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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威慑塞特]四百八十二节、决定南征——

四百八十二节、决定南征

陈敬龙见伊凡质疑,含笑解释道:“建造城堡,颇需时日;我说可侵入暗族四百里,是指最长可达距离,其实并非短时间内能做到的。

而如此大张旗鼓、步步为营的推进,明摆出持久征战、绝不轻易罢休的姿态,则暗族不敢不予重视,必要调集重兵,尽力阻拦矮人族入侵,如此一来,矮人族出征军兵推进过程中,需不断与暗军交战。

双方进攻、拦截,正面对抗冲突,实打实的硬碰,暗族军速度优势难得发挥,矮人族战士之勇力却大得用武之地。待暗族军队在矮人族战士手底吃过大亏,暗族便会对矮人族生起畏惧之意。

所以说,依我设计方法入侵暗族,虽不能损及暗族筋骨,却可使暗族人尝到厉害,再不敢小觑矮人族,并非只是惊扰敌人、全无实际作用。明白了么?”

伊凡听完他这一番解释,寻思片刻,担忧说道:“暗族吃了亏,若当真急了,倾全国之兵对付矮人族,甚至把皇家骑士团派来做战,我们可支持不住,非败不可!”

不等陈敬龙接口,吴旬已含笑抢道:“你这担心,大可不必!暗族要应付轩辕族与半兽族,兵力分散,根本不能全力对付矮人族!至于皇家骑士团么……嘿,只要陈敬龙回归轩辕,再上战场,暗族皇家骑士团便只能派到与我轩辕族交战的前线去,却没工夫理会矮人族了!”

伊凡惊喜叫道:“听你这话,莫非轩辕族与半兽族,都在同暗族打仗?”

吴旬奇道:“已经打了好久了,你不知道么?”伊凡笑叹道:“我们矮人族人从不主动与别族人接触,所以对本族以外的事情,所知甚少!”

普津好奇问道:“你说陈敬龙上战场,能吸引皇家骑士团;莫非他以前与暗族皇家骑士团交过手?”吴旬笑道:“何止交过手而已?暗族皇家骑士团,在陈敬龙手底已经折损了万把人,连金宫骑士也死伤了好几个呢!嘿,在下无能,随陈少侠抗敌保族,一直没­干­出过什么大功劳,只不过亲手­干­掉过十几个暗族骑士罢了;嘿嘿,无能之至,惭愧,惭愧!”他口里说着惭愧,却昂头挺胸,脸上笑的如开花一般,实是得意非凡。

普津与伊凡听他这话,不由都惊的张大了口,合不扰来。普津迟疑片刻,赞叹道:“纣老怪,想不到你的兄弟,竟都是这等了不起的英雄人物!”

纣老怪并不知陈敬龙究竟在战场上­干­过什么大事,但理所当然的要为兄弟争脸;当即含笑应道:“你这话说的着实多余;若非英雄人物,如何能做得我纣老怪的兄弟?难道凭我纣老怪之­性­情本领,肯与平凡庸碌之辈论兄弟么?”

普津与伊凡都知纣老怪本领高强、桀骜孤僻,能让他看得起的人少之又少;听他这一说,更加不敢小瞧陈吴二人,对吴旬所说话语也再无怀疑。

伊凡思索片刻,对普津兴奋说道:“族长,趁暗族与轩辕族、半兽族交战,不能全力对付我们矮人族的机会,大­干­一场,出出憋闷这许多年来的恶气,再好不过!依我看,陈敬龙所教方法,值得一试!”

普津沉吟良久,缓缓摇头,叹道:“两万健壮族人去建造城堡,不能从事生产,物力有减无增、迅速消耗;征战过程中,战士又难免死伤——与暗族开战,我矮人族实力大损,势不可免!

而建四十座城堡,最多只用两年时间,两年后,我们无力继续延伸推进,暗族知我矮人族能力仅止于此,不再担忧,无需再与我们硬碰,只坚守对峙便是,最后我们出征队伍空留无益,只能撤退。

忙碌两年,实力大损,却不能让暗族真正畏惧,不能避免暗族以后继续侵扰;这样有害无利的事情,我们去­干­,那不成了傻瓜么?陈敬龙所教这方法,万万不能施行!”

伊凡听他分析,深觉有理,连连点头。

陈敬龙赞叹道:“普津族长虽然暴躁,但在大事上能冷静思索,考虑深远,确有过人之处,难怪能成为矮人族长!”微一停顿,语气一转,又冷笑道:“只可惜,你考虑的虽然深远,却不够全面。你只想矮人族能做到何等地步,却不把轩辕族与半兽族列入考虑范围,眼光未免太狭隘了!”

普津愣道:“轩辕族与半兽族?……这两族与我矮人族有何关系?”

陈敬龙缓缓讲道:“都与暗族打仗,关系自然小不了!我让矮人族大张旗鼓而出,便是为了吸引暗族兵力,减轻我轩辕族压力,你还不明白么?我轩辕族地广人多,实力不弱于暗族,再得矮人族与半兽族吸引暗族分兵,必能击败暗族。到我轩辕大军取胜,攻入暗族时,暗族支持不住,再不能分兵应付矮人族,则必要向矮人族认输求和;到那时,暗族在矮人族手底吃过大亏,又不曾认清矮人族虚实,自然便要心存畏惧,以后再不敢轻易招惹;明白了么?”

普津寻思片刻,叹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是,要让暗族不等认清我矮人族虚实便认输求和,则轩辕族必须在两年之内打垮暗族。轩辕族能不能胜,尚且未知,更何况这样短的时间?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出兵,这……我们矮人族所冒风险,未免太大了些!”

陈敬龙笑道:“我先前说过,我这办法只有有胆量、有魄力的好汉子才能用得,若是懦弱之辈,听过也是白听,全没用处;果然不错!”

普津怒道:“你说我是懦弱之辈?”

陈敬龙冷冷应道:“矮人族毫无把握而出兵,与赌博无异,赌的便是我轩辕族能不能在两年之内打垮暗族。赌赢了,以后矮人族不再受暗族欺凌侵扰,永绝大患;赌输了,也不过损耗些人力物力而已,终不至有亡族之祸,况且征战过程中杀些暗军以解往日被欺之恨,那人力物力损耗的也不是全无价值。连如此赢多输少、大占便宜的一场赌,也没胆子下注,不是胆小懦弱之辈,又是什么?”

普津急道:“若赌输了,暗族报仇,全力相攻,我矮人族实有灭族之祸!”

陈敬龙冷笑道:“你认为暗族与轩辕族、半兽族鏖战两年之后,还有一举灭掉矮人族的实力么?”

不等普津接口,伊凡一拍大腿,大声叫道:“不错!这一场赌,赢便大赢,输只小输,不敢下注的不单是懦夫,更是个大傻瓜了!族长,咱们出兵,一定要出兵!”

普津沉吟道:“你也认为,值得冒一次险?”

伊凡毫无迟疑,侃侃言道:“当然值得!咱们给暗族欺负的太久了,这口恶气着实憋的难过;如今轩辕族、半兽族都与暗族打仗,这机会万分难得,不趁此良机出兵报仇,更待何时?更何况,一旦赌赢了,就算不能永绝大患,至少百十年内暗族是不敢来招惹咱们了,咱们的儿孙,便能免遭暗族欺扰;就算为儿孙辈着想,也一定要拼这一次!”说到这里,微一停顿,整整衣袍,挺直脊背,又郑重言道:“我,矮人族南部防线统帅伊凡,愿亲率战士南征;请族长下令,许我出兵!”

普津默然片刻,低声叹道:“两族交兵,战局千变万化,胜败殊难预料。率军南征,吉凶难测,生死难卜;你明白么?”

伊凡慷慨应道:“报种族被欺之仇、替儿孙辈谋福祉,虽死犹荣!伊凡统军南征,纵战死沙场、尸骨不得还乡,亦无怨无悔!……普津族长,你要拿出勇气,莫让伊凡失望,莫让……莫让伊凡瞧你不起!”

普津微微点头;略一沉静,忽地抬手在伊凡肩头重重一拍,瞠目喝道:“我普津最不缺的就是勇气;我不是胆小懦夫,怎能容你瞧我不起?……南部防线统帅伊凡,由现在起,改为南征军统帅伊凡;立即着手准备出征事宜,一个月后,南征军务必起程,不得有误!”

伊凡惊喜叫道:“你同意出兵了?”普津重重一点头,正­色­说道:“一个月内,我会调来两万健壮族人及矮人族所有战士;除两千战士留守以外,余者全部归你统领!两年之内,若你不幸战死,我会亲自赶赴前线,统带征南军,继续对抗暗族。这一注,咱们既然下了,便一定要赌到底,绝不能半途而废!”伊凡喜不自胜,连连点头。

陈敬龙与吴旬见普津终于下定决心,要与暗族开战,不由都轻吁口气,满怀欣喜。

陈敬龙叫道:“普津族长,你们主动出击、大动­干­戈,暗族军队忙于前线交战,想必再顾不得派小股骑兵来偷袭村镇夺取­精­铁了。我大哥离开,你不用再生气了吧?”

普津迟疑片刻,苦笑叹道:“纣老怪帮了我们很多,我是真的把他当成好朋友;他离开,我会很难过!”微一停顿,又看向纣老怪,轻声叮嘱道:“好朋友,不要忘记矮人族的朋友;如果你在轩辕族过的不开心,便再回来;矮人族,永远欢迎你!”

纣老怪轻轻点头,黯然叹道:“只要我办完正事,犹能不死,便一定会再来探望矮人族朋友;绝不食言!”

陈敬龙见气氛有些沉重,忙岔话笑道:“又不是马上就走,离别的话,眼下先不必说。普津族长,我和吴旬身上都有伤,暂时走不得;我大哥既然是你朋友,看在我大哥的情面上,我们再住几天,白吃你几顿闲饭,想必不要紧吧?”

普津气笑道:“多住几天,打什么紧?我倒巴不得你们不走,能在这里长久住下去呢!”

陈敬龙连连摇头,叹道:“久住是万万不行的。你们这里有贼,偷东西偷的厉害;住的久了,只怕要连我们人都偷了去,着实了不得!”

普津愕道:“有贼?……我们军营里面,怎么会有贼?”

陈敬龙道:“我和吴大哥的盔甲都找不见了,不是贼偷了去,又该如何解释?”

他话刚出口,却见伊凡前仰后合,哈哈大笑起来。

……

483节、讹诈铁材

四百八十三节、讹诈铁材

伊凡前仰后合,哈哈大笑,半晌方歇;手指陈敬龙,不屑叫道:“你们那破盔甲,铁制太差不说,做工更是粗劣不堪、一塌糊涂,更何况轻薄如纸,根本没什么防护作用,怎么能穿着上战场呢?那样的垃圾,便是白送给我们矮人族人,也没人肯要的,又怎么可能有人去偷?你们居然把垃圾当成宝,找不见了还要着急,真真是笑死人了!”言毕,忍不住又“嗤嗤”轻笑起来。器:无广告、全文字、更非常文学

陈吴二人见他把两套质地颇佳的盔甲看作“垃圾”,贬的一文不值,不由相顾愕然。纣老怪见他二人诧异,忙低声解释道:“矮人族冶铁锻造之术甲于天下,别族无可比拟;便是他们七八岁的小孩子打造出的铁器,也远比别族妙手铁匠打造的铁器好的多!咱们轩辕族的盔甲,在他们眼里自然是不值一晒的垃圾了!”

陈敬龙的零碎物品,当初解甲时便都收在chuáng边,以防疏漏遗失,眼下并无缺少;仅外罩的盔甲不见了,本也不很放在心上;但此时听纣老怪提起“矮人族冶铁锻造之术甲于天下”,却不由的心中一动,暗自欣喜;当下不肯罢休,追问道:“伊凡,既然我们盔甲没人肯偷,却如何不见了?东西是在你军营里丢的,你休想脱得­干­系;若给不出个合理解释,我可跟你没完!”

伊凡不以为意,轻松笑道:“一堆垃圾而已,值得这样看重么?明告诉你们吧,那样不成体统的盔甲留在矮人族军营里,着实污了我们矮人族战士的眼睛;所以我亲手把那堆垃圾捧出军营,丢掉了……”

陈敬龙急急问道:“丢哪里去了?能不能找回来?”

伊凡摊手笑道:“丢到不远处的一个深涧里,找不回来啦!这叫斩草除根,免得以后再看见它们,惹我心烦……”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哈哈大笑,叫道:“好,好,找不回来就好!”笑了几声,忽地顿住,面容一沉,怒声质问道:“是宝贝也好,是垃圾也罢,终究是我们的东西,旁人无权任意处理!伊凡,你不经我们同意,便丢掉我们的东西,未免太过放肆无礼了吧?”

伊凡见他忽然翻脸,不禁愕然;愣了片刻,解释道:“陈敬龙,你别着急!我扔掉你们的盔甲,没有恶意;我会让族人打造两套真正的好盔甲,送给你们……”

陈敬龙不容他说完,沉声喝道:“不必了!矮人族那种厚实盔甲,不适合我们轩辕族人,况且我们原来的两套盔甲,随我二人多历血战、辗转千里,与我二人感情深厚异常,不是别的盔甲能取代的!你们送再好的盔甲,我们也不要,我们只要原来的盔甲;必须是原物,且要原样归还,差一点儿也不行!”

伊凡瞠目愕道:“你这不是难为人么?丢到深涧里的东西,怎么找得回来?送你好盔甲都不行,只要原来的破东西;你……你这不是无理取闹,故意难为人么?”

