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龙大笑道:“罢了,罢了;军队逼近,楚楚只顾布置防守了,还能安心与我对话么?……不用军兵保护,更不用你们任何人同行相助,只我与大哥前去,必不有失!你们只管把心放在肚里,安稳等待,用不上一个时辰,我们便回来了!”
慕容滨滨接口道:“既然一定要去,去的人多了,倒显得咱们胆虚气弱;只去两人,显一显敬龙的胆气威风,震慑一下欧阳麾下军兵,未尝不可!”微一停顿,又正色说道:“敬龙,我们备好酒菜等候;一个时辰之内,你二人平安回来,咱们便把酒言欢,为你、吴副将、纣前辈接风洗尘;如果过了一个时辰你们还不回来,我们可就顾不得什么大局小局了,必要集结兵马,连夜下山,一举踏平白虎城;记住了么?”
陈敬龙笑道:“就是这样;一言为定!”
雨梦见陈敬龙下山已成定局,只得出屋去将踢云乌骓牵来。
陈敬龙又寻姬神医询问,得知商容儿已喝过鸡汤、服过药、睡的正沉,彻底放下心去;当即与纣老怪跨上踢云乌骓,两人一骑,奔往铁盔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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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三节、遥怀身份
四百九十三节、遥怀身份
踢云乌骓奔行如风,五十余里路程转瞬即过。
陈、纣二人来到白虎城下,借月sè观望,只见城mén紧闭,城头人影憧憧,许多兵丁往来巡视,防守甚是严密;城上许多旗帜整齐排布,旗上所书,均是“承命靖luàn”四个大字。
二人观望未毕,城上守军已发现城下一骑接近,便有军兵大叫:“不要来了!城mén关闭,夜间再不能开;要进城的,等明天吧!”
陈敬龙扬声喝道:“我忙的很,没时间等到明天!城上军兵听着:快去通报你家郡主及唐将军,就说陈敬龙来了,有话要对他们讲,让他们速来见我!”
他呼喝方出,城上立时一静,众巡夜军兵个个僵滞呆立,如泥雕木塑一般,再不稍动。过了半晌,方有人回过神来,惊诧叫道:“你说你是谁?”
陈敬龙将内力运上咽喉,厉声喝道:“陈家军大将陈敬龙在此,如假包换!”这一声大喝,比寻常千百人一齐呼喊声音还要响亮,当真如巨钟轰鸣一般,振聋发聩。
城上军兵听他一喝竟有如此巨响,对他身份再无怀疑;一霎时,人人奔走呼嚷,luàn成一团:大半军兵抢到城垛边,张弓搭箭,对准城下,少半军兵手忙脚luàn搬来擂石、滚木等沉重防守器具,甚至有几个军兵惊慌失措,竟把应付投石机才用的板墙推来——种种作为,俨然如要抵御大军进攻一般,当真郑重无比。
纣老怪见城上忙luàn不堪,不禁哑然失笑,赞叹道:“一闻陈敬龙之名便惊惧若此;兄弟,你可当真威风的紧呐!”陈敬龙苦涩一笑,黯然叹道:“几番生死血战,搏来区区声名,未能于沙场之上震慑敌寇,却将我轩辕族军兵吓到如此模样;嘿,可笑,荒唐……当真滑天下之大稽!”
纣老怪沉yín问道:“看他们敌意显然,一会儿是免不了要动手了!兄弟,咱们是想办法冲进城去,大闹一场,还是略杀几个人,稍显手段,便即退走?”陈敬龙忙道:“咱们是来干正事的,可不是为了杀人立威;欧阳干将现在对抗暗族,他手下将士都是要为我轩辕族出力的,不可妄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人!”
纣老怪摇头叹气,深为不能痛杀一场而失望;撇嘴说道:“江湖人行事,快意恩仇,人来犯我,我便杀人,干干脆脆,何其痛快?你们执掌兵马的,却有许多顾忌,明明有仇,偏不能报,只能委屈隐忍,当真憋闷的紧!兄弟,看来你这将军,做的也没什么趣味,着实不如做个江湖人快活!”
陈敬龙缓缓点头,幽幽叹道:“大哥说的不错!我初入江湖时,觉得江湖险恶,日子难过的很,只盼能早离江湖才好;可从军为将之后……唉,我现在真希望能不用事事思忖、不用处处顾忌,只做一个简简单单、快意恩仇的江湖人了!”
纣老怪听他语气苦涩,心有所感,长叹道:“英雄也好,枭雄也罢,世人都只看到其风光的一面,羡慕不已……唉,有谁知道,风光背后,又有多少痛苦无奈……”
……
二人对城上弓箭威胁视若不见,自顾jiāo谈。过不多久,听闻城内蹄声疾响,有许多兵马靠往这北城;随即城上几名军兵退向两旁,让出位置;一人身着大将盔甲,来到城边,手扶箭垛,探身向外观望。
陈敬龙见探身之人盔甲模样,知是唐遥怀闻讯赶来,便大笑道:“陈敬龙此来,没带兵马;城上将士,不必紧张!”
他说话之后,城上略静片刻,随后有人低声喝斥几声;城头军兵纷纷退后,撤去应敌架式。
又过一会儿,城mén“嗡”一声闷响,缓缓打开;两列骑兵当先驰出,迅速分散,对陈纣二人形成合围之势,接着又有十余名身着白sè长袍、背负长剑的铸剑山庄弟子徒步奔出,分立两侧;然后才见唐遥怀缓步走出,在陈敬龙马前五丈开外停步凝立。
陈敬龙面如沉水,定定望着唐遥怀,默然不语。
唐遥怀怔怔看了陈敬龙片刻,眼中现出些愧疚之sè;拱手施礼,讪讪笑道:“陈将军,久违了!”
陈敬龙淡淡应道:“不算很久!本以为终生再不能见,如今却不过两个多月,便又见了,怎么算久?”
唐遥怀眼中愧疚之sè更重,闷声言道:“陈将军一心保族、忠勇无双,唐某衷心敬佩,绝无虚言!如今眼见陈将军并未死在暗军手底,英雄尚在、无损族威,唐某喜慰无限……”
陈敬龙着实忍不住心中愤恨,冷冷打断道:“你忽然撤军,至虎狂军大损,弃我两支残军于危境,随后又传扬我兵败身死的假消息,搅的白虎军散,彻底绝我援兵;这种种作为,便是因为衷心佩服我么?”
唐遥怀眼中缓缓泛起泪光,喃喃叹道:“陷害忠良,行大不义,唐某做了轩辕族罪人,心中难安,生不如死!……可是……可是……救命之恩、传艺之德……师mén恩德,不容不报……”
陈敬龙愕道:“你说什么?”
唐遥怀猛一咬牙,拱手朗声说道:“铸剑山庄大弟子唐遥,见过陈将军!”
陈敬龙心中剧震,瞠目愕道:“你是……铸剑山庄大弟子?”纣老怪恍然轻叹:“原来如此!一mén一派之大弟子,身份非常,有时甚至可以代替师尊出面说话;铸剑山庄名震江湖,却从没听说其大弟子究竟是谁,当真稀奇;原来……嘿,原来这大弟子,竟是未入江湖,从军去了!”
唐遥报出真名,满脸cháo红、手足轻颤,亦是jī动非常;过了良久,方压抑情绪,渐归平静;缓缓讲道:“二十年前,强盗突发,劫扰村落;唐某家破人亡、命在顷刻,幸得师傅路过,杀尽盗匪,救我xìng命,替我家人报仇;就此,唐某拜于师傅mén下,成为铸剑山庄所收第一个弟子。
随师学艺三年后,师傅说朝廷积弱、异族虎视,早晚天下大luàn,命我投入白虎军中,争取兵权,以为日后之用。师傅对我,恩比天高,师傅有命,唐遥责无旁贷;于是唐遥更名遥怀,入白虎军,逢难当先、积功而升,终至大将职位!
唐遥名后之所以加个‘怀’字,便是为了提醒自己,无论身在何处、无论权势多高,都要怀念师mén,不可忘本!
陈将军,唐某确有保族之心,对抗暗族时,无惧艰险、jīng诚用命,绝非作伪;可是……可是你的存在,是我家公子崛起的最大阻碍,为报师傅恩德,我……我……无可奈何;你明白么?”
陈敬龙听完他解释,缓缓点头,感慨叹道:“欧阳前辈也不过四十多岁,谁能想到,他的大弟子竟比他小不几岁,并不是个年轻人?若非唐将军自己表明身份,又有谁能猜出你的身份来历了?……嘿,厉害,厉害……二十年前便于白虎军中伏下暗棋,争取兵权,连王爷也被méng在鼓里,当真厉害……欧阳前辈,当真了不起;‘十年磨剑’,威震江湖,再磨二十年,剑一出鞘,果然祸luàn轩辕、震惊天下……”
唐遥怀急道:“我师傅苦心安排,是为保族卫民,并非为祸luàn轩辕!”
陈敬龙点头叹道:“不错;欧阳前辈确有为民之心,只可惜,他所铸奇‘剑’,急于展lù锋芒,不分轻重、不辨敌我,恣意伤人,有负欧阳前辈苦心了!”
唐遥垂头思索片刻,幽幽叹道:“我家公子所为,确有不妥,可师傅将一切托付于他,他便是铸剑山庄之主;他做的决定,唐遥只能遵从,不能违抗!”微一停顿,又抬起头来,冷冷说道:“我家公子说过,陈敬龙是他最大威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之除去!你没有死在相安城外,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但你现在主动送上mén来,可当真好极!”
陈敬龙见他眼中寒芒闪动,杀意盎然,不由心中苦笑;寻思一下,正sè说道:“唐将军,我此番前来,不是为了寻仇,更没有与欧阳干将过不去的意思;我不想与你们为难,劝你们也别妄生事端,轻动杀我之念!我只是有句要紧话,想说给楚楚知道!麻烦你派人将楚楚请来;我说完话,立即就走,绝不拖延停留……”
唐遥冷冷打断道:“郡主已嫁与我家公子,与你再无关系;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至于说完话就走……你主动送上mén来,便走不得了;将死之人,说的话想必也没什么用处,听与不听全无分别!”口中说着,已抬手握住佩剑剑柄。
陈敬龙无奈叹道:“唐将军,敌寇入侵之际,我不愿屠戮轩辕族军兵,干出损己利敌之事;你万万莫要与我为难!我要告诉楚楚的话,也十分重要,一定得说……”
唐遥“呛啷”一声chōu出佩剑,咬牙冷笑道:“陈敬龙,你身险绝境,方知害怕,已经晚了!今夜定要取你xìng命……”
陈敬龙见自己委曲求全、一再退让,对方却气势凌人、不依不饶,不由的怒火升腾;猛地双目圆睁,厉声喝道:“我为大局而忍让,你当我真的怕你不成?陈敬龙纵横沙场,千军辟易,曾孤身于十万暗军丛中冲突来去、斩其大将,武勇声名,何人不知?唐遥怀,你若当真想打,尽管让城中守军倾巢而出;且试试二十万人马,拦不拦得住我陈敬龙去路!”
唐遥曾为白虎军大将,岂能不闻陈敬龙之勇?听他提起得意往事,念及他沙场所立赫赫威名,自不免大生忌惮之心;僵立思忖片刻,干声叫道:“你勇力强悍,也没用处;纵然千军万马奈何你不得,我们十余名铸剑弟子齐上,杀你易如……”
他话尚未完,却声“呼”一声轻响,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从陈敬龙胁边飞出,直往他头颅sh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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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四节、谁之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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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遥眼见火球飞来,迅疾无伦,不由大吃一惊;忽忙间不及闪避,只得挥剑格挡;长剑起处,银光绚烂,锐金斗气修为虽不及欧阳莫邪,却分明不在欧阳干将之下。无弹窗豆腐小说全文字无广告
火球撞上长剑,“滋”一声轻响,破灭无踪;于此同时,却见那剑上银光迅速黯淡,剑身扭曲软垂,点点铁汁滴落;转眼之间,整支长剑尽熔为铁水,洒落一地,只余一个光秃秃的剑柄还握在唐遥手里。
周围普通军兵不习魔法、斗气,不知厉害,见此情景虽觉怪异,却并不十分惊讶;那十余名铸剑山庄弟子却是识货的,眼见大师兄深厚斗气挡不开一个貌似平常的小火球,甚至连长剑都保不住,被熔化殆尽,不由都惊的目瞪口呆、挢舌不下。
唐遥怔怔望着手中剑柄,脸上血色渐渐褪尽,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惊骇未定,只听陈敬龙身后响起一个尖锐嗓音,冷笑问道:“你们十余名铸剑山庄弟子齐上,又怎么样?”
