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颜刚刚还在冷笑步杀的心思被自己看穿,这下反过来,自己的内心又被步杀洞悉。
“玉,过几天就是白夫人的生日了,将军吩咐管家给每个人都做了一套新衣服,听说连我们都是锦裳坊做的呢。”阿香边挂着衣服边对玉瑟道。
“是么?”玉瑟想起上次和锦裳坊那个人接触的事情,心里就一阵不舒服,原本应该高兴的一件事情,脸上也没有什么兴奋的神采。
“玉姐姐啊,我就奇怪你对这种事情怎么老是不热情,之前玉颜夫人进门领赏的事情,听说整个府里就你没去领,据说玉颜夫人就这件事情还问过将军呢。”迎儿唧唧咋咋的道。
“没有啊。”玉瑟挑挑眉毛,笑道,“哪有年轻女子不喜欢新衣服的?”心里却暗忖道:这两个人都是自己烦心的点,怎么让自己高兴的起来?
“那个,惠儿的病好点了没?”阿香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地问道。
迎儿不高兴的将手里刨着的瓜子一甩,皱着眉头道:“姐姐晴天大白日的说那个晦气人做什么?”
玉瑟皱了皱眉头,那惠儿虽说是心野了一点,但是说实在话,在这后院的丫头,只要是有些姿色的哪些不都想着有朝一日,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只不过惠儿是个失败的典型。
正说着惠儿,却见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连连道:“不好了不好了,惠儿落井了!”
“啊?”阿香和玉瑟倒吸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活儿,跟着那个小丫头往前院子里跑。
后院是没有井的,唯一的一口井就在前院和后院的交界处。这丫头因为上次的事情刺激之后,神经好一时坏一时的,没事往那边跑做什么?
阿香和玉瑟赶过去的时候,惠儿的尸体刚刚被捞上来,不知道被水泡了多久,面目已经浮肿发白了,她平日里最得意的大眼睛没有闭上,反着白眼瞪着正前方,似乎有些不甘。
旁边围了一群的看客,多半是后院的丫头,指指点点的道:“看,这就是痴心妄想的下场!”
青倌拨开那些七嘴八舌的丫头,指挥着几个最下等的壮汉将那尸体挪开。
阿香有些不忍,上前拉住青倌道:“好歹也给她拿席子卷一下,这么露着,看起来怪寒碜的——”
玉瑟上前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塞到青倌的手里:“这个希望能帮得上忙。”
青倌哪里会要玉瑟的钱,忙忙推搡着:“玉姐姐,不是我们做下人的不愿意,白夫人发了话了,这么自找死的人,又是有病的人,留不得。”
青倌身后的一个男子接过话头来:“白夫人还恼冲了她的喜呢。”
“罢了罢了,终归是她的造化太浅了吧”阿香见青倌的语气不松,知道是上面留了话下来,也不愿青倌为难,拉了玉瑟退到一边,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拉着尸体去乱坟岗烧了。
这几日,玉瑟因为惠儿的事情,都有些恹恹的,心想着要是惠儿当初没有看见自己藏在书里的小像,要是那天自己没有代替她去给黄夫人送衣服,要是那日吃饺子拉住她不让她去折梅花,事情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惠儿是不是就不会死。
一夜翻来覆去,已经天亮。
过了一天,迎儿房间里又添了一个人,这个人却是玉瑟远远想不到的——小叶,那个玉瑟以为在白霜霜一把大火中烧死了的小叶。
这总算是在众多的哀伤的事情中出现的一件好事。
小叶很奇怪这个漂亮的姐姐为什么看到自己这么激动,只是觉得这个姐姐的身上有一种很亲近的气息。
因为白霜霜的生辰前院的人手不够,阿香又做的一手好菜,临时被拉到前院顶几天班,于是玉瑟就拉了小叶到自己房间。
掩了门,玉瑟拉着小叶上了自己的炕,两人就那么挤在一个被筒里,玉瑟紧紧的揽着小叶,似乎小叶就是失而复得的一样珍宝:“小叶,那场大火,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小叶听到玉瑟忽然提起那场大火,瞪大了眼睛,奇怪的道:“姐姐,你怎么也知道那场大火?知道那场大火的人已经差不多都死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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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深似海 13
“是的,我没有死,可是——”玉瑟想到因为自己,小叶赖以生存的天上人间消失了,那么多无辜的姑娘的大好年华就这么消失了,心里一疼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叶抓着玉瑟的肩膀的手慢慢的松了,被子里听到小叶轻微的啜泣声:“是呢,因为你的失踪,白霜霜派人烧了整个天上人间,妈妈死了,还有好多姑娘都死了,死在梦里,有些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
“小叶,你怪我吧。”玉瑟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了。
“我怪你,我当然怪你!”小叶的拳头如雨点一般砸在玉瑟的身上,更是砸在玉瑟的心里。
小叶不知道哭到什么时候,泪已经干了,心已经疲倦了,斜斜的靠在玉瑟的怀里,睡着了。可是玉瑟却怎么都睡不着,盯着原色的房梁看了一整夜。
小叶醒来的时候玉瑟已经将热乎乎的汤面端到小叶的面前来了。小叶脸微微一红:“玉姐姐,我——”
“没什么,要是我换做你,我也会这样的。”玉瑟将棉衣递到小叶的面前,小叶猛的抱住玉瑟的腰:“姐姐,我不怪你,我不应该怪你的,要怪就怪那个女人,是她把我们害成这样的!”
