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政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小脑瓜:“好了,出去吧,肯定是血狼让你进来服侍我的吧,不用了,我习惯一个人洗。”
“哦,哦。”小侍女如蒙大赦,慌忙跑了出去。
关上门后,杨政迅速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和绑带扯下来,那些纱布粘在他脸上身上,用力一扯,有种将皮撕下来的疼痛,杨政对着铜镜照了照,被黑甲虫咬得血肉模糊的肌肤已经重新长好,本来古铜色的肌肤变得嫩红。
如果说那个让杨政痛恨的芭比还有哪一点值得感谢,就是赋予了他这完美的身体。
那些骇人的伤只用了一天就复原了。
杨政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变态,即使与那些魔兽相比也毫不逊色。
看了一会,他跳进大木桶里。
清洗掉多日来留在身上的污垢,原来一大桶水已经变得灰黑,连杨政自己都深感恶心,真是太脏了。
他换了个木桶,又清洗了一遍,确定身上没有异味才爬出来。
接着他开始易容。
原本英俊的脸庞很快又变成魔神将军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换上舒适的棉袍,杨政打开房门。
才走到小花厅,便看到血狼带着几名亲卫队长守在那里。
见到杨政出来,他们都激动的站了起来行礼。
“大人!”
杨政摆了摆手:“不用多礼,都坐下,我有事和你们说。”
大家也习惯杨政的作风,坐下后,杨政环视了一圈,声音有些低沉:“虽然我今天才回来,但其实我进入威古兰郡已经一个多星期了,这个星期,我几乎走了大半个郡,经历很多事,也看到很多事,情况比我想像的要糟糕得多,在巨马省的时候,我已经了解了一些情况,血狼,现在我们人手是否严重不足?”
血狼清了清喉咙,神情凝重道:“大人,我说实话了,我们确实非常少人,现在县内,我只留了一百人,有四百人在边界维持秩序,还有五百人我只能打散了轮流巡逻三个大矿脉,但那三个矿脉面积实在太大了,防不胜防。就在前天,四盘水铁矿来了伙匪盗,我赶去增援,虽然把匪盗杀跑了,但我们这边一下就死了二十三人,而且重伤五十六人,短期内这些人不能再用,而每天小摩擦不断,几乎总有一些士兵会受伤,我曾经试过向省里求援,可他们一直说私人领地不归他们管,拒绝派兵,真是气人。”
血狼说到这里重重拍了下椅子扶手,却牵动伤口,连连咳嗽起来。
“血狼,别急,我会有办法的。”杨政一边安慰他,一边又分析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我们不大可能借助官方的力量,而靠我们自己这点兵力和郡内几万水盗拼绝对不智……哼哼,何况,事情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我遇到了一些怪事,稍候我会说出来,但你们一定要保密,这事在未查清之前谁也不准泄露出去。”
杨政话语虽轻,闻者却无不肃然。
在魔神营士兵心里。
他是继池云,左青子后,又一个信仰。
外人是很难理解这种对信仰的狂热情绪的。
杨政慢声细语,将章鱼盗和神秘车队的交易讲述出来,当血狼他们听说章鱼盗是一群生着腮的变异人,而且占据一个大岛,人数上千时,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变异两栖人,代表他们在水上是无敌的。
现在威古兰郡至少三分之二的面积浸在水里,这群两栖人数量如此之多,连心性坚韧无比的魔神营战士们也感到心寒。
他们很勇敢,但不代表他们会对渺无希望的战争也盲目乐观。
情况实在糟糕到了极点。
就算没有章鱼盗,其他大股小股的水盗日夜骚扰,也足以将他们这点兵力全部磨光。
血狼沉吟着,开口道:“大人,我们现在的境况说出去似乎只有死路一条,不过我不相信水盗之间有多和睦,他们大多数是普通百姓因为生活所迫,而且又贪婪,所以才变成了水盗。不大可能团结起来,让我说的话,除了章鱼盗有和我们单独一拼的实力,其他水盗应该能个个击破。”
杨政点点头:“血狼说的有道理,但也只是适合目前情况,因为前两任领主都被水盗杀死,所以威古兰官方的威信降到最低,那些水盗很可能也看我们不起,以为我们和以前那些领主势力是一路货色。但如果我们一股一股水盗剿灭过去,恐怕事情就会有变化了,威古兰水盗势力根深蒂固,几万人的水盗,我不相信其中没有有才能的人,如果我们官方势力不断打压,让我们的实力完全暴露,这群走投无路的水盗也许真的会联合起来,那样的话,我们便真的麻烦了。”
在场的都不是笨蛋,有个个性急的队长便脱口道:“那怎么办,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让这群龟儿子整天欺负,老子受够了。”
“闭嘴,斯哥特,怎么和大人说话的。”血狼猛喝道。
斯哥特一凛,杨政威信极严,被血狼一喝,他已经后悔了,但杨政朝他微微一笑,朝血狼摆手道:“斯哥特队长说得很对,我们是谁,我们是兵,他们是贼,哪有兵怕贼的道理,所以仗要打,但不是盲目的打,要有策略,血狼,你肯定知道,我进城时,有带了几个人回来吧。”
“恩,大人,我听塔奥说了,那……大人带回来的人呢。”
“我带回来的这几个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杨政难得幽默一句,把一群大头兵唬得一愣一愣。
杨政神秘一笑,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在座的将官神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血狼用很惊奇的语气道:“大人,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当然,你们觉得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可是……和水盗合作……”
“觉得很难放下架子是吗?”杨政接口道:“其实水盗大多数是被利益趋诱的普通百姓,如果威古兰没有洪水,百姓安居乐业,大家都有出路,我想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落草为寇这条路,所以对付他们一定要软硬兼施,借力打力,水盗虽然人多,却都是群乌合之众,你们却是卫戎国最精锐的士兵,难道对付他们都没有信心吗?”
“当然不是!”脾气最暴的斯哥特第一个吼出来,这一次,连血狼也没有阻止他,所有人眼里都暴起热烈的精芒,一股沸腾的气势拔然而起,多日来受的颓气却一扫而空。
杨政满意的点点头:“我相信你们能够很好的解决水盗的问题,但仍有一根毒刺卡在这里,那些变异两栖人和黑法师塔肯定有联系,如果真的扯上那些人,事情就棘手了,所以对章鱼盗,目前你们尽量别去招惹,那个需要从长计议。”
这一小节会议意义深远,威古兰的天就要变了。
当杨政再次出现在旅店时,天色有些黑了,红娘子三人焦急的等在房中,却见到一个陌生脸面的男人进来,顿时满怀警惕的站起来。
马尔他挥着刀大吼:“你是谁?”
红娘子也目光森然的盯着走进来的男人。
反而是银仗僧侣罗素面沉若水的站在一边,神态不见一丝波动,手指像弹钢琴一样上下扣动。
杨政无视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缓步上前。
声音却发了出来:“才离开一会,便不认得人了吗?”
听到他的声音,马尔他和红娘子都一愣,窗外天光照进来,刚好映出杨政半侧的脸,似曾相识。
“是……?”红娘子话到口中,竟叫不出名字,因为杨政从来没说过他的名字,而她一向喊人就以“喂……喂”替代。
但杨政已领会她的意思。
“是我!”
“主人?”马尔他持刀的手慢慢堕下。
“你怎么……你的脸?”
杨政已经走了过去,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看了三人一眼,眼中有些莫名的意思,嘴角也微微翘起:“我的脸没有问题,以后我也就是这张脸,这是我的诚意。”
“诚意?什么诚意?”
“合作的诚意,你们是知道我有另外一张脸的少数人之一。”
红娘子眉毛微挑,使她的神采里便多了分不屑的意思。
杨政也不生气,指了指窗外,淡淡道:“去看看吧。”
马尔他将信将疑的移到窗口,把眼一瞧,顿时脸色煞白:“军队。”
红娘子和一直未出声的罗素也同时色变。
两人快步到了窗口,一瞧之下,红娘子已回过头来,朝杨政厉喝:“你出卖我们。”
只见整个旅馆已经被士兵包围了,强弓利弩对着窗口大门,一股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氛弥漫在空中。红娘子拿起武器冲过来,长刀一挥,已经到了杨政脖子处……
那刀只贴着杨政的脖子,冰冷冷的沁入杨政的肌肤,杨政却连动都未动,他缓缓抬起头,朝着红娘子莞尔一笑:“你怎么不砍下去。”
“你!”红娘子手一抖,刀便入肉一分,一滴血顺着杨政脖子滑下,她气急道:“你不怕死?”
“怕,当然怕,不过……”杨政习惯性的揉了揉鼻子:“你真的要杀我吗?”
“你出卖我们,凭什么不杀?”红娘子手中的倒又深入一分,血开始流得急了。
杨政却未去管脖子上的刀,悠悠然的说话,好像拿刀掌握别人性命的是他一样:“我要出卖你,用得着这么麻烦的手段吗?我说过,我很有诚意,我们要合作,我就得先展示下我的实力,否则你凭何以为我能帮你灭掉章鱼盗。”
“你的实力?”红娘子眼中光芒连闪几下,忽的,连声音都轻了下去,那丝丝缕缕的,像地底吹来的凉风:“这么说,外面那些是你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杨政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看着红娘子突然没有任何愤怒表情的脸,微微点了下头。
“那么……你出现在这里,那些军队听你的话,你是……官方的人?”红娘子的声音更轻更飘忽了。
杨政的眼角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他停了一下,再次点头。
就在这时候,脖子上传来了巨大的撕裂力量。
杨政没有逃开,但那股撕裂力却被巨大的阻力压制着,再也不能进入寸毫。
红娘子拼命的挥刀,几乎用上全身的气力,脸憋得通红,但刀刃已经被杨政的手抓住,鲜血在杨政的脖子和手上流淌,看起来有些可怖。
杨政猛的站了起来,抓着刀锋的手用力一拧,将红娘子掀了个趔趄。
红娘子豹子似的从地上弹起,撞进杨政的怀中,双手卡着他的腰,大力的冲撞让杨政连连后退,撞翻了桌子,椅子,后背“砰”的一声砸在墙面上,灰尘扑簌簌往下落。
红娘子的身体似乎被一股精神力量燃烧着,仇恨,愤怒,一古脑的冲出来,让她发挥出比平时大上许多的力量。
接着杨政下体传来剧痛。
红娘子一个曲膝,狠狠的砸中杨政的胯下。
“啊……咳……咳。”
被那股疼痛弄得连声音都嘶哑起来的杨政,瞳孔又逐渐化做血色,压低的咆哮冲出喉咙:“你疯了。”
红娘子却浑然未顾,又一个膝撞上来。
杨政哪里能让她再来一下,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就算魔兽体质的杨政也承受不住呀,他曲膝一拐,和红娘子的膝盖撞在一处,一声轻裂声,红娘子脸色一抖,却又迅速被疯狂取代,在整个人就要软倒的刹那,她四肢缠上杨政身体,张嘴就咬向杨政的喉结。
眼中刻骨怨毒令拥有邪心的杨政也大生凛然。
他一低头,下巴顶住红娘子的额头,左脚在墙面上一蹬,比红娘子高了一个头的身体顿时压下,整个人带着红娘子扑到地上,红娘子承受两人体重砸在地上,一下就失去了战斗力。
杨政甩开她的手,将她身体倒掰过来压在地上,朝吓呆掉的马尔他喝道:“还看什么,拿绳子来。”
马尔他迅速窜去,很快的,红娘子手脚都被捆了起来,倒在地上。
杨政揉了揉脖子,心有余悸的站起来,低咕一句:“活见鬼了,女人真是可怕的生物。”
红娘子扭动着身体,因为手被反缚身后,她连反转都办不到,在地上扭摆着。杨政看她难受,终究有些心软,这女人如此疯狂要杀他,总不是真的发疯,看她那凄冷神色,也不知道心怀着怎样的怨恨。
他上前去,将她身体抓起来,放到墙边坐下。
身体一转,杨政愣在那里,红娘子竟然哭了。
这个女人,竟然也会哭。
她直勾勾的眼神像看着空处,没有任何焦点,眼泪淌下她的眼窝,这个刚强的女人,她是真的流泪了。
就像硬到极处的迸裂,足以震慑人的心灵。
杨政轻轻唤了她一声。
红娘子。
没有反应。
红娘子。
他用手在女人眼前晃了晃,连瞳孔的本能反射都没了。
杨政暗自咒骂。
什么世道,什么世道,碰到的女人没个正常的。
他抓起红娘子,往肩上一扔,便抗了她起来,向外走去,冷冷抛下一句:“你们两个,也跟来吧。”
领主府
“她这算怎么一回事?”杨政合上房门,站在门口问那医官。
“因为情绪太强烈,暂时才会出现这种征兆,很快就会好的,等我去调几剂镇定的药让她喝下去。”医官答道。
杨政点点头,放他离去。
有些头痛的看了房门一眼,杨政向外走去,原本还想与红娘子合作,没料到身份一暴露就引来这么激烈的碰撞,如果实在不行,只能再换个合作人了。
杨政到了另一间房,等候在那里的是罗素。
银杖僧侣悠闲的坐在房内椅子上,微眯着双眼,喝着下人送上来的果饮。
杨政进去后,罗素睁开双眼,悠然道:“领主大人。”
杨政坐到他对面,直盯着他,眼中森冷严酷,仿佛像利剑一样要洞穿眼前之人,罗素沉静而坐,没有显出丝毫不安,过了片刻,杨政眼中凌厉之意消散,笑道:“你很好,比那女人好得多,我原本以为你也会和我闹别扭。”
“我很少会做无用功。”罗素淡淡应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原来是我看轻了你,你看起来好像很早就猜出我的身份。”
“也不算早,不过在你一定要进入威古兰县的时候,我有了点头绪,不过真正知道你身份也不过片刻之前。”
“哦,”杨政微微一笑:“或许我该把解药给你,如果你能一直这么聪明的话。”
罗素眼睛微微一亮,却没有应声。
这时候,门口想起扣门声,侍女琪琪给杨政送来一杯果饮。
杨政接过后,喝了一口,等琪琪离开后,他才微微的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想为难你,不过你也知道,现在威古兰郡这么乱,在我之前的两任领主全都死在这里,我这个新领主,说得好听,伯爵的衔封了侯爵的领地,可实际上比个子爵还惨。内忧外患,我不得不警醒着点,你曾和我说那些变异人多半是黑法师塔研究出来的,如果真是他们干的。我不管他们如何势大,如何邪恶,这里是我的领地,还轮不到他们搞风搞雨。你们亚路德僧侣和黑法师塔又有仇,怎么样,愿不愿意和我联合,只要弄明白事情真相,我保证亚路德僧侣在我的领地上能生存延续下去。”
罗素听着,脸上一直没有什么波动。
一直等杨政讲完,他沉吟片刻,方笑道:“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杨政将手指轻轻的扣着桌面,眼睛眯了一眯:“当然有……如果你不肯和我联合,我会给你准备一个安静的地方,在我没有把领地治理干净前,只能委屈阁下呆在那了。”
罗素的眼角抽动了一下,亚路德僧侣虽然不精通预言术,但对危险的感应依然强烈,杨政那温和的话语中透出的却是无形的威胁。
“你准备怎么对付黑法师塔?”
“你答应了?”
“黑法师塔那群势力鬼,我早就想教训了。”
杨政唇角微微弯起:“和聪明人说话总是不费事,黑法师塔我并不了解,如果要对付他们,还要罗素阁下多费心思,今天时间不早了,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再详谈。合作愉快。”
他举起那杯果饮示意一下,一口饮尽。
一直等杨政离开房间,罗素才举起喝剩的果饮,一口吞入肚中,低喃了句:“合作愉快……”
第二日。
天蒙蒙亮,杨政就从床上坐起。
轻手轻脚的穿上衣服,走出门外,阴沉沉的天,难得的没有下雨。
站在院中,杨政舒展了一下筋骨,又打了套军体拳,收功后,杨政思索了一下,转过回廊,向着另一栋独立的小楼的走去。
天还很早,遇到小楼门口值勤的卫兵,杨政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朝他们挥了挥手,卫兵跟着杨政走到外面。
“怎样,昨天有没照我的吩咐做?”
“大人,”其中一名卫兵一拱手:“我们照你吩咐说了半夜,而且刻意压低声音,你听我们两声音都快哑了。”
杨政笑着拍了一下那卫兵的头:“你这傻小子,我让你说,你这么拼命做什么,偶尔像聊天一样说几句就好了。”
两卫兵嘿嘿一笑,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都去休息吧,站了一晚上也累了。”
“是,大人。”
两卫兵行了一礼,退走后,杨政重新回到小楼外,将耳朵贴在门面上,随着他凝聚精神,房间内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传入他的耳朵。
静静的听了片刻,他轻轻一推,门缝一张,他的人已经滑入门内。
窗门都关着,显得屋内很黑。
杨政走到了靠东侧的那张床前,床上躺的人正是红娘子。
黑暗中,只能看到她的轮廓,还有一起一伏的胸口。
杨政一点点弯腰,将头凑近她的脸……
红娘子呼吸起初依然很平静,但杨政的脸几乎与她靠在一起时,杨政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呼吸和毛孔扩张,血液流速都产生了变化。
“呲”
红娘子猛的张嘴,像蛇一样咬来,却咬了个空,咯噔一下,传来她牙齿合并的撞击声。
杨政的头并没有后退多少,只不过稍稍后仰,与红娘子的奋力一咬差了一毫而已,看上去,倒像是红娘子主动要吻上去一样,虽然她的表情绝对和接吻挂不上钩。
杨政有些戏噱的看着拼命想探上头来咬他却无法办到的红娘子,因为她的肩膀早被杨政压住了。
“怎么?大清早的就想咬人呀。”
红娘子咬牙切齿了半天,可悲的发现自己实在无力摆脱这个男人的力量,愤怒道:“你要杀就杀,这样羞辱我做什么?”
“啧啧啧……怎么我就羞辱你了,昨天你突然发起疯来,咱们也算患难之交了,没个道理呀,我又没杀你全家,这么恨我做什么?”杨政口中发出轻佻的声音,目中邪光在女人身上游走,当落在那些敏感点上时,红娘子觉得自己的衣服根本起不到任何的防护作用,她就像赤身祼体躺在男人身下,这个念头让她羞愤无比。
“放屁,谁和你患难了,狗贼,臭贵族,我就要杀了你。”
红娘子挣扎的激烈,但杨政却并不慌了,因为她虽然看起来依旧很愤怒,可声音却刻意压低了,显然不想惊扰到外面,这说明红娘子的情绪还在可控之内,不像昨天一样完全就被仇恨控制了内心。
“杀我可以,得给个理由,理由充分的话,我让你杀。”
“没理由,就是要杀你。”
杨政差点笑出来,这算什么,女人撒娇吗?
他当然明白红娘子说要杀他是真的会杀他,不过还是觉得这女人有些傻得怎么说……可恨,算不上,可爱……我还是撞墙算了。
他摇了摇头,像是憋了好久的一口气吐出来。
“我说,你真是觉得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呀,还是你没明白自己的处境,”杨政猛的跳上床,整个人几乎压在红娘子身上,一只手也扣住她的脖子,让她全身动弹不得:“你看看,我要真想对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办到,就算女人最怕的那些东西……嘘,你先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不怕死,甚至不怕我把你先奸后杀或者先杀后奸什么的,你了不起……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不能放松点吗?咱们有事说事,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一向对女人都很尊重,这样,我数到三,我退后,你别动,我们两个好好谈谈。OK?”
看到女人愣愣的样子,杨政连连用力拍自己脑袋,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好不好?恩,好不好?”
红娘子瞪着他,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杨政也知道她那性子,这样便是答应了,他数了三声,猛的后撤。
红娘子迅速从床上弹起来,两指一伸就刺向他的眼睛。
杨政纹丝不动,就在那两指即将刺入他眼睛的刹那,红娘子停住了手,她呼吸有些急促的盯着杨政,手指微颤,终于用力攥紧拳头,恼恨的一拳打在被子上。
杨政别在身后的手也在刹那松了下来,瞳孔深处隐现的血光褪去……
心中暗暗捏了把汗,刚才自己软硬兼施,忽紧忽松,又用上通灵术里最不易察觉的裹灵术,最后一招“苦肉计”,终于让这女人放下防备。
他换上一副微笑的面孔,等着红娘子心情平静。
“这是你的真面孔吗?”半晌,红娘子忽然冷冷的问道。
“你说脸吗?我有很多张脸,真真假假,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哪张脸才是真正的自己了。”
红娘子哼了一声,有些不满杨政的敷衍,又像是自语道:“魔神将军,拈花伯爵……倒真是好大的名头,昨晚上那两个多嘴的家伙是你派的吧。”
杨政呆了一下,心中不免有些汗颜,红娘子好像看穿了自己那些小把戏。
心中虽有些尴尬,表面上杨政还是很快调整出诧异的神态。
红娘子见状也不追问,不过微噙的嘴角中便多了丝讥诮之意。
“魔神将军之名威震天下,一把火把沧月国三万骑兵都烧了,你这么大能耐,我就想不明白,你为何找上我,你将军大名一露,那些不入流的水盗还不个个闻风丧胆,逃跑都来不及。我红娘子就那么几艘破船,几个姐妹,你找我合作什么?”
杨政嘴角一牵,脸上就多了丝苦涩之意:“红娘子,你也别讥讽我了,如果事情能够这么容易解决,我之前的两任领主就不会死在这里,虽然我要保命很容易,但威古兰的混乱却不是我个人之力能解决的,我有计划,人马虽然不多,但解决水盗问题应该足够,欠缺的就是这个个计划中的另一个重要环节,所以我找了你。”
“什么环节?”
杨政仔细的将那计划说了一遍,红娘子听罢,有些惊异的看了杨政一眼,低声道:“你这人,真是阴险狡猾,难怪沧月国也吃了你大亏,不过,你凭什么找我?”
“时机巧遇吧,说起来能碰上你也是偶然,而且我研究过大部分比较有名的水盗势力,你的铁娘子军虽然做事有些偏激,但不抢劫民众,这点是我最欣赏的。”
红娘子忽然冷笑起来。
“你欣赏,我却不乐意,我为什么要与你合作,我说过,我讨厌男人,而且,我最恨贵族,你们这些贵族没个好东西,嘴上说得动听,你剿灭水盗还不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剿完后又迅速翻脸,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杨政揉了揉鼻子,这女人真是说翻脸就翻脸,而且死脑筋。
他直直的看着红娘子,咬了咬唇,叹道:“我不想说什么虚伪大义的话,不过身为威古兰的领主,看到辖内百姓如此颠沛流离,我是有责任的,红娘子,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恨贵族,可我要告诉你,我以前也是平民……不,我曾经是个奴隶,我有现在的地位都是我自己努力的成果。而且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不在乎这些,名利算什么……算了,和你扯这些你也不明白,你要觉得不愿意,我让你走,我确实不是非要和你合作不可的……不过有句话我说在前面,你走之后,我和你说过的计划你不能泄露半句,否则……我发誓会将你们铁娘子杀得一个不剩。”
最后一句话迸出杨政嘴巴的时候,房间里的温度迅速冷下来。
红娘子想嘴硬的驳一句,可是对上杨政的幽冷的眼眸,舌头就像冻僵了,一直等杨政离开了房间,她才哇的吐出一口气,汗透重衣,一想到自己刚才那不敢吭气的窝囊样,高傲的她气得直哼哼:嚣张什么,嚣张什么……”
第六集
第四章 矿脉视察(上)
一小队士兵冲出了威古兰县。
为首的正是一身黑色皮甲,头戴遮雨盔的杨政,胯下一匹红鬃马,皮毛油亮,肌腱曲线完美,钵大之蹄踏在黄泥路上,每奔跑一步,都留下一指节粗的凹坑。
最让人惊奇的马额上还有一只眼睛,这是一匹异种三眼马,三眼马是马中极品,属于魔兽,它的第三只眼也不仅仅是增强视野而已,而是能发动精神冲击,是三眼马的天赋之一。
“三眼马异常难寻,你哪弄来的?”杨政在马匹高速飞奔下,仍闲暇轻松的说着话。
一侧骑黑马的血狼答道:“抢来的。”
杨政瞪大眼睛瞧去,血狼嘿笑了一下,接着道:“上次有股水盗来打劫,我抢了这匹马来。”
“是吗?”杨政哈哈一笑:“这些强盗挺富裕呀,这样的宝马都有。”
一路急奔,下午就到了焦兰县,三大矿脉着一的焦兰矿正是在这个县城。
这也是唯一没有被洪水包围的矿脉,杨政到这里是来视察的。
三条最重要矿脉几乎出产占据威古兰成铁五分之四的产量,所以最是重要,是整个威古兰经济的命脉,所以三个矿山都有杨政的人在把守。焦兰在三个矿里最小,但因为地势较高,不太受到洪水侵袭,反而年产最稳定,所以外围的构建也相当繁华。
至少比起威古兰其他地方的荒凉,这里依然人气十足。
焦兰县依傍着焦兰矿脉而建,城内人数依然越五万有余,除了在矿上工作的人,大多数人在经营着与铁矿有关的生意,整个焦兰县面积不大,却是一个巨大的综合市场。
焦兰铁器是一个著名的品牌,就这个小小的县城,起码有一千名铁匠,而且至少有三百人是手艺精湛的矮人铁匠。
你说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这里的成铁卖得便宜。
如果在其他地方购买成铁,因为途中要经过多道中间商的盘剥,同样质量的成铁价格至少要贵上三倍。
而在焦兰县,这里整个县城就是靠这个大矿脉生活。
丰富优质的矿藏,低廉的成铁价格,成了铁匠最忠爱的宝地。
而这里运出的铁器因为成本低廉,所以卖得也比外面便宜,质优价廉,怎能不吸引大批的外来客商。
倘若不是洪水弥漫,焦兰的人口至少还要多上两倍。
整个县城,管理者只有自发组织的焦兰铁器会。
这个组织成立的时间已经很久远了,而且像这种自发的组织在整个威古兰不在少数,因为威古兰面积巨大,领主的私兵却不多,想完全掌控领地不借助外力是根本不行的。
威古兰的特殊环境又使得他根本不能建立有效的管理制度。
这些自发起来的民众组织虽然无法像自己的手下般自如指挥,但他们纳税稳定,又能帮忙管理领地,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帮了领主大忙,所以领主对这些组织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他们不闹事,也默许他们的存在。
当杨政进入焦兰县时,迎候他的不是他的手下,正是焦兰铁器会的会长马克西姆。
一个矮人。
粗壮的马克西姆一头红色朝天短发,鼻子很大,眼睛却细小的陷在肉缝中,偶尔闪动光芒,便在憨厚外形中多出了分狡狯的味道。
焦兰铁器会管理着城内所有铁制品的交易,能当上这样一个大组织的会长,肯定不会是心思单纯的老实人。
马克西姆年纪超过两百岁,阅历丰富,掌控着焦兰铁器会超过五十年。
领主一代一代的换,马克西姆抵掌的焦兰铁器会却屹立不倒。
所以,在焦兰城。
他才是一手遮天的老大。
杨政在城门口下马,与满脸热情的马克西姆打过招呼,就在他的带领下朝城内走去。
青石铺成的整洁地面,宽阔的道路在城内四通八达,路上可以随处听到打铁声,还有不时有商人运送着铁器经过道路。
这样的景象,比之威古兰还要热闹,才真正有了城市的景象。
而让杨政暗自惊讶的,是马克西姆在焦兰城的地位,每个商人都对马克西姆恭敬有礼,他这个新任领主因为没来过这里,被忽视也是正常,但杨政发现,就算马克西姆把他介绍给那些商人,从那些商人虚伪的笑容,淡漠的眼神中,杨政也找不到多大的尊重。
魔神将军的威名并不能传到卫戎国的南方。
在这里,杨政是个新人。
新人就要被排斥。
杨政本来想直接请马克西姆帮忙,让城内有头有脸的铁器商都聚集起来认识一下。
但马克西姆找了个理由推搪了一下。
杨政无奈之下,只能先去矿山视察。
目送着杨政等人从西门而出,向着矿山行去,马克西姆的细眼闪了一下,他转身上了一辆马车,随着马车答答答的也不知道行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矮人矮胖的身体跳下车厢,眼前就是一栋石制建筑。
进去后,外面大厅是一片火光,那时铁炉里的熊熊烈焰。
大厅里有几十名工匠正在那里打铁,烈焰红光映照着铁匠们黝黑的肌肉,汗珠在发亮的肌腱上流淌,这里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工场,马克西姆进去后,工匠们依然在干活,也没有抬头。
他穿过大厅,达开后面的一扇小门,里面是一条回廊,到了尽头,推开一扇门。
长条的木桌边坐着十几名正在窃窃私语的人,其中还有三个矮人。
从他们的衣着上看,显然都很有身份。
马克西姆的到来,让他们停下了私语,众人都站起来一一和他打招呼。
“会长,已经见过那人了?”
马克西姆点了点头,阴沉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人怎样?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听说他在东线的名号响亮得很。”另一个身材瘦削,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人接口问道。
“很普通,完全像是一个普通的贵族。”马克西姆打了个哈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到鼻子上用力吸了一下,面色肌肉一抖,眼神也亮了几分。
听到他这样说,多数人都松了口气。
只有刚才问话的中年人和另外两个人面无喜色。
其中一个脸上有一条长疤的人冷冷道:“什么叫像是普通贵族,这东西还有像不像的吗?”
他的无理并没有引起马克西姆的不快,因为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的性子。
“欧文船长,正因为他的传闻如此之多,和我曾经想像的人物有太大差距,所以我才说像,表面上温文迩雅,谦逊有礼,但是东线传闻他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而且那些传闻绝对不是空|茓来风。所以我不敢肯定哪个才是这人的真面目,我看不透他。”
角落里传来一声冷笑,一个用匕首不断剔着小尾指甲,白色头发的年轻人阴森道:“管他是什么人,他能活下来再说吧。他的头几任就没逃过三年一劫的洪水,在威古兰,能生存下来的,都不是普通人,而要混得好的,就已经不是人了……”
“白头翁说的对,没有必要和这个人接触,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死了,就像他的头两任,不是吗?哦……赫赫……”
一个矮人故作幽默的说了句,引来一群或沙哑,或尖细的难听笑声……
沿着西城门外的一条大路一直走,路上不断碰到运输车队将一些黑黄|色的矿石运载下来。
道路做得相当平整,所以杨政他们很快就到了焦兰山。
山体上人影攒动。
山的一面体表的植物已经被清空了,露出一片黑黄|色的矿脉。
绵延而去,一眼竟看不到头,几个大的矿洞像龙眼一样凿在山体上,滑轮架车起起伏伏,十里外洪水肆虐,但这里依然是热火朝天的景象。
杨政来到山口,碰到了血狼派到这里的卫兵。
见到杨政,卫兵们也是惊喜交加。
焦兰山因为治安还不错,所以只派遣了一百名卫兵在这里,队长是兰斯。
几人在山道上缓缓并行,兰斯介绍着焦兰山的情况。
到了半山的时候,杨政已经大致了解了矿脉分布和矿山内的人员情况。
约莫有五千人在这个矿上工作,光开采就有两千人。
足以想见焦兰矿的富足,而这还仅仅是三大矿脉里最小的一座矿山,杨政已可想像威古兰是名副其实的“铁矿之都”,这样一个战略要地,若不是因为三年一次的洪水,其价值绝对不比一个行省差。
可是……这么多年,难道真的对洪水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诚然,文明落后,洪水张狂。
要想完全杜绝洪水是不大可能的,但是至少可以改善呀。
这洪水百年前就一直存在,再落后的文明如果肯花精力修缮,绝对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而且,巨马省为什么不肯派兵。
卫戎国的统治阶层都是傻Ъ吗?
这样的战略要地,可是会对整个卫戎国的军事经济力量产生深远影响的,倘若自己是卫戎国的统治者,掌握了威古兰,就等于掌握了国家的武器库,作为卫戎国最大的成铁生产基地,失去这个地方是不可想像的打击。
杨政心中的疑问实在太多。
现在他很想见上瑞秋一面,这些疑问,也只有瑞秋可能给他答案。
而且……那个梦中血淋淋的紫衣女人……只要一想到她,杨政就会觉得呼吸都非常困难,她……真的就这样消失了吗?
连亲口问清楚的机会也不给自己。
就这样,决绝的,没有任何征兆的,离开?
杨政不愿相信,他要弄清楚。
斯嘉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一切,也只有瑞秋才能给他线索,所有人,惜月,芭比,还有云中城的点点滴滴……就像梦中的一切,梦醒来,一切都散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杨政不甘心,斯嘉丽给他的沉重负担,芭比的无情。
他忘不了。
“轰隆……”
山体猛的震颤,震扰了杨政。
一声尖叫刺破了灰蒙蒙的天:“塌方拉。”
杨政举目望去,山右侧两百多米的地方,一片浓尘,混乱之声就是从那来的。
他正要策马而去,兰斯却喊住他:“大人,不用去的。”
杨政回过头,看到身后跟着的卫兵一个个木然神态,完全不见有丝毫紧张情绪,不由有些愤怒,冷声道:“怎么回事,塌方了你们难道不管吗?我让你们看着矿山,你们就这样做事?”
杨政威严极盛,一怒起来,卫兵们神色也变了。
兰斯苦笑一声,战然道:“大人,不是我们不管,实在是这样的事情一天要发生很多起,根本也管不过来。”
“一天要发生多起?”杨政脸色难看起来:“都给我过来,去看看。”
他一拍马股,当先朝着前方出事的矿洞跑去。
途径别的矿洞,发现那些矿工们依然自顾自的做着手头的工作,对出事矿洞一点兴趣也没有,反而见到一路急奔过去的卫兵队,他们还露出些好奇的神色。
山路比较难行,到后来杨政只能下马,留下一部分卫兵管理着马匹,他着剩下卫兵到了出事矿洞。
还未到那里,就听到阵阵惨叫。
洞口已经完全坍塌了,沿着那洞口,小半个山体都塌陷着,一些矿工正在扒拉着塌方土石,将一些埋得不太深的矿工拉出来。
地上已经躺了五,六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有几个浑身流血的伤员简陋的包扎了一下伤口,放在担架上正准备抬下山。
杨政知道这里具体的挖矿工作都是由焦兰铁器会负责,自己的卫兵刚来不久,人数又少,也只是起下监督作用,所以他一到了矿洞边,就没有停留,开始仔细检查了周围的地理环境和泥土质量,越看越心凉,片刻后已站了起来高声道:“哪个是这个负责人,出来。”
杨政的脸孔很陌生,但他带着一群卫兵,已经彰显了他的身份。
那些围观的矿工让出一条路,目光中带着好奇和畏惧看着这个新来的气势威严的年轻人。
稍待了一会,杨政眉毛不经意的挑了下,再次道:“快点出来,哪个是负责人?”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一个中年人身上,那个人衣着与矿工不同,腰上别的武器,重要的是刚才杨政喊话时矿工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见杨政看他,中年人慢吞吞的走出来,拖长着声音道:“草民见过大人。”
他的神态看似恭敬,却又有股让人不舒服的懈怠。
杨政是什么人,见的人多了,所以对中年人的态度也不甚为意,他抬抬手:“你是负责人吧,那好,去把别的矿洞的人拉过来,今天停工,把这个出事矿洞全部挖开。”
中年人的脸色顿时一变,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随口一句话就想让矿山停工,本就有些不服的他忍不住讥讽道:“大人,这矿山停工一天,损失是很大的,我们有那么多人要吃饭,今天不开工,我们就要饿肚子,家里的老婆小孩也跟着没饭吃。”
“钱照给,马上让他们停工。”
中年人还要再说什么,忽然距此不远的一个矿洞又轰隆隆响起来。
杨政看过去,眼睛猛的瞪大,转过头吼道:“马上让他们停工,马上!”
阴冷残暴的杀气随着杨政的怒意冲出来,像毒蛇般扑咬,这一下,几乎让中年人喉咙窒息,他惊恐的倒退了几步,一ρi股坐倒在地上,他身边几个人吓得不敢动弹。
杨政一吼之后,冷静下来,声音也放轻了些:“还不快去。”
几个人逃命般飞奔而去……
“啪!”厚重的手掌打在桌面上,将那只酸枝木做成的桌子震得摇摇欲坠,粗哑的声音像破锣一样吼起来:
“他搞什么,竟然让矿山停工了,***,他知道这样要损失多少钱吗?”
正在城内的马克西姆一听到这个迅速回聩来的消息,顿时震怒。
震怒只是一刹,马克西姆来回在房内踱步。
一把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在房间一角响起:“我们要的货备好了没?”