唐遥自惊愕中回过神来,抬目望去,见陈敬龙身后所坐之人,全身包裹在连帽大斗蓬里,看不出容貌衣着究竟怎样,唯有一支魔杖探出斗蓬,杖身殷红如血,大异寻常;微一寻思,想起些江湖传闻,不由的悚然动容,小心问道:“阁下是……是……姓纣么?”
纣老怪阴恻恻笑道:“若非有我兄弟劝阻在先,我出手留了余地,刚才一击,便能取了你性命!……嘿嘿,欧阳啸年纪不大,却名列六大高手,我姓纣的颇不服气,早有寻他一较长短之意;若是他在,便请出来相见吧;至于你们这些做他弟子的……嘿,本领太也差劲儿,不堪一击,趁早还是别惹我生气的好!”
唐遥听他说话,知果然是江湖第一大魔头纣老怪在此,不由更是惶恐;踌躇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沮丧说道:“陈将军,我们奈何不得你,自认无能便是;您已赚够了威风,这便请回吧!”言毕,微一挥手,示意包围陈敬龙的骑兵撤回城内。
陈敬龙皱眉说道:“唐将军,我来白虎城,不是为赚什么威风,是有正事要办。没有把话当楚楚之面说明白之前,我绝不会走!”
唐遥怒道:“我知道你与郡主是江湖旧友,以前颇多来往,但如今郡主已是承命王妃、是有夫之妇,一言一行,有关承命王声誉,岂能再轻易与无关男子相见?陈敬龙,就算你再威风厉害,却也不能不讲道理;你若坚持要恃强辱人,说不得,我……我们与你拼个鱼死网破便是!”说着,去将旁边一名铸剑山庄弟子所负长剑抽在手里,横剑当胸,摆出拼死一搏的架式。(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陈敬龙沉吟片刻,缓缓抬手,握上龙鳞血刃手柄,咬牙说道:“无理也好、欺人也罢,总之,我今晚非见楚楚不可;你若当真不许我见,我可也只好得罪了……”
便在这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时,忽听城门内一人幽幽叹道:“公子,事到如今,您又何苦不肯放下?您……您就把楚楚忘个干净,只当今生不曾认得这样一个人,不好么?”语音娇弱、语气凄婉,正是楚楚口声。
唐遥听楚楚说话,顾不得再与陈敬龙对峙,慌忙转身迎向门内,急道:“郡主,您行动不便,切须保重;怎可夜间出府?”他话音未落,城门内侧已转出三人,缓缓向外行来。
当中一人,遍身绫罗、珠环翠绕,却身形单薄,如弱柳扶风;正是楚楚。她身边两人,是一名中年太监与一名年青侍女,正是李公公与檀云。
三人都顾不得理会唐遥,径自行到陈敬龙马前停住。李公公与檀云均是面露喜色,一齐向陈敬龙施下礼去;楚楚却僵立不动,怔怔望着陈敬龙,眼里泪光转来转去。
陈敬龙凝目打量,见楚楚容颜憔悴,不由心中一痛,随即看见她肚腹凸起,心中又复一酸;情不自主,喃喃叹道:“啊,原来你……你已经有了身孕!”
楚楚脸上一红,随即又转为苍白;眼中泪珠滚滚而下,凄声泣道:“公子,楚楚有负于你;你若气不过,便只管动手,杀了楚楚吧!”
陈敬龙重见伊人,恍惚如在梦中,不及多思,随口应道:“胡闹;我怎会舍得杀……”话尚未完,纣老怪在他身后咳嗽一声,轻轻嘱道:“兄弟,人家现在是有夫之妇,你说话庄重些,可不能口无遮拦!”
陈敬龙经他一提,清醒过来,忙整整面容,正色说道:“楚楚,你别误会。我要见你,不是有什么放不下,也不是要与你为难!我是为了抗击暗族的大事,有句话要说给你知道!”
楚楚愕道:“大事?”随即轻吐口气,似有些放松,又似有些失望;闷闷问道:“什么大事,公子请讲!”
陈敬龙稍一沉吟,正色说道:“抗击暗族,为当务之急,可惜我身带旧疾,暂时不能引军赶赴前线;欧阳干将兵力较暗军差的太远,处境定然艰难,此时能多些军兵相助,总是好的!”
楚楚皱眉思索片刻,迟疑应道:“我明白公子的意思;可是……白虎城……”
陈敬龙仰天叹道:“楚楚,你当知陈敬龙为人;你忍心负我,我……我却绝不负你!……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告辞!”言毕,拔马疾驰而去,再不回头。
……
待踢云乌骓奔出数里,离白虎城稍远,纣老怪着实忍不住心中纳闷,问道:“兄弟,你急急忙忙赶来,坚持要见那个什么楚楚,险些与白虎城守军血战一场,折腾了一大通,就为对她说这么两句无关紧要的废话?”
陈敬龙闷闷应道:“这不是无关紧要的废话;明天白虎城守军必有调动,绝无意外!”
纣老怪愕道:“就因为你这两句话?”陈敬龙应道:“是,就因为这两句话。楚楚知我品性,我亦知她聪明;我这些话,对别人讲,并无用处,但对她讲,她定能明白我的意思,亦必定可以放下心去,果断往前线增兵!”
纣老怪思索片刻,问道:“往前线增兵之后,欧阳干将能打败暗族么?”陈敬龙缓缓摇头,叹道:“暗军势大,欧阳干将实力远远不足,必败无疑!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劝楚楚往前线增兵,不是指望欧阳干将能打败暗军,只是希望他能多支持一些时候,别败的太快。只有往前线增兵了,我才能放心暂离,去医治旧疾;所以我才等不及,必要连夜来见楚楚!”
纣老怪默然片刻,轻声叹道:“兄弟,大哥看得出来,你与楚楚之间,颇不单纯;我想劝你一句:无论过去怎样,她现在已为人妇,你只能对她死心;切不可再言行无状,误人清白、误己声名!记住了么?”
陈敬龙苦笑点头,叹道:“木已成舟,我还有什么不死心的?方才只因她嫁人时间太短,我一时不能适应,所以才失神妄言;大哥放心,以后我多加注意,再不会了!”
纣老怪不悦道:“她嫁人少说也有四五个月了吧?这时间还算短么?已过了这么久,你还有什么不能适应的?”
陈敬龙忙道:“不,不;她嫁人是才两个多月而已,这期间我流落暗族,一直不曾与她相见……”
纣老怪奇道:“你说什么?……她嫁人才两个多月?这怎么可能?”
陈敬龙黯然叹道:“有什么不可能了?若不是两个多月前我流落暗族,又怎会容许她嫁给欧阳干将?”
纣老怪愕道:“可是……可是……看她肚腹凸起,显然有孕……”
陈敬龙苦涩叹道:“已为人妇,有孕亦属正常,有什么奇怪了?”
纣老怪沉吟说道:“有孕并不奇怪,但只有一两个月身孕,肚腹不鼓、身材不变,绝看不出来;那楚楚肚腹凸起,孕态显然,看其模样,至少已怀孕四个月以上;你说她才嫁人两个月,又怎么会不奇怪?”
此言一出,陈敬龙不由身心俱震,愕然叫道:“你说什么?”
纣老怪见他反应如此剧烈,心中已然明了;沉声问道:“兄弟,你未流落暗族之前,是不是……与那楚楚在一起的?”
陈敬龙顾不得应答,急急问道:“大哥,你说她至少有孕四个月以上,可能确定?”
纣老怪郑重应道:“你大哥年纪虽然不小,但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这等显然之事,又岂能看错?”
陈敬龙茫然失神,喃喃自语:“四个月以上……四个月以上……我曾在锡城一住许多天……难不成……楚楚所怀,竟是我的骨肉?……不,不……她若怀了我的骨肉,又怎肯嫁给干将?……就算她肯嫁,干将又怎肯娶她?……又难道……他二人四个月前便已有染?……不,更不对;那时干将还未到前线……”猜疑不定之际,不由的焦躁情急;猛地一扯缰绳,止住踢云乌骓奔势,便要拔转马头。
纣老怪喝道:“你要做什么?”
陈敬龙急道:“我要再回白虎城,向楚楚问个清楚!”
纣老怪冷笑道:“白虎城将士,会容你与楚楚单独会面么?你当着众人之面询问别人ℚi子所怀是不是你的骨肉,是想毁人家一生,还是想毁了你自己名声?”
陈敬龙知他说的有理,不禁茫然失措;喃喃问道:“大哥,我该怎么办?……如果楚楚所怀真是我的骨肉,我……我绝不能置之不理……”
纣老怪叹道:“兄弟,楚楚有丈夫,不管她所怀究竟是谁的骨肉,只要她丈夫不嫌弃,孩子最终都只能归她夫妇所有,与旁人无关;你去询问,于事无补,却只能毁了楚楚,毁了你自己,甚至……甚至因你名声影响,毁了陈家军;你明白么?”
陈敬龙寻思片刻,缓缓点头。
纣老怪轻轻一拍他肩膀,叹息说道:“承命王妃的孩子,当然是承命王的,不容质疑!你要干成大的事业,有些小事,便只能放下;不管你情不情愿,都只能这样;懂么?如果你情愿舍大取小,那事情便简单了;咱兄弟二人闯进白虎城去,抢了楚楚就走,以后你与楚楚隐于山野,再不过问种族之争;如何?”
陈敬龙思忖良久,无奈长叹一声,默默抖缰,催动踢云乌骓,往铁盔山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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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五节、再赴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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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果然得到消息:白虎城已派出十五万兵马赶赴前线;如今城中所余守军不足五万,且都是从军未久、训练未足的新兵,防守力量实已弱到极处。//豆腐小说无弹窗看最新章节//全文字无广告
陈敬龙见楚楚对自己如此信任,颇觉欣慰;当即嘱咐陈家军诸将,要留意白虎城动静,若有其它势力趁虚来攻击白虎城,务必立即赴援,解其危难、保其不失。
诸将知晓轻重厉害,虽不情愿替欧阳干将出力看家,却也无可奈何;得陈敬龙此令,均郑重应诺、着意安排:派出许多哨骑探子,监视白虎城附近各小城动静;尤其对东北方相距白虎城仅二百余里的袁石势力,更是异常重视,派出五十名哨探交替轮换,日夜监视,小心提防。
商容儿得与陈敬龙重逢,心中安稳,求死之念已消,又得纣老怪讲述海上历险故事分其心神,哀伤之情稍减;渐已饮食正常、情绪平稳,身体迅速恢复。三天之后,她已能在六子搀扶下出屋走动,再不是奄奄欲毙的模样;陈敬龙见了,方心中大定,不再为之担忧。
此时已过初夏,天气一日热过一日;陈敬龙身上死肉腐烂速度随气温升高而加快,痛苦难当,且单薄衣裳已无法掩盖那浓重腐臭气味,熏人欲呕,实已到了不得不速求医治的地步。
陈敬龙见诸事皆定,暂无牵挂,便决定去雨梦家乡求医。雨梦离家出走,一走就是三年,早就思念家乡;此时自要与陈敬龙同行,回家探看无疑。
二人备足干粮饮水,与众人辞别,同乘踢云乌骓,两人一骑,去往精灵森林;一路无非饥餐渴饮,不须赘言。
……
得踢云乌骓脚力之助,不过十余日,二人已出白虎、过玄武、穿越辽阔荒野,抵达精灵森林。
正所谓:近乡情怯。在回乡途中时,雨梦是归心似箭、急不可耐,恨不能立即到家才好;可当真到了精灵森林外,望着眼前树木参天的大森林,她却畏惧起来,实不知该如何面对亲人、族人,最后直急的泪水长流,却终究不敢踏入森林半步。
陈敬龙见她不肯入林,颇觉诧异,问道:“回到自己家,有什么可畏惧的?哪有站在自己家门前,却不敢开门进屋的道理?”