陈敬龙冷笑道:“你为不为难,我不管;总之你不经我们同意,扔掉我们的东西,于理不通!如果你硬是不肯还我盔甲,我也拿你没办法,只不过……哼,我以后见人便说:‘矮人族人贪婪无耻,平白赖掉我们两套盔甲不还,下流至极!’我游历颇广,认识的不只是轩辕族人;半兽族人、暗族人、血族人,我都有认得的;到时我宣扬开去,让天下各族人都知道矮人族人贪婪无耻,全都鄙视矮人族……”

伊凡听到这里,已气不可耐,怒叫道:“不过两套破盔甲罢了,有什么要紧?你如此纠缠不休,甚至小题大做,要败坏矮人族名声;真是……真是欺人太甚……”普津叹息打断道:“伊凡,不用徒劳争辩、làng费口水了!我已经看的明白,咱们是碰上无赖,被人抓到把柄,讹上了!”微一停顿,又沉yín问道:“陈敬龙,你原来的盔甲,是一定找不回来了;你也不必再转弯抹角,究竟想要什么,直说吧!”

陈敬龙一听这话,面容登时松缓,lù出笑容;喜滋滋说道:“既然普津族长已经看得明白,那我就不客气了!咱们相识一场,也算有缘,我也不愿为难你们;这样吧,只要你们肯给我和吴旬各打造一件好兵刃以为补偿,盔甲的事情,我便不追究了;如何?”

普津松了口气,气笑道:“我还当你想要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不过两件兵刃而已,算得什么?你只管直说便是,何苦闹这许多玄虚?”

陈敬龙整整面容,沉声说道:“这玄虚不是白闹;你们平白赠送的东西,我们没道理挑féi拣瘦;但你们补偿我们的东西,可就不一样了,一定要顺我们的心,让我们满意才行!我要你们选最好的铁匠,用最好的铁材,­精­心替我们打造趁手兵刃;如果马虎应付,我可不依!”

普津痛快答应道:“没问题。非常文学矮人族最好的铁匠,就是我了;我亲手替你们打造便是。至于钢铁,我一定选最好的……”

陈敬龙含笑打断道:“你别当我是傻子!说你是矮人族最好的铁匠,我不怀疑,但说你会选最好的钢铁给我们打造兵刃,我可不信!矮人族­精­于煅造之术,必把超凡好铁当成宝贝,绝不肯轻易送人;让你去选,你或会选用极佳铁材,但绝不会用最好的!明说了吧,我之所以小题大做,讹诈你们,就是要bī出你们真正的好铁来。你想糊nòng应付,那可不行;打造兵刃的铁材,须我和吴旬亲自去选,你们选出来的,我们不要!”

普津听了他这一番话,气的呼呼直喘,怒叫道:“陈敬龙,你不要太过分!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陈敬龙冷笑道:“你要翻脸,我也不怕;有我大哥在这里,想来你们总不至于杀了我吧?只要我不死,以后矮人族的名声可就要糟糕了;你若不在乎矮人族名声,便只管翻脸,不许我讹诈好了!”

纣老怪感觉陈敬龙闹的太不像话,忍不住低声斥道:“兄弟,如此胡搅蛮缠、大耍无赖,岂是好汉行径?你以前是最淳朴厚道不过的,如今怎会变成这般模样?你若再闹下去,丢我的脸,可别怪我不念昔日情义,不肯认你这个兄弟了!”

陈敬龙轻声叹道:“大哥,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你别怪我!

我既然没有死在暗族,留住了­性­命,便还要继续为抗敌保族出力,日后真不知还要经历多少厮杀血战才行;若有把趁手兵刃可用,让我武力得以充分施展,便等于多了几分保命的希望,且能杀掉更多敌人、为保族多尽一份力气!

轩辕族铁匠很难打造出我想要的兵刃,如今有幸遇到锻造高手,这机会我万万不能放过,无论如何,也要得把趁手兵刃才行;而这矮人族锻造高手打造的特殊兵刃,一旦有所损坏,轩辕族铁匠一定是修不了的,我又不能为修次兵刃,便巴巴的来矮人族跑一趟吧?

所以呢,这兵刃一定要异常坚固、长久不坏才行;而要兵刃坚固,则打造必须使用好铁;铁质越好,兵刃便越坚固可靠。矮人族真正最好的铁材,必不肯轻易给人;没奈何,我只能不要脸面,用出这等无赖手段,讹诈bī迫他们。

大哥,你说我变了,确实不错;我经历了很多事情,不再是刚离勿用山时那个憨厚老实、不知变通的土包子,但我终究不是贪婪小人,我用出这些下流手段,不是贪图人家的好东西,只是想尽量增强自己的实力,能为保族事业多做一点事情;大哥,你……你能相信我、理解我么?”

纣老怪思索片刻,缓缓点头,不再多言。

普津听了陈敬龙这一番话,却怒sè渐消,不再吵嚷;默然片刻,忽地哈哈大笑,赞道:“陈敬龙,你知谋善辩、心思细密,做事又不择手段,当真不是平庸之辈;现在我真的相信你是个能让暗族人头疼的厉害人物了!……罢了,你得了好兵刃,多杀些暗族hún蛋,对我矮人族也有好处,我甘心让你讹诈这一次就是!一会儿我传下命令,通知族人把好铁送往这里,明天让你亲自挑选……”

陈敬龙含笑打断道:“不等明天,就是今天;马上!”

普津一怔,急道:“好铁都在别处,还没有送来……”

陈敬龙冷笑道:“你骗不了我!暗族常来偷袭劫掠­精­铁,矮人族真正的上好铁材,必要存放在最稳妥安全的地方,以防被劫;而矮人族一万多战士,过半驻扎在这南部防线,若论稳妥,还有比这里更为稳妥的地方么?矮人族的好铁,就在这军营里,绝不会错;你拖延一天,不过是想得出空来,把最好的铁材移走,以防被我挑中;对么?”

普津愕然半晌,转头看向伊凡。伊凡忙道:“我没lù过半点口风;这都是他自己猜出来的,与我无关!”普津缓缓点头,苦笑几声,沉yín叹道:“碰上这样­精­明的无赖,算咱们运气不好;看来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罢了,陈敬龙,你们随我来挑选铁材吧!”言毕,垂头丧气的慢慢转身,缓缓走出门外。

陈敬龙喜不自胜,忙搀扶吴旬,与伊凡一起跟在普津身后行去。

四人行走片刻,来到军营正中一座宽长皆有十余丈的巨大木屋前。伊凡抢上几步,从腰里mō出三把大钥匙,将木屋门上的三把大铁锁依次打开,拉开厚重木门。

普津叹息说道:“陈敬龙,我矮人族最好的铁材,全在这里了。你们进来挑吧!”说着,当先进入木屋。

陈吴二人紧随而入;展目略一观望,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叹。

484、误选废材

四百八十四节、误选废材

陈敬龙与吴旬踏入储铁木屋,略一扫视,只见如磨盘般大小的铁锭堆叠整齐,一排排,一列列,触目皆是,无处不有,直将整间大木屋装的满满;不自禁齐齐发出一声惊叹

吴旬定定神,苦笑道:“铁锭至少有三五千块,便是点查一遍也得用上大半天时间,别提一一细看、察辨成­色­了这却如何挑法儿?”陈敬龙微一沉吟,笑道:“真正凡好铁,绝不会很多,不可能与其它凡品堆叠一处这些成堆的,根本不用看,咱们只寻找零散放置的便是”言毕,扯着吴旬在排列成垛的铁锭空隙间穿Сhā行走,四下观望

不一刻,二人已走到木屋尽处,果见屋角一块丈许方圆的青石板上,零散摆放着十几块铁锭;各铁锭形状不一,有方有圆,大小不等,颜­色­不同

陈敬龙喜道:“这些必定是真正的好铁了”普津快步赶到跟前,赔笑说道:“这不过是些冶炼失败,落下的废铁;块块杂质未净、铁质不纯,不堪使用……”

陈敬龙笑道:“那好极了我们就在这废铁里挑两块,免得用了好铁,惹你心疼”言毕,俯身探手,摸上一块带有金黄|­色­条纹的铁锭,赞叹道:“铁材居然能生出花纹,当真有趣……”

不等他说完,普津急急抢道:“这块废铁,杂质太多,容易碎裂,根本不能打造兵器”陈敬龙笑道:“是么?”转手摸上旁边一块淡青­色­铁锭,道:“这块颜­色­清,看着很是舒服……”普津满脸皱纹挤成一团,强笑道:“这块看着好看,可铁质太软,还不如木头坚硬呢呵呵……这是块地地道道的废铁,不能用,真的不能用”

陈敬龙点点头,移开两步,又曲指在一块五­色­斑斓的铁锭上一敲,笑道:“这块鲜艳的紧……”普津急道:“颜­色­纷杂如此,分明是生了烂锈么”定定神,又强笑道:“这十几块,真的都是炼坏了的废铁,不堪一用在它们身上浪费时间,着实多余;咱们看看别的……呵……去看看别的那些堆叠整齐的,都是上好的­精­铁,咱们去从中挑出最好的……”

不等他说完,吴旬忽地抬腿踏上石板,走出几步,俯身捧起一块小铁锭,笑道:“这块着实漂亮的紧;我就要这块了”

那铁锭只有西瓜大小,是石板上十几块铁锭的一块;­色­泽泛蓝,颇显冷冽,且布满细密白点,如坚冰上飘落许多雪花一般,确是异常漂亮

普津看清他所抱铁锭,登时两眼睁的滚圆,脱口大叫:“不行”

其实陈吴二人哪懂得分辨铁质好坏了?装模作样的挑选,为的就是看普津反应,以判断铁材珍贵与否此时一见普津反应如此激烈,吴旬立时认定所选铁材非同凡响,当即将那铁锭紧紧搂在怀里,叫道:“就是这块,我认定了”

普津喘息几次,强定一定神,赔笑劝道:“这块中看不中用,造成盔甲,一戳就破,造成兵器,一碰就碎;真的,真的,我不骗你……”

吴旬坚定说道:“就要这块,绝无转移就算它是块废铁,打成的兵刃不堪使用,我自认倒霉就是,绝不另行索要换;普津族长,你不用再劝了”

普津见他死死咬定不肯松口,劝也无用,不由手足无措;在原地乱转几圈、思索片刻之后,猛地一咬牙,指着陈敬龙先前摸过的那块带金­色­条纹的铁锭,沉声说道:“这块金丝虎纹铁,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铁,坚硬异常、份量却极轻,造成盔甲,又坚实、又轻便,样子又威武漂亮吴旬,我说的是实话,绝不骗你;你选这块奇铁”

吴旬连连摇头,笑道:“我是要打造兵刃,又不是要打造盔甲;金丝虎纹铁再好,我也不稀罕”

普津沉吟片刻,又指向那块五彩斑斓的铁锭,道:“这块……流光铁,是难得;在阳光照­射­下,光彩流转,眩目生花;造成兵刃,挥舞起来,敌人眼花缭乱,无可抵挡我……我一直舍不得动用它,现在割爱送给你了,好不好?”

吴旬笑道:“在阳光照­射­下厉害非常,到了晚上呢?我们跟敌人打架,常常夜晚交战的”

普津沉默片刻,长长叹了口气,指向那块青­色­铁锭,刚要说话,陈敬龙抢道:“你不是说这些都是废铁么?怎么现在都成了有名目的奇铁了?”

普津微一迟疑,闷闷说道:“我承认说了谎话这些确实是我矮人族最好的好铁,不舍得送人的”陈敬龙笑道:“既然如此,我吴大哥选中的这块,定然也是有名目的奇铁了你想用什么虎纹铁、流光铁代替这块,可见这块铁比虎纹铁、流光铁珍贵了,是不是?”

普津无奈点头,­干­声说道:“这块飞雪寒冰铁,是三十余年前,我矮人族动用了上千人力,从领地北部一处冰川底下挖出来的,得来着实不易;而且,这块铁刚中有柔,刚却不脆、柔却不软,无论打造兵刃,还是打造盔甲,都是绝佳的材料,当真万分难得、珍贵无比”

陈敬龙端正面容,沉声说道:“普津族长,你身为矮人族首领,身份非常,须一言九鼎才行,可不能做反复无常的小人,让人瞧你不起先前你已经答应让我们自己挑选铁材,现在我吴大哥挑中了好铁,你不会因为舍不得,便反悔食言?”

普津垂头丧气,默然良久,抬手向吴旬无力轻挥一下,带着哭腔叹道:“算我们矮人族倒霉,碰上你们这两个无赖这块铁……归你了”

陈敬龙见他确是难过非常,忙轻拍他肩头,含笑安慰道:“不用舍不得这块铁虽然珍贵,但实在太小,打造盔甲不够用,打造大铁锤是不够用;留在你们矮人族,其实全无用处,真真是浪费了送给我们,让它物有所用,又有什么不好?”普津只是摇头叹气,却不应声;实已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吴旬捧着飞雪寒冰铁踱到陈敬龙身边,喜滋滋说道:“咱们再找找看,有没有比这块好的;如果确实没有,这块就给你了,我另选一块差一点儿的”

陈敬龙摇头笑道:“这块太小了,不够我用,你留着就是;我得选块大些的”言毕,向那十余块奇铁扫视打量,却不知哪块佳,一时拿不定主意

踌躇良久,无意间目光瞥过另一边屋角,见那角落处孤零零放着一物:大如脚盆,棱角嶙峋,形状不整,外表沾满泥尘,看不出本来颜­色­;便如一块从泥坑里掘出来的天然石块一般

陈敬龙好奇指去,问道:“那是什么?”普津随他所指观望,随口应道:“一块废铁”

陈敬龙心中大动,走去那“废铁”跟前,伸手抹去一块泥尘,凝目细看;见泥尘下果然露出金属光泽,不由大喜若狂,笑道:“泥尘遮掩,韬光以藏,这区区计策如何瞒得过我?哈哈,如此珍而重之,与其余奇铁不同对待,可见此铁了不起普津,这才是你们矮人族真正最好的铁材,对不对?终于被我找到了”

普津神­色­不变,泰然自若,淡淡问道:“你想选它么?”