马克西姆停下脚步,背对着那人:“会好的,只要那人不再添乱。”
“马克西姆,上面一直很看重你,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马克西姆鼻子里哼唧了一下,没有说话。
等他转过头来,身后那人已是无影了,房间内空荡荡只剩下他一人。
杨政指挥着那些矿工,看着他们将两个坍塌的矿洞一点点挖出来,工程量巨大,工具又简陋,哪怕人手上千,也是有项艰巨的任务。
别说负责人恼火,连杨政的亲卫们都搞不懂,两千多人停工,这一天就是成千上万的金币撒了出去,而且还费力不讨好的去挖坍塌的矿井,不过他们不解归不解,军中养成的习惯是只管执行命令,谁也不会去置疑杨政的动机。
此刻,杨政比任何一个人都忙。
他自己也拿着一个铁锹,一边挖着那些坍塌土石,一边指挥人们将木架重新支起来,而且不断的加固已经挖开的坑洞。
因为以前杨政考过古,一些废弃的墓|茓是他经常出入的地方,对如何挖掘有深入的研究,所以指挥起这个来虽说不上得心应手,也是经验丰富。
两个坍塌的矿洞同时探挖,一直清理到中午的时候,第二个矿洞里忽然暴起一阵热烈的声音。
杨政已经深入第一个洞|茓,耳聪的他以后第二个矿洞又失事了,火烧火燎的冲出来,却得到一个好消息,第二个矿洞里挖出来三个活人,原来他们在矿洞坍塌的时候刚好在一个临时凿出的附井里,塌方时铁架横在那里,让他们逃过一劫。
只是原本闭目等死的他们绝对没想到矿洞会被再次挖开。
杨政的举动虽然让那些焦兰铁器会的人不满,却一下子获得了矿工们的心,在这人命如草芥的年代,这些矿工虽然是自由身,却与奴隶相仿,几曾有人这样关心过他们的生命。
当他们知道杨政原来是新来的领主时,这种感激上升到了另一高度。
毕竟杨政刚才不顾危险亲自下井,又指挥他们挖开塌方矿洞的举动给他们的印象已非常深刻。
领主呀,那是多么高高在上的人物。
折节帮助他们,矿工们怎能不感激涕零。
何况,杨政还付给了他们三倍的酬劳。
杨政看似无意的举动,却短期内获得焦兰矿两千多名普通矿工的拥戴。
有了两千多人的宣传,也许杨政无法轻易的获得所有人认同,但至少是一个好的开端。
矿洞终于清理完毕,又救出了四个人,虽然两个矿洞死难者达到九成多,但这七个人的生还却掩盖了那百多人被压死的丑陋伤疤,人就是这样,在那种环境下,被剥削者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命运感到不公,他们不会想到为什么矿洞的防护措施不做的更好,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为什么用低廉的价钱就收买了他们,而是会想到七个人获救,下次自己如果也遭遇塌方,不再是毫无生机。
杨政的付出并不大,却一下就让僵化的局面起了波纹。
回去的路上,血狼凑到面沉如水的杨政面前,低低的赞叹了一句:“大人英明,这样的妙招也想得到。”
杨政看他一眼,温吞吞的道:“我有什么妙招。”
“收买人心,我瞧着焦兰铁器会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大人能花点小利就收买了那些矿工们,虽然表面上不见得有多大效果,这些矿工也是些墙头草似的东西,可人一多就不一样了,一点火星没什么用,但一百一千点火星集在一起,再烧出去,只怕风就吹得大了……”
杨政有些惊异的看了样貌粗野的血狼一眼,忽的嘴角一撇,冷淡的道:“大胆,胡猜些什么,我这是真心要帮那些人,哪有塌方不救人的道理,还有,那是小利吗?两千个人一天的酬劳,发一圈,我这一分钱还没从矿上赚到,手上大半的钱就去了。”
他夹夹马腹,上前了几步,不将自己面目表情落在手下眼里。
心中却是多了几分荒诞和自嘲。
在他本心中,原也不知道救人的心思多几分还是收买人心的心思多几分。
但在血狼眼里,他的形象就分外清晰了起来。
那种功利的,运用人微妙心理控制他人的手段,原来他杨政是真的会的,而且做得如此圆滑顺畅,仿佛他本心里,早已经有另外一个他曾经厌恶的人格缓缓取代了现有的他。
也许血狼他是佩服的,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只要想成功的人,就必须要有这样阴暗的,不择手段的政治家潜质,血狼也正为跟到这样一个拥有成功者潜质的领主而感到庆幸。
只是杨政自己,一股阴郁的悲哀却不可抑制的弥漫上来。
社会是个大染缸,谁也逃不出去。
第六集
第四章 矿脉视察(下)
在焦兰的夜宴上,杨政终于见到了焦兰城有头有脸的一批人物。
事实上,他们才是焦兰真正的主人,杨政这个领主,不过是条外来的强龙,这群人却是地头蛇,他们的祖辈就在焦兰生存了几十上百年,早就把根深深扎在了这里。
除了焦兰,威古兰土地的每一个区域都有这样一批地头蛇。
名义上,杨政是这片威古兰的拥有者,但他很清楚,如果不将这群人为他所用或所灭,他在威古兰只不过是个挂着好听名号的傀儡。
他控制不了威古兰。
杨政在宴会上谈笑风生,与每一个与会的头名人物都谈得很“愉快”,至少表面如此。
他优雅的谈吐,风度翩翩的气质,确实是无懈可击的贵族标准模板。
至少在这方面,焦兰的这群“乡巴佬”不得不佩服或者是微妙的嫉妒。
他们也许很有钱,暗中也很有势力。
但不行,他们出身低劣。
他们永远不可能享受最低等贵族所能享受的教育。
有些东西,比如气质,不可能是钱买得来的。
出于对贵族天生的,莫名的追求感,这群焦兰地头蛇总是不可抑制,蹩脚的想模仿贵族的言行,他们想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土”,然而事与愿为,他们没法不“土”。
杨政当然不会去揭穿他们可笑的言行,拙劣的自尊心。
相反,他有足够的耐心,甚至看到他们偶尔一两个合格的贵族举动(比如拿对了餐刀),他还会不着痕迹的吹捧一下,天,这绝对比夸赞他们多有钱更让这群“乡巴佬”的兴奋和感激。
“领主大人,您绝对是哪个古老的贵族世家出身,我没有看到过比您更有风度的年轻人。”一个焦兰会的头脑腆着大肚皮赞叹道,因为此前杨政一句“你的领结花式真不错,我曾经见到议长肖恩大人也用这个花式”,让这个大肚皮觉得自己倍有面子,无形中他觉得这个年轻人真不错,绝对不是外界传闻的那个样子。
“哦,”杨政将酒杯晃了晃,朝那个大肚皮微微一扬,轻轻抿了口杯中酒,微笑着却并不答话。
这时候,有人拍了一下大肚皮的肩膀,说道:“你不知道吗?我们的领主大人可是王后的表弟。”
那个人的说话声音并不高,却一下子让全场刷的静下来。
这奇特的静寂只持续了一秒,被杨政率先打破。
其后,宴会的气氛就有些古怪。
因为杨政是王后“表弟”这件事并没有过多宣扬,甚至一直带着点隐秘的味道。
所以,焦兰的这群地头蛇没有听过也很正常。
以他们的身份,真正的贵族是不大愿意亲自与他们交往的。
杨政皇亲的身份一曝露,比他那一堆魔神将军,拈花伯爵的称号顶用一万倍。
杨政发现,这些地头蛇看他的眼神完全变了。
那不仅仅是刻意的恭维,而是真正有了些敬仰的样子,哪怕这种敬仰禁不起利益的考验,但至少,杨政的身份引起了地头蛇们足够的重视。
宴会结束后,杨政拒绝了地头蛇们送上的美人。
他不是不需要女人的身体,而是有事要做,焦兰的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
第二日,只眯了一小会的杨政很快就出现在院内。
在和焦兰地头蛇们又见了个面后,他准备启程前往德克兰铁矿。
三大铁矿脉是杨政这次巡视的重点,所以他必须要去实地考察过,还有个原因,还在威古兰的那个女人很令他头疼,他的计划并不是非要红娘子不可,但红娘子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杨政刻意避开心情不爽的红娘子,为的就是给她一些空间考虑。
而且杨政不辞而别,红娘子留在威古兰才会觉得不被束缚,显示杨政任她离去的诚意。
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有时候对红娘子那样性格高傲又恶劣的女人恰恰最有用。
唯一不太放心的是那个银杖僧侣。
杨政至今仍未摸清这家伙的底细,但有一点很令杨政心动,银杖僧侣是很强的存在,而罗素仅仅比金杖僧侣弱了一线,金杖僧侣是什么概念,那是大术士,剑圣的等级,当初杨政差点栽在罗素手里并不冤,难怪他拼命也要留他下来。
任何阴谋诡计都不如强大的实力来得可靠。
所以杨政要赌一把了。
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不知道僧侣和黑法师塔的仇怨。
事实上他从瑞秋那里听到不少,他装作不懂恰恰是要降低罗素的戒心。
而且杨政现在很怀疑,自己的通灵术有没有影响罗素。
这一切,也许只有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心里最清楚了。
看着杨政登上焦兰铁器会为他们准备的六桅船,顺着河流远去,目送他们离去的焦兰地头蛇们褪去兴高采烈的伪装,人人脸上都是一副阴沉和略显担忧的神色。
连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白头翁也缺少往日锋芒外露的阴冷。
一行人迅速回到焦兰城那个铁匠铺的秘密会议室内。
“妈的,怎么办?”欧文船长还没坐下就咒骂了一句,单脚踩在椅子上挥了挥手。
“王后的表弟,这么重要的信息竟然漏掉了……真是想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到我们威古兰来。”
马克西姆也有些意外,不过他的性子比较内敛,阴沉沉的道:“欧文船长,你先坐下。”
“现在还坐得牢吗?谁知道上头什么意思,要是这家伙死在这里,我们可能会有大麻烦。”欧文船长不耐烦的道。
“这事没这么简单,你先坐下!”马克西姆拔高了音调,瞪起眼睛。
欧文船长被声音震到,见四周的人都静寂着看他,擦了擦鼻子,有些不服的哼了几下,终于还是坐下。
马克西姆掏出小瓶子,放到鼻子上吸了一下,放缓了口气:“我们这些年做的那些事,见不得光,既然新来的领主这么有来头,我们也不能轻易得罪,这样吧,再观察些时间,假如他只是上面派下来过渡过渡,没什么野心的人,我们不妨拉他入伙,利益怎么分配可以商量……”
“那如果他胃口很大,要吞下我们呢。”那种阴毒的像蛇吐信般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是白头翁发出的。
白头翁的话一下就触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底线。
所有人的呼吸顿时粗重了起来,房间内诡异的冷场。
谁都不愿意第一个打破那种忧虑的静,最后,马克西姆掏出那个小瓶子连连吸了几口,才让自己呼吸平静下去,他哑着声音道:“希望他不要逼我们……”
六桅船在洪水中穿行,途中还曾遇到一股约百人的水盗。
水盗的三艘船一直在六桅船的边上盘旋,杨政吩咐船上的十名亲卫小心警戒。
水盗盘亘了一会,却没有发动进攻,径直去了。
杨政也没过多在意,因为是顺流,只过了两个时辰,六桅船已经在德克兰矿山附近的一个小村落停下来。
德克兰原本属于龙枪县,但龙枪县此刻已经全部淹没在水底。
矿山半腰建造了一条堤坝,这条堤坝一直用浮桥连着外面的一个村落。
杨政就是在这个村落下的船。
村落面积不大,人却不少,主要是龙枪县黑曜家族的手下,他们经营着铁器生意,前任领主死掉后,德克兰矿山一直是这个家族帮忙打理,德克兰虽是三大矿脉里蕴藏量最丰富的,却也因为洪水肆虐最严重,所以产量最低,环境最差。
黑曜家族是个有实力的家族,祖上也曾是威古兰的领主,但到了最近几代,爵位早就被剥夺的他们也只能靠着矿山资源苟延残喘。没有焦兰的地理优势,他们是无法发展壮大的。
仅在这次洪水中,黑曜家族又有五分之四的人迁离了龙枪县。
剩下的五分之一在小村落里。
迎接杨政的是这一代黑曜家族里的领袖人物黑曜.华。
黑曜.华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国字方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沉毅稳健,肩膀很宽,两撇小胡子使得他看起来风度翩翩。
黑曜家族虽然没落,但古老世家的优良传统并没有在他的身身上消失,相比焦兰的那群“乡巴佬”,黑曜.华有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与杨政见面时,优雅的礼节,不俗的谈吐,都让杨政暗暗称道。
“领主大人,欢迎来到德克兰矿脉。”
黑曜.华引领着杨政进入村落。
这里没有焦兰的繁荣,但井然的秩序,还有人们脸上浮现难得的和顺笑容,都让杨政觉得意外。
作为领导者的黑曜家族,并没有特殊待遇,杨政看到村落里吃喝穿用基本上都是相同的,连黑曜.华身上也穿着和其他平民一样的麻衣,杨政注意到他的手掌,掌心边缘有厚茧,指甲虽然看起来特意清晰过,但一些隐约的痕迹还是透露出黑曜.华应该也是长期劳作的人。
这一切都与杨政的认知产生了偏差。
杨政到达的时候,和黑曜.华聊了几句,就在他带领下准备去黑曜.华进餐。
黑曜家族的房子都是石头垒成的,一间间搭在一起呈现堡垒状。
据黑曜.华介绍这样是为了抵抗水盗入侵。
走了一段路后,黑曜.华领着杨政进了一间稍大的房子。
里面是简陋的一些石头凿成的桌子和凳子,除了一些日常用的铁具拜访在屋角,整个房子空荡荡的。
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七,八岁的小孩依偎在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妇怀中。
少妇手中正缝制着防雨皮革,见到杨政等人进来,她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来。听到黑曜.华介绍了杨政的身份后,少妇微微一福,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领主大人,您好。”
少妇良好的风度,温婉的气质让杨政很有好感,他上前拿起少妇的右手,微弯下腰,轻轻在手背上一温:“您好,黑曜夫人。”
杨政的举动虽然很正常,还是让黑曜.华他们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
等杨政看清桌上的食物时,吃惊的便是他了。
不是食物如何精美,而是……这也太简陋了。
只是很普通的三样菜,两样看起来并不怎么新鲜的野菜,还有一只看起来像是山鸡熬成的煲,剩下的就是一些主食涂了些黄油的面包。因为杨政的身份,那些亲卫是不可能进来和他一起食用的,也只有血狼跟了进来。
杨政还不动声色,血狼却明显有些不豫了,盯着桌上的食物轻轻的哼了一声。
一个领主下来到地方上视察,下面就用这种东西招待,要不是杨政在旁,血狼就要当场翻脸。
听到他不愉快的哼声,那名少妇脸色一白。
得罪了领主并不是愉快的事情。
可是……这已经是他们能拿出手的最好东西。
黑曜.华抽了抽嘴角,正准备说话,杨政已经瞪了血狼一眼,当先在桌子边坐下,招呼道:“从焦兰赶过来,真有些饿了,大家坐下一起吃。”
他用筷子夹了口不知名的野菜放到嘴里,刚咬了口,就顿在那里,脸色也变得很古怪。
坏了,少妇的脸色更白了。
“啊……”杨政快速嚼了两下,吞下肚后,朝黑曜.华他们翘翘大拇指:“很好吃,这是什么菜。”
“只是很普通的甘草而已。”
杨政又尝了另外一样,也是一番赞叹,半开玩笑道:“这一定是尊夫人的手艺了,华先生真是好口福,取了个好太太。”
少妇脸顿时红了一下,不过很有风度的微微一笑。
从她的言行看,少妇显然也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一起吃呀,都坐下,一起吃。”杨政见他们都站在一旁,马上招呼着:“血狼,你也坐下,杵在那里干什么?”
“大人,你先吃。”
“我们已经吃过了。”这是黑曜一家的话。
杨政伸手打了下血狼的腰:“坐下。”
等血狼坐下后,杨政又看向黑曜一家子,忽然朝两个缩在少妇身后,探出小脑袋双目发光盯着桌上那盆肉的小家伙笑了一下,口中却道:“黑曜先生是吃过了,可是孩子还饿着呢。”
他将那盘山鸡移到桌边,朝两个小家伙招招手:“过来。”
黑曜.华连忙道:“大人不可,小孩已经吃过了,不过是贪谗罢了,玛利亚,还不带他们到后面去。”
少妇应了一声,拉起两个孩子就要向里屋走去。
“等等,”杨政摆摆手,站起来,走到玛利亚跟前,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孩子到凳子上坐下,让两个孩子分别坐在他的腿上,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黑曜.凯丽。”
“黑曜.朔风。”
两个孩子声音中还有些胆怯,不过杨政温和的神态让他们觉得很舒服。
这是杨政的本事,他的通灵术连罗素那些高手都能影响,何况只是改变一下本身气质,获得小孩好感。
“告诉叔叔,想不想吃这个?”
杨政指制那盆山鸡肉,两孩子还有些怯怯的偷看父母一眼,但终于耐不住美食的诱惑,点点头。
杨政掰下两条鸡腿,一人一条塞到孩子手中:“吃吧。”
第六集
第五章 穷山恶水(上)
目送杨政等人离去,黑曜.华陷入沉思之中。
黑曜家族的几个上层人物围聚在他边上,其中一个年轻人问道:“叔,你觉得领主怎样?”
黑曜.华沉吟着:“看起来似乎与以前那些领主不太一样,身上有非常浓厚的贵族气质,我没见过这样谦逊的领主,按说我们今天准备招待的东西,若换个贵族说不定会得罪他,可是我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不快。而且他对小孩也很好,竟然还送了礼物给凯丽和朔风。”
“会不会是装的,降低我们的戒心。”另一个头发发白看起来比较苍老的人怀疑道。
“不像,”黑曜.华侧过头,看向自己的妻子:“玛利亚,你们女人心细一些,你觉得他怎么样?”
玛利亚歪着头思索片刻。
“他是个好人。”
见到妻子这样说,黑曜.华眉头松了一松,也不再言语了。
杨政在德克兰滞留了一天,相比于焦兰矿脉,德克兰矿山的防护工作显然要好得许多。
矿洞也挖得不深,黑曜家族带着五百多名矿工在山上工作,杨政手下也有一百五十名亲卫负责德克兰的安全工作,一般来说,只要不遇到大股水盗,德克兰的矿脉还是能得到安全保证的。
杨政站在甲板上,看着渐渐远去的德克兰矿脉,同样也在思考着这一日的所见所闻。
就这一日所见,德克兰的整体势力虽然不如焦兰那一群人,但黑曜家族显然也不是焦兰的那群吸血鬼,他们与平民融合在一起,并不以剥削平民为生,反之,焦兰那群人势力是大,在民众中的威信却远不如黑曜家族。
这不禁让杨政思考更深层次的内容。
黑曜家族难道真是那种大公无私,为国为民的国之栋梁?
这个世界上确实不是只有贪得无厌的人的。
也确实有一些人真正为民众着想,哪怕稀少得可怜,也绝不可能没有。
我们要相信,人性中并不是只有阴暗。
美好的一面确实是有的。
杨政觉得黑曜家族所做的一切就让人佩服。
他们公正,无私,带领着平民在乱世中求生存。
杨政甚至觉得,如果威古兰不是现在这一个烂摊子,在和平年代让黑曜家族来领袖的话,也许比自己会做得好上许多。
因为杨政觉得自己虽然有政治家的潜质,却终究没有领袖气质。
他本身性格里桀骜的成分,那些不甘寂寞的沸腾因子,都让他不可能像领袖一样为国为民放弃一些私人的东西。
恩哼。
黑曜.华!
杨政轻轻在心中默念一遍,已经将这个人记在心中。
现在杨政要去的就是最后一站,四盘水矿脉。
在血狼的介绍中,焦兰矿脉分配了一百名士兵,德克兰矿脉分配了一百五十名士兵,而四盘水,却分配到二百五十名士兵。
从士兵分配的比例看。
杨政已经隐隐感觉到,四盘水……恐怕是最不安分的一个矿脉。
血狼汇报的情报也确实验证了杨政的猜测。
四盘水靠近边界,地势险恶,因为独立在群山之中,附近没有大的城镇,甚至连小村落都没有。
任何势力想要进入四盘水,都被那险恶的地形还有复杂的形式所阻。
渐渐的,四盘水发展成一个混乱地带。
各路人马都想在四盘水分一杯羹,他们在四盘水大打出手,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官方势力,也根本别想占据这里。
一来领主所能拥有的私兵实在太少,前几任领主几次想控制四盘水,却被各路牛鬼蛇神耗去大部分有生力量,直接导致他们在后来失去保护被杀。这四盘水的状况,几次上报,却在巨马省那里就停顿了下来,几次所谓的剿匪都是应付了事。
如今,这地方是愈加乱了。
正自思索,前方已经是一片水雾,那雾中隐约透出的庞大勃然的山体,像巨兽一样沉凝。
只听船夫吆喝道:“大人,接下来要进入四盘水地界,您还是进舱吧。”
杨政微微点头,脚步却未挪动,直盯着四周越来越浓厚的雾气。
四盘恶水,神鬼退让。
这是民间流传的谚语。
虽不至于真有那么恐怖,但也足以让人满怀警惕。
进入四盘水后,雾气浓厚,水流喘急,最让人担心的是那些神出鬼没的礁石,一不注意就可能船毁人亡。
与其他两个矿脉不同,即使在三年一度的洪水未来之际,四盘水也是终年被水包围,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所以才导致官方很难在此扎根。一路上,在经验丰富的船夫控制下,六桅船像一条灵活的小鱼在河流中穿行,有时候杨政能看到水底那黑黝黝的礁石就在不足三尺外的地方,真是险之又险。
四面都是山,仞壁万仗,而且一直绵延出去,让杨政想起长江三峡。
但绝没有“两岸猿声啼不住”的惬意。
四盘水静幽幽的,除了水流击打礁石发出的声音,简直有些静得阴森可怕。
在水雾中,高达万丈的崖壁有种难言的压迫感。
杨政所在的六桅船越来越深入,穿过一条狭长的谷流后,前方像喇叭一样开阔起来。
船夫还未欢呼出声,庆祝自己又穿越了一次死亡峡谷。
就听前方传来隐约人声。
过了这条峡谷后,雾虽在,却是流动的,淡淡的雾气,视野已经大增。
只见前方白雾里多出不少黑点。
船夫只看了一眼,脸色霎时惨白,绝对比刚才穿越死亡峡谷时要紧张百倍,他努力控制着船减速,吃吃的道:“大……大人,水盗。”
杨政早比船夫更早看到前方的可疑动静。
他上前几步,挥了挥手,压低声音道:“别紧张,他们未必发现我们,先靠着边走。”
在杨政目光注视下,船夫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信心,仿佛水盗也不如想像中那么可怕,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兴奋,手脚灵活的控制着船只向着崖壁靠去,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杨政通灵术所影响。
同一时间,血狼带着十名亲卫已经全副武装的站在甲板上。
从他们身上看不到任何畏惧,哪怕前方水盗可能是他们人数的几十倍。
隐约的雾气中,那些黑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声音也时远时近。
杨政知道,这是因为雾气流动的影响。
现在他不想惊动任何人,以他们的人手,与水盗正面对抗是不智的。
船夫几乎发挥出自己平时百分之二百的实力,控制六桅船在离崖壁不到五米的地方行进。
就这样,众人仍要乞求上天护佑。
因为前方崖壁凸出了一块,船夫只能让六桅船向外划去。
所有人的脸上都渗出细汗,包括杨政也握紧腰上的刀,这真是生死一发的关头,六桅船有惊无险的在那凸出崖壁上绕了一个弧度,就在船只将与那些水盗船队擦肩而过,众人都忍不住感叹自己好运了得时。
一点细微的摩擦声落入杨政耳中。
他的瞳孔顿时收缩了。
连忙抬头看去,来不及了。
接着他便听到“扑通”一声,桅杆在离开前擦到了崖壁,带下一小块碎石。
这寂静无声的环境中,石块落水的声音显然如此刺耳。
风一吹,远方那迷茫的雾气悄然淡去。
杨政几乎同一时间看去,那无数黑点上,一双双贪婪的眼睛像狼一样发出窥伺的光芒。
他的心一提,接着又是一松,一种无法言喻的放松感忽然贯穿了他的全身。
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在开阂之间,渗出诡异的邪气。
他清冷的注视着那些破浪而来的黑点,还有喧嚣刺耳的呼喝声,朝着已经浑身汗如雨下的船夫道:“要想活命就赶快划船,到了陆地上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接着他又朝血狼道:“你们在这里,随时准备反击,注意保护下船夫,这群杂鱼肯定会射箭的。”
血狼听出杨政话中意思,略惊道:“大人,你呢?”
杨政嘴角的笑意更浓了,露出他雪白得近乎纯色的牙齿,松手,松脚,他做了几个热身动作。
“我嘛,当然是下水去会会他们了……你们留在这里,这是命令。”
最后一句话说完,杨政已经鱼一般的滑入水中。
冰凉得有些刺骨的河水一下包容了他的全身,杨政在船侧一蹬,破开水底河流,眨眼失去了踪迹。
六桅船在前方拼命的逃,三十二艘水盗船在后面吆喝追赶。
画着一个紫色骷髅的水盗旗迎风招展。
“六桅船,一艘,妈的,肥鱼呀,哈哈哈……”站在一艘大一轮的四桅船上的胖子裂开血盆大口,放下一个小小的单筒望远镜,张狂的笑。
蓝风大陆的船一般以桅杆数量划分。
单桅最低,八桅为最。
像威古兰这些水盗,多是单桅,两桅之内的小船,有艘四桅已是了不起,乍见到六桅船,而且只有一艘,绝对是到口肥鱼,哪怕对方没什么好东西,仅是抢下那艘船就够本了。
也难怪威古兰小有名气的水盗头子“胖头鱼”如此兴奋。
六桅船坚固耐用,速度也快,但与水盗的单桅小船比起来,就显得有些笨重,何况在四盘水这么复杂少风的地形,六桅船的速度完全发挥不出来,虽然靠着船夫精巧的手段逃窜,距离仍是在缓缓缩近。
雾气流散,水盗们喧嚣震天的声音在两边仞壁的回荡下,隆隆做响。
六桅船上的人都紧张得冒汗。
人数的差距太大了,看着呈扇形包夹过来的水盗们,血狼咬着牙,朝十名手下下令:“起弓,射箭。”
杨政一千名亲卫队,当年都是从魔神营选拔出来的超等士兵,而且配备可说是东线的最高规格,神臂弓,精铁箭,腼铁刀,小牛皮缝制的皮甲,全部是军队制式。
血狼一声令下,十名士兵就起开了神臂弓。
最远射程是普通一石弓三倍距离的神臂弓,需要靠脚力才能打开。
蛇绞弦拉开,绷得铜环扣咯吱作响。
十名士兵力气都很大,却仍是被弓矢之力压得脸通红。
只听血狼一声轻喝,十支弓矢在同一瞬冲飞出去,弓弦弹动,带着强烈的颤音,箭矢破开雾气,盘旋狰狞,有一刹那,雾气中竟多出十条细长的真空带……
第六集
第五章 穷山恶水(下)
水盗们根本毫无防备,他们不相信这世间有如此远射程的弓箭。
只不过犹豫一会,十支箭已经飞要眼前,狠狠扎下。
厚达数寸的甲板和纸糊的一样,叭的一声,箭矢没入有半。
有的桅杆被射中,咔嚓一声,就裂开几指长宽的裂缝,在风帆重压下,桅杆摇摇欲坠,轰然倾塌。
最惨的是被射中的人,防身护具如同空气,射中之人被箭矢之力带得向后飞退,倒栽下船,眨眼染红河面。
水盗们被这强力至恐怖的箭矢震慑。
原先嚣张跋扈的呼喊戛然而止。
诡异的静,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因为中箭的人都是在刹那间死去。
六桅船上,刚射完一轮的士兵们也支在船舷上休息,这弓实在耗力,就算经过数次改良也不可能连射,而且至多射五次,士兵们的力气就会耗尽,无法再拉开弓弦。
所以,时间变得愈发宝贵,血狼催促着一众船夫赶快划船。
木桨拍击水面,惊动了发呆的水盗。
血腥,并不能让他们放弃贪婪,水盗头子胖头鱼挥着两把短刀大吼:“追,赶快追上去,杀光他们。”
吼了几声,他马上躲入船舱,在没人看见的情况下抹了把冷汗,咒道:“该死的,什么箭呀。”
刚才一支箭就擦着他头皮飞过,那种可怕的穿透力现在想来都是一身冷汗。
呆了一呆,他又钻出头去,吼上两嗓子:“冲,冲,都***可劲儿上,谁抢了他们的船老子让他当二当家。”
喊完马上缩回脑袋,接着外面又传来那可怕的箭啸。
一阵骚乱后,有两艘船的桅杆被打掉,一下失去行进的动力。
被激起血性的水盗追赶不休,箭矢虽强,却终究力量有限,无法对数量众多的水盗构成真正威胁。
五轮箭射过后。
六桅船上的士兵们小臂已经肿了一圈,这已经完全超出他们平时的力量上限。
血狼命令他们停下,让他们两两一个互相揉搓对方的手臂。
神臂弓不能再用,否则这些士兵手臂肯定会废掉,还不如现在保留一些实力,就算被水盗赶上还有最后搏命的机会。
与此同时,拉近到射程内的水盗们开始用粗陋的长弓反击。
木制箭矢劈里啪啦的落在六桅船上。
虽然力量不大,却也有些麻烦。
血狼挥舞着铁剑,挡住乱飞的箭矢。
六桅船像一条肥硕的游鱼劈波斩浪,后面却是一群疯狂的食人鱼。
看着越拉越近,已经清晰无比的六桅船。
众水盗好像闻到了肥肉淌下的香油。
胖头鱼早就钻出船舱,他用望远镜瞄了一番,兴奋的激励手下:“他们人很少,快上。”
几艘速度最快的单桅船冲得狂猛。
水盗尖锐难听的笑声灌入血狼耳朵里,他歪了歪脑袋,颈骨发出一阵爆豆声,当水盗冲得近时,那种人数劣势产生的逃避感早就消失了,既然无法离去,厮杀已经不可避免,战士狂热的战意就沸腾起来。
除了那群可怜的船夫还在拼命想逃,血狼和一群士兵已经被强烈的杀意取代所有意识。
脑海中只剩下杀敌一个概念。
然而。
冲在最前面的单桅船忽然有些异样。
他们的速度在不断变慢。
只听船头几名水盗发出又惊又怒的吼叫:“船进水了,妈的,怎么搞的。”
这艘船上的水盗只能忧郁的看着其他船只赶上,取代他们向六桅船冲去。
不过,这种忧郁只持续了片刻,就被幸灾乐祸取代。
因为他们听到,前面的船只也发出同样的惊怒的喊声:船进水了。
没过多久,冲在最前面的五艘单桅船都传来不好的消息。
他们的船底被凿出了几个大洞。
这时候,就算再蠢,他们也知道这绝不是偶然事件。
“水下有人凿船,该死的,”水盗们大呼小叫,五艘单桅船的水盗很快跳下水。
他们做着水上抢劫的买卖,水性无疑个个都好。
所以被凿了船也不慌张,而是个个都要下水宰了那些凿船的家伙。
单桅船上的异状,同样落入胖头鱼眼中。
能当上水盗头子的他当然不是笨蛋,很快察觉其中蹊跷,迅速下令:所有船只警戒,派人下水保护船底。
就这么一会,水面上骨碌碌翻滚出七,八具无头尸体。
那些扯着红白筋肉气管的断颈往外翻涌着血泡。
残酷中又多了几分诡异的景象让水盗们头皮发麻。
胖头鱼他们不是没见过血腥的人,真刀真枪面对面的干比这恶心百倍也能接受。
可是水底里幽寂寂的,连一点声息也没,不明不白的就死了,谁也没法接受。
“小心着点,都别单独行动。”退缩绝不可能,胖头鱼在水面上扯着嗓子大吼。
然而,尸体还是不断的翻出来。
那一大片水域,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
“是人是鬼?”天不怕地不怕的水盗也有些慌了。
死了二十多个人后,终于一个个浮出水面,退往船边。
以一艘艘船为核心,水盗们漂浮在水面,茫然而带着惧意的眼睛盯着水面,生怕水底下那不知名的“东西”把自己变成一具无头浮尸。
并不是没有人看到那东西,但是浑浊的水质影响了他们视线,只看到同伴在一抹黑影缠绕下失去头颅,等他们想去救援时,黑影却消失在河底,从轮廓上看,那应该是个人形生物。
在水盗茫然无措的时候,血狼他们却清楚,这一切一定是杨政的杰作。
顾不得那激昂的杀意,他们催促船夫赶快逃,虽然很想亲手杀光这些水盗,可是面对无法弥补的人数差距,他们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将来会有机会的。
船夫不用说,使出了吃奶的劲向前划去,六桅船渐渐与水盗船队又拉开距离。
水盗何曾没有见到这一幕。
胖头鱼脸色阴沉,到口的肥肉就这样放过,实在不是水盗的作风。
然而……水底的阴影。
像座大山压迫在他们心头。
“大当家的,追不追?”胖头鱼身边几名水盗仍被贪婪控制内心,盯着逐渐远去的六桅船恶狠狠的道。
胖头鱼将望远镜拿起又放下,眼看六桅船就要消失在雾气中。
他肥胖的右手在船舷上猛的一砸,嘶声道:“追。”
话音刚落,一支箭飞出水面,“啪”的一声扎进胖头鱼心口。
“大当家!”众人大惊,围住翻倒在地的胖头鱼,那支箭不过是寻常木箭,却破开了胖头鱼胸口软甲,胖头鱼还没死,箭支力量终于还是不够,只入肉一寸,胖头鱼全身肥肉,这点伤也无甚大碍。
但这幽魂般索命的箭却吓掉了他半条命。
箭是从水底射来的,还是一支木箭,多种因素下,却正中他胸口,还能破开他花重金打造的金丝软甲,他越想越觉对手可怕,如果这箭是在岸上射的,他根本逃不过一死,没有人会不在乎性命,胖头鱼挣扎着阻止了船只,他觉得现在要做的就是远离那艘六桅船……
越快越好!
六桅船终于将水盗船队甩在身后。
血狼和一众士兵坐倒在甲板上,船夫们欢呼出声,这是真正的死里逃生。
想想自己刚才就在几百名水盗的追赶下,那种种紧张,恐惧,担忧,慌张现在回想起来已经成了一种刺激,让他们愈加感觉生命的珍贵。
船尾忽然扑通一声响。
众人刚刚从死亡阴影里逃出来,神经极度过敏,啊的一声叫,一下子所有人都蹦了起来,十几把剑做出起手式。
待看清那个湿淋淋的人时,士兵们垂下剑惊喜道:“大人。”
杨政翻上船舷后,就仰天八叉倒在甲板上,连士兵们喊他也不能回声,只晃了晃手,接着死命喘气。
他的脸色有些青紫,显然是极度缺氧的缘故。
杨政刚才在水底呆了近半个小时,这已经接近他的身体极限,就算芭比给他改造的身体强悍无匹,他也不可能不呼吸。而且在水底,为了保持神秘性,他一直在使用精神力,精神丝让他能够牢牢控制局面,凿船,杀人于无形中。
所以别看杨政刚才大发神威,显得轻而易举,身上也没有一点伤,这却不比一场生死之战轻松,他已经竭尽全力,到最后一箭射中胖头鱼,他不是不想杀死他,而是实在也办不到了,那一箭已耗尽他最后一丝气力。
倘若水盗仍不放弃,杨政只能浮上水面硬拼,那时候,孰胜孰负,便很难预料了。
至少六桅船上大部分人都逃不过一死的局面。
喘息了几分钟,精神力使用过度的后遗症也减轻了,杨政艰难的从甲板上爬起来,他的实力可说是惊人,一人力退数百人的水盗,但想起斯嘉丽等人深不可测的逆天力量,杨政没有一点喜悦。
要想再次见到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并且和他们有平等对话的权利,杨政还要走多久。
前路依然漫长无比。
六桅船终于达到目的地,这是一个简陋的码头,码头边站着一群士兵。
在士兵的监督下,几艘商船正在装载货物,六桅船的出现令士兵们警惕无比,等看清船上的人后,士兵们才松口气,而杨政的出现,更让士兵们惊喜不已。
四盘水矿脉的险恶形势,派遣到这里的士兵早就深有体会。
杨政回来前,血狼就是在这里受的伤。
当时一场血战,虽然击退敌人,己方也是损失惨重。
就是在码头上的一群士兵,也或多或少都带着点伤,士气低落。
杨政的到来给他们注入一记强心剂,这些东线过来的子弟兵,没有一个不对杨政充满敬仰,否则他们也不会拼死拼活要追随到这穷山恶水来,失去军职,代表他们永远失去军中立功晋升的机会。
杨政自己也无法理解这个世界某些人的思维。
他是现代人,所以觉得为其他人效命,甚至不惜生命是有些不可思议的,除非代价足够,但这个年代某些人,却可以为一个自己敬仰的人,为自己的信仰毫不犹豫死去。
这种激烈的感情虽然让杨政有些啼笑皆非,但看到手下那群士兵看着他一副“随时可以为他死去”的眼神,依然让他有些眼角发酸。
不管怎样,人都是有感情的,杨政也不例外。
六桅船上抬下不少慰劳品,那是焦兰城地头蛇送的礼物,杨政正好借花献佛,慰劳自己的手下。
带了四盘水的驻地,士兵们除了还在巡逻的都被招集了起来。
杨政和士兵们见过面后,让他们把那些整只的猪羊烤起来,在简陋的驻地里举行了一场酒宴。
两百多名士兵映着红通通的篝火。
杨政让所有人都用大碗满上酒,先和士兵们连干三碗,气氛迅速热烈起来,这些军中子弟本就豪爽,初时还有些拘谨,酒精一冲,就放肆起来,士兵们大吼大嚷,发泄多日来的郁闷。
杨政等他们发泄够了,自己举起一坛酒走到篝火边,巨大的火堆将他的身影辐射出去,随着火光跳动。
他清清喉咙,喊道:“大家静一下,我说几句话。”
士兵们安寂下来,杨政的声音清晰落入他们耳中:“我不在的时候,大家辛苦了,威古兰的局势很乱,甚至不比东线打仗时安稳,在东线,危险固然危险,你们却有晋升的机会,但跟我到了威古兰,可能死了,你们却还只是一名亲卫,这些话我当初也说过,你们却没有丝毫怨言,一心一意要追随我,我很感动。所以,这碗酒,我敬大家。”
杨政仰脖将那碗酒喝下,赢得士兵一片激赏,他随手丢下那碗,压了压手:“听我说,你们跟了我,虽然是你们护卫我,但我却有责任尽量让你们活得风光,活得滋润,否则让你们跟我也没有任何意义。这四盘水矿脉险恶异常,留你们在这里也没多大用处,明天就随我回郡首。”
杨政峰回路转的一句话令全场热烈的气氛忽然僵住。
“我们不怕死,大人。”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句,顿时引来士兵们激烈回应。
杨政看他们吵得热闹,也不急于反驳,他幽幽静静的站在那儿,片刻之后,反是那些士兵觉得不敬,吵嚷声也渐渐平复下去。
“让你们回郡首不是耽于安乐,而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你们办,在威古兰我只有一千名亲卫,能够真正信任的也只有这一千人。焦兰,德克兰,边界都要人,我抽不出来,想来想去,也只有让你们替我去办。”
听着杨政不徐不急的说话,士兵们刚才的激动不翼而飞,他们本就习惯服从命令,只要不是闲置就足够了。
杨政说完话,酒宴依然继续。
他走下去后,血狼迅速凑了上来,低声道:“大人,你把这里的人都抽光,那矿脉怎么办,只怕要乱了。”
杨政微微一笑:“乱,现在不乱吗?四盘水矿脉除非你有足够兵力掌控,否则只会在这个烂泥坑里越陷越深,把自己的力量凭空消耗,血狼,我们现在手头的兵不多呀……”
“何况我把这里空出来,也正好减轻其他两个矿脉的压力,如果把威古兰的众多水盗势力比做一群疯狗,这一大块肥肉,他们肯定要抢,到时候,狗咬狗的是他们。”
“大人英明。”血狼也不是笨蛋,说到这里已经领会杨政意图,适时拍上一记马屁。
次日
四盘水矿脉上的所有军事工事都被拆光。
储存的铁矿被杨政手下搬运一空,两百多名士兵上了八艘四桅船,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往威古兰县。
果然,驻军离开的消息当天就像鸽子一样散布出去。
各股水盗留在四盘水的眼线迅速将这个重大信息回馈给他们的首领。
一时间,四方涌动,各股势力蠢蠢欲动。
有头脑些的水盗还在怀疑是否官方的引鳖入瓮之计,没有轻举妄动。一些没头脑的水盗则快速招集了人马杀上四盘水,等头几批人马抢得钵满盆溢后,再有头脑的水盗也按捺不住眼红了。
半个月内,至少有百余支水盗势力在四盘水附近晃荡,引发了新一场资源争夺大战。
随处可见的厮杀,抢掠。
四盘水被一股浓厚的血腥味覆盖,残败的船只,砍得破碎的尸骸,漫山遍野。
人类的贪婪是无法压抑的。
这种大规模的集体厮杀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就算一些嗅觉敏锐的水盗已经察觉到其中不安分的因素,但看着别人整船整船的将上好矿石运出四盘水,无法压抑的嫉妒就掩盖了理智。
何况,他们的心里,总有一丝侥幸,总认为别人没自己这么聪明,总以为自己会是最后一个胜利者。
人的微妙心理,使他们不愿意轻言撤退,这场水盗之间的战争旷日持久的延续下去。
一个月后,至少有五十支水盗势力葬送在了四盘水。
然而,真正的大鳄还没有出现。
神秘的章鱼盗。
实力出众的铁娘子军。
还有几支人数上千的大势力,并没有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
第六集
第六章 真假章鱼盗(上)
威古兰县,领主府后院。
杨政手上正拿着一把纯黑色的刀。
刀的款式与当年滴血十字的“猎血刀”异常相似,但为了掩人耳目,他还是稍稍做了改变。
握着这样一把刀。
杨政不由的想起那几张熟悉的面孔。
红石,蒙寻,刘亦飞,还有不知下落的宇雷。
当年的豪言壮语,生死之约。
依然那样清晰,只不过物是人非,杨政也在改变,那个热血青年,早已经被深沉内敛的性格取代。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杨政轻轻念诵着那首《男儿行》,音调没有了昔日的激昂,却怀着异样的沉静。
随着声音起伏,黑色猎血在空中留下一条条光影。
刀光也少了峥嵘外露的霸气,多了分阴柔和邪性,无声无息的,不再使热血沸腾,而是渐渐凝固住人的血,人的心,冷到的人最心底处,再乍然破裂。
院子回廊上,站着两女一男。
琪琪,红娘子,还有血狼。
随着那黑光像丝缕云烟一样飘荡,琪琪已经躲到了红娘子背后。
刀光的阴冷,仿佛让人觉得虚空黑洞般,要将人整个心灵冻结扯拉吞没。
偏偏杨政口中却在念着如此热血的诗句。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就让这敌人之血,让我为两位兄弟送行!”
“杀!”
那一声锐气森寒的暴喝,黑猎血上邪芒大涨,杨政的瞳孔再次收缩成针芒大小的血红,他挥出了一刀,当年这一刀,他曾砍下他生死仇人的脑袋,如今这一刀,却积蓄了多少复杂的感情。
那些往事,像电影一样掠过他的心头。
迸发着激烈情绪的刀似乎扭曲了,落入虚空之中,刚才气势惊人的一刀,却没有产生任何的动静。
杨政收刀回鞘,默然站立在院中。
背对着回廊上的男女,没有人看清他的脸孔,他眼中的泪光。
杨政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愿意将自己的情感与别人分享,无论再激烈的情绪,他都独自一人默默承受。所以等他回过身来时,眼里的泪光已经没了,他看起来很平静。
走到红娘子面前,他让血狼拿来另一把刀和一件细软甲。
这把刀与杨政的黑猎血完全一样,只不过小巧一些,那件细软甲看起来毫不起眼,灰蒙蒙的,但杨政接下来说的话却让红娘子吃惊:“这把刀和这件软甲是我送你的,因为你手小一些,所以我把一块黑玄晶做刀还有多,就让人给你打了这软甲,你收下吧。”
“黑玄晶?”红娘子拿过那把刀,拔出来来回翻看,激动之色难掩。
她轻轻的将手放在刀刃上,顿时收回,手上已经多出一条细微的伤口,一滴血凝聚起来,刀锋之利可以想像。
红娘子确定这就是万金难求的黑玄晶刀,神色复杂的看着杨政:“为什么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你已答应和我合作,这关系到威古兰的未来,送你别的也不和衬,这刀甲送你,将来危险时候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
红娘子默默点了点头,杨政离开的几天,她思来想去,终于妥协了。
并不是她贪生怕死,而是她有强烈的预感,威古兰的天快要变了,杨政不同与以往那些威古兰的领主,他阴沉狠辣,又狡诈无比的行事风格,让人很难相信他是人前风度翩翩的贵族。
红娘子不认为那些水盗能对抗杨政。
这是她和杨政多日接触下来的结论,虽然不一定万分准确,但人有时候是必须站对阵营的,红娘子哪怕自己无所谓,也要为手下跟随她的那些苦命姐妹考虑。
难道让那群女人真的随她做一辈子打家劫舍的强盗。
那将来她们老了,打不动了,生活又将怎样。
而且一直当水盗的话,迟早一天会和杨政正面对抗,那时候,她有信心打败这个男人吗?
一直视男人如无物的红娘子也头一次产生虚弱的感觉。
是的,她不敢肯定,她没有信心。
权衡之下,她决定和杨政合作,固然有不甘不愿的成分,但杨政的赠刀之举,即让她意外,又让她有些感动。
毕竟杨政还是很重视她的,不仅只把她当一颗棋子用。
一行人离开后,刚才杨政挥刀面对的院墙上,一只甲虫忽闪着翅膀,正要振翅而飞,刚刚脱离墙面的它背脊上忽然出现一条诡异的红线,啪的一声,整齐裂成两块。
杨政邪气凛然的一刀,到现在才发作。
与此同时,在领主府另一个房间内,静坐在桌边的亚路德僧侣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他用白绢掩住口嘴,眼里还有一丝惊惧之意。
这不会是巧合,他用来监视杨政的甲虫死去了。
雨依然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这个雨季已经进入末期。
但洪水短期内绝对不会消退。
所以水盗要抓紧这最后的黄金时间,在洪流退去前捞上最后一桶金。
然而,半月前,章鱼盗忽然发狂了。
这支拥有无比精良装备的水盗,在威古兰的水域上纵横杀戮。
起先,这支非常神秘的水盗并没有引起其他水盗势力的重视,因为章鱼盗向来低调,只要不主动冲撞他们,并不会惹来杀身之祸。然而,最近他们却如同吃了兴奋剂,四处杀虐,而且手段残忍无比,一个活口都不留下。
在他们疯狂肆虐下。
威古兰的水盗势力在锐减。
章鱼盗嚣张跋扈的举动终于惹来了众怒。
本来一盘散沙的水盗势力被迫联合起来。
四盘水附近汇聚了上万的水盗,一股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息弥漫在威古兰。
蜂巢岛,章鱼盗的老窝。
自从上次被杨政闹了一次后,蜂巢盗长时间都处在戒严之中,也没有出去打劫。
就在岛中心的一个富丽堂皇的洞|茓内。
一阵悠扬的音乐声从里面传出,穿着黑钢盔的人正坐在一架钢琴前弹奏着,音乐跳动,在洞|茓内时起时伏。
仔细看他的手,却要吓上一跳。
那是怎样的手,软软滑滑像软体动物般在琴键上游走,肌肤是褐色的,上面好像有一层黏液,在琴键上划过后,留下一滩滩液痕。
洞|茓内,几名穿着尉官衣服的章鱼盗噤若寒蝉的站在那里。
音乐虽雅,他们却没有一点欣赏的心情。
琴声渐入Gao潮,犹如一根钢线抛到高处,呈现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狰狞之感,那些软体肢节在琴键上舞动,已成一团模糊的影子,猛然间,在音线的最高处,软体肢节用力砸下,钢键迸裂,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坐在那里的钢盔人猛的转过头来。
露出一张恐怖之极的脸,无数软体肢节在他的脸上蠕动,触须似的游滑着,那些恶心的黏液滴滴答答的落在他黑灰色生锈的盔甲上,一双细细的眼睛藏在那一团团软体里。
章渝上校。
神秘章鱼盗的大首领,终于露出他的真面目。
这时候,因为情绪的激动,那些触须舞动得更加厉害。
章渝大踏步的走下去,右手一甩,手上的触须像鞭子打在其中一名章鱼尉官上,巨大的力量将那人打得飞向洞壁,还不解气,左手又一挥,将另一名章鱼尉官打倒在地。
他一脚踩在那人身上,咆哮道:“到底是谁……是哪群杂种冒充我们,你们这群废物,到现在还没打探到吗?”