雨梦眼泪汪汪,凄然叹道:“我不辞而别,走了这么久,不知族里是否已经把我除名;如果已经除名,我便不算是精灵族人了;这里……这里也就不再是我家了!我真怕,走进去后,却……却又被赶了出来……”一语未完,已喉头梗住,再说不下去。全文字无广告
陈敬龙寻思片刻,觉她担心的颇有道理,安慰道:“你别慌。咱们先试探一下,看看你族人对你的态度如何,再做决定!”当即面向精灵森林,运起内力,扬声大叫:“精灵族旧友陈敬龙来访;有人听见,劳烦现身一见!”
他叫声出口,片刻工夫,林中“簌簌”轻响,一名精灵族青年快步走出;在陈敬龙身前十余丈外停住,朗声问道:“你当真是陈敬龙么?”陈敬龙也不多说,只把左手一举,将指上所戴精灵戒展示给他看。
那青年见了精灵戒,登时露出笑容;向前走了几步,刚要说话,目光转处,看见陈敬龙身后牵马而立的雨梦,笑容猛然一僵;微一迟疑,道:“原来雨梦也回来了!……既然这样,请二位稍等,容我去通报一声!”话说出口,也不等陈敬龙答应,转身匆匆而去,转眼又隐于林中。
陈敬龙见他态度转变,心中不由一沉。雨梦更是惶恐不已,哽咽叫道:“他是流风,是我以前的好朋友!他对我这样冷淡,连话也不跟我说一句;我……我……一定是被族里除名了!呜呜——”心中酸楚难当,情不自禁,放声大哭。陈敬龙到她身边欲要安慰,可思来想去,却着实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怔怔望着她哭,无可应付。
又过良久,直到雨梦哭的没了力气,由大哭转为轻声啜泣,林中才又传出“簌簌”轻响;一人缓步走来。
这所来之人,年已老迈,身材矮小、腰弯背驼,手中拄着一支长长的木杖;不是别人,正是精灵智者亲自来迎。
雨梦一见精灵智者,悲喜交集,再顾不得多想;大叫一声:“奶奶!”疾扑上前,将精灵智者紧紧搂住,哭泣叫道:“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呜呜……奶奶……我好想你……”
精灵智者亦是两眼泛红、唏嘘不已;轻拍雨梦脊背,叹道:“你总算肯回来了!……奶奶也想你的紧!”叹息几声,又安慰道:“不用哭了!方才我与众长者合议,大家看在我的情面上,允许你入林一次,探望家人……”
不等她说完,雨梦已大惊失色;退后一步,惶恐问道:“允许入林一次?……我……我真的被族里除名了?”
精灵智者苦笑摇头,叹道:“族里并没将你除名,可你自己……唉,你归族之事,以后再说吧。如今你久别方归,赶紧去见见你父母兄弟,才是正经!……还有,你无视族规,为族人所不耻,所以没人肯来迎接你;你只去与父母兄弟说话便可,途中莫与族人搭讪,免得受人冷遇,记住了么?”
雨梦怔怔点头,流泪叹道:“为族人所不耻?!……我……我……不守规矩,品行有亏,难免要受族人嫌弃……我早料到会是这样……”精灵智者催道:“陈敬龙此来,定有要事;我先替他解决了难题,再去寻你说话!你莫要在此耽搁,快快去吧!”
雨梦微一迟疑,转头望向陈敬龙,郑重叮嘱道:“你办完正事,记得寻我;可不许不声不响,自己走了!”陈敬龙点头应允。雨梦犹不放心,寻思一下,去将踢云乌骓牵了,这才入林。其用意显而易见,正是:我扣了你脚力,就算你想独自离去,我且看你如何走法!
精灵智者眼中满是爱怜痛惜之色,定定望着雨梦背影,直到她隐入林中,再看不见,方收回目光,转头望向陈敬龙。
陈敬龙忙上前一步,苦笑招呼道:“智者奶奶,久违了!敬龙右手残废,无法给您老施礼,您别怪我!”
精灵智者并不应声;默然良久,沉声说道:“逸仙已向我讲过冰冻你身上伤口之事;你此来目的,我已心知肚明!不必多言,先让我看看你伤势究竟怎样吧!”
陈敬龙迟疑片刻,缓缓解开衣袍,露出上身。精灵智者见他胸背几处死肉都已腐烂过半,溃烂创口均有茶杯大小、深已逾寸,不禁倒吸口凉气,喃喃赞叹道:“好,好!已烂去了小半个身子,居然还能支持不倒,当真了不起!陈敬龙,果然坚毅过人,非同寻常!”
陈敬龙担心问道:“智者奶奶,我这伤……还能治么?”
精灵智者微微一笑,淡然应道:“区区小伤,不足挂齿!”稍一停顿,却又板起脸来,正色问道:“为朋友治伤,理所应当。以前那个朴实憨直的陈敬龙,也确实通过层层考验,成为了精灵族朋友,这绝无疑问;可是……如今的陈敬龙,还是以前的陈敬龙么?还有姿格做精灵族的朋友么?”
陈敬龙听她这一问,心中登时凉了一半儿;缓缓着好衣裳,迟疑片刻,黯然叹道:“现在的陈敬龙,不是以前的陈敬龙了!我……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资格,继续做精灵族的朋友!”
精灵智者点头笑道:“好;你实话实说,不虚言瞒我,这就很好!你如此诚实相待,不论能不能再做朋友,我都不妨与你多谈几句!”微一停顿,又端正面容,沉声问道:“陈敬龙,如今的你,还称得起一个‘仁’字么?”
陈敬龙稍一回忆,苦笑摇头,叹道:“我杀过许多人,其中有该杀的,也有不该杀的!……如今的我,两手淋漓,满是鲜血,再不敢妄提‘仁’字!”
精灵智者面色更沉,缓缓问道:“可敢称‘义’?”
陈敬龙沮丧应道:“敬龙曾视朋友安危于不顾,有负挚友信任;不敢称‘义’!”
精灵智者缓缓皱起眉头,问道:“‘礼’又如何?”
陈敬龙汗流浃背,羞惭垂首,嗫嚅应道:“敬龙……多行错事,有违‘礼’字!”
精灵智者眉头愈紧,问道:“‘智’又如何?”
陈敬龙身形一晃,险些晕倒;喃喃应道:“敬龙失策,曾至数万将士血染疆场;敬龙……无智!”
精灵智者眉头扭成一个疙瘩,沉声问道:“可守住一个‘信’字?”
陈敬龙连连摇头,凄然叹道:“敬龙多施诡计,虚伪狡诈,早不守‘信’!”
精灵智者闭目长叹口气,喃喃说道:“不过三年时间,仁义礼智信,五德尽失;陈敬龙,你变的当真够快!”
陈敬龙羞惭无地,垂头不语,手足无措。
精灵智者默然片刻,又淡淡问道:“贪过色么?”
陈敬龙鼓鼓勇气,正色道:“智者奶奶,不用您一一询问了,敬龙自己全说了吧!我曾欲令智昏,沉溺于美色,险失大志。我也曾苦心算计,联集党羽,与人争权。唯一没贪过的,只有钱财,但不是我不想贪,实是我没遇过贪财的机会。如能给我机会,让我得重资购买军备,增我实力;就算……就算去偷去抢,我也肯干!”
精灵智者稍一沉静,冷冷问道:“仁义礼智信全失,色财权皆贪;陈敬龙,你还有何资格,做我精灵族朋友?”
陈敬龙缓缓点头,默然片刻,黯然叹道:“我明白了!……智者奶奶,敬龙不该再来打扰,望您莫怪!这便告辞!”说着,向精灵智者微一躬身,转身便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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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六节、精灵禁地
四百九十六节、精灵禁地
精灵智者见陈敬龙要走,忙唤道:“且慢!你这伤势,当世除我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治;你此番离去,不久必死;你可知道么?”
陈敬龙停下脚步,也不回头,苦笑应道:“我当然知道!……我德行有亏,不配再做精灵族朋友,自也不敢奢望智者奶奶救我……命数有定,那也无可奈何!”言毕,抬腿又要迈步。
精灵智者喝道:“慢着!你就忍心丢下雨梦,自己不声不响的走了?”
陈敬龙稍一迟疑,黯然叹道:“我一个将死之人,何苦再与雨梦相见,惹她难过?……智者奶奶,请您告诉雨梦,就说我伤势在您医治下已然无碍,可我心中只有一个容儿,不愿再与其他女子纠缠,所以只能不告而别;让她彻底忘了陈敬龙,以后安心在精灵森林生活吧!”
精灵智者轻声问道:“你以为不告而别,让她不知你必死,便能免去她的伤心难过么?”
陈敬龙寻思一下,猛一咬牙,沉声道:“长痛不如短痛!您就告诉他,陈敬龙伤重不治,已然毙命;让她彻底绝了念想吧!”
精灵智者稍一沉默,缓缓说道:“你未必一定得死;如果你肯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为你治伤,救你性命!”
陈敬龙听得事有转机,心中狂喜,忙转回身,急急问道:“什么条件?您快讲!”
精灵智者正色言道:“入我精灵族,娶雨梦为妻;后半生在只在精灵族度过,绝不踏出精灵森林半步!”
陈敬龙听得竟是这样一个条件,喜意顿消,摇头叹道:“让我留在精灵族虚度余生,我做不到;就算必死,我也一定要返回轩辕族去!”
精灵智者奇道:“你这又何苦?你须知道,人生在世,性命才是最宝贵的;你回到轩辕族,不久便死,就算有琼楼玉宇、金山银海、无上权势、如花美眷,却也终究享受不到;留在精灵族,却可保住性命,与雨梦相伴,衣食无忧,纵享受不得什么大富大贵,但总要比毫无享受强上许多。两相比较,孰优孰劣,清清楚楚;难道连这样简单的事情,你也想不明白么?”
陈敬龙苦笑道:“如果只为享受,我也不会受这许多重伤了,更不用万里迢迢赶来精灵族求医!我坚持要回轩辕族,不是为了享受什么,却是为了打仗……是为了在毙命之前,尽最后一份心力,保族护民!”
精灵智者更显惊奇,愕然叫道:“不为享受,你又何苦废五德、贪权财;何苦拼了性命,与人打仗厮杀?”
陈敬龙气道:“我已说过了,您没听清楚么?我所作所为,只是为了保族抗敌,只是为了让无辜百姓少死一些……”
精灵智者瞠目愕道:“只为百姓?难道就一点儿为自己谋利的打算也没有么?”
陈敬龙哭笑不得,叹道:“为自己谋利?……嘿,我连命都舍出去了,还谈什么谋私利?难道会有比性命更珍贵的私利么?”
精灵智者沉吟片刻,皱眉问道:“你当真打定主意,再无转移?就算丢却性命,也绝不动摇?”
陈敬龙微一点头,坚定说道:“性命相同,无分贵贱;若能以陈敬龙一人之性命,挽救更多人的性命,那便是赚了极大的便宜;何乐而不为?”
精灵智者缓缓点头,望向陈敬龙的眼神不住变幻,错综复杂;过了良久,方又郑重问道:“其他种族人的性命,也如轩辕族人性命一样珍贵么?”
陈敬龙大叹口气,不耐烦道:“智者奶奶,您是当今世上最有学识、最聪明的人,怎么今天竟似听不懂我说话一样?我刚说过,‘性命相同,无分贵贱’;异族人也是人,他们的性命也是性命,又与轩辕族人有什么贵贱之分了?”
精灵智者又定定望了陈敬龙半晌,忽地展颜一笑,温声唤道:“随我来吧!”转身抬步,缓缓往森林深处行去。
陈敬龙愕然叫道:“随您去哪里?”
精灵智者头也不回,笑道:“当然是随我去治伤之处,这又何需用问?”
陈敬龙微一错愕,随即明白过来,惊喜叫道:“您肯给我治伤了?”一边说着,一边纵跃入林,赶上精灵智者,跟在她身后慢慢行走。
精灵智者含笑应道:“你虽小节尽亏,但能全无私心,甘为更多人舍却自身,胸怀这一份大‘仁义’,所亏小节尽可抵过了!你仍是精灵族的朋友,所以为你治伤,义不容辞!”
陈敬龙又是欣喜,又是糊涂,怔怔问道:“您方才劝我留在精灵族,又是为了试我品性?”
