逐渐地形成宗教。我并不反对人类信仰宗教,因为起初这只是人类心中的一种原始的寄托。可是后来慢慢地迷信却让我非常的愤怒,我的伙伴牺牲自己的生命,让我活下来,我伴孤独地留在地球,是希望人类能尽早地发现我们留在他们身上的信息,没想到他们竟迷信起来,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

后来想想,我也知道*****之过急了,毕竟人类发展的历史并不长。可那是我气坏了,不顾一切地驾着我的飞船去找了皇帝,那个皇帝叫嬴政。

当时的嬴政已统一了六国,在你们人类现在的心目中,他可能是个凶残却又不失英明的君主,其实不然,他荒唐到把迷信发展到了极致。本来我们留在人类体内的信息只记载了亚克的历史,但正是因为嬴政,我怕人类一直迷信下去,所以后来我又在那信息里加上了这段历史。

十九

我去找嬴政是要告诉他,宇宙间没有神仙,告诉他亚克星的历史。可是他全然没听明白我说的话,反倒是误解了我的意思,以为人是可以长生不死的,派人到处寻访长生不老药。

当时有个叫徐福的道士,听说嬴政在找长生不老药,一时起了贪心,进宫说他可以找到长生不老药。嬴政大喜,赏了他许多银两,并告诉他,只要能使他长生不老,什么要求均可满足。

徐福­奸­计得逞,暗自高兴,开始装模作样地寻访药物,在民间依靠特权,从中搜刮百姓。但是几年过去了,徐福练了不少丹药,却并未见效,这时嬴政发怒了,徐福骑虎难下,只得杜撰说,仙药存在于海上的一座岛屿中,途中有大鱼阻路,等闲过不去,须给他几百­精­于水­性­的壮士。嬴政求生心切,答应了他。却不想徐福带着那几百人一去不复返,徒然在人类历史上留下一段求长生不老的闹剧。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我也徒叹奈何。我的寿命已经到了极限,我即将死去。最后,我想告诉人类的是,地球和亚克一样,在承受不住负荷的时候,它也会发生跟亚克一样的灾难,到时洪水会泛滥,湮没建立起来的文明,随后气候就会骤然变冷,地球也将处于冰冻状态。只有当解冻的时候,一切才会恢复原样。

我留下这些信息,希望人类能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扭转这一轮回!

严正读完后,心情未没有因确译了基因密码而感到欣喜,反而更加的沉重。这好像真是宿命,外星人曾作了种种努力,甚至去找了秦始皇当面谈,但当时的人类根本听不懂他说了些什么。而当人类科技先进时,破译并真正读懂了他的信息时,灾难却已经不可避免。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帮人类迁徙,只有在人类逃过了这次的劫难,才能逃过下次的文明轮回。

在最后一段话里,外星人说明了D—526飞船的位置,以及它具体的­操­作方法,他希望人类能通过他们的飞船找到亚克,并使亚克再一次繁荣起来。

的确,凭人类现在的科技,并不能在短时间内到达四光年以外的太空去,如果不通过外星人留下的飞行器,即便是破译了DNA密码,即便是人类的飞行器已经达到了光的速度,那么现在启动“寻找第二个地球计划”,到找到亚克星也需要几年的时间,到那个时候,人类可能已经灭亡了。严正叹了口气,暗暗感谢外星人为人类保留下了D—526飞船。即使D—526飞船到现在已经不能使用,至少我们还可以去研究它,在短时间内模仿并制造出类似乎D—526的飞船来。

严正立即致电国务院,基因密码已经破译。国务院领导人听到这一消息,激动不己,马上把消息传给了联合国。联合国领导人听完,兴奋地说,“这下人类有救了!”并让严正飞往联合国去演讲,以便将世界各个国家带动起来,寻找第二个地球。

严正不敢怠慢,带了杜小平、晓月赶往机场,由专机直送过去。

当严正踏上联合国的红地毯时,看见联合国秘书长亲自前来迎接,他不免还是有点激动。这个项目从提出到成功,中间经历了重重阻碍,今天,他带着成果面对世界时,禁区不住心潮澎湃。

杜小平的激动更不用说了,他本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个公司小职员,在每天坐公车上下班的时候,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今天。他看着联合国秘书长一步步向他走来,心中有些飘飘然,他现在是破译闲置DNA的功臣,明天全球各大小报纸的头条都会登上他的照片,他将受到全世界瞩目了。想到这些,他脑子里兴奋得一片空白。

联合国秘书长亲切地和严正握着手,晓月看到严正的白发在阳光下灼灼生辉,笑容在满是皱纹的脸上荡漾开来,看着严正那满益成就感的笑容,晓月突觉鼻子一阵发酸。父亲这辈子太不容易了,他将毕生的心血都投入在了科研项目上,为了破译基因密码,呕心沥血。今天他成功了,她为父亲感到深深的骄傲。