“上校,他们神出鬼没……”
“嘶――”还没等那尉官说完,章渝一脚将他踢飞:“闭嘴,我只要结果,给我找到他们……”
撕碎他们!!
咆哮声冲出洞|茓,在蜂巢岛的上空回荡……
第六集
第六章 真假章鱼盗(下)
距离蜂巢盗三十公里外的水域上,水雾中,穿出一群游鱼般的黑影。
类似翻车鱼形状的独特船型,如果被别的水盗见到,一定会惊呼:章鱼盗!
这是章鱼盗的典型标志,像叶子一样扁平的船形,非常难控制。
而且随着波浪起伏,很容易晕船。
只是,行得近了,却发现这些船又有不同。
在船头配备了铁尖,船身镶铁皮,使船只重量大增,吃水也深,而且船造得很大。
可以说除了外形与翻车鱼船相似外,这些船和普通章鱼船并不一样。
船上的人都用黑布裹着身体,脸上带着一张小丑面具。
让人看不清他们的面目。
船只行进的时候,没有多少声音,船队显得十分安静,那些带着小丑面具的人,从始至终,都一动不动,甚至连面具下的眼睛也没有丝毫光泽,整个船队充满了浓重压抑的死气,倒仿佛一群深海而来的幽灵。
这些章鱼船围着的是一艘八桅战舰。
这可真正称得上装备豪华的战舰,全身包铁皮,各种钢铁外角狰狞外露,像一只刺猬般。
和这艘船相比,那些翻车鱼船就像一群跟在母体边的雌体。
此刻,战舰上的舱门打开了。
露出熟悉的面孔,红娘子。
她穿着一身奇特的护甲,腿上护具只要膝盖处,露出两截浑圆修长大腿,大腿两侧则绑着两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上身就是杨政送她的搀了黑玄晶的软甲。
可她不知道杨政会把软甲做得这么暴露……该死的,那贴身的软甲紧紧包裹着她健美的胴体,胸口多了两个衬垫,托着她本就突出的丰耸,为了尽量不妨碍她手的灵活度,还是低胸贴身小衣的造型,只用两条细细的皮绑带绕过她脖子收到背后,肩膀再多出两片柔软的护肩,雕刻着精美花纹。要说杨政的设计真的很不错,集防护与美丽与一体。
连红娘子初穿上这护甲照到镜子时都被吓了一跳。
她没想到自己穿这样暴露的衣服会这么诱惑,并不算最出色的容貌,却因为她的气质而变得动人无比,威风凛凛的女战神,简直诱发男人最强烈的欲望,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船上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她,红娘子已经忍了很多天,她发誓回去要将杨政掐死……绝对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红娘子连忙裹紧披风,将身体包得严实,回身望去。
“阿萨丽。”红娘子脸色一缓,看着铁娘子军的副团长从舱内走出。
个子比红娘子还要高上一头,看去有些男性化的阿萨丽拿着一个酒瓶子,脸上还红酡酡的,带着些酒意。
红娘子秀眉微蹙,声音多了分责备:“阿萨丽,你又和那群男人喝酒了。”
阿萨丽微笑着,用柔和的中性嗓音道:“团长,你知道我的毛病,一天没有酒我会没有力气的。”
她说着将酒瓶对着嘴巴,又喝下一大口,满足的叹道:“没想到黑风盗的老窝还储存着这样的美酒,玛丁尼80年陈,要是早知道有这么好的酒,我一定早点杀上他们的老窝……恩,不过以我们以前的实力,和黑风盗打也有些勉强。”
听到阿萨丽这样说,红娘子有些生气:“阿萨丽,你喝多了。”
阿萨丽微微一愣,放下酒瓶,看着神色不快的红娘子,默然片刻,她忽然上前捉住红娘子的肩膀:“你虽然是我们的团长,可你年纪比我还小几岁,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有些话我觉得现在应该和你说说。”
“来。”阿萨丽拉着红娘子到了甲板靠近一根桅杆处,两人坐下后,吹着河面上微湿的风。
“记得我当初是怎么加入铁娘子军的吗?团长。”阿萨丽声音低沉,如同回忆往事。
“记得,三年前,你的家人被水盗杀光,你被他们捉去的途中,正好遇到我们,救了你下来。”
“所以你该知道,我虽然成了一名水盗,但其实我这辈子最恨的……也是水盗,至今我仍然会做噩梦,梦中我的丈夫和孩子满身鲜血的向我扑来,他们死得那样凄惨……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爱喝酒吗?因为我发现,只有喝醉后,我才能忘记三年前那可怕的噩梦……三年前,我其实是滴酒不沾的。”阿萨丽缓缓的说着,语气没有多少悲伤,仿佛在诉说一个与她无关的故事。
红娘子却知道,加入铁娘子军的大部分女人,早已经忘记了女人最大的权利……流泪。
她们强迫自己忘记悲伤,因为在这样乱世求存的女人,已经没有乞求别人怜悯的奢望,她们早在家破人亡的时候,就告诉自己,任何的困难都要用自己纤弱的肩膀去抗。
自己也曾忘记吧。
红娘子似乎记不得自己受过怎样的折磨,她伸手抚向眼角的疤痕,那是那段悲惨往事留给她的唯一纪念。
虽然那个人已经被她割掉四肢,用最残忍的手段一点点将他的皮剥下,惨嚎一天一夜才死去。
不过当触碰到那疤痕的时候,红娘子的手仍战抖了一下。
“团长,我是很感激你的,”阿萨丽继续说道:“当初没有你,或许我早就被那群水盗折磨死去,也没有机会亲手斩下仇人的头颅。但是……我仍然要说,如果有可能……这样四处打劫为生的日子我不想再过……”
看到雾气中红娘子闪闪发光的眼神,阿萨丽伸出手抚上她的脸:“不要那样看着我,我知道自己说这样的话会伤你的心,但这确实是我内心深处的想法,毕竟往事再悲惨,也已经过去,如果我一直执着在痛苦的回忆里,我的后半生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当你带回来要和正规军联合的消息时,我并没有太抵触,我知道你非常恨贵族,我知道那些贵族给你带来过怎样的伤害……团长,这一切我都了解,所以当初你如果非要抵抗,我也是会跟着你的,但你答应了联合……现在我实在很想见见那个说服你的领主老爷,听说王都可都是他花心的传闻,所以我很难想像你当初怎么会没有一剑削掉他命根子。”
红娘子耳根一热,恨道:“你以为我不想,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阿萨丽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她当然明白红娘子的性格,若非没有服软,红娘子根本不可能与正规军合作,所以也不揭破,继续道:“这半个多月姐妹们起初还不太习惯,不过那群大头兵倒也挺关照我们,并不像以前领主的那些私兵作威作福,惹人生厌。”
“我看你是被他们的酒灌晕头了。”红娘子没好气道:“你们看他们的眼神,男人都是一副德行。”
阿萨丽咯咯笑起来:“我还以为你气什么呢,真是个雏,男人嘛,不都是这个样子,看看有什么打紧的,要是不看我才觉得奇怪勒……像那些船上家伙,一点人气都没,有时候我都觉得他们才真是可怕。”
阿萨丽指着水面上那些翻车鱼船。
红娘子脸色一白,有些嫌恶的道:“不要说那群怪物。”
因为杨政要求她保密,所以红娘子并没有和手下说,翻车鱼船上的“人”都是罗素炼制的无心者,也只有他们才能伪装章鱼盗,翻车鱼船的特殊构造,限制了普通人使用,就算水盗出身的铁娘子军也没法在上面坚持半小时不晕。
“怪物……哦,真的是群怪物,”阿萨丽像是想起了什么,眼里露出些许惊惧,喝了口酒才压下内心的翻腾:“他们真的很强,黑风盗八百多人半个小时内被斩尽杀绝,连那些小孩都没放过。”
红娘子并不害怕,却也有些气馁:杨政获得罗素的支持,铁娘子军这个合作伙伴变得可有可无,这半个月的战斗铁娘子军连出动都没出动,全部是无心者以秋风扫落叶的姿态横扫过去,挡者披靡,这对红娘子的高傲内心是个严重打击。
她拿起横在膝盖上的刀,拔出它来,纯黑色的刀体并不起眼,细看之下却有种内敛之美。
黑玄晶刀。
她将手放在刀面上缓缓移动,触感温和如玉。
这把价值连城的宝刀,到现在仍未有丝毫斩获,红娘子想起杨政赠刀时的神色。
忽然站了起来,冷冷说道:“我去和罗素说,下一战是我们铁娘子军的。”
杨政站在小院的一个亭子中,身前是一石桌,上铺一张两尺白绢,手中拿着一根狼毫画笔正在白绢上挥毫泼墨,小侍女琪琪则用手在一个黑色墨盒里用力碾着,不但手上粘着黑渍,连红扑扑的脸蛋上也添了几笔灰黑。
她心里正纳闷着呢,杨政让她把黑炭加水调成一些黑黑脏脏的液体,又拿一支怪模怪样的笔在上好的白绢上涂抹。
那白绢可是要一个金币一匹呢,就那一张就够她一个月生活的了,黑糊糊的炭水抹上去,看得她心疼。
杨政没有注意到小侍女的心思,专心致志的画着山水。
久不用画笔,手法也生疏了,而且炭水和白绢总是比不及上等的墨和宣,所以杨政浪费了不少白绢。
手头这一副是目前为止感觉最满意的一副。
他用笔细细一勾勒,奇石山水在绢上活灵活现的显现出来。
山石上坐着一名女子,正在仰望苍穹。
女子的装束,发式在这个世界看来都很独特。
五官轮廓都画好了,只剩下眼睛未点,杨政握笔的手举起又放下。
像是在艰难的做着决定。
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就闪过女人的身影,可是那张脸,却怎么都无法与模糊的印象重合,时而是一张脸,时而却又变成另一张脸……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将笔交给侍立在旁的琪琪。
在放在一旁的水盆里洗了把手,杨政负手站在亭边,轻轻说了句:“琪琪,把画拿去裱起来挂在我房间。”
琪琪正在欣赏桌上的画,她被杨政奇特的画技震惊,没想到炭水也能描绘出这么有韵致的画,只是……这张画是不完整的,琪琪小心翼翼的道:“主人,画上的人还没有眼睛。”
杨政有些痛苦的揉了揉额头。
“我知道,你别管,去裱起来吧。”
“哦。”琪琪应了声,轻轻拿起那张画,行了一礼后退下去。
琪琪刚离开院子,杨政就猛的抱住脑袋,整个人像承受着巨大痛苦似的缩倒在地。
在他眼中,时而爆起沸腾血光,时而又是刺骨阴幽,两团不知名的能量就在那里扭拉撕扯,幻出各种形状。
“嗬嗬……嗬嗬……”
杨政喉咙里发出的惨叫,在极力的压抑下断断续续,就变成这样呜咽不清的怪声。
嘶――
他扯开了胸口的衣服,如同眼睛似的血纹遍布上身,仿佛要从身体里钻探出来。
血管内血液的每一下流动,就好像千万钢针在刺扎着他的身体,以十万分的痛苦放大在他的脑神经里,那种痛苦,一瞬,如同千年。
体温极速上升,蒸红了他的身体,而这火是从他体内最深处焚烧,热力所过之处,筋肉、骨髓、血管、经脉,都呈现诡异的金色。
杨政努力的伸手,抓住石凳的一脚。
坚硬的石块在他的手中扭曲软化。
瞳孔内,沸腾的血气渐渐收缩,聚成针芒大小的一点。
若是平时,这已经是杨政邪心出现的征兆。
然而,此刻邪心力量又与另一股未知力量争斗着,就是上一次在祠堂里曾经产生的那股巨大吸力,将杨政体内的邪力击打得粉碎。
这一次,当杨政被痛苦激烈的情绪感染,邪心之力再次蠢蠢欲动时,那股力量又再次出现。
与上次被未知力量轻易打败不同。
邪心力量经过长时间的潜伏,爆发起来愈发强烈。
何况杨政本体一点都不排斥邪力。
他遭遇了太多背叛,那种极度渴望力量的念头引领着杨政投入邪力的怀抱。
是的,不管成魔还是堕落。
他要力量。
他要力量将一个个玩弄他的人踩在脚下。
他要力量去再见斯嘉丽。
他要力量回到地球。
假以时日,他要将自己承受的痛苦千倍万倍的还给敌人……
杨政尽情着释放着内心的欲望,强烈的渴望就是喂饱邪力的最好“食物”,在他充满负面情绪的意识滋润下,九幽深渊的恶魔,金翅蝉的邪灵将在业火中重生。
下腹的那团力量终于无法再控制住蠢动的邪心。
杨政全身都被血眼斑纹弥漫,那些血眼越睁越大,迸的齐齐炸开。
杨政发出痛苦的嘶喊。
但那喊声随即被迸射出的血雾所吸收,泛着闪亮光泽的血雾将杨政包容其中,血雾似有灵性,时张时伏,充满了强烈的生机。
在一团无形的力量拉扯下,血雾渐渐汇聚于杨政的胸口。
与此同时,杨政瞳孔中一点血色针芒也在变幻,每一点血雾的吸收,血的颜色就在蜕变……变得如同虚空中的黑洞,吸收着所有光线,就在黑色到了顶点时,仿佛睁开眼看到阳光的那一刹,一朵血色金炎绽放开。
似血似金。
让人无法肯定的颜色。
杨政全身的痛苦都在急速消退,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奇特的要将全身满涨起来的充实感。
正负两种极端感觉使杨政产生坐在云霄飞车上的起伏感。
从最幽深的谷处,忽然冲上云霄。
强烈的落差让他全身的肌肉,内脏都在舒张,蠕动。
啊荷……
他发出一声呻吟似的低鸣声,整个身体都抽搐起来。
那不是痛苦的抽搐,而是精神亢奋,如同Zuo爱到达Gao潮的强烈舒爽。
杨政这一辈子没有体验过这么无与伦比的快感。
那一刻,他心中甚至忘记了所有……
小颜,斯嘉丽,芭比……所有……
第六集
第七章 邪心之灵(上)
当杨政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时。
他给人的感觉产生了若有似无的变化,谁都觉得杨政似乎换了个人,但那种感觉又是如此充满不确定性,仿佛杨政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小侍女琪琪是最先有这个古怪感觉的人。
因为杨政以前的眼睛是纯黑色的,这种颜色的眼睛在蓝风大陆非常少见,所以杨政的特征其实很容易辨认。
只是现在,她也不敢确定杨政的眼睛到底是黑还是金。
那种虚幻的,让人无法肯定的感觉折磨着小侍女的内心。
终于,她忍不住直直的盯着杨政的眼睛,想要确定它真实的颜色。
“金色……不对……黑色……不对不对……”
琪琪支着下巴,看得有些忘乎所以。
直到杨政也抬起头,似笑非笑的回看她。
“琪琪,你在看什么?”
小侍女大惊失色的低下头,忐忑不安的扭着衣角:“主人,我……我……没看什么。”
“没看什么?”杨政笑了笑,忽然招手道:“你过来。”
琪琪害怕杨政责罚他,脸上顿时现出哀求的神色。
“嘿,过来呀。”
琪琪没法子了,只能一小步一小步挪过去,等站到杨政的身前时,她差点把脑袋埋进胸口了。
杨政伸出手捏住琪琪的下巴,他能感觉到小侍女浑身都在颤抖,可是杨政没有放过她,而是继续用力将琪琪的头支起来,杨政即使坐着,琪琪也只和他差不多高,所以抬起的头刚好能让杨政平视。
琪琪眼泛泪花,目光躲闪着不敢看杨政。
“看着我。”杨政嘴唇轻微开合着。
琪琪只觉那声音嗡嗡的不是很清楚,却在她耳朵里回荡一下,直撞进她的心底,如同一个声音在呼唤她:抬起头……
琪琪抬起了头,她又看到了那双令人好奇的眼睛。
这一次,她似乎看清了,一团似血似金的火焰在燃烧,是这样的颜色吗?
琪琪努力的睁大眼睛,忽然,那朵火焰窜出来,她吓了一跳,想到后退,可是身体却似乎不受控制的僵在那里,火焰一下子覆盖了她的视野,在她的眼前,已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一片铺天盖地的血金色。
火焰并不烫,相反,有一种浸泡在温泉里的感觉。
琪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强烈的睡意涌上她的心头……
这是哪儿……
好想睡,主人在做什么……
我不要,听姆妈说会很痛……
主人……主人……
琪琪会乖的,不要打我……
纷至沓来的各种念头窜上小侍女的心头,那些念头却又像被什么抽离了出去,搅和成浆糊似的一团。
杨政眼中的金炎一闪而逝,漠无表情的伸手接住软倒在他怀中的小侍女,将她安放在一张躺椅上,盖上一张毯子后,伸手揉了揉额角。
在他清冷的外表下,绝对是惊涛骇浪般的震惊。
他刚才……竟然窥探到了小侍女的内心。
那些羞涩的,惶恐的,害怕的情绪,脑海中出现的一个个片断,竟似电波一样被他吸收,虽然这感应还很模糊,片断也很不清晰,但杨政可以确信,那确实是琪琪心中所想。
他竟然可以窃取别人内心的想法。
这绝对是邪心进化的结果。
使他的通灵术出现了某种程度的异化。
或者说这本就是通灵术修炼到高阶产生的功用。
斯嘉丽不曾和他说过呀……
可是,若斯嘉丽瞒着他呢。
杨政冒出一身冷汗,那岂非自己内心全部赤祼祼暴露在她的目光下。
还有惜月,斯嘉丽能做到,惜月就不能吗?青莲不能吗?
杨政觉得脊背发寒,那种连内心最角落都被人窥探的感觉真让人难受,就如同躺在手术台上,被人拿着手术刀在他身体最隐秘的地方一点一点的切割着,他喊也喊不出,动也动不了。
不行。
一定要研究出办法抵抗这种可怕的灵术。
杨政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目中的邪光暗淡下去,步出门外。
一个又一个捷报顺着聆鸟飞回。
股南县“联军”水盗被灭,缴获船只二十八艘,金币三万,铁矿五百箱,各种兵器计一千三百件。
康斯丁县“山羊”水盗被灭,缴获船只三十三艘,金币五万,成铁两千箱,各类兵器计两千一百件。
河滩县“屠夫”水盗被灭,缴获船只十八艘……
特里玛镇“白鲨”水盗,被灭……
马康县“黑鳄”水盗,被灭……
而这一切全都是“章鱼盗”干的好事。
章鱼盗一点不留后路的狠辣风格,在威古兰激起了千层浪。
盘踞在四盘水的水盗联合军团数量一日日增加,为了不落单被章鱼盗屠灭,他们只能联合起来寻求保护。
杨政望着手头的情报,冷冷发笑。
只要这矛盾激发到无法压抑的地步,水盗联合军团一定会对章鱼盗采取行动,到时候一场狗咬狗的大战无比精彩,而无论哪一方获胜,对杨政来说都有利。
到时候,他一收网,威古兰的水盗将被一网打尽。
这时候,一名侍卫匆匆走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杨政眉毛一扬,露出些许感兴趣的神色。
“让他进来吧。”
侍卫点点头,出了门去,过不了多久,一名满头白发的人出现在杨政的眼前,这个人,很年轻,苍白的脸色,削薄的唇,阴冷微凸的死鱼眼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一个好人,而且从他走路略带颤动的迹象看,杨政怀疑这人有甲亢症状。
这样的人易怒,暴躁,充满攻击性,是不折不扣的神经质。
他走路的时候一直四处张望,进来后扫了一圈,目光就定格在杨政身后的琪琪身上,死鱼般突起的眼睛微微一鼓,琪琪顿时瑟缩了一下,不自觉的抓住杨政座椅的靠背。
“琪琪,你先下去吧。”
小侍女在白发青年充满攻击性的目光注视下慌忙逃出房门。
望着扭着小腰的纤细背影离去,白发青年舌头微微的舔了下嘴唇,眼里多出一丝暴虐的光芒。
Chu女可是他的最爱呀。
杨政的手指轻轻的扣动桌面,对白发青年有些无礼的举动他没说什么。
但那种有节奏的“的的”声传入白发青年耳中,却骤生出令人烦闷的突兀感,白发青年顿时收回目光,望着一脸平静至乎阴幽的杨政在看着他,心头就是一凛,弯腰行了一礼:“领主大人。”
“白头翁吉斯。”杨政轻轻的吐出这五个字,手上一顿,朝一边的椅子指上一指:“坐吧。”
杨政的态度近乎无礼,却做得浑圆自然。
按地位,他一个领主,世袭伯爵,对待一个平民,哪怕这是条焦兰的毒蛇,也完全没有任何的礼贤下士的必要。
何况,杨政现在掌握着主动,水盗灭完,就轮到威古兰各地的地头蛇,焦兰铁器会当然不会放过。
只是令他微微感兴趣的是,白头翁吉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焦兰铁器会中,他不过是个打手,恶棍的角色,如果焦兰铁器会有什么想与自己谈的,也绝对不应该派他来。
“吉斯阁下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吉斯坐下后,接过侍卫送上来的茶水,他不断微颤的手震得茶杯发出细密的“的的”声。
猛的将杯盖打开,一口灌下茶水。
他浑身忽然僵硬住,急促的说了句:“大人,我是来投靠的。”
此举大出杨政意料,他心中瞬息闪过无数念头,脸上却不露声色,温和的笑了笑:“吉斯阁下什么意思,投靠?何来这一说呀,我是威古兰的领主,吉斯阁下是威古兰的子民……不是吗?”
吉斯的呼吸很重,眼睛一收一缩,猛的站起来冲向杨政。
“大胆!”站在不远处的侍卫扑过来,挥刀搭在吉斯肩膀上,若不是杨政示意,就要一刀砍下他脑袋。
吉斯死死的抓住桌沿,指甲几乎抠进木头里。
“大人,呼哧……大人……呼……”吉斯苍白的脸色泛起古怪的红潮,声音也因为激动而嘶哑:“我有秘密……秘密……”
杨政身体微微前倾,正好对着吉斯那张扭曲的脸,无声的咧开嘴,露出他过分雪白的牙齿,只那一个动作,就让人倍觉他的讥诮。
“秘密,说说看。”
吉斯喉咙滚动了一下,吞下一口唾沫,他将一根颤抖的手指放到嘴边,左右一看,惊慌瑟缩神态毕露,但杨政却知道这不过因为吉斯内分泌失调导致他过度放大自己的情感。
“马克西姆……咝……和一些恶魔术士合作……”
杨政的眼里爆起一阵精芒,他的神态落在吉斯眼里,吉斯嘿嘿的笑起来。
杨政忽然站了起来,让所有侍卫都走出门外,紧闭上房门,踱回吉斯的身边。此刻白头翁吉斯仿佛功臣般,连神态都飞扬起来,甚至有些放肆的将手差点放到杨政的肩膀上。
杨政脸上并没有不快的神色,只是眼深处那团血金之炎骤亮了一下。
他微微一笑:“吉斯阁下,有些话可不能乱说的,你真的肯定吗?”
“那是当然……当然,”吉斯手抖了两下,恶狠狠的道:“我亲眼看见的……马克西姆,老杂种……老杂种,杂毛……”
他又哆嗦着骂个不停,杨政截断道:“具体什么情况,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杨政将他按到椅子上,又亲手给他的茶满上。
这一聊,就过去小半小时。
当房门再次打开时,杨政神色如常的将吉斯送到门口。
“好好干,吉斯,干得好的话焦兰就是你的。”
吉斯的死鱼眼剧烈收缩了一下,低声道:“大人,一定,我一定会帮你搞死那老杂毛。”
杨政不露声色的点点头。
送走吉斯后,杨政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将手放到领口,扯动几下,呼出一口气,朝身份侍卫道:“给血狼发讯号,让他带着罗素马上回来见我。”
第六集
第七章 邪心之灵(下)
血狼和罗素第二天回来了,独独少了红娘子。
杨政问起的时候,血狼说红娘子不肯回来,杨政也不以为意,红娘子她们本就水盗出身,铁娘子军也是纵横威古兰水域的知名水盗,想来她们不回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然而在血狼带领罗素回来后的第三天,杨政正和罗素谈论着黑法师塔的事情,还有杨政从蜂巢岛带回的两管透明液体,罗素提到了培养液这个概念,这个类似于生物基因工程的话题明显引起了杨政的兴趣,他正准备询问更多时。
一个消息忽然传来。
水盗联合军团被一群“章鱼盗”引向了蜂巢岛。
当时杨政脸色就变了。
他抓住那张聆鸟带回的传讯纸,仔细的看了一遍,用力一拳打在桌上,吼道:“这个红娘子,搞什么鬼。”
血狼也已经了解事情经过。
能做出这件事的,除了红娘子,还有谁,难怪当初他要回来时,红娘子截留下了马尔他,显然,她是打定注意要走这一步,因为只有马尔他这个两栖人才知道去蜂巢岛的路。
“大人,她这样做,正好帮我们点了最后一把火,现在水盗联合军团肯定和蜂巢盗那群章鱼盗打起来了。”
杨政重重吁出一口长气,他何尝不知道红娘子的用意。
可……这也太鲁莽了,水盗联合军团上万之众,蜂巢岛的两栖怪物更不用说,到时候,两边都是饿虎,铁娘子军那点人,连塞牙缝都不够。
他来回踱了几步,倏的站住,转身下令道:“血狼,马上组织人马,罗素先生,你也来吧,我要亲自去一趟蜂巢岛。”
血狼一愣,嗫喏了一下,终于还是领命去了。
罗素有些奇怪的看了杨政一眼:“她这么做不正好吗?即引了两虎相争,你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到时候去收拾残局就够了……至于红娘子……”罗素嘴角多出丝冷笑:“反正也是群水盗而已。”
是呀,反正也只是群水盗而已……
这一句话在杨政的耳畔轻轻一荡,直入他的心底,令他的心脏剧烈收缩了一下。
他直直的盯着罗素,罗素坦然的看着他,嘴角微微拱起一个讥讽的弧度。
何况再装呢,你本来就是那样一个人……
还想继续惺惺作态下去吗……
杨政眼中邪光一闪一闪,血金之炎已经覆盖了他的瞳孔。
这时候,血狼的声音远远传来:“大人,人马已经齐备了,除了留在城内的一百人,我们还有两百八十四人。”
杨政浑身一震,眼中邪光急速退散。
他伸出右手在领口上轻轻一扯,左手反握住黑猎血的刀把,顿了一下,才用仅能让罗素听到的声音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这辈子没有背叛过伙伴。”
说完,他转身大踏步离去。
威古兰的东码头,两百八十四人上了一艘八桅军舰和五艘六桅船。
罗素带领着无心者从另一个秘密码头出发,使用的当然是翻车鱼船。
这一行船队以最快的速度驰入水域。
过不了两个时辰,雨忽然大了起来。
西北方向,墨汁般的浓云滚滚涌来,一道巨型蛇电裂开了云层,将整个昏暗的天地炸得白耀耀。
杨政身穿火蟒鳞甲,长发束成一条马尾,罩一黑铁头盔,站在船头,豆大的雨点刷拉拉打在他身上,激起一片水花,却不能让他有纹丝动静,如同石雕铁铸般,卓显伟岸不群。
随着风雨势大,水浪排击。
连八桅军舰也起伏摇晃,视野里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
这黑云压空的另一端。
却又是怎样的场景。
暴烈的雨声也无法掩盖箭支破空的声音,密密麻麻的利箭直冲云霄,在经过一个巨大的弧度后,齐刷刷涌下,一时间,雨声全部被各种各样刺穿的声音取代。
随后可听见满耳的惨叫。
又一波箭雨下来,惨叫的归于无声,又有另外些人惨嘶出来。
这雨箭来来回回射了十几拨。
水面上就漂浮起了成千上万的箭支,河水也染得血红一片,风一吹,浪一打,多出了白花花的泡沫。
“杀!”
一声霹雳般的炸响,排云似的激荡出去……在水面上形成滚滚回音。
“杀――”回应他的就是山呼海啸般的“杀”声,这是千万人齐发的声音,连水面似都震得矮了几分。
数百艘船,上万的水盗,像闻到血腥味的蛭虫,向着蜂巢盗吸附过去。
岛内早已经警报声大作。
一群群两栖人嚎叫着窜出来,手中多拿着三刺鱼叉。
不过先冲上岛的可不是水盗联军,而是一群镶着铁皮的翻车鱼船。
这些翻车鱼船横冲直撞,带着铁尖的船头撕裂了停在码头的大多数章鱼水盗船。
当然船上景象也是凄惨得很,密密麻麻扎满了箭支。
刚才水盗联军的几轮无差别箭射,至少在蜂巢岛码头抛下了五万支箭。尤其是被水盗联军追赶的那些翻车鱼船,有几艘已经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沉入水底。
这时候,领头的八桅船上,舱门被踢开。
一群穿着章鱼盗制服,头上也带着罩盔的人鱼贯的冲出舱门。
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面貌,但从他们的身材看,其实很容易辨认出他们其实是一群女人,只不过雨大风急,别的人是看不清的。
一把冰冷冷的声音从领头女人身上传出:“都上岸吧。
众人飞快的跳入水中。
落在最后的一个人在目光一凝,将手中火把扔进舱内。
过不了多久。
水盗联军已经追赶了上来。
他们当然是冲着八桅舰去的,这首明显是指挥船的八桅舰成了他们最先攻击的目标。
上百根铁爪飞索飞向八桅舰,固定住后,水盗们飞速的沿着飞索向八桅舰上攀爬,不多时,八桅舰上已经爬满了疯狂呐喊的水盗,被紧张的局势,杀虐的情绪控制住头脑的水盗们也根本不及细想八桅舰上的诡异之处――他们在攀爬的时候根本没有遭到反击。
当上百名水盗杀气腾腾的在甲板上乱窜,其中一人最先冲向舱门,一脚蹬开舱门时,他的脸上被一片火光映得通红,随即就变得惨白,全身筛糠似的抖动起来。
“快跑!”他转身发出一声惊惧到极点的嘶吼,疯狂的向着船舷跑去。
其他水盗还在不明所以……
只听“轰”的一声。
剧烈的火光冲霄直上,一个巨大的火球猛的膨胀开,耀眼的火光几乎要将人的眼睛刺瞎。
席卷而过的火浪瞬间将八桅舰和舰上上百水盗吞没。
爆炸冲击的余波还未平息,紧接着在码头上的那些翻车鱼船也爆炸了开来。
这一波连着一波的爆炸虽不及八桅舰那一炸惊天动地。
却也威势惊人,像鞭炮似的把码头炸了个稀巴烂。
霎时间,码头已经成了火海。
那些火油的燃烧并不会因为雨水而熄灭,反而在雨的浇灌下,熊熊窜燃。
被火舌吞没的水盗在水上翻滚,发出凄厉的惨嚎,挣扎之声渐渐微弱,只剩下一截截烧成焦炭状的尸骸,随着波浪荡漾,其状奇惨无比。
这忽如其来的打击,将水盗联军一下打懵。
那嚣张沸腾的气势阻上了一阻。
丧失了手下的水盗头子们在极惊之后就是极怒,他们发出直捣骨髓的仇恨怒吼:“章鱼盗,我们势不两立!”
另一边,潮水般涌向码头的章鱼盗们同样目呲欲裂。
他们百分之八十的船就停靠在码头,就这一下,整个码头,包括那些船全部毁了。没了船,他们这群两栖人就像鸟被折掉了翅膀,困在这蜂巢岛上的土鳖。
“呀呀呀呀……”两栖人隔着火海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叫。
双方的眼睛都红了,连最后一点理智也被这熊熊火焰点燃。
马尔他小心翼翼的带着铁娘子军在潜水。
微露出小半个脑袋的他四处观望着,脸色也极其复杂。
他可一点都不愉快。
红娘子这一下,做得虽然利落干脆,也确实给章鱼盗和水盗联军添上了最后一把火。
可是,这把火烧掉的可不仅仅是章鱼盗的船,连她们赖以在水域纵横的船也赔上去了,现在被困住的可不只是章鱼盗,还有他们。
唯今之计,只有靠着他对岛上地形的熟悉,和章鱼盗,水盗联军捉迷藏。
否则,无论碰上那一边,他们都是有死无生。
这可真***是一场玩命的游戏。
火海来得迅猛,去得也快。
倾盆暴雨可不是吃素的,蜂巢岛的上空,已经是墨黑一片,滚滚浓烟下,夜似乎提前来临。
水盗联军用最坚固耐用的铁皮舰开路,开始抢滩登陆。
烧得七零八落的船骸直接被铁皮船撞开,后面跟着上百艘船。
迎面而来的却是章鱼盗的箭雨。
码头上已经汇聚了上千名章鱼盗,在老窝作战,他们拥有天时地利,哪怕人数比水盗联军少上许多,也不是好啃的骨头。
夜箭,又是夜箭。
在视野黑暗的情况下,无声无息的夜箭给了水盗联军迎头痛击。
简陋的铁皮船并不能阻止夜箭的杀戮。
在一波波的箭雨冲击下,水盗们不断死去,他们也开始反击,双方互射互有损伤,但章鱼盗占据了地利,死伤人数明显要少上许多。
终于,水盗们挤到了岸边。
事实上,还没靠岸,被愤怒点燃的水盗们已经奋不顾身跳进水里,几下游到岸边。
真正的肉搏大战就要展开了。
刀光,血影。
拼杀在一处的章鱼盗与联军水盗,用手中的武器疯狂发泄着心中嗜血的欲望。
双方都被激起了真火,一照面就是真正拼命的姿态。
这战打得异常惨烈。
刀刀到肉,地上的血肉以疯狂的速度在激增。
不多时,码头已经被染得血红一边。
那些血水混合着雨水在地面上肆意流淌,又逐渐汇聚成一条滚滚血河,只要倒下,就绝没有爬起来的可能,混乱密集的人群,将倒下的,不管死还是伤的人瞬间就踩成肉糜。
误伤是不可避免了的,反正在这样的环境下。
理智早已经丧失,瞪着血红双眼的人们只知道冲,冲,杀,杀。
一切挡路的障碍。
不管是战友还是敌人,马上挥刀砍下去。
反正这混合的水盗联军,本来就有许多生死仇人。
他们的联合只是外界的被迫,章鱼盗的强势让他们不得不组成所谓的联盟。
到了这时候,联盟脆弱的枢纽已经完全失效了。
水盗们能做的,就是杀别人,保自己。
到后来,已分不情谁在打谁。
码头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在快速的吞噬着所有完整的人,吐出来的却是散发浓浓腥味的血浆和残缺肉块……
在蜂巢岛最高的一块岩崖上。
大水盗章渝船长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软体肢节不断的滑动着,全身上下的黏液分泌得更急,滴滴答答的往下落,隐藏在肢节中细缝的眼睛露出残忍兴奋的邪光。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隐藏在宽大黑袍中的人。
这人似全身都裹在黑暗中,就算站在他面前,你也只能看到一团凄幽的黑色。
黑暗中是一对绿油油的眼睛,时闪时烁。
阴冷,晦涩,同时充满复杂的奥义。
他的双手拢在袍中,一把麦芒似的尖音从黑暗中刺出来:“上校,异化原液已经全部注射进他们体内了吧。”
章渝舞动了一下他多汁的触须,嘿嘿冷笑着点头。
黑袍人绿眼微微收缩了一下。
“只要异化原液成功,水中将是你们的天下,到时候,我们就不必再和那群贪得无厌的贵族合作了。”
章渝低嘶着:“我早就看那群人不顺眼了,迟早会将他们全部变成我的奴隶。”
黑袍人忽然将目光转向码头东侧的一个山凹。
“有入侵者……看来就是那群冒充你们的人。”
章渝的眼睛顿时鼓了一下,声音更冷更利:“你确定?贾费斯大师。”
“你怀疑我的判断吗?”贾费斯的声音顿时高了一线,绿油油的眼睛猛的扩张,几乎与火焰无异。
“去你妈的,老杂毛。”章渝暗暗腹诽了一句,脸上却露出一个谦逊的笑容(当然,那是对章鱼来说):“当然不是,伟大的先知,我只是对敢于冒充我们的小虫子充满了愤怒,今天将会是他们的末日。”
“不,上校先生,我们需要活口,我对这群人很感兴趣。”
“如您所愿!”
第七集
第一章 变异战士(上)
雨停了下来,黑色的浓云却像浆汁一样在翻滚。
地面上是昏黄|色的水世界,天空中则是黑色的海洋,自然呈现出了不可思议的景象,壮观至此。
风愈发的大了。
波浪在翻涌着,每一次拍打,天地里都传来浩荡的回音。
杨政有时候真怀疑自己是否是在内陆,这里的一切就像海洋般深不可测。
与这天气呼应的,是所有将士们的内心。
他们都不是正规的水兵出身,来自东线的骑兵,如今却要被迫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战斗,连一向旺盛的斗志都被压迫着,恹恹如病。
幸好杨政仍在此。
他是所有军士眼中的旗帜,只要他在,士兵们就有依靠。
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这个从水盗手里缴获的简陋工具还是相当好用,杨政本就超乎常人的视野扩大了两倍,使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依然能看清数百米外的景物。
去蜂巢岛的水路隐秘无比。
杨政先是带领着士兵赶到了河滩县地界。
没了马尔他带路,他也无法轻易再找到蜂巢岛,这时候杨政开始怀念精灵王子,有他在的话,自己想必轻松许多。
在河滩县滞留了一段时候后,无法的杨政只能请求罗素让无心者分散出去,扩大搜寻的范围。
这天,愈发的浓黑了。
夜似乎提前来临。
草草的吃了些干粮,杨政就来到甲板上,船舱里依然酒肉酣畅。
杨政自己没有胃口,却逼着手下吃饱喝足,他忽然有强烈的预感,大战来临前的压抑透支着他的精神力量,此刻,天空中的黑色浓云盘旋在一起,宛若一个幽森森的黑洞,风猛烈的吹,却是汇聚于空中那个黑色云涡。
在云涡深处,道道电光霹雳狂窜。
数米高的大浪涌来,呼啦一下冲高,倾泻在八桅船的甲板上,打湿了杨政半身,船头破开浪尖,涌上甲板的水又哗啦啦的褪去。
天地的异像,让杨政的情绪充满了不安。
猛的,听到一名船员发出尖叫。
杨政旋风般转过身去,口中已发出一声轻喝:“怎么回事?”
正在控制着桅杆的一名船员颤抖着指着甲板上的一团东西。
杨政定眼一看,脸色有些发僵。
舱门打开,血狼带着几名士兵冲出来,来到杨政身边时,士兵们发出压抑的低呼。
甲板上的东西。
赫然是人的残骸,只剩下腹部以上一截身躯,被水浸泡得发白扭曲的脸,双瞳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的模样。
他身上的血早已流尽,皮肤像纸一样,杨政用剑鞘戳了戳,就把泡软的肉刺出个小坑。
吸了口气,杨政蹲下身子,观察着残骸身上的伤口。
片刻后,他站了起来,声音有些低沉:“应该是被炸死的,身上还有很多烧伤的痕迹。”
“大人,你快看!”
甲板上的一名士兵忽然探出船舷,高声叫道:“好多死人。”
杨政连忙到了船舷边,只见广袤的水面上,起起伏伏飘来许多浮物,尸体,木头,皮制的衣物,还有破布。
闪电霹雳炸响,映照出一个雪亮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白惨惨的死人脸。
众人都是见惯生死的老兵。
却仍被眼前凄惨的景象所震,一时间甲板上挤满的人都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中。
杨政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深邃如涡的目光望向天际,瞳孔中的黑色涡云仿佛与天空中那巨大的涡云团连接在了一起,随着闪电窜动,他眼底的血金色火焰也在一跳一跳。
铮
一声清越之极的出鞘声陡然吊高,在众人耳中微微震鸣,将他们从莫名的压抑惊惧中震醒。
乌黑的刀已经指向左前方。
那里,正是尸体不断漂浮而来的方向……
不用杨政说话,众人已明白他的心思。
血狼大声指挥着士兵们各就各位,船员将风帆拉扯得愈高,船舱底部探出十数条大桨,在整齐的呼号中,大桨排击着水面,八桅船折转着方向,向着左前方全速前进。
浓烟,火光!
细若游丝的焦味弥漫在空中。
暴雨下,黑色如巨兽的蜂巢岛若隐若现。
杨政听到了凄雨中的呐喊,悲凉,绝望,痛苦,暴躁,血腥……
河域内是染成黑红色的水,触目惊心的残骸漂浮,越靠近蜂巢岛,那股令人做呕的尸体焦臭与血腥味就愈发浓厚。从漂浮的残骸来看,这些无疑就是水盗。
红娘子,她真的把水盗引到了蜂巢岛,真的让穷凶极恶的水盗们互相残杀了。
杨政应该欣悦的,他筹谋了这么久,不就是等待这一刻来临吗?
眼前的一切比他想像的更加完美,时间也提前了。
可是他却怎么也无法兴奋起来,隐隐的焦虑纠缠他的心间。
红娘子呢,她和她几百个姐妹,还有那些船,去了哪里?
浓烟笼罩着蜂巢岛,看不真切。
到了这一刻,杨政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依然用平静的语气下着命令。
减速,小心戒备。
杨政所在的八桅船与其他五艘六桅船组成一个扇阵,缓慢的朝着蜂巢岛驶去。
罗素则控制着无心者带着另外一些翻车鱼船幽灵般扩散出去,夜幕中,蜂巢岛黑沉沉的身影,像张开的巨嘴,将所有船只吞噬……
厮杀声零零落落,水盗之间的战争已进入尾声。
水中,不断有挣扎受伤的水盗在惨叫,在无心者的翻车鱼船划过之后,惨叫顿时归于平静……
格杀勿论!
战争就是这样,杨政严酷的执行着最适合他现在状况的命令。
这些水盗本来可以俘虏,也不是人人都是十恶不赦。
但……还有什么比杀死他们更干脆利落的解决办法吗?