陈敬龙见他并不紧张,颇觉诧异,欢笑立止;稍一寻思,俯身用衣袖用力擦拭几下,将那“废铁”上巴掌大的一块清理­干­净;凝目细看,只见露出来的铁材表面虽凸凹不平,但油光铮亮,绝无半点锈迹,且­色­若紫檀,与其它铁­色­完全不同,分明是块罕见的奇物,绝非凡品;认定之后,暗自琢磨:“普津这是故做镇定,欲要瞒我;可不能上他这恶当”当即叫道:“就是它了我就选这块铁材”

普津沉声问道:“当真选定了?”陈敬龙应道:“选定了;绝无改”普津缓缓点头;沉静片刻,忽地手舞足蹈,大笑叫道:“保住了……哈哈……万幸,万幸;奇铁不会再失,保住了哈哈哈哈……”

陈敬龙见他如癫似狂,喜悦之情显露无遗,绝非装假,不由愕然;怔了一怔,焦急叫道:“普津,你高兴什么?”

普津舞蹈不停,喘息笑道:“陈敬龙,你太多疑了,结果自己坑了自己哈哈……我说那是块废铁,说的是真话,没有骗你,可你却偏偏不信你选的好,选的好……哈哈哈哈……选中了不能反悔;这些真正的奇铁,不会再有损失了哈哈哈哈……”

陈敬龙见他反应,情知自己定是选的错了,可又万万不肯相信这样­色­若此檀的奇物会是“废铁”;患得患失,焦躁大叫:“你骗我如果是废铁,你们绝不会收入铁库;这一定是非凡好铁,你瞒不过我……”

普津见他情急,只得强抑欢喜,忍住笑意,解释道:“你选的那块铁材,也不知是哪一代族人收入库里的,也不知在这库里存放了究竟多少年;它刀砍无痕、锤砸不损,坚硬无比,兼百年不锈,确是十分稀奇;也正是因为它有这稀奇之处,所以历代族长都觉它有趣儿,把它当个玩儿物,任它在这库里存放,没有清理出去只可惜,它却是无法熔软的,任你烈火焚烧几天几夜,它也依然如故,绝无丝毫变化;既然不能熔软,便无法锻造物件儿,不能锻造,它自然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无用废铁了你选中它,我可毫不心疼;哈哈,尽管拿走,尽管拿走……”

陈敬龙听他这一番解释,心中已凉了半截,但仍未完全死心;追问道:“你说的都是实话?真的没有骗我?”

普津笑道:“当然是实话你不见它七棱八角,不成形状么?若能把它熔软,打成铁锭,又怎会任它这样不规不整?从它这样子上,你便应该相信我说的不假了”微一停顿,着实忍不住心中欢喜,又指着那青石板上的十余块奇铁,大笑道:“矮人族最好的铁材,全在这里了;这里面有两块,比飞雪寒冰铁好,我原本真担心被你挑了去哈哈,幸好你不在这里挑选,却去选了块废铁;当真万幸哈哈哈哈……”

便在普津的欢喜大笑声中,陈敬龙怔怔望着自己所选“废铁”,几乎失望的要落下泪来

四百八十五节、稀世宝刀

四百八十五节、稀世宝刀

吴旬见陈敬龙失望难过,忙走去他身边,将飞雪寒冰铁递出,道:“我本领不强,不能让好兵刃充分发挥作用,不免暴殄天物,太也浪费这块好铁,还是给你”

陈敬龙不肯接铁,怔怔望着所选“废铁”,闷闷应道:“你本领不算很强,却随着我出生入死、多历艰险,正需有把好兵刃防身,增几分保命的希望我选不中好铁,与好兵刃无缘,认命便是;你不用与我推让”吴旬见他态度坚定,无可奈何,只得不再多言「域名

普津欢笑顷刻,喜悦之情稍抑,见陈敬龙只是望着“废铁”发呆,颇显失落,心中微觉不忍;近前安慰道:“陈敬龙,你不必太失望了咱们相识一场,又都与暗族为敌,缘分不浅,算是朋友;你费尽心思算计一场,我也不忍让你最后两手空空、无所收获;这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在上好­精­铁里选一块就是;但话说在头里,只能从­精­铁里选,可不许再打我那些奇铁的主意”

陈敬龙慢慢摇头,沉声说道:“好意我心领了,但不必再选既然我选中这块废材,便是它与我有缘;我认定它了,绝不改劳烦普津族长替我把它再熔炼一次,如果当真不成,我也就完全死心,再无记挂”

普津愕道:“你怎么这样固执?这块废材,我们历代族人不知试过多少次了,根本熔它不动;全没希望的事情,何必再试?另选一块­精­铁,得把好兵刃,总强过全无收获?你又何苦……”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正­色­打断道:“这块铁如此特异,我绝不相信它就是个无用的废物我多次死中求活、绝处逢生,­干­惯了冒险搏命的勾当;命都敢赌,何况其它?这次我要再赌一回,赌赢了,便得把绝世神兵,赌输了,也不过无所收获而已,没什么了不起普津族长,只需你尽心为我熔炼便可,最终成于不成,听天由命,我绝无怨言”

普津怔了半晌,问道:“你当真要搏这一次?”陈敬龙郑重应道:“搏定了”普津慢慢点头,喃喃叹道:“像你这样勇于冒险的家伙,倒当真少见”迟疑顷刻,整整面容,正­色­应道:“好;冲着你这份勇力,我虽明知无功,却也尽力帮你试上一回”

三天后

陈敬龙、吴旬、纣老怪三人正聚坐闲聊,忽见普津捧着把单刀慢慢闯进屋来;一进门便大声嚷道:“吴旬,你的刀成了;瞧瞧合不合意?”

陈、吴、纣三人听说刀成,都兴头大起,忙起身相迎,凝目观看:只见普津所捧单刀,规格与寻常单刀无异,但刀身青光寒冷,触目生寒,兼许多白­色­斑点参差分布,点点白的晃眼;果然非同寻常,一看便不是凡品

吴旬看清单刀容貌,心中欢喜,连道:“好极,好极”又见普津赤着上身,汗水淋漓,明显吃了不少辛苦,忙谢道:“普津族长如此尽力相帮,吴旬感激不尽”

普津顾不得理会他道谢言语,自顾将单刀塞入吴旬手里,催道:“我都是按你说的规格制造的;快试试合不合手”

吴旬将单刀一掂,微一凝神,手腕翻转,“刷刷”连挽两个刀花,喜道:“再合手不过当真是把好刀……”普津怒道:“胡说八道你这样随便舞动两下,便能试出刀的好坏么?你究竟懂不懂得试刀?”夹手将单刀抢过下略一扫视,指着旁边一张­精­铁制造的矮桌,叫道:“看清楚了”话刚出口,扬刀直劈下去

刀落处,无声无息,铁桌从中直直分成两半,分往两边倾倒陈吴二人见此刀竟锋利若此,不由都惊的瞪大了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普津见二人惊讶,得意洋洋,又将刀刃翻转朝上,拔根胡须放在上面;胡须刚沾刀刃,立时断为两截

纣老怪点头赞赏道:“能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方为宝刀;而毛发落此刀上,不吹便断,可见此刀胜寻常所说的宝刀了好,好一把稀世神兵”

普津哈哈大笑,得意道:“神兵当不起,‘稀世’二字却当之无愧”将刀塞回吴旬手里,又道:“回头给你配上刀鞘,便算齐全了”

吴旬宝刀在手,欢喜欲狂;心痒难耐,忍不住又连挽几个刀花

陈敬龙见刀光动处,冷气逼人,白点闪烁,诱人眼花;不由也替吴旬高兴,笑道:“刀利可补斗气不足,白点乱人眼神,增克敌之能;吴大哥,凭你的武技本领,再得了这把飞雪刀,已足有与江湖一流好手相敌之力了”

吴旬狂喜笑道:“能与一流好手相敌?哈,这可真是我做梦也不曾想过的事情哈哈……”笑了几声,忽地一愣,惊讶问道:“飞雪刀?”

陈敬龙含笑应道:“这把刀,由飞雪寒冰铁制造而成;舞动之时,白点纷乱,又如飞雪狂舞一般;不叫飞雪刀,还能叫什么?”

吴旬喜道:“没错,没错飞雪刀,哈哈,好名字”微一沉**,又急忙叮嘱普津:“配刀鞘时,千万别忘了把刀的名字铸上”普津点头应允

陈敬龙见吴旬有了好刀,喜悦羡慕之余,却也增焦虑;迟疑顷刻,试探问道:“普津族长,我那块铁材,怎么样了?”

普津听这一问,笑容顿失,神­色­立显沉重;稍一沉默,叹道:“你们自己去看;跟我来”说着转身出屋陈敬龙三人急忙跟去

普津当先带路,走了顷刻,来到一间石头砌成的大屋前;拉开屋门,引领三人进入

刚一进门,热浪直逼而来,烤的人心里发慌

陈敬龙三人强忍灼热,定睛看时,只见石屋正中,是座坚石搭成的熔铁洪炉,洪炉四周,有水池、石炭、铁砧、风箱等一些打铁必须之物;四个上身**的矮人立在炉旁,个个满身汗水:一个不停手的往炉底加添石炭,一个将风箱拉的呼呼直响,另两个手拄打铁大锤而立,呆呆观望炉上火焰

数尺方圆的洪炉口上,丈余高的火焰被强风逼成一条笔直火柱,直触屋顶;一块棱角嶙峋的铁材放在炉口正中,在烈焰包裹下,仍能看出­色­若紫檀,与寻常铁材大异

陈敬龙见那铁材全无半点改变,一颗心不由直沉下去;闷闷问道:“普津族长,它……它就不断是这样子的?”

普津悄然点头,低声叹道:“我用最好的石炭,接连烧了这三天三夜,顷刻不曾停歇;先后已有六名帮我烧炉的矮人族战士被烤的昏倒,可这铁材,依旧是这样,连稍红一点儿都不肯”

陈敬龙默然良久,终究失望长叹一声,苦笑道:“罢了,明知不可行而强求,是我错了普津族长,多谢你尽力相助……停火,不必再让烧炉的战士白白吃苦了”

普津轻声问道:“你肯放弃了?”陈敬龙叹道:“就算是天下最最死心眼儿的傻瓜,到此地步,也不得不放弃了”普津迟疑顷刻,挥手命道:“停火”炉旁四名矮人一闻此令,齐齐松了口大气;各退后几步,离洪炉远些,坐倒休息

没了风箱鼓风相助,炉上火势慢慢减弱

陈敬龙怔怔望着紫沉沉的“废铁”,忽地心中怒火升腾,不可遏制,厉声叫道:“明明是个废物,偏要生出个宝物的样子,故意骗人么?我……我……我毁了你这没用的东西”话音未落,抢过吴旬手里的飞雪刀,跃到洪炉旁,抬手便是一刀,狠狠劈在“废材”上

“叮”一声脆响,飞雪刀弹开;“废材”依然如故,无损无伤

普津、吴旬、纣老怪三人忙抢上前去吴旬先夺回飞雪刀,仔细查看,见刀刃未损,这才松了口气普津拉住陈敬龙衣裳,劝道:“我早跟你说过,这‘废材’刀砍无痕、锤砸不坏,再结实不过你根本毁不掉它,趁早消消气,别跟它叫劲了”纣老怪也劝道:“兄弟,你一个大活人,何苦跟个死物儿过不去?炼它不动,不炼也就是了,却没必要生气”

陈敬龙怒气不消,咬牙恨道:“它骗得我好苦,我绝不能这样轻易­干­休刀砍无痕、锤砸不坏是么?我……我另想办法,就不信奈何不了它”稍一沉思,忽地想起,叫道:“大哥,你的九劫­阴­火能轻松把盔甲灼穿,最是厉害;你快放把火,帮我把这‘废物’烧了”

纣老怪见他动起孩子脾气,不由好笑,但眼见他气的脸­色­乌青,确是动了真怒,却又不好不顺他意;无奈何,只得举起魔杖,随便发出个小火球应付应付

小火球穿过围绕“废材”的火焰,击上“废材”,无声无息的破灭无踪那“废材”形体不变,并不曾被这九劫­阴­火烧损,但被击中的地方,却忽地一亮,变成赤黄|­色­,便如寻常铁材被炙烤熔软时的颜­色­一般

众人见此情形,不由齐齐一愣普津惊讶叫道:“变了,变了这……这‘废铁’竟然有变化了”纣老怪稍一沉思,哈哈大笑,叫道:“原来这东西不怕寻常火焰,却需我这九劫­阴­火来对付”

陈敬龙心中狂喜,叫道:“如此说来,能铸炼它了?”普津喜道:“似乎能够;咱们再试一试”言毕,转身取过一柄大铁钳,将“废材”夹出洪炉,丢落地上,道:“纣老怪,烧一下瞧瞧”

纣老怪魔杖一指,一颗拳头大小的焚颅弹­射­出,击中“废材”依旧是无声无息,焚颅弹破灭无踪;“废材”却依然如故,再无丝毫变化

纣老怪惊讶叫道:“怎么又不行了?”陈敬龙怔怔失神,喃喃叹道:“到底还是不行……当真拿它没办法了……”

……

四百八十六节、龙鳞血刃

全文字无广告四百八十六节、龙鳞血刃

众人见“废材”着了一记焚颅弹,竟全无改变,不由都讶异失望

普津怔怔出神,只是谈论:“刚才明明有变化……明明有过的……”

纣老怪皱眉思索顷刻,忽地神­色­微动,叫道:“再把它放到炉上去”普津怔道:“什么?”纣老怪顾不得多说,急将普津手里的大铁钳夺过,夹起“废材”,置于炉口火焰当中,随即丢下铁钳,魔杖一指,又一记焚颅弹­射­出

“废材”在炉火包裹之下,再着焚颅弹,中弹处霍地变成赤红­色­

纣老怪哈哈大笑,叫道:“原来如此……了不起,当真了不起”

众人见“废材”变化,都已惊喜莫明,再听纣老怪说话,是好奇心大起;一齐眼巴盼望着纣老怪,等他注释

纣老怪笑了几声,欢喜讲道:“火有­阴­阳之分,本质不尽相同日常所见之火,多为阳火,如这炉火便是;我所使的,与寻常火焰不同,却是­阴­火这‘废铁’在炉上炼了三日夜,阳火烧它不动;方才放在地下,也不怕我­阴­火焚灼;­阴­火阳火,单独使用,都奈何它不得,原来却是要­阴­阳并用,一齐对付它才行哈哈,兄弟,你运气好的紧,有你这练­阴­火的大哥在,这‘废铁’便不是废铁了,定能锻造得成”

陈敬龙、吴旬、普津三人,听他这一番注释,似懂非懂,但眼见“废铁”确有变化,又听纣老怪说的如此肯定,不由都希望大增

纣老怪凝望“废铁”,眼中满是希冀,喃喃叹道:“要­阴­阳互济、相辅相成才能熔炼,这可当真是个玄奇非凡、极了不起的宝贝了我倒真有些等不及想要瞧瞧,它究竟能炼成个什么厉害兵刃”

普津亦是满脸期待,听纣老怪自语,接口道:“我炼铁无数,却从没炼过这样古怪的铁材;既然能够熔炼锻造,我可也等不及想要瞧瞧最终能炼成什么样子了咱们……咱们该如何炼法?”