精灵智者应道:“不错。你这次是神志清醒而来,与上次趁你昏迷时给你治伤大不一样;这次要给你治伤,精灵族的秘密就再瞒不过你的眼睛,事关重大,我必须先确定你有大‘仁义’胸怀,才能下定决心,让你看到精灵族的秘密!”
陈敬龙听她说什么“精灵族的秘密”,又说什么“大仁义胸怀”,只觉满脑袋浆糊,听不明白;满腹疑窦之际,正要发问,眼前景象却忽地大变;但见周围古木参天,遮云蔽日,竟是于瞬息间到了森林深处,再不是处于森林边缘。
陈敬龙情知如此变化,是精灵族玄奇阵法发挥作用,不自禁的惊叹佩服;先前想问的问题全然忘在脑后,只顾喃喃赞道:“如此神奇,当真匪夷所思!”
精灵智者解释道:“这阵法,是精灵族祖先依据奇门遁甲之术,花费了数百年时间,十余代人接续布置完成,得来着实不易。而花费如此巨大精力布成的阵法,当然是神奇无比了,也难怪你会惊讶赞叹!”
陈敬龙愕道:“奇门遁甲之术?那是什么?”
精灵智者淡淡应道:“那是灭世大劫之前,古人创出的一门学问。”
陈敬龙双目圆睁,愕然大叫:“灭世大劫之前……古人的学问?”
精灵智者笑道:“你不用太过惊讶!一会儿你会见到更多更神奇的东西,如果现在便感觉震惊,那一会儿恐怕要惊晕过去了!”
陈敬龙听她说话,忙凝神打量周围情形;只见古木林立,却不见半个人影,显然不是在精灵族人居地内,不由又诧异问道:“咱们这究竟是去往哪里?”
精灵智者沉声讲道:“去精灵族禁地,一个只有精灵智者才可以任意出入的地方!……就算我们族人得了顽疾,需要医治,也得先麻酸昏迷,才能由我带去,绝不容其窥探一二;你是客人,当然不好那样失礼对待,所以这精灵族的秘密,只能让你知道了;但你切记,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绝不能对外泄露一字,不然精灵族必倾全族之力,追杀于你!”
陈敬龙见她说的郑重无比,不由也紧张起来,心中忐忑不安,纵有满腹疑问,却也不敢再轻易开口相询。
二人默默走了约有盏茶工夫,忽地眼前开阔,再无树木,却是到了一块约有百余丈方圆的平整草地。草地正中位置,立着一只直径约有十余丈的大圆球;圆球下部小半陷入土中,上面大半兀立如帐丘;球体遍布青苔,看不出内在为何种材料制成,但从青苔模样推断,显然这大圆球在此搁置时间已然极久。
精灵智者在草地边缘停住脚步,定定望着那圆球,缓缓说道:“陈敬龙,那便是我们精灵族的大秘密了!一会儿进去,看到的都将是你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你切须压制好奇之心,不可乱摸乱碰;记住了么?”
陈敬龙应道:“记住了!”微一停顿,又着实忍不住好奇,问道:“这附近并无房屋洞|茓,您说‘进去之后’,是进到哪里去?……那个大圆球,又是什么古怪物件儿?”
精灵智者稍一迟疑,深吸口气,缓缓讲道:“上次你来精灵族,我给你讲述灭世大劫的故事,其中有些话,是假的!……我说灭世大劫之前,曾有许多人飞到星星上去,等灭世大劫之后,那些人全都不曾回来,这是假的!其实,灭世大劫未完,便有一些去往星星上的人飞回来了;是他们救起了一些人口、动物、植物,送到这劫余大陆上来;那些被救的人,也就是当世五大种族的祖先。……至于眼前这个大圆球,便是那些由星星上飞回来拯救世人之人遗留下来的飞行器具,也便是我们精灵族的禁地!我说要进的,也就是这个大圆球!”
她这一番话说出来,当真是字字惊心、句句动魄,直把个陈敬龙惊的挢舌不下、茫然若痴。
过了良久,陈敬龙方稍稍缓过神来,喃喃问道:“智者奶奶,您是说……这个……这个大圆球,是灭世大劫前的东西?它是……它是会飞的,能一直飞到星星上去?”
精灵智者点头叹道:“不错!可惜的是,它在救援世人的过程中,被天雷击中,一些重要部件彻底损毁,无法修复,再也飞不起来了!”
陈敬龙又怔了半晌,忽地心中一动,觉出古怪,诧异问道:“当世五大种族,是指轩辕族、暗族、血族、矮人族、半兽族,并不包括精灵族在内!……你说被救起的人是当世五大种族的祖先;那精灵族的祖先……”
精灵智者含笑应道:“精灵族的族先,不是被救起的人,却是那些从星星上飞回来施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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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七节、精灵五号
四百九十七节、精灵五号
陈敬龙思索片刻,迟疑问道:“施救之人,与那些被救之人,有什么不同么?”
精灵智者笑道:“其实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施救之人都是当时世界上最顶尖的科学家,智商比寻常人更高一些罢了!”
陈敬龙愕道:“科学家?……那又是什么?”
精灵智者应道:“这无关紧要,不必深究,你只要知道他们都是极聪明的人就行了!”稍一寻思,又缓缓讲道:“灭世大劫之后,被救众人根据以前的国家种族之分,又分别聚集生活,各成团体,互不参杂;随着时间推移,一些人数较少的小团体生存艰难,或逐步消亡,或归附于关系较近的大团体;最后只剩下五个最大的团体存在,便是现在劫余大陆五大种族的祖先了。
确切来讲,当世五大种族,仍保持着灭世大劫前的种族国家之分,血缘比较单纯。而精灵族的祖先,却是灭世大劫时赶回施救的那些科学家;那些科学家原本来自不同的国家,出自不同的种族,最终却共同留下了精灵一族;所以说,精灵族是一个血缘驳杂的种族,与当世各种族皆有亲缘,却又皆有差异!
我以前对你说过,精灵族来历特殊,与其他各种族不同;你现在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
陈敬龙思索片刻,应道:“有些明白,却又不很明白!”
精灵智者笑道:“这些事情,确实超出当世之人的领会能力,你不能完全听懂,那也正常!不过,你既知道精灵族来历特殊,一会儿见到灭世大劫前的高科技产物,便不会太过讶异惊奇了!”
陈敬龙瞠目愕道:“高科技……产物?”
精灵智者含笑讲道:“不错。那些科学家之所以不分散融入各自原本种族,却另成团体,留下精灵一族,便是为了保护这劫后存留的高科技产物,使之不至消亡,又不至流散出去为祸世间!”
陈敬龙恍然道:“您带我来精灵族禁地,是要用那什么高科技产物,给我治伤?”
精灵智者缓缓点头,应道:“不错;你的伤,当世医术医治不得,唯有使用高科技,才能治得!当然,我肯把这些连普通精灵族人也不知道的大秘密告诉你、肯让你来见到这些高科技产物,不仅是为了给你治伤这样简单;我另有用意,等你治好伤后,我再慢慢说给你听!……你随我来吧!”言毕,缓步前行,当先走向那大圆球。陈敬龙忙跟随前行。
二人来到大圆球跟前,精灵智者叫道:“开门!”叫声出口,只听圆球正中位置响起“嘀嘀”几声轻响,接着一个低沉声音说道:“扫描验证:来者为第七百六十四代精灵智者;身份安全,可以进入!”话声刚停,圆球中间位置无声无息的裂开,露出一个丈许高、半丈余宽的入口,紧跟着入口处伸出一根金属长杆,顶端连着一块数尺方圆的金属平板,缓缓垂落至地。
陈敬龙惊骇不已,左顾右盼,迟疑问道:“谁在说话?”精灵智者笑道:“不用找了;不是人在说话,是智能仪器发出的声音!你只管跟着我,不必多问!”说着,拉扯陈敬龙踏上那金属平板。
两人刚刚立站稳,那金属长杆已缓缓回缩,带动金属板、载着两人平稳上升。片刻工夫,金属板缩入入口处,二人已置身于大圆球内;紧跟着裂开的球体延伸合拢,将入口处又封闭起来。
陈敬龙凝目看时,只见眼前一片明亮,似处在一间半圆形的宽敞大屋之内;屋地、墙壁皆为银白色金属制成,屋顶正中却有丈许方圆的一块,为透明物质遮罩;阳光由屋顶射入,经各处银白色金属反射,光亮倍增;屋内错落分布许多器物,皆为金属制成,件件形状古怪、颜色不一,不知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
陈敬龙观看未完,却听“喀”一声轻响,斜对面墙壁上裂开一门;一人从门内缓步走出,轻声说道:“精灵智者,您好!有什么疑难处,需要精灵五号帮助么?”
陈敬龙向那人仔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脱口叫道:“啊哟,这是什么怪物?”叫声未完,已下意识抬手握上龙鳞血刃手柄,小心防备。
原来那缓步走出之人,手足皆备、五官俱全,但身无寸缕、通体银白,竟不是血肉之躯,却是金属构成;其高矮与常人相仿,体型极瘦,无须无发,看不出性别如何,头上戴着一顶黑色帽子,帽顶平整光滑、隐泛光泽,亦看不出究竟是何材质——其整体模样虽不算可怖,但当真十分诡异稀奇。
这金属怪人听陈敬龙惊呼,向他略一打量,温声说道:“我不是怪物,我是智能仿生机器人精灵五号。”微一停顿,又缓缓说道:“你是陈敬龙,轩辕族人,体质反古,不能学习斗气、魔法。上次我为你治疗时,你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所以我认得你,你却不认得我!”
陈敬龙听它说话声音,似女声却又格外厚重,似男声却又异常温软,十分古怪特异,又十分悦耳动听,猛然想起,叫道:“啊……不错,不错!上次我在精灵森林受了重伤,昏迷时做了怪梦,梦中听见有人说话,声音正是这样!原来……那果然不是梦!”
精灵智者含笑接口,解释道:“这位精灵五号,是灭世大劫前最高科技的产物,不但外表与人相似,就连心理、情绪也经过设定,与人相同,况且它有一定的独立思维能力,几乎可以算是有生命的了,再不能以单纯的机器视之。
它头脑中储存着灭世大劫前的许多科技知识,每一任精灵智者的广博学识,皆来源于它;确切来讲,它才是真正的精灵智者。只要它存在,灭世大劫前的科技文明便不曾消亡;精灵族正是因为世代担负着保护精灵五号的使命,所以才叫做精灵族!”
陈敬龙奇道:“精灵五号……是经过灭世大劫,存留下来的?”
精灵智者应道:“当然。它本是这具飞行器的驾驶员之一,曾随这具飞行器飞往星星上去,后来又随之飞了回来。飞行器损坏后,它便一直生活在这里了,再不曾离开!”
陈敬龙愕道:“如此说来,它岂不是活了成千上万年?”
不等精灵智者应声,精灵五号讲道:“我身体外表是由极坚固的合金制成,不会磨损腐朽,而且我有自我修复系统,内部任何部件出现故障,都可以及时自动修复……”抬手一指头上的黑色帽子,继续道:“……这块能量转化储存板,可以吸收太阳能,并转化诸存,不间断的为我提供能量!确定的讲:只要能时常见到太阳,且没有强大外力摧毁,我便永远不会灭亡,可以一直存活下去!”
陈敬龙骇然道:“与人仿佛,却又永远不死?!……如此说来,你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做成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了么?”
精灵五号连连摆手,道:“不可以!科学家们,都是极聪明的,为了防备机器人强过人类、控制世界,他们把有思维能力的机器人,都加了控制程序。我虽然诸存掌握着许多科技知识,但我的肢体力量连**岁的小孩子也比不过,且行动非常迟缓;如果没有人类帮助,我无法搜集材料、冶炼锻造、制造部件、组装机器,根本干不成任何事情!正因为我连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没有,所以才需要居住在这里,由精灵族人妥善保护!”
陈敬龙寻思一下,又要说话;精灵智者打断道:“有什么话,等你治好伤后再说;不必急在一时!”又向精灵五号问道:“我带他来,仍是请你治伤来了;你先看看他伤势,算计一下治伤所需的时间及物品;如果药物不足,我马上去搜集准备!”
精灵五号点点头,盯着陈敬龙上下打量;围着陈敬龙慢慢转了一圈后,缓缓说道:“十二处腐肉,清除需要八分钟,肌肉复生需要十分钟,血管重生需要六分钟,皮肤催生需要三分钟;整个治疗过程,不会超过三十五分钟。你以前为我提供材料所配制的药物及人造血,完全够用,随时可以开始治疗,不需要另行准备!”