玉瑟的身体震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扶住她的肩膀,帮她穿好衣服:“小叶,这是什么地方,你说话要注意一点。”
小叶小小的拳头捏了起来,望着玉瑟的眼睛,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小叶起身穿好棉衣,抱着玉瑟做的面条,吃的可香了,边吃边砸吧嘴:“玉姐姐,没想到你做的东西这么好吃。都快赶上山珍海味了呢。”
玉瑟笑嘻嘻的捏了一把她的脸蛋,拿起一把梳子要帮小叶梳头,小叶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地,拦住玉瑟道:“对了,姐姐,那日火大,我拼命帮你把几件要紧的东西捡了出来,一直带在身边,我这就给你拿过来。”
小叶来不及穿好鞋就一溜烟的推了门出去,一会抱了一个包袱过来,里面是失而复得的一对钗头凤和那一串余年送给的珠子、玉佩。
玉瑟紧紧的将小叶和东西抱在怀里,她此刻的心情激动地无法言语。
玉瑟忽然想起来阿香托自己今日帮她去锦裳坊去拿定做的衣服,玉瑟用锦缎收好钗子,拿好单据,冒着大雪就往锦裳坊赶去。
天色还太早,以至于锦裳坊还没有开门,玉瑟就那么抱着东西站在大门口,当管家派人打开门时,看到的是一个浑身都落满雪,几乎成了一个大雪人的玉瑟。
管家看到玉瑟又一次的上门,而且拿出了钗头凤这信物,连忙的将玉瑟迎进门。
忙不迭的吩咐下人:“还不快给我去煮碗热姜汤来,火盆,火盆,还有暖手炉……”
玉瑟动了动冻得快要发紫的嘴唇,扯出一个艰难的微笑。
玉瑟慢慢的感觉到身上有了一些温暖,管家已经通知了蓝掌柜过来。
两人将玉瑟迎进后门人迹罕至的花园,推开一间貌似厨房的门,轻轻搬动随意挂在墙上的一个锅铲,那整间房子就慢慢的往下沉去。
玉瑟抬起头顶看着那黑黑的屋顶离自己越来越远,知道这房间已经沉到了暗室,蓝老板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领着玉瑟走了一段距离,再推开一扇门,走进一间明亮的房间。
管家扶着玉瑟在正位坐好,双双拜跪:“臣等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玉瑟的牙齿紧紧的咬住下唇,才迫使自己的身体不发生颤抖,微微的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身,这个最熟悉的手势,今天的玉瑟做来是这么的生疏,生疏的让玉瑟的心似乎被剜去了一块。
蓝老板和掌柜的昂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蓝老板弯腰再次行礼:“蓝战此生最大的幸事就是能再次见到公主,只要公主一声令下,蓝某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玉瑟起身,虚扶了蓝战一把:“蓝老板不用如此虚礼,如今锦绣江山已经支离破碎,能相信能依靠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你们还能忠于姐姐,忠于本宫,本宫已经很欣慰了,记住我们的命很值钱,不要随意的肝脑涂地!”
玉瑟微微调侃的话,让蓝战更为动容,玉瑟从怀里掏出一根绢子递给蓝战:“蓝老板擦擦脸吧。”
那掌柜的双手不安的搓着,害怕玉瑟因为上次他没有认出她的事情责罚,玉瑟笑笑对他道:“蓝老板,这位掌柜尊姓大名,玉某还是不知道呢。”
侯门深似海 14
那掌柜扑通一声伏在地上:“小的姓王叫王勇。请公主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之罪。”
玉瑟将他扶起来:“本宫一点也不怪你,只是那日种种机缘,将钗头凤这最重要的信物遗失,还好父皇在天有灵,保佑本宫失而复得。”
王勇和蓝战再次跪拜,低声三呼万岁。
玉瑟抱了一包各色的下人的衣服走在前面,蓝战派人抬了三四口装着主子的贵重衣服走在后面,蓝战的原意是派个轿子送玉瑟去的,可是玉瑟摆摆手谢绝了,她说,现在在将军府里是一个丫鬟,那么她现在的责任就是把这个丫鬟的角色扮演好。
玉瑟回到将军府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其他人已经吃过午饭了,小叶迎上来接过玉瑟手里的东西:“玉姐姐,还没有吃饭吧,饭菜都给你搁在厨房里热着呢。”
玉瑟将衣服递到小叶的手里,点点头。
其他的人听说玉瑟将新衣服领来了,一窝蜂的往玉瑟的房间里挤,等玉瑟从厨房里端了饭碗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房间里已经站满了人,以至于自己都站不进去,玉瑟微微一笑,也不去挤了,端了个碗站在门口扒拉着,苏尔不知道什么事情过来了,见玉瑟站在门口吃饭,有些不满,拉着她进屋道:“大冬天的站在风口里吃饭,也不嫌胃疼。”
苏尔一手拽着玉瑟,一手帮玉瑟拨拉着挡在前面的丫头:“让开让开,真是没见过新衣服。”
迎儿见玉瑟进来了,拿着自己的衣服撅着嘴凑到玉瑟的面前道:“姐姐,你看我年纪这么小,分到的竟然是这么老气的衣服,我们换一换好么?”
玉瑟瞥见迎儿的手里拿着一件蓝紫色的坎肩,上面起着一些弯弯曲曲的白色的线条,不似上好做工的精细,只是为了点缀的胡乱几笔,却正和玉瑟心意,苏尔不满的想阻止,可是玉瑟对她使了个眼色,点头的将自己桃红的坎肩和她换了。
衣服分完了,丫头们或高兴或沮丧的,三三两两的走了,苏尔这才拉着玉瑟的手不满的道:“姐姐,你怎么还是这么好欺负?”
玉瑟没有说话,只是笑笑,其实比这些好上成千上百倍的衣服,玉瑟也见过也穿过,只是现在没有了这么一份对衣服首饰争强好胜的心情。
“玉姐姐穿什么都好看!”小叶看到苏尔对玉瑟有些不满,马上跳出来帮玉瑟说话。
苏尔指着小叶笑着道:“玉姐姐就是这么好的人缘儿,这个妹妹我没见过,怕是新来不久的,这么快就维护起你来了。”
玉瑟笑着拉着苏尔的手,塞给她一个穗子:“好久都没见着你了,原本打着准备过年送给你的,可是年边看到你那么忙,也没去叨扰你了。”
“看玉姐姐说的。”苏尔笑着将玉瑟递过来的穗子收了道。
“对了,今日你过来有什么好事?”玉瑟问。
“姐姐不说,我倒是忘记了。”苏尔送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摊开:里面是一些虽然不名贵却也算是精细的首饰。
“这是?”玉瑟不解。
苏尔拿起一根钗子对玉瑟道:“这个是夫人赏给你今天去拿衣服的慰劳,其他的是我零零碎碎积攒起来的。你不知道,将军在元宵节要请戏班子,我们也被特赦去看,我琢磨着姐姐这么好的姿色,只要稍微一打扮,那几个夫人都被姐姐压下去了。”
侯门深似海 15
说到最后,苏尔压低了声音。
玉瑟轻轻的将布包包好推给苏尔,苏尔有些不悦:“姐姐,你这是嫌弃我东西贫寒?”