在联合国会议大厅上,密密麻麻地坐满了来自世界各国的领导人、外交官和媒体记者。联合国秘书长首先发言表示祝贺,并代表各个国家感谢严正。最后在热烈的掌声下,严正上了主席台讲话。

严正站在讲台上,面对各国领导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作了个深吸息,说,“我很荣幸能负责破译闲置DNA密码的研究工作,也很庆幸终于不负众望,成功破译了基因密码。在研究过程中,我也失望过,悲观过,但我却始终相信,在那闲置DNA背后,一定隐藏着惊人的秘密,它必将改变我们人类的历史和命运。在这里,我要感谢我的助手杜小平,是他让我一次次从失望和悲观中走出来,是他给了我灵感,如果没有他,这次的工作不会这么顺利。根据外星人留下的资料显示,D—526飞行器就在中国的西安,他到死都没有离开当时的秦国国都,他是带着希望死去的。”

严正微叹了口气,“在我来此之前,我国已经在寻找D—526飞行器了,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找到D—526飞行器。在此我建议,成立‘寻找第二个地球’领导小组,并建立一支由各国航空­精­英组成的宇航队伍,寻找第二个地球。”

严正顿了一顿,继续说,“在全球­性­的灾难面前,在拯救人类的重大任务面前,世界各国、各种族的命运已经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已经不需要再分彼此,不需要再考虑利害了,我们只有紧紧地团结在一起,才能逃过这场灾难,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严正的话一落,全场立即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当即在联合国秘书长的主持下,“寻找第二个地球”领导小组成立,由联合国秘书长任总指挥员,中国主席任副指挥员。

接着,联合国秘书长以“寻找第二个地球”总指挥员的身份宣布,每个国家必须派出一支宇航­精­英队伍,三天内到位,第四天抵达中国西安,协助中国寻找D—526飞行器。

第四日,在联合国秘书长的带领下,各国的宇航小组都到了中国西安。经过七天的努力,在先进仪器的配合下,D—526飞行器在埋藏了几千年后终于出土了。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个庞然大物在人类的眼里依然显得那样的神奇,[奇`书`网`整.理.'提.供]那样的神圣。只见它通体呈墨黑­色­,几千年的光­阴­并没有使它褪去­色­泽,依旧散发着夺目的光辉。

它约有五层楼高,四面都是封闭的,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实铁。严正牢记着D—526的­操­作方法,这时,只见他拿着从飞行器旁边发现的一块状如手表的摇控器,走近D—526,激动地按下了开门的按扭。

随着他手指的落下,只听“哧”一声响,飞行器的门打开了。各国人员见飞行器居然还能用,俱是又惊又喜。严正也不禁露出了笑脸,这艘飞船的装备是人类科技不能企及的,他知道他将要走进一个神圣的全新的空间,D—526的发现,也将带动人类的科技向一个未知的全新的领域跨跃。在各国科学家的陪同下,严正怀着激动的心情一步步登上了D—526飞船。

按着基因密码信里的指示,严正走到指挥台前,看了几分钟,郑重地对旁边的国家宇航局局长余飞说,“余局长,那个绿­色­按纽就是启动键,你去启动吧。”余飞点点头,尽管他是名老资格的宇航员了,但这时神­色­间显然还是有点紧张,这架庞然大物的速度能超过光的速度吗?它启动后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景?它被埋了几千年,还能运转如常吗?

站在飞行器外的众人比余飞等人更加紧张,他们翘首望着指挥台外的玻璃窗,看着里面模糊的人影,等待着这架神奇的飞行器发出声音。余飞走前两步,缓缓地伸出手指,在绿­色­按纽上停了几秒钟,突然按了下去。他启动过各种类型的机器,从来没有感觉如此沉重过,当他的手指触及到那按纽时,他只觉心都快跳出来了。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随着指挥台前的各种指示灯亮起来,飞行器的引擎也转动起来。

随着那一声巨响,在飞行器周围地上的泥沙腾空而起,像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冉冉升起。众人听着那震天价响的哄鸣声,仿制是在听着一曲美妙的乐曲,只觉通体舒泰。眼着着地上的泥沙被卷上半空,仿制西安郊外这片荒地一下子就有了生机,众人面带微笑,均长长地舒了口气,人类有救了!

调试完D—526后,“寻找第二个地球”小组决定,为使安全起见,在D—526后 面装载两架最先进的宇宙飞船,毕竟人类对D—526还是陌生的,万一在太空中出现什么状况,也可自救。

安排停当后,各国的宇航人员集体休息了一天,于第五日,登上了D—526飞行器,准备飞向太空,寻找亚克。联合国秘书长和中国国家主席亲自到现场壮行,在秘书长一声洪响的“起飞”命令声中,D—526飞行器“轰”的一声震天价响,火光冲天而起,带着全人类的希望,飞向太空!