纣老怪凝一凝神,将魔杖顶端抵在炉旁石壁上,叫道:“让人加火”话音未落,手臂微抖,炉中火焰腾地旺了一些;显是纣老怪魔力通过石壁传输,已在寻常炉火中夹入了九劫­阴­火

普津一叠声催道:“加火,加火快,快……”在一旁坐歇的四名矮人匆忙起身,奔到炉旁,加石炭、拉风箱的各司其事,顷刻间火势大盛,炉口上又形成一条笔直火柱

在这寻常火焰夹着九劫­阴­火的炙烤下,“废材”当真有了变化;慢慢由紫转赤,又慢慢由赤转黄……约用了顿饭工夫,“废材”已通体转为金黄|­色­全文字无广告

普津见铁材颜­色­已足,忙去将大铁钳拾在手中,叫道:“停火停火”待风箱一止、纣老怪魔杖离开石壁,便慢慢将铁钳探入火中,把“废材”夹起,移到铁砧上;两名持捶矮人不用吩咐,已各自抡锤,在“废材”上敲打起来;而原本刀砍无痕、锤砸不损的“废材”,此时竟当真已经熔软,在接连敲打之下,慢慢棱角消去、外形改变……

自此日起,普津、纣老怪每天都要在石屋里忙碌整整一天方才歇息;陈吴二人因帮不上忙,呆立碍事,只第一天看了一会儿,便被普津赶出屋去

二人虽不能入屋,但实在关怀锻造事宜,于是整天坐在石屋门外等候,以备锻形成功时能立即得知

日月交替,转眼已是八天过去

到了第九天,二人又枯坐一整日,一直不闻锻形成功的消息直到黄昏时分,二人正等得焦躁不堪,忽见屋门打开,纣老怪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二人忙起身迎上陈敬龙见纣老怪脸­色­难看,担心问道:“大哥,你是不是魔力消耗太多,支持不住了?”纣老怪虚弱应道:“确是有些支持不住;不过不要紧,休息一晚,魔力自然会恢复,不用担心”微一停顿,又轻声叹道:“跟我进去看看兵刃”陈敬龙喜道:“形成了?”纣老怪却不应声,自顾转身又走回石屋

陈吴二人见他神­色­沉闷,情知事有不顺,不由心中忐忑;忙跟随进入

石屋内,普津与几名矮人围绕烘炉而立,都呆呆望着横在炉上、火焰包裹中的一柄乌黑长刀,个个眉头紧皱,愣愣出神

那长刀连柄几近五尺,刀面宽约七寸,中间起脊,厚约两指;通体笔直、两面成刃,如若剑形,直到临近顶端半尺处,方圆转收窄,形成刀头说它是刀,其实十分勉强,确切来说,实是一柄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古怪兵刃

陈敬龙到炉旁向那长刀略一打量,惊喜大叫:“当真形成了”随即一愣,愕道:“怎么成了黑­色­?”普津低声应道:“自第一次淬火之后,便成了这种颜­色­;我也不知什么原故”

陈敬龙不知“淬火”是什么意思,也顾不得多问,展颜笑道:“什么颜­色­都不要紧,只需刀成就好……”吴旬怔怔问道:“这是刀么?刀哪有两面开刃的?这……这个似乎像剑多一些”陈敬龙笑道:“我要普津族长把它制造的似刀似剑,为的是既能施展剑招,又能施展刀招;虽然它像剑多些,但我用刀用惯了,便还是叫它‘刀’”

普津沉声问道:“陈敬龙,我根据你描述容貌而制造,没有什么造错的地方?”陈敬龙连声笑道:“没有,没有;与我想象的完全一样,完全一样……”普津闷闷叹道:“既然容貌没错,你看过这一眼,知道形成后是这个样子,也就罢了”

陈敬龙听他话头不对,愣道:“怎么?这刀有什么不妥?”普津默不应声,只伸铁钳夹住长刀,翻转一下

刀一翻身,却见翻转上来的这一面凸凹不平、疙疙瘩瘩,以至结有几个­鸡­蛋大小的铁球,与光滑平整的另一面完全不同陈吴二人见状,齐吃一惊;陈敬龙失声叫道:“怎么这样?”

普津叹道:“这块铁,终究造不成兵刃兵刃成与不成,就看最后一淬;可这块铁,制造过程中好好的,最后一淬时却必定变样实不相瞒,今天我已修整重淬了九次,却没有一次成功依我看,再试下去,也没什么希望了”

陈敬龙奇道:“最后一淬必定变样?那是什么道理?”沉思一下,又问道:“什么叫‘最后一淬’?”普津注释道:“就是制造将完,最后放在水里降温的那一下这是制造兵刃的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只有淬过之后,兵刃不变形、不碎裂,才算成了,不然,前面花的工夫,全是白费”

陈敬龙皱眉苦思,喃喃谈论:“最后一步……最后一步……”思索良久,忽地想起,叫道:“我知道了……我曾读过一本古,记得上面记载,说远古时候,铸造什么绝世神兵,最后一步不能成时,铸造师往往以血为祭,神兵便成……”

不等他说完,普津怒道:“胡说八道我矮人族最擅锻造之术,却从来没听说过这样荒唐的事情什么‘以血为祭’,你想杀掉我,用我的血么?”

陈敬龙笑道:“给我打刀,当然没有伤害你的道理我自己的刀,用自己的血就是只劳烦你,把刀修整妥当,咱们再试一次”言毕,把右臂衣袖高高挽起,又把吴旬时辰不舍离手的飞雪刀夺过;执刀肃立,凝神以待

众人见他郑重准备,不似玩笑,不由相顾惊讶纣老怪愣了顷刻,问道:“兄弟,那上所言,做得了准么?你可别伤了自己,却徒劳无功”陈敬龙应道:“准不准,得试过才知;刀已成形,最后一步却过不去,我万万不能甘心”微一停顿,又催道:“普津族长,究竟该怎样修整,你快动手”

普津迟疑问道:“你……你真要流血一试?”陈敬龙不再答言,只微一点头

普津见他神­色­坚定,只得示意纣老怪加火纣老怪无奈轻叹一声,慢慢抬手,将魔杖抵在洪炉石壁上

待长刀熔软,普津将其取至铁砧上,提小铁锤敲打休整;敲打顷刻,再用火灼,灼后又修……直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普津方叫道:“能够淬火了”陈敬龙准备已久,听他一叫,立将飞雪刀反转,刺入右臂,随即拔出这一刀刺的颇深,刀刚离体,创口处一股血箭直­射­而出,喷洒在长刀上

长刀火热;鲜血一落,“嗤嗤”几声轻响,尽化白烟;与此同时,长刀由内传出“噼啪”微响,密如暴豆,接连不断

普津见情形大异寻常,不敢怠慢,忙钳起长刀,奔去水池旁,将其浸入水中

刀身入水,不见热气升腾,只闻“噼啪”之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直响了足有盏茶工夫,方才慢慢平息众人见如此异事,无不惊讶骇然

待刀不再响,普津方壮着胆子、战战兢兢探手入水,将其捞出;凝目一看之下,全身一僵,随即惊喜大叫:“成了当真成了……”

众人听他叫嚷,忙围去观看只见那长刀丝毫不曾变形,但不再是乌黑一团,却变成了暗红­色­,刀面不再平整,微有崎岖,层叠陈列,如龙鳞密布;火光映照下,刀身暗红寒光随“龙鳞”崎岖流转不定,如浓稠血液流淌不息,诡异可怖中,又透出浓浓的凄冷凄凉之意

陈敬龙看清长刀容貌,既喜且惊,喃喃赞赏道:“好家伙,竟然生出龙鳞来,当真了不得绝世宝刀,真正的绝世神兵……”

吴旬迟疑打断道:“它七分像剑,只有三分像刀,你把它叫做‘宝刀’,我听着实在别扭……这把剑红的吓人,如厚厚­干­血上又洒上鲜血一般,当真可怕的紧;我看……我看这不像是什么绝世神兵,倒像是绝世魔剑”

陈敬龙气道:“这不是剑”沉思顷刻,忽地大笑道:“有了身生龙鳞,­色­如积血;我这把绝世神兵,就叫龙鳞血刃哈哈,好名字,当真威风……”

他话尚未完,纣老怪忽地颤声喝道:“这件兵刃不能要……兄弟,咱们立即毁了它,无论如何……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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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八十七节、知己重逢

全文字无广告四百八十七节、知己重逢

陈敬龙听纣老怪说要把刚刚炼成的“龙鳞血刃”毁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叫道:“大哥,你说什么?……这是机缘巧合,又耗费了许多心思力气方才造成的绝世神兵,得来何其不易?你怎会……怎会有毁它之心?”

纣老怪眉头紧皱,定定望着“龙鳞血刃”,沉声叹道:“我感觉,这不是什么绝世神兵,却是件……却是件……绝世凶器!……我所用的九劫­阴­火,为天下至狠至毒之火;得这等狠毒­阴­火之助锻造而成的兵器,定非端正祥和之物;况且,这件兵器须先饮人血,方能得成,于未成之际已有嗜血之意,着实邪的厉害、恶的厉害!再看这兵刃模样,血­色­浓重,如从血潭里捞出的一般,­阴­森可怖;血光流转间,凶煞之气汹涌磅礴,惊人心魄!……这样凶恶邪气的兵刃,留于世上,定要造成无数杀戮,绝非世人之福;我看着它,便仿佛看到了日后血流成河、尸骨如山的情景!……不行,一定要毁了它,必须毁掉,绝不能让它存于世上……”

他话尚未完,普津抢道:“纣老怪说的不错!我也感觉,这件兵器太过凶恶,似乎注定要噬去无数生命、吞饮无数鲜血一样;虽然它是我花费了许多­精­神打造出来的,但我赞成把它毁掉!”

陈敬龙怒道:“不行;好不容易才造出的超凡兵刃,怎可轻易毁掉?再说,它刚造出来,从没杀过人,算什么绝世凶器了?你们胡乱猜测,便要毁它,这不是不讲道理么?”

纣老怪急道:“防患于未然,总好过亡羊补牢……”

陈敬龙抢道:“大哥,兵刃并不会自己跳起来砍人;杀戮之事,全在人为,须怪不到兵刃身上;再说,世上该杀之人太多,我只恨诛之不尽;这件兵刃若能助我屠尽仇寇、护我轩辕,可着实要让我喜出望外了!”微一沉吟,又轻叹口气,缓缓说道:“我抗敌保族、沙场争锋,­干­的就是杀人勾当;我的兵刃,自然要饱饮敌血、多伤人命!如果这龙鳞血刃,当真是把绝世凶器,为我所用,倒正是再合适不过了!”

吴旬接口道:“没错!多伤人命,未必一定是坏事;若杀的都是该杀的坏人,那可当真好的很了!”

纣老怪思索片刻,缓缓点头,叹道:“你们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我杀过许多人,可杀的都是坏人,又有什么不对了?”普津接口叹道:“如果能杀死很多很多的暗族狗贼,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陈敬龙喜道:“你们不坚持要毁掉这龙鳞血刃了?”纣老怪与普津对视一眼,一齐点了点头。全文字无广告陈敬龙喜不自胜,笑道:“好,好,我这把兵刃总算稳当了!”吴旬笑道:“说这半天,又是神兵,又是凶器,把这件兵器看的郑重无比;其实它究竟有什么高明之处,咱们还不知道呢!依我说,赶紧试试它厉害到何等地步,才是正经!”

众人听他一提,兴头大起,都催普津试刀。普津走去铁砧前,取把铁锤平放砧上,微一凝神,举起龙鳞血刃,直劈而下。

“叮”一声脆响,声若龙吟;龙鳞血刃被铁锤弹开,锤头留下半寸深的一条印痕。

众人见龙鳞血刃斩不开铁锤,不由都是一愣。普津愕然片刻,伸指试试刃锋,失声叫道:“只与寻常兵刃一样;这……这……怎么可能?”吴旬怔道:“如此说来,连我的飞雪刀也比不过,算什么神兵利器了?”

陈敬龙稍一沉吟,将飞雪刀递还吴旬,走去普津身边,将龙鳞血刃接过,在手中一掂,感觉足有七八十斤,轻重合手,喜道:“好极了!”