一切,都要趋向利益最大话考虑。
杨政猛的拉开弓弦,乌光一闪,一个还在惨叫呼救的水盗就被他射穿了头颅,巨大的力量使箭支几乎穿透了那颅脑,溅出一蓬血雾。
深深的呼吸一口气,杨政伸手扯开皮甲领口的一个纽扣。
胸口似乎有一个魔鬼在左冲右突,要挣扎出来。
染着血色的天在狞笑。
杨政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是的,只有遭遇到强敌的时候才有的压力。
这股压力固然是没有面对惜月等人时不可战胜,高山仰止的无力感。
却更加阴幽诡异,仿佛一双死人冰凉的手在触摸着浑身肌肤,来自地狱的颤栗使全身的毛孔都急速的缩张。
同样的。
有感应的还有罗素。
黑袍僧侣青灰的脸色有些扭曲,那双灰沉沉的沙漏眼这时候睁到了极限,他盯着前方的黑暗,全身都绷得紧紧的,手中黑杖上的银色魔纹更是时不时闪现白光。
熟悉的味道。
来自那群势力鬼,丑陋的黑法师身上的味道。
喀拉拉!
一道巨型的闪电忽然从天空中黑色涡轮的中心窜下来,水桶粗的电芒直接落在八桅船前方十几米的地方。
砰的一声,杨政感觉自己被闷雷击中,全身的肌肤火燎似的疼。
四周士兵更是不堪,全身打着摆子翻倒在地。
可是,就在闪电照亮世界的刹那。
杨政的瞳孔也猛的收缩了一下。
一股渗人的凉意刹那间穿透他的后背,被闪电麻到的身体让他声嘶力竭喊出的声音变成了模糊的呜咽“小……小……心……”
声音被暴雨一冲。
士兵们哪里能听得清,即便听清了,还在全身麻痹状态下的他们也反应不过来。
“不……”
杨政的脑海中嗡的一下,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量让不受控制的手高高的举起。
第七集
第一章 变异战士(下)
黑暗中,咻咻声越来越近。
杨政将离他最近的几名亲兵挤到船舷下面。
黑猎血挥出一片半圆形的乌光。
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过来,暴雨般的嗒嗒声响起来,这是箭支落下的声音,夜箭,又是该死的夜箭,杨政使出浑身的力气在格挡,可他一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士兵中箭的声音仍不断传来。
每一声惨叫,都让杨政的心猛烈抽搐一下,他死死的咬住唇,咬破了,血渗入喉咙,腥腥的味道。
那短暂的一瞬,如同过了千年。
杨政反手驻剑,胸口在扯裂似的剧烈呼吸后,麻痹的感觉终于退却,他扯着嗓子高吼:“盾牌,立盾阵,防守。”
顾不得悲伤,余下的士兵抢过挂在船弦边的盾牌,一张张盾密布船舷,第二波箭雨已经来了,急速的箭支或打在盾牌上,或从高空直接落下,擦着身体利啸而过。杨政拿过一面铁皮方盾,一边退一边指挥着舱内出来的士兵将受伤和死去的士兵抬下去。
甲板上一边狼籍,鲜血混合着雨水流淌,间或有士兵呻吟的声音。
战争来得突然。
幸好杨政带领的是东线最精锐的士兵,他们身经百战,绝不是乌合之众的水盗可比。
曾经领教过蜂巢岛夜箭的杨政自然早有准备,这些盾牌比寻常盾牌要大了一倍,临时组成的盾阵可以护住大半船体。除了第一波箭雨至少让杨政损失了数十名手下,接下来的夜箭已不是问题。
躲在盾牌下的杨政来回在甲板上奔走,传递自己的命令。
这时候,只有鼓舞起士气,才能让士兵们忘记自己正处于被动挨打的下风。
八桅船全速前进,离蜂巢岛越来越近。
离码头还有五十米左右时,守在右船舷边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只见一根鱼叉透过盾牌间的缝隙刺进来,粗大的铁叉一下子洞穿了守在那的一名士兵,盾牌轰然倒下,鱼叉高高举起,将依然在挣扎的士兵甩了出去,血沫蓬洒下来,溅了周围士兵一身。
“高斯!”两边士兵发出悲喊,纷纷冲向船舷。
鱼叉向后一翻,只听水面传来扑通一声,等士兵挥舞着刀剑跳上船舷,也只来得及看见水面一闪即逝的黑影。
杨政分开人群,来到出事的船舷边,那里血迹斑斑,船舷上的手臂粗的铁条有扭曲的痕迹,留下一滩晶亮的液体,杨政抹起那液体,放到鼻边,闻到一股刺鼻腥味。
亲卫高斯死了,伤口可怖,那把大鱼叉连皮带甲将他胸膛刺穿,连心肺都被捅出身体。
杨政合上高斯仍死死圆睁的眼睛,胸口仿佛被巨石压着,让他的呼吸比平日要艰难百倍。
士兵们围在他身边,绷着脸,眼中充满忧伤和愤怒。
他们连凶手的样子都未曾看到,敌人竟凶悍至此。
空中浓云就压在头顶,闪电与雷声几乎同时在响,显示此刻那些凶猛的雷电其实近在咫尺。
杨政心脏跳得激烈,比雷电更让他不安的是潜伏在黑暗中的杀手,不是一个,是一群,他的精神丝在蔓延,感觉得到危险就像一把贴在众人喉咙上的尖刀,随时可以割断他们的喉管。
猛然间,他的右眼皮跳了两下,他猛的站起来,朝仍然首在船舷边的士兵吼道:“后退,全部回缩。”
雷声又在此刻炸响,众人的耳朵嗡嗡作响,杨政的声音被雷雨交加的天气覆湮,只有离得近的士兵在后退,船尾的士兵只看到其他士兵的动作,还在犹疑之际,几十把青黑色的大鱼叉就刺了上来。
来不及后退的士兵挥盾格挡,却只听见剧烈的摩擦声,大鱼叉以无比霸道的力量绞开铁盾,边上青光一闪,另一把鱼叉已经洞穿了士兵的身体,十几蓬鲜血几乎同时洒下……
“王八蛋!”
士兵们发出怒吼,纷纷冲向船尾。
但那些隐藏在黑夜中的杀手已经收回鱼叉,纷纷倒翻下船,跃入水中,他们来去入风,伸手敏捷得不可思议,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黑夜里传来那怪异的桀笑,仿佛在嘲笑士兵们的无能。
有脾气暴躁的士兵已经爬上了船舷,准备跳入水中拼命,但有一个人影更快跳上船舷,伸手一拨,将几名爬上船舷的士兵推回船内,而他直接跳进了水里。
眼尖的士兵发出惊呼:“将军,将军跳水了。”
血狼第一时间扑到船边,下面水浪滚滚翻涌,黑夜里哪里还有一点人影可见。
“将军都下水了,还等什么,弟兄们操家伙上吧。”
向来脾气最直的斯哥特第一个跳上船舷,操刀一声吼,顿时激起士兵们的血性。只有血狼隐隐觉得不能冲动,这些东线来的士兵,虽然不能说不会游泳,但他们骑兵出身,根本没有在水里干过仗,在如此迅猛汹涌的洪水里,跳下去和熟悉水性的敌人作战,无异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他张嘴欲要阻止冲动的士兵。
水面上哗拉一声,一个巨大的黑影猛然抛飞上来,划过一个抛物线后,正巧重重砸在了甲板上。
士兵们如临大敌,十几把刀就搁在了挣扎扭动的不明物体上,等看清那东西的面目,全都倒吸了口冷气。
这是什么怪物,人的形状,身上却大部分覆盖着细小的鳞片,手掌脚掌生着蹼,嘴巴裂开到耳角,张合间仿佛将脑袋分成了两半,上下两排白色尖锐的碎牙不断的发出咯咯的摩擦声。
甲板上很快积起一滩青黑色的血迹,原来怪物的四足都被挑断,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即管如此,这怪物仍然疯狂扭动身体,张嘴就咬向身边的士兵。
士兵们心寒之余,就要捅死这怪物。
身后发出一声响:“住手,别杀了他。”
杨政不知道何时已经爬上了船,浑身湿漉漉的,黑猎血提在右手,神色依然冷峻如常。
他快步走到那人形怪物身边,见到杨政,刚才还凶横若兽的怪物瑟缩了一下,口鼻中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片刻后,猛的发出一声尖叫,腰身一弹,飞咬要杨政的喉咙,还未近身,砰的一声闷响,杨政的拳头正中怪物嘴巴,惨叫声中,怪物满口牙齿落了大半。
杨政一脚踏在他胸口,森然问道:“我问你,你是岛上的人?”
那怪物手脚都断了,又被踏住胸口,反抗已办不到,只是面对杨政的问话,他的喉咙里翻出几口血沫,吱吱的叫了几声。
杨政以为他不肯开口,脚下一用力,那怪物惨声大叫。
“没用的,他已经失去说话的能力了。”罗素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蹲在怪物身边,眼神里充满惊异。
杨政微微一怔,看向罗素:“怎么说?”
罗素此刻正用苍白的手指抓住怪物的下腭,仔细的观察着,眼中的惊异渐渐化做兴奋,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呀……好厉害……太厉害了……”
杨政面临强敌,哪里还有空听罗素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耐烦的打断他:“什么厉害,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罗素站起来,用力的双拳对握,这在平时冷淡如僵尸般的他身上绝对是难得的表情,连声音都无法压抑兴奋之情:“你上次给我看的那两管液体,我一直怀疑是某种改造液,不过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试验材料,现在看来……这就是那种改造液的功能了,你看……完美的肌肉,力量至少比人类提高数倍,还有这身鱼鳞坚硬无比,普通铁剑根本砍不进去,啧啧,”罗素指着地上的怪物:“多么天才的研究,简直是神的作品,太伟大了,太神奇了……”
杨政冷冷打断了他:“你是说,那种东西把他变成了这种怪物。”
“是的,绝对是的,如你所见,这些章鱼盗全是改造人……那些神奇的液体,把他们变成了超级战士。”
“神奇!”一声暴喝,杨政忽然揪住罗素的衣领,因为太过激动,这声音如炸雷般,把四周的雨声都压下了。
所有士兵都噤若寒蝉,他们从未见过杨政如此暴怒,罗素离得最近,他甚至能感觉到杨政刚才几乎要将他撕碎,可是他不明白杨政为什么发怒,在短暂的失神后,他用力去掰杨政的手:“你做什么?”
杨政深深吸一口气,他无法接受这种事实,把人当试验材料,将活生生的人改造成怪物,可是就像他无法接受奴隶贩卖一样,他心中有再多的不平,也无法改变。
这不是地球,不是科技发达的文明,他不能用地球上的道德来约束这里的人。
看了看四周茫然的士兵,杨政知道,身边这些人虽然都是他最好的部下,都愿意为他战斗到死,却不明白他心中所想,不清楚他为何发怒,杨政和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很悲哀也很无奈,杨政苦笑一声,手也缓缓松开了。
罗素摆脱后,连忙后退两步,谨慎的盯着他。
就在这时候,船体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将军,到岛上了。”
在了望舱内的士兵高呼一声,杨政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伸处蜂巢岛的弯月凹形码头内,四周船只碎木浮满水面,随着洪流的拍击冲撞着焚烧得破败不堪的码头。
素来谨慎持身的杨政看了一眼脚下丑陋的变异人,几秒钟后,他的神情已见清冷。
望着黑洞洞的蜂巢岛,杨政忽然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毁灭的决心。
他无法改变,但他能毁灭。
黑猎血一闪,变异人身上号称刀枪不入的鱼鳞像白纸一样被刺穿,变异人抽搐了几下,便死过去。
“上岛吧。”
杨政轻轻的吐出这句话,两百多名士兵已踏足在岛上。
满地的尸体,血虽然被冲走了,但血腥味却久久无法消散,一股森森的阴气缭绕在岛上。
士兵们以扇形分散,左手盾右手刀,仅仅跟随在杨政身边,恶劣的天气,还有先前出现的可怕变异人,让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精锐战士神经绷紧,紧张情绪犹胜当初与沧月狼军的对峙。
杨政没有拿盾,他和罗素走在一起,在短暂交流之后。
黑夜里响起倏倏的声响,密集而迅猛。
那是无心者的脚步声,论身体条件,无心者并不比变异人差,甚至因为他们没有痛觉,没有恐惧感,可以发挥出远超常人的战斗力,但也正因为如此,无心者如果没人操控的话,就是一具没大脑的机器,不像变异人有独立的思维,可以分析形式,和人类一样战斗,这也是罗素对变异人如此惊讶兴奋的原因。
对于致力于研究极限术法的僧侣和术士来说,他们就好比现代社会的科学家,比常人知识渊博,同样对研究有狂热的爱好。
变异人的出现让罗素看到了一块崭新开阔的天地。
他心中早打好算盘,一定要活捉一个变异人带回去研究,同样他也对研究出变异人的家伙也充满了好奇。
如果是黑法师塔那群势力鬼,那可太让人伤心了。
他们的黑魔法已经研究到这种程度了吗?
罗素还在思索之际,忽然受到感应。
黑暗中响起无心者尖利的嘶叫,凄沧无比。
罗素心口一疼,脸上已流露出愤怒神色,一名无心者被摧毁了。
无心者需要罗素用精神力操控,死亡与生存都与他紧密相连。
他迅速的抬起黑法杖,银色魔纹浮起淡光,罗素的眼睛就像是一片镜子,平板,反光,倒漏状的瞳孔微微收缩,黑夜里,无心者发出齐声震吼,一条条黑影飞速掠动扑向事发地点,模糊至人影无法看清。
杨政等人没有轻举妄动,无心者的战斗力众人都见识过,所以士兵们觉得即使真是一些怪物在那,无心者也不会落在下风。
然而不过片刻,罗素的脸色就白得接近透明。
他哇的吐出一口血,法杖连连挥动,先是从黑暗里跳出不少无心者,接着是密密麻麻的黑甲虫飞出来……
蜂巢岛最高峰上,先知贾费斯咦了一声,轻轻自语道:“亚路德僧侣。”
第七集
第二章 蜂巢岛战记(上)
“怎么回事?”杨政见罗素摇摇欲坠,嘴角和鼻子里都溢出血丝,似乎精力耗尽的感觉。
已用不着罗素答他,那些无心者掠出黑暗的时候,黑甲虫中忽然冲出更多更快的身影,有的无心者还在半空中就被几条黑影缠上,也看不清他们出手的速度,无心者就在空中肢解成几块。
每当一名无心者挂掉,罗素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身体也颤抖得更厉害。
当然并不代表无心者已经毁灭了,他们在爆裂开后就迅速化做了密密麻麻的黑甲虫。
当初杨政就是被这一招弄得狼狈不堪。
但显然,杨政并不知道,无心者与黑甲虫的转换是高等巫术,当初若不是他把罗素逼得走投无路,罗素也不会使出这种压箱底的绝技,特别是无心者是被蛮力摧毁,就算它们是不死之身,带给罗素的伤害也无比巨大。
罗素已经在拼命了。
越来越多的无心者被摧毁,然后化成满地潮水似的黑甲虫。
四周已成为虫的海洋。
这些黑色的,丑陋的甲虫在悉悉索索的爬动,坚硬的上下腭碰撞发出嗒嗒的声音,成千上万只,这声音就恐怖了。
连杨政这方的士兵也脸色难看。
杨政也震惊,不过他震惊的是隐藏在黑夜里的敌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无心者的力量,当初他可是靠着邪力克制才打败这些鬼东西,现在对方轻而易举就把无心者解决了,他怎能不吃惊。
吃惊过后,一股好战的热血在沸腾。
有趣,杨政盯着黑暗中缓缓出现的变异人。
覆盖着全身鳞片的变异人终于悉数登场了,黑暗里也不知道潜伏了多少这样的怪物,从四面八方缓缓的爬出来,是真的在爬,他们四肢着地,有蹼的脚掌手掌打在岩石上,发出有节奏的啪啪声。
身后的海面上也浮起许多脑袋,那些灰色的眼珠翻转着,充满暴虐的盯着岛上的入侵者。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血狼环顾了一圈,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颤抖,他不怕死,也不怕与人拼命,可是,对象是一群怪物又另当别论。
“你怕了。”杨政淡淡的说道。
血狼闻言一颤,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嘴唇几乎咬出血来:“我不怕。”
杨政微微仰起头,一阵强风吹来,雨水打得他脸上麻麻的,他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月黑风高,正是杀人之夜。”
黑甲虫首先与扑上来变异人撕咬在一起。
霎时间,黑夜里尽是一些金铁摩擦的细碎声。
一个个变异人被黑甲虫包裹成一团团黑色的球状物在地上翻滚。
这纠缠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几团球状物呼啸着冲来,黑甲虫在翻飞,从密布的虫体缝隙中,依然能辨别出变异人的体型,很快,他们就冲到了杨政等人面前。
嘶叫声并没间断。
显然,黑甲虫没有咬开变异人的鳞片,变异人挥舞着巨大的鱼叉,首当其冲的就是杨政。
来得好。
杨政积蓄已久的一刀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一个斜劈。
很简单的一刀,却达到了人类所能拥有的速度与力量最完美极限。
无关斗气,只有这种极限速度带来的强大撕裂力。
靠的就是黑玄晶超越一般金属的特殊分子结构。
猎血刀犹如陷入一团泥沼里,从初始的微微一滞,到惯性带来越加顺畅的撕裂快感,杨政一放一收,稍微迟钝点的人都没看清他的出手,结果却已经显现。
黑甲虫也无法咬破的变异人从肩胛到右臀切割成两片,伤口光滑如镜。
两片残骸还在空中弹飞,紧紧包裹住变异人的黑甲虫就开始疯狂蚕食打开缺口的血肉,一时间全是蚕吃桑的喳喳声,落到地上时,变异人的血肉已被蚕食一空,剩下一副白花花的骸骨和满地无法咬破的鱼鳞。
这种场面绝不好看。
哪怕面临这可怕下场的是敌人,众士兵也脊背发麻,腹内翻腾,靠近罗素的几名士兵,不自觉的就后退几步。
无论是黑法师还是亚路德僧侣。
永远是世上最可怕神秘的一群人,他们背弃光明的信仰,苍白,枯索,喜欢游走在黑暗与死亡之中,无视正常人类拥有的任何道德信念,对他们来说,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探索无穷尽的奥术。
但是现在,还有更加危险的敌人。
士兵们向内收缩,背靠背,支起盾牌,紧接着就是剧烈的冲撞。
被黑甲虫围困的变异人横冲直撞,丝毫不畏惧士兵们的刀剑,连续的撞击之下,用精铁制作的盾牌向内凹陷,士兵们口角流血,有的人士兵手臂已经被撞骨折了。
能破开变异人鳞片的只有杨政。
他挥舞着猎血刀,左右劈砍,反正只要破开一条伤口,那些嗜食血肉的黑甲虫就会钻进变异人体内,将他们血肉蚕食一空。
这是异常惨烈的战斗。
杨政带领的士兵只能被动防御。
看着前赴后继的变异人向蝗虫一样跳上来。
巨大的鱼叉穿透了铁盾,带走一名士兵的生命,更多的士兵冲上来,抵挡住防御的缺口。
双方都在拼命。
因为已没有退路。
杨政身边虽然多了几十具变异人的残骸,但他也绝不好受。
这些变异人力大无穷,动作敏捷不输给无心者,猎血刀可以破开鳞片,却往往让杨政非常被动,因为砍得浅了,生命力如蟑螂般的变异人根本若无其事,杨政亲眼看到被黑甲虫咬掉一大半血肉的变异人还在厮杀,而且更加疯狂。
每一次与那些大鱼叉的交锋,杨政都能感觉到猎血刀的呻吟。
轻武器与至少重五十斤手臂粗的鱼叉对砍,并不占据优势。
不多时,他身上已经鲜血淋漓。
左臂更是被鱼叉洞穿,鸡蛋大小的伤口向外淌着鲜血。
他本身的自愈能力让伤口很快止血,但下一次的碰撞让伤口又迸裂开,这是无比痛苦的折磨,每一次的撞击就要让杨政重复一次伤口撕裂的痛苦。
痛苦他可以忍受,无法忍受的是没什么希望的战斗。
他的手下在一个个倒下,他一个人杀得再快,也没有对方成百上千个人杀得快。
要拼了!
同他一样感受不只是他,罗素和两百多名士兵都察觉到处境的危险。
他们已退无可退。
罗素找准一个空隙,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子,咬开盖子就往喉咙里吞,很快半瓶子黑糊糊的药丸子灌进肚子里,沸腾的热气一下子贯穿他的四肢百骸。
身为银仗僧侣,罗素肯定有一些压箱底的玩意。
这些珍贵的药丸他平时重伤也舍不得吃上一颗,现在却像不要钱的炒豆一抓一把。
脑海的刺痛一下子缓解,那些温温热热的气流汇聚于额前,罗素体内的巫力几乎要膨胀而出,凶猛的药力让他的力量短暂的突破了临界点,只见他手握的权杖上似有一条条金丝缠绕。
镶银的魔纹发出的却是淡淡金光。
亚路德僧侣的最高阶,金杖僧侣的典型标志,魔纹金化。
“压撒路,戈尼色巴轰……”
低沉而缓慢的梵文魔咒一个字节一个字节从罗素的嘴里绷出,每跳出一个音节,四周的空气都沉滞一分。
那些缓慢的气流不断固化,天空中的大型涡轮黑云正被看不见的力量牵引,雷声都停了,狂风骤雨在这特定空间内仿佛消逝不见,那并非真正的消失,而是突如其来的压力,让人的神经处于被压迫的状态。
相比于从虚空而来的莫名压力。
狂风骤雨已经是小儿科。
黑甲虫却更加的兴奋了,它们发出更多振翅的声音,嗡嗡嗡嗡的连成海洋似的一片,充斥着整个岛屿。
第一次在气势上,变异人处于下风。
同为黑色力量的虔诚信徒,先知贾费斯第一时刻感受到了同一阶层的挑战。
隐藏在一片黑色中的幽幽绿睛疼的沸燃起来。
“金杖僧侣,该死的,已经两百年没有金杖僧侣出现了。”
原本沉稳的,傲慢的声音在此刻已近乎咆哮,显示先知的震怒与不安。
明明刚才还只是普通僧侣,为什么眨眼间就跨入金杖僧侣的行列。
金杖与银仗,绝对不是区区一阶所能形容的,就像八品剑士与九品剑圣,“士”与“圣”就代表着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
全世界到多少八品剑士,没有上万也有数千,但能跨越这个“圣”门槛的不过区区数十人。
贾费斯可以面对十个银仗僧侣保持从容,却无法面对一个金杖僧侣不满怀戒惧。
哪怕他也已经跨入大术士的行列,但面对两百年没有出现过的金杖僧侣,贾费斯毫无把握。
他咆哮着:“上校,章渝上校。”
第七集
第二章 蜂巢岛战记(下)
片刻后,章渝有些不满的从附近的洞|茓里钻出来。
他整理着衣服上的环扣,任何人被打扰了好事总不会有好心情,所以面对先知,章渝上校口气也不耐烦起来:“贾费斯大人,我正在调教那个贱女人,你不知道一惊一乍会导致不举的吗?”
贾费斯伸出法杖用力的敲在章渝的头上,喝骂道:“闭嘴,情况有了变化。”
本来被重重敲了一下的章渝眼里流露出狠光,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沉声道:“什么变化?”
贾费斯简单的讲述了一下。
章渝的丑陋脸庞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触须舞动得更急了。
对僧侣他了解不多,不过一向傲慢的贾费斯这么谨慎,章渝也不敢小觑,掏出单筒望远镜看了看码头,说道:“异化原液已经发挥作用了,那些孩子刚才把上万水盗杀光也不过用了半个时辰,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僧侣吗?”
贾费斯不屑的冷哼一声:“那上万水盗算个屁,一群乌合之众,到最后倒有大半是吓死或者落水淹死的,再者,异化原液到底发挥了几成,到底算不算真正成功还有待考验,这只不过是第一次试验罢了。
章渝没有应声,他正用望远镜看着码头上的情况。
罗素阴沉的注视着周围。
随着他咒语的变化,黑甲虫身上多了一层光,他们正在汇聚。
过不了多久,一个个巨大的黑影重新矗立在人们面前。
无心者倘若只有那么一点实力,也不会成为顶级黑巫术的代表。
当罗素依靠药丸强行突破临界点的时候,无心者也产生了变化,聚合起来的无心者足有两人大小,身上不再是赤祼或者几块破布,而是覆盖着一层黑蒙蒙的固甲。
固甲分布着无心者每个重要关节,脊背,肩膀,膝盖,拳面,凸起黑色倒刺,显得无比狰狞。
灰黄|色的眼球也被雪白的眼球取代。
白色亮得扎眼,这群无心者已经变成更强大的无心战士。
杨政得以喘口气,他望着不远处的罗素,心中也是翻腾,这老家伙,果然后手很多。
尖利的嘶叫过后,几只变异人扑向最近的无心战士。
他们的速度很快,但无心战士只用了一拳,就将第一个冲上来的变异人整个脑袋打裂。
就像西瓜一样,一拳,红的白的全喷出来。
两把大鱼叉也捅入了无心者的身体,只是这一次,鱼叉只在那层固甲上刺出几个小洞,无心战士抓住两个变异人,将他们的脑袋狠狠撞在一起……
战斗终于开始向杨政一方倾斜。
无心战士的数量不多,也就几十个,却牢牢阻隔住了几百个变异人的攻击。
剩下一百多个杨政亲卫依然不敢放松。
杨政组织他们开始用神臂弓。
既然普通武器破不开变异人的鳞片,那只有用这种超强力的特殊武器,有了无心者挡在前面,士兵们终于能拉开距离使用它。
刚才一连串的攻击让剩下的亲卫由累又乏,只能两两组合起来才能使用一把弓。
随着弓弦的弹动,一支两尺长,拇指粗的精铁箭呼啸飞出,噗的一声,一朵血花溅起。
“成功了!”射出箭的士兵欣喜欲狂。
他们终于有了对付变异人的手段,刚才被变异人压着打了那么久,束手无策的憋屈,眼睁睁看着队友死在面前的痛苦,在这一刻得到了发泄。
弓弦飞快的弹动着,一时间空中充斥着利箭破空的呼啸声。
无心战士高效的杀戮,加上弓箭的压制。
码头上的变异人数量不断减少。
这时候,从蜂巢岛的深处传来呜呜的号角声。
落在下风的变异人飞快的退缩。
罗素没有让无心者追出去,等变异人在视野里很快消失不见,他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罗素,你怎么了?”杨政迅速到了他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很清楚,没有罗素,今天这仗很难打,除却钩心斗角,杨政第一次对罗素有感激之情。
罗素挣开他的手,高昂着头,他的脸色很苍白,声音也在颤抖:“没事。”
“你需要休息。”
“我说了没事,”罗素冷笑一声:“趁我现在药力未散,赶快找到那群女人。”
杨政深深的看了罗素一眼,缓缓点头。
杨政的记忆力很好,特别是被芭比附身以后,几乎有了过目不望的本领。
蜂巢岛的地形很复杂,但上次他几乎把蜂巢岛踏遍了,这种踩点活动是他很早以前学习侦察科目时留下的习惯,在此刻派上大用场。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杨政带领着手下向着蜂巢岛深处走去。
“他们要上来了。”章渝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缓缓吐出一口气,眼光闪动,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恐惧,抑或两者皆有。
贾费斯沉默了许久,幽幽道:“去拉两个活人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
小心翼翼的杨政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蜂巢岛最中心,沿着一条蜿蜒的道路爬到半山的一个平台,平台的四周是破碎的岩石,白色的骨粉在地上勾画出一个巨大的十字星,烧红的岩浆正逐渐隐没入地下。
地面上蒸腾着青黑色雾气。
也就在那里,杨政的愤怒被彻底点燃了。
他看到了十字星中央两具已经被吞食得只剩下一些零碎的女性尸体。
从随意散落在一边的衣物看,这是铁娘子军的人。
撕咬着尸体的是两只庞大如野牛般的地狱三头犬。
对这东西,杨政并不陌生,当初在悲伤荒原上,恶魔术士夏拉非就是召唤出这种怪物追杀韦德,杨政也曾经与这怪物亲手交战。
只不过,眼前这两头,明显与他遭遇过的地狱犬不同。
体型更大,而且每个犬头上都有一只红红的角,那只猩红的角给人的感觉,就是强烈的血腥压迫,听到声音,两只地狱犬昂着三颗硕大的脑袋,六只眼睛上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身上的黏稠液体流动到地上,使地下很快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罗素是最识货的,见到这两东西他就低呼一声:“地狱魔犬。”
杨政一声不吭的向前走着。
只有士兵们知道,杨政这个样子,说明他真正的动怒了。
发怒的杨政有多可怕,士兵们想都不敢想,更没有人敢去阻拦他去硬撼两只地狱魔犬,所以对罗素“你们还不去拉他回来”的言语,所有士兵都只能抱以苦笑。
杨政走路的速度不断加快。
他的刀就斜斜的指着地面,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那是极度的漠然。
正在撕咬着尸体的地狱魔犬看到敢于打扰他们的男人,全都张开血淋淋的牙齿,低低的嘶吼起来。
带到剧烈腥臭的口息碰到杨政脸上。
六个脑袋几乎同时咬要杨政。
背后的亲卫都发出惊呼,罗素更是招呼着两名无心战士从两边飞扑过去。
唯一没有任何表情的是杨政,他举起刀,一刀捅进了一张嘴巴,然后整个人就向前一蹬,两手环住那个脑袋,向左边猛拧,地狱犬发出狂嘶,野牛似的身体竟然连连后退。
杨政的双腿已经蹬进泥土里半尺有余,足见这一人一兽的力量有多么狂猛。
另一只地狱犬刚咬了个空,就被两名无心战士拖住。
杨政全身的肌肉都在虬结,几乎要裂衣而出,脸上憋得血红,牙齿几乎要咬碎了,但那一口气不能卸,他一脑袋顶上去,将露在地狱犬嘴巴外的猎血剑撞进喉咙深处。
地狱犬猛的一颤,就在这时候,杨政发出一声压抑许久的咆哮。
轰的一声。
士兵们的眼眶几乎要涨裂,杨政,竟然把那野牛大的怪物整个掰倒在地上。
也不管什么风度气质,杨政像流氓打架一样,整个人扭着地狱犬的脑袋压在地上。
罗素张了张嘴,抹抹头上的冷汗……这家伙,他比杨政懂一些,连忙喊道:“把他脑袋上的红角掰下来。”
杨政闻言也不说话,空出一只手抓住那红角就扭成两段,还在挣扎嘶吼的地狱犬顿时发出极度的惨叫,连另两个咬在杨政肩膀上的脑袋也一下子松开了。杨政一不做二不休,抓住另一个脑袋又一下狠掰,三下之后,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地狱犬彻底软倒在地上。
杨政随手将那些红角扔在地上,抽出猎血刀,狠狠的将三个脑袋斩下。
另一边,那个地狱犬却快把两个无心战士打碎了。
地狱犬喷出一种蓝色的火球,轻易的就将无心战士的固甲烧出一个洞。
刚才要不是杨政先将猎血刀捅进地狱犬的喉咙,恐怕他现在已经死翘翘。
杨政没有上前,而是退回到士兵身边,拿起一张弓,举起,瞄准,啪的一声,地狱犬发出一声悲叫,他中间脑袋上的红角已经被杨政射碎。
罗素惋惜的看着失去红角的地狱犬被两名无心战士剁死。
飞快的上前将杨政丢弃的红角捡起,这种红角可是很珍贵的炼金材料,也只有杨政这样不识货的人才会随便乱扔。
至此,杨政才坐倒在地上。
愤怒燃烧下,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竟然将这么凶横的地狱犬摔翻在地。当那股撑着他身体的愤怒消失,随之而来的疲软让他难受得想吐。身上火辣辣的疼,多处几乎被地狱犬的酸性体液腐蚀,一块块呈现焦黑状。
“将军。”
看到围上来的亲卫,杨政示意他没事,拿过一名亲卫递来的水,他冲掉身上的酸性体液,又连灌下几口,那种撕心的疼痛才缓和一些。
“将军,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杨政松了松酸疼的筋骨,故作轻松的道:“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杨政很清楚,如果他不能以不可战胜的姿态出现在手下面前,今晚这一仗就不用打了,天时地利全不在他们这边,对手又如此强大,他们剩下的只有永不放弃的斗志,他必须给自己的手下希望。
这群从东线追随他而来的子弟兵,还有他们身后那两百多个家庭,杨政负不起他们妻离子散的责任。
看着部下一个个担忧的眼神,杨政忽然将剑举到胸前,然后向上一刺,大声道:“都打起精神来,难道你们忘了我是谁,忘了我在东线怎样教导你们,忘了我是怎样烧死三万狼军,告诉我,我是谁?”
我是谁?
杨政一声怒吼,如雷的声音振聋发聩。
士兵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东线沙场杨政双手撕裂敌军,单骑独闯十万狼军,夜袭落耳山的一幕幕,是呀,他是我们的将军,拯救了东线数万万百姓,自己拼死追随的将军。
“魔神将军!”从哪个角落里吼出了一声。
“威临天下!”从另一个角落里应起一声。
那似乎已经湮没在遥远记忆里的口号,忽然间清晰起来,像一个霹雳打在人们的心间。
魔神将军,威临天下!
魔神将军,威临天下!
渐渐的,从稀稀落落的两三人,越来越多的士兵从久远的回忆中挣脱出来,吼出那穿心裂肺的八个字。
一百多名士兵,高高举起盾和刀,整齐的划拉,八个字从他们的齿间迸出,聚合成一股,穿上云霄,那狂烈的风,咆哮的雷,似乎都被这聚合起来的人心震慑,呜呜咽咽的缩回了云层。
躲在黑暗中的人在颤栗,在恼怒。
恼怒于蝼蚁的反抗,恼怒于他们视死如归的气势。
因为他们虽强,却永远不可能有这样的勇气,这样坚定的信念。
就是这个念头,让他们嫉妒得发狂了。
第七集
第三章 章鱼覆灭(上)
哥斯特踢踢倒在地上的地狱犬,诧舌道:“乖乖,这大家伙,将军,你要在我们家乡追你的姑娘不要太多哦,当年我摔翻了一头牛,就把我们那最美的姑娘娶回了家。”
血狼笑骂:“你这家伙,又来了,那点破事说过不知多少遍了。再说了,你还想和将军比,那是将军没去过你家乡,要不然那姑娘也轮不到你呀。”
士兵们轰堂大笑,哥斯特也不以为杵,反而自得道:“呸,我又没说和将军比,你羡慕就羡慕,我可是有十七个老婆,将军要是去,我肯定拿我最美的妻子招待他。”
附近几个士兵眼睛都亮了,连血狼也一脸贱笑道:“哥斯特,老哥,我去你家,你是不是也会……恩?”
血狼下巴一挑,飞了哥斯特一个淫荡的眼神。
“去去去,”哥斯特在血狼ρi股上飞了一脚:“想得美,你能把我摔翻,我就让你睡我老婆。”
杨政在一旁哭笑不得,这群家伙,激励他们一下,马上又变成这副样子了,也太轻松了吧。
不过他没出声制止他们,事实上,他心里很清楚,士兵们是借着嬉笑来缓解内心的紧张,虽然他们斗志异常旺盛,但这样的生死之战,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也只有女人的话题能让他们暂时忘记敌人的可怕。
这不过是调剂而已,杨政还难得的开玩笑道:“哥斯特,不要以为我不会去,人ℚi我最爱呀。”
正在喝水的哥斯特猛的呛了一下。
士兵们看到他那副尴尬样子,笑得差点摔倒。
只是,这种轻松迅速就被打破了。
战场上,永远不会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脚下的岩石在轻微的震颤。
杨政抬头看着浓黑的山顶,心中没来由的发紧。
这条狭窄的山道上,有极大的危险正在靠近,那种感觉,就像在平原上面对上万只野牛在横冲直撞,剧烈的压迫感袭来。
杨政瞪着山道的尽头。
一团黑影正迅速扩大,当闪电耀起的刹那,杨政脸上残存的笑意顿时僵化。
那是一块足有上吨重的巨石,在陡坡的惯性下不断加速冲来,杨政随意目测了一下坡度和巨石与他之间的距离,顿时被估算出的动量数据吓坏,当石头到达他们所处位置时,这块巨石绝对可以砸扁二十厘米厚的钢板。
希望只是一块,杨政的祈祷还没有念完,山坡上连续的震颤已经告诉他坏无可坏的答案。
杨政回头苦涩的看了一眼表情僵硬的士兵。
他看了看身后狭窄的山道,逃,是来不及了,巨石的隆隆声越来越近,每滚一米,它的速度就快一分。
事到临头,杨政反而冷静了,慌张不是他的个性,他不允许自己性格中有任何软弱的成分存在。杨政尽力的收缩自己的精神力,如果能引诱出金翅蝉留在他体内的魔力,将邪心力量完全发挥出来,杨政就还有一线希望。
很渺茫,却不得不抓。
“所有士兵贴着岩石护盾,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上来!”杨政冷冷的说着,将猎血剑Сhā在地上:“谁过了这把剑,军规处置。”
“罗素先生,拜托了,控制一下你的傀儡。”
罗素点了点头,僧侣也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最危险的一刻。
杨政拿过两面盾牌,开始向着滚滚而下的巨石冲去。
当第一块巨石冲到杨政十米前的时候,两名无心战士忽然从两边崖壁跃下,刚好撞在速度已快至看不清的巨石上,只有两声闷响,轻易能杀死变异人的无心战士就被碾得四分五裂,只是这一下,终于也将巨石稍微阻缓了一点速度。
杨政向前一跃,将两块盾牌的尖角砸向地面,盾牌没入地面足有一尺,杨政刚做完这一切,巨石就撞到了盾面上。
金铁相撞,杨政发出一声惨叫。
那一刻,他几乎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揉碎了,疼痛已不足以形容他身体所承受的磨难。
七窍之中同时渗出鲜血,一口腥甜涌到他的喉咙口,却被杨政残存的意识牢牢的咬和在牙齿间,不让那口血喷出来,几乎被震碎的意识里依然有一点顽固的坚持。
巨石的冲劲哪有那么容易抵消。
擦入地面的盾牌直接在地面上划出尺深的长坑,随着巨石的挪动,那坑还在不断蔓延。
随着坑漫延的还有深红的血迹,杨政的双腿刺入岩石中,每一分挪动,都带走他小腿上的一块血肉,那时何等惨烈的景象,远远看着这一幕的士兵痛哭出声。
哥斯特这个两米多的壮汉嚎啕着要冲出去,被血狼死死抱住。
那柄Сhā在他们身前的猎血剑在风中微微颤抖,似乎在告诉他们:将军不希望他们上去送死。
是的,没有一个人可以承受那种冲力,血狼拼命拖着哥斯特,吼道:“你去干什么,去送死吗?将军的命令你也不听。”哥斯特边哭边嚎:“去你妈的,血狼,再不放手老子宰了你。这样活着也没意思了,将军在前面打生打死,我们***连条狗都不如,狗还能叫唤两下。”
血狼早已经涕泗纵横,他心中也恨不得马上冲了上去,可残存的理智和那柄猎血刀在告诫着他。
不能死得没有价值。
将军能行的。
他能行的,这个朦朦胧胧的念头不断扩大,清晰的回荡在他脑海里。
募的使他发出一声泣吼:“将军能行的!他能行的!”
血狼抱着哥斯特的双手忽然充满了力量,吼声中,将这个力气远大过自己的壮汉过肩摔回了人群。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血狼急促的喘息了片刻,轻轻喃了一声:“我们要相信将军。”
两名无心战士一左一右架在巨石两边,终于帮助杨政挡住了第一块巨石的冲击,但这仅仅也只是一个开始,后面山道上源源不断滚来的巨石才最可怕。
当第二块巨石冲撞而下的时候,杨政清晰的听到自己肩膀的碎裂声,他顶着盾牌的右手骨折了,一点都不疼,只麻了一下,因为他全身上下的疼痛早就将他的神经麻木了,疼到了极致,肉体已经丧失了感觉,杨政觉得自己的灵魂在一点点溃散,抽离他的身体。
支撑他的已不是力量,而是信念。
不能退缩的执念,进入他的精神意识里,烙印下最深刻的一点。
第二块巨岩撞在第一块巨岩上,改变了滚落的轨迹,腾飞到空中,越过一百多名士兵,滚滚而下。
杨政是在用生命去抗衡必死的命运。
第三块,杨政右手的骨头已经穿出他的肌肤。
第四块,杨政的肋骨粉碎。
第五块,杨政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全身的毛细血管都在碎裂。
…………
血顺着山道缓慢的爬行。
所有的士兵都跪在那柄黑色的猎血刀倒前。
他们圆睁着双眼,盯着前方不足五米的血人,就像被撕裂掉了全部肌肤的人,已经看不清了。
泪早已经流干。
士兵们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再发出,他们就那么盯着近在咫尺的那个人,好像要把那血淋淋的样子深深的烙印进他们的脑海里,砰砰砰砰砰……每一下撞击,都像一把利刃在他们的心脏里捅上一刀。
来回的捅,来回的厮磨。
所有的人呀,他们都在祈祷巨石赶快压过这五米的距离。
最好赶快将他们研磨成渣,把他们血肉挤压成泥土,他们不想再这样活着了,是的,看着将军为他们承受的一切,他们想这一场苦难快点结束,快点结束吧,巨石将他们湮灭,让将军结束这受难的艰苦旅途。
祈祷并没有生效。
因为在山的尽头,那隆隆的声音开始减少。
岩石终于快滚完了,只剩下寥寥几颗。
这一场苦难的征程是要结束了。
崖壁上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士兵们抬头望去,黑夜里有一双双发光的眼睛,贪婪,凶残。
变异人贴着崖壁,像壁虎一样爬来。
腥臭的涎水沿着崖壁落下,滴在一百多名士兵的身上。
第七集
第三章 章鱼覆灭(下)
蜂巢岛上的水盗,终于等来了决战的时候。
士兵们的眼里没有惶恐,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深入骨髓的寒冷。
他们已没有任何包袱,死亡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幸福,因为可以和将军同生共死。
轰的一声,这时候,最后一颗巨石擦着血狼的头皮飞过,远远的抛到山下。
罗素指挥着最后八名无心战士将杨政顶着那块巨石抛飞,承受了不知道多少次冲撞,巨石早就碎成了一地,两块盾牌深深的嵌入杨政体内,像两片铁皮包着杨政的背,狰狞的碎骨刺出杨政的身体,两条小腿的血肉被拉扯掉七七八八,露出苍白的腿骨。
他或许早已经死去,支撑他的只是坚持下去的信念。
外界的重压刚刚抛去,杨政就软倒在地上,身上依然在向外冒着血泡,像从血水里捞上来的死鱼。
血狼用力的将头磕下去,一百多个士兵都将头重重磕在地上。
三下之后,血狼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将那把猎血刀拉出来,风中传来一声铮鸣。
“将军,你安心的睡吧,接下来让我们来保护你,谁也不能打扰你了……谁也不能。”
血狼轻轻的磨娑着猎血的锋芒,像是要从中汲取生命的力量。
山顶上一声怪叫。
众多的变异人加快了速度,飞快的在崖岩上攀爬着。
当距离足够近的时候,变异人发出尖利的怪叫,绵延不绝,数不清的变异人飞掠而下,如同雨点一样落下。
“吵死人了!”