玉瑟摆摆手:“苏尔,我知道那天会有戏班子来,我还要请妹妹帮忙呢。”
苏尔一愣,这才将东西收回来了,凑上前问道:“姐姐,有什么帮得上忙的,请尽管说,我一定尽力”
玉瑟点点头:“第一,我想让你怂恿你家夫人点一曲《素手宝筝》,第二我想借用一下青倌的那筝。”
其实玉瑟要什么样的古筝,只要给蓝战说一声,都拿的来,可是如果余年追究起来,这其中的原委定是说不明白,还不如走苏尔这条明线。
苏尔听了玉瑟的建议,愣住了,好半天才问道:“姐姐,你可是想上台演奏一曲先皇妃失传已久的《素手宝筝》,这、这——”
小叶是听过玉瑟弹古筝的,自然是知道玉瑟的水平,撇嘴道:“怎么啦?不相信我门玉姐姐的水平?”
玉瑟用眼神制止了小叶继续往下说,对苏尔解释道:“不瞒妹妹,你也知道我是良王送过来的舞女,对于这些自然是精通一些,成与不成,我都会感谢妹妹的。”
苏尔走后,小叶有些奇怪的看着玉瑟,问道:“玉姐姐,你真的要去么?要是不成——”
玉瑟摆摆手,立在在窗前,猛的推开窗户冷冷的道:“我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没有什么会是做不成的。”
日子很快就到了,玉瑟梳了个最平常的头发,穿了一件纯白的棉布裙子,比上蓝紫色的坎肩,浑身没戴任何的东西,只是带了一串类似余年送给自己的珠子。远远看去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只要近处看,却一眼看出质量远远比不上余年买的那串珠子。
玉瑟慢慢的走着,跟在阿香的背后,走到余年面前领赏的时候,明显的感到余年炙热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扫荡,余年拿着那个小红包在手里不停的把玩,却不着急递给玉瑟,他强装着压下心底的欣喜,这个小丫头还是冒出来了,自己多少次想着再一次看到她,却找不到借口,只好借着白霜霜生辰的借口,打赏所有的下人,他现在正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高兴,他以前从来不屑与这种小动作的,可是不知为何用在她身上,他确实愿意的。
玉瑟跪在余年的面前,等着余年赐东西,可是半天没有听到余年的声音,直到白霜霜有些不悦的瞪了她一眼,轻声提醒余年:“将军,这个丫头还跪着呢。”
余年这才做恍然大悟状:“这是本王府里的丫头么?之前怎么没见过?”
在一旁的琢颜接话道:“将军,这就是那个我过门那天,全将军府唯一没有来领赏的那个丫头。”
“哦?”余年挑挑嘴角:“你为什么不领赏?看来今日的赏钱你也不要了吧!”
余年的这番话让玉瑟进退维谷。
“既然将军不准备打赏了,你就下去吧,下面还有好些人呢!”黄飘飘对着她挥了挥手绢。
侯门深似海 16
得了黄飘飘这么一句话,玉瑟按着快跪麻了的膝盖站起来,对着余年和三位夫人又福了一福:“那奴婢就先行告退!”
玉瑟转过头去,正准备走,余年端坐在三个女人之间的模样,让她心里如同沸腾的中药,苦不堪言。
“慢着,”余年喝住她。
玉瑟背对着余年,眉头不着神色,皱了一皱,抬头看见阿香给自己是的眼色,马上转移开,回首对余年展颜一笑,这一笑,如同寒冬照进和煦的阳光,眼波欲横未横,似宛转的流波,他曾见过她吗?余年敢肯定没有,因为他有过人的记忆力,接触过的人会在心中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象,何况是如此出众的姑娘。
可是,可是,为什么偏偏她的一颦一笑都那么的熟悉?
该死了,为什么每次见她都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第一次如此,第二次亦如此。
玉瑟迎上他略略探究,略略出神的眼光,嘴角的笑意却更浓了,声音偶偶:“将军还有什么吩咐么?”
“你,叫什么名字?”余年虽然知道不应该问出口,可还是抑制不住的说了出来。
“奴婢叫玉露!”玉瑟心里冷笑一声,暗忖他是不是得了健忘症,上次明明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了,可是这次他偏偏又来问起。
“胡说,”余年不知道为何有些怒气,变得有些不可理喻,一拍巴掌道:“我府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叫玉露的丫头!”
奇~!玉瑟心里微微的泛起一丝甜意,看来他还是去问过自己的。
书~!琢颜见余年有些气恼了,对身边的苏尔吩咐了几句,苏尔立马就把管家叫了上来,余年用刀子一般的眼神剜了管家一眼。
管家跪下行礼:“将军,在买回来的丫头名册里真的没有她的名字,奴才刚才查了下,她是良王送过来的那一群舞女之中的一个,名字正是叫玉露!”