二十

杜小平回国后,在各国的大小媒体上发现了自己的光辉形象,着实乐了一番,昂首挺胸地走在大街上,只觉脚步飘飘然的,从来没如此轻快过。

他在报亭上买了一大堆报刊杂志,想回家向麻文英炫耀一番。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走,恨不得街上所有的行人都能让出他来,然后有一大群MM疯狂地追着他尖叫。正想入非非,突听得旁边有人一声一尖叫,“杜小平!”

杜小平心里“扑通”一下,刚停下脚步,就有一大群人围了上来,对着他像参观珍惜动物般地看了一番,然后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杜小平,我爱你!”只见十几个MM疯狂地挤入人群,拿着笔和本子要他签名。

杜小平忍着激动的心情,学大明星的从容模样,闭着嘴向众人微微一笑,然后逐一签名。

没一会儿,人越围越多,一下子使交通受阻。不知是哪位好事者,打了媒体的电话,电视台、报刊、电台等各媒体的记者都赶来了,他们抓住这个机会,怎肯放过,现场就采访起来。

“杜教授,这次我们中国科学家攻破了困扰全球的闲置DNA难题,受到了全世界的关注,你能否就此谈谈感想?”

“各位好,我刚刚下飞机,这不正想回家呢,被你们发现了。说心里话,我也非常激动……”杜小平开始时故作镇定,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了,顿了顿说,“闲置DNA一直是全球一项攻不破的难题,之前虽然各国众说纷纭,但一直没个结果。这次,在全球气候变暖,灾难发生之交我们破译了闲置DNA密码,我作为一个中国人,当站在联合国会议厅时,心情非常的激动,同时也感到深深的自豪,因为我们拯救全人类,在不久后,宇航员将带来亚克的好消息,我们就要移民到外星去了!”

“杜教授,您认为这次的全球­性­灾难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发生时它的摧毁­性­有多大?”

这个问题杜小平还真是不知道,在记者问这个问题前,他一直沉醉在骄傲之中,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在各大媒体前他总不能笑着对人家说“不知道”,略作思考后说,“关于这个问题,我想说的是,我们没必要作太多的担心,更加不需要恐慌,大家要想信我们国家的实力。”

这个问题回答得十分巧妙,连科学院的专家看了之后,都不禁点头称赞,这是个十分专业的问题,如果把灾难的严重­性­透露出去的话,势必会引起国民的恐慌,杜小平这一巧妙地擦过问题,不仅安抚了民心,还会使百姓对国家的信任度大大的提高。

应付完了媒体和一些铁杆“肚丝”后,杜小平赶回了家,本想向麻文英好好说道一番,却发现麻文英神不守舍,不禁有些奇怪,“英子,你怎么了?”

“刚刚我看了新闻了,江浙沿海一带城市最近频降暴雨,甚至还有冰雹,狂风大作,国家已经禁止了渔船出海作业。有关方面已经作了指示,要居住在海边的居民尽量向高地或西北部撤离。”麻文英楚楚可怜地看着杜小平,“我担心我的家人,想把他们接到北京来。”

杜小平这才想起麻文英是浙江宁波人,点点头说,“嗯,应该把他们接过来,你打电话了没有?”麻文英摇头说,“还没,想等你回来跟你商量下。”杜小平说,“这事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快给家里打电话吧!”麻文英温顺地点点头,拔了家里的号码,却没想到一阵忙音,试了好几次还是一样,麻文英不禁担心起来,她忧心忡忡地望了眼杜小平,欲言又止。

要知道宁波地处东海边上,万一真的有什么不测,全国首当其冲的就是该地。最近沿海一带连降暴雨,家人怎么会不在家里?

麻文英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在这时候,远在北美的美国已经遭到了洪水的袭击,美国政府虽在此前做了一系列的措施,但由于海平面的疾速上升,那些巩固的海岸线如豆腐块一般,一下子就被海水吞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海岸线是海洋与陆地的一道防线,防线一破,海水便以更猛烈的势头向城市奔腾而去。远远望去,只见在灰­色­的生空下,一道白线,与天相齐,隐隐挟着奔雷之声,由远而近。

这个时候,你若站在纽约海滨的楼顶,就可以看见白茫茫的一望无际的海水漫过森林、田原,摧枯拉朽般地挟着巨大的声响呼啸而来。不一会儿,海水涌入城市,立交桥仿佛一下子变软了,只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只听“轰”的一声,洪水灌入市中心,在一座大厦上一撞,掀起一股滔天大浪,随着海水的升高,大厦晃了一晃,像巨人般的轰然倒塌,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只一刻功夫,纽约市大部份地区浸在白茫茫的海水里。幸亏美国政府已经做了防备,早已撤离了所有市民。

与此同时,位于大西洋、太平洋海岸的大部份国家都受到了不同的程度的威胁,这个时候,整个世界都团结了起来,消除了国界、民族之界线,大量接收来自临国的难民。尽管在中国的东海沿海一带也受到了这次灾难余势的波及,但中国政府在安置沿海百姓的同时,也大量接受来自日本、韩国等国家的难民。