陈敬龙惊道:“你隔着衣服,便看见我伤势如何了?”精灵五号应道:“我是使用了x射线进行透视观察,与人类正常所讲的看见,有很大区别!”陈敬龙哪知道“x射线”是个什么东西?听它这一说,不由瞠目愕然、不明所以。
精灵智者沉吟说道:“精灵五号,在治疗他伤势的基础上,我想让他的武力本领更得增强,能做到么?”
精灵五号稍一迟疑,问道:“你确定他是合适人选么?”
精灵智者沉声应道:“我的弟子讲述游历经过时,都给予了陈敬龙极高的评价;我通过与他的接触交谈,也确定他是个真心怜惜世人、肯为世人付出一切的好人;我认为,他一定会为尽早结束战争、稳定大陆局势做出贡献!”
精灵五号点头应道:“既然如此,我们可以拓宽他的血管、增强他的心脏机能,让他血液流速加快、新陈代谢能力加强,使血液供养充足,体力充沛,不易疲劳。依据眼下所拥有的药物与医疗器具,只能做到这些了,没有其它办法让他武力本领更得提高!”
精灵智者沉吟应道:“有些帮助,总好过没有!既然药物不缺,现在便开始吧!我去消毒,做好手术准备;你先将他麻酸了,然后在手术时给我以指导和协助!”言毕,迈步缓缓走向先前精灵五号现身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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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八节、大劫真相
四百九十八节、大劫真相
精灵五号见精灵智者走去准备,便缓步踱到一张长了七八条金属手臂的怪床边,命道:“陈敬龙,解下你的武器,来这里躺好!”
陈敬龙情知忧及性命的恶疾即将去除,不由欢喜无限;忙把龙鳞血刃解下,倚放在墙角边;去到那怪床上,仰天躺倒。
精灵五号等他安躺稳妥后,探手去床边轻按几下,说道:“智能臂启动语音控制程序:一二三四号,清除衣物;五六号,整体消毒;七号,气体麻醉!”随着它命令出口,怪床边金属手臂一一行动起来;有的去将陈敬龙身上衣裳解开,有的自床下取出喷射“水雾”的细软长管,来回移动,让“水雾”在陈敬龙身上喷洒均匀——条条金属臂弯转自如、臂上掌指行动灵活,如活人手臂指掌一般无二。
陈敬龙虽明知高科技器物定有奇异之处,但猛然间被这许多会动的金属手臂在身上鼓捣起来,却也不禁惊慌;失声大叫:“喂,喂,做什么?……别解我腰带……”
叫声未完,一支金属臂抓着条软管对准他面孔,管中忽地喷出一团淡黄|色气体。陈敬龙促不及防,将那气体吸入鼻中一些,只觉酸酸臭臭,十分难闻;正要喝阻其继续喷气时,却觉口舌麻木僵强,再说不出话;紧接着,麻木感迅速蔓延全身,连头脑也僵滞起来,渐转昏沉;终于,神志全失,再无所觉……
……
不知过了多久,耳中忽闻轻微声响;陈敬龙心生惊警,猛然坐起,喝道:“什么人?”定睛看时,却见床边立着一名通体银白的怪人,正定定望着自己;稍一寻思,想起先前经历,忙道:“啊,你是精灵五号!”
精灵五号缓缓点头,温声问道:“你自己感觉,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
陈敬龙微一凝神,只觉通体舒适,无比轻松,绝无丝毫疼痛麻痒之处,不由喜悦无限,笑道:“没什么不舒服,好极……”话尚未完,垂头看时,却不禁一愣,急道:“啊哟,怎么这样?”一边急叫,一边已并拢双腿,抬手掩住羞处。
原来他此时身无寸缕,却是精光**的。
精灵五号忙道:“我虽有思维能力,但终究是机器人;在我面前,并无男女性别之分,你无需害羞!”
陈敬龙仔细想想,觉它说的确有道理,轻松口气,放开手脚;跃下床,认真打量自己身体,见原来腐坏处尽已平复,肌肉丰满,除皮肤粉红,微显细嫩外,再无丝毫异样;抬双手轻轻试按,各处新生肌肉触觉正常,绝无不妥,不禁狂喜难耐,大笑道:“好了,全好了!哈哈,大患已除,我性命保住了!”
笑了几声,忽地一愣,定定望着右手,茫然失神;过了片刻,试着将手指蜷缩伸展几次,诧异叫道:“咦?这……这……手也好了?!”
精灵五号淡淡说道:“你手足残疾,不过是神经受损所至;小毛病,不算什么。在治疗过程中,已将你受损神经接续妥当,又对萎缩肌肉进行了调整修复,手腿自然便恢复正常了!”
陈敬龙听它所言,微一凝神,试探走出几步,感觉右腿力量充足、调转灵便,确实再无不妥,不由悲喜交集,喃喃叹道:“我不是残废了!从此以后,我又有双手双足可用……我又是一个正常人了!”叹息未完,怔怔流下泪来,正是喜极而泣。
精灵五号见他流泪,迟疑半晌,奇道:“你伤已全好,手腿残疾尽除,难道不开心么?”
陈敬龙哽咽应道:“当然开心;我就是太欢喜了,所以情难自控,激动流泪!”
精灵五号默然片刻,叹道:“在我的程序里,欢喜时只能用笑来表达,却没有流泪的设定!……唉,我虽然像人,但终究还是机器,对人的情感,到底还是不能完全掌握的!”停顿一下,又问道:“除了伤残恢复以外,你就没感觉到身体有其它变化么?”
陈敬龙仔细感觉片刻,应道:“没什么特殊变化,只是觉得精力十分旺盛,体力充足的好像用不完一样!我感觉,若是现在让我上阵厮杀,便是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我也能轻松做到!”
精灵五号点头笑道:“有这种感觉,就对了!这说明心脏机能加强与血管拓宽都很成功;以后你精力会比常人旺盛许多,体力消减会十分缓慢,很不容易疲劳。我提前向你说明,免得你以后感觉怪异,不得解释!”微一停顿,又道:“还有一点要提醒你:你血流速度加快,以后受伤时,出血量会比常人更多;但你不用害怕,你全身血管尽已拓宽,存血量也比常人多出许多,所以同样的伤势,你出血比常人多,也不要紧,对你的影响只与常人一样,并不会格外严重一些!”
陈敬龙点头应道:“我明白了!”精力充沛之际,忍不住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又傲然笑道:“嘿,陈敬龙旧疾尽除,又是个江湖健者、威武将军了;此番归去,定要干出更大事业,杀更多该杀之人……”
精灵五号打断道:“提到杀人一事,我正想告诉你:精灵智者让我增强你身体机能,正是为了让你有能力去杀掉更多的人……”
陈敬龙瞠目愕道:“你说什么?”心中惊诧万分,只是不敢相信:和蔼慈祥、看重仁义的精灵智者,居然会有让自己多造杀戮之心。
精灵五号缓缓说道:“精灵智者这样决定,自有她的道理。我虽有思维能力,但终究还是机器,交流能力比不上正常人;所以有些事情,还是由精灵智者向你解释更为妥当……”
陈敬龙转目观望,奇道:“我方才只顾欢喜了,竟没留意……智者奶奶去哪里了?”
精灵五号应道:“你休息一夜,她当然不能枯等一夜;她在给你做完手术后,便离开这里,去做她自己的事情了。过一会儿,她自然会再来见你!”
陈敬龙惊道:“我休息了一夜?”抬头向屋顶透明之处望去,只见外面天空泛红,光亮柔和,正是太阳刚升时的模样;原来自己当真已于全无知觉中过了一夜。
精灵五号应道:“你心脏机能加强、血流加速,须安稳休息一段时间,让身体逐渐适应才行;所以将你麻醉整整一夜!”稍一停顿,又道:“现在先别顾时间问题;精灵智者让我把一些旧事讲给你听,你快穿好衣服,听我说话,才是正经!”
陈敬龙连声答应;见衣物都堆放在怪床脚下,忙去拾起穿着。此时他双手齐用,做事比以前残疾时不知灵活轻便多少倍;片刻工夫便已穿着完毕,又将倚在墙边的龙鳞血刃拾起,缚在背上。一切整理妥当,方回到精灵五号面前静立,催道:“你要讲什么;这便请吧!”
精灵五号缓缓开口,讲道:“精灵智者让我告诉你,灭世大劫的缘由真相……”
陈敬龙奇道:“灭世大劫不是天灾么?哪来的什么缘由真相?”
精灵五号微一摇头,讲道:“不是天灾,是完完全全的**!以前精灵智者是怕说的太多,不小心泄漏了我的存在,所以才没有说明真正的灾祸起因。
事实上,在灭世大劫以前,因为人类不断掘取能源,我们生活所在的地球已被破坏的伤痕累累、百孔千创;地壳内部被掏空的地方太多,各大陆板块都已极不稳定,风雨飘摇……”
陈敬龙打断道:“地球是什么球?地壳、大陆板块,又都是些什么东西?……你说的这些,我根本都听不懂!”
精灵五号稍一思索,应道:“没必要完全理解;你只要懂得,是人类为了维持科技生活,不断的破坏我们赖以生存的世界,最后把世界捣的一塌糊涂、危在旦夕就行了!”
陈敬龙迟疑问道:“你说的意思,是不是……比方说:世界就是一座大山,人们为了挖山里的宝藏,最后把大山挖的内部皆空,最后大山支持不住,就要倒了。是不是这样?”
精灵五号应道:“就是这个意思,你明白就好!我继续讲下去——
在灭世大劫前,人类统一了语言和文字,人人说着同样的话、写着同样的字,人人喊着‘共同发展’的口号,俨然所有人都是一个整体,都是一家人了;可实际上,人类的私心终究消除不去,国家的界限没有消除,各国家都在为自己争取利益,不惜损害别国;国与国之间的冲突斗争始终不曾平息过,只有愈演愈烈。
到世界被破坏的千创百孔、风雨飘摇时,一个蛮横霸道、最喜掠夺强占的无耻小国,为了争夺本不属于自己的利益,竟愚蠢的发动了战争;结果,因利益牵连,一处战势起时,全球皆动,最终演变成了世界大战。
当时的科技武器,破坏力强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平山翻海,当真轻而易举。在这些破坏力极强的科技武器连续打击震动下,本已不稳定的大陆板块终于再也支持不住,彻底崩溃沉陷。而在地壳发生巨大变化的同时,大气层也受到剧烈震荡,发生异变;于是,上下交攻、天地同变,灭世大劫由此而来,科技世界由此而毁;当时世上所有人,无论有辜无辜,尽受此难……”
陈敬龙听到这里,着实再忍耐不住,瞠目怒道:“为一己私利,连累所有世人,当真***不是东西!那个最先发动战争的无耻小国,可恨至极,应该彻底亡族灭种才好!……他们国人彻底灭绝没有?”
精灵五号迟疑片刻,叹道:“没有!他们的后裔,便是现在的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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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九节、导人向恶
四百九十九节、导人向恶
陈敬龙一愣,随即怒道:“原来如此!难怪血族人狂妄愚蠢、自以为强,不肯安份;原来这劣根是祖传的!”
精灵五号沉吟片刻,缓缓讲道:“血族自古崇尚武力,认为通过武力可以征服一切、获得一切;是一个地地道道蛮横好战、自私冷血的民族。虽然血族也有向往和平的善良人,可惜太少了,不足以影响整个血族的决定举措。
相对来讲,暗族虽然地广人多,但大部分人是向往和平的,好战者只是一小部分,并不可怕;血族虽然地小民少,但绝大部分人喜好战争,这才是真的可怕!
你说血族‘自以为强’,对其怀有小觑之意,这可万万要不得。如果你日后有对抗血族的时候,切须小心在意、慎重应付才行!切记,切记!”