“哦?良王送来的舞女?”余年稍微冷静了一下,猛然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挥挥手道:“既然是良王送来的舞女,那么就不用在后院了,明日起,你跟着教坊的风二娘吧。”
风二娘?又是风二娘?她不是在风花雪月楼吗?什么时候到余年的歌舞教坊里来了。玉瑟皱了皱眉头,她并不想和风二娘太多的接触,于是俯下身子辞谢道:“女婢孤陋,恐难习歌舞,还是让奴婢在后院呆着吧。”
苏尔和阿香原本听到余年对玉瑟的格外开恩,心里一喜,但是一听到玉瑟意外的将这么好的差事推掉了,心里又一沉。
白霜霜的目光落到玉瑟的身上,眼光都在玉瑟的身上戳出来不知道多少个窟窿来。
余年不耐烦的摆摆手:“走吧走吧。下一个。”
黄飘飘侧眼看着余年,她跟了余年那么长的时间,没看到余年的心情如同今日这般的难以捉摸。
“将军,晚宴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还是开席吧……”黄飘飘拿了个眼神看了 一眼白霜霜,白霜霜伸手缠上余年的胳膊弯,就往外面走,路过伏在地上的玉瑟身边的时候,原本低头的玉瑟猛的一抬头,对上白霜霜的眼光,两个内力不小的目光碰在一起,杀气四射,两人心里都在想:有朝一日,有你好看的。
侯门深似海 17
余年和三位夫人以及一些有头脸的管事都去了前厅,玉瑟这时候才被小叶搀扶起来,阿香一下一下的帮她揉着膝盖,一边好意的埋怨着她:“你咋就这么扭呢?到教坊去,虽然也是下人,但是至少不用做那么多的活了,多少人想都想不了呢,你还主动推辞了,哎——”阿香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玉瑟低着头,怕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只好对着阿香和小叶微微一笑算作是解释。
丫头们自然是到厨房那边的偏院去吃饭,虽然说是偏院的厨房,可比起后院来说,真可谓是云泥之别,精致的镶金白瓷碗和银筷子,红烧肉、胭脂鹅还有鸳鸯饺。让刚刚得到奖赏的丫头们更加兴奋了,玉瑟看着周围热情高涨的丫头们,心里也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喜悦。
“玉姐姐、玉姐姐……”玉瑟吃的刚好饱,就听到苏尔轻声的呼唤,玉瑟了然的悄悄放下饭碗,从叽叽喳喳的人群里退了出来,只见苏尔有些着急的拉着玉瑟往另外一处偏僻地方走。
“苏尔?”玉瑟有些奇怪道。
“这边啦——快点,我给夫人说好了,待会就你上场了!”苏尔一边低呼一边催促道。
到了一间房子,苏尔不计形象的一脚踢开房门,正好迎上笑眯眯的风二娘:“快点!”
“厄?你?”风二娘看到被苏尔推进来的玉瑟一下子呆住了。
玉瑟背着苏尔对风二娘摆摆手,风二娘何等聪明,马上反应过来,一把将玉瑟拉过来按坐在凳子上,指挥着苏尔:“拿那根绢带过来,拿那个珠子过来,来这里打把把手。”
最后看着风二娘将桂花露轻轻的抿到鬓角的时候,玉瑟似乎不敢相信镜子中的自己是自己。
正应了这么一句古话:人靠衣裳马靠鞍。更何况是原本就惊为天人的玉瑟。
斜斜微微往后的飞云流彩髻,在髻后Сhā着一块金色镶红蓝珠宝的如意扁,右边的鬓角微微松垂下来,攒了一朵摇摇欲坠而怒放的绯色芙蓉,修眉连娟,眼波流翠,肤如凝脂,唇如丹朱。
“快,快换上这衣裳。”风二娘拿出一件蓝色的水波裙递给玉瑟。
苏尔看着那一层层翻起如波浪的绸裙,有些皱皱眉的道:“这么清凉,会不会冷?”
风二娘瞪了一眼苏尔:“你是想让玉姑娘出彩呢?还是要她暖和,再说了这裙子是锦裳坊的蓝老板特意准备的,里面全是最细的天蚕丝,看似轻薄实则暖和,再说了不是还有一件银鳞软甲吗?”
玉瑟点点头,顺从的走到后面的屏风换上裙子,没过多久,一道窈窕玲珑的身影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如猫般轻盈的脚步,身段优美得如同从画里走来。这裙子上面是最浅的如天刚亮时的蓝色,越到下面越蓝,到了最下面呈现出是海水最深处的蓝色,缀满了白色的珍珠,裙边下却翻起雪白透明的褶皱水波群尾,长长的拖出去一丈多远。袖子是百褶的水波袖,直到手肘处,将玉瑟雪白的手腕展示的一览无余。
纤簿的嘴角扬起完美的弧度,猫似的眼眸半眯着,乌黑的眼瞳闪耀着一道精光,连风二娘这见多了美女的高手,都忍不住看呆了。
正好门响起敲门声,苏尔这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披了一件白狐狸毛的披肩在玉瑟的肩膀上,这才去开门,原来是青倌给苏尔送古筝来了。
青倌只看见一个蓝白的风姿绰约的身影,探头探脑的问道:“那是谁?我们府里哪里来的美女?”
苏尔接过古筝,只是把青倌往外面推:“不是谁啦,谢谢你了,前面这么忙,你快去帮忙吧。”
青倌一步三回头不甘心的走了,苏尔这才掩上门。
“哎~那个《素手宝筝》的表演者,快点啦快点啦……”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好好……这就来了。”风二娘一边答应着,一边拿起一块雪白的头纱将玉瑟的脸遮住。
“风二娘,这是做什么?”苏尔看着风二娘的举措。
“知道什么?这叫欲擒故纵!”风二娘不管苏尔长大的嘴巴,一把将玉瑟拽上了舞台。
在一群挥舞着红色扇子的舞女中,玉瑟抱着古筝走到了舞台当中。等舞女弯腰下去的时候,玉瑟这才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舞台中的一张雪白的椅子上。
目光落到那个蓝色的身影上的时候,余年的呼吸似乎都要停止了,即便是她换了一身衣服,即便是她蒙上了脸,他都知道她是谁。
侯门深似海 18
他目光似乎是长了手要伸到那女子的面前,将她的面纱一把拽下来,手指紧紧的握着那个青铜的酒杯,关节崩的发白,那圆形的酒杯几乎要被捏成了椭圆形。
心里冷冷的道:刚才不是说自己浅陋,不愿意去教坊吗?那么现在出现在这里又算是怎么一回事情?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些什么?