血狼将猎血刀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在猎血的锋芒下,变异人像纸袋一样在空中撕裂。
一百多名士兵同时举起盾牌,制式的刀剑在变异人扑下的瞬间落在他们身上,普通武器的劈砍只能在变异人的鳞片外壳上留下一道道发白的痕迹。
但一刀不行,就两刀,三刀。
拼命的砍,疯狂的砍,失去理智的砍。
士兵们就好像压抑了千年的火山,将心中悲,怒,澎湃的杀意全部倾泻在变异人身上。
他们的神经完全的断裂了,脑海里除了杀还是杀。
变异人狠,他们就比变异人狠上百倍,千倍。
刀砍瘸了,砍弯了,砍成麻花了,就用牙齿咬,用石头砸。
你看他,手脚都断了,只剩脑袋了,仍然死死的咬住变异人的喉咙。
你看他,将所有指甲都剥离后,终于刺瞎了变异人的眼睛。
这一刻,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是一个人。
杨政百折不挠的信念,向生命力量极限挑战的信念都在燃烧着每个士兵的躯壳,他们是一座座喷发的火山,要在最璀璨的喷发中将敌人湮灭。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风在吼,雨在啸,这一场死亡的盛宴,在午夜绽放一朵朵猩红瑰丽的血花。
罗素控制着仅剩的八个无心战士挡住了大部分变异人的攻击,只是变异人太多了,他们前赴后继,不知疲倦,终于抓住机会将一名无心战士拽倒,有了第一只,就有第二只,第三只。
不断积累的肉块浸泡在浓浓的褐色血浆中,风一吹,波荡出一条条涟漪,将这条狭长的古道变成修罗地狱。
一个个士兵倒下了。
他们耗尽了自己生命的每一分能量,临死前至少拖下一个变异人垫背。
死去的士兵没有任何痛苦的神情,他们在微笑,他们没有像懦夫一样逃跑,没有愧对将军用身体给他们架设出通往希望的桥梁,生命最后的意义是饱饮着敌人的鲜血,身为战士,他们已死而无憾。
山道内堆积起的尸体如小山一样。
血浆漫延到了杨政身边,缓缓的攀升,浸泡住他的身体……
黑暗中,只有来自遥远世界的呼唤。
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徐徐打开,投射下一道耀眼的金光。
在世界的这一端。
无数的闪电在闪烁,隆隆的雷声响彻云霄,风雨越来越大,席卷天地的暴风雨,露出了狰狞的本色。
在世界的另一端。
微风吹拂过波光粼粼的湖面,碧绿的草地,和煦的阳光,还有在草丛中飞舞的两只斑斓蝴蝶。
走过那道门,便是天堂。
再不用痛苦,再不用彷徨,草地里飞奔过两个赤足的小孩。
“政哥哥,帮我捉蝴蝶哦。”小女孩晃着小男孩的手臂,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乞求。
“好……”
小男孩飞快的向蝴蝶跑去,受惊的蝴蝶越飞越高,越飞越远,阳光下,小男孩和小女孩的影子拖拽得纤长。
“小颜,我来了……”
就在跨越那道金色的光门时,整个世界忽然变成了血红色。
一张布满鲜血的脸庞摔落下来。
那是哥斯特的脸……
巨大的鱼叉洞穿了这个两米壮汉的身躯,缭绕着青色雾气的鱼叉很快腐蚀了哥斯特大半的身体。
他倒在杨政身上,为了阻挡来自黑暗中的致命一枪。
“将军,我尽力了……”哥斯特吐出最后一口鲜血,轰然倒下。
被鲜血浸泡着,看起来早已死去的杨政轻轻的颤动了一下。
“小颜,对不起……”杨政的嘴唇在轻轻蠕动……草原上的那个小女孩,越跑越远,越跑越远,终于消失不见……天堂的门渐渐的合上了,天空中缭绕血色的闪电……
“哥斯特!”一声悲吼,刚刚砍翻最后变异人的血狼回头就看到了倒下的壮汉。黑暗中的掷枪者终于现身,那个满脸触须,活像一只人形章鱼的怪物飞快的在岩壁上油滑。
“王八蛋!王八蛋!”血狼不顾一切的冲向那只怪物。
而人形章鱼也从高空中扑下。
血狼忽然觉得脚下一紧,整个倒在了地上,接着他就发觉手上一空,猎血刀不见了。
人形章鱼扑下的速度何等之快,但更快的是那一点黑芒。
章渝全身的触须都在晃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黑芒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
章渝发出一声惨叫。
不可置信的盯着捅穿自己身体的猎血刀,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的人。
这个人竟然还活着。
“将军!”血狼又惊又喜的声音像霹雳一样在最后挣扎的士兵耳朵里响起。
所有士兵都僵了一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与自己纠缠的变异人撞出去。
他们看向站在一片血湖中的男人。
他浑身鲜血,却站得笔直,手握的猎血更是纹丝不动,刺穿了章渝上校的心脏。
这一切!
非常突然!
以至于所有人不敢相信,那一刹,到底发生了什么。
章渝是最绝望的一个,他细小的眼睛惊恐的瞪着自己的腥臭的血顺着猎血刀的血槽狂飙,嘶声大叫:“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是章渝上校,我是最完美的变异人。”
杨政轻轻一抽,刀光带出一蓬血雨,就将那嘶喊的声音截断了。
章渝非常突然的死法,直接导致了变异人的溃败。
黑暗里响起急促的号角,变异人飞快的退散,刹那无踪。
而经历了一场血的洗礼的士兵们更不可能去追了。
杨政的死而复生比任何事情都让他们高兴。
但当变异人退去不久,正围在杨政身边的士兵就看到杨政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第七集
第四章 黑法师塔(上)
杨政再次苏醒回来,已经是五天后的一个下午。
当他睁开包缠在纱布中的眼睛时,即使房内的光线相当暗淡,他仍有种眼睛快被刺瞎的感觉,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然后他耳朵里就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主……主人……你醒了。”结结巴巴,却是非常激动的声音。
小女孩的声音,杨政感觉眼睛稍微适应了点,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挂满泪痕的小脸。
是他的小侍女,琪琪。
杨政张了张嘴,喉咙里却一阵刺痛。
他看了琪琪一眼,很奇怪的,琪琪竟能感受到他所想,马上跑去拿了碗温水,小心翼翼的渡入杨政的嘴里。
半碗水下去,杨政才感觉喉咙能发出声音了。
不过很快,他又觉得眼皮沉重,一下就睡了过去。
直到半夜,他才再次醒来,这一次,他看到了好多人。
红娘子,血狼,还有众多幸存的亲卫。
杨政的眼睛在他们的面上扫过,最后在红娘子身上一顿,开了口,声音异常的虚弱:“都……回来了……”
看到以前那么强悍,好像从来不会倒下的男人变成这副摸样,红娘子唇角轻轻颤动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却终又咬着嘴唇没有说出来,眼里复杂的光芒泄露了她各种慌乱的情感。
杨政挪开了目光,耳边响起的是士兵们发自肺腑的呼唤:“将军。”
杨政眼睛微微开阂了一下,将包缠着纱布的手费力的抬起,大拇指翘了翘。
士兵们脸上有了笑意,他们知道,将军这是在赞他们。
做完这个动作,杨政就合上了眼睛。
这一次,他的伤实在太重了,全身的骨骼碎裂,内脏完全破裂,肚子内几乎就是一团烂絮,连杨政都不相信自己还能活过来。
这是个奇迹,杨政又一次从死神手里挣脱了出来。
代价也是惨重的,杨政以前任何一次伤和这次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他超强的身体自愈能力甚至跟不上他生命力量流失的速度,然而,他最后的一丝生机却被潜伏在体内的那股异常力量保存住。
那股难缠的力量曾经不断压制着邪力,却在杨政快要死去的时候,透发出来,这一次杨政终于从那股力量里找到熟悉的味道,芭比,青莲,在当初杨政不小心陷入她们“夺体之战”的时候,曾经分到过一杯羹。
两股力量互相缠绕,潜伏在杨政的体内。
她们的力量太高端了,以至于杨政根本不能运用。
所以杨政一直不知道它们的存在,而只有当金翅蝉的邪力膨胀时,两股力量才会出来压制。
这是平衡之道,结果使杨政一直无法顺畅的使用邪力。
但这次受伤,让杨政体内的平衡被打破,不断承受一次次毁灭性的冲击,杨政的身体犹如风暴肆虐而过,留下一地破败,邪力只有毁灭的作用,如果杨政承受不住,只会引爆他的身体。这时候,也只有那股来自云中君的高端力量可以提供重生的能量,毕竟杨政以前也是靠着芭比一次次闯过鬼门关。
重生的过程是漫长的,当那股高端力量一点点渗透杨政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分骨髓,重新铸造他的身体机能,杨政也有了新的领悟。
那股力量终于不再是看得见,摸不着。
杨政的身体因为那股力量而重生,本身就与原来的质性有了一点不同。
隐隐的,与那股力量反而有了种“亲近”的感觉。
这虽然是好,不过令杨政郁闷的是,邪力更不堪了,被高端力量压制在一个小小的空间内,流转之间,狠辣残暴之气仿佛被磨去了大半,原本是暴躁的雄狮,现在却像一条家犬一样,缩在角落里,只有偶尔露出的些微狰狞还能辩出它是来自至邪魔物金翅蝉的力量。
杨政现在没心思考虑这个,一切都要等到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再说。
从他苏醒过来,又过了三日,杨政终于能坐起身体,也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
这无疑是对整个领主府的巨大鼓舞,似乎笼罩在威古兰上空的阴云也感受到了喜悦,露出难得的天光,雨已经停了。
最艰难的汛期终于要过去。
杨政坐在床头,一边享受小侍女的细心按摩,一边整合着脑海中的讯息。
八日前那场战争,毫无疑问,杨政他们赢了。
章鱼盗在章渝死后已经成了一个过去式,虽然罗素曾经说过,那日在岛上还潜藏在一个比章渝要可怕十倍的恶魔术士,但从头至尾,那名术士并没有出现,章渝死后,剩下的变异人必然是随着那术士走了。
那术士的身份,变异人的由来,全都没搞清楚,不过章渝的尸体被拖了回来,罗素正在研究。
章鱼盗将水盗联军剿灭,杨政又把章鱼盗清了,当初定下的“渔翁得利”之计虽因一些变数导致后来的艰难,令人安慰的是水盗这颗大毒瘤终于被清除了去,至少表面上如此。
剩下的就是治理水患。
杨政并不奢望将水患彻底根除,试想地球上文明至少比这里先进千年,却仍无法杜绝自然灾害,他杨政也不是神,自然是办不到的。
不过合理的疏导和投入大量金钱物力肯定可以减轻水患。
而且杨政最近刚刚收到一个好消息,让他治理水患的信心又强了一分。
水泥,已经研制出来了。水泥的主要原料是石灰石,粘土和铁矿粉。杨政以前搞的就是考古,知识渊博,这东西的配方并不难记,难的是如何控制成分和原料来源。
石灰石,粘土,铁矿粉这些东西都比较常见。
最难搞的是为了控制凝结速度的石膏。不过蓝风大陆的制作水平和材料资源显然也出乎杨政的意料,当初杨政不过提了一提,也大致讲了水泥的用途和研究方向,没想到这里的工匠竟然摸索了出来。也并不是说这里的工匠多么天才,事有凑巧,其实和水泥差不多用途的铸石粉早就有了,不过造价很高,根本无法大规模量产,杨政说的水泥却造价低廉,有了铸石粉的工艺,事半功倍,粗制水泥在杨政昏迷的这段时间被研究出来,也算是给了杨政一个不小的惊喜。
蓝风大陆的科技水平虽然低,但人才并不少。
每个时代都有其杰出的人物。
水泥一被研究出来,能够发现其巨大的价值的绝不是杨政一个。
黑曜.华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黑曜家族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了一份样品,当日,黑曜.华就匆匆赶到了领主府。
杨政那时候还不能下地行走,不过他仍然在卧房接见了黑曜.华。
他对这个气质不凡的中年人是相当有好感的,只是好感不能替代信任,毕竟威古兰已经乱了这么久,谁知道下面的人都存着什么心思。焦兰铁器会就是一个例子,最近那颗无意的暗桩已经起了不少作用。
白头翁吉斯掌握了不少焦兰铁器会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又流通到杨政这里。
其中最触目惊心的是焦兰铁器会的会长马克西姆与巨马省上层的交易。
只不过现在杨政率领的领主势力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还需要修养生息,暂时放他们一马。何况,水盗一灭,杨政有足够信心将威古兰的各种大小势力捏在股掌之中,这个世界,拳头大就是真理,作为官方承认的领主,就算是巨马省也不能在表面上干涉杨政的内政的。
黑曜.华静静的站在卧房的中央,额头有一层细微的汗,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里,杨政只是偶尔问上一两句话,然后一直是黑曜.华在说,从德克兰矿脉的分布到家族渊源,还有说得最多的就是如何治理水患,这是他来到这里的根本目的,水泥的问世代表着黑曜家族百年来的梦想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黑曜.华又怎能放弃。
这一个时辰里,他旁敲侧击了不知多少次,甚至描绘了非常美好的水患治理后欣欣向荣的威古兰来诱惑杨政。
可是,杨政看起来一直很沉静,如同一潭深不可测的水渊,让黑曜.华无法揣度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这一场博弈在一个时辰后,终于让黑曜.华直接提出了他的要求。
他要水泥配方。
说出这个要求后,黑曜.华内心虚弱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在和新领主的一场心理战中处在了下风。
果然。
杨政喝了一口琪琪送到他嘴边的参汤,润了润喉,微微启唇:“华先生,请坐。”
坐到琪琪给他拿来的椅子上时,黑曜.华心中苦笑,站了一个时辰,脚上的酸疼明确的提醒了他,新领主绝对不好糊弄,接下来开出的条件可能是黑曜家族无法承受的,可是,他有什么办法,黑曜家族可以说是毁在这水患之上,他们祖辈延续下来的梦想,就是总有一天要将这水患消除,让黑曜家族重新站在世人的面前。
在这个大前提下,黑曜.华知道自己的软肋已经被新领主抓住。
杨政靠在鹅绒的大枕头上,气色虽有些虚,但眼神湛然,不徐不急的说着:“水泥的功用你想必是清楚了,不过你得给我足够的理由,我才会将配方交给你。”
黑曜.华在沉默,思索着杨政所说的“足够的理由”五个字。
治理好德克兰的水患?
绝不会这么简单,刚才他已经提了许多次水患治理后的美好前景,新领主丝毫不为所动。
他要什么?
黑曜.华看着全身缠满绷带的杨政,心中早已翻腾,章鱼盗覆灭的第二天,他便已通过自己的消息网得到消息,新领主将各种水盗一网打尽,开始他甚至有些不屑,根缠在威古兰上百年的水盗岂是那么容易灭的,可是看到新领主现下的状况,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无风不起浪,也许那个消息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就有必要考虑自己家族以后的出路了。
这样一个强势的领主,究竟会给领地带来什么。
就在这时候,杨政忽然又开口了:“你们黑曜家族在威古兰扎根上百年,有很多东西是我所没有的,展现下你们的实力吧,无论是明面的还是地下的。”
黑曜.华觉得杨政话中有话,小心翼翼的道:“大人的意思?”
杨政伸手捏了捏眉心,缓缓吐出两个字:“焦兰。”
刹那间,黑曜.华似乎隐隐把握到了什么,他怔了一下:“焦兰!”
“三天时间,你把焦兰铁器会走私的情况交到我手里,办得到吗?”
黑曜.华一下觉得喉咙干燥得很,声音无可避免的带上一丝惶惑:“大人要对付焦兰铁器会?”
“说不上对付,只不过这是我的领地,我不想这块领地上的人在我眼皮底下搞小动作罢了,了解一下情况总是好的。”
杨政的话语虽轻,黑曜.华却绝不会单纯的以为杨政有多么大方。
事实上他倍觉压抑,这个新领主,给人的感觉就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哪怕他受伤不能动弹,也无法让人忽视他的攻击性。
“我……试试吧。”
黑曜.华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但杨政却似乎很笃定,微笑着道:“我等你的好消息,华先生。”
第七集
第四章 黑法师塔(下)
南部荒芜之地。
遍布着毒虫和瘴气的死亡沼泽,没有人烟。
浮着清红色沼草的水面安静得像僵死的尸体,散发腥臭的水面上偶尔会探出两只灯泡似的大眼,充满残忍意味的盯着四周。
往深里走,沼泽的中央突兀的生长着一片枯木林,细长的枝条扭曲虬结,仿佛一只只失去所有水分的枯爪,丑陋的遍布在林中,恶心的尸虫在林间攀爬,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
这片黑死林的中央,从地底拱上来一座破败的塔楼。
黑色的残破的外墙历经了千年岁月的腐蚀,留下苍白与恐怖的气息。
塔楼一半埋进了地里,拱卫出的一座破旧木门口堆满了长满青苔的骷髅头。
在黑死林的上空,永远是没有阳光的,一层看不清的雾气不断流转在黑死林中,也将这塔楼包裹其中。
寂静的塔楼,像午夜上空飞翔而过的蝙蝠。
没有人知道,这里是南大陆最隐晦可怕的黑法师联合会所在地。
这里住着南大陆最可怕的一群恶魔术士。
他们终日与尸体,变异兽,地狱生物打交道。
最乐意做的事情就是将人的身体与各种生物的身体缝合在一起,或者让不同生物交配出杂合体。简单的“变态”两字已无法形容他们所从事的工作,而他们所有人都以自己所从事的事业为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就是古代的“疯狂科学家”,充满了宗教者的狂热。
他们疯狂,叛逆,却又个个是天才。
术士本就是门槛非常高的职业,而这群恶魔术士个个都是术士中的精英。
整块南大陆的大术士不超过十个,黑法师联合会至少占了六个。
拥有如此华丽的阵容,黑法师塔才能够屹立在南大陆千年。
没有一个国家敢轻易的招惹他们。
如果没有“沧月金炎”之称的修家压制,黑法师塔恐怕会将整块南大陆变成死亡游乐场。
此刻,在塔深处,正回荡着几个奥涩,有充满恼怒的声音。
“贾费斯,你都干了什么,你让我们精心培养的完美变异人死掉,还把威古兰的重要据点放弃掉了,噢,你这个猡痧兽。”
“休比特,你说我什么,你才是猡痧兽,你全家都是猡痧兽。”
接着是扭打的声音,直到一把暗哑的声音徘徊而出:“都住手,你们堂堂两个执事,不要让人看笑话。”
两人都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了。
“贾费斯,将你的记忆法球拿出来,等仲裁会看过法球纪录的影像后,再决定对你裁决。”
许久之后。
传出一阵阵惊叹声:“金杖僧侣。”
又过了一段时间,惊叹已经变成了惊讶,甚至是不可思议:“这个是人类吗?不可能,人类怎么能拥有如此强悍的身体,贾费斯,你确定没有搞错。”
贾费斯恼怒的吼道:“不要侮辱我的智慧,难道你看不出来真假吗?”
那道暗哑的声音又响起来:“不可思议的战斗,如此看来,蜂巢岛上的失败倒不再那么不能接受……除去贾费斯一票,十七名执事表决吧,放弃对贾费斯制裁的请举手。”
片刻后,暗哑的声音道:“十一比六,仲裁会宣判,超过半数,可以免除对贾费斯的制裁,但仍有超过三分之一的票数对贾费斯此次弃岛事件不满,依仲裁律规定,暂时免去贾费斯执事的职务。”
贾费斯冷冷哼了一声,也默认了仲裁会的宣判。
仲裁会散会后,暗哑的声音喊道:“贾费斯,请跟我来。”
在塔楼的顶层,是黑法师联合会仲裁长的私人研究所,代表黑法师群体至高无上的利益。
全身都裹在黑色织锦法袍中的仲裁长颤巍巍的走向他的宽大座椅。
仲裁长佝偻着身体,身材纤细,身高不足一米五,宽大的法袍拖拽到地上,使他看起来有些可笑。
然而,没有一个人敢小看那具细小身体里所蕴涵的力量,黑法师塔拢聚了南大陆最顶尖的一群术士,他们的狂妄自大,桀骜不驯毋庸置疑,但在矮小的仲裁长面前,这群疯狂的家伙都驯服若绵羊。
贾费斯小心翼翼的跟随着仲裁长进入那扇雕刻着无数奥秘法纹的小门。
穿过那扇门口,眼前是一个宽大如足球场般的空间。
黑法师塔顶层当然不可能有如此巨大,仲裁长用自己无上法力打开了一个崭新的空间。
面对这种近乎半神的能力,贾费斯除了敬畏再无其他。
在这个巨大空间里,四周是成排的古老书架,里面放满了厚重的布满灰尘的深奥书籍,几只拳头大小的蜘蛛在天花板上结了几米方圆的大网,而网上捆绑着的赫然是各种生物的脑袋,有的已化成白骨,有的还很新鲜,花彩斑斓的蜘蛛从颅骨的眼窝,嘴巴里钻来钻去,吞食着新鲜的血肉。
在实验室的中央,一张张实验木桌纵横交错,木桌上触目惊心的全是解剖开的尸体,鲜血低落在暗红色的木板上,迅速的渗透下去,千百年来,这木板不知道吸收了多少血液,仿佛手指轻轻一掐,就能挤出一大团血浆。
宽广的空间丝毫给不了人一点温暖,阴森森的鬼气缭绕。
贾费斯习以为常,除了小点,他自己的实验室也绝不比这里“逊色”多少。
仲裁长颤巍巍的爬上他的座椅,他瘦小的身躯几乎整个都缩进了椅子里,斗篷下,一双漆灰色的眼睛微微一抬,从贾费斯的身上掠过。
那毫无力道的眼神却让贾费斯身体剧烈的抖了一下,他近乎卑微的上前一步,小心的道:“仲裁长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一只浑身漆黑,毛色油亮的猫忽然从天花板的木制大吊灯上跃下,刚好落在仲裁长的怀里,黑猫似燃烧着绿火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贾费斯,张嘴一叫,却发出猛虎的吼声,两颗足有半指长的獠牙分外狰狞。
贾费斯惊得后退一步,这黑猫体内是剑齿虎的基因,是仲裁长的得意作品,曾经将一匹野狼咬死,它们术士孱弱的身体可经不起它一咬。
仲裁长伸出一截干枯手指,尖长的指甲在黑猫脑袋上弹了弹,刚才还凶悍无匹的黑猫顿时呜咽一声,缩着脑袋蜷起身体。仲裁长头也不抬,用他特有的暗哑嗓音问道:“对威古兰的形势你怎么看?”
贾费斯诺诺的道:“似乎有些不妙。”
仲裁长轻轻哦了一声:“说下去。”
“金杖僧侣两百年未有出现,却突然冒出一个,虽然亚路德文明几百年前就没落了,可是他们的高阶僧侣的实力非常强,黑巫术一直是和我们黑魔法齐名的,金杖僧侣的实力绝对不比大术士弱,而且相比较而言,那名年轻人似乎更加可怕,如果仅仅是他们两个也就罢了。现在我们已经查到了他们的身份,那年轻人是威古兰的新领主,曾经在东线把沧月国三万狼军干掉的魔神将军,他们是官方势力,这就有些麻烦了。”
“魔神将军……”仲裁长喃喃而语,似乎又看到那具肌肉完美的身体在上吨巨石的冲击下的震撼场面,他心中一动,抬眼看向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面躺着一个开肠破肚的变异人。
“对这些新进化的变异人你有什么看法?”
贾费斯将蜂巢岛的变异人全部拉回了荒芜之地,囚禁在黑法师塔的底层。
从最初拥有双气孔的两栖人进一步变异成半鱼人,可以说是黑法师塔千年来最杰出的作品,易操作,只需要普通人类就能变异,效果好,变异人排斥率低,变异效果十分突出。
而造就这一切的正是眼前瘦弱的仲裁长。
“很好,变异效果非常突出,远超杂合体。”贾费斯是亲眼见过变异人屠杀上万水盗的,所以赞叹得非常由衷。
只是,仲裁长却不为所动,反而微微摇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仲裁长不满意。
枯长的手指轻轻一点东侧墙壁上的一个铁转轮:“你过去,左转三圈,再右转五圈,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贾费斯依言照办,随着“咔咔咔咔”的机括声,墙壁上的缓缓出现一个半米方圆的储藏格,格间里只放着一个尺许长宽的小箱子,箱子用迷银雕刻,精致无比的魔纹雕刻在表面,时而发出一层蒙蒙金光,贾费斯一看,便知道上面层层禁制耗费了多少心力,连他这个大术士想打开也是奢望,箱子内东西的价值令人期待。
贾费斯将其捧在怀里,近乎虔诚的奉到仲裁长手里。
魔纹在仲裁长的手中耀起璀璨华光,一个膨胀,随后似被一张巨大的手掌挤压了回去,迷银箱子已经弹开。
贾费斯探头一望,里面的东西朴素得让人失望。
一张馈黄的纸,上面灼烧着雨点似的洞。
他的失望神色落在仲裁长眼里,暗哑的声音激荡在他耳边:“提起你的精神来,见识一下人类史上最震撼的进化。”
嗓音虽低,振聋发聩,贾费斯绝非不识货的人,他连忙谨小慎微的上面两步,接过仲裁长打开的箱子,观看着那张黄纸,片刻之后,他汗如雨下,黑袍内的幽瞳绿光大作,竟似风中烛火,抖动得厉害。
半晌,喉咙里才滚落出一个涩然声音:“进化竟能到这程度。”
“现在你该知道我对你带回来的作品有多么不满意。”
“坦丁在上,能造出这东西的人该拥有怎样无穷的大智慧。”
“很可惜,我只有这一片残本,如果能模拟出残本上纪录的变异生物,沧月金炎只是笑话。”
说到老对头修斯,仲裁长一直沉稳的语气里也有了一丝人性化的波动。
贾费斯不敢接口修斯的话题,他小心着转回残本上:“仲裁长,将正本找到还有希望吗?”
仲裁长漆灰色的眼睛闪动睿智光芒:“贾费斯,你知道我来自哪里吗?我的故乡并不是南大陆,我来自遥远的北方,穿过灰烬沙漠和圣白石大草原,就是我的故乡盎格撒,那里才是真正魔法者的天堂,南大陆不过是武者蛮夫的天下。盎格撒的“圣火幽蓝”,统治着广袤的盎格撒平原,我原本是圣火幽蓝的金袍魔骑士,不过由于一些原因,我叛逃了出来,穿过沙漠与草原,来到了这里。”
“想知道我叛逃的原因吗?”仲裁长沉浸在回忆里,那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事。
贾费斯没有应声,他知道仲裁长如果想说就一定会说下去,果然仲裁长的脸上亮起兴奋的光芒,他像抽干了水分似的脸像盛开的掬花:“坦丁在上,我将圣火幽蓝最宝贵的东西偷了出来,呷呷呷呷……”
仲裁长笑出声,他缺失水分的喉咙使笑声苍白可怖,却丝毫不能掩盖他的得意。
贾费斯至此已经明白,这残本就是圣火幽蓝的瑰宝。
当然他并不明白,这桩事件是圣火幽蓝史上最严重的叛逃事件,仲裁长以前的名字至今仍刻在圣火幽蓝罪孽石的最顶层,两百多年来,圣火幽蓝对仲裁长的通缉一刻未停。
暂且不提仲裁长的过往。
贾费斯不是笨蛋,仲裁长虽然将残本偷了出来,却也间接透露了一个讯息,“圣火幽蓝”这个魔法世界的顶端组织都将一片残本做为组织的最大瑰宝,可见残本的价值,和它的不可获得性。
残本已这么难得,何况正本。
那几乎成了奢求。
贾费斯脸上有掩盖不住的失望。
残本中对变异进化的描述令他向往,对这群“疯狂科学家”而言,研究领域的进一步扩展才是他们人生的终极目的。
相比较而言,为了研究所做的一切,盗窃,屠杀,掠夺不过是小Сhā曲而已。
由于残本的震撼,贾费斯差点将威古兰的事情都忘了,直到仲裁长提醒他:“威古兰是个重要据点,本来那一片我是让你管理的,变异人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也是你,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光靠压是压不下去的,你有什么打算。”
贾费斯很清楚,自己要想再获得执事地位,必须在威古兰事件上有个交代,只是他不确定,为什么仲裁长会这么热心,要知道黑法师塔的所有术士虽然都敬畏仲裁长,但这群术士个个都心高气傲,性格孤僻,平时没有事是绝对不会凑在一起的,大家只算得上盟友,绝谈不上朋友。
他沉吟了片刻才道:“巨马省的那群贵族贪婪无比,绝不会让那个领主起来的,现在水盗一灭,新领主肯定要把持矿脉,到时候那群贵族说不定会和新领主起冲突。”
仲裁长淡淡道:“他们斗得过那新领主吗?”
贾费斯怔了一下,细细一想,巨马省那群饭桶恐怕还真未必是威古兰新领主的对手。
“要不,再派些人,把那个新领主……”贾费斯恶狠狠的做了个手势。
仲裁长瞟了他一眼,露出厌恶的神色:“就知道打打杀杀,有没有点技术含量,我们黑法师塔本来就不能曝露在外界面前,那新领主是省油的灯?你那样都没杀死他,杀他有那么容易?”
一顿训斥让贾费斯低下高昂的头,诺诺的不敢应声。
仲裁长缓缓叹了口气,声音又柔和下来:“再等等吧,现在局势不明,我们先不要Сhā手。”
第七集
第五章 巧取豪夺(上)
黑曜.华真的将焦兰的走私情况交到了杨政手里,比杨政期待的更详细。
杨政也没有食言,让一名会制作水泥的工匠跟随黑曜.华去了德克兰矿脉。
水泥虽然能制了,但如何治理水患,杨政还没有头绪,他不是水利专家,对威古兰又谈不上熟悉,没头没脑的乱挖一气,对威古兰水患治理丝毫没有用处。
幸运的是汛期终于过去,雨已经停了下来。
以威古兰三年一次的洪水规律,杨政还有三年时间可以治理,所以他也并不着急。
而是让黑曜.华先打头阵,黑曜.华说起治理水患一套一套,虽然有一些方法在杨政眼里很落后,可总比杨政一窍不通的强,杨政准备让黑曜.华先在德克兰做试验,等确定效果后,再进一步治理郡内水患。
接下来就是整治领地治安,开展灾后重建工作。
蜂巢岛一役,两百多人的部队,活着回来的只有五十八人,还有二十一人缺手断腿,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上战场了。
杨政心头除了苦涩还是苦涩,他已经尽了全力,带给这群忠心耿耿的手下却只有痛苦与死亡,虽然没有一名士兵埋怨他,甚至因为他奋不顾身阻挡巨石而更加的崇敬他。杨政心中却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不该是这样的,生命里有更多美好的东西,战争只是丑陋的伤疤。
他并不是圣人,但对忠心护佑他的手下,杨政希望他们活得更好。
在愈发领会到战争的残酷后,他心中对于复仇的渴望却在逐渐淡化。
丘远山也好,沧月王也好,红石他们的死都是时代的产物,上位者尊,下位者鄙,红石他们的死亡与杨政手下每一个士兵的死亡,又有何不同?
如果红石他们是死在战场上,杨政会想给他们报仇吗?同样是沧月国逼着他们上战场,同样是死亡的结局,不同的仅仅是自己人下的手和敌人的屠刀的区别。
根本上的性质是不会变的,只有要战争,下位者永远是上位者的棋子,不分好坏,无论对错。
杨政怀疑自己执意下去,发动一场新的沧卫战争有何意义,除了让更多的人死去。
杀了丘远山,不过是寻求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不知不觉中,他也只是沦为战争中可笑的一份子。
那样的复仇,杨政不觉得比灭了水盗值得骄傲到哪里去,至少,把水盗剿灭,还保了威古兰一方平安。
是该离去了吗?
杨政躺在摇椅上,目光略显茫然的注视着天花板。
去见见斯嘉丽……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至今仍在杨政的梦里徘徊,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结局。
他本能的不愿意相信斯嘉丽已经死去。
还有芭比,它是从这个世界去了地球,又从地球将自己带过来,那么,它应该是知道回去的路的,它应该知道怎样可以回地球,如果它能把自己送回去,那么它对自己做的一切,也不是不能接受……
“主人……”轻微微的声音打扰了他的思绪。
杨政恍若梦中醒来,稍许才凝聚目光,看到琪琪的小脸。
看到杨政询问的眼神,琪琪轻声道:“红娘子姐姐要见你。”
“哦,让他进来吧。”杨政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腿脚还不太灵便,所以没有站起来,过了一会,红娘子推门进来。这是杨政身体好些以来,红娘子第一次单独求见他。
看到那双略带笑意看着她的眼睛,红娘子感觉自己有些无措,目光也在躲闪,可她终究是很骄傲的女人,片刻后便将目光对杨政对视起来,杨政的沉默让她颇有些尴尬。
她以为杨政会先开口,可明显杨政丝毫没有那意思。接过琪琪送到她面前的茶,红娘子咳了一下,才有些紧张的道:“你……你身体好些了?”
“好些了。”杨政静静的说着。
接着,又是长久的,难堪的沉默。
红娘子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她很希望杨政说些什么,哪怕骂她几声也好,因为杨政为了救她们所做的牺牲她看在眼里,那天在蜂巢岛上,当她被救出来时,几乎无法相信那残破的血人是那个干脆利落的男人。
也正因为这样,她红娘子承了这天大一份情,她再骄傲,此刻见了这男人,心理上便落了下风。
“怎么了,这可不像是你呀。”杨政眯起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红娘子少有的扭捏之态。
“那个……谢谢……”
吭吭哧哧的终于把话说了出来,红娘子脸都憋红了,不过心头一松,感觉舒服了许多。
杨政叹了口气:“谢我有什么用,死了那么多人……总算结果还算满意,水盗势力暂时不可能再崛起。哎,不提那些事了,红娘子,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红娘子怔了一下,眼里浮现茫然之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杨政轻笑了一下,打趣道:“不至于还要当水盗吧,我可不答应呀。”
红娘子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英挺之中的柔和,有种异样的风采。
杨政揉了揉额头,沉吟道:“你去问问你那些姐妹,要是想走的,我给一笔钱,让她们自谋出路,怎么样?”
“可是,我们除了打劫什么也不会呀。”
一群在乱世中漂泊的女人,连家都没有,想独自找到出路哪有那么容易,红娘子很快否决杨政的提议。
“这样呀……”杨政摸着下巴粗糙的胡渣,迟疑道:“其实还有个出路……就是可能委屈你们。”
“你说说看。”
“我是伯爵,正好有一千私兵的编制,现在已经缺了几百个人,我本来就要再招人的,威古兰的面积是侯爵编制,我人手也比较缺,你们要是不嫌当兵累,可以考虑看看,亲卫编制是一个月三枚金币。”
见红娘子沉默不语,杨政以为她不满意,连忙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女人当兵确实不太方便……”
“谁说的,”红娘子抬起头,目光中又显出坚毅的神色来:“谁说女子不如男,我就不信,我们女人的当兵比男人差,我这就去问问姐妹们,看她们有没有信心当好这个兵。”
红娘子一扭头就走了出去,留下还在发愣的杨政,看她离去的背影,苦笑一声:“这红娘子,还真是……有性格。”
还真所料不差,红娘子带的三百名铁娘子军没有一个要离开的,全都加入了杨政的私兵,其中虽然有感恩的成分,但杨政开的三枚金币一个月的薪酬确实已经很高了,当水盗也未必这个来钱,而且一个是官,一个是贼,地位不同而语。
穿上杨政花高价制作的制式盔甲,使用军队制式武器,已经成了杨政亲卫第四分队成员的三百个女人倒真是英姿飒爽,充满了动人气息。
最乐的当然是杨政手下原来的男兵。
看到以后可以和这么一大群如花似玉的女兵一起训练,战斗,那操练起来,劲头别说有多足了,一个个龙行虎步,抬头挺胸,想在女人面前露露脸。
队伍里不时传来这样的窃窃对话。
“我靠,第三排左边第三个那妞,那ρi股,那奶子……啧啧。”
“哪有第二排第八个那妞劲,我决定了,就那妞了,一个星期之内拿下。”
“屁勒,就你这根黑碳,去死吧。”
“你好到哪里,矮磋子,看着吧,哥哥等下操练结束就去搭讪。”
“我说你们两个老男人吵毛呀,家里老婆孩子都一窝了,美女当然是留给我这种纯情小处男的。”
“呀哈,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管你去死……”
……
“你管谁去死呀!”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冒了出来。
“啊,队长!”
“统统给我绕圈去,操练场一百圈,快!”
“啊……”
看着被自己整得有进气没出气的一群手下,血狼得意的松了松脖子上的纽扣,哼了一声:“跟我斗……没看到那女的我已经看上了,恩哼,等会送什么好呢,哎呀,泡妞将军可是一把好手呀,拈花伯爵那不是盖的,我问问他去!”
不管怎么说,女兵的融入似乎非常迅速。
一点没有新兵加入,老兵欺负的情况,反而这群老兵可着劲儿巴结那群女兵,这群老兵都是身经百战的男儿,在他们悉心指导下,红娘子率领的女兵进步飞快。
都是正当大好年华的青年男女,接触多了,也不免会日久生情。
对这种军队恋情的发生,杨政只有一条严令,不许玩弄感情,如果让他知道哪个老兵家中有妻儿还去玩弄女兵,最次的也是剥夺军职,严重的就斩首。
士兵们自然是不敢违抗他的严令,何况杨政也说了,你要真忍不住,那就去嫖,钱不够到他那里拿,但打女兵注意绝对不行。
至于真心相爱的男女,杨政便也不去管那么多,只不过每一对男女的恋情一公开,杨政都会单独去找他们一次,劝他们离开亲卫队,这不是杨政的处罚,因为他答应给离开的亲兵在城内一座房子,还负责给他们找到更安全的工作。
杨政的维护红娘子也看在眼里,感激在心。
接触得多了,她发现这个男人除了有些大男子沙文主义外,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以他这样的地位,仍能细心的关心亲卫的生活,仍然能和颜悦色的与一名下人说话,已经是男人中的奇葩了。
谁让这是个世界是男尊女卑的社会,杨政在二十一世纪很普通的一些言行,放到这里,一些微小的情感也被无限放大了。
就好比你把一碗米饭给一个衣食无忧的人和给一个几天没吃饭的人,得到的回应肯定不同,虽然它同是一碗米饭。
红娘子就知道,女兵里有不少暗恋这个领主的。
只不过这些女兵也知道地位的悬殊,都憋在了心里。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左右,杨政的身体基本康复,而各地的洪水也都消退了,留下一地狼籍。
第七集
第五章 巧取豪夺(下)
灾后的重建工作是非常浩大的工程,杨政身在局中,才发觉一个领地的管理绝不是简单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觉得比打仗还辛苦,各种事情烦琐到他一个头两个大,每天的工作量连他都深感吃不消,而金钱也以流水般的速度在流失。
杨政从蜂巢岛和各水盗窝点里缴来的大批钱财,当初看到时,杨政还以为自己成了大富翁,以他出身豪门的身份,见到那么多钱也是相当吃惊的。
可真正开展领地重建工作后,他才知道一个郡建设需要的金钱那是多么庞大的数字。
威古兰郡就好像一个吞食金币的怪兽,有多少金币他都能把你消耗掉。
没几日,他库存财政缩减大半。
而真正的建设才起了个头,领地看上去依然满目沧夷。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杨政确定自己需要一个有经验的财政官,他虽然以前学过工商管理,可做生意与领地建设是两回事。
而且不单只是财政官,一个领地的税收,防卫,外交等等,必须要有各个专门的职能部门,哪里像杨政现在这样,一手握各种大权,谁家偷了一只鸡也要向他请示。
这也不能单怪杨政,有很多领地确实也和杨政一样,领主把握大权牢牢不放。而且威古兰的情况不同别地,由于洪水灾害,领地管理无比混乱,这种情况也不足为奇。
杨政终究是来自高度文明的人,非常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他找到了黑曜.华。
前一个月,黑曜.华动用黑曜家族的人力物资,制造了大量水泥,并且实施了他治理水患计划中的第一步,制造了一个巨大的蓄水池,同时开始开凿一条运河通往德克兰附近的一条主河。
有了水泥,拓展河道,加固堤坝也在同时进行中。
杨政在黑曜.华的陪同下观察了德克兰矿脉的重建工作。
由于汛期已过,威古兰郡富庶的铁矿脉吸引了大批人流的回归。
德克兰矿脉上的人在短短一个月内暴增五倍,这还是黑曜家族控制人数的结果。
矿脉附近原本那个小村庄也已经有了小镇的规模,大批工匠出入,热火朝天的造着新的房子,其中还有几栋水泥房子特别引人注目。
有不少外地商人到德克兰矿脉采购后,明显对水泥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杨政心中一动,问黑曜.华道:“水泥配方没泄露出去吧。”
黑曜.华似乎已有些清楚杨政的来意,微微一笑:“当然,这是领主大人的不朽发明,我都是让信得过的工匠制作水泥,而且他们都是独立操作一环,就算泄露出去也没用,真正懂得全部配方的不过数人而已。”
黑曜家族能够牢牢把持德克兰矿脉百多年,又轻易的搞来焦兰的走私情况。
展露出的实力令杨政心动。
何况德克兰矿脉附近的水患治理工程耗资如此巨大,黑曜家族也没开口向他要一分钱,足见他们绝不像表面上那么贫穷。钱呀,杨政现在是最需要这个。
“华先生,有没有兴趣和我做笔生意。”杨政声音充满诱惑。
“领主大人请说。”黑曜.华看起来有些惶恐。
杨政拍了拍他肩膀:“不用如此,我知道你们黑曜家族的历史,我会想办法帮助你们恢复爵位,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们黑曜家族能够诚心助我恢复威古兰的繁荣。”
这是招安了!