普津失望叹道:“好什么?只不过比普通兵刃更坚实些罢了,并不格外锋利,有什么好了?”

陈敬龙并不接口,定定神,将内力运至左臂,高举龙鳞血刃,轻喝一声,往铁锤上奋力劈落。

血刃落势如风,刚猛异常;“叮”一声脆响,将铁锤劈成两半,直而向下,又将铁砧从中剖开,一分为二。

陈敬龙收刃细看,见刃口纹丝不变,毫无崩损,忍不住长声大笑;欣喜叫道:“普津族长用的力量太小,所以体现不出这龙鳞血刃的好处!此刃坚不可摧;它既不坏,只要有足够力气使用,它便是无坚不摧!哈哈……无坚不摧之兵刃,不是绝世神兵,又是什么?得此神兵,我再无兵刃损毁之忧,日后沙场对敌,武力施展可大胜从前矣!哈哈哈哈……”

……

三天后,龙鳞血刃与飞雪刀的外鞘都已制成;普津族长命人给陈吴二人缝制的衣袍也已妥当。

经过这许多天将养,陈敬龙体力、内力都已复原,吴旬腿上创口也已愈合大半,行走无碍。

纣老怪回归轩辕之心迫切无比,见诸事皆完,再无牵挂,当即决定起程。

三人带足­干­粮,与普津、伊凡等人唏嘘而别,离开矮人族军营,往东而行。一路所经都是荒野,并无别事发生,无须赘言。

……

直走了半个多月,三人方到达轩辕族,得遇人烟;向人打听得知,所在之处是玄武地区西北角上。

居于这偏荒之地的居民,见识短少,只知玄武城在东南方,白虎城在正南方,至于与这两城相距究竟多远,却没人能说的清楚。

依纣老怪意思,当然是直奔东南,到玄武洪家去对质清楚;陈敬龙却惦记相安城突围之军究竟成功于否、情形如何,坚持要南下去铁盔山一看究竟。二人争执一番,纣老怪要分道而行、各­干­各事,陈敬龙却又不放心他独去洪家,坚决不肯分行;最后纣老怪拗不过陈敬龙,只得同意先随他南下去白虎地区走一趟。

向南又走两天,方才遇到较成模样的村镇;三人买了马匹代步;为防有江湖人物认出纣老怪,惹来麻烦,又买了一件宽敞肥大的连帽斗蓬给他披上,稍遮其面,掩住他黑­色­长袍、血红魔杖。

驰马再行,路上非止一日。

这一天黄昏时分,三人终于来到铁盔山下。那铁盔山正面冲南,三人由北而来,到达的却是后山。

三人在山下仰头观望,见漫山草木中,隐露帐篷,林立如丘,不知多少;旌旗遍布,无处不有,离山脚较近些的,能隐约看出旗上字迹,正是一个“陈”字。

陈敬龙见此情形,不由感慨万千、激动莫名;仰天长叹:“陈家军未灭!……天可怜见,陈家军……当真还在……”叹息未绝,声已哽咽;两行泪水缓缓流下,正是喜极而泣。

吴旬亦是激动的手足皆颤,欢喜叫道:“陈家军还在,陈家军还在!……陈少侠,咱们没有一败涂地;有兵可恃,咱们能东山再起……一定能东山再起……”

纣老怪望着山上,却早看的呆了,喃喃赞叹道:“好家伙!当真有兵马在手……我兄弟当真是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了!了不起,真正了不起……”

便在三人观望感叹之时,山中一条小路奔下十余骑,马上坐的都是顶盔贯甲的军兵;来到距三人百余丈处停住后,当先一人扬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在此驻马探看,究竟意欲何为?”

不等陈敬龙接口,吴旬大声笑道:“不是探看,是陈敬龙与吴旬回来了!快去通知山上将领,速速下来迎接!哈哈……”

他笑声未绝,那十余军兵已怒不可遏;当先一人厉声大叫:“我们陈将军与吴副将抗敌保族,战死沙场,是响当当的大英雄,名垂不朽!你们居然敢拿两位将军的名字开玩笑,无理至极,陈家军势不能忍!……兄弟们,放箭,­射­死这三个污辱将军的王八蛋!”话音未落,其余军兵已纷纷取弓搭箭,欲要开­射­。

吴旬惶急叫道:“不要­射­!真的是我们,不是开玩笑!我们没死……”陈敬龙喝道:“你们见过陈敬龙与吴旬没有?若是见过,便过来瞧瞧真假!”

他话刚出口,一名军兵惊喜大叫:“真的是将军;我认得将军的声音!”口中说着,已打马向前;到了陈敬龙三人跟前停住,向陈吴二人仔细一看,忽地翻身下马,扑上前搂住陈敬龙左腿,痛哭大叫:“将军,您真的没死?!……呜呜……苍天有眼,您真的没死……”

其余军兵见他如此,哄然大乱,纷纷涌上前来;待看清陈吴二人样貌后,更是乱的不成模样,有的大哭、有的傻笑、有的下马近前扯手拉脚、有的下马手舞足蹈……人人激动,表现不一。

陈吴二人被闹的在马上坐不住,也都下马,与众军兵搂肩拍背,唏嘘不已。

正乱的紧,忽听马蹄又响,山上又奔下一骑;马上骑者是名女子,红盔红甲,背拖火红披风;远远便扬声斥道:“你们不好好巡逻驻防,在这里胡闹什么?”正是“火凤凰”慕容滨滨到来。

众军兵乱纷纷应道:“慕容将军,陈将军回来了!”“将军没死,将军没死……”“还有吴副将;吴副将也回来了!”……

慕容滨滨听得众军乱嚷,惊愕不已,拼命打马疾驰。到了跟前停住,翻身下马,分开众军兵,向陈敬龙一望,猛然僵住,如泥雕木塑一般,再不稍动。

陈敬龙见慕容滨滨安在,不由又悲又喜,感慨叹道:“你们果然突围成功了!好,好;七千引敌将士,没有白死……”

慕容滨滨听他说话,娇躯微震,如梦方醒;喃喃问道:“敬龙,真的是你?你……你……你还活着?”

陈敬龙微一点头,应道:“真的是我!老天留我一命,让我到暗族走一转,又平安回来了!”

慕容滨滨又怔怔望他片刻,忽地向前一跃,直扑进陈敬龙怀里,紧紧搂住他腰背,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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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八十八节、袍泽重聚

四百八十八节、袍泽重聚

慕容滨滨扑上前搂住陈敬龙,痛哭失声。

陈敬龙心潮激荡之际,亦无它想,抬手轻拍其背,以示安慰;温声劝道:“我大难不死,平安归来,你应该高兴才对;却怎么哭起来了?”

慕容滨滨强抑悲声,哽咽说道:“自相安城别后,我……我夜夜梦见你,遍体伤痕、满身血污,来责骂我;……说我离你而去,不肯与你同生共死,无情无义;说你以前舍命救我,大错特错,如今死不瞑目……”

陈敬龙笑叹道:“你这梦可太没道理!你离我而去,为大队开路,做的再对不过,我又怎会怪你?你顾全大体,就算我当真死了,九泉之下对你也只有谢意,”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慕容滨滨抽泣道:“我知道你不会怪我;可我终究除不去心中愧疚!……这内心折磨,我着实受得够了!……从今往后,我不要再理会什么大体小体,不要再衡量什么轻重缓急,无论做什么,都只与你同进同退、生死与共便是;咱们……咱们生死一处、再不分开;好不好?”

陈敬龙微微苦笑,黯然叹道:“滨滨,你我互认知己,正因为你我是同一种人,彼此相知。在大事上,我们永远不能只顾私义,不顾大局,就算再不情愿、再委屈难过,也没办法;你说是么?”

慕容滨滨默然思索片刻,抽泣渐止;缓缓后退一步,离开陈敬龙怀抱,带着满脸泪水,微笑说道:“知己重逢,理应欢喜;我却哭的一塌糊涂,着实不该!敬龙,你没有死,我……我高兴的紧!”

不等陈敬龙接口,吴旬凑上前来,Сhā言笑道:“慕容将军,我也是大难不死,方才归来;你只跟陈少侠说话,对我理也不理一下;这厚此薄彼之意,未免……未免太过明显了吧?”

慕容滨滨听他说话,想起旁边还有许多人,方才当众搂抱陈敬龙之举,着实太过孟浪,不由的脸上一红;讪讪笑道:“吴副将劫后归来,可喜可贺!”说着,冲吴旬微一拱手,权当施了一礼。吴旬连连摇头,撇嘴大叹:“应付了事,全没诚意;厚他薄我,不容置疑!”

纣老怪方才见慕容滨滨搂抱陈敬龙,极显亲近,早诧异万分;此时终于得出空来Сhā言,遂低声问道:“兄弟,这位姑娘是谁?她……她可不是容儿呀!”

听他这一问,陈敬龙与慕容滨滨不由都是满脸通红。陈敬龙尴尬介绍道:“这位是慕容将军,是我……是我沙场争战的左膀右臂!”又向慕容滨滨介绍道:“这位便是我结义大哥,名震江湖的纣老怪!”

慕容滨滨悚然动容,向纣老怪抱拳施礼,恭声道:“原来是纣前辈大驾光临!当初前辈大闹无极城,破重围而出,无人能挡,武力高绝,震惊朝野;晚辈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尊容,滨滨幸甚!”

纣老怪­干­声笑道:“我当初虽突出重围,但身受重伤、险死还生,狼狈的紧,其实没什么威风可言;慕容将军不必如此客气!”

慕容滨滨转头扫视众军兵,笑道:“贵客临门,更兼陈将军、吴副将安然归来,堪称天大喜事;你们不快去通报山上,在这里发什么呆?”

众军兵听她一提,方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纷纷上马,往山上驰去;一路乱叫乱嚷:“陈将军和吴副将回来了!”“陈将军没有死,没有死!”“咱们主将回来了;陈将军又要扬威疆场了!”……

慕容滨滨见众军兵远去,笑道:“纣前辈、敬龙、吴大哥,快随我上山,让大家好好欢喜欢喜!”当先牵马而行,引领三人往山上走去。

三人踏上山间小路时,驻扎后山的军兵已全被先前通报军兵的呼嚷声惊动;只见各帐蓬陆续走出人来,乱奔乱跑,涌往小路两侧围看,惊笑欢呼声处处可闻;整个后山乱成一片。

陈敬龙一边行走,一边向路旁欢呼迎接的军兵点头示意;见沿途设有许多关卡拦路,各关卡均堆积滚木、擂石等物,有军兵驻守,不禁连连赞叹:“防御布置如此严密,这铁盔山当真是固若金汤了;好极,好极!”叹罢,又好奇询问:“滨滨,怎么我们刚到,你便恰好下山,倒好像知道我要回来,有意去迎接一样?”

慕容滨滨笑道:“有什么恰好了?今天轮到我与贺副将监督后山防守;方才我巡查到山脚,见守护路口的哨骑都不见了,自然要出去查看一下;哪知却正碰上……”

她话尚未完,却见贺腾自一条岔路上快步走来。陈敬龙望见他,激动叫道:“贺大哥,我没有死,又回来了!”

贺腾如若未闻,并不应声;到了跟前,停住脚步,仔细向陈吴二人打量几眼,从怀里摸出白虎城主府通行金牌,双手递向陈敬龙,郑重说道:“贺腾谨遵将令,引新军日夜兼程,赶在新任城主到达之前接掌铁盔山,不曾有误!今天……今天终于可以向将军复命了!”说这话时,脸上依旧严正如铁,却忍不住声音微微颤抖;说到最后,声已哽咽,眼中有泪光转来转去。

陈敬龙缓缓抬手,接过金牌,唏嘘叹道:“多亏有你,陈家军方得这栖身之地……贺大哥,多谢!”贺腾终于忍不住,两颗大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凄然叹道:“不是贺腾功劳,是王爷……是王爷英明!”陈敬龙想起白虎城主苦心孤诣,于垂危之际不忘陈家军,布置预留这退步之所,不由的心中感激无限、酸楚难当,泪如雨下。

贺腾见他伤感,忙振作­精­神,岔开话头,大声说道:“将军与吴副将远行劳苦,快请上山休息!”

陈敬龙微一点头,强抑心中伤感,抬步正要再行;却见山路上一条雪白倩影飞奔而下,直到自己面前,毫不停顿,直扑入怀,欢声泣道:“我知道你不会死的,我知道……我知道你会回来,一定会回来……”这人白裙如雪、秀丽无双,正是雨梦。

陈敬龙奇道:“雨梦?!……你不是在玄武城么?怎么会到了这里?”雨梦顾不得解释,只是抽泣埋怨:“你答应过,会安安稳稳等我回来……你说话不算……你答应过的……”

纣老怪见又一个陌生女子与陈敬龙如此亲近,着实忍耐不住;怒声问道:“兄弟,你究竟怎么回事?怎么除了容儿,又有这许多女子与你纠缠不清?”

雨梦听他质问,激动情绪稍抑,从陈敬龙怀里退开,向纣老怪微一打量,迟疑问道:“这位前辈是……?”纣老怪皱眉应道:“江湖人都叫我纣老怪!”雨梦恍然道:“啊,原来是大哥!”纣老怪愕道:“你叫我什么?”雨梦施礼应道:“我叫陈敬龙‘二哥’;您是他的结义大哥,我自然也应该叫您‘大哥’!”