古筝的琴音淡淡的散开,看似平静的背后似是怀了些心事,琴声淙淙、萦流于纤纤的玉指间,低吟浅诉、迷茫孤凄,令人闻之不禁悲切、顿生萧索之意;自此,他大脑缺氧心跳加速,整个脑海里全是那个蓝色的身影,他的眼神,就再难离开那个抚琴的女子。
余年的心里越是慌乱,脸上的神色就越是凝重,眉头渐渐的拧起,他懊恼自己怎么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还是一个毛头小子的时候,看见那么一个小小的身影,也会这般的心跳不已。
可是现在的自己明明已经不是曾经的余年了,那个女子明明也不是十年前的还没长开的那个毛头小丫头。
余年侧脸对白霜霜问道:“这是谁准备的节目?”
白霜霜愣了一下,回道:“这是风二娘准备的节目,听说是玉颜夫人点的,叫什么《素手宝筝》来着。”
余年巴掌不大不小的拍了一下桌子,低声道:“胡闹!先皇妃的曲目怎么可以随意在我们府里鸣奏?”
白霜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琢颜也听到了余年的声音,跪答道:“是臣妾忽视了,请将军责罚。”
余年摆摆手:“罢了,今日是霜霜的生日,我也就不为难你了,让那个女子下去吧。我去散散步,你们继续看戏,待会放烟火的时候我再回来。”
玉瑟弹完一曲,也没等来赏钱,只听到轰然的叫好。
玉瑟抱着古筝往偏僻的地方走去,准备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将衣服换下来,急急低头走了一段路,忽然发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双深紫色的靴子。
厄?大家都在看戏,谁会走这条梅园的小路?
玉瑟惊讶的抬起头来,却正好对上余年亮晶晶的眸子。
玉瑟惊呀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忘记了行礼,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余年,似乎所有的血都往脑门上涌去。
余年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神,嘴角浮现出一丝戏谑的笑意,一手撑着她身后的一棵梅树,一手轻轻的伸到她的耳边,随着他的动作,雪白的面纱飘落到地上,融入到半融的雪中。
“玉露~”声音出口,却说不清的沙哑,说不清的情绪。
“在。”玉瑟微微的昂起头,对上余年的视线。
“你什么奖赏都不要,你到底要什么呢?”余年微微的俯下身来,靠近玉瑟,两个人的距离忽然拉近,似乎隔着古筝,都能感受到余年的炙热,余年的眼里含着迷离,伸手拨了一下古筝的琴弦,一声简单的音符在两人身边微微震荡着。
一瓣火红的梅花不怀好意的落了下来,落到玉瑟微微昂起的脸上,这一刻余年脑中“轰”地一声响,仿佛满天月华都失去了光彩,这个花园中顿时陷入黑暗一般。
他扭过头去,心里似乎生出了一丝的恨意,恨自己为什么要被这么一个身份低下的女子所吸引,这不正中了良王的计谋么?
玉瑟就站在那儿,像是引住了满天光芒,也许是那花瓣贴在脸上有些痒,玉瑟轻轻的吹了一口气,那花瓣就翩然的起飞,落到了余年的领口。
这无意的动作,在余年看来,无疑是挑逗。
余年一把将玉瑟怀里的古筝拽出来,扔到地上,再一把将玉瑟的双手捏在一只大手里,另外一只手按住玉瑟的头在自己的胸口,低声沙哑的道:“小坏蛋,弄出来。”
厄?玉瑟已经是浆糊的脑子里飞快的旋转着,余年要自己把什么弄出来啊?
直到自己的眼睛快要被余年的领子给蒙住的时候,玉瑟才发现余年所说的是刚才自己吹起的那一片梅花。
挣扎了一下,玉瑟微微皱了皱眉头,原来自己的双手已经被余年拽在手里,她惊讶的发现余年的手心有些薄汗,既然他将自己双手都拽住了,怎么弄出来啦?玉瑟微微撅着嘴,用探寻的目光看着余年。
真该死,最受不了就是这种妖艳又无辜的眼神了。
余年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的,俯下身子来在玉瑟的耳边教导她:“用什么弄进去的,就用什么弄出来。”
厄?用嘴?用唇?用牙齿?
侯门深似海 19
厄?用嘴?用唇?用牙齿?玉瑟正思忖着。
余年见玉瑟没有动静,心却跳得更快了,按在她头上的手加重了几分力度。玉瑟的火热的唇落到余年的锁骨上,小丁香轻轻一卷,那片梅花已经被吸了出来。
轻轻的,他挑起她的下巴,却在看见她羞涩难当的神情时,心口猛地一滞,那是一副怎样撩人的神情?