陈敬龙思索片刻,奇道:“听你说话,似乎有偏袒我轩辕族的意思……”
精灵五号抢道:“我不偏袒任何种族,只是拥护和平、反对战争而已。任何种族挑起战争,我都反对!”稍一停顿,想了想,又缓缓说道:“是科技发展的需求,与战争的破坏,共同毁灭了原本的科技世界;精灵族的祖先们在灭世大劫之后,共同认定了两条真理:
一、在人类公德心没有达到一定高度,不能把保护地球放在第一位的时候,盲目追求科技进步,只能是自取灭亡。
二、战争,没有真正的赢家;既便有所谓的胜利,也只是针对个人而言,对整个人类来说,战争只是痛苦,只是灾难,只是自我毁灭。
那些科学家有聪明的头脑,能认识到科技的危害,并对之深为戒惧,但他们不能让所有人都聪明起来、都真正对科技怀有戒惧之心;所以,他们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使用科技技术,将劫后幸存之人全部洗脑,清除掉他们有关科技世界的记忆。
正是因为洗脑的缘故,除精灵族以外的各种族,科技灭绝,不去破坏劫余大陆,我们才得以在最后这块土地上维持生存;也正是因为洗脑的缘故,除精灵族以外的各种族祖先,都对灭世大劫的来由、经过讲不清楚,各族种之人才不能真正了解灭世大劫的真相。
然而,科技如能合理运用,对人类的好处是不可估量的;科学家们不舍得让高科技彻底灭亡,所以没有将最后的科技产物毁灭,于是我得以存留下来。科学家们是期望有一天人类思想文明能达到足够的高度,能在不破坏地球的前提下使用科技,到那时,我将作为科技的传播者,造福人类;而在此之前,我的存在是不能为世人所知的。
虽然科技解封的日子遥遥无期,但我与一代代的精灵族人,会一直等待下去;只要精灵族还在、精灵五号还在,科技便不会灭亡,将来或许真的有一天,可以再造福世人。当初精灵族的祖先、那些伟大科学家们,为了保护人类生存,对科技采取了这种封锁手段,虽然是无奈的,但也确实是最佳选择。
遗憾的是,科学家有办法封锁科技,却无法封锁世人自私争胜之心,无法彻底消除人类自我削弱,甚至自我毁灭的另一个因素——战争。
精灵族必须拥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我,所以精灵族每一个人都是战士,精灵族的实力,始终保持在足以抵抗当世所有种族联合入侵的程度;而要保持这足够的实力,精灵族人便不能分散,必须聚居于精灵森林之中;想让精灵族人安心聚居,不至分散,便又只能让他们不知外界繁华,懵懵懂懂、无欲无求。
如此一来,不能让精灵族人接触外面世界,便无法动用他们的力量,去阻止其他种族之间发生战争。所以,当劫余大陆动荡不安、战乱纷起的时候,我与历任精灵智者均焦虑担忧,却又无可奈何。
如今,又到了战乱纷起的时候,如果不得控制,战争真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能止息,更不知究竟要有多少人死于战争才行;人类的繁荣,不知会倒退多少;人类许多年来的繁衍生息,或许便要毁于一旦。
当代精灵智者与我商谈大陆局势时,我们都感觉十分难过,又十分无奈;我们期望能有一个坦荡无私、大仁大义的人物出现,做出事情,让战争尽早结束,让受战争摧残的世人尽量减少,让人类繁华尽量少退步一些!
陈敬龙,你小节尽亏,已不符合做精灵族朋友的条件;但精灵智者仍肯尽力帮你,甚至不惜冒险,让你知道我的存在;你现在可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了吧?”
它说到这里停住,定定望着陈敬龙,不知何种材料制成的双目中,居然隐隐流露出一丝期盼之色。
陈敬龙心潮激荡,又惊又喜、又惧又忧;迟疑问道:“你们认为……我有能力干成大事,达成你们的期望?”
精灵五号应道:“事情做不做得成,殊难预料,但精灵智者认为你可以,一定是你具备成就大事的能力;只要你肯努力争取,便未必没有平息战乱的希望!”
陈敬龙沉吟片刻,坚定说道:“尽早平息战乱,是我梦寐以求;我自当尽力而为,绝无退缩;只是……我不知究竟应该怎样去做才好,请您教我!”
精灵五号缓缓摇头,道:“我思维能力有限,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了;至于应该怎样去做,你问精灵智者吧,我无能为力!”
陈敬龙失望问道:“您当真就没有能教我的东西?”
精灵五号应道:“最后我还要告诉你一句话:我只能治好伤病者,却不能给人生命;你以后如果受了重伤,仍可来找我医治,但千万不要抱有幻想,带死人来求我将其医活;明白了么?”
陈敬龙怔怔点头;沉吟片刻,叹道:“我心里乱的很,需安静想想才行;如果你确实没什么可教我的,我想离开这里,去外面透透气!”
精灵五号应道:“可以,但不要走的太远,以免精灵智者寻不到你!……去你进来时所乘的金属板上站好,就可以出去了!”
陈敬龙抱拳谢道:“救命之恩,永生不望;后会有期!”
精灵五号连连摇头,道:“如果再见,一定是你又受了很重的伤;我不希望你受伤吃苦,但愿后会无期才好!”
陈敬龙苦笑点头,不再多说;转身走去来时所乘金属板上站定,果然身前墙壁裂开,现出出入口;金属板在金属长杆外伸下,平稳移动,出了飞行器,直落至地。
陈敬龙走下金属板,那金属长杆立即回缩,随即飞行器裂口合拢。陈敬龙走去草地边缘,席地而坐,怔怔望着草地中间的“大圆球”,回想先前精灵五号与自己所说一切,默默思索。
过不多久;陈敬龙正想的出神,忽听身后脚步轻响,一个苍老温和声音笑道:“原来你已经出来了!呵呵,我来的晚了,让你久等,不好意思!”
陈敬龙转头看去,见正是精灵智者行来,忙跃起身,快步迎上,感慨叹道:“智者奶奶,我……我回想这一日夜的经历,感觉好像做梦一样……”
精灵智者打断道:“不是做梦,是完完全全的事实!精灵五号把该告诉你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吧?”
陈敬龙应道:“是,它向我讲述了灭世大劫的真相,以及你们对我的期望!我愿意为平息战乱尽我努力,可是,我不知该怎么做才好,正想向您老请教!”
精灵智者定定望着陈敬龙面孔,沉声问道:“如果没有我的建议,只凭你个人决定,你会怎样去做?”
陈敬龙稍一迟疑,尴尬笑道:“我没什么好办法可想,只能是以暴制暴,谁侵略别族,我便杀谁;仅此而已!”
精灵智者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此番到来,满脸戾气,顾盼之际,眼中隐现杀机,我便知道,你凶性大盛,与以前再不一样了;果然不错!”
陈敬龙手足无措,惶恐应道:“智者奶奶,我不想做个坏人,可……可我没有办法,不得不杀人……”
精灵智者摆手打断他说话,沉吟片刻,叹道:“杀人的,不一定就是坏人;如果让我教你,我也只能告诉你:继续杀人,不必手软!”
陈敬龙瞠目愕道:“您说什么?”
精灵智者叹道:“轩辕纷乱,你定有许多事情要做,我也不留你在精灵族久住了!我这便带你去取了马匹,以备启程;咱们边走边说吧!”言毕,转身缓步前行。陈敬龙满肚子疑惑惊诧,却不知该怎样追问,只得默默跟随而行。
两人静静走出十余丈后,精灵智者方缓缓开口,问道:“陈敬龙,我一向看重‘仁善’二字,如今却鼓励你杀人,你很有些意外,是么?”
陈敬龙应道:“正是;杀人不是好事,有悖仁善……”
精灵智者打断道:“错了!除恶既是扬善,欲扬善,则必要除恶;精灵族注重仁善,但对进入精灵森林却品行有亏、通不过考验的异族人,向来不肯容情,定杀不赦,你不记得么?”
陈敬龙稍一寻思,恍然叫道:“不错,不错;正是这样!智者奶奶,杀得人多,不一定是坏事,只要杀的都是坏人、不杀好人就行了;对么?”
精灵智者长叹一声,黯然说道:“好人也不一定不杀!如今天下大乱,无数人争强夸胜,欲称雄世间;想平此乱世,好人是没有用的,只能用恶人;唯有至狠至凶、至残至恶之人,才能以恶制恶、以凶制凶,尽早平定乱世、结束战争!……陈敬龙,你愿意不计骂名,做一个至恶之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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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节、欲效“人屠”
全文字无广告五百节、欲效“人屠”
陈敬龙惊骇不已,喃喃自语道:“做至凶至恶之人?这……这是不对的!书上说,要‘以德服人’,仁者才能无敌……”
精灵智者打断道:“轩辕族中,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太多,为求好名声,惺惺作态,不分轻重缓急,只以仁德说事,平白将‘仁德’二字含义扭曲放大了无数倍,其实全无道理,只能误事,不能成事!比如在轩辕族人眼中,能以德报怨者,方为君子;可实际上,在远古时,轩辕族中一位对‘仁德’含义理解最为透彻的‘圣人’,并不提倡什么‘以德报怨’;那位至圣先师的看法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最合乎道理的作法,应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陈敬龙愕然道:“以直报怨?……那该如何报法?”
精灵智者冷笑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以直报怨者,就是直来直去,不必按捺作伪;人家打我一拳,我便还人一脚,痛痛快快,顺理成章!”
陈敬龙惊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这还算是仁德么?”
精灵智者冷笑道:“人家欺你,你委屈隐忍,不去报负,自以为仁义待人;却不想,欺人者不受教训,不知收敛,定要再欺别人;因自己隐忍而至别人受欺,是仁,还是不仁?”
陈敬龙恍然应道:“不错!‘为保仁之虚名,纵恶逍遥,遗害无穷,诚可恨也!’‘夫真正仁者,除恶务尽,逢害必诛。全文字无广告’这道理也是书上所讲,我看过的!”
精灵智者笑道:“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陈敬龙踌躇道:“可是……逢害必诛,是说要杀坏人,并没说可以滥杀无辜!好人是万万不能杀的!”
精灵智者叹道:“好人不可乱杀,但有些时候,为了更多人的安危性命着想,无可奈何,却也不得不杀!”稍一停顿,仔细想想,又缓缓讲道:“获仁德之名,能迷惑世人,搏得敬重,却止不得战乱纷争。战争,不讲仁德,只讲强悍;只有更凶、更狠、更残、更恶,以铁血手段将敌人压制,才能平乱除患,终止战争。
古往今来,没有用仁义道德结束的战乱,只有用鲜血性命淹灭的战火。
在轩辕族历史上,战事之纷乱频繁莫过于春秋战国;当时满嘴仁义道德者不乏其类,却于大局全无补益;真正为结束战乱起到决定性贡献的,实为一个被后世称作‘人屠’的大恶人。(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若非那大恶人使用血腥手段,大杀特杀,杀的别国战力大损,无以为继,最终逐一被灭,轩辕族归为一统,则战乱真不知要再持续上多少年,真不知还要有多少代百姓沦于水火。
那‘人屠’杀人无数,骂名昭著,但他却为尽早结束战乱创造了条件,挽救了更多的百姓;你说,他所作所为,究竟是仁,还是不仁?
在整个世界历史上,战事之纷乱频繁莫过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为尽早结束大战做出决定性贡献的,不是什么仁义道德,却是两颗杀伤力异常巨大的原子弹。那两颗原子弹对两个城市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杀死了无数人,而死者大多是无辜百姓。
按说,不分善恶,一概杀戮,是不对的;但如果没有那两颗原子弹所造成的伤害,战争则不知要再持续多久,不知还要有多少无辜者枉死。那两颗原子弹杀了许多人,但救了更多人,你说,投放这两颗原子弹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陈敬龙打断道:“智者奶奶,不用再说了!我虽然不知道‘人屠’的故事,也不知道原子弹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我已经明白您的意思!欲平战乱,唯有以血止血、以杀止杀;为救更多人性命,舍弃小部分人,那也无可奈何!为平息战乱而杀人,是大恶,亦是大善,归根结底,善大于恶!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以后我当断则断,绝不会再有迟疑迷茫,绝不会因为一时心软,而延误大事!”
精灵智者沉默良久,低声叹道:“一恶沾身,则万恶齐至。嗜杀者,纵泽被苍生,亦难免留下骂名,为人憎恶!昔日‘人屠’,所救者是其所杀者千倍万倍,功高无及,但结果却是千夫所指、遗臭万年……”
陈敬龙慨然笑道:“我明白!‘……两手血腥,杀戮无数,遭万人之唾骂,留一世之凶名;但权衡利弊,除一害而利十人、百人,甚或千万人,则其于世人之惠,更甚于修桥补路、赠粥施米者多矣。’这道理,在《说仁》一文中已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敬龙只为平息战乱、挽救世人,‘但求无愧于天地,不计个人之得失’。只要能让无辜百姓少死一些,我情愿背负万载骂名,做一个绝世凶徒;此心如铁,绝无转移,智者奶奶尽管放心!”