纣老怪听她解释,原来与陈敬龙只是“兄妹之谊”,怒气登平;苦笑道:“好,好;纣老怪年近花甲,竟成了这妙龄小姑娘的‘大哥’,当真有趣的紧!”雨梦无奈叹道:“没办法;我与容儿情同姐妹,她也叫您‘大哥’,我实在不好称您为前辈……”

她话尚未完,只见山路上又忽喇喇奔下许多人来;当先一个黄须壮汉大笑大叫:“敬龙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便死的!哈哈,吴旬兄弟,你也活着,当真好极……”

这黄须壮汉自是项拓无疑。在他身后的,正是严奇、左烈及虎狂军的几位副将;还有一名猥琐青年,腰间围系着四个皮囊,累累赘赘:正是当初被雨梦送往玄武城救治的双绝老人弟子元希田。

陈吴二人得见故友,喜不自胜,忙迎上前。众人自有一番悲喜寒暄,不必细表。待众人情绪稍平,陈敬龙又将纣老怪与众人一一引见;纣老怪不但江湖驰名,在大闹无极城后,军中将领也无不闻其大名;众人听得竟是天下少有敌手的江湖第一大魔头到来,无不又敬又畏,对他十分恭敬。

众人说讲交谈,慢慢去往山上;及到了山顶,昔日山贼所建许多木屋仍在;却见一座木屋前,一名耄耋老者负手而立,望着走上山来的陈敬龙,脸上微显兴奋。

陈敬龙看清那老者,不由诧异莫名;忙尽快走去,叫道:“姬神医,您老人家怎会也在这里?”

姬神医叹道:“我无家可归,只好随雨梦来这里了!”

陈敬龙愕道:“无家可归?……为什么?”

姬神医叹道:“说来话长;一会儿再慢慢向你讲述!这屋里有一个垂死之人,须你救治才行;别事先放一边,救人要紧!”微一停顿,又向严奇等人说道:“诸位,请稍后再寻陈敬龙说话;让他先见该见之人吧!”

众人听他一说,无不应允,再无人理会陈敬龙,只顾招呼纣老怪与吴旬,去往最大的一间木屋。

待众人走远,姬神医命道:“陈敬龙,随我进来!”说着,转身推开屋门,当先走入。陈敬龙满腹疑窦,不得其解,只得随姬神医入屋。

木屋内,有些简陋家具器具;屋角一张木床,床上躺卧一人,身上盖有薄被。床边站立一名少年,十三四岁模样,相貌俊秀,红衣红发;呆呆望着床上之人,愁眉不展。

听见屋门响动,那少年转头观望,待看见跟在姬神医身后的陈敬龙时,眼中霍地一亮;忙抢上两步,喜道:“师伯,您果然还活着!……这……这真是太好了……师傅有救了……”

陈敬龙仔细打量那少年面容,迟疑道:“你是……小六子?”那少年连连点头,应道:“正是小六子……六子拜见师伯!”说着双膝一曲,就要跪倒行礼。

陈敬龙忙将他挽起,叹道:“太久不见;你长高了,有些大人模样了,我几乎认不出来……”刚说到这里,猛地一愣,急急问道:“‘师傅有救了’?你师傅……她……她怎么了?”

六子神情一黯,反手指向床上,叹道:“您自己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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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八十九节、商家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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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龙忙走去床边,一看之下,不由的心身俱震、呆若木­鸡­。全文字无广告

床上仰卧之人,五官绝美,红发如火,正是一别经年的商容儿;可她此时双颊深陷、脸­色­青灰,枯槁憔悴、瘦弱不堪;秀目紧闭,一动不动,若非胸膛微有起伏,几与死人无异;昔日容光点滴不剩,却哪还是以前娇艳无俦的样子?

陈敬龙怔怔望着她面容,心潮澎湃,有悲有喜,更多的却是诧异骇然;呆了半晌,方回过神来,转头急急问道:“姬神医,她怎会这般模样?她……她受了什么伤?伤在哪里?”

姬神医黯然叹道:“伤在心里!……内伤外伤,我皆有法可治,唯有这心中之伤,我束手无策,着实医治不得!”

陈敬龙愕道:“伤在心里?”

姬神医缓缓点头,低声讲道:“她受了太大打击,悲痛难当,生念已绝,终日水米不进,只求速死。对这等心死之人,药石无功,我施尽平生所学,却也救她不得;只能看着她一日弱似一日,奄奄将毙,无可奈何!”微一停顿,又道:“你活着回来,或能让她死心复苏,再起生念,但究竟成与不成,我也并无把握。……唉,你好自为之,勉力一试吧!”言毕,摇头轻叹,转身慢慢走出屋去。

六子见姬神医出屋,微一迟疑,忙也跟着奔出,在外将屋门关上。

陈敬龙听姬神医一番说话,隐约有些明白;见屋里再无旁人,忙在床边侧身坐了,探手轻抚商容儿面颊,柔声唤道:“容儿,醒醒!我回来了,你睁眼瞧瞧……快快醒来……”

呼唤半晌,商容儿眼皮轻颤,终于缓缓睁开眼来;眼神朦胧,向陈敬龙望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喃喃笑道:“陈哥哥,你样子变了好多,差点让我认不出来!……我刚入黄泉便遇见你,运气当真不坏!……有你护着,那些大鬼小鬼定是不敢来纠缠欺负我了……好的很……”声音细弱,几不可闻,却隐隐透出欢喜之意。

陈敬龙心痛难当,强笑道:“我没有死,你也没有死;咱们是阳世重逢,不是黄泉相会……”

商容儿微微摇头,叹道:“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已经战死在相安城外……我能看见你,自然也是死了的……”

陈敬龙急道:“咱们真的没死!我……我没有战死;我突出相安城之围,去暗族走了一转,现在平安回来了!我真的没死……你试试,我身体是热的,是人,不是鬼!”一边说着,一边探手入被,紧紧握住商容儿瘦如枯柴的小手,让他感受自己体温。(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商容儿愣了片刻,迟疑问道:“咱们当真没死?”陈敬龙连连点头,笑道:“是,是,当真没死!分别这许久,我常常想念你,今天终于……”不等他说完,商容儿却怔怔流下泪来,喘息泣道:“为什么不死?……我不要活着,我……我要去找妈妈,去找爹爹,还有笨笨、吴老爹……”

陈敬龙骇然惊呼:“你说什么?”

商容儿泪水奔涌,呜咽喘息;默然片刻,忽地嘶声哭叫:“我妈妈死了,爹爹也死了……笨笨、吴老爹,都死了……全都死了!……呜呜……玄武商家……没了……没了……”叫声未完,一口气接不上,猛地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陈敬龙多经变故、饱受磨练,如今定力已远非常人可比;听商容儿说话,虽心中剧震,却惊而不乱;见她晕去,忙抬手伸指,在她人中用力掐按。

连掐数下,商容儿轻轻吐口长气,醒转过来。陈敬龙焦急问道:“商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为什么会死人?”

商容儿茫然失神,喃喃讲道:“好多军兵……好多军兵……一齐­射­箭……笨笨被­射­死了,吴老爹也被­射­死了……妈妈身上中了三支箭,没有了气息,可还在流泪……我们拼命冲,拼命冲,可是不行……军兵太多了,冲不出去,无论如何也冲不出去……爹爹在前面砍杀开路,杀了好多人,也受了好多伤……我看见有长枪不断刺中他身体……不断的刺……”她越说声音颤抖的越厉害,眼里惊骇恐惧之­色­亦越来越重,仿佛又看到了家人喋血、父母惨亡时的情景。

陈敬龙见她神­色­惨淡、惊骇欲绝,真怕她一口气上不来,就此死去;忙阻道:“不要再说了!”痛惜爱怜之情充塞心间,涨的胸口发疼,忍无可忍;猛探臂将商容儿抱起,紧紧搂在怀里,喃喃道:“容儿,不要难过……不要难过……”口中劝着商容儿,想起商伯雷夫­妇­待己甚厚,尤其商夫人背着商如海赠药之德,自己却忍不住难过,怔怔流下泪来。

商容儿伏在他怀里,呜呜咽咽哭个不住;过了片刻,忽地挣扎抬手,死死揪住陈敬龙衣襟,哽咽央求道:“陈哥哥,你不要放手,不要放手……就这样抱着我,一直到我死去,求求你……一直抱着我……”

陈敬龙柔声安慰道:“你不会死的!姬神医医术通神,一定能把你治好……”

商容儿凄声泣道:“我不要好起来;我只想就此死去!……爷爷一直不回家,不要我了;­奶­­奶­不知去了哪里,也不要我了……等二婶生了小宝宝,二叔二婶都只疼小宝宝,再顾不上我……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人关心,没人在乎,连……连家也没有……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我要去找妈妈,找爹爹、笨笨……”

陈敬龙听她自怜之语,心中直疼的如刀绞一般;沉声劝道:“容儿,不要胡思乱想!有我关心在乎,你怎么会是孤零零一个人?”

商容儿哽咽叹道:“你骗我!……我知道,你不再喜欢我了,不会再关心爱护我!……陈哥哥,我不求更多,只求你看在过去的情义上,多抱我一会儿……容儿活不很久了……你陪着我,让我死在你怀里,别让容儿一个人孤零零的寂寞死去……行么?”

陈敬龙酸楚叹道:“你又想得多了;我怎么会不再喜欢你?”话刚出口,猛然省悟,试探问道:“我与楚楚的事情,你仍不能释怀?”

商容儿抽泣愈急,喘息哭道:“楚楚嫁给欧阳­干­将,他们一起坑害你,我都知道了!……你与楚楚没有私情,以前是我错怪了你!……你的手脚残疾……是我爷爷打的,梦姐姐也都告诉我了!……呜呜……我不信任你、错怪你,离你而去……又是我的亲爷爷把你伤成残废……你只会恨我怨我,怎么还会喜欢我?怎么还肯关心爱护我?……呜呜……”

陈敬龙听她提到楚楚嫁给欧阳­干­将之事,心中更是痛上加痛;迟疑片刻,轻声叹道:“容儿,你并没错怪我!我与楚楚……唉,我确实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至于商老爷子伤我至残,是因为我与他立场不同,不能相容,与你无­干­。……我对你没有丝毫恨怨之意,只有满怀歉疚怜惜;我依旧喜欢你,依旧想像以前一样关怀照顾你;你……你肯原谅我做过的错事,再给我机会么?”

商容儿哭泣渐渐止息;沉默良久,轻声问道:“你真的不恨我怨我?”

陈敬龙苦笑道:“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只有你恨我怨我的道理,哪有我恨你怨你的份儿?”

商容儿轻声叹道:“楚楚已为人­妇­,再也不能同你来往;过去你们怎么样,都已经过去,我不想知道!”微一停顿,又呜呜咽咽哭起来,抽泣道:“可是……我爹爹妈妈都死了……再也活不转来……”

陈敬龙见她不追究过去自己所做错事,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微一沉吟,咬牙狠狠说道:“容儿,你尽管放心;是谁害得你家破人亡,我便要他血债血偿,一定会把他家杀个绝­干­绝净、­鸡­犬不剩,替你报仇雪恨……”

商容儿哭叫道:“我不要报仇雪恨;我要去找爹爹妈妈……”

陈敬龙急道:“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能只想求死!”寻思一下,又用僵硬右手抵住她下巴,将她面孔抬起,垂头定定望着她眼睛,柔声问道:“你父母很疼你的,是不是?他们就算死了,也一定会记挂着你,放心不下;是不是?”

商容儿默默思索片刻,微一点头。

陈敬龙见她听得进自己说话,登时­精­神一振;忙又继续劝道:“商大叔商大婶泉下有知,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活的开心快乐;如果你活的不好,他们一定会很伤心,是不是?如果你也死了,他们一定非常难过,是不是?”

商容儿迟疑半晌,又微微点一下头。

陈敬龙缓缓说道:“等我忙完大事,再无牵挂,便带着你归隐勿用山;到那时,我们远离红尘、笑傲山林,无忧无虑;你父母知道你过的开心,在天之灵定会十分欣慰;你说是么?”

商容儿眼中渐渐泛起神采,憧憬叹息道:“在勿用山上,打猎玩耍,无忧无虑……没有坏人侵扰,没有血战厮杀……只有你,陪伴我、照顾我,与我相携到老……唉,我想过这样的生活……一直……一直盼着能过这样的生活……”

陈敬龙见她有了盼头,心中狂喜;忙道:“只要你活下去,便一定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再过个十年八年……不,不,也许用不了那么久,或许只用三五年就够了;我有了足够的实力,把暗族、血族都打怕了,让他们再不敢来欺辱咱们轩辕族;然后咱们就可以退隐了。到那时,你我都才二十多岁,还有大半辈子好活;咱们在一起无忧无虑过上几十年,最后一齐老了、一齐死了,不好么?”

商容儿轻轻点头,轻声叹道:“无忧无虑过上几十年……一齐老了、一齐死了……那真是……真是比做神仙还要快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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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节、风云激变

四百九十节、风云激变

陈敬龙听商容儿憧憬感叹,忙又问道:“你是想好好活下去,等着过那神仙日子,让商大叔商大婶含笑九泉呢,还是想早早死去,让你父母遗恨泉下,让我伤心一世,让雨梦、六子等关心你的人全都难过非常?”

商容儿痴痴望着陈敬龙面容,眼中满是依恋;默然片刻,如叹息般轻轻说道:“我要活下去!”

陈敬龙喜不自胜,忙道:“要活下去,便得正经吃饭吃药,养好身体,万万不能作践自己!你休息一会儿,我去让人给你煮饭熬药,好不好?”

商容儿一惊,下死力揪紧陈敬龙衣襟,慌道:“我不让你走……你一走,又不知要去往哪里,又不知要走多久……我……我要你陪着我……不许你走……”

陈敬龙哑然笑道:“陈家军是我的根基与希望,陈家军在这里,我能走到哪去?你放心,我绝不走远;等你吃饱喝足,好好睡上一觉,醒来时,我便又在你床边了。到时你有了­精­神,我陪着你一起听大哥讲海上历险的故事,不好么?”

商容儿怔道:“大哥?……大哥也回来了?”