展现出少女的羞涩和妩媚,双眸春水萌动,视线却是羞怯地垂落一旁,轻咬红唇,微露贝齿,那片血红的梅花正在她两片红唇之间,映的她的脸更加雪白,红唇更加鲜艳。。
余年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只手抚着玉瑟的脸,双目深深将玉瑟凝视,玉瑟的眸子水汪汪的看着自己,澄澈的双眼却不避讳直直看向自己,眼底有什么满得近乎要溢出来,唇角勾着一抹清隽的笑,丝丝入扣。好似饮了十来坛子桂花酿一般有些醉神。
“小东西,你!”余年的话还没有说完,玉瑟已经闭上了眼睛。
眼睫毛微微的颤抖着,如同风中的花蕊。
余年再也说不下去了,失了些平日里的云淡风轻,失去了往日的凛然霸气,轻声念了念:“玉露。”唇色彤艳笑得人毛骨悚然,似意犹未尽一般又悠悠然重复了一遍,洒然一挑眉,俯身咬住唇间那一片梅花。
心跳的声音乱了玉瑟的耳,乱了玉瑟的心,哄天塌地陷的感觉,这怨不得自己,如此绝代风华的男人站在面前,摆这么酷的姿势能不能叫停?不是第一次,却终是最心跳的一刻。那是一种清醒与迷糊之间,比做梦真实,却一样的没有办法思考。她感觉到那冰凉的手指搂着自己的腰,那唇好似羽毛一样唰的一下贴在她的唇上,温热,柔软。只是轻轻一下,痒痒的,便离开了。
余年不禁暗自低叹似乎在无意间,又被诱感了。下一刻,他将她紧接进怀里,一手擒着她的腰一手Сhā入她柔滑的发间,扣住她的后脑,俯身重重的吻她。
玉瑟刚刚准备睁开眼睛,然而,没等自己来得及,又是一下。手指越来越滚烫,吻越来越密集,唇贴的越来越紧了……
强势的吻落在唇上,掀起了窒息性的灼热和情湘,霸道地纠缠,带来一阵阵的颤栗。
就在玉瑟还沉迷在美梦中不愿意醒来的时候,猛的被余年一推,玉瑟站立不稳,一个踉跄,ρi股着地的坐在地上,手指正好按照被余年扔在地上的古筝上,纤细的琴弦划破了玉瑟的手指,鲜红的雪一滴一滴,滴在雪地里。
上好的古筝的弦断了,筝上的雕花也落了出来,玉瑟带血的手抚上那一根根的弦,泪水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余年并不是恼怒玉瑟,只是恼怒自己,一把把玉瑟从地上拽起来,解下自己的披风将玉瑟裹住,轻轻的搂在怀里:“我,对不起,我。”
玉瑟低声的啜泣着,目光却落在那摔坏了的古筝上:“坏了,古筝——”
侯门深似海 20
“玉露——”余年把下巴搁在玉瑟的头顶:“跟着我吧……”
玉瑟吃吃一笑,低声道:“奴婢是将军的丫头,自然是在将军府里。”
余年不满的伸出一个指头放在玉瑟的唇边,制止了玉瑟的继续说话,“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意思,你这身衣服很好看,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玉瑟不吭声。
余年继续往下说:“可是我还没有给她幸福,她就死了,据说那场大火是我的对手针对我放的,可是她却成了无辜的替罪羊!”
玉瑟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看来余年是完全相信了玉儿被他的对手良王派人烧死了的了,这个白霜霜真是不简单啊。
玉瑟伸手拿开余年的手指,在他怀里挣扎着推开他:“原来将军是把我当做了别人!愧疚吗?”
玉瑟冷冷的哼了一声,将身上余年披给自己的斗篷一甩,弯腰捡起地上的古筝,扭头就走了。
这一次余年没有伸手去抓住玉瑟,只是弯腰捡起被玉瑟甩在地上的披风。很久很久,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般的发脾气了呢,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敢对自己发脾气!
绚烂的烟花在夜空里绽放,玉瑟早已经回到自己的后院房间,换下了那条裙子,用一件最普通的半新蓝布棉衣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她一个人在没有电灯的房间里,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外面的烟花,“嘭”一声一个绿色的光柱直冲上天,“啪”一声,化成些许红色的花蕊,弯下来,噼里啪啦的闪出无数的银花。
真好看,玉瑟抱着自己的双膝,以往的元宵,父皇都会在皇宫里放烟花,姐姐每次都会调皮的给父亲申请去点那个最大最后放的烟花,每次父亲都很担心,派了很多很多人去保护金瑟,金瑟每次兴冲冲的拿了根香点着了引线,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飞奔到玉瑟的面前,牵起她的手,指着空中盛开的烟花对玉瑟道:“妹妹,你看,多美!”
玉瑟每每都会崇拜的看着姐姐,点头答应道:“姐姐,真的很美。”
可是,今天不是元宵,点火的不再是姐姐,这场烟火中自己不再是主角,只是一个卑微的看客。
玉瑟低低的叹了口气,更加紧了一紧身上的棉衣,黑暗中传来风二娘的声音:“你为什么躲着他?”
玉瑟猛的一惊,伸手去点灯,可是手伸到一半就被风二娘拽住,风二娘紧紧的扣着玉瑟的手:“你为什么不敢面对他?你筹备了那么就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吗?为什么要退缩?”
玉瑟猛的一甩风二娘的手,冷冰冰的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风二娘冷笑道:“你当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忘记了和我签的协约了吧?”
玉瑟没有说话,她当然记得,但是良王不是给了她一笔钱,作废了吗?
“你以为我是良王的人?”风二娘冷冷的低声道,“不,我不是,我是先皇的人!你怎么不好奇,我原本好好的呆在青川开我的风花雪月楼,怎么会到了余年的府上?”
玉瑟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她当然知道风二娘说这番话的意思,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底细,那么她到底是帮不帮自己呢?
风二娘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去见过蓝战了,我不会说我不该说的事情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在余年的府上,和你的目的是一致的,你不要老是躲着我。”
玉瑟这时候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点,她点头道:“好吧。我信你!”
风二娘继续道:“花飞花现在和良王走的很近,余元和他的摩擦逐渐升级,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玉瑟终于点燃了灯,眼前的风二娘不再是之前的妖艳打扮,而是一身雪白的棉衣,显然是为了在大雪的背影中不容易被人看出来。
“花飞花是你楼里的姑娘,你怎么还没把握?”玉瑟给自己倒了一杯子水,转脸看着风二娘,“你要是不嫌弃我的水,就喝一杯。”
风二娘接过玉瑟的茶水,爽朗的笑道:“你都能做到,我为什么做不到呢?”
玉瑟看着风二娘将那杯水一干而尽,低声问道:“为什么?”
风二娘抬起眼,看着窗外依旧在燃放的烟花,声音空远,道:“因为先皇,知遇之恩,无以为报!”