精灵智者长叹一声,喃喃说道:“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只是……唉,对你个人来讲,着实太不公平!……但愿你最后能有个好结果,不至落得个‘人屠’一般下场吧!”叹毕,再不多言,只默默前行,神色间颇显哀伤。
二人又缓缓走了约有盏茶工夫,忽见前面三人一马,并排而立;马是陈敬龙的踢云乌骓,人亦是陈敬龙旧识,正是雨梦、云不回、雪逸仙三人。
陈敬龙望见三人,喜不自胜,忙抢上前,笑道:“雨梦,见过你家人了么?”又向云、雪二人抱拳施礼,招呼道:“云兄、雪姐姐,久违了!”
雨梦、云不回二人强作笑颜,向陈敬龙微一点头,算是回应招呼;雪逸仙则干脆不理不睬,如若未见;只向精灵智者施礼,淡淡问道:“师傅命我三人来此等候,不知有何吩咐?”
陈敬龙见三人神色有异,似有极大心事一般,不由也沉重起来;再不敢笑闹交谈,只得闪在一旁,垂手静立。
精灵智者缓步走到三人跟前,目光在三人身上逐一扫过之后,方缓缓说道:“陈敬龙旧伤尽愈、残疾尽除,马上就要回转轩辕去了!他这一去,日后定要再与暗族交战,所以我召你三人前来,与你们商议一些事情!”
此言一出,雨梦与雪逸仙还不曾有太大反应,云不回却已脸色煞白、手足皆颤,惊惧莫名。
精灵智者望向云不回,眉头微皱,沉声问道:“不回,你恐慌什么?”
云不回深吸口气,强作镇定,干声笑道:“没什么!陈敬龙与暗族交战,跟咱们精灵族并没关系;师傅居然为此事召我们三人说话,不回感觉有些意外罢了!”
精灵智者微微一笑,挑眉问道:“与咱们精灵族无关?精灵族年青一辈的第一天才雷振,现已投入暗族,为战争出力;轩辕族与暗族的战争,还能与精灵族无关么?”
云不回强笑道:“雷师兄……雷振弃族,咱们只要将他从族中除名也就罢了,其实没有太多关系!”
精灵智者缓缓摇头,叹道:“我教你们的知识,多有超乎当世之人所知的;雷振以之相助暗族,对轩辕族极不公平;况且精灵族的知识,绝不能流传出去,为祸世间;雷振助纣为虐,精灵族万万不能坐视不理!”说到这里停住,定定望着云不回,若有所思。
云不回脸色更加难看,匆忙垂下头去,不敢接口。
精灵智者寻思一下,目光稳开,望向雪逸仙,缓缓说道:“仙儿,按我精灵族规矩,擅自参与异族战争的,该当如何处置?”
雪逸仙忙道:“仙儿早已禀明师傅:轩辕族皇宫之中,仙儿为救族人,方才出手;镛城之战,仙儿是为自保,不得已而相助陈敬龙;两次皆非有意为战争出力!”
精灵智者叹道:“为求保命,不得已而为之,你并无过错,师傅不会责怪于你。我说的,不是你,是雷振!”
雪逸仙面容一僵,迟疑片刻,长叹一声,淡淡说道:“参与战争,为害世间,罪不可恕;雷振,当诛!”
精灵智者缓缓点头,沉吟片刻,叹道:“你随陈敬龙去吧;做你该做之事,于你该回之时而回,带回你该带之物!”
雪逸仙微一迟疑,躬身应道:“仙儿谨遵师命,绝不有误!”言毕,迈步走去陈敬龙身边,垂首静立,再不多言。
精灵智者将目光又转回云不回身上,沉声问道:“不回,擅自参与异族战争者,该当如何处置?”
云不回浑身颤抖,不敢抬头;迟疑应道:“师傅,我……我……不曾有意为异族战争出力;虽偶有失言之时,皆是喝醉了酒,头脑不清所至,算不得……算不得有违族规!”
陈敬龙听他这话,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他以前替自己出主意时,为何总要先借酒装疯,旁敲侧击,从不肯正面回答自己疑问;这才明白他所说“投机取巧,无可奈何”,究竟何意。
精灵智者听云不回应答之语,沉默片刻,轻声叹道:“不回,你依雷振性情,早料到他有叛族的一天,可谓目光深远;这几年来,你为避祸,佯装好酒疏狂、不求进取,韬光自保,也当真难为你了!只可惜,师傅能成为精灵智者,心智眼光自是非同一般;你这区区手段,瞒得过别人,却终究瞒不过师傅!”
注:“人屠”,既战国第一名将白起,因其杀人太多,所以被称为“人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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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零一节、不回不回
五百零一节、不回不回
精灵智者这一番话说出,陈、雨、雪三人均是瞠目愕然,怔怔望着云不回;实不敢相信,他以前嗜酒如命、放荡不羁等种种情状,竟都是装出来的。
云不回僵立原地,身上颤抖越来越狠;默然片刻,颤声说道:“师傅这些话,真不知从何说起!不回性情懒散、好酒贪杯,是条扶不直的井绳,有负师傅苦心教导……”
精灵智者叹息打断道:“事到如今,你不必再遮掩下去了!我三名学生中,仙儿最为刻苦努力,雷振习文练武天赋均高,但单论头脑聪敏,其实他二人都比不上你。
雷振确实出类拔萃,按精灵族规矩,我不能不收他为学生,但他自幼背负‘天才’之名,在族人赞誉声中长大,养成了狂傲自负、虚荣浮躁的性情;我早料道,当他接触到外界繁华之后,定会迷失自我,走上歧途。
我料到的,你也早就料到了,所以你佯装放荡,终日饮酒闲逛,做出不求上进的样子,为的是迷惑族人,让人以为你本领低微、不堪与雷振比较;防的是有朝一日雷振叛族,我会命你离族,去对付他;而实际上,你最为聪明,我教授的知识,你领悟最多;论学识,你丝毫不在雷振之下,甚至要稍胜于他。
不回,师傅虽老,却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一切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说的这些话,可没有说错吧?”
云不回听了这一番话,反而渐渐平静下来,身上颤抖慢慢止息;默然半晌,忽地双膝一屈,“扑通”一声跪倒在精灵智者身前,仰起苍白如纸的面孔,如叹息般轻轻说道:“师傅……不回厌恶俗世纷争,无欲无求,只想在精灵森林中逍遥度日,终此一生!”
精灵智者强作笑颜,温声安慰道:“待消除雷振之患,你便回来;以后你闲逛也好,饮酒也罢,我都再不管你,任你逍遥到老!”
云不回凄然一笑,喃喃叹道:“古来征战几人回?……不回一去,还能有归来之日么?”
精灵智者沉吟片刻,望着云不回的双眼中满是爱怜痛惜;唏嘘说道:“你头脑聪明、性情温和,三名弟子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为师也不忍让你离族远去,置身沙场;可是……唉,仙儿学识不及雷振,有些事情,她应付不来!……不回,究竟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为师不敢勉强;为师只想劝你一句:想一想那些陷身水火、饱受战乱之苦的世人吧!”
陈敬龙在旁观听,已隐约明白云不回的重要;待精灵智者说完话,忙接口道:“云兄,你是个侠骨仁心的好男儿,怎忍心坐视生灵涂炭,置之不理?敬龙也想啸傲山林、逍遥世外,可世间纷乱、万民倒悬,容不得好男儿独善其身;敬龙有心为民,奈何学识有限,万不是雷振对手;云兄……求你看在往日交情上,看在轩辕百姓面上,助敬龙一臂之力吧!”说着,双手抱拳,深深一躬,向云不回施下礼去。
云不回仰天长叹,泪水滚滚而下;默然片刻,弯腰向精灵智者连拜三拜,黯然说道:“不回此去,以后未必有机会再侍奉师傅;您老善自保重,勿以不回为念!”言毕,立起身来,去将陈敬龙挽起,苦笑道:“敬龙兄弟,不必多礼!雷振为患,精灵族难逃干系,不能不管;我随你走这一趟,尽力相助就是!”
陈敬龙喜不自胜,连道:“多谢!”精灵智者定定望着云不回,眼眶泛红,轻声道:“不回,你再去见家人一面吧!”
云不回微一摇头,从怀里摸出酒囊,连灌几口,登时又有些醺醺醉态;长声笑道:“徒增伤感,不如不见!哈哈,云飘它处,再不回矣!……再不回……”悲笑声中,缓缓踱出几步,离众人稍远些;扑在一棵古树上,抬手轻轻抚摸树身,哽咽无语。
精灵智者泪眼朦胧,望着云不回身影看了半晌,长叹一声,又转头望向雨梦,干声问道:“你是走是留?”
雨梦茫然应道:“我……我……”连说出几个“我”字,却再说不下去;看看精灵智者,再看看陈敬龙,左右为难,手足无措。
精灵智者缓缓说道:“雨梦,你违犯族规,擅自出林,一去三年;按说族中早该将你除名,但大家念在你年幼无知的份儿上,又顾及我的情面,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肯留在族中,以后便只能老老实实在居地内生活,再不许踏出居地一步,更不许对任何人讲述精灵森林以外的事情;如果你仍要离去,从你再次踏出精灵森林的那一刻起,你便不是精灵族人了,以后永远不许回来!究竟是去是留,你可要拿准主意,只能抉择一次,绝容不得反悔;明白么?”
雨梦怔怔呆立,踌躇良久,忽地一咬牙,跪倒在精灵智者身前,伸手扯住她衣襟,流泪泣道:“奶奶,陈敬龙此去,不知要再经历多少生死血战、亡命搏杀;他……他艰难的很,需要有人照顾他,替他分忧……”
精灵智者轻叹口气,打断道:“不用多说,我明白你的选择了!”稍一沉吟,抬手轻轻抚摸雨梦鬓发,又缓缓说道:“你从小就是个死心眼儿的孩子,认准一件东西,给你再好的也不肯换;从你初与陈敬龙相识,受他情义所感那一天起,我便知道,你这一生,是认准他,再不肯变了!……唉,为他一个,宁肯舍弃奶奶,舍弃父母兄弟;雨梦,你好忍心!”
雨梦泪如雨下,抽泣道:“我舍不得奶奶,舍不得亲人;可是……你们没有雨梦陪伴,仍能好好生活,陈敬龙没人照顾,却会很苦……奶奶,雨梦不孝,您别怪我!”
精灵智者垂头望着雨梦面容,眼中爱怜横溢,温声说道:“你爱上不能爱的人,这一辈子定是要苦的紧了;奶奶不怪你,只是心疼你!”
雨梦缓缓摇头,凄苦笑道:“没什么爱不爱、苦不苦,我只想陪着他、照顾他,知道他生死存亡,求一份心安;等到他干成大事,安定下来,再不需要雨梦照顾时,我自会离他而去,畅游天地间,逍遥快乐,度此余生!”
精灵智者含泪笑叹:“傻孩子!……真真正正是个傻孩子!”迟疑片刻,猛地长叹一声,挣开雨梦拉扯,走出几步,背对众人,沉声说道:“马背上包袱里,有我为你们备好的干粮!你们这便去吧!”