由于日本、韩国的难民除了向中国避难,别无他途,于是两国举国的居民一下子涌入了中国境内,一时间中国的沿海城市迅速地澎涨起来,中国的人口本来就多,这两国的人一进来,几乎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别说找一处睡觉的地方了,就连找一处地方落脚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因受到海洋气候的影响,我国沿海一带持续暴雨,难民的居住和食品问题成了燃眉之急。更糟糕的是,国外一些黑社会团伙趁乱混入我国境内,在百姓慌乱之中实施各种犯罪行为。而一些外国难民因无法忍受长时间在暴雨下站立,强行冲入我国居民房里,甚至赶走房子的主人,鹊占鸠巢。安定而富饶的沿海地区顿时陷入一种无政府的混乱状态。

中央接到这个消息,立即高度重视起来,一面让湖北、湖南、安徽等省做好疏导工作,让外国难民有序地进入我国其他省份,督促各省各地警方要严加戒备起来,以防黑社会团伙扩散;一方在京抽了一部份警力到江浙、广东一带去,协助当地警方打击黑社会。

顿时,全国各地都行动了起来,军区部队、公安民警都出去动了!

肖扬也接到了任务,他被安排去了浙江象山。

象山是一个港口城市,这时的象山港泊满了大型的船只,来自韩国汉城和日本的难民正疯狂地往岸上涌,时不时的有人被挤入海去,大喊声、哭声、喘吁声响彻在充满海腥味的空气里。逃亡的人们已经露出了人类最原始的本­性­,文明已经丧失,他们相到推搡着,谩骂着,因为饿了,可以随便在路上抢东西吃。正是在这样一种混乱状态下,一股更强的危机开始笼罩这个小小的港口城市。

二一

肖扬接到任务的时候,正在与晓月一起游香山。

这时,只见北京的天空晚霞满天,虽说十月北京的傍晚已有丝丝的凉意,枫叶也没有红,但在满天的晚霞下,肖扬牵着晓月的手,漫步丛林间,却有一股幸福在心里荡漾。

有多久没有这样在一起了?肖扬连自己也记不得了,两个人都太忙,平时连见一面都难,别说携手漫步了。他望了望身边的晓月,只见她的脸在晚霞中分外娇艳,微微嘟起的两片嘴­唇­在霞光里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披着,在风里飘飞,肖扬一时不禁看得痴了。

晓月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由被他看着有些不自然,往身上瞅了瞅,“怎么,我今天打扮得很奇怪吗?”肖扬回过神来,微微一笑,“不,你今天特别漂亮!”晓月本生­性­活泼,被她这么直白的一说,竟然有些赧然,“你才发现本小姐漂亮吗?”肖扬见她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不由脸上一热,“怎么会呢。其实在我心里,你一直占非常重要的位置。只可惜我们这样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所以每次约会,我都十分珍惜,我都是数着时间过的,我想这样时间就会过去得慢些。”

晓月心里微微一动,转过身面对着他,“你知道吗,在北极遇难的时候,我对自己说,如果我这次能不死,平安回到你身边,我就和你去领结婚证,从此后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两个人能好好地在一起。”肖扬看着她的脸,突突一把将她抱住,“晓月,你是说真的吗,你真的愿意跟我去领结婚证吗?我一直等的就是这一刻。晓月,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这时候,肖扬的电话突然响了,他一看号码,是局里打来的,不禁望了眼晓月,显得有点为难。他知道只要是局里打来的电话,一定有事,而这时他刚刚跟晓月说过,他们再也不分开了。他暗暗地叹了口气,原来发自内心的承诺也是容易破的。

晓月看出了他的心思,“肖扬,别为难,现在是非常时期,咱们俩都忙,等过了这阵子我们再好好地过。”肖扬感激地看了眼晓月,接起了电话,局里派他去浙江象山,协助当地警方打击越来越猖獗的国外黑社会团伙,明天就出发。

太阳下山了,晚霞褪去,夜幕降临,又是一个分手的夜。

两人紧紧地拥抱着,直到寒露降落,晓月抬起头,“沿海一带现在很乱,几乎是处于一种无政府状态,你要小心。”肖扬捧起他的头,不禁一阵苦笑,“还记得你去北极时,临别时我对你说的话吗?没想到这次要走的是我。”晓月微微一笑,这不笑还罢,一笑眼里的眼泪反而落了下来,经历了北极的生死时后,她明白肖扬在那段时间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不眠夜。而现在,沿海一带同样充满了危机,她不知道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重逢,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在一起。

肖扬爱怜地为她拭去泪水,秋风袭来,他紧紧地搂着心爱的人儿,无语。

良久,晓月幽幽地说,“也许人生就是个分分合合的过程,如果老天爷注定了我们能在一起,终究会在一起的。”