黑曜.华看着杨政那双不太寻常的黑色眸子,似乎想辩清他眼里的诚意。
他知道,如果自己答应下来,那么黑曜家族未来的兴衰似乎都将与眼前这个年轻的领主挂钩。
这是否值得,黑曜.华犹疑不定,这个决定太重大了。
“不用现在回答我,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玉叔叔!”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从远处跑来。
杨政微笑道:“是你们两个小鬼呀。”
他蹲下身子,抱起两个跳到他身上的孩子。
“朔风,凯丽,快下来,领主大人,小孩子不懂事。”黑曜.华连忙道歉。
“无妨,我抱一会,这两小鬼又不重,来,亲个。”杨政在朔风和凯丽圆呼呼的小脸上各亲了一下,胡渣扎得两孩子咯咯直笑。
看着杨政抱着小孩向前走去,黑曜.华目中闪烁了一下。
在德克兰矿脉上住了一天,杨政带领着几百名私兵前往焦兰矿脉。
与此同时,焦兰铁器会内马克西姆也在焦躁的踱步。
水盗覆灭的消息现在满天飞,新领主的强势风格早已经传遍威古兰的大小势力。
何况新领主以前曾有过的赫赫威名,魔神将军火烧三万狼军的事迹,在南部虽不及东部的影响那么大,但只要不是白痴的人,恐怕都要掂量下自己的份量,有否足够硬撼新领主的实力。
而且新领主最近做了许多大动作,特别是几像新律法的颁布,减免税收,提高矿工的薪酬,下面设立县长,保长等各种新职位。
那些背后没有靠山的家伙,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准备向新领主投诚了。
这不免让焦兰铁器会内的人心也开始浮动。
马克西姆分明感觉到铁器会内不少人最近都心不在焉。
以前信誓旦旦要保住铁器会内一切,与新领主阳奉阴违的口号喊起来也不再那么嘹亮。
最糟糕的是,上头的人至今没动作。
马克西姆可不认为自己能和把上万水盗弄得灰飞烟灭的新领主抗衡。
他很希望黑法师塔来个人帮他一下,挫挫新领主的锐气。
想了一会有些六神无主的他又来到桌边,在羊皮纸上写好字,卷好纸后在外面扎一条红绳,这是他和上面的秘密联络的密信,红绳代表着最紧急的情况,这样的信他已经发出去三封,至今没有回音,马克西姆没有办法,唯有再发一封,死马当活马医了,上头可千万别掉链子。
他将聆鸟放出窗口。
聆鸟灵活的扑腾几下,急速的掠向高空,几个转折之后,便消失不见。
然而此鸟刚刚飞出马克西姆的视线,就有一支箭破空袭来,将聆鸟扎了个对穿,暗巷里走出一个人,将落在地上的聆鸟捡走。
马克西姆听到了新领主进入焦兰的消息。
匆匆赶到码头的他发现新领主正和一大群焦兰铁器会的地头蛇寒暄,他们的气氛看上去相当热络,马克西姆想到最近焦兰铁器会的风言***,不由得暗自咒骂了一声。
他调整好心情,脸上浮现出一个言不由衷的笑容向杨政走去。
“啊哈,领主大人,欢迎来到焦兰。”
杨政侧了下身,脸上也落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马克西姆先生,很高兴与你再次见面。”
我可不怎么高兴,马克西姆暗暗腹诽一声,脸上却装出热切的样子:“领主大人,里面请。”
就在这时候,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响起。
几百名私兵从码头两侧集合起来,向着城内行去,这群配备军队制式装备的士兵,举手投足一股肃杀之气弥漫空中,整齐的脚步上回荡在焦兰上空,吸引了码头上无数人头的目光。
焦兰铁器会的地头蛇们脸色微变,马克西姆勉强笑道:“领主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杨政微微一笑:“前段时间我遭到水盗袭击,虽然把他们剿灭了,我也受了不轻的伤,所以现在我出门都要带上一些士兵,确保人身安全,马克西姆先生。”
“那是应该的,应该的。”马克西姆抹了抹头上的冷汗。
士兵们占据了道路两旁,清空了街道,杨政和一众焦兰地头蛇就像阅兵一样在士兵夹道中走过。
也正因为如此,地头蛇们才真正见识了沙场百战之兵的风采。
士兵们个个目光沉凝,动作爽利,进退间丝毫不乱,无数次出生入死的战斗让他们身上有一种鲜血的味道,哪怕他们仅仅是站在那里,也似乎让你觉得一群恶狼在伺机而动。
这群地头蛇哪个手里没粘过血。
可他们不过是群欺软怕硬的家伙,和真正铁血士兵比起来,差距实在太大。
这一路走过,除了杨政,没有一人脸色不白的,有几个甚至腿都在发颤,短短几百米的街道,走得异常辛苦。
直走进焦兰铁器会的总部,这些人才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擦了擦满额头的汗水。
这些人心里明亮得很,新领主的这个举动,很明显是在示威。
威古兰要变天了吗?所有人心里都冒出这样的念头。
长长的条桌两边,坐满了铁器会的首脑们。
杨政坐在条桌的最上方,面前摆着的是上好的三分熟的牛排,他熟练的用刀叉肢解着牛排,放进口里,微微眯起眼睛,感觉小牛肉入口即化的刹那美感。
已经过了小半个小时,杨政在众人面前大块朵颐,时不时还赞美两句焦兰美味的牛肉,却似乎完全忘记了他来的目的。
相比较之下,前面一样摆着美食的铁器会众首脑们却完全没有胃口,他们面面相觑,也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因为整个大厅已经被那群如狼似虎的士兵包围着,在那一双双锐利至乎凶狠的眼神下,他们哪里还有胃口,心中忧扰更多。
杨政终于吃了最口一口牛排,他的桌边已经放着五个空盘,用餐布抹了抹嘴角的血渍和油渍,举杯抿了口红酒。
“牛肉很嫩,你们不吃吗?看来是不怎么饿,还是已经吃腻了焦兰的牛肉……”杨政微笑着说话,目光扫过铁器会的头头脑脑,在白头瓮的脸上略一停留,吉斯的下巴微微一抬,这个动作细微得只有杨政能看清。
“焦兰的牛肉好呀,我已经开始喜欢上焦兰了。”
马克西姆接口道:“大人,你可以随时来焦兰吃,我们保证为了你奉上最美最嫩的小牛肉。”
“啊,谢谢,马克西姆阁下,你真是个不错的人。”
杨政忽然话头一转:“不过在此之前,还是我先给各位奉上一道精美的大餐吧,绝对会令大家满意。”
他拍了拍手,马上,门外鱼贯进来一队士兵,每个人的手里都托着一个银盘,盘子上面用一个银盖遮着。
士兵们将那些托盘按次序放在众人面前,然后退到一边。
看着铁器会众人迷惑不解的神色,杨政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打开来看看。”
铁器会首脑们打开了银盖,只有一人发出惊呼。
那是马克西姆,他打开盖子后发现一只血迹斑斑的聆鸟,聆鸟的脚上绑着熟悉的红绳羊皮纸。
他的脸色刹那间就白了。
而其他人的脸色也绝不好看,每个人的银盘前都放着一本帐册,详细的纪录着他们走私的状况。
这可真是大餐,绝对的大餐。
有人颤巍巍的发问:“领主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杨政微微将头探出去,脸上的笑容猛的一收,森然道:“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突然的变化令空气温度骤降,所有铁器会首脑都听到耳畔传来的拔剑声。
这些人里面,只有马克西姆最是绝望,他不但走私数额巨大,最严重的是他曾经与黑法师塔的联系,那几乎是世人所不容的,完全绝望的马克西姆猛的跳了起来,朝杨政扑去。
可是还没跳出两步,背心就传来剧痛,一把匕首捅穿了他的心脏。
“白头翁吉斯……你……”马克西姆倒在地上,看到了一头白发。
吉斯拔出匕首,伸出舌头轻轻卷了一下刃口的血迹,嘎嘎怪笑起来。
忽然的变化令其他地头蛇心惊胆战,铁器会的会长,把持铁器会五十年之久的马克西姆就这样死了。
而且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听着吉斯得意刺耳的尖笑,众人的心猛的沉下去。
新领主会怎样对付他们,要不要现在就发信号,和他拼了,焦兰铁器会有数千名打手,新领主的士兵虽强悍,不过数百名奇shubao3.com书,也不是没有胜的机会。
只要杀了新领主,上头的人应该会保他们。
就在局势一触即发的当儿,杨政冷冷淡淡的声音传来:“劝你们动手之前最好听听外面的声音。”
首脑们一听,脸色已从雪白变成惨白,死死的盯着杨政,有几个已经忍不住站起来吼道:“卑鄙。”
“乓”的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鸦雀无声。
杨政用力一掌,长条桌的一角龟纹弥漫,他站起来,盯着刚才出声的几人:“谁给你们权利控制矿脉,谁给你们权利打死矿工,谁给你们权利倒卖成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和水盗勾结,杀死上任领主。你看看那些走私数据,触目惊心呀,竟然还提供武器给水盗,破坏堤坝,威古兰的水患得不到治理,水灾中死去的百万生灵,你们要付大责!”
杨政一口气吼完,怒视着低垂下头,脸上毫无血色的焦兰众地头蛇。
他扯了扯领口的纽扣,深吸几口气,脸色平静下去,他知道焦兰的状况很复杂,这些地头蛇在这里的势力根深蒂固,不可能一下铲除,否则面临的反扑也是非常危险的。
这时候,唯有软硬兼施,刚才已经给了一大棒,这时候就该给他们尝点甜头。
杨政语气柔和起来:“你们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们,虽然你们触犯的律法足够判一百次绞刑。也不要妄想上头有人,那些人不敢和我撕破脸,相信你们也清楚,我不是什么普通贵族,你们想用对付以前领主的那一套来对付我,就要考虑后果是否能承受。来,来,来,都坐下吧,别站着了,我们好好谈谈条件。”
铁器会的头脑们似乎察觉新领主并不打算干掉他们,而是准备跟他们谈判,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众人犹豫片刻,又坐了下去,刚才准备鱼死网破的拼命神色也在逐渐消失,毕竟都是作威作福很久的人呀,已经不复当年闯天下的那股狠劲了。
杨政清清喉咙,朗声道:“现在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新领主,所以这焦兰矿的控制权必须回到我手里,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会给你们安排好出路,只要你们安分,我保证你们下半辈子舒舒服服的过日子。焦兰铁器会的一切资产全部充公,你们有没有意见?”
哪里还敢有意见,妻子孩子全在领主手里,能保住命就万幸了,这些首脑们吭吭哧哧的,算是答应了下来。
“威古兰现在已建设得不错,我已准备给诸位先生在威古兰琉璃街上打造了一排豪宅,想必各位绝对不会拒绝我的美意,各位的夫人少爷小姐今天就可以入住威古兰的豪宅。”
众首脑脸上直冒汗,这新领主做事不择手段,竟是学足了他们这些地头蛇的本事,将他们的妻女全部扣押在威古兰,本来还存着点心思的各个地头蛇已近乎绝望,现在只想能保住家人平安。
“焦兰是你们的地盘,铁器会我也不会解散,你们也继续担任原职务,我会派几个人来监管。吉斯,你不是很想当焦兰的头的吗?铁器会会长就让你当了。”
白头翁吉斯马上跪下,兴奋的道:“谢领主大人。”
杨政嘿嘿一笑,白头翁吉斯哪里知道,杨政把一个烫手山芋交给他,这些地头蛇明着是归顺了,可哪有不恼恨吉斯这个“叛徒”的,吉斯想玩什么花样,地头蛇们指不定第二天就到杨政这里告密。
事情到此基本已经解决,杨政也知道这群地头蛇玩不出来什么花样,他们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较量,真正的较量还是与他们利益关联的那群贵族,不过那又是另一个层面的事了。
杨政正要出门,忽然又停下脚步,折返回来,微笑道:“哦,对了,我帮你们造的豪宅造价不菲,你们也知道,我这个领主才来几天,连税都没有收穷得很,这样吧,也不多收你们,一套豪宅,一百万金币。”
这群地头蛇眼睛都瞪直了。
第七集
第六章 王都来信(上)
短短一天,杨政就将总共花费不过一万金的二十幢房子卖了两千万金币。
杨政看着堆满整个房子的金币,心中却丝毫没有兴奋的感觉,地头蛇越富有,代表着威古兰民众受到了剥削有多么严重,这些金币每一枚都粘满了鲜血,为了控制矿脉,焦兰的地头蛇们是用成千上万水灾中死去的性命来换取这些金币。
当那些地头蛇送来金币的时候,杨政是真真正正起了杀意。
他忍了下来,因为知道焦兰现在最需要是稳定,整个威古兰都需要长久的稳定,这样才能在三年后大灾来临前做好充足的准备。
除了这两千万金币,焦兰铁器会的公有资产,还有马克西姆的个人资产足有六千万金币,其中马克西姆个人就有四千多万金币,他五十年把持铁器会积累的财富,实在惊人。
这些钱暂时缓解了杨政的财政危机。
而黑曜家族在杨政兵不血刃拿下焦兰铁器会后,终于也接受了杨政抛向他们的橄榄枝。
黑曜.华出任领主府的财政总管。
杨政和黑曜.华密谋创办的水泥商行也择日建成。
水泥的功用毋庸置疑,杨政重建领地很多地方都用到了水泥,新修的路,新造的堤坝,新盖的房子,这些无疑都是活招牌,吸引着灾后进入威古兰的各种商人。
杨政为了吸引“外资”,也是煞费苦心。
他除了给外来商人提供极优惠的税率后,还提出商人们只要在威古兰地界投资建筑,将获得水泥价格五折的优惠。
这是垄断,水泥的造价其实很低廉,但因为垄断,加上杨政出货量不大,水泥价格拔高到一个难以想像的境地,一间水泥制作的房子造价就要一万金币,几乎与大理石的造价相当。
就这么高的价位,还是供不应求,连王都都有信件来询问水泥的事情。
一时间,威古兰各地兴起建筑风潮,各种大小城镇迅速扩张,而建筑业的红火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填充,每日涌入威古兰的人口都在三万以上,威古兰进入了一个经济腾飞期。
事实上,每次大灾后,威古兰的经济就会腾飞,因为它的天然优势实在太巨大了,卫戎国百分之五十的铁矿蕴藏量,如果不是洪水,这里可以轻易的打造一个梦幻王都。
这一次,杨政不过让这个腾飞的速度再快了一些。
他一手把握铁矿和水泥两个暴利行业,领主府的资金以让人麻木的数字在递增,几乎每天都会刷新一个量。黑曜.华就是这样告诉杨政的,这样下去,不用两个月,你必然是卫戎国首富。
杨政没有被财富冲昏头脑,树大招风,水泥的暴利迟早会让众多贪婪的贵族眼红。
他迅速联系远在王都的肖恩,甚至和王后联系,让国库也出一份资,杨政准备给水泥商行找靠山了。
肖恩自然不会拒绝这从天而降的馅饼,在杨政给他去信,并且附录了一份详细方案后,议长老肖恩第二天就赶到了威古兰与杨政商讨合资的事情,杨政给他列出的财富列表绝对是让见多识广的老肖恩震惊的。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温和的年轻人,无法相信他那双沉静眸子下潜藏着怎样的思想。
“为什么找我,你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做。”老肖恩还是试探了杨政一句。
杨政的回答也很令他满意,不做作,不虚伪:“我的故乡有一句谚语,贪心不足蛇吞象,我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和能够匹配的财富,何况我认为八五八书房,这个行业要想持续垄断和发展,卫戎国只有少数几个人能给予支持,议长大人就是其中之一,而我恰恰和小肖恩是朋友。”
杨政并没有恭维,却说得很实在,特别是提到小肖恩,老肖恩眼里闪过柔光,老肖恩知道自己年纪已经大了,而他又很清楚自己儿子的个性,将来想他接班是不大可能,他必须为自己儿子找到可靠的退路。顶层权利的顷扎,是非常残酷的,老肖恩很清楚,倘若自己死去,小肖恩很可能应付不了外界的攻击。
眼前的年轻人,是个可靠的托付对象吗?
聪明,机敏,智慧,甚至武力强大。
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如果是自己儿子,那该有多么省心,老肖恩的荒谬念头只闪了一下,他这样老得成精的人物,自控能力是非常强的。
他伸出了手,杨政同样伸出手,一老一少这一握,代表着一个庞大的敛财机器正式启动。
在老肖恩的照拂下,水泥商行开始走出威古兰,以威古兰为辐射点,逐步蚕食卫戎国的建筑材料市场份额。
而巨马省官员忽然大批下台,似乎也在告诫威古兰的某些不安分的家伙,新领主这个家伙,上头有人。
在获得巨大财富的同时,杨政开始向外征召水利专家。
有了充足的资金,威古兰水患治理工程更上一台阶。
主要河道全部加宽加高,同时一些地势浅的城镇全部搬迁到较高地势的山城。
杨政最大的项目是在威古兰的中心开凿一个超大型的人工湖,这个工程完成后,将比威古兰上流源头塔玛格郡尼斯湖还要巨大,储水量当然非常惊人。
有了这个大型人工湖,在加上合理的疏导,下次灾害来临前威古兰将不再束手待毙。
威古兰的民众似乎看到了现在这任领主的与众不同之处。
没有一个领主会像他这样财大气粗,同时私人投资这么多公益事业。
参加水患治理工程的劳工获得的薪酬非常优厚,郡内税收又低廉,人们的生活水平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民众的心思其实是很单纯的,哪个领主让他们生活得好,他们的心就向着哪边。而且杨政的作风与普通贵族有很大不同,他经常身体力行的出现在工地上,与民众亲切交谈,甚至会脱掉上衣与民众一起干活。
这些行为在贵族眼里可能是大逆不道,甚至粗鄙不堪,可偏偏民众们就吃这一套,杨政被民众们亲切的称为“平民领主”。
民心的获得,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也不要说杨政虚伪,他虽然有作秀的成分在内,付出也是实实在在,水泥和铁矿的暴利足以让杨政成了卫戎国最富庶的人之一,可只有财政官黑曜.华清楚,领主府的日常开支简直可以用贫苦来形容,领主每日伙食与手下亲卫是同等待遇,自己也拿的是薪酬制,除了每月领取五枚金币外,杨政没有动用过领主内库一分钱。那些巨额财富全部投资到了领地建设和民众福利中。
这一点令黑曜.华都佩服不已。
何况政治不就是作秀吗?杨政的行为已堪得上“大公无私”四个字。
也就是在这种大形式下。
随着来往商人不断宣传,威古兰的繁荣成了卫戎南部最耀眼的明星。
杨政的升迁似乎是不可避免了。
半年后。
老肖恩来信,由他提议,议会通过,准备让杨政接管巨马省,同时绶封侯爵。
接到信件的时候,杨政有刹那的茫然,连信使的恭贺声都没有听见。
在领地获得巨大成功的同时,杨政内心却没有丝毫喜悦。
有的只是迷惘,他觉得自己在一个泥沼里越陷越深,当他每日忙于领地建设的时候,这种感觉还潜伏着,只有偶尔午夜梦回才刺探他一番,如今领地稳定,等到他接收所谓的果实时,他才发觉,这果实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什么?
侯爵,更大的领地。
不,绝不是这些,杨政心中全是否定的声音。
他要这些干什么,这样的生活,他不喜欢,杨政决定要走了。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发觉黑曜家族完全能胜任领主一职,甚至在开发威古兰上有比他先天的优势,他们才是威古兰的原住民。
现在,该兑现承诺了。
杨政决定将自己一手缔造出的威古兰送给黑曜家族,兑现当初帮黑曜家族恢复爵位的承诺。
准备去王都前,他找到了黑曜.华,将自己的去意说明。
黑曜.华顿时大惊失色,他以为杨政是在试探他,连忙道:“领主大人,这半年来你给威古兰带来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说实话,我内心是非常敬佩你的,你的无私我自问不及。我愿意代表黑曜家族向你效忠,请不要怀疑我的诚意,也只有领主大人你才能带给威古兰长久的繁荣呀。”
杨政摇摇头,他站起来,双手抓住黑曜.华的肩膀,诚恳的道:“华先生,请你听我说,我离开的念头不是今天才产生的,这个念头我存了很久,如果不是因为一些羁绊,我可能早就走了。现在威古兰的建设已经上了轨道,只要不出太大问题,三年后洪水你足以应付,还有议长肖恩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他这人虽然老奸巨猾,但有我的关照,你只要每年给他足够的利益,他不会为难你们。当然,你自己眼睛也要放亮,如果上层格局真的发生变化,注意不要站错队,有时候,放弃一部分利益才能获取更多的利益。”
黑曜.华这才听出来,杨政是真的要走,黑曜.华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杨政摆在他面前的是黑曜家族真正腾飞的契机,他怎能不心动。
他眼里的刹那变化也落在杨政眼里,杨政丝毫不以为杵,功利心是每个人都有的,这并不是罪过。
“等我去了王都,我会向议会提议让你接替我的位置,”杨政轻轻拍了下黑曜.华的肩膀:“好好干,我看好你的。”
黑曜.华张了张嘴,他很想拒绝杨政的美意,可那个“不”蹦到喉咙口就无法再作寸进。
杨政会心笑道:“不用感觉不好意思,这里有一封信,你拿着,等我从王都传回消息,你再给我那群亲卫看,我那群手下呀,跟我跟习惯了,都不太看得起人,你包涵一下,如果他们实在不愿意干了,我希望你给他们一笔钱保证他们后半生的生活。”
黑曜.华重重点了下头。
第七集
第六章 王都来信(下)
两日后。
两匹马出现在巨马省的官道上。
左首骑士全身武士装,身材挺拔,左手提刀,背上挽弓,跨下三眼马,气度不凡。
右首则是一名全身裹在黑袍中的人,连面目也被斗篷覆盖,手中执一法杖,胯下健马全身乌黑没有一丝杂色,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团浓厚的黑雾,即使天光大亮,注目他的人也觉得内心一阵泛冷。
这两人便是离开威古兰的杨政和罗素。
罗素漠然的声音在斗篷下传来:“你自己走便走了,为何要我跟来。”
杨政嘿然一笑,直言不讳:“让你留在威古兰我不放心,还是跟我去王都逛逛。”
罗素哼了一声。
“对了,你从蜂巢岛回来一直研究变异人,有没点成果出来。”
“没。”罗素惜字如金。
“未必吧,”杨政大有深意的看了罗素一眼:“半年多前那场大仗,你受了不轻的伤,一直躲在地下室里研究,现在看来,你给人的感觉好像不太一样诶。”
罗素默然。
“这样吧,等我把卫戎国的事务了结,我们去黑法师塔看看如何。”
罗素一震,勒马停步:“去那干什么?”
“到时候就知道了,难道你不想去吗?”杨政在一夹马腹,三眼马窜掠出去,官道上扬起一溜尘土。
索罗顿。
杨政的到来显得很低调。
他先去天鹅旅馆订了套房间,然后提着些礼品去拜访老肖恩。
索罗顿的街道一如即往的热闹,由于打定主意要放下包袱,杨政显得很轻松,肆意而贪婪的欣赏着不同风格的美景。
像杨政这类人,对美的感悟力比寻常人要敏感得多。
一件小小的竹器,一扇雕花的门窗,一个盛咸菜的瓦罐,甚至路边嬉戏的少女,都是可以驻足欣赏的美丽。
杨政保持着低调,只是他现在的身份何等尊崇,他到了王都的消息早在他进城的刹那就通过各种手段传遍了卫戎国上层。暗处不知道有多少眼线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杨政自然是知晓的,不过他已打定注意不再理会这一切。
只等和肖恩见过面后,再去王宫见见那有名无实的王后“姐姐”,就离开卫戎国。
议长府,肖恩早就等在了那里。
他早就通过眼线知道杨政向他府上行来,两人经过这半年的合作,关系今非昔比,杨政控制的水泥商行其中有三分之一的利润都流进议长的口袋,庞大的利益将两人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所以见面无需客套。
肖恩热情的到门口迎接,将杨政带进内室。
“恭喜伯爵呀,噢,不,现在该称呼你为侯爵大人了。”老肖恩笑呵呵的打趣着。
杨政施了一礼,谦逊的道:“都是议长大人的提携。”
“你,我之间何需说这个,放心,只要我在位一天,别说侯爵,将来就是公爵,亲王也不是难事,老弟,有没有兴趣进入议会,老约克那家伙头两天中风了,空出个席位,你要的话我帮你弄来。”
杨政有些无稽,他和小肖恩称兄道弟,现在老肖恩又叫他“老弟”,这辈分乱得可以,不过他又很清楚,老肖恩如此对他,全是看在钱的份上,政客的虚伪,杨政已经腻味了。
他沉默了一下,用一种略显歉意的声音道:“议长大人,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向你告辞的。”
“你说什么?”老肖恩以为自己没听清。
杨政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议长大人,我要离开卫戎国了,所以来向你告辞。”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秒,老肖恩猛的站起来,又发觉这个动作不符合他的身份,强忍着内心的震惊坐下,手抬起来指了指杨政,又放下,来回数次,他终于将憋在胸口的气吐出来:“你要走?是不是有人逼你,你说出来,我帮你摆平。”
“不是,没人逼我。”
“那是你有事要离开卫戎国去办。”
“也没有,议长大人,我只是想离开卫戎国一段时间。”
老肖恩终于忍不住骂出声来:“胡闹!”
他指着杨政,手指颤动得厉害,本来就有些委琐的面容此刻纠结在一起像一块老树皮:“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啊?你是一郡之主呀,马上就是一省之主了,军中威望又如此之大,想走,你走得了吗?”
“议长大人,其实我已经有了好的接替人选,那个黑曜家族的黑曜.华办事能力不比我差,不如你让他替我,我已经和他说过,我走后,水泥商行的利润一分都不会少了您的。”
“哈!”老肖恩忽然站了起来,机关枪似的数落起来:“你这个年轻人,你这个年轻人,让我说你什么好,我看你平时挺机灵的,办事又有魄力,怎么几天不见,糊涂起来了。你以为我是怕你走了水泥商行没钱给我吗?狗屁,我是什么身份,还怕你讹我钱。现在卫戎国是多事之秋,老国王身体不太行了,恐怕撑不过今年,那个什么大皇子,最近动作很多,边疆又不稳,你这时候走,不是想闹动乱吗?我不管你什么理由,你给我老实的呆在卫戎国。”
杨政愣在那里,他确实没考虑那么多。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深陷的泥沼有多么深,不是想抽身就能抽身得了的。
他当然可以一走了之,可留给卫戎国的烂摊子谁给他收拾,国之动乱,牵涉到千百万黎民的生计,他杨政负不起那个责呀……
杨政苦恼的支着额头。
见杨政没有执意要走,老肖恩脸色缓和了一些,声音也放缓了:“老弟呀,不要想那么多,留在卫戎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有什么不好,你回去好好想想,对了,抽空进宫见见王后吧。”
杨政没有去王宫拜访王后,他找到了王后在宫外的那栋青色别墅。
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见到了王后。
在侍女的带领下,穿过绿树青葱的庭院,回到记忆中的木阁楼。
杨政站在窗口,抿着杯中热茶,发觉自己对王后印象中最深刻的记忆都在这个小庄园里。
依稀中,那个穿着白色粗布麻衣,随意的将头发挽在脑后,脸上微微沁着香汗的女人站在楼梯角,朝他微笑,竟有种恍若隔世的美感。
那淡淡的,隽永的,甚至有些接近温馨的记忆。
头上忽然被弹了一下。
杨政倏的转过身来,发觉记忆一下子从真实中走出来。
眼前站着的女子让他微微发怔。
王后轻轻抿着唇,眼里有一抹调皮的笑意:“在想什么呢,我亲爱的弟弟。”
“想你。”杨政脱口而出。
话从喉咙里跳出来杨政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他有点惶恐的看着瑞秋的脸从白色到粉色的过渡。
秀眉微微蹙起,王后用调侃的语气化解了尴尬:“你可越来越大胆了。”
杨政也很快恢复自如,微微笑道:“我真没说谎,确实有想到你,时间过得真快,我们有半年多没见了吧。”
“是呀,又老了一岁。”
“我怎么觉得姐姐更年轻漂亮了。”
看着杨政很严肃的样子,王后扑哧乐了:“你少在我这里油嘴滑舌,我才不吃你那一套,骗那些小姑娘还行……嘿,还别说,现在索罗顿的贵族小姐们对你可是念念不忘哦。”
杨政难得老脸一红:“别提那个,别提那个,年少轻狂,想起来还是惭愧得很。”
“你最近可是春风得意那,肖恩那只老狐狸整日介在陛下面前夸你,听说你要升官了。”
听着王后微诮的语气,杨政不由得苦笑,现在他烦恼的就是这个。
“王后,其实我是想来向你辞行的。”
瑞秋咦了一下:“辞行,你要去哪?”
杨政沉默片刻,眼前又闪过那个鲜血淋漓的身影,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那根扎在他心头的刺,如果不拔出来杨政永远都会活在阴影里。
“你还记得斯嘉丽吗?”
瑞秋手一颤,握在手里的一个新鲜橘子落在地上。
“为什么问她,我已经记不得了……”
“陛下,”杨政低声乞求,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乞求别人:“我知道斯嘉丽是圣殿的人,如果你知道圣殿在哪,请告诉我。”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瑞秋站了起来,匆匆向外走去。
杨政追了上去,挡在瑞秋面前。
“让开。”
瑞秋第一次在杨政面前摆起王后的威严,可是在她面前的是个胆大妄为的家伙。
见杨政丝毫没有挪步的意思,瑞秋斥道:“你好大的胆子。”
“你告诉我圣殿在哪。”
“我说了,我不知道什么圣殿。”
杨政抿了抿嘴唇,看着目光闪烁的瑞秋,他知道王后很可能撒谎了,她为什么不愿提及斯嘉丽。
“斯嘉丽可能死了。”想来想去,杨政唯有说出真相。
“不可能!”瑞秋脱口道:“她怎么可能死,你根本不知道她拥有怎样的力量。”
“我知道,我亲眼所见,知道索罗顿东面八十里处突然出现的沙漠吗?那就是斯嘉丽和云中君打斗造成的。”
牵扯到云中君,瑞秋才醒觉杨政绝不是在诓她。
这世上能让斯嘉丽都不敌的也只有神秘的云中君了。
瑞秋深深的看了杨政一眼,叹气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招惹上这些人物,她们是不应该在人间行走的“神”。”
“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歹命。”
“我劝你不要想了,她们和我们不一样,她们的世界你不要妄想Сhā足,所以放弃你那荒谬的念头吧,别去想圣殿,也别去想斯嘉丽了。”
“我试过了,办不到,我办不到呀!”杨政语气非常痛苦,他捂住面孔,脑海里不断充斥着斯嘉丽最后的身影,这一定是斯嘉丽带给他的一个命运诅咒,杨政不想这样痛苦的活下去。
瑞秋能感觉到空气里的悲伤,全部来自眼前的男子。
刹那间,杨政给她的感觉就像一个孤独的小孩,他被全世界抛弃,蜷缩在黑暗里乞求火柴的温暖。
瑞秋心里一软,伸出了手,轻轻磨娑着杨政的鬓发。
“好了,好了,放松些,没事了,都会过去的。”
温柔的话语刺探进男人的心房。
杨政缓缓松开了手,眼里还有残余的泪水。
他实在承受了太多压力,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今天爆发出来,也许正是瑞秋似母似姐的特质让他感觉与别的女人不同,她是至今他在这个世界唯一想敞开心扉说些故事的女人。
但理智又冒出来压抑了他的短暂失态。
“对不起……谢谢。”
杨政充满矛盾的话语也只有瑞秋听得明白。
“是不是活得很辛苦?”瑞秋也缩回了手,她是王后,自然有她的矜持,刚才那已经是她最大程度的安慰,虽然有一瞬她曾想将这个悲伤的男人拥进怀中。
杨政已恢复了冷静,后退一部分距离。
他苦涩的道:“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吗?我们都是很孤独的人,也许会这样孤独的走完后半生。”
“至少我还有安仔,你呢,你有想用生命守护的人吗?”
杨政的脑海里忽闪过小颜的身影,那是他曾经想用生命守护的人呀。
他傻子似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没有等瑞秋说话,他已经强迫自己排除脑海里的软弱情绪,有刚才一瞬间的释放已经够了,杨政终究还学不会娘们似的没完没了,那不是他的性格,他坐到一边静静道:“不要再说那些事了,王后,听说陛下最近身体不太好了。”
瑞秋淡淡道:“是吧,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怕是撑不过今年了。”
杨政摸了摸额头,原来老肖恩也没骗他。
“王后,我问个不敬的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陛下去了,你有什么打算?”
“孤儿寡母,能有什么打算。”瑞秋语气里似有怨怼。
但杨政却清楚瑞秋是有主见的人,不可能不考虑斯帝安的将来。
隐隐的,他胸口总有什么压着,这感觉并不好,杨政想起那个接触不多的雷蒙斯特,记忆里,惜月曾说过,雷蒙斯特是她选中的人。
斯嘉丽选了自己,惜月选了雷蒙斯特,这原本就是一场圣殿内部之争。
他定了定神,问道:“大皇子呢,听说他去了东线。”
瑞秋伸手捋了捋挂在额角的一绺青丝,目中现出思索神色:“我猜他是想避开你,你在威古兰的这半年,他率军多次征战,在军方的威望已不下当年的你,南大陆的许多国家都知道“卫戎双子星”的赫赫威名。”
“卫戎双子星?”杨政哑然失笑:“我和他?”
瑞秋瞪了他一眼:“有那么好笑吗?就算国内人人都知道他和你不合,可是对外,你们都是卫戎国子民,将你们排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杨政摸摸鼻头,讪讪道:“就算这样,他避开我做什么,他是大皇子,我不过是个臣下,这是怎么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正是我也疑惑的地方,东线虽然不算太平,可你当年给沧月的重创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他现在去东线做什么……”
杨政和瑞秋也不是神,怎么也无法想到事情会朝着那样的方向发展。
第七集
第七章 王都惊变(上)
索罗顿郊外,艾月山。
这里正是当年二皇子被天炙族刺杀的地方。
原是皇家猎场,也因为这刺杀事件封锁了,昔日草长鹰飞的广袤猎场,如今杂草丛生,外围的设施也七零八落,十分破败,冷寂的风草这荒原上丛林中吹过,带起一阵沙沙的呜鸣,别有一种萧索的感觉。
猎场北面是一大片原始丛林,当年就是为了最大程度保留打猎乐趣而没有过多改造,只有一条狭小的谷道可以进入林深处的山谷。
封锁了猎场以后,树林生长得更加繁茂,枝叶已经将谷道覆盖。
清冷的月似近实远的挂在夜空中,冷冷清辉铺洒在大地上。
山林里传来咕咕的鸟叫声,特别清晰。
也就在这森密的树林里,晃动起绰绰的人影。
一株数人才能合抱的大树,在树身上开了个大洞,一个一个人从洞里钻出来。
动作敏捷的斥候攀爬到附近的树木上,用鸟叫声传讯。
确定十分安全后,洞内出来一个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的人物,本该出现在东线的大皇子,雷蒙斯特,他此刻一身黑色劲装,头发用一条黑巾扎在脑后,气势风度无不高贵完美,充满了强烈的个人魅力。
林中早有人在等候,雷蒙斯特沿着一条掩盖在荆棘下的道路,到了艾月山的山腰。
隐蔽的山洞,进去之后豁然开朗。
黑暗中潜伏着无数阴冷的气息,雷蒙斯特当然有感应,却未在意,踏在冷静从容的步子进入洞深处。
洞内只有几颗绿宝石发出的弱光,显得阴幽诡异。
在尽头的山石上,倒挂着一个丝毫没有存在感的人。听到雷蒙斯特的脚步声,那人并没有动,沙哑的声音从那人口中发出:“你来了。”
“黑月使大人呢。”雷蒙斯特环顾洞内一圈,没有发现那熟悉的曼妙身影,努力的克制才没有让失落之情流露出来。
倒挂之人轻哼了一声:“这些小事,黑月使大人怎么会来,大人半年多前就离开了,这里的事都由我负责。”
半年多前就走了……雷蒙斯特心剧烈的抽紧了一下,无法压抑的失落和沮丧充溢着他的心间,自己在她眼里,终究是只微不足道得的虫子,虽然早就知道和她的距离有多么遥远,可是这样赤祼祼的表现出来,雷蒙斯特的自尊被践踏到底。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挂在那里的人不耐烦的问道。
雷蒙斯特醒觉过来,他是个很严律内敛的人,知道幻想的不切实际,理智占据了上风,闷声道:“我希望你帮我杀一个人。”
“谁?”倒挂之人口气中杀机肆溢。
“知不知道最近谁回来了?”雷蒙斯特没有等他说话,便自顾说道:“那位魔神将军已经到了王都了。”
倒挂之人忽然一个翻空,落在地上,单膝支地,他缓缓站了起来,终于露出那看不太真切的面目,赫然是黑暗精灵莫亚尔,雪白的尖牙微露在精灵漆黑的面孔上,黑暗精灵神情狰狞,杀机大溢。
“你让我去杀他。”
雷蒙斯特微微摇头:“你要杀的不是他,你已经失手几次了,这次把他交给我吧。”
莫亚尔狂怒而嘶,双刀已经擒在手中,双眼死死瞪着雷蒙斯特,几乎要出手劈死这个羞辱他的人。
雷蒙斯特静静的站在那里,丝毫不为莫亚尔狂暴气势所窒,他说的是事实,事实总是最好的说话武器,虽然有时候事实是最伤人的。
“你会为了今天说过的话而后悔,希望你能杀得了他,”莫亚尔一字一顿的说着:“说吧,你让我杀谁?”
雷蒙斯特忽然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报出一个名字。
莫亚尔脸上的神色骤然变得古怪,他缓缓抬起头,声音中充满讥诮和厌恶:“怪不得精灵族圣石上雕刻着训诫“人类是最卑鄙无耻的生物”,你们果然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雷蒙斯特冷淡的道:“反正他也快死了,我不过让这一切提前一点罢了,现在肖恩那只老狐狸完全和那个所谓的魔神将军搅在一起,还有王后那个贱人,也一直看我不顺眼,我如果再不早点下手,国家都要给这些外人霸占了,我们奎北克家族的荣耀绝不能在我这代熄灭。”
莫亚尔冷哼一声,反正他只是负责杀人,人类世界这些纷争他也看不透。
夜风沁凉,谁也不知道一个巨大的旋涡正缓缓形成。
卫戎国的格局也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风暴而改变。
杨政站在天鹅旅店的阳台上,吹着凉风,品着杯中温醇的红酒,享受难得的宁静。
索罗顿各式各样壮观的建筑在夜色下宁静的雌伏,显得波澜壮阔。
老肖恩和瑞秋的话犹在耳畔,杨政很清楚,自己的命运与这夜色下的国家紧紧联系在一起,如果说卫戎国是一个积木搭成着建筑,他杨政已不再是浮泛在上层的孤木,而是底座的一块基石,强行的抽离出去,必然会给整个建筑带来难以忽略的震动,特别是这个建筑本就已呈不稳。
杨政不是所谓的圣人,但他也不自私,无法忽略这种震动带拉的严重后果。
瑞秋答应了他,当王国真的稳定下来,会让他离开。
那个日子并不遥远,老国王真的快死了,到时候必然有一场残酷血腥的夺权大战。
杨政很清楚,只要下一任国王上台,卫戎国就会稳定下来,那时他便可以离开。
可是。
瑞秋真的想让小斯帝安上台吗?