陈敬龙笑道:“正是,我流落暗族,后来又辗转到了矮人族,不但遇见了大哥,更得了一件绝世神兵……嘿,这中间过程,当真曲折离奇;你想知道呢,便须安稳休息,养足­精­神听故事才行!”一边说着,一边将商容儿挪离怀中,扶她平躺下去,又劝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陪着你,等着睡了再离开,好不好?”

商容儿犹豫片刻,微一点头,缓缓松开陈敬龙衣襟,闭上眼睛。她身体着实虚弱,这半晌又哭又说,一番折腾,早乏的不行;此时有陈敬龙在旁陪伴,心中安稳,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陈敬龙等她睡熟,方起身出屋。姬神医与六子都在屋外伫立等候,一见陈敬龙出来,忙迎上前,一齐问道:“怎么样?”陈敬龙应道:“她肯吃饭吃药、好好将养了!”

六子喜的泪花横溢,兴奋叫道:“谢天谢地……多谢师伯!……我给师傅熬­鸡­汤去!”说着,转身匆匆奔去。

姬神医欣慰点头,道:“我去给她熬药!”转身也要走开。陈敬龙忙道:“且慢!姬神医,您告诉我,商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除了容儿和六子,还有谁活着出来了?”

姬神医微一停步,抬手指向旁边一座木屋,叹道:“商二侠夫­妇­住在那里。商二侠身受重伤,尚未康复,需要安静将养;其夫人身怀六甲,更不可多有惊动。你暂时还是不见他们的好!至于商家惨事……让雨梦对你讲吧;与我相依为命的小药僮也死在那一乱中,我实在不愿再提那伤心旧事!唉——”悲声长叹中,缓步行去;背影微晃,显出些龙钟之态。

陈敬龙听他说话,已知商家其他人全都死了,不由更是悲愤;见他不肯讲述,微一沉吟,抬步往最大一间木屋行去。

大木屋内,众人围坐一团,正听吴旬讲述历险而归的经过。见陈敬龙进入,众人忙起身相迎,询问商容儿情形如何;得知她死心复苏、又起生念,方都放下心去。

待众人重又安座妥当,陈敬龙早急不可奈,张口便问:“雨梦,商家究竟怎么回事?是谁大动­干­戈,与商家为难?”

雨梦面容一僵,黯然叹道:“能在玄武城内任意妄为的,还有谁了?当然是玄武城主!”

陈敬龙愕道:“玄武城主?……朝廷又任命新的玄武城主了?”

严奇接口道:“商家惨事,要想知晓清楚,须得从源头说起。……敬龙,你可知你流落异族的这两个多月里,轩辕局势有哪些变化么?”

陈敬龙应道:“我回族之后,沿途只见盗贼蜂起、流民无数,情形大异从前;但急于赶路,无暇仔细打听,还不知局势究竟怎样!”

严奇缓缓点头,沉吟叹道:“既然你不知道,我便详细说给你听吧!轩辕族这两个月里,变化当真巨大;而这一切变化的源头,都是由欧阳­干­将而起……”当下慢慢讲述,将轩辕变化经过一一道来。

……

原来,当日欧阳­干­将得楚楚之助,攻克锡城,收编守军后,劫了粮草,片刻不停,急行而回,直奔白虎城。

等欧阳­干­将赶回时,新任白虎城主早已到达,接掌了白虎城。那新任白虎城主只有十七八岁,却是当今四皇子、太子的嫡亲兄弟。他年轻识浅、毫无才­干­不说,更深染朝廷奢靡荒­淫­之习气;接掌白虎城数日,只顾着查点城主府钱财珍宝、搜罗城中美女,忙的不亦乐乎,却全顾不得慰军抚民;结果搞的白虎城军愤民怒、怨声四起。

欧阳­干­将率军一到,也不费话,直接打出“姽婳郡主继伯父之志以安白虎军民”的旗号,列队布兵,准备攻城;而楚楚更是现身军前,亲自擂鼓,为攻城军助威。

原白虎城主在世时,白虎一境军稳民安,境内无人不感念他老人家恩德;而姽婳郡主为原白虎城主至亲至爱之人,白虎一境更是无人不知;爱屋及乌,推爱之下,白虎城军民对这位姽婳郡主,自也是倍觉敬重信任。况且原白虎城主向来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受他影响,白虎军民也都一向对朝廷不很在乎,全没什么敬畏之意。

结果,“姽婳郡主”旗号打出、楚楚现身擂鼓,一通鼓未完,城内军民尽反,直打进城主府里,将新任白虎城主擒了,押至城头,随即大开城门,迎接攻城军入城。就此兵不血刃,白虎城已为欧阳­干­将所得。

那欧阳­干­将做事当真雷厉风行;夺取白虎城当天,风尘未洗,便与楚楚草草举行婚礼;第二天便扯起“承命靖乱”的大旗,将四皇子斩了祭旗,自号“承命王”,诏告天下:“承白虎城主之遗命,扶助姽婳郡主,灭昏暗朝廷,靖轩辕之乱,以安万民!”

欧阳义军本得过原白虎城主“扶持”,原白虎城主与欧阳家“极有交情”,无人不知;而如今姽婳郡主更是实实在在嫁给了欧阳­干­将,绝无虚假;是以欧阳­干­将这“承命”虽无证据,却也没人质疑。

诏告一出,数日间,白虎城附近小城纷纷上表归顺,献兵献粮,以壮“承命王”实力,助其早完王爷遗愿。随后唐遥怀引齐天和、冯坷、闻青松三将来投,紧接着李峦峰无处可依,无奈之下也引军来投;欧阳­干­将再得虎猛、虎怒、虎壮、虎啸四军,兵多粮足、声势大振,当即厉兵秣马,着手准备东攻无极事宜。

可惜他东征之军未及出动,袁石、楚文辉、于宽三人已引军在白虎城东北方向攻占了三座小城,据城而守,扯起反旗;袁石自号“并日王”,对外宣称:原白虎军大帅,受白虎城主遗命,裂土分疆,与朝廷并立。

有“齐日王”势力威胁,“承命王”只得暂时打消远征念头,以防白虎城有失;随后严奇又带领相安城突围之军抵达铁盔山,高竖“陈”字大旗;“承命王”再增近敌,越发不敢轻动,于是东征无极之举胎死腹中。

之后又过不久,得到消息:暗军易帅增兵,原来所剩六十余万人马,霍地增加至二百万,又有了分兵驻守城池以保大队推进的能力,一路攻城掠地,直往白虎腹地逼来。

“并日王”袁石缩在白虎城东北方,摆明“敌不侵我我不抗敌”的意思,陈家军又兵马太少,心有余而力不足;“承命王”欧阳­干­将无可奈何,只得留姽婳郡主与唐遥怀领十万军兵镇守白虎城,自己亲率大军,赴前线抵抗暗军;如今双方于白虎城西七百余里处距守攻伐,据闻因兵力差距太大,欧阳­干­将节节败退,情形不容乐观。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承命王”东攻无极之举虽然未成,却因这一发之牵,轩辕族风云激变,局势大改。

杀皇子而摆明敌对相攻之意,岂容轻忽?朝廷得知欧阳­干­将称王,急调无极军,放弃牵扯青龙叛军,回护无极地区。

青龙叛军与玄武军僵势已久,之所以互不能破,便是因为有无极军牵扯青龙叛军兵力;等到无极军一撤,牵扯尽除,青龙叛军还有什么客气的?自然是竭力相攻,全力对付玄武军。

玄武军兵力本已不及青龙叛军,况且又内部分裂,互不相助,实力大打折扣;在青龙叛军全力相攻之下,自是抵挡不住,连遭大败,只数日工夫,便伤亡过半。

眼看青龙叛军势如破竹,彻底击溃玄武军指日可待;危急关头,却有一位“大英雄”横空出世,力挽狂澜。

此人率部于青龙城内突然发作,迅速占领全城、击杀青龙城主,绝青龙叛军之退路,随后又挥师北上,与玄武军夹击青龙叛军。青龙叛军失主,又绝了退路,军兵无不彷徨,士气低迷至极,被这“大英雄”率部一冲,立时溃乱;随即又有数支军兵哗变,忽然倒戈,围杀了叛军主帅,于是叛军彻底没了斗志,放弃抵抗,小半散逃,大半受哗变之军引领,降了那“大英雄”,归其旗下。

那“大英雄”收拢降卒,实力大盛,已是名副其实的青龙之主,却不公然自立,更不侵扰别处,只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守于青龙一境,俨然全无私念、所作所为只为平息轩辕内乱。由此一来,此人侠名大盛,如日中天,轩辕族忠义之士无不赞叹佩服。

有能力­干­出这样大事的“大英雄”,不须问,自然便是天下第一大教神木教之教主、绝世六大高手之一、江湖人称“颠倒­阴­阳”的林正阳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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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一节、群雄并起

全文字无广告四百九十一节、群雄并起

青龙叛军为林正阳所收,中止北上,玄武军方免去灭顶之灾。全文字无广告然而,强敌一去、外患消除,玄武军并未顾得休养生息,却是立即分崩,内战起来。

原来,老玄武城主的两位公子中,那大公子较为平庸,二公子却是个颇有才­干­的人物;当初老玄武城主遇害,玄武军大乱,于紧急关头去收拢溃军、稳定局面的,便是二公子;“侠义刀王”洪断山率家人保护扶助的,也正是那位二公子。

按说,二公子扶大厦于将倾,稳定玄武军,劳苦功高,理所应当便是新一任玄武城主;可不知为何,朝廷却迟迟不肯任命,把确立一境之主这样刻不容缓的大事长久拖延下去。

没有朝廷正式任命,二公子便算不得名正言顺的玄武城主;而城主之位长期空置,便免不得要惹人生起觊觎之心。果然,不久之后,平素庸碌无为、只顾缩在后方享乐的大公子,忽地一改常态,放弃享受醇酒美人,赶赴军中,以长子身份为由,与二公子争夺兵权。

二公子威望颇高,军中大半将领是拥护他的,却也有一些将领认为“长子承父业”方为正理、弟与兄争有悖人伦,遂支持拥护大公子。玄武军分成两支,互不相助,便是由此而来。

等林正阳“力挽狂澜”,收伏青龙叛军后,玄武军没了外敌,两位公子便心无旁骛,置全力于争权之事,冲突愈烈,终于到了动武攻伐的地步。

那大公子实力不及二公子,本处劣势,可一向没什么才­干­的大公子忽然变的机灵起来,于节节败退之际烧杀抢掠,劫夺民物,迅速积聚了一大笔钱财,献给朝廷,求朝廷出兵相助。

钱财一到,朝廷再无拖延,立即颁旨任命大公子为玄武城主;感情先前迟迟不肯任命新城主,只是差在一份儿买旨钱上。

大公子成了朝廷任命的玄武城主,与其争权的二公子便成了“叛逆”;且此时“承命王”东征未成,无极军在无极地区闲置,无所事事;天下纷乱之际,朝廷兵马却空置不动、无所作为,未免太不好看,要主动征伐“承命王”、与白虎­精­兵交手,朝廷又有些不敢;于是朝廷“英明果决”,调无极大军北上,助玄武城主平叛。

那二公子势单力孤,在大公子与无极军合力夹攻下,自是大败亏输;折兵过半后,不知率残部逃往何处去了。全文字无广告大公子就此坐定玄武城主之位,稳居无极城。

洪断山扶助二公子,与大公子不睦;洪家留守众人一见大公子得势、回驻玄武城,情知不妙,当即弃家逃亡,一场血战,冲城而出,不知所踪。

商家只在二公子对抗青龙叛军时给予过钱粮之助,并未出人相帮;况且到两位公子争位相斗时,商家便置身事外,再无参与,对两位公子全无偏倚;是以大公子得势而归,商家人并没有丝毫警惧之意,依旧安居。

却不料,大公子回驻玄武城的当天夜里,便派重兵包围商家,突然发起冲击。商家人莫名其妙受到围剿,慌忙突围,可上万军兵有备而来、围困坚实,如何能轻易得出?结果,因商容儿二婶已有身孕,众人均尽力守护于她,不会武技、魔法之人中,唯她一人得生;至于商容儿的母亲及众下人,却尽被­射­杀;商伯雷当先开路,最后遍体鳞伤、血尽力竭而死,商仲霆为守护妻子、侄女,亦身受重伤。所死诸人,直到最后断气的一刻,也仍不明白为何会遭此大难,当真是死的不清不楚、糊里糊涂。

万幸的是,此时雨梦陪同元希田在姬神医家养伤,仍未离去。听闻城中大乱、得知商家遭难,雨梦自然不肯坐视,而她要去冒险救人,姬神医、元希田自也责无旁贷,必要尽力相助。

雨梦神箭,威力惊人;姬神医斗气水平深不可测,出手更是凌厉无伦;元希田乱掷毒物,咬的战马惊嘶乱撞。三人在包围商家的军兵丛外突然发难,霎时将围堵正门的军兵队伍搅的一塌糊涂;商家幸存之人,就此趁势突出重围,保住了­性­命。

姬神医当先开路,引领众人打破城门,冲出玄武城,元希田又在城门口丢下许多毒物,蛇蝎乱爬,马不敢过,使骑兵一时无法追击,众人这才得以安然脱险;但出城之前,姬神医的小药僮便已死在了追兵箭下。

众人甩脱追兵后,无处存身,思来想去,唯有到白虎军中,才能不惧玄武城主势力;于是便去往白虎地区。走到半路时,方得知白虎军散、陈敬龙引敌战死、陈家残军突围退驻铁盔山等消息。(这些军事消息,各势力早都知闻,但要传于寻常百姓耳中,再流传开来,自然要稍慢一些,所以众人此时方知。)

得知陈敬龙已死,商、雨二女自是伤心欲绝,但好在陈家军还在,且雨梦曾身历镛城之困,与陈家军诸位将领均有交情,投于陈家军安身并无难处,是以众人直奔铁盔山,就此在铁盔山安居下来。

玄武商家,在江湖上大有名头,商家惨案发生,不免激起江湖公愤。过后有许多江湖人物赶赴玄武城,欲替商家讨个公道,但玄武城主给出答复:商家曾给过“叛逆”钱粮之助,又与叛逆洪家颇有交情;勾结“叛逆”,亦是“叛逆”,不容置疑;朝廷兵马剿除“叛逆”,理所应当。

朝廷兵马剿除“叛逆”,确实无可厚非;既不是单纯的“朝廷与江湖人物过不去”,欲讨公道的江湖人便也师出无名,无法与玄武城主为难。于是商家血案,就此不了了之,无人再为之出头。

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白虎军散、两王自立、青龙军变、玄武内战、无极军往来奔走,各地区均是秩序大失、混乱不堪,而许多不甘寂寞的豪杰人物见朝廷无力控制局面,且已有两王自立为榜样,索­性­便也趁乱而起,集聚力量、自立为王。一时间,轩辕族称王者日有所增、新势力崛起不绝,当真已成了群雄并起、纷争逐鹿的局面。

……

严奇直用了小半个时辰,方将轩辕族这两月里的变化、当前局势讲述清楚。

陈敬龙听他讲完,知晓了商家血案的真凶,却顾不得愤怒,满怀忧虑悔悲之下,忍不住仰天长叹:“‘乱轩辕者,非欧阳­干­将莫属’;果真如此!……群雄逐鹿,百姓遭殃,皆我一时心软之过……”

慕容滨滨知他所说的“一时心软之过”,是指当初没能下定狠心、依照白虎城主安排斩除欧阳­干­将;忙劝道:“敬龙,事已至此,悔亦无用;当务之急,是考虑咱们陈家军能做些什么,如何为保族护民出份力气!”