次日,肖扬上了飞机,晓月去机场送行,他轻轻地抱了下爱人,然后转身大步走去。想晓月去北极时是何等的豪迈,他不能在这时流露出一丝丝的懦弱,他要以那坚定的脚步告诉他的爱人,他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飞机在象山机场着陆后,肖扬带着他十名队友直奔象山公安局。由于路上人太多,根本就不能行车,肖扬等人只能冒雨走路去公安局。一路上,只见到处黑压压的密密麻麻的人群,头上大雨倾盆,脚下是及踝的雨水,有些在雨水里浸泡了好几天的国外难民实在是受不了了,一脚踢开街边一道门,跑了进去。这时候的人心是极度浮躁的,其他人一见有些破人,纷纷仿效,一时间踢门的踢门,爬窗的爬窗,街上一阵大乱。肖扬见状,不禁摇头叹息,这种场面不是他们所能制止的,当原始的兽­性­暴露无遗时,法律已是一纸空文。

象山公安局长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叫高骏,长得又高又大,黝黑的肤­色­带着在海边长大的显明特征。宽大的手掌握着肖扬的手,“哈哈”一笑,透出海边男人特有豪爽。“肖队长,总算盼到你们来了!”

肖扬也不与他寒暄,“现在情况怎么样?”

“恐怕情况要比你们想象得要糟糕。”高骏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显示,目前至少有三股国外的黑社会团伙在活动,他们非常猖獗,肆无忌惮地抢劫杀人,而由于人流密度太高,我们根本就无法追捕;更令人气愤的是,国内的歹徒也趁乱作案,现在有四家珠宝行和银行被洗劫。那些犯罪团伙都持有枪械,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如果到时他们持枪威胁的话,我们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

肖扬的眉头皱了起来,“知道他们的落脚地吗?”高骏叹道,“国外的黑社会团伙刚涌入大陆,四处流窜,根本就没有巢。国内的犯罪团伙也非常狡猾,反正现在人心惶惶,可以为所欲为,打一枪换个地方,很难查到他们的落脚点。”肖扬说,“在当地还有多少家珠宝行和银行?”

“大的珠宝行还有三家,银行两家,我们已经派人监视起来了。但是我们现在投鼠忌器,最怕的就是动手。”高骏显然有些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他娘的,当警察这么多年来,从没这么窝囊过,万一真动起手来,到时肯定伤及无辜!”

肖扬听完,不禁犯起难来,现在到处人山人海,要是真展开枪战,如何是好?但是又不好强硬地疏散人群,打草惊蛇。思索了半晌,他突然抬起头来,生硬地道,“派狙击手暗中埋伏,到万不得已时,格杀勿论!”高骏一拳击在桌上,“也只能这样了!”

二二

大雨丝毫没有消停的迹象,雨中的夜显得特别的黑。肖扬从窗外望出去,只见公安局外面的街上站满了黑压压的人,昔日宁静的港口小城一片嘈杂,什么时候才能让这些站在雨里的人有个临时安居地?洪水什么时候会淹到这里,这座港口城市还能热闹多久?也许,这暂时的喧闹和混乱是人类在向地球作最后的悲壮地告别!

想到这些,肖扬沉重地叹了口气,仰头望向漆黑如墨的天空,远在太空的寻找亚克的人类啊,希望你们能尽快地找到人类的第二个生存家园!

正在遐思间,突然电话响了起来。肖扬回过头去,他的队员已接起电话,听了电话后,那位队员脸­色­凝重起来,“是高队长的电话。塔山路的工商遭劫,埋伏在暗处的狙击手根据队里的指示,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开了枪,­射­倒一人。没想到对方有两股人,一股入行犯案,另一股潜伏在暗处,我们的狙击手一开枪,潜伏在暗处的犯罪团伙也开枪向百姓­射­击。目前双方仍在僵持中,但是场面非常糟糕,高队长已经赶过去了。”

肖扬双眉一皱,“塔山路离这里有多远?”队员查了下地图,说,“大约一公里。”肖扬拔通了高骏的电话说,“高队长,放他们走,我们秘密跟踪下去,伺机下手。”转首朝队员喊了声走,一头扎进了大雨中。

由于路上人多无法驾车,一行十一个人边分开人群边向塔山路跑去。

塔山路位于象山市西面,距市政府不远。肖扬穿过建设路,抵达白象路时,已是气喘吁吁,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肖扬接起来,是高骏打来的,“高队长,情况怎么样?”高骏也是气喘吁吁,显然也正在路上跑,“歹徒正在向文昌街流窜。”肖扬对象山市区的地形一点也不熟,不由急了,“文昌街在什么位置?”高骏说,“据案发点不发,就在建设路与新丰路的中间。”肖扬刚刚穿越了建设路,心路总算有了些底,“我在白象路,我现在从这条路横穿过去,咱们两边包剿。”

挂了电话,肖扬带着队横穿过白象路,一看路标,正是文昌路,向四周扫了一眼,只见白茫茫的雨帘中树影摇曳,风挟着雨势一阵阵刮过来,刮得街边的树木沙沙作响,但是街上除了大堆的难民外,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肖扬急躁得骂了一句,拿起电话打给高骏,劈头就问,“他们向哪里逃了?”高骏说,“在文昌西街,他们似乎在向医院跑。”