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小斯帝安还不满十岁呀,杨政一口灌下杯中的红酒,有些不舒服瑞秋的举动。
其实,杨政心里,对雷蒙斯特也没多大的厌恶,卫戎国就像垂暮的老人,实在需要新鲜有冲劲的血液贯入,才能让他焕发青春,雷蒙斯特就有这样的特质,年轻,有才华,有野心,这样的人对目前危机四伏的卫戎国来说,并没有坏处。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以肖恩为首的保守派绝不可能让雷蒙斯特上台。
他们不需要一个强势的国王,这会对实际控制卫戎国的议会产生威胁。
这样激烈的冲突,导致了夺权之战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肖恩之所以绝不让自己离开,也是看重自己在军方的威望和民众间的威望,谁让自己现在和老肖恩绑在了一起,杨政苦笑一声,以雷蒙斯特的性格,绝对是把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
再就是瑞秋,雷蒙斯特必然不会放过瑞秋和斯帝安。
自己怎么可能眼睁睁看这孤儿寡母被雷蒙斯特害死。
过多的纠缠,导致了杨政现在的境地,进退不得,他被逼在了权利顷扎的最前线。
夜幕中,掠过一道流星。
杨政将杯子放在阳台护栏上,凝望片刻天空中那消逝的一道璀璨,转身步入房中。
索罗顿表面上与以前无异。
只有少部分人能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因子。
一些暗流在平静的表面下涌动。
马约瑟夫人这几天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因为王都的贵妇***里早就传遍了,那个让人爱又让人恨的拈花玉伯爵已经回到了王都。
那个小冤家,马约瑟夫人坐在院庭中,痴痴的看着花园里绽放的黄玫瑰。
如果她还没嫁作人妇,还是那个待字闺中的瑞瑟尔小姐,她现在肯定已经冲出大门,去寻找那个让她思念的身影。可是,身份不同了,以前的瑞瑟尔小姐,现在已经是马约瑟骑士长的夫人。
杨政去威古兰上任三个月后,瑞瑟尔小姐就依婚约嫁给了马约瑟骑士。
马约瑟骑士也是个年轻有为的青年,本来在北线征战,立功后通过关系调任回了王都,是王都守备队第三小队的队长。
相貌英俊,身体健壮的马约瑟显然也非常得瑞瑟尔小姐的喜爱,可是,仅仅这样,是无法取代那个在她心里独一无二的身影的,她永远也无法忘记那双能把她灵魂吸收的黑色瞳仁,即使在和丈夫Zuo爱时,瑞瑟尔小姐也经常把他当作那个人。
这真是魔障。
而且,最近几个星期,她的丈夫马约瑟骑士变得神出鬼没,有时候半夜都会突然出门,对她也非常冷淡。这让瑞瑟尔小姐更加空虚寂寞,也更加想念那个黑发黑眼的小冤家。
夕阳西下,黄昏中。
马约瑟骑士终于回到了家,他的容貌很出色,至少比杨政那张面具要出色得多,而且嘴边两撇修剪得当的八字胡,无可否认,他是个非常有男人味的人。
瑞瑟尔因为思念而积累的情yu急需缓解,她知道现在去找那个小冤家是不可能了,退而求其次的她对自己的丈夫显得很温柔。
甚至穿着非常诱惑的镂空衣服诱惑着马约瑟,要在以前,马约瑟肯定将她扑到床上,狠狠的“**”她。
但今天,马约瑟依然匆忙的吃了晚饭后,就躲进了房中,连瑞瑟尔送茶水进去,都被马约瑟赶了出来。
一把将水杯摔在地上,瑞瑟尔委屈的流下眼泪。
女人的心思是很奇怪的,如果马约瑟没有那么冷淡的对待瑞瑟尔,也许瑞瑟尔会从此将心底的那个男人永远埋葬,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可是马约瑟的反应让女人很失望,所以仅有的一点理智也被瑞瑟尔潮水似的委屈和思念淹没了,她决定,一定要去再见见那个男人。
按照这几天的情况,马约瑟很可能会在天黑下来离开家,然后直到第二天才会回来。
瑞瑟尔下定决心,反而放开了,躺在床上,静静等待着时机。
果然,天黑下来后,马约瑟悄悄离开了家。
瑞瑟尔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化过妆,然后到了丈夫的书房前。
她推门进去,里面果然已经没人,蜡烛的余烬还是温热的,袅袅的冒着青烟。
出于一点点不可琢磨的心思,瑞瑟尔想到马约瑟这几天古怪的行为,也许他背着自己在外面找女人,一定是的,瑞瑟尔找到了这样的理由来安慰自己红杏出墙的心思,心中也更热切的想要找到点什么,证明马约瑟不轨的证据,然后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去找自己的小冤家。
她悄悄的到外面拿来一支新的蜡烛,借着烛火的光芒,她小心翼翼的寻找所谓的“证据”。
然而,房间被清理得一丝不苟,桌面上甚至连一张纸都没有。
瑞瑟尔是知道自己丈夫习惯的,他绝对不是个习惯作家务的人,可刚刚他也没叫下人去过书房,书房内这么整洁,只能说她的丈夫有什么东西不想让人看见。
瑞瑟尔被这样的心思驱使着,更加仔细的寻找起来。
终于在纸篓里发现一些没有烧尽的残纸片。
第七集
第七章 王都惊变(下)
杨政没有想到深夜还会有女人来拜访他,如果不是他和天鹅旅店的老板很熟,恐怕那个女人也不会在没有人注意到情况下和他见面。当女人掀下披在头上的白色丝巾时,杨政诧异的喊出声:“瑞瑟尔小姐。”
天鹅旅店的老板朝杨政暧昧的笑笑,他当然认识这个女人,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这些贵族男女之间的偷情实在太常见了,他早已见怪不怪,迅速的离开房间,留下这对男女。
房门合上。
瑞瑟尔小姐压抑的激|情喷薄出来,三步并做两步,还未等杨政有所反应就抱住了他,柔软的红唇在杨政的脸上脖子上亲吻着,享受着久别后的喜悦。
“瑞……瑞瑟尔……”杨政不太习惯这样,何况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已经结婚了,若在以前他还可以逢场作戏,现在显然没有这个心情。
他轻轻推开瑞瑟尔的肩膀,后退两步,摇了摇头:“这不合适。”
“你也不要我了吗?”看着杨政坚定不容置疑的神色,瑞瑟尔双手掩面,流下了眼泪。
从瑞瑟尔小姐的举动上,杨政分明察觉到了什么,作为拥有良好家教的年轻人,杨政当然不能让一个女人在他面前哭泣,他想了想,柔和的问道:“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瑞瑟尔偏过了头不理他。
杨政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一步,微微弯腰,低声道:“我为刚才的行为道歉,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会帮你。”
“站那里不许动。”
瑞瑟尔小姐看到杨政点头了,才满意的重新投入杨政的怀抱,她仰起头,看着杨政微显尴尬的脸庞,嗔道:“将军,你胆小了。”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你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不是吗?”
“不要再提那个混蛋。”
杨政一愣:“他对你不好?”
“不要再说他了好吗?将军,我好想你。“瑞瑟尔不知哪来的力气,将高自己一个头的杨政撞倒在宽大柔软的鹅绒床上,她自己紧跟着扑上去,跨骑在杨政身上,姿势极度暧昧。
气氛一下子璇旎起来,杨政还想说什么,嘴巴已经被瑞瑟尔玫瑰色的唇瓣堵住了。
两人的体温随着肉体的摩擦渐渐升高,杨政分明感觉得到,半年多未见,嫁作人妇的瑞瑟尔小姐更丰腴了,手指一掐,就陷入那柔软白嫩的凝脂中,成熟妇人的|乳香钻进杨政的鼻子,杨政呻吟了一声,欲望狰狞的抬起头。
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根本经不起这样的刺激。
“将军……”瑞瑟尔意乱情迷,喉咙里发出母兽一样的低鸣,将杨政的脑袋抱在胸口,用力的将一团雪|乳塞进杨政口中,脑袋极力的后仰,满头的金丝波浪翻涌。
杨政脑中嗡的一下,终于把仅有的一丝犹豫也踢到了九霄云外,他翻转身体,试图将女人压在身下。
两个人在巨大的软床上翻滚,宛若两只厮咬在一起的野兽。
床单皱成了一团,衣服也撕成了一条条。
空虚饥渴的欲望需要强有力的撞击来发泄,房间里响起销魂的呻吟。
三度春风。
杨政才趴在已经完全瘫软的瑞瑟尔小姐身上,空气里全是两人体液的味道,甚至床单上也是一块一块的湿痕。
激|情慢慢沉淀。
杨政轻轻抚摸着蜷缩在他怀中女人的背,心情有些复杂。
“将军,你在想什么?”瑞瑟尔小猫一样舔着杨政的耳垂,有些调皮。
杨政轻轻在她浑圆的ρi股上拍了一下,“啪”的一声非常清脆,闷声道:“别玩了,你这个小妖精。”
瑞瑟尔呻吟了一声:“将军,你这次会在王都呆多久?”
“多久你也不许再来了,王都就这么大,我和你都是有身份的人,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被人发现了,你怎么向你丈夫交代。”激|情过后,杨政必须考虑现下的处境。
“我不管,”瑞瑟尔眼圈红了,死死的搂着杨政:“我管那混蛋干什么。”
杨政眉毛微微一皱,他今晚已经数次听到瑞瑟尔骂自己丈夫“混蛋”,虽然他对瑞瑟尔没多深的感情,可也不愿意让别的男人欺负她,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丈夫对你不好吗?”
“他在外面有女人。”瑞瑟尔眼泪流得很急。
杨政哦了一声,原来是这种事,他顿时没了兴趣。
似乎是察觉到杨政微妙的心理,瑞瑟尔连忙道:“你不知道,那混蛋自从跟了大皇子,从北线调回来后,就对我很冷淡。”
“雷蒙斯特?”杨政有些意外。
“还能有谁?”瑞瑟尔撅了撅嘴:“那家伙是个变态,仗着自己长得英俊,喜欢玩弄女人,我有好几个要好的朋友,都被大皇子虐待过,她们很可怜,身上全是伤,回家还不能和自己的丈夫讲。”
看到杨政有些醒悟的神色,瑞瑟尔连忙道:“我才没有,你别乱想呀,自从和你以后,我除了丈夫,没让别人碰过。”
她讨好的蹭了蹭杨政的胸口。
杨政无声一笑,也不去辩她话中的真伪。
“你丈夫怎么对你冷淡了?”不知道为什么,杨政心中有隐约的不安,也许是雷蒙斯特让他有些神经过敏。
“他现在每天晚上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要不然我哪能现在出来呀,”瑞瑟尔得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今天晚上我还去他的书房里看了看,不过他这家伙很仔细,我除了纸篓里找到一些烧了大半的碎纸也没找到什么。”
“纸上有什么?”
“不知道呀,都烧得差不多了嘛,你问这个干什么?”瑞瑟尔眼睛眯成月牙。
“有点好奇,你丈夫怎么会把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安心放在家里,”杨政的半真半假的道:“你丈夫是做什么的?”
“他呀,王都守备队的一名队长,好像是第三卫队。”
“哦……这样……”杨政轻轻应了一声,忽然感觉到下体一紧,只见瑞瑟尔恢复了一点精力,媚笑的看着他:“不要再说那些扫兴的东西好不好。”
她轻轻的舔了一下嘴唇,整个人匍匐着向下缩去,片刻后,杨政口中发出一声轻咝,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潮湿温暖的腔体……
绶封的日子定在两日后。
杨政没有再开口离开让老肖恩很满意,抽空杨政还去了一次王宫,只当了他短短几个星期学生的斯帝安非常高兴,他至今仍对这个严厉又风格独特的老师记忆犹新。
说严厉是从来没有一个老师在他上课不听话时把他小ρi股揍开花的。
但除了上课,杨政这个老师给了他最大的自由度,不但陪他斗蟋蟀,捉毛毛虫,还会给他讲很多很多新奇好玩的故事,而且他还胆大包天的偷偷带他出宫完,虽然后来被母后批了一顿,可是这个老师好像一点都不怕母后。
半年不见,斯帝安已经长高了半个头,小孩子的生长是非常迅速的,身体也强壮了一些。
杨政带给他的礼物是一把真正的刀,非常精致,也非常锋利,只有一尺长左右,斯帝安用得很趁手。
虽然瑞秋吓了一大跳,但杨政只说了一句话:“斯帝安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他应该有一把真正的刀,来保护他需要保护的人。”
生长期的小孩最需要的就是大人的肯定,何况杨政这样一个强力的人物,就是这样一句话,斯帝安感激了杨政一辈子。
“你真胡闹。”瑞秋看着在远处挥刀的斯帝安,责怪杨政。
“王后,雏鹰总有要飞翔的时候,你若是不放手,斯帝安将来怎么承受你交给他的重担。”杨政充满深意的叹道。
瑞秋冰雪聪明,如何不明白杨政是在怪她将斯帝安扯进王位之争,可杨政的赠刀之举何尝不是一个态度,杨政是答应帮她了。
“谢谢。”
杨政知道自己不可能改变这个女人的心意,而雷蒙斯特与他们,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不再想那些没用的东西,冷静心思问道:“王后,最近王城有没有什么动静。”
“什么意思?”瑞秋看着他,
杨政微微摇头:“可能是我多心了,这几天我总有些心神不宁。”
瑞秋凝思道:“我这里是没什么动静,你有察觉到什么吗?”
杨政摸了摸鼻子,想起昨晚荒唐的一夜,心中一动:“王城守备军主要是什么职责。”
“主管王城的护卫。”
“守备军第三小队是把守哪里?”
“南门一带。”
“这些守备军的忠心呢?会有问题吗?”
瑞秋怔了一下:“你怀疑守备军吗?不可能吧,他们是向陛下效忠的骑士,每个入选的人身家都必须是清白的。”
“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小心点总是好的。”
瑞秋点点头:“好的,我会让人注意。”
杨政已经够谨慎了,瑞秋也已经够小心,但两个人绝想不到,灾难会如此迅速的降临。
两日后的绶封典礼。
杨政刚刚获得侯爵的勋位,同时接管巨马省。
当他跨出王宫的刹那,王宫的西北角传来剧烈的震动,一股浓烟弥漫到上空,王宫内响起震天的喧嚣声。
杨政回首一看,脸色剧变,西北角,那是王后和斯帝安居住的地方。
整个王宫的卫兵都在一瞬间行动起来,外城的卫兵也正源源不断赶来,杨政将手中的侯爵勋章,佩剑和卷书都交给和他一同出宫的老肖恩,自己拔腿就朝王宫大门跑去。
王宫已经封锁了,士兵们拦住要冲进宫门的杨政。
“侯爵大人,你不能进去。”
杨政现在哪顾得上这些,一把推开士兵,冲进宫里,他的速度飞快,路线又熟悉,甩开几个追赶他的士兵后,朝着爆炸的西北角冲去。
一路上都是卫兵,整个王宫陷入了一边混乱之中。
杨政在拥挤的人群里,速度也慢,焦急的他沿着栏柱爬上屋顶,沿着连绵不断的王宫建筑,以最快的速度跑去。
火光,惨叫。
杨政嗅到了空气中火棉燃烧的味道,他的瞳孔猛的收缩,火棉是他发明的,这东西极其难造,一般都供给东线的雷神火炮,到底是谁把火棉用在了这里。
火棉的威力巨大,将整个西北角的建筑炸得面目全非,爆炸后火焰几乎点燃了所有能燃烧的建筑。
杨政看着烈焰焚场,几乎绝望。
脑海里闪过那个身穿粗布麻衣,高贵淡然的女子,杨政几乎把她当做自己的姐姐。
不,绝不可能,她不该就这样死去的。
杨政找到一个空隙,跳进熊熊燃烧的建筑中。
高温一下子笼罩在他身边,他的头发迅速枯竭。
杨政找到一床棉被,又撞进西北角的一个井边,将棉被浇湿后,杨政再度冲进火场。
“瑞秋,斯帝安――”
“瑞秋,斯帝安――你们在哪?”
杨政撞开一间又一间燃烧的房子,用力的呼唤两人的名字。
由于王宫的木制建筑众多,大火漫延得厉害,凶猛的火势将西北角成了火焰的地狱,除了木头燃烧劈里啪啦的炸响,杨政耳边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地面上有很多烧焦的尸体,杨政一具具的验看,有很多已经烧得血肉模糊,根本辩不清形状。
越找下去,杨政就越绝望。
身上的棉被已经起火了,高温灼烫着他的背部。
杨政拳头捏出血来。
他知道,没有希望了,他眼里没有泪,因为知道这是谁干的,只有雷蒙斯特,只有他能干得出来。
为什么一次次想放弃仇恨,仇恨都会重新找上他。
“瑞秋――”杨政仰天嘶叫,用力一拳打在一扇燃烧的门框,整个木门炸裂开,拳上一片焦黑。
就在木门碎裂的刹那,杨政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呻吟。
他以为出现了错觉,抬步的时候地面轻微的震动了一下,如果不是杨政远盛常人的感官,他一定无法感觉到。
杨政扔掉了燃烧的棉被,闯入被他打碎的那扇木门里面。
还是火场,房内的东西已经全部烧着了,火苗几乎灼烧到杨政身上,那种高温是常人难以忍受的,也只有杨政能咬牙承受下来,这一次,他真的感觉到地板在动,地下有人。
渺茫的希望之火又燃烧了起来。
杨政看那了房内燃烧的那张床,有些怪异。
他抽出腰上滚烫的猎血刀,上前两步,一刀劈在了床板上,爆裂声中,床板翻倒在地,下面竟然出现了一个坑洞。
杨政连忙踢开那张床,刚刚扑到洞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咳嗽声。
“谁,谁在下面?”杨政的心吊在喉咙口。
“将军吗?是我……咳咳咳……”伴随着咳嗽声,传来一个虚弱的女声。
一听到那声音,杨政的心中感受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飞快的跳下那个洞,里面是一个并不宽大的密室,因为渗入不少浓烟,空气非常憋闷。
杨政看到了瑞秋,这个高贵典雅的卫戎王后此刻软倒在地,而小斯帝安已经被烟呛昏迷了,被瑞秋抱着。
“将军!”瑞秋像绝望中抓到了一根稻草,那种喜悦已无法形容。
情况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境地,杨政只一扫密室,里面空荡荡的,想到外面的火势,杨政知道不可能就这样离开。
他只犹豫了刹那,迅速脱下身上的衣服。
“王后,得罪了!”
杨政只稍稍转了个身,就拉开裤子往那件衣服上撒了泡尿。
在王后又惊又恐的眼神中,杨政将衣服撕成几片,一把堵住斯帝安和瑞秋的口鼻,浓重的尿腥味钻进瑞秋鼻子里,她几乎晕厥过去,杨政喝道:“不要拿下,不然你们两个会被烟呛死的,等我一会,我去找几床被子,马上就回来救你们出去。”
杨政话说完,丢下还在发愣的王后呣子,又飞快的从洞口爬了上去,刺眼的火光刹那扑到杨政脸上,外面的火势正到了最鼎沸的时候。
杨政几乎是顶着大火在各个建筑中飞奔,头发已经烧得不成样子,身上很多地方开始发出焦味。
皇天不负有心人,杨政总算在一个储藏室里找到几床没被烧掉厚棉被。
他抱起棉被以最快的速度闯回那间密室,时间不等人,也许只是几秒的差距,就可能葬送性命。
当杨政回到密室的时候,瑞秋真的没有将那块浸了他尿液的布拿下,他朝她竖了竖拇指,这个王后,心志倒是挺坚韧的,也没有表现得惊恐慌张,只是抱着斯帝安的手指微微发白。
“来吧,交给我。”杨政从瑞秋怀里接过斯帝安,先爬上洞口,再将瑞秋拉出来。
他把斯帝安绑在了胸口,又让瑞秋伏在他背上,这才披上棉被向外冲去。
有了几次火场来回的冲锋,杨政对路线倒是异常的熟悉。
当他鼓着一口气,冲出火场时,王宫卫兵们几乎傻眼了。
看清杨政身上救下的人后,卫兵们欢呼起来。
杨政却几乎脱力,在火场里来回炙烤,精神的高度绷紧,都在消耗着他的精力,他看上去也很狼狈,头发被烧光,身上冒着青烟,皮肤几乎都被烤焦了,卫兵们甚至没认出他来。
瑞秋和斯帝安身上都没有伤,只是被烟熏的。
在医官的临时救治下,斯帝安已经醒过来,躲在瑞秋怀里,显然受到不小惊吓,瑞秋恢复得很快,片刻后就能自己走动,杨政心中倒有些诧异,他也没想多,躺在那里接受医官的医治。
冰凉的药膏敷在身上,疼痛大减。
他脸上的药水面具可能早被烧掉,不过现在他浑身都焦黑,脸上抹了药膏后也不怕别人认出他。
就在他准备松口气时,他看到了屋顶一掠而过的黑影。
第七集
第八章 不一样的王后(上)
杨政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撞翻了医官手中的药罐。
“将军。”在一侧的瑞秋连忙拉住他。
杨政回头低声道:“王后,自己小心了,千万别落单,我觉得不妥,肯定还有事要发生。”
说完不等王后应声,他飞快的朝着屋顶黑影掠走的方向跑去。
左折右转,他又看到黑影,那一抹无法忽视的黑色,即使在白天,也让人内心发冷。杨政追逐不休,虽然奔跑中牵扯着他受伤的肌肉,带来无比的疼痛,他却丝毫也不敢放松,因为那抹黑色,带来的只有死亡。
王宫很大。
杨政失去了方向,一路上都是人,混乱,忙乱,紧张。
若有似无,在每一次黑影即将消失在杨政视线中时,他又会露出一角,继续吸引杨政的视线。
杨政心中不妥感受更重,却无法放弃追逐,因为那家伙实在是危险的人物。
当他掠过一个回廊时,眼前重重阁楼,黑影窜上了一栋巨大的建筑,然后一个加速,消失在杨政视线中,只不过刹那的功夫,前方传来的惨叫。杨政也飞快的顺着一根大石柱,爬上屋顶。
他看到了前方百米处屋顶上的巨洞。
惨叫声就是那里发出的,当杨政赶到那里时,巨洞内的惨叫已经归于沉寂,透过巨洞,他看到了屋内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流满了一地,景状凄惨。
因为惨叫声,杨政已经看到无数的卫兵向这里赶来。
间或传来保护陛下的声音。
这里竟然是国王的寝宫。
杨政心中一紧,不好,那人的目标是国王,他抽出猎血从屋顶跃下,正好看到蒙在黑布中杀手将年老体衰的国王制在手中,他手上的刀正搁在国王的身上。
那把刀的形状竟然与杨政的猎血无二致。
在杨政跳下的瞬间,杀手的喉咙里发出了得意的尖笑:“你终于来了,外面那些人就交给你了,还有这个老家伙,你也一并处理了吧。”
黑衣杀手说完话,一掌打在了老国王的后背,老国王的喉咙里喷出鲜血,飞向杨政。
而杨政心中却直发冷:中计了。
老国王飞来,杨政只能接住他,而就在这时候,门砰的被撞开了。
众卫兵的眼前只看到这样一副景象:口吐鲜血的老国王倒在杨政怀中,而杨政手中还拿着一把刀。
黑衣杀手早已消失,老国王听到了杀手那句话:你终于来了,外面那些人就交给你了,还有这个老家伙,你也一并处理了吧。
就是这句话,让本来就已经被恐惧和伤痛弄得神智不清的老国王误认为杨政也是杀手的同伙,哪怕他已只剩一口气,那股求生的欲望已经驱使着他挣扎想摆脱杨政的搀扶,喊出生命中最后的话语:“卫兵,杀刺客……”
当老国王吐出这最后一口气,死在他怀中的时候,杨政就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这个黑锅是实实在在的背到他头上,放下死去的国王,杨政面对着是卫兵们愤怒的眼神。
他嘴角抿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在嘲笑世事的荒谬还是自己的愚蠢。
杨政没有黑衣杀手飞檐走壁的绝技,下一刻,他已经持刀冲向了卫兵,他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除了杀出王宫,他再没有第二条路,而且逃出王宫后,他还要有多远走多远。
唯一一点可以庆幸的是杨政被火烧得面目全非,那些士兵并没有认出他就是魔神将军,新晋侯爵。
逼上绝路的杨政下手已是狠辣无比。
他在沙场上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此刻为了生存,也绝不可能容许自己有半点妇人之仁,所以每一刀都追求一击毙敌。搀和着黑玄晶的猎血刀以一种干脆利落,纵横杀伐的气势横扫出去。
沙场绝技,讲究的就是快,狠,准。
杨政的刀绝不好看,但绝对致命。
每一刀下去,就有一名卫兵血溅当场,阻挡的武器一并切断。
杨政像一头被围困的豹子,拼出了最凶残的血性,这些卫兵常年困守宫中,哪里见过这样凶横的杀伐,竟被杨政的气势所凛,生生的破开一条血路,然而外面已堵满了卫兵。
国王被杀的消息随着卫兵们惊恐的呼喊早就像鸽子一样传遍了王宫上空,整个王宫都动了起来,护卫们全部涌向国王寝宫。
杨政,拼命的砍出一条血路,冲到最近的一根柱子上,三两下爬到了屋顶。
“射,快射箭。”
墙上,屋顶上也是卫兵。
箭雨飞向杨政,猎血刀被他舞得密不透风。
蜂巢岛一战,杨政获得了体内芭比和青莲残余能量的支持,精神力更上一台阶,此刻在他精神高度紧张下,无数的精神丝已经曼延出去,起码在他周围五十米方圆内的任何动静,都在波动的刹那瞬间抵达他的脑颅。
就是靠着这样特殊的能力,杨政在屋顶上沿着古怪的路线奔跑,每次都能在箭雨落下之前找到最稀疏的地点,然后靠着无坚不摧的宝刀和敏捷的身手,格挡掉全部箭支。
他这样的身手,落在卫兵眼里,已经不是震骇所能形容。
已经有卫兵队长大声的下令:“刺客厉害,去找苏米亚队长,让血卫来。”
杨政疯狂的奔跑,在瓦面上几乎以看不清他的身影。
所有敢阻拦他的卫兵全部被他劈成两半,那种一往无前的杀性,狂若猛虎的姿态,让卫兵们从身体到心理都无法压抑住胆寒,那种恐惧甚至压抑了他们作为卫兵该有的血性。
在王宫上空奔跑的杨政,再一次听到噩耗。
南门被盗贼攻破,正有大股的盗贼冲进城来。
狗屁,狗屁!杨政咬牙切齿的心中大骂,南门,第三守备队,是那个瑞瑟尔的那个混蛋老公放人进城的,狗屁盗贼,雷蒙斯特,你真够恨的,为了王位,连没几天好活的老父亲也杀了。
到了这一步,杨政也只能感叹不是自己太蠢,而是自己还是学不会那种不择手段,放弃一切道德的狠呀。
他杨政能狠,能十步杀一人,喝敌人血,吃敌人肉,可那是为了生存,这狠终究是有底线的狠,杨政心中还有二十一世界生活留给他的时代烙印。
不像雷蒙斯特,为了目的可以牺牲一切,他是枭雄,是李世民,是杨广,不是杨政能比的。
那些所谓的盗贼,定然是雷蒙斯特的手下。
或者就是黑暗精灵莫亚尔带着的那群黑衣杀手。
他是要屠尽一切反对之人呀,名义上,雷蒙斯特还在东线,谁会怀疑到他,等这伙人将王城一切反对势力清空,他雷蒙斯特就能名正言顺的接替王位。
想到这一辙,杨政心中大叫不好,王后,斯帝安,老肖恩,都有危险。
这王宫中必然混进了不少雷蒙斯特的人。
杨政心中忧虑,折转了方向,飞快的朝着王后她们在的后宫跑去。
第七集
第八章 不一样的王后(下)
掠过一幢又一幢房子,杨政忽然用力猛踩进一个空房子,就着瓦片,他落进了房子里,暂时消失在卫兵的视线中。
等他从一个窗户里爬出来时,他身上已经换了套侍卫衣服,带着头盔的他暂时也没那么显眼,杨政低着头一阵乱窜,现在整个王宫一片混乱,杨政必然要来个浑水摸鱼才行。
他匆匆赶到了后宫。
王后和他说过会在什么地方,杨政赶到的时候,发现一批服装不太像普通卫兵的人正把守着一间房子。
杨政忽然出现,马上被拦了下来。
“停下,这里没有王后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入。”
杨政心中一喜,他看得出来,这些应该是王后的心腹,这个女人的势力并不小,否则她又怎么能存着和雷蒙斯特争夺王位的心思。
杨政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扯着喉咙就大吼了一声:“王后,瑞秋。”
“大胆!把他拿下!”这些卫兵见杨政如此无礼,大怒。
“慢着。”王后镇定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让他进来。”
杨政朝那些发愣的卫兵嘿嘿一笑,也不做声,低着头就进了房子。
王后早就清空了屋内的人,见杨政进去,又见他那狼狈样子,嗔道:“你这人,也太无礼了,在下人面前怎么能喊我名字。”
“事权从急,”杨政喘了口气:“来不及多说了,你得赶快和我走,国王死了,雷蒙斯特要篡位。”
王后脸上并没有特别惊讶的神情,她声音有些低沉:“他死了?”
杨政这才想到眼前这王后是国王的妻子,也许是他见到的王后和国王太不般配了,也许是他们之间太疏远了,以至于杨政都忽略了这个事实,他点了点头:“亲眼死在我面前。”
“刚才我听那边说抓刺客,形容的样子怎么像你。”
杨政苦笑一声:“最麻烦的就在这里,我被算计了,有人让我背了黑锅,总之一眼难尽,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整个王城都不安全,雷蒙斯特让人化装成盗贼攻城,现在外面已经一片混乱了。”
王后摇摇头:“不用走,王宫内的卫兵不可能被雷蒙斯特控制,他的势力还不可能发展到这么大,而且还有血卫,那些盗贼打不进来。”
“我担心的就是血……”
杨政的话被外面凄厉的惨叫打断。
“王后,快跑,血卫杀过来了。”那是她忠心手下发出的声音。
王后脸色至此终于变了:“不可能的,血卫是卫戎王室的密军,雷蒙斯特怎么能控制他们。”
杨政摇头一叹:“我们低估了雷蒙斯特的实力,我原本以为是机缘巧合,却没想到他们真的是帮雷蒙斯特的人。”
血卫,黑衣杀手,惜月,这几个没有关联的名词都在那个带莫冰云逃离的夜晚联系起来……那不是巧合,而是一个全盘的控制,能有这么大能量的,自然只有惜月那样的人物。
杨政已来不及解释,他抱起一边斯帝安,将他放到背上,又拿几根绳子扎紧,再看向王后,发觉她正手拿两柄短剑,身上也是一身劲装,整个人的气质已为之一变。
杨政呆了一下,听到瑞秋沉静的说了一句:“走吧。”
种英姿飒爽的神态,怎么都无法和以前那个高贵美丽,甚至有些柔弱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两个人刚刚从房子的后门撤出,前门就被巨大的力量轰开,一把足有两米长的大斧将大门连同附近的墙壁轰踏,四溅的还有瑞秋那些忠心护卫的肢体碎块,一个足有两米五高的巨汉撞进门里,他的半个脑袋仿佛削下,畸形的可怕,腹部到胸口有一条蜈蚣般狰狞的缝合伤口,左手齐腕断了,只装着一把弯月似的长刃,右手拿着那把大斧。
血卫的首领,高古斯塔缝合人,终于出现。
他站在房中,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微微仰着头,嗅了嗅鼻子,仅剩的左眼发散出至暴残忍的血芒。
片刻后,他的目光已经落在房后,张嘴发出一声婴儿似的啼叫,配合他高大可怖的身体,却分外让人毛骨悚然。
小山般的身体无比灵活,他凶猛的撞向了房后的墙壁,土石齐飞,用最坚硬青钢石制作的墙壁被他用蛮力撞开,高古斯塔盯着远处刚刚转过回廊的影子,拔腿追上了上去。
杨政和瑞秋两人在后宫飞奔,瑞秋指点着道路,两个人的速度竟是不相上下。
要知道杨政虽然身负斯帝安,那那么轻一小孩,对他来说影响并不大,他的身体结构早就趋于人类最完美的组合,极速飞奔之下,即使与猎豹相比也不会逊色,而瑞秋这个看起来娇弱的女人不但没落下风,看起来还犹有余力。
杨政虽然震惊,但心中也多了分安心,瑞秋要是个弱女子,今天恐怕是难逃一劫了,但她显然不是,那就还有得拼。
后宫地形复杂,瑞秋却了如指掌,只看她左折右穿,路线诡异,就看得出瑞秋显然早做了万一事败的退路,只不过谁都没想到,权位之争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烈。
高古斯塔缝合人高大威猛,速度竟不比杨政他们慢多少,而他像野牛一样冲撞而来,逢墙撞墙,逢门撞门,又有野狗般灵敏的鼻子,杨政他们却是别想甩脱。
“不行,这样下去甩不掉他,我挡着他,你和斯帝安先走吧。”急奔中,杨政开口。
瑞秋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别去,我有办法。
前方是一个小湖泊,还有一座小木桥,木桥中间是一个小亭子,湖泊四周花草盛开,是个优美的花园。
只可惜现在两人都无心欣赏,瑞秋带着杨政向小木桥跑去,略略停滞了一点速度,高古斯塔马上拉近了距离,两个人从桥上穿过,高古斯塔势必要追上来,否则他绕湖而追,定被瑞秋他们甩下。
高古斯塔跳上了桥,小木桥顿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太壮了,体重比野牛也轻不了多少,这种薄木做的小木桥几乎是一踩一个坑。
当高古斯塔到达亭子的时候,瑞秋和杨政已经到了湖对岸。
瑞秋朝湖心一望,伸脚踢在岸边一块圆石上,圆石飞开后,她又一脚踩在那地面上。
湖心传来咔嚓一声响,小亭下面的木板竟然裂了开来,高古斯塔根本还来不及反应,巨大的身体就跌进湖中,溅起几米高的浪花。斯帝安发出哈哈的嘲笑声,他恐怕还以为这是在玩耍。
瑞秋一拉还在发愣的杨政:“还不快走,这湖困不了他多少时间。”
杨政连连恩声,扫了瑞秋刚才踩的地面一眼,那里是一个黑色的机括,这女人,杨政心中涌起荒谬的感觉,一直把她当做弱女子,没想到是扮猪吃老虎,今天也不知道是谁救谁了。
他嘿嘿干笑了两声,随着瑞秋冲出了花园。
花园后有一扇破旧的木门,瑞秋用短刃砍断上面生锈的铜锁,几个人鱼贯进入,是一个破旧的院子,蛛网横生,想不到宫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瑞秋在院子里转了转,来到了院后的一个枯井前。
她朝杨政看了一眼,凝声道:“我们要下去,下面有个地道,可以到宫外一个旅店。”
杨政现在对瑞秋的任何安排都不奇怪,今天这女人给他的震惊实在太多了。
“我先下,安仔,抱紧我。”他顺着枯井上吊着的木桶缓缓攀下,到了十米深左右的井底,四周已漆黑一片,杨政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几块松垮的石头,将石头拉出来口,一个半米高的小洞出现在眼前。
杨政放下斯帝安,抽出猎血,在洞内戳了几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向洞内爬,约莫爬了十多米,洞渐渐宽阔起来。
确认洞内安全的杨政朝着洞口喊了几声,斯帝安在瑞秋的护佑下也爬了进来。
大约五十米后,洞已经宽阔得可以让三人站起来行走了。
洞内每隔十多米都镶上一块萤石,光线虽弱,却足以应付行走了,这洞挖得这么深,这么长,工程无比浩大,瑞秋的势力真的不小,难怪有信心让斯帝安去争夺王位。
杨政正思索着,忽然瑞秋发出一声尖叫,差点撞进杨政怀中。
杨政大凛,忘了瑞秋的实力也惊人,将猎血刀横挡在前,护住瑞秋,口中发出轻喝:“谁?”
“老鼠!”
瑞秋心惊胆战的吐出两个差点让杨政昏倒的字眼。
杨政一口气吸进来,半晌没吐出去,他看着瑞秋苍白的脸色,很无语,非常无语。
斯帝安嘿嘿的笑起来:“母后最怕老鼠了,噢?还有蟑螂,有一次我把蟑螂放到母后房里……”
他还没嘲笑完,就被瑞秋一巴掌打在头上:“死小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杨政咳了两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经过这一下,这逃亡三人组气氛倒轻松了些。
杨政发觉自己这辈子和逃亡还真有缘,逃出沧月国,带莫冰云逃出索罗顿,现在又和瑞秋……不过这一次倒像是瑞秋带着他逃。
在漫长的地道里摸索后,终于到了尽头。
沿着台阶向上,瑞秋说尽头是旅馆的酒窖,旅馆都是她的人,应该是很安全的。
推开封着地道的木板,杨政第一个跳上去,一股酒香钻进他的鼻子。
在十米长宽的酒窖内,排放着一垒垒的酒坛子,这时候瑞秋和斯帝安也钻了出来。
杨政三人正要离开酒窖,一滴液体恰恰从天花板上落下,落在杨政的脖子上,他伸手一抹,却是一点腥红。
本能的杨政抬头看去,天花板上大概是有一个缝隙,一滩殷殷血迹渗在那里。
“不好。”
杨政拉住瑞秋,指了指天花板,瑞秋脸色也微变:“上面发生什么事了。”
酒窖是在地下,上面是厨房,血是从厨房渗下来的。
“你确定这里很安全吗,这个旅馆都是你的人?”
瑞秋点点头:“都是我的心腹。”
杨政的忧重丝毫没有缓解,他将猎血抽出来:“希望只是意外,也许是盗贼闯进来,否则你只能祈祷你的人里面没有内奸……”
酒窖的门被缓缓推开,杨政拾阶而上,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沙场经验丰富的杨政一瞬间就判断出,旅馆内死了很多人。
绝不是普通的盗贼袭击,那些盗贼都是雷蒙斯特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袭击旅店。
杨政控制着精神丝向外游走,厨房内没人,外面,杨政嗅到了空气里的一丝波动,他轻轻退回去,朝瑞秋摇摇头:“不用怀疑了,你的人肯定出了内奸,外面都是敌人,而且是很可怕的杀手,我和他们交手过几次,非常厉害。”
瑞秋很沉静,只是在她眼神掠过斯帝安身上时还是隐隐流露出了忧虑。
“我很奇怪,那些人并没有进来把守地窖,看来这个密道还没有被他们发现。”
瑞秋恩了一声:“知道这地道的不超过三人,都是绝对忠心的护卫,跟了我父亲多年,他们是不可能会泄露秘密的。”
这是绝望中的一线生机,杨政分析道:“王宫那里那个丑家伙肯定会带人搜索,那家伙追踪术很了得,密道的秘密保持不了多久,我们必须尽快行动逃出王城,先去威古兰吧,那里至少还是我的地盘,雷蒙斯特想一下上位没那么容易。”
瑞秋静静道:“出了城不用担心,南部和西部的大部分省份都是支持我的,那些领主当年都是我父亲的手下,忠心度没有问题,雷蒙斯特手段毒辣,这些人肯定不会喜欢他上台。”
杨政点点头:“好了,先不去想那些,想想怎么逃出城吧,你把旅馆附近的地形画给我看。”
瑞秋从怀里摸出一张羊皮纸:“我以前都有让人画下来。”
对瑞秋缜密的思维杨政也不讶异,他接过那张纸,仔细的观察起来,旅馆靠近北门,离杨政所居住的天鹅旅馆并不远,现在外面定是一片混乱,老肖恩一派的议员恐怕都是凶多吉少,雷蒙斯特绝不会放过他们。
杨政将图纸中的路线全部记在脑子里,片刻后,他将图纸揉碎,站了起来,目中已射出坚定的光芒。
“王后,这一次,我会保你们平安离开索罗顿!”
杨政现在浑身焦黑,头发眉毛又烧了大半,看上去甚至有些可笑,但他坚定的神色和充满自信的话语无不透出强烈的个人魅力,感染着周围人的信心,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在东线竖立起那么大的声威。
瑞秋微微抿嘴,她似乎也觉得眼前这群狼环饲的局面再非那么可怖。
斯帝安再次爬到杨政背上,杨政将他捆好后,又让瑞秋用一块黑布将斯帝安的眼睛蒙上。
虽然他很想锻炼斯帝安坚韧的个性,但他的年纪终究还是太小,一会的血腥场面,甚至可能在斯帝安的心里留下永远的阴影。杨政再嘱咐了几句,三个人轻手轻脚的来到厨房,地面上躺在三具尸体,全都是喉咙一刀致命,杨政认得出来,正是黑衣杀手的风格。
他微微凝神,感应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他伸手抓起一具尸体用力甩出了窗户。
外面传来激烈的风声。
杨政手中不停,将剩下两具尸体从不同方位抛出去。
然后拉起瑞秋就向既定的路线冲去。
三具尸体正好抛向黑衣杀手潜伏最密集的地方,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虽然仅仅只是一瞬,但这就足够了,杨政和瑞秋都是最顶尖的高手,寻找破绽的能力如何之强。
生生的在这铁桶阵中找了一丝缝隙,然后游鱼般钻了出去。
这缝隙当然也不是绝对安全,两名黑衣杀手宛若一张落叶,从屋檐上翩翩落下,手中的长刀却狰狞凌厉,疾速的扫向瑞秋和杨政。
杨政本想迎上去,眼前一晃,瑞秋已先他一步踩在了他的步点上,阻了他一阻,然后自己迎上两片凌厉的刀光,她的身体由一个极动,忽然化为极静,画面似乎定格了一下,两把刀好像自己擦着瑞秋的身子划过。
而瑞秋的左右手的短刃已经毫无烟火气的洞穿了两名杀手的喉咙。
动作之干脆爽利,令杨政诧舌。
从瑞秋的动作上,甚至能寻到一点斯嘉丽和惜月的影子。
杨政自忖就算自己恐怕也要出两刀才能灭掉这两杀手,瑞秋的实力隐隐还在他之上。
当然杨政也不会妄自菲薄,真的拼起命来,瑞秋的战斗力肯定不如他。
就在一愣神的功夫,瑞秋清脆冷冽的声音已经响起来:“还不走。”
杨政紧随,他身上背着斯帝安,又见识了瑞秋的实力,也不再去抢当出头鸟,也乐得清闲,看着瑞秋在庭院里左冲右突,用极自有效的手段将一名名拦路的杀手放倒。
看瑞秋出手甚至是一种享受,杨政对比一下,发觉自己砍人的手段还真粗鄙。
不过瑞秋是个美女,他也就不考虑那种飘来飘去的杀手手法了。
这些杀手无疑是硬手。
错就错在他们老是碰到杨政和瑞秋这些变态,让他们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围杀。
这样的人一万个人里面也找不到一个,偏偏眼前就有两个。
以黑衣杀手的战斗力,还留不下他们。
旅馆是瑞秋的地盘,瑞秋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杨政即定的一个偏门,外面是一条暗巷子。
两个人刚刚冲出,一朵烟花就在空中绽放。
这是杀手求援的信号。
熟悉杀手的杨政连忙顺着记忆中路线向外跑,瑞秋刚才经过一番厮杀,身上没沾一滴血,就是额头渗出细微的香汗,脸也有些红,看起来诱人的很,只可惜背后呐喊狂追的杀手大煞风景。
冲出了小巷,街上全是哭喊声,路边倒着不少尸体。
更多的人躲在了房内。
除了盗贼,整个城卫军都动了起来,整个王城上空是一片愁云惨雾。
这些盗贼都是黑衣杀手化装而成,个个身手矫捷,城卫军根本不是对手,追着追着就追丢了人。
杨政知道,最后的英雄必然是雷蒙斯特。
雷蒙斯特肯定会在最后关头出现,以“英雄”的姿态横扫盗贼,建立他的威信,老国王已经死了,有黑衣杀手和血卫两个王牌武器的雷蒙斯特清理掉大部分议员,到时候谁还能阻止他登上王位。
这是场完全一边倒的战争,杨政只能期待瑞秋的那群手下真的会支持他。
黑衣杀手紧跟在后,而且有越来越多的杀手从屋顶,巷中钻出来,这些杀手都是鼻子灵敏的狗,想要摆脱他们很难。
只能硬闯了。
跑过了五百米,前方就是天鹅旅馆,一片烈火熊熊,杨政知道自己居住在这里,终于给这间旅馆带来了灭顶之灾,那个圆呼呼的老板倒在台阶上,鲜血淋漓。
他已顾不得伤悲,撮指成哨,一声尖利的哨声冲破云霄。
回应他的是一声嘹亮的马嘶。
熊熊烈火中,一道红影冲破了燃烧的大门,以旋风般的速度席卷而来,那速度快得连大火都未沾染它半分,正是杨政那匹三眼神驹。火光映照下,皮毛光滑而富有活力,明亮鲜艳,宛如炽烈的地狱之火;赤色鬃毛在无风自摆,犹如万道火蛇飞舞,神骏异常。
杨政跳上马背,伸手将瑞秋也拉上了马。
重重一夹马腹,三眼神驹双蹄猛的抬高,又发出一声裂空长嘶,落地后,钵大后蹄一蹬,已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
第八集
第一章 马踏飞燕(上)
三眼马宛若火云,纵横在混乱的索罗顿街道。
尾随在三眼马后面的是数不清的盗贼,屋顶,小巷里不断冲出人来,举起手中的弓弩射向马上三人。
飞速的箭矢擦过杨政身体,箭雨中穿行着的三人匍匐在马背上,靠着三眼马的灵性与速度躲避过大部分箭矢。天鹅旅馆是在南区,杨政冲向的城门正是放盗贼进来的南门。
杨政很清楚,南门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在索罗顿多留一秒钟都是危险的,他必须冒险突破南门,再无其他选择。
三眼马忽然发出一声怒嘶,它的ρi股上中了一箭。
疼痛刺激下,三眼马显得异常暴躁,杨政能清晰的感觉到三眼马的怒意,身为魔兽的三眼马与寻常马匹大有不同,第三只眼能发动精神攻击,所以精神力量相当庞大,杨政也是近来才发觉自己可以与三眼马做简单的交流。
魔兽特点之一,三眼马是非常记仇的。
他一面安抚着马匹,总算阻止了三眼马回头寻仇的念头。
愤怒的三眼马速度陡然又快了不少,当街角冲出拦路的杀手后,三眼马暴嘶一声,额头的第三只眼猛的睁开,无形的精神力量一下冲垮了杀手的意志,就在他们发呆的一瞬,三眼马的前蹄狠狠的踢在为首杀手的胸口。
骨折声中,杀手像炮弹一样弹飞出去,胸口已经被踏扁了。
杀了一人的三眼马扬长而去,杨政是第一次见到三眼马发威,凶悍若斯。
在三眼马的高速奔跑下,南门迅速靠近。
远远的,高耸的城门上,士兵们严阵以待,刀出鞘,弓满弦,虎视眈眈的窥视着城内。
城门口血流成河,更多的士兵倒在那里,想来这南门守卫不是雷蒙斯特一系的人已被清除干净。
城门上方的马约瑟骑士长看见了狂奔而来的一骑。
根据城内的情报,这三个就是他要阻拦的人。
他摆了摆手,士兵们鱼贯冲出城门,在街道上形成一个密集的盾阵,长枪指向前方,刺猬似的森立着。
这副阵式,就是战场上也不过如此了,却只是对付一骑三人,杨政转过了弯就见到这样大的场面,心中凉了一半。
后退,是蝗虫般缠人的杀手,前进,就是骑士最不想面对的枪阵。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大可放手,多了王后呣子就不同了,杨政放缓了一些马速,很快感觉到腰上的衣服被拉了一下,王后平静的说道:“冲吧,不用考虑太多,无论结果怎样,我都感激你今天做的一切。”
王后今天给了杨政太多惊异,他到现在才发觉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女人。
她斩下敌首时的优雅风姿,面对危难时的处惊不变,自有一股令人折服的巾帼之风,杨政没有回头,已能感觉到王后带给他的激励。
超乎生死之外的淡然。
十分牛逼。
现在,他不再背负拯救王后呣子的包袱,他们成了平等的战友,一起并肩作战。
这种感觉很好,让杨政放弃虚荣的“拯救”心理,这就是一场普通的战斗,就像往昔经历过了无数次战斗一样,生与死,胜与败,两种结局而已。
杨政看着前方森立的枪林,恢复了一切冷静。
死亡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并不可怕。
杨政举起刀,胯下的三眼马似也感觉到长枪阵带来的压迫,他暴躁的嘶鸣起来,速度却又快了一线,长长的鬃毛火蛇一样的狂舞着,在枪阵士兵的眼里,已看不见马上的人,只看到一团火球似的光影,在视野内不断扩大。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一滴汗从马约瑟骑士长的额头滚下。
这种压迫似的冲锋,虽只有一骑,竟不能让人忽略那狂涌而来的压力,像一张巨网逐渐缩紧。
轰!