玉瑟心里暗暗赞叹道:这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奇女子,要是身为男子,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可惜不仅是柔弱女子而且深入娼门。
侯门深似海 21
玉瑟不知道阿香她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当然更不知道余年在白霜霜生日这一天没有在白霜霜的房间里过夜,而是去了自己的房间。
余年原意是在白霜霜的房间里的,可是捧起白霜霜的脸,脑海里出现的却全是另外一个人的模样,这感觉实在是让余年甚为烦躁,所以他不顾白霜霜楚楚可怜的劝慰,依旧是没有给她一个答复就去了自己的房间。
余年在将军府,有自己独立的卧房,各个侍妾也有自己的房间,在很多情况下,余年只是一个人睡在自己的房间里,或者处理事情。
余年点灯,看着桌上堆得毫无章法的折子,和自己随手洒落的书本,心里更加烦躁,平日里不觉得,今日余年却觉得这房间里有些空,一个想法在余年的脑海里形成,确定了这么一个想法之后,余年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了,他随手拿起一个折子——这是左翼将军云帅的折子,上面无非依旧是催促余年称王的事情。
余年这段时间看了不下数本关于这样的折子了,以前是因为良王和自己分庭抗礼,虽说如今良王已经招架不住自己的攻势,已经和自己达成和解了,但是一日不彻底收服,余年一日就不得安心。
门上扣了两下,余年眉头皱了一皱,低声道:“进来。”
一个红衣女子推门而入。
余年有些不悦:“你有什么事情不能飞鸽传书么?偏偏要自己来,不怕被良王发现么?”
花飞花低了头给余年行礼道:“属下知罪,只是今日赶过来确实是事出有因。”
余年摆弄了一下蜡烛,灯光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余年道:“说吧。”
花飞花道:“启禀大将军,据探子报有柳江南的线索了!”
余年眉心一跳,手里的握着的书卷往桌子上一摔,发出不小的“嘭”的一声:“你以前不是口口声声给我说柳江南已经死了吗?”
花飞花扑通一声跪地求饶:“那是因为当时,属下真的看到一具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按照那残余的珠宝玉佩,的确是柳皇夫的。”
余年的声音更低了,语气也更强烈了,一手扼住花飞花的脖子:“你说什么?皇夫?他还是你们的皇夫?现在还有女皇么?”
花飞花是余年在锦绣王朝的时候就物色好了的,在青川一带收集信息的探子之一,柳江南、金瑟和自己的很多事情,都经过她的手,她知道的东西不少。
花飞花见余年变了脸色,慌忙求饶道:“大将军,恕属下一时口误。”
余年这才放了手,将她狠狠一推,金瑟、柳江南是他心里最不能提的名字之二,花飞花为何要这时候惹怒自己,余年略一思索了一番,冷笑着逼近花飞花,威慑她道:“你给我听着,不要在我面前玩什么花样,你也不要指望良王真的会爱上你。”
余年的话像一根刺一样,刺进花飞花的心里,这个男人真是一个魔鬼!
侯门深似海 22
玉瑟因着风二娘的一番话,翻来覆去又没有睡好,阿香倒是絮絮叨叨的替玉瑟抱不平:明明玉瑟的表演是那么的出色,为何余年没有一丁点的赏赐。
玉瑟心里暗忖道:不是没有赏赐,而是余年的心思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琢磨的。
冬天的太阳格外的难得,玉瑟一边往木盆里倒衣服一边唱着不知道词的小曲,再往木盆里倒了半桶子的热水,玉瑟撩起裙子,脱下鞋子,就踩起了衣服,都是自己院子里姐妹的衣服,又都是厚重衣物,所以玉瑟第一次都是直接用脚踩。
余年躲在一边的梅花树下,看着玉瑟一手拽着裙子,一手Сhā着腰,雪白的小腿在皂荚和水的冲击下形成的泡沫里若隐若现,一会有白色的泡泡被风吹起,在玉瑟的身边飘荡着,玉有些落在玉瑟的头发上,有些落在玉瑟的粉嫩的手腕上,玉瑟的袖子因为要洗衣服而被撸得高高的,露在外面的一节如同雪白的莲藕,被风一吹微微的泛红。
玉瑟边唱边踏着衣服,欢快的像一只树林里小鸟。
不知道为何,余年被这一幕所震撼,他从来没有见过在大冬天洗衣服洗的那么开心的。她当真就那么无欲无求,什么都不要么?
余年第一次对这样的女子束手无策了。
“咳咳”余年觉得看够了,这罢从树后面转了出来。
“将、将军!”玉瑟看到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余年,不由的大吃了一惊,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当她停止唱歌踏衣服之后,她才觉得泡在水里的脚有些冷。
“你,就这么站着不冷么?”余年含着笑看着她。
玉瑟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余年打横着抱在怀里,他抱着她,缓缓的蹲下,赤祼的双脚在余年的手掌里,余年替她轻轻的揉着,玉瑟的脸一下子通红了,在这个年代里,女子的脚除了自己的丈夫是谁都不能看的,可是可是,现在……
玉瑟的魂似乎已经飘走了,余年将她的袜子轻轻的套在她的脚上,然后是鞋子,看的出来余年的笨手笨脚,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自己穿过鞋子吧。
玉瑟心里暗暗笑道,回过神来翻身从余年的怀里站起来,用刚穿好的一只脚以极为不雅的金鸡独立式站着,拎起自己另一只袜子和鞋子往自己脚上套去。一边却东张西望这看有没有人看见这一幕。
余年被她这么孩子气的眼神逗笑,伸手捏了一把她下巴:“没人!”
玉瑟穿好鞋子的那一只脚还么有落下,猛的被余年捏了一把下巴,一下子身子不稳就往前倒去,余年眼明手快,一把捞住,将玉瑟抱在怀里,笑道:“倒也要找地方倒啊。”
玉瑟放下脚站好,轻轻推开余年,强嘴道:“将军这里我可不敢。”
余年笑着捏了一把她的手:“还有什么你不敢的?别看了,昨夜她们疯了这么久,现在没几个人起床呢!”
“那,将军呢?”玉瑟撅着嘴巴,转身背对着余年,“将军昨夜不是应该陪着白夫人的么?”