“医院?”肖扬暗吃一惊,他们去医院作什么?随即瞿然一省,他们被狙击手­射­倒了一个人,莫非想向医院救人?“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了,我马上就到!”肖扬朝前面一望,只见隐隐约约有幢大楼,估模着就是医院,于是跑了过去。

到了那幢楼的正面,果然是家医院,肖扬朝里面看了看,只见医院里也躲满了人,如果不是外面挂着牌子,着实难以想象这人山人海的就是医院。肖扬本想待他们逃出市区后再伺机下手,现在看来,计划完全落空了。“妈的!”肖扬又骂了一句,这里没狙击手,如果动起手来更加被动。

肖扬知道高骏可能已进入医院了,于是决定暗中行动,让他的队员混在难民当中,自己则进入了医院。

医院的入口用铁门锁着,并有保安把守,非病人和医院工作人员绝不可能进去。肖扬是凭证件入内的,从保安口中得知,大约在十分钟之前,有六个人带着名伤者进了医院,随后高骏和三名刑警也入了内。

肖扬心想,现在还没有动静,说明高骏也是投鼠忌器。摸了摸腰际的手枪,拾阶去二楼的手术室。令肖扬想不到的是,刚上二楼,一支冰冷的手枪抵在了他的后脑。

肖扬周身一震,只觉一股冷汗从心底冒上来。他想,他把这股犯罪团伙低估了,他们在进入医院后,就把这座医院监视了起来,楼底下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视野之中。那么这时,高骏他们三人也应该在犯罪份子手上了!

“把枪放下,把手放在脑后!”一道冷冷的声音像剑一样窜入肖扬耳里。

肖扬不敢回头,他知道只要他此时只要轻微的一个动作,就足以使他毙命。他慢慢地把枪放在地上,随后把手放在脑后,慢慢地直起腰来。这时,从背后走上一个人来,把地上的枪拾了起来。

肖扬眼角一瞟,只见那人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脸的虬髯胡。突然,后面那人枪口一抵肖扬后脑,“走!”

肖扬咬了咬牙,这是他当警察以来最窝囊的一次,居然连后面那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就被制住了。他忍着一团火,徐徐向前走去。走到一间病房门前时,虬髯胡用脚踢开房门,把肖扬押了进去。

肖扬走入房里,只见高骏和三名刑警果然在里面,并且被结结实实地绑成一团,绳子的一端拴在床脚上。

肖扬刚扫了眼房间,就被后面那人一脚踢了进去,一头扎在地上。抬头一看,只见在他前面一人用枪指着他,大概四十五六左右,剃着个平头,两边鹳骨高耸,左脸上有块刀疤,乍一看就给人一种凶悍之感,可见是道上的老手了。

那刀疤脸盯着肖扬,盯了良久,突然眼里掠过一抹凶光,“我见过你。”肖扬一怔,“我们见过吗?”

刀疤脸走上两步,枪口在肖扬眼前晃了晃,狞狰一笑,“真是冤家路窄啊!你还记得去年六月份的北京王府井特大持枪抢劫案吗?当时王府井的两家珠宝店和一家银行同时被洗劫,两个银行营业员当场被击毙,那案子震惊了京城,记得当时特警队和刑警队都出动了,里里外外把王府井围了个水泄不通。”刀疤脸说着说着,苍白的脸上泛起了抹红晕。“如果我没有记错,王秉承是被你打死的吧?当时各大媒体都报道了你的光荣事迹。”

肖扬想起来了,去年王府井“6.13”特大抢劫,是年度最恶劣的一起刑事案件,当时王府井场面非常混乱,以王秉承为首的七名犯罪嫌疑人劫持着一个人质想逃逸,警匪双方相持了几十分钟,肖扬觑准了个机会,一枪击毙了王秉承,其余六人慌乱之下,全部被擒获。

“那是我大哥,我们曾几度出生入死。可是那次我却没去。”刀疤脸狠狠地咬了咬牙,“当时我看到报纸,发了个毒誓,一定要把那个叫肖扬的警察头取下来,给大哥报仇。从此后你的形象永远烙在了我的脑子里,一年多来从没淡去过。真是老天有眼,今晚让你栽到了我的手里!”

高骏一听,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心想这下彻底完了!只见刀疤脸把枪交给虬髯胡,从腰际拔出了把水果刀。

二三

午夜十二点,北京的天空下起了寒露。

在北京国家海洋科学研究中心里,晓月正在值班,她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一轮寒月,月光徐徐地洒进来,照在她的脸上,使她的脸看起来犹如白玉般的润泽。

突然,只见她缓缓地叹了口气,自从肖扬走后,每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肖扬,想他扬眉时的英姿,想她笑时的灿烂,想他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遇到危险,夜难成眠。

她从来没有如此地想念过他,自从北极回来后,她觉得自己变了,变得多愁善感,变得特别会想他,恨不得天天和他在一起。有时候想想她自己也觉得好笑,问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经历了生死,反而能使人变得脆弱吗?