雨梦痛哭大叫:“奶奶!”精灵智者微一摆手,也不回头,哽咽叹道:“奶奶累了,要去歇息一下,不送你们了!你们……好自为之,但愿都别让我失望!”言毕,缓步前行,慢慢走去;背影摇晃,原本弯曲的脊背更显佝偻,似于瞬息间又苍老了许多。
不一刻,精灵智者隐于林中,再看不见。雨梦放声痛哭,哀伤欲绝;陈敬龙忙上前搀扶,温声劝抚。
过了良久,雨梦方稍抑悲伤,哭声渐低。雪逸仙无声轻叹,淡淡说道:“时候不早了,既然要走,便趁早动身吧!”云不回大笑道:“走,走;左右要走,早走早安心!都跟我来!”说着,当先便行。陈敬龙忙牵了踢云乌骓、雪逸仙扶了雪梦,一齐跟随云不回走去。
走不多久,景物变幻,已出了精灵森林。
四人置身林外,眼望黑沉沉的大森林,都不免心潮涌动。雨梦流泪不止;云不回长笑当哭;陈敬龙回想治伤经历、所见所闻,几疑是梦,恍惚失神、感慨万千;雪逸仙虽面如寒霜,全无表情,却也遮掩不住眼中浓浓的伤感悲痛。
又停留许久,四人才强自镇定,收拾心情,启程赶路。
陈敬龙惦记抵抗暗族情形,归心似箭,焦急不堪;徒步走了小半天,着实忍耐不得,与云、雨、雪三人商议之后,分了干粮,留他三人慢慢行走,自己骑了踢云乌骓,先行而去。一路无非饥餐渴饮,不须赘言。
疾驰数日,已入玄武境内。
这一天,陈敬龙途中打听路径,得知离玄武城已然不远,忽地心中一动,暗自掂掇:“新任玄武城主毁了商家,滥杀无辜,可恨至极!左右走到这里,不妨顺便进玄武城一探,若能得便机会刺杀了玄武城主,替商家报仇雪恨,岂不是好?”
主意打定,当既改道而行,先往玄武城赶去。及到了玄武城外,远远观望,却见城门口许多军兵把守,对出城之人并不多管,对入城之人却要一一搜身,防范甚是严谨。
陈敬龙看了半晌,见有两名身带兵刃的江湖人行到城门处,立即被守门军兵驱逐,又有一名樵夫因柴捆内藏着一把柴刀,被搜了出来,当场打个半死;心中了然:“原来是为防有人混入城中作乱,不许人携带兵刃入城!我身上背着龙鳞血刃这样一件大家伙,休想瞒得过军兵搜察,看来玄武城是进不去了;此番不得刺杀机会,算那狗屁玄武城主运气不坏!”
他临时动念,欲要刺杀玄武城主,本没抱着太大希望,此时见进不去城,也不如何失望;当即打消念头,拨马欲转去白虎城区。
马头刚刚转回,忽见一个中年乡农从旁抢来,拦在马前,低声喝道:“陈敬龙,你是玄武商家的准女婿,居然还敢到玄武城来;当真好大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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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零二节、再遇刀王
五百零二节、再遇刀王
陈敬龙听得喝问,微吃一惊;凝目看时,见那拦马之人虽作普通乡农打扮,却掩不住斯文儒雅气质,五官清秀,依稀有些面熟;稍一回忆,恍然叫道:“啊,你是忆清兄!”
原来这拦马“乡农”,正是曾于玄武洪家与陈敬龙见过一次、纣老怪的亲生骨肉,苏忆清。
苏忆清见陈敬龙认出自己,微显喜色,冲他点头示意;随即探手扯了他马缰,回身便走,口中低声斥道:“你受过通缉,认得你的人很是不少;况且玄武城主灭了商家,深恐有人寻仇报复,见了商家的准女婿,定然不肯轻易放过。如此情形,你居然还敢骑着高头大马,堂而皇之的在玄武城附近停留观望,怕不够惹人注意、不能惹祸上身么?”
陈敬龙顾不得谈论别事,跃下马背,抢到苏忆清身边,与他并肩而行;急急问道:“忆清兄,苏姑姑可还好么?洪家人逃出玄武城后,去哪里安身了?你又怎会在这里出现?”
苏忆清低声应道:“我母亲一切安好,多谢你记挂!洪家人现为靖北王效力,都在靖北王军中安身,我母亲也在那里。我改装来此,是想观察玄武城防守弱点,替靖北王进攻玄武城出谋划策!”
陈敬龙愕道:“靖北王?那又是谁?”
苏忆清解释道:“便是老玄武城主的二公子!他与大公子争权,因受无极军夹攻而落败,一怒之下,背反朝廷,自立为王了。大公子荒淫无道、倒行逆施,做了玄武城主之后,着实把玄武百姓祸害的不轻;那二公子颇有才干,为人和善,若能掌权,定比大公子好些;所以洪大侠带领洪家人尽力帮助二公子,想让他打败大公子,掌控玄武军政!”
陈敬龙奇道:“洪家人个个本领不弱,助人打仗,倒也可行;你不过是个读书人罢了,无拳无勇,却又何苦趟这混水?你来打探玄武城情形,若被人识破,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情命攸关,岂可儿戏?”
苏忆清笑道:“我虽手无缚鸡之力,但曾读兵书,知晓战策,非寻常武夫可比。我现为靖北王军师,之所以亲自前来打探,正是怕别人眼光不够,看不出玄武城防守有何弱点!”
陈敬龙沉吟问道:“你可看出玄武城防守弱点了么?”苏忆清神情一黯,摇头叹道:“城高墙厚、守御严密,并无弱点可言。以靖北王兵力,想强攻硬打,是绝行不通了!”言毕,连连叹气,颇显焦虑无奈。
陈敬龙听他一说,也觉失望;欲要提起纣老怪之事,又想:“不行;他对生身之父深恶痛绝,若知大哥身在何处,定要请洪大侠出头寻仇;在没有弄清当年是非真相之前,还是莫让他知晓大哥消息才好,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当即强自忍耐,对纣老怪一字不提。
二人默默走了片刻,离玄武城已远。苏忆清将缰绳递还陈敬龙,叮嘱道:“你要去哪里,这便走吧;以后千万小心,别再冒冒失失闯到玄武城来!”
陈敬龙忙道:“我没什么要紧事,不急着走;难得相逢,我理当拜望苏姑姑才是;忆清兄,请你引我去见过令慈吧!”
苏忆情为难道:“这个……靖北王兵马驻扎在三百余里外的荒野中,路途不近;再说,我要去与洪叔叔商议军情,眼下还没有回去的打算;这次怕是不能引你去拜望我母亲了!”
陈敬龙本想先与苏冰洁见面,对质当年是非;听苏忆清这一说,知见不到苏冰洁,更觉失望;迟疑片刻,问道:“你要与洪大侠商议军情?这么说,洪大侠是在这附近的了?”
苏忆清应道:“不错;洪叔叔护我前来,如今就在十余里外的一个小村里等我!”
陈敬龙稍一思索,恍然道:“洪大侠亲自来此,是想寻机入城,刺杀玄武城主,对不对?”
苏忆清一愣,疑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洪叔叔这个打算,只跟我说过,连靖北王也是不知情的!”
陈敬龙笑叹道:“我也曾行走江湖,深知江湖人的性情作风;洪大侠虽参与军事,但骨子里仍是地地道道的江湖人;他习惯用何种手段解决事情,我当然猜得出来!”微一沉吟,又道:“我要与玄武城主为难,给商家报仇,与你们正是同一路的;既然洪大侠就在附近,我想见他一面,与他商议一下,或许能想出对付玄武城主的方法,也说不定!”
苏忆清喜道:“你果然要对付玄武城主!嘿,你干出许多大事,声名赫赫,我是知道的;得你相助,成事大有希望,当真再好不过!我这便带你去见洪叔叔!”
二人计较妥当,当即共乘踢云乌骓,疾驰而去。
转眼之间,十余里路程已过;来到一个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荒僻小村。村中冷冷清清,不但不见人影,竟连鸡鸣犬吠也不闻一声,寂静的异乎寻常。
陈敬龙奇道:“这小村怎会这样安静?”
苏忆清叹道:“玄武城主常常派兵出城劫掠民财,玄武城附近居民住不安生,多已逃亡;这座小村,便是村民尽离,没人居住的了。也正是因为没有居民,不怕泄漏行踪,洪叔叔才选在这里落脚!”
二人说话的工夫,踢云乌骓已行至小村中间位置。苏忆清勒住马缰,低声叫道:“洪叔叔,是我回来了!您在哪间屋子里?”
叫声未落,只听“吱呀”一声,数丈外一间破落民房打开门来;一条魁伟大汉大步走出。
那大汉比常人高出近两个头去,面似生铁,隐泛光泽,肩宽背厚,气度沉稳;左手提着一柄近五尺长的连鞘巨刀;正是绝世六大高手之一、江湖人称“仁义刀王”的洪断山。
洪断山走出民房,望见苏忆清,微显喜色,随即看见陈敬龙,又是一愣;脱口叫道:“你……还活着?”
陈敬龙急跃下马背,抢到洪断山身前,施礼道:“敬龙拜见洪大侠!”
洪断山探手将他扶起,望着他面容打量片刻,慢慢绽出笑容;喜慰叹道:“陈敬龙,当真是你!好,好;都说你已战死沙场,原来是假的……少年英雄安在,是我轩辕之福,当真好极!”
陈敬龙见他不显敌意,心中稍安;试探道:“土城誓师大会,敬龙多有得罪;今日重逢,望洪大侠莫记旧恶……”
洪断山连连摆手,打断道:“誓师大会上,你并不曾得罪我,却是我不辨是非,得罪你了!你立功异域、抵抗暗族,为轩辕族出了许多力气、建了许多功劳;我听说你的事迹,知道你是个一心为民的好汉子;以前是我错怪你了,望你莫要记恨!”
陈敬龙迟疑道:“可是……我与纣老怪结义,确实不假!”
洪断山面容一沉,微显怒色;稍一沉吟,又摆手叹道:“莫提那无耻狗贼!误识恶徒,错不在你;你并不曾帮他干什么坏事,那便很好!”微一停顿,目光在陈敬龙身上打量,又疑惑问道:“都说你手足残疾,行动多有不便;难道这传言也是假的?”
陈敬龙笑道:“传言不假,我确曾有过残疾,但有幸得遇神医,将我治好,如今已恢复如初了!”口中说话应付,心中却暗自叹息:“提起大哥,他便生气;看来想当面对质,辨清当年是非,可艰难的紧。眼下还是莫要再提旧事,自讨没趣儿的好!”
洪断山不知他心中所想,欣喜大笑道:“好极了;你残疾尽去,定能为轩辕百姓建立更多功劳;好的很!只可惜此处无酒,不然我定要与你痛饮一场,以为庆祝……”
苏忆清早将踢云乌骓拴在路边一株小树上;见洪断山高兴,便近前Сhā言道:“洪叔叔,您说的不错,陈敬龙此来,正是要为轩辕百姓建立功劳!他有心与玄武城主为难,所以要来见您,与您商议大事!”
洪断山喜道:“当真?”抬手在陈敬龙肩上重重一拍,笑道:“陈家军屡挫强敌,战力非凡,轩辕族无人不知。你若肯引陈家军相助,击败玄武城主,替靖北王夺回玄武地区军政大权,那自是轻而易举的了!来来来,咱们到屋里坐了,慢慢商谈!”口中说着,转身当先便行,引领陈、苏二人去往他先前藏身那座民房。
那民房十分狭小,但屋内还算整洁,显是洪断山曾提前收过;屋里摆放着几张粗陋桌椅,也都擦拭的颇为干净。
三人各自落座。洪断山急不可耐,刚坐下便问:“陈敬龙,你能把陈家军带来么?能带来多少人马?什么时候才能抵达这里?”
陈敬龙沉吟应道:“暗族入侵之际,陈家军不可轻动……洪大侠,我是打算以为一人之力相助,并没有动用陈家军的意思!”
洪断山愕道:“不动用陈家军?……那你还能帮上什么?”
陈敬龙正色道:“能帮上什么,稍后再议!洪大侠,我先问你,你所拥护的那个靖北王,掌权之后,能稳定玄武局面,使百姓少受动荡之苦么?”
洪断山毫不迟疑,应道:“当然!若不是靖北王有心安民,我又怎肯倾力助他?现在的玄武城主,荒淫无道,搞的玄武地区一片混乱,百姓苦不堪言;若靖北王掌权,定能改变这一情状,有惠于民!”
陈敬龙缓缓点头,沉吟道:“洪大侠仁义无双,您如此推崇之人,想必是不会错的!……不知靖北王手下,现有多少人马?玄武城主手下,又有多少人马?”
不等洪断山应声,苏忆清接口道:“靖北王大败之后,所余兵马不及五万;玄武城主手下人马,大概十万左右。”
陈敬龙愕道:“靖北王实力这样弱?……那还打个什么劲儿?就算打败了玄武城主,夺下玄武城,靖北王也没能力掌控整个白虎地区,到头来,还不是白忙一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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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零三节、混入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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