侯门深似海 23
余年跟上去两步,站在玉瑟的面前,轻轻执起她的双手:“我说有资格就有资格!只是看你愿不愿意!”
玉瑟急急的伸手,冰凉的带着皂角气味的手指贴着余年的唇:“不,我不愿意!”
余年脸上刚才的笑意一扫而空,松开玉瑟的双手,缓缓的转过身去。
随着余年的动作,玉瑟似乎感到自己的心也随着他的动作而开始绞疼。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
就在玉瑟以为余年会生气一甩手而走的时候,余年开口:“可是,我却不想放手,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书房丫头,以后不管有没有事情,没有我的允许都不准超出我的视线范围。”
厄?
余年心真是海底针啊。
玉瑟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暗忖。
阿香帮忙递东西:“玉儿,你怎么感觉不高兴似的?虽说做夫人的丫鬟好,但是做将军的丫头更好,说不定还真像苏尔所说的那样——”
玉瑟不悦的抬头看了一眼阿香,阿香想到玉瑟往日的性情,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有些直白了,只好叹了口气劝道:“玉儿啊,前头的主子可不似在后院,只要做好了事情,就没人来管你了。你性格这般,到时候如何察言观色?”
玉瑟伸手拉了一把阿香,阿香的真诚,让她心里如何不动容。
“玉姐姐,我也要跟着你去!”小叶提这个包袱,瘪着嘴站在门口。
阿香一把拉过她:“你跟着起什么哄?!”
玉瑟上前拍拍小叶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好了,这就是你的房间,进去吧——”带着玉瑟来的前院的嬷嬷停下脚步,推开一扇门。
玉瑟四处张望打量:这个房间不大,但是精致而干净是后院无法比的,红木的小床没有雕花,但是青色的帐子低垂着,整齐的铺盖,对着窗户还有一个桌子,平时可以梳妆也可以看书。
正在玉瑟准备放下包裹休息一下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丫头抱着一大包的床上用品走了进来,
嬷嬷有些奇怪的看着那个丫头:“你这是来做什么?”
那丫头糯糯的答道:“回嬷嬷的话,将军让奴婢拿些新的东西给玉姐姐换上!”
“将军?”嬷嬷的眉头皱了一皱,怀疑的看着小丫头。
小丫头正准备办玉瑟换下床上用品,玉瑟忙一把接了过来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玉瑟看着淡蓝色的装束,心里逐渐的平静,这几天,她已经适应了作为一个书房丫头的工作,每天起床打扫书房,熏上暖香,把每天送进来的折子按照事情的类型分列好,泡一壶热茶,或者端上一碗甜汤。
余年来的时间不多,但是每次来的时候,总是皱着眉头。
这一晚,余年忽然放下手中的笔,看着玉瑟问道:“你可否觉得憋屈?”
玉瑟正在倒茶的手微微抖了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到了玉瑟的手背。
还没等玉瑟反应过来,手已经落到了余年的手掌:“疼么?”
侯门深似海 24
还没等玉瑟反应过来,手已经落到了余年的手掌:“疼么?”玉瑟将手掌从余年的手里抽出来,低头道:“没什么事情。”
余年将玉瑟轻轻的揽在怀里:“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放在我的书房里?”
玉瑟轻轻的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余年低声笑道:“因为这样,只要我想看见你,你就在这里。”
余年握住玉瑟纤长的手指,那修剪的尖细的指甲上没有涂任何的东西,却泛着淡淡的朱贝的颜色,他将那手指放到唇边一吻:“这几天我因为一些事情,忙的心烦意燥,可是一看到你收拾的这么好的书房,我的心情就平静了下来。”
“是不是称帝的事情?”玉瑟不知道为何自己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没想到余年不但不生气,反而低声的笑了出来,伸手一个指头点在玉瑟的鼻子上:“坏东西,你偷看我的折子。”
玉瑟脸一变,挣扎着要下跪,却被余年死死的扣着双肩:“你在我面前不要这么多的毛病!”
微微的初春的风吹了进来,外面的小猫开始乱叫,叫乱了玉瑟和余年的心。
眉目间,那一抹柔情似水,婉转流波,深幽的眸子缓缓地下移。
玉瑟轻微起伏的胸前,砰砰砰,急促的心跳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手紧紧地贴着他心,的位置,疑惑凝聚在眸子中,越聚越浓。吻慢慢的落下,头顶,眉心,耳后,锁骨……
指尖勾勒出她的模样,她的秀眉宛如一轮弯月,她的眸中秋水潋滟,她的面颊如雪,她的唇艳如花,。
恍了神色,心剧烈的跳着,耳边剩下的全是重重的喘息。
翌日清晨,余年呆呆的看着依旧雪白的床单,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真该死,自己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是谁动了她?良王么?
余年的拳头越握越紧,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狠狠的一捶捶在床框上,整个床不由抖了几抖。
“恩?”玉瑟在梦中幽幽的醒来,她不知道自己昨夜为什么没有拒绝余年。她动了一动身子,浑身酸软。
余年见玉瑟醒来,心里的火气更加大了,不顾一切的伸手一轮,一个响亮的耳光就落在玉瑟白皙的脸上。
“将、将军——”玉瑟被余年的一手一下子打晕了头,这是什么一个状况?昨夜他明明是那么的柔情似水,明明是那么的所求无度。
玉瑟还没有反映过来,余年的手一下子扼到了玉瑟的脖子,一下子把玉瑟的头按到枕头里。
余年鲜红的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了,他逼近玉瑟的脸,用想杀了玉瑟的语气低吼:“你说,那个男人是谁?”
玉瑟被卡住喉咙,呼吸困难,脸被憋的通红,却依旧是不明白余年所说是什么?只是用尽最大的力气摇头。
“是不是良王?你的第一个男人是不是他?”余年的鼻子尖抵到玉瑟的鼻子。终于感觉到玉瑟的呼吸极为虚弱了,余年才挫败的撤了手,看着玉瑟挣扎着半坐起来,一手按着胸口,一边咳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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