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扶老板娘上楼!”老板娘娇柔的身子微晃,柳师傅这才想起来,“你别急!我这就去追!”老板娘,对于柳师傅来说这世上就没有比老板娘更重要的事情,他立刻就走。
“等等!不必了,追回来了又能怎样?不想走的,赶也不会走;不想留的,追也留不下。算了,让他去吧。”老板娘神色憔悴,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看着老板娘顶住人们议论,坚毅的带头收拾残局的麻利身影,柳师傅眼中尽现心疼。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薛宁长这么大就没有出去过,老板娘嘴上虽不说,可她心里的滋味他又怎会不知。可是人活着就是这样,有些事情只要不死就不能够停下来,所以老板娘此刻无论心里多么难受,醉花荫的生意都还得照做,十八年来一直如此,这次也不能例外。她不能任性,也没有办法任性,可是,她到底又能坚持多久呢?
果然,在儿子离家的第三日坚强的老板娘就再也撑不住病倒了。
醉花荫仍日进斗金,可是每个熟客也都或多或少的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因为十八年来,人们早已习惯了有大气、温婉又美丽的老板娘在的醉花荫,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就只是每天饭口时分在大堂里露上一脸,对客人们来说就已是一种愉悦,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可她现在确实已病得无法下床了,否则象她这样的女人轻易又怎会休息?
西北的天气,虽然快过年了,却并不象东北那样冷,不过年味依然浓重。这两天柳师傅和往年一样特别忙,除去客人多,大户人家订的堂会筵,光是提前张罗醉花荫上下百十来口人的年夜饭就够他忙的啦。老板娘这人重情,说这些姑娘们都是苦孩子,所以他们每年三十吃年夜饭、守岁从未马虎过,就象一家人似的。今年——尽管每个人都在恪尽职守,但心里却少了往年的那份热切和期盼,他们的大家长,他们的主心骨——老板娘,已经病了整整七日了,除了喝水,她什么都没有吃过,拒绝看郎中,拒绝吃药,这样下去纵是铁打的身子也迟早要垮掉的啊,担心焦虑侵扰着每一个人的心。
已经过了三更,疲惫的柳师傅终于烧完了最后一桌客人点的最后一道菜——水煮鱼,“沁儿,帮忙照看一下,我想去——看看老板娘。”身体上的疲累其实不算什么,心灵上的才是致命的煎熬,碍于苦衷柳师傅连日来都只是焦急的每天三遍向沁儿询问老板娘的病情,可是已经第七天了,他再也忍不住,决定今晚一定要去看她,劝她看病。
刚到楼梯口,就听天字雅座里传出争吵声,“本公子不但不给钱,还要见你们老板娘!到时候究竟谁欠谁的还说不定呢?”里面赖帐的人声音蛮横。
“公子爷,您就体谅体谅小女子吧,我们也不易的。求您就把帐结了吧。”一个姑娘带着哭腔哀求道。
“不结,就是你家老板娘来了也不结!”那人丝毫不松口。
“那铃儿姐姐,劳你下楼去找柳师傅吧。”姑娘无奈只有出此下策,醉花荫礼让客人,但也决不怕事。
“不用找了,我到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口气!”见是柳师傅推门进来,两个姑娘这才如释重负。
“仪表堂堂,扮相不俗,偏偏佳公子怎么会看上我这小地方的区区酒菜呢?”柳师傅不卑不亢,上下打量这少年人,年纪应和薛宁不相上下,相貌英俊,身穿亮灰色华丽缎衫,横竖都不象是赖帐之人。再看桌上,只点了简单的四个素菜,一壶酒,并不昂贵,而且显然还没动筷子,他只是喝酒,但英气的五官间却透着浓重杀机。所以柳师傅并没有立刻动手催要银子的意思,只是探一下虚实。
“这正是我要说的,仪表堂堂,扮相不俗,偏偏佳公子怎么会看上这边陲地方厨子的差事呢?”少年一双会说话的眸子挑衅的看着柳师傅,充满嘲弄、戏谑。
柳师傅微微色变,吩咐道:“你们两个下去,告诉沁儿把剩下的客人都打发走,不许惊动老板娘。”他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再不是平时在厨房里那般平和无奇,转向少年厉声道:“你究竟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看这娃娃的年纪当年他和老板娘纵横天下之时恐怕他还没有出生,怎么会结下梁子,难不成是仇家的后代。
“哈哈,难得!一向敢作敢为残骨公子竟然变得藏头缩尾的,还不是心虚,所以他言语间更是极尽侮辱,怒目圆睁,“至于小爷我,就是霍天正当年刚满月的小公子——霍远!二十年前我爹的死,我大哥沦落街头,我娘和大娘流落西北,受尽苦难,就是拜你娘所赐,你们也都有份,现在我就要全部讨回,收拾了你和老女薛丹凤就去取她的老命!一个也跑不掉!”
“呵呵,也算是故人了。那醉花荫里有一条死规矩你不会不知吧?”来这里的人都知道醉花荫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老板娘的名字——不能问、不能说,说出来了,也就不能活,而霍远想必根本也没打算活着出去。虽退隐多年,可残骨公子丝毫不减当年的作风,况且就是他想不打恐怕也不行,该来的总还是来了,他们确实共同欠着霍家一条人命,他已在等他出手。
“请了!”仇人相见,自是分外眼红。霍远语毕,脚下踏坎位,一记挂面拳直捣残骨公子面门,上来就是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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