也许是怕会失去他吧。她又叹了口气。

本来每晚肖扬都会打电话过来,可是今晚却没有。她抬头望向墙壁上的钟,十二点十五分,他在­干­什么?会不会遇上了什么危险?

不知是寒意来袭,还是心里本身传上来的恐吓惧,她突然打了个机灵。这时,计算机发出的警报声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回头一看,只见电脑屏幕上有三处红点一闪一闪地发出警报。

这电脑上的示意图,是安置在我国东海和日本海上的仪器效果图,一旦海平面超出仪器设定的最高高度,就会发出警报。然而,自从这仪器安装至今,三十年来从没发出过警报,今晚是第一次。

晓月猛地从椅子弹起身来,扑到桌前,只见这三处警报都是在日本海,也就是说,这时的日本将要面临一场要被湮没的来顶之灾!

“好快!”晓月倒吸了口凉气,转身把里屋睡觉的两个同事叫了起来,那两个同事一看,瞪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其中一个叫了声“快打电话给主任!”

就在那个同事打电话时,传真机也响了起来,晓月一把撕下传真纸,在灯光下一看,只见是气象部门发来卫星云图,图上显示,正有一股强大的风暴在日本岛上空形成,上面的一系列数据表明,在这次的风暴中,日本东京将彻底消失。

消息一下子在全国各主要部门传开了,如果东京被洪水吞没的话,我国东海沿海地区也将受到巨大威胁。

这个时候,在日本的上空,乌云翻滚,暴雨夹着拳头样大的冰雹“哗哗”砸下来,砸在屋顶上发出“劈哩啪啦”的巨响,在日本的一些边缘农村,因房顶盖的是瓦片,这些瓦片怎经得住冰雹的袭击?没多久便被砸了个粉碎,冰雹冲透房顶,直接砸向房屋里,有些避之不及的被当场砸死。

大概在日本当地时间凌晨一点的时候,飓风袭至,日本海上波浪掀天,在飓风下大浪一波又一波地朝海防线冲击。虽说日本海的海防线非常坚固,并非一般的海难所能冲得垮的,但这次的浪潮冲击力实在太大了,每一个浪头都带有千钧之力,只听得一声裂响,海防线被海水卷入,紧接着一声排山倒海般的响声,海水从缺口灌入,涌入了陆地。没一会儿,整条海岸线便消失不见,被一条奔涌的白线取代。这条白线吼叫着向前推进,所到之处,所有的巨大建筑物都被推翻消失。

曾在2006年,科学家就预言,“全球气候变暖将使地球面貌发生重大变化,许多著名城市如纽约、东京、伦敦等都将从地球上消失。”六十多年后,这一可怕的预言居然真的实现了!

第二天,举世震惊,迄今为止,已经有美国、英国、爱尔兰、俄罗斯、日本、加拿大等国家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但这仅仅是开始,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有更加沉重的灾难席卷世界各个国家。

一些盟国在给中国输送救援物资时,飞行员在三千米的高空看到,日本大部份地区已经是一片汪洋,不禁打了个寒噤,如果地球的大部份陆地都成这个样子,那将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在东京在地球上消失的时候,我国沿海城市也受到了波及,如大连、宁波、青岛、舟山、象山等等一些港口城市地势低的地方,海水已淹到了百姓家里,甚至有些受灾严重的地方,路上可以撑舢板了。一时间更是人心惶惶,百姓纷纷朝地势高的地方云集。

当地警方在疏散百姓过程中,也遇到了较大的难题,有些老年人死活不肯离开住了一辈子的家园;有些百姓辛苦了大半生,好不容易造起了房间,眼看看这半生的心血将付诸东流,痛不欲生,要与房子同生共死;更有些人蛮不讲理地说,要他们走可以,但政府必须赔偿他们的损失。这么一闹,瞎起哄的人越来越多,给疏散工作带来了巨大的困难。

麻文英听到这个消息终于坐不住了,她决定动身去宁波,不管那边情况怎么样,做儿女的如果不去见父母一面,如何能安心?杜小平没办法,只要跟着她去见见未来的泰山。然而,麻文英做梦也没想到,这一去竟是她人生旅程里的最后一站。

二四

刀疤脸举起了水果刀,他狞笑着在肖扬的眼前晃了晃,“有什么遗言要留下的,说吧,就算你要我赡养你的父母,我也会答应,我只要给我的大哥报仇。哪怕我以后吃了枪子儿,也会让我的兄弟们去实现。”

肖扬只觉死神的­阴­影猛地将他罩住,他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从不知道父母是谁。这一刻,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晓月。但他能相信眼前这个要杀他的人吗?就算能相信,晓月生活能够自理,何必要把晓月托付给他?