陈敬龙沉吟片刻,问道:“咱们陈家军,现有多少人马?”

严奇应道:“骑兵七万多,步卒八万多,合计十五万余众。”

陈敬龙愕道:“这么多?……哪里来的?”

严奇讲道:“原贺副将带回铁盔山的新兵,便有三万多人;我们突出相安城之围时,折损一些人马,但得生回来的亦有五万多人;左将军见白虎军已散,便取消了虎狂军番号,引其部下尽入陈家军,屈尊做我副手;如此一来,咱们便有近十万人了……”

陈敬龙惊喜不已,向左烈点头示意,郑重说道:“左将军不计私利,胸怀豁达,敬龙佩服!”

左烈连连摇头,笑叹道:“陈敬龙忠勇仁义,无人可比;左某能入陈家军,得沾陈敬龙光彩,万千之幸!我是受你舍生引敌之事所感,才明白了什么叫个‘义’字;只有我佩服你的份儿,你却用不着对我佩服!”

陈敬龙欣慰点头,又道:“严将军,请继续说下去!”

严奇继续讲道:“咱们突围出来时,带出了近两万百姓;这些百姓中,年轻的都入了陈家军;那些老弱­妇­孺分散而去,投亲奔友,又处处传讲咱们陈家军冒奇险而克孤城、善待百姓,及你舍生取义等事情;于是这两个多月里,不断有热血青年来投,要入咱们这真心抗击外侮的军队,为保族事业尽份心力。咱们人数疾增,到如今便有这许多军兵了!”

陈敬龙奇道:“新增人手,哪来的衣甲军械?难不成当初王爷除了囤粮,还在这山上留了其它物资?”

雨梦接口叹道:“新兵的衣甲军械,不是王爷留的,却是范三爷买的。范三爷知道你为保陈家军而舍命引敌,战死沙场,深为敬叹;他见陈家军有粮无钱,处境艰难,便慷慨解囊,为陈家军购买所需物资;如今范三爷便是咱们陈家军有实无名的军需官呢!”

陈敬龙喜道:“范三爷也在帮助陈家军?他现在何处?”

严奇叹道:“范三爷不是‘帮助’而已,而是倾囊相助!他在经商途中得知你战死沙场、陈家军退居铁盔山的消息,便立即赶来探看;随后又赶回家去,卖尽家产、取尽积蓄,资助陈家军。眼下他正外出为陈家军采买战马,因此不在山上!”

陈敬龙欣慰感叹道:“好,好!十五万人马,钱粮不缺,陈家军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项拓粗着嗓子嚷道:“什么‘指日可待’?这两个月据山而守,不像军队,倒像山贼一样了,着实憋闷的紧!如今敬龙兄弟与吴副将归来,军兵喜悦,士气正旺,不趁势大­干­一场,还等什么以后?依我说,现在便引军冲下山去,一举踏平白虎城,绝欧阳­干­将后路,报以前坑害之仇,扬我陈家军声威!敬龙兄弟,你说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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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二节、王爷遗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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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龙听项拓询问自己意思,并不应声,却转头看向严奇。全文字无广告

严奇见他望来,稍一寻思,霍然动容;忙道:“敬龙,我只是受你所托,临时代你掌管陈家军;说到底,这陈家军终究还是你的。如今你回来了,陈家军便仍归你统领,一切行事听你调度,严奇不敢妄加­干­涉!我……我马上整理各项账目,与你交接……”

陈敬龙哑然笑道:“严将军,您误会了!敬龙对您敬重信任,绝无丝毫疑忌之意;今后您仍是陈家军大将,敬龙在时,咱们共同计较行事,敬龙不在时,您与左将军商议而行,统领陈家军便可;不须有任何让权避嫌之心!……敬龙看您,只是想听听您对项副将建议有何看法而已!”

严奇微松口气,点头笑叹道:“陈敬龙本非心胸狭隘、不能容人之辈;严某枉生顾虑,着实想的多了!”寻思片刻,又道:“项副将建议不可施行!欧阳­干­将以前坑害过陈家军不假,但他眼下是抵抗暗族入侵的主要力量,一旦他绝了退路,惊慌失措以至大败,暗族大军长驱直入,后果将不堪设想。咱们可不能只顾私怨,不顾大局!”

陈敬龙缓缓点头,叹道:“严将军所言方为正理!……项大哥,虽然咱们痛恨欧阳­干­将,但眼下却不是寻他晦气的时候;你明白么?”

项拓迟疑片刻,沮丧叹道:“罢了,便宜了那臭小子!我老项为大局着想,暂时忍下这口恶气便了!”

慕容滨滨接口笑道:“项大哥,就算你不为大局着想,也非得忍下这口恶气不可!你想,白虎城里驻军近二十万,兵力胜过咱们,况且又有坚城守护,占了地利优势……”

不等她说完,陈敬龙已惊诧不已,打断道:“驻军近二十万?……先前严将军讲述,不是说欧阳­干­将走时,只留下十万军兵守城么?”

严奇叹道:“不错,欧阳­干­将走时,确实只留下十万军兵;但姽婳郡主是王爷唯一亲人,影响力着实非同小可——从袁石处叛逃来归附郡主的军兵,络绎不绝,更有许多青壮百姓感念王爷恩德,来白虎城投效于郡主麾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白虎城驻军兵力便已增加近倍了!幸好咱们陈家军都痛恨欧阳­干­将,才军心稳定,没有叛逃的,又幸好陈家军多建功劳,名声不坏,才能引得一些百姓来投,不断扩充实力;可说到底,咱们实力增长速度,终究还是远远比不过白虎城驻军!”

他说到这里停住,摇头叹气,颇显沮丧;迟疑片刻,终于忍不住,又愤愤叹道:“娶了姽婳郡主,便可利用王爷余泽来吸引人手,不断扩充实力,难怪欧阳­干­将当初退往后方,要驻于锡城之下,以便与郡主接触!……哼,欧阳­干­将这一手,可当真高明之至、极了不起!”

陈敬龙听他激愤之语,心中微动,缓缓探手入怀,取出当初白虎城主临终所寄薄绢,摊开来看;怔怔望着最底下一行模糊不清的“速与楚楚成婚”六个字,黯然叹道:“原来王爷用意在此……可惜敬龙愚钝,不知深思,竟使王爷一片苦心付诸流水!……唉……欧阳­干­将智虑深远,实非敬龙可比……王爷,您选敬龙继您遗志,可着实选错人了!”

众人见他凄苦彷徨,均觉好奇;别人尚且有所矜持,那项拓却早忍不住,探手将陈敬龙掌中薄绢抢过,仔细一看,动容叫道:“好哇,原来王爷是要郡主嫁给敬龙兄弟的!欧阳­干­将夺人ℚi子,有悖王爷遗命,***罪该万死!咱们把这王爷遗命公示于众,让欧阳­干­将那王八蛋身败名裂,成***过街老鼠……”一边义愤叫骂,一边将薄绢递与众人传看。(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待众人看过,严奇叹道:“郡主嫁给欧阳­干­将,木已成舟,不可更改;王爷这遗命又字迹潦草,难辨真假,就算公示于众,也没什么实际作用;况且,眼下欧阳­干­将的军队至关重要,绝不可妄生事端,使其军心有所浮动!”

项拓急道:“欧阳­干­将害咱们不浅,咱们却要忍气吞气,处处为他着想,当真是憋屈死人了!”左烈叹息劝道:“咱们不是为欧阳­干­将着想,而是为轩辕安危着想!项副将,我与陈将军接触不算很多,却已受他影响,明白了什么叫做‘以大局为重’,怎么你在他麾下那么久,却还不明白这个道理?”项拓听他质问,迟疑片刻,终于长叹口气,消去愤急之­色­,不再多言。

慕容滨滨见陈敬龙沮丧消沉,寻思一下,正­色­劝道:“敬龙,你心智眼光不如欧阳­干­将,却也不必看轻自己。王爷不因欧阳­干­将智计厉害而重用他,正是因为他不念大体,只顾私利;王爷不因你智谋不足而嫌弃你,便是因为你真心真意为国为民,懂得顾全大局!眼下轩辕局势纷乱若此,你当思索该做些什么,以不负王爷重用,可不能失了信心,就此萎靡下去!”

陈敬龙深吸口气,振作­精­神,笑道:“我当然不会萎靡下去,你们不用担心!那薄绢已无用处,就此毁了吧,免得容儿看到,知我曾有娶楚楚之意,又再伤心!”寻思一下,又问道:“雨梦,踢云乌骓还在么?”

雨梦应道:“当然在。商家惨事发生时,正是多亏有这匹宝马驮了重伤的商二侠及身怀六甲的商二婶,我们才得以迅速奔走,冲出玄武城的!”

陈敬龙喜道:“马在就好!”想了想,又向纣老怪说道:“大哥,洪家人离开玄武城时,定是把苏姑姑呣子都带走了,且定会极力护得她们周全;对苏姑姑呣子安危,其实不必担心;只是眼下不知洪家人去了哪里,无处对质,急也没用。你若没头没绪的盲目乱找,希望渺茫,多半是枉费力气,万一被江湖人物发现你重返轩辕,更要多增凶险波折;依我看,你不如就在这铁盔山安心住下,等有了洪家的确切消息,咱们再找去对质;如何?”

纣老怪迟疑半晌,无奈叹了口气,应道:“也只好如此了!”

陈敬龙见他应允,松了口气,笑道:“既然大哥不急着走,事情便好办了!雨梦,劳你替我把踢云乌骓牵来,我要同大哥下山一趟!”

雨梦奇道:“下山做什么去?”

陈敬龙淡淡笑道:“去白虎城,做件有利大局的事情!”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雨梦脱口叫道:“去白虎城?那不是自己送死么?”元希田应声叫道:“不错;陈少侠,欧阳­干­将早有除你之心;咱们苦战金宫骑士林克西亚时,他佯装伤重无力,挡不开林克西亚刺向你的短矛,便是想借林克西亚之手杀你;后来我见他趁虚而进斩杀林克西亚,却不显伤弱之态,便想明白了这一节,所以才愤怒斥骂于他!那时候,欧阳­干­将实力尚弱,不敢明目张胆杀你,所以才有所掩饰,借用别人之手,如今他势力已成,却还有什么顾忌了?你去白虎城,可不正是自投罗网么?”

陈敬龙笑道:“欧阳­干­将身在前线,不在白虎城中!”

左烈接口道:“那也不成。留守白虎城的大将唐遥怀曾陷害咱们,与欧阳­干­将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欧阳­干­将想除掉你,唐遥怀也必定想除掉你,绝不会对你客气!白虎城你万万去不得!”

陈敬龙傲然笑道:“陈敬龙纵横疆场,千军辟易;纣老怪威震江湖,鲜有敌手;我兄弟二人同行,何处不可去?”纣老怪森然笑道:“这话说的不错!我兄弟同行,何处不可去?哼……若有人活的不耐烦,胆敢与我兄弟为难,便让他尝尝­阴­火焚体、九劫折磨的滋味儿好了!”

众人见陈敬龙去意坚决,又有纣老怪帮腔,劝说不得,均茫然失措。严奇沉吟片刻,问道:“敬龙,你去白虎城,究竟要做什么?”

陈敬龙正­色­应道:“我要去消除楚楚顾虑,使她放心往前线增兵,全力抵抗暗族!”

严奇愕道:“你要她往前线增兵,抵抗暗族?……你没有引陈家军赶赴前线的打算么?”

陈敬龙苦笑道:“我身上有些旧伤,在不断恶化,唯有雨梦家乡之人方才医得;近期我还要远行一次,暂时不能率领陈家军奔赴前线;所以才要安楚楚之心,让欧阳义军能全力以赴对抗暗族,别因兵力差距太大而迅速溃败!”

严奇沉吟道:“如此说来,确是为大局着想;去白虎城虽然冒险,但这险冒的倒也应该!……这样吧,我集结队伍,率重兵保你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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