肖扬摇了摇头,眼睛盯着对方的眼睛,“地球将面临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全人类都难逃一劫,你何必还要做这勾当?就算你把全世界的钱都收入囊中,又能如何?你还能在这个星球上享受人生吗?好,你可以把我杀了,为王秉承报仇,但你该为跟你的弟兄们留条生路,很有可能他们的家人正在洪水里逃亡。”

虬髯胡的脸­色­变了一变,刀疤脸回头瞟了他一眼,“你提醒了我。这次我杀了你后,一不管如何,我都难逃一死,我不能让兄弟们受牵连。”转首朝高骏大叫,“你给我看清楚了,人是老子杀的!”扬起水果刀朝肖扬颈部划落!

正在这时,突听得“啪”的一声,门开了。

刀疤脸浑身一震,回头一看,只见是他的四个兄弟押着护士推着病床进来。床上躺着一人,脸上还罩着氧气罩,一头的长发散落在床边,腹部高高隆起,显然是个孕­妇­。肖扬不禁皱了下眉头,狙击手是­干­什么吃的,居然向一个孕­妇­开枪。但他没想到的是,当时狙击手开枪­射­击的是刀疤脸,在千钧一发之际,这个孕­妇­替刀疤脸挡了一枪。

肖扬在刀疤脸愣怔之际,猛地一个翻身站起来,右手一扣,扣住了刀疤脸的右手腕,左掌一拍,刀疤脸手上的水果刀立时到了他手上,翻手把刀架在刀疤脸脖子上。

这一席动作一气呵成,快若电闪,等旁边的犯罪嫌疑人反应过来,肖扬已经挟持了刀疤脸。“都把枪放下!”肖扬一声大喝,目光紧盯着前方。

刀疤脸红着脸看了眼病床上的孕­妇­,然后把目光落在他的兄弟身上,“她怎么样?”病床边其中一个汉子握着枪对着肖扬,说“子弹从她的左胸进入,正好擦过心脏,救过来了,呣子都平安。”刀疤刀似乎松了口气,点点头,“你们带着她走吧。”在场的犯罪嫌疑人一愣,目光齐唰唰地望向刀疤脸,一时谁都没动。

“还不走!”刀疤脸又喝了一声。

就在其他人动身的时候,病床上的孕­妇­微弱地叫了声“齐哥……”

刀疤脸周身一颤,脸上的戾气全无,目光温柔地望向病床,“你醒了?”

你醒了,短短的三个字,带着愧疚从嘴里吐出来,温柔无边,像是在一个充满阳光的早晨,看到枕边的妻子缓缓地睁开眼,一声亲切的呼唤。

床上的孕­妇­轻轻地点点判断,“齐哥,咱们收手吧,为了孩子。我死了不要紧,可是如果我在这个时候逃亡的话,我怕我的身子保不住孩子。”

刀疤脸看着那隆起的肚子,看了良久,突然双手一垂,“我听你的。”

高骏见一场危机化于无形,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被松了绑后,他嘱咐医生要好好照顾这名孕­妇­,直到她安全生产。然后把刀疤脸等六人带去了警局。

从刀疤脸的口中得知,目前在象山主要有两股国外的黑社会团伙,一股是日本的“山口党”,另一股是韩国的“野龙”,其他一些零散的团伙,几乎已经被这两个团伙吞并。刀疤脸也曾和“山口党”打过一次交道,其首领叫山野川田,并与其达成了一个合作意向,在一星期后流窜到宁波,在那里合作­干­一票大的。

宁波是东方的经济大港,象山港和宁波港比起来,又差了一截。宁波的市区面积虽不甚大,但它的经济发展之快却是在全国有名的。所以从一定程度上说,聚集在宁波的难民要比象山多得多,这对于肖扬来说,并不是个好现象。日本的“山口党”在国际上都是有名的,要想使其在宁波伏法,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在警察的字典里,从没出现过“难”字,如果这世上没什么难事,那么就不会有警察这个职业了。

大雨已经下了整整半个多月了,宁波港口上巨浪滚滚,海水已经漫过了港口的公路。在海边的人都清楚,一般情况下,每年农历的八月十五是海水最大的时候,一年就那么一次,在平时海水是不会淹过路面的。今年的情况十分特殊,所有的市民都清楚,这是灾难来临的前奏。

肖扬在宁波车站下车后,撑了把伞分开人流去往当地公安局。只见一路上不时可见玉砌的曲桥,耸立的楼台,浮水的莲花,一派江南的雅致气息在大雨中兀自清晰可闻,不禁心想,要是这是个风和日丽的天气,该有多好!

到市公安局后,因事先接到了通知,宁波市公安局长杨尚武亲自到门口迎接。

杨尚武是老公安了,今年已是五十有六,在快到他退休的时候,遇上这档子事,着实让他头疼,肖扬的到来,让他十分振奋,一见面就上去握手,“肖队长辛苦了,快里面请!”边走边笑着说,“我已经听说了你在象山成功破案的事了,肖队年轻有为,着实让我这个老汉汗颜不己啊。”肖扬“哈哈”一笑,“在您面前,我是小辈,杨局可别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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