墙石乱飞……马约瑟骑士长只看到一幢临街的民房轰然到达,一个巨型的身影在灰尘中隐现,忽如其来的一下不但让枪阵产生了些微混乱,连暴冲的一骑也缓滞了下来。
三眼马不安的几个小跳,强行停顿高速的身体,杨政还没什么,斯帝安被惯性刹那甩下马背。
一条黑色长链横扫了过来,速度惊人。
黑色刺钩在阳光下闪着寒芒,杨政只觉得脸颊一凉,三眼马强行停顿,却仍没有完全避过那长链的攻击,惨嘶了一声,整个马脖都被带到,铁钩入肉,力量悍猛的魔兽马竟然被整匹拽到地上,杨政和王后呣子全部滚下了马背。
铁链拽住了马颈,任凭三眼马如何挣扎,连拖带拉拽出几米,地上留下一条血浆。
杨政在地上打了个滚,就弹了起来,操刀跳上去,在铁链上连砍了几下,火星四溅,以锋利著称的黑玄晶刀竟然没砍断那铁链,看着三眼马被拖拉悲嘶的惨状,杨政顾不得铁链上的倒刺,拽起铁链,与另一端的袭击者较起力来。
撞出房屋的偷袭者显现出他高大丑陋的身形,赫然正是王宫里追杀杨政的高古斯塔缝合人。
血卫里的王牌。
刚一上手,巨大的力量就掩盖了刺钩入肉的疼痛,杨政踉跄着拽出几步,才蹬住地面上的一个凹坑,脸一下憋得通红,全身的力量都涌到手里,牙齿几乎咬碎。
杨政的力量有多么大,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就算上次将那地狱魔犬摔翻,他也只是觉得脱力而已,可这缝合怪物连他和三眼马在内,都抵挡得很辛苦,力量真是可怖到了极点。
铁链绷得笔直,血顺着杨政的手往下淌,路面却震动起来。
城门口的骑兵们见血卫王牌出现,纷纷涌了上来,杨政现在就是只待宰羔羊,谁都想分一杯羹。
在离瑞秋身前十多米的时候,骑兵们却不敢再靠前了,清冷的站在那里的女人,注视着蜂拥而来的城卫军,即便她现在不是穿着宫装,身为卫戎国最有权利的女人,谁也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斯帝安脸色有些白,强抑着惊恐站在瑞秋的身旁。
对他来说,眼前的一切显得陌生可怕。
马约瑟骑士长分开人群,到了近前,下马后朝瑞秋行了一礼,朗声道:“王后陛下,恕臣下无礼,王宫内传出消息,国王陛下驾崩,刺客正是此人!”
马约瑟指向杨政,声音沉冷:“我们奉命把守城门,绝不可放过刺客,王后陛下请随我回城吧,来人,拿下刺客。”
“住手,”瑞秋声音并不响,然而久居高位的那种睥睨姿态却使人不敢轻辱,她缓缓扫了一眼身前骑士,冷笑道:“你们奉的谁的命,陛下身死,你们效忠的又是谁?”
其他骑兵其实并不清楚真正的状况,只有马约瑟最清楚雷蒙斯特夺权的行径,只看城内情形,就知道大局已定,面对高贵的王后,他没有了往日谨慎的矜持,微笑道:“王后陛下,不说别的,陛下刚刚身死,宫中混乱,身为后宫之主,卫戎国母,你应该在宫内主持大局才是,这急急的想要出城又是为何,至于这刺客,我们是必须要拿下的。”
他的微笑隐藏着威胁,丝毫不吝啬占据上风者的得意。
听了马约瑟话语的骑兵们放下最后一丝犹豫,准备捉拿杨政。
瑞秋眼神一紧,便知道今日断难善了了,雷蒙斯特是铁了心要置她们呣子于死地,连个小小的骑士长也敢威胁她这王后。
事情到了这地步,王后看了斯帝安一眼,忽然伸手扯掉了小王子的眼带,看着他略显惶惑的眼睛,眼里少有的严厉之情:“王儿,一会若是母后死了,你不准哭,更不可求饶,用你师傅给你的刀自己了断吧,不可堕了你外公的名声。”
“母后,”斯帝安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强抑着内心的惊恐,低低的唤了一声。
瑞秋只冷冷道:“不许哭,我只问你,听懂了没,若是没那勇气,母后现在一刀便了结了你。”
斯帝安喊泪点了点头,他拔出杨政送他的腰刀,稚声道:“孩儿懂了。”
呣子这番对话自然落在周围骑兵的耳里,人群里一阵骚动,马约瑟没想到王后竟是这么刚烈,他忽然想起这位王后的父亲,那个卫戎国的传奇将军,心中不知道怎的竟是一颤,收敛了刚才的得意,谨声道:“王后陛下,我们只是奉命捉拿刺客,陛下和王子殿下只需让我们护送回宫就可……”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瑞秋眼里充满了蔑视:“我们池家的人,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你也休拿那些搪塞之词糊弄本后,想取我们呣子性命的,尽管来吧!”
话音刚落,瑞秋身子一扭,两柄锋利的短刃已陡然射出,阳光下一闪而逝的寒芒,晃了马约瑟一下。
他绝没想到王后有这样的身手,目光被刺的一下,便觉得脖子上的皮肤起了鸡皮疙瘩,马约瑟心中大恐,不顾一切的后仰摔下马来,血光一飙,偌大马头竟整个削飞出去,马约瑟狼狈的倒在地上,披头散发,单手捂脖,鲜血从指缝里渗出,脸上的惊恐还没褪去,被吓得不清。
身边几把长枪捅来,稍阻了王后一下,马约瑟连滚带爬被几名手下搀进队伍里,瑞秋虽没一刀了结了马约瑟,但十米之外出手的迅捷和凶狠也是一下震慑当场数百名骑兵。
混乱的马嘶声响彻街道。
能让五骑并行冲刺的街道在瑞秋的截杀下显得混乱不堪,排好的阵势无法发挥出来。
只是瑞秋也明白,她至多拖延一下时间而已,面对源源不断的骑兵和外侧的杀手,她撑不了多久的,以雷霆手段杀了十多名骑兵后,在混乱的形式下,她一直没沾染鲜血的衣裳终也溅上了鲜血,左手也被枪头刮到,露出武士服下一截雪嫩的胳膊。
杨政被高古斯塔缝合人拖住,自身难保,遑论助王后呣子突围。
可是赫赫有名的魔神将军,如果只有这点心计,恐怕早被人玩死了,杨政忽然松开了铁链,本来两人较力之下,力量又相当,一方忽然脱手,另一方可想而知,那巨大的反做用力一下将缝合人甩了出去,三眼马虽没挣脱铁链,不过在与杨政的精神交流下,也很聪明的向前奔跑,减少铁链的拉扯力。
杨政趁此捡起地上的黑猎血,在铁链同一点上连砍了十多刀,坚硬的链条终也耐不住连续的劈砍,叮然断成两截,挣脱束缚的三眼马发狂似的冲向缝合人,刚刚起身的缝合人还没站稳,就被极怒之下的三眼马前蹄蹬在腰眼上,高大有两米五的缝合怪物也挡不住这悍猛冲击,再次倒在瓦砾堆中。
任凭杨政多次哨声催促,三眼马依然双目血红的蹬踏着地上的缝合人。
魔兽野性难驯,发狂起来竟连缝合人这样的杀人机器都招架不住,一会就被踢得血肉模糊。
杨政上前硬将三眼马拉开,此时骑兵已将他们团团围住,外围的杀手并没有靠前。
杨政操起猎血刀在缝合人的头颅上划过,这怪物力气无比巨大,但还是血肉之躯,被杨政割了喉咙,抽搐几下,也死绝了。
三眼马仍然凶性难平,几次差点将杨政甩下马去,把杨政也惹活了,在他脑袋上重重打了一下,三眼马这才乖服下来,不满的重重喷一口气,朝着团团包围的骑兵冲去。
院墙上的杀手忽然惊呼起来,几团巨大的幽影闪过,带到的杀手全部绞成碎肉。
幽影从空中一弹,一跃十多米,几步就横跨而来,宛若虚空中走出来的魔物,黑色的固甲,闪着乌芒的刺勾,还有白惨惨的眼球,哪怕在青天白日之下,也让人浑身发凉。
胆子小一些的士兵已惊恐得大叫起来。
杨政却破口骂了一声,死老鬼,你不会早一点来。
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响起个阴森森的声音:嘁,我又不是你的保镖!
无心战士的出现,让场面马上发生了逆转,完全没有痛觉,而且拥有超强防御的无心战士,几乎可以忽略一切物理攻击,用一个术语来说,城卫军的战力还不能够破防。
所以战斗开始变得没有悬念,无心战士敏捷的在骑兵群里跳跃,每一个跃动,都会洒下一片血雨,倒下一批骑兵。
拥挤的街道上,阵势变得更加混乱,很多骑兵被受惊的马匹甩下马,活活的踏成肉泥。
杨政在三眼马的野蛮冲撞下,硬生生挤出一条血路冲到瑞秋呣子身边,将他们拉上了马,瑞秋身上染了不少鲜血,不过气色还好,看来一场厮杀并无大碍,只是她又惊又疑的看着忽然杀出的无心战士,这些家伙造型狰狞,浑然不似人类,以瑞秋的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自然有些警惕。
杨政没时间解释,只说了句“他们是来帮我们的”,便沿着无心战士刻意打开的一条通路向城门跑去。
城门本来还是开着的,马约瑟伤口刚刚包扎好,走出城楼,就看到令他吃惊的一幕,几百名城卫军的阻截竟然七零八落的打散了,满地的士兵倒在那里,惨叫声连成一片,最让他惊怒的是火红一骑践踏着城卫军的尸体冲刺而来。
大急之下他大吼着“放下城门,放下城门!”
几个守兵还在旋转绞盘,一道黑影凌空垮来,击碎了两颗脑袋,也打碎了绞盘,起到一半的城门轰然倒下。
无心战士转动了脑袋,白色的眼球翻转着看到城楼上的马约瑟,张开血盆大口一声尖嘶,双腿一弹,跃到五米高的墙面上,整个人像蜘蛛一样吸附在城墙上,他舞动四肢,飞快的爬向马约瑟的方向。
马约瑟哪里还敢和这样可怖的怪物冲突,什么骑士风度也不要了,大叫着冲着城楼下跑去。
杨政此时已到了城门口,三眼马暴冲而过,撞开最后挡路一黑骑,旋风般冲出幽深的城门口,清凉的空气一下灌进鼻腔,哪怕沉静如王后,此刻也不禁面带喜意,只有真正面临过死亡的威慑,才会更加珍惜生命的难得。
三眼马不断加速,逐渐将城门甩在身后,也逐渐将死神一步步抛远。
第八集
第一章 马踏飞燕(下)
与索罗顿的混乱相比,官道上显得诡异的安静,连一个人都没有。
这也正常,既然雷蒙斯特要举事篡位,封锁官道也是必然的。
不过,现在已出了王都那个大囚笼,杨政自信,雷蒙斯特如果想拿下他,除非有调动正规军的能力,可这事大家心知肚明,谁也不会这时候摆下龙门阵。
在官道上转了个弯,索罗顿的硝烟已不见,阳光宁静的洒在官道两旁的树林上,鸟声叽啾飞过天空,微风徐徐抚面,让人恍然觉得刚刚经历的险难仿佛只是梦中发生。
前方百米处。
一名全身黑色重甲,连整个脑袋都被全覆盖头盔遮住的年轻人正靠坐在一棵树下,长达三米多的银色长枪搁在树身上,一匹骏捷无比的黄骠马悠闲的啃食着路边的嫩草,偶尔甩动一下尾巴,驱赶恼人的昆虫。
全副武装的骑士并没有给这宁静的下午带来杀伐之气,悠然的气质竟融入这山林风光之中,丝毫没有不和谐感。
杨政缓缓放慢了马速,将沉静的目光投伫在青年身上。
虽然那个人全身穿着重甲,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杨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正因为这个意料之中的人物以这样一个意料之外的方式在这恬静的官道之侧等待着他。
他才看不透这个青年内心所想。
察觉到了杨政的目光,青年偏转过头来,光滑似鸭蛋的头盔覆面没有眼耳口鼻的气孔,左右两根扇翅微微后倾,斜Сhā直上,简单的覆面,却给人荒谬的杀机。
“雷蒙斯特。”王后的声音轻轻震响在杨政耳畔。
杨政缓缓点了下头,拉住了缰绳,官道有近十米宽,杨政却没想过逃跑,卫戎国闻名天下的双子星,或许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到闪动的火花。
雷蒙斯特与杨政,第一次真正的对峙竟是在这样一个下午。
雷蒙斯特单手驻地,缓缓起身,盔甲摩擦着沙沙的声音,他牵着黄骠马来到官道上,跃上马后,银色长枪横在胸前,黄骠马在原地用繁复的花步打了个转,打完圈后,黄骠马轻轻一嘶,优雅高贵的气质无懈可击。
骑士令,这是骑士最难的一种仪仗步,需要高超的控马技术,杨政绝不会以为雷蒙斯特是在向他示威,骑士令依仗步是在向对手致意,表达他的崇高敬意,但接下来却是生死之争。
雷蒙斯特,向他挑战了。
“王后,你先走吧。”杨政静静的说着,眉宇间没有任何的情绪泄露。
瑞秋闻言,秀美一颦,唇齿间甚至已蹦出一个音节,却又生生的被她吞回肚里,因为从小耳濡目染,瑞秋知道,这个像极自己父亲的男人,接下来的举动也是意料之中的,而对于改变这种男人的意志,瑞秋显然没抱期望。
她抱着斯帝安滑下马,缓缓走到了官道的一侧,甚至没去看雷蒙斯特一眼,因为没必要,这是两个男人的战斗,虽然她很清楚雷蒙斯特若有机会,一定会杀了她们呣子,却不是现在。
杨政见瑞秋没有离开,也没说什么,此刻,他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对方散布开的一张无形之网中。
雷蒙斯特,果然比想像中的更强。
在他踏完骑士令之后,那把微微斜指的银色长枪就将一股毫无保留的杀气释放出来,那种压力,在杨政所面临过的强敌中,绝对排得进前五(除却斯嘉丽等非人的存在)。
在这种压力逼迫下,杨政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开始微微发热,握刀的手猛的一放一紧。
一个黄点在小跑几步后,猛然加速到了极限,忽生的变化让人怀疑那骏马可以瞬间移动。
原本层层叠叠的威压就好像瞬间膨胀了十数倍,杨政刚刚抬头,雷蒙斯特已冲到近前,弯弯曲曲的蛇形枪尖在烈日下闪烁着噬人寒芒,这种速度,比之黑暗精灵也有过之,暴冲而来的黄骠马与雷蒙斯特浑然成了一体,在杨政瞳孔收缩的一瞬,已破碎了杨政的视野。
蛇形枪尖发出哧哧的声音,在雷蒙斯特的霸道力量下,空气以枪尖为原点,形成正反两个极速涡流,绞得杨政皮肤生疼,眼睛也不可避免的微微一阖,骏马加一身重甲的雷蒙斯特,少说也有八百斤,狂冲之下的压力,几乎让杨政错觉成蜂巢岛上巨石压体。
杨政没有盾,只有一把轻质的猎血刀,一身破烂的皮甲,两人的装备差得十万八千里,雷蒙斯特说是挑战,其实是存着必杀之心,他也不介意自己用装备压死杨政。
三眼马哪能允许黄骠马在他眼前猖狂,怒嘶一声,将头顶去。
杨政的猎血刀也以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斜挑之上,杨政还没那么蠢,以轻刀硬捍重武器,蛇挑七寸,杨政这一刀,正好是砍在直冲长枪最弱的一个凹环内,他有信心,以猎血刀的锋芒,必可一刀削断枪头。
雷蒙斯特又怎会不知,可是这种冲锋突击,本来就是靠一往无前的气势压迫敌人,根本不可能回收。
何况,他也没有一点回收的意思。
就在刀枪即将触碰的刹那,杨政没来由的觉得头皮发紧。
源于精神力,靠着不断厮杀锤炼出的第六感报警了……没来由呀!
杨政心中惊疑,他还未来得及消化那份吃惊,刀和枪已搁到了一起,一道白光也在刹那从枪身上亮起,劈啪一声,极清脆的,顺着刀体贯入杨政的身体,剧痛之后,就是麻木。
“惊雷”
杨政恍惚间听到王后的惊呼,觉得心脏都在刹那停滞了一下,好在他旺盛的生命力澎湃不息的流转,逐步的抵消那巨大的麻木感……
也就是这一下,杨政的猎血脱手而飞,蛇形长枪也贯穿了杨政的肩膀,这一枪本来是要将杨政的喉咙打穿的,因着那警报响起的千分之一秒时间,杨政下意识的躲过了致命一枪。
血顺着枪体上血槽,喷射而出。
血光中,三眼马和黄骠马也撞在了一处。
三眼马是凶煞魔兽,黄骠马却是天生异兽,两相撞击,巨震之下,几乎将杨政甩出马背。
雷蒙斯特虽惊异于杨政坐骑的凶猛,不过他现在正牢牢占据上风,长枪没动,他反手又从腰上抽出一把精美佩剑,划出一道弧光,凛冽刀光之下,杨政脸上的恐惧终于让雷蒙斯特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将命中宿敌屠在剑下,那种感觉,真美!
惨嘶声中……
雷蒙斯特身形巨晃,黄骠马忽然发起狂来,杨政的拳头也在他眼前扩大,隔着那鸭蛋似光滑的覆面,杨政重拳打中他的鼻梁,雷蒙斯特只觉眼前一黑,又被黄骠马一个颠仆,颇有些狼狈的摔下马去。
那个麟翅盔也滚落到了一边,披散下一头蓝发,俊美的脸庞还保持着不可置信的惊怒,只是鼻子上渗出两道鲜血多少有些可笑。如果不是头盔的阻挡,他的鼻梁恐怕要被杨政一拳打断了。
他抓着长枪,一个滚身就爬了起来,戒备的看着杨政。
杨政却没看他一眼,策着三眼马从黄骠马边跑过,没有受伤的左手一捞,血光又溅,黄骠马前膝一软,跪倒在地,在它前蹄右腿根处,一个血洞在喷着鲜血,正是猎血刀的杰作。
杨政自己也绝不好受,右肩膀一个大洞前后通风,鲜血乱流,此时也不想与那雷蒙斯特再做纠缠,飞快的跑向等在路边的瑞秋呣子,等她们上了马,就沿着官道急驰而去。
坐骑受伤的雷蒙斯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三眼马越去越远,逐渐化做一个红点,又消失不见……
杨政抱着肩膀,脸色苍白,后背的伤口则是让瑞秋压着,瑞秋看着指缝里淌出的鲜血,担忧道:“先停下休息会吧,这样颠簸奔跑,你的伤不会愈合,失血过多会有生命危险的。”
杨政喘了口气,嘶声道:“你以为雷蒙斯特会这么轻易放我们走吗?”
瑞秋看着前方弯弯曲曲的道路绵延到天尽头,微微的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了。
颠簸了半天,三眼马的体力也耗尽了,三个人不得不下了马,往那附近的山林里钻,谁知道雷蒙斯特会派多少人追杀他们,哪怕王都大局已定,雷蒙斯特也绝没有斩草不除根的道理。
落日黄昏,当最后一抹橘黄的光芒消逝在山头,夜风也起来了,进入秋季,温差变化很大,白天虽然酷热,太阳一落山天气也转凉了。
蹒跚着在山林里转了许久,发现一处溪涧。
杨政觉得体内似有火在燃烧,头却阵阵眩晕,风一吹,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伤口不处理,加上一天的艰辛跋涉,杨政和魔兽一样的体力也到了临界点,走到那涧水边,刚刚想蹲下身接点凉水清醒一下,却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涧水里……
迷迷糊糊间,杨政觉得自己落进了火炉里一般,四周是焚烧的世界,高温的炙烤,让杨政痛苦的蜷缩起来,发出低哑的呻吟。
忽然,一点冰凉落入他的唇舌,逐渐贯穿他的身体。
杨政艰难的睁开眼睛,一片漆黑。
“你醒了。”瑞秋疲倦的声音带着欣喜,拿开放在杨政嘴边的树叶,叶子上滴着水。
杨政轻轻动了下脑袋,就有撕裂般的疼,不过比之前是要好得多了,他哑声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虽然没有月光,杨政还是能看清瑞秋的脸,这个高贵的女人现在看起来真是有些狼狈了,头发有些乱,脸上还有一点点泥水的痕迹,眼睛里细细的血丝使她看起来非常疲倦。
“你昏迷了几个时辰,现在已经快凌晨了,这里我也不熟悉,还是在那片树林里。”
几个时辰,还好,时间不算长,杨政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口痒痒的,他知道那是新肉在生长,他的体质毕竟不同常人,这么严重的伤,对他来说也是寻常小事。
检查了一下身体状况,上衣被脱了下来,肩膀上的伤口绑着布条,看那质料,原是瑞秋身上的,还有身上抹了很多绿绿的汁液,王宫那场大火把杨政烧得不轻,这汁液抹上去凉凉的,有很好的镇痛效果。
杨政略有些诧异的看了瑞秋一眼,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瑞秋微微一笑:“我以前跟父亲学的,小时候我没少打架,和男孩子一样,父亲也不大管我,不过教了我很多简易伤口处理法,十多年没用,手都有些生了。”
杨政从瑞秋的眼神和语气中很容易辨认出瑞秋对他父亲的崇拜和儒慕,很难想像一直风姿绰约的王后小时候竟是男孩子的性格,也想像不出什么样的男人能够让这个女人崇拜。
横竖身上难受也睡不着了,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你父亲是谁?”
瑞秋顿了顿,缓缓道:“池云。”
啊,杨政轻呼了一声,饶是以他这样冷淡沉静的性格,也被“池云”这两个字所震惊,瑞秋,竟是池云的女儿,那个卫戎国真正的传说,不败战神,“飞将军”池云。
没可能呀,这样大名鼎鼎的人物,瑞秋是他女儿,怎么会没个消息。
如果说杨政和左青子都是卫戎国崛起的军中神话,那么池云这两个字代表的意义,就不再是军中的,他就是卫戎国,甚至是整个南大陆的神话。
三十年前,合纵五国联军,大破沧月国,直杀到伊奇兰城下,那等惊世壮举,普天之下,再没有第二人。
或许有人会说,沧月国也不过如此,合五国军力,能打败它也不希奇。
可只有真正战场上较量过的人,比如杨政,才会明白沧月国的强大,是的,杨政是烧了三万狼军,可即便这样,杨政敢动吗?左青子敢动吗?他们都曾打败过沧月国的军队,却没一人敢率军踏入沧月国一步。
这就是事实!
他们都深深明白,沧月国,它接壤的四个国家,一个联盟,都深恐沧月国再次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他们,谨小慎微的龟缩在自己国家的防线内,沧月国不主动来打已是万幸,哪个敢去捋老虎的ρi股。
而三十年前的沧月国,是什么概念,军力至少是现在沧月国的十倍,国土面积至少是现在的三倍,是曾经只差一步之遥就把整个南大陆臣服在脚下的超级霸主。
池云能说动当时南大陆五个国家,率领参差不奇的五国联军,把那样可怕的国家机器打趴了,打残了,又是什么概念!可以说,没有池云,现在南大陆已只有一个国家。
池云代表的,已不仅仅是卫戎国的神话,南大陆所有国家都传颂着当年池云飞驰三千里,率军突袭伊奇兰的壮举,南大陆只有一个战神,那就是池云。
即便杨政这样一个异世界的来客,也受到神话的感染,他已不只一次听说池云的传奇,读到池云的故事,每一次都热血沸腾。
男人当如是,可以说,杨政一直没有排斥在卫戎军中生活,很大一部分程度,是在向池云致敬。
现在,瑞秋忽然说,池云是她父亲。
杨政只轻轻啊了一声,已是他心态够平。
他像重新认识瑞秋般,仔细的打量着她的眉目,体态,片刻后才喃喃道:“怪不得……”
“什么?”瑞秋眼睛微眯,伸手在树叶上沾起几滴水,抹了抹酸涩的眼角。
杨政露齿一笑:“怪不得你这么能打。”
“不行了,和当年比差多了。”瑞秋叹声道。
杨政又道:“你父亲这么有名,却没听什么人说起你们的关系,而且我听说,池老将军十几年前就失踪了,虽然我不怀疑池老将军在他老部下之间的威信,但你真的打定注意去投靠那些人吗?十几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的。”
“我相信父亲,哪怕他已不在我身边,也会护佑着我。”瑞秋平静说着,语气里却没有分毫的怀疑,她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是一只紫水晶雕刻的马,马脚下连接着飞鸟,展翅腾飞,将它微微举高,瑞秋的眼里涌起一抹晶莹。
杨政的眼眸定格在那紫色物件上,嘴唇微张。
马踏飞燕!
飞将军的召集令,这件传说中可以召集统辖五国军队的传说器物!
对瑞秋的身份,杨政再无怀疑,这种至宝,飞将军不可能交给外人的。
虽然这召集令未必有三十年前那么管用,但它的传说,在民众之间的影响力是不可想像的,它是一个象征,一个传承,只要拿着这个令,公开自己的身份,就算瑞秋呣子不能召集五国军队,当年受飞将军恩惠的其他四国和卫戎国很多飞将军的旧属也会迫于“民心”保护她们。
第八集
第二章 飞将旧属(上)
清晨醒来,杨政发现瑞秋的脑袋靠在他胳膊上,正睡得香甜。
昨夜照顾杨政到半夜,又和他说了许久的话,后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斯帝安则挤在瑞秋和杨政中间,一只手还抓着母亲的衣角。
杨政身上的刺痒感已经消失,亦代表他身体长好了新肉。
脑袋的仍有些沉,他小心翼翼的起身,站了起来,松了送筋骨,右肩膀还在发疼,雷蒙斯特那一枪重创了他,没可能那么快恢复。他身上抹满了绿绿的汁液,干涸下来后和血痂连在一起,看上去像丛林里的迷彩服。
恩?迷彩?
杨政看了眼周围的丛林,心中有了个规划。
他没有去水涧清洗掉身上的怪味,那绿色汁液的气息掩盖了血腥味和汗味,倒是很好的伪装。
在附近转了一圈,回来时手里多了些野果。
瑞秋这时也醒来了,用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杨政,声音中带着丝清晨谜样的慵懒:“你身体好了?”
“好了。”杨政将洗干净的一个野果递给她:“这里离索罗顿仍不远,所以不能生火烤兽肉,将就着吃些吧。”
瑞秋恩了一声,接过野果并没有先吃,而是去涧水里清洗了一下脸庞,回来后摇醒了斯帝安。
小家伙受了这么一路刺激,看起来很沉默,不过相比普通小孩已好了很多,他毕竟只有十岁,如果是普通人,怕早就吓傻了。
几个人吃了些野果,杨政看了看天色,问道:“王后,你昨晚给我身上抹的汁液是怎么弄来的。”
“怎么?”瑞秋偏了偏头。
“我有用,”杨政细细的作了说明。
瑞秋显然没有听说过有人还这么干的,不过杨政确实说得有道理,自逃出王宫以来,瑞秋以前一直隐藏着的性格逐渐暴露出来,她确实有不输男人的巾帼风范,性格中某些因子和红娘子比较类似,不过红娘子比较狂野,而瑞秋则相对含蓄,这与出身有关。
她在附近的山林里挖出不少长藤蔓,绿色汁液就是这种藤蔓里挤榨出来的。
杨政将藤蔓揉碎,开始指导瑞秋怎样的汁液涂抹在衣服上。
他自己则给斯帝安抹上这汁液,不消片刻,两个人的衣服都呈现墨绿状,杨政又开始在他们脸上,脖子上涂抹汁液,这时候,瑞秋有些不乐意了,她毕竟是女人呀,而且是个顶漂亮高贵的女人,这汁液抹到皮肤上虽然凉凉的,还有驱蚊效果,可把一张脸涂绿,基本上没什么女人受得了。
在杨政一再坚持下,瑞秋只能无奈接受,倒是斯帝安终于露出笑容,嘻嘻哈哈的看着平时高贵严肃的母亲换了个样子。
抹完后,瑞秋甚至不敢去涧水里照自己,她有些苦恼又有些担忧的小声说道:“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要是换个男人或者自己那些女下属,杨政一定会觉得她矫情,不过对方是王后身份,而且天下最不可揣测的就是女人心,杨政唯有小心翼翼的答道:“在我眼里,王后一直是美丽女人的典范,你的美丽不会因为任何东西而掩盖。”
瑞秋咭的一声笑出来:“你这样子真像那些虚伪的骑士,好了,反正现在也就我们几人,别王后往后的叫我了,叫我瑞秋就行了。”
杨政应是,他又在附近转了圈,折了许多柔软的枝条,然后编织出三个草条帽,每人一个戴在头上。
这些技巧在地球上都是很普通的伪装,可是放到这里,就显得新鲜而且超前了,瑞秋惊异的看着杨政匍匐在草丛中给她们演示如何隐藏身形,确实,只要隔得稍远一点,很容易被伪装色蒙蔽过去。
她不由惊叹道:“你真是个令人惊讶的家伙,在这些细节上做得比我父亲还好,难怪在军中威名日盛。”
杨政摇着头,他心里明白,自己与飞将军差得远了,他不过是借鉴了未来的一些战斗经验,机缘巧合下打了几场胜仗,算不得什么成就。
休息了一夜,瑞秋和杨政体力都恢复了大半,在山林里走,杨政决定放弃骑马,他与三眼马沟通后,让马匹自己钻进了密林里。
杨政根据野外生存技巧辨别了方向,开始朝西南方前进。
小意的穿过这片丛林,刚刚穿出林阴,杨政就猛的匍匐下来,瑞秋也压着斯帝安,片刻之后,几队骑兵在不远处的官道上飞驰而过。
杨政退回树林里,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雷蒙斯特遣派了追兵,布下天罗地网。
索罗顿肯定落入了雷蒙斯特手中,舆论也控制在雷蒙斯特手中,外面不知道会宣传成什么样子。
不过王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雷蒙斯特想要很快控制住全国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能把索罗顿附近控制住就了不起了,毕竟王室本就积弱,议会才是卫戎国真正的权利中心,就算雷蒙斯特杀光了议会成员,可是那些议员们控制的各个郡省,没这么容易落入他手中。
所以杨政并不担心逃不出去,毕竟他逃跑的经验实在够丰富了。
现在需要担心的是选择的出路,杨政心里还是倾向于先带王后她们去威古兰,只有那里是杨政真正控制的地方,也是短期内绝对安全的地方,至于瑞秋说的西南几大郡省,虽说都是飞将军旧属在控制,深识人心变化无常的杨政仍心存怀疑。
在山林里躲闪,逃避,这一日,终于到了巨马省边界。
因为没有马匹,终日山林里穿梭,十多日下来,杨政和瑞秋呣子都异常狼狈,皮肤晒黑了一大圈,脸上身上都是油腻腻的,多了股怪味,衣服更是破破烂烂,恐怕就算三人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别人面前,也没几个人能相信他们高贵的身份。
斯帝安跟着杨政吃了很多苦,却也学了很多东西,杨政让他跟着自己布置陷阱,打猎,还有如何伪装偷袭,观察地形,辨识无毒植物,正是在这样艰苦又有趣的指导下,斯帝安在十多天里飞速的成长起来,晒黑的皮肤使他脱去稚气,与野兽搏斗的经验让他心志变得坚韧,十多天后,斯帝安身上隐隐褪去了那层稚嫩的外衣,开始真正成长为少年。
王后固然是心疼儿子,可毕竟出身于池家,眼光就不同于寻常人,知道杨政给予斯帝安的教育也许会让他受益一辈子,也只有经历过残酷严格的训练,雏鹰才能真正展翅翱翔。
最多有时候杨政过于严厉了投给他一个如嗔似怨的眼神。
第八集
第二章 飞将旧属(下)
巨马省的边关,笙旗飞扬。
三双眼睛透过浓密的枝叶注视着边关上来来回回的大队军马,飘扬的军旗中,尘烟飞漫。
“怎么办?那些军队是来抓我们的吗?”王后下意识的问着,一路走来,她已经习惯于杨政拿注意。
杨政缩回脑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说实在,这十多天里他们根本不敢露面,外面有什么消息也根本传不到他们耳中,所以对局势到底发展到何种程度才是杨政最想知道的。
他沉默半晌,下了决心:“你们留在这里,我去打探一番,若真是敌人,我把他们引开,你们找别的路逃跑。”
“这不行,太危险了。”
“没有别的办法,我们一直躲起来也不是个事,放心,我会没事的,倒是你们自己,要小心了。”杨政语气很坚定。
瑞秋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可能说服他:“别死了,你答应要帮我的。”
杨政嘿的笑了一下,临走前拍了拍斯帝安的脑袋:“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照顾好你妈妈。”
斯帝安小脸严肃的点点头:“师傅你也要小心。”
杨政没有再说什么,钻进灌木里,很快消失在两人视野中。
官道上几乎没什么人,杨政想抓住个路人盘问的计划落空,关卡上紧张的气氛透露出一个讯息:王都的混乱已经影响了整个卫戎国。
而这种混乱将持续到什么时候,带来何种后果,谁都无法预料。
瑞秋和斯帝安这一等,就到了天黑。
两个人在这几个时辰里的等待真觉得比前十几日的流亡还要难熬。
三个人里,属杨政经验逃亡的经验最丰富,瑞秋虽然性格坚韧,可骨子里终究还是个女人,又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所以一路走来大事小事的全在杨政操持之下,不知不觉的已经习惯了杨政在身侧安排一切的感觉。
他这骤然一走,呣子两个倒觉得一股说不出的难耐在煎熬。
心中即担忧杨政被抓了,又怕他抛下了他们。
按说瑞秋这样性格的女子,绝不会产生如此软弱的情绪,可她就是压抑不住那些烦躁的念头。
等到天渐渐黑下来,山林里野兽鸣叫,冷风凄清,斯帝安小脸冻得发青,瑞秋将斯帝安抱在怀里,差点忍不住落下泪来。
终究,他是走了。
瑞秋放弃了,这世上到最后能依靠的便也只有自己。
她有些自嘲的笑笑,提起了勇气,决定带斯帝安离开这里,取道西行往新泽西省,新泽西省与巨马省比邻,领主正是当年飞将军麾下的将领雷特林,与池家还有些远亲关系,如果说池云的老部下里最可能支持瑞秋,便只有他。
最后看了眼巨马省方向,瑞秋拉着斯帝安往丛林深处走去。
“母后,我们这是去哪?我走不动了。”
在山林里越走越深,斯帝安又累又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瑞秋茫然的看着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所谓艺高人胆大,要在平日,瑞秋根本不会惧怕黑暗,可今时今日,对前途的迷茫,对杨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都让她失去往日的冷静。
她甚至发觉自己迷路了,她的野外生存经验和杨政比还是差远了,不但找了半天没找到一点水源,甚至连找到的几个果子也是又干又涩。
“母后,我好饿。”斯帝安缩在树脚下,肚子咕咕的叫着。
瑞秋强打起精神,安慰道:“安仔,再坚持一下,很快我们就能找到吃的了。”
也算杨政训练有成,斯帝安没有再抱怨什么,强撑着站起来,又跟着瑞秋走了半个时辰,最后一头载倒在地上。
“安仔!你怎么样?”瑞秋扑上去抱起他。
一摸斯帝安的额头,滚烫滚烫的,从中午到现在过了十多个小时,滴水未进,只嚼了几个干涩的野果,斯帝安终于撑不住了,他微微睁开眼睛,嘶哑着道:“母后,孩儿没用。”
“不是的,不是的,安仔很勇敢,你在这里等我会,我很快能找到吃的,不要睡觉,不要合眼,等着母后。”瑞秋将他放到一个遮风的地方,又在附近做了几个记号,钻进灌木林里。
寻了半天,瑞秋终于抓了几只山鸡回来。
看到瑞秋提着几只鲜血淋漓的山鸡,斯帝安神情一振,这东西几日来杨政不知做了几次给他们吃,差不多每日都以它果腹,虽然没用什么调料,却被杨政烹制得异常美味,百吃不腻。
瑞秋自己未曾动手做过,但看杨政做了多次,也觉得简单得很。
不过就是取内脏,裹层泥巴,在地上挖个坑放里面拷,拿出来拔干净泥巴和鸡毛就可以吃了。
可看着容易,真做起来,瑞秋才发觉这有多难。
她本来就是素食主义者,加上她的出身注定了不可能做这些粗活,
光是取鸡内脏就快把她恶心死了,那些油腻腻的血沾了满手,不小心还溅到脸上,内脏里黄的白的浆合在一起,瑞秋连连干呕。
即管这样,看着斯帝安渴望的神色,瑞秋觉得一切都能忍受,母爱是无私的,再高贵的女人面对自己的孩儿都会变成普通而又伟大的母亲。
然而,伟大的母爱碰到残酷的现实,往往更打击人。
当瑞秋从地里挖出一团焦黑的东西,她简直不敢看斯帝安失望的眼神。
她做的东西根本不能吃,瑞秋自己强忍着恶心吃了一口,差点把胃吐出来。
巨大的失望,和对斯帝安的担心终于让瑞秋忍不住流下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我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
“母后,你做的挺好吃的。”斯帝安看着身上粘着鸡血,鸡毛,脸上又因为生火抹上了炭灰的母亲,知道她已经尽力,懂事的拿起地上一块焦炭状的鸡肉塞进嘴里,努力的咀嚼吞下,却引来瑞秋更汹涌的眼泪。
她紧紧抱着身体发冷,额头却滚烫的孩子,内心忧伤流成了河。
没有一个母亲可以承受孩子在痛苦中煎熬,哪怕瑞秋如何坚强,她的心防也在被逐渐摧垮,这一刻,什么权利地位财富,都不再重要,她只希望斯帝安能健康快乐的活下去。
混混噩噩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瑞秋猛的从那种麻痹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回转头一剑削去。
“是我!”黑暗里响起一个让瑞秋悲喜交集的声音。
杨政心有余悸的看着胸口划破的衣裳,本想抱怨几句,可是抬头就看到瑞秋转过身的狼狈样子,不由的一愣。
“你怎么了,弄成这个样子?”
“别管我了,阿政你快看看安仔,他生病了。”瑞秋现在就像抓住稻草的落水之人,少见的软弱。
杨政连忙上前两步,手在斯帝安的额头上探了一下,又张开他的眼睑和嘴巴看了下,眉毛拧在一起:“他感染风寒了,我不是让你们在那里等我吗?你怎么乱跑。”
“你……这么久没个消息,我以为……你……哎……”瑞秋支吾着,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理变化。
解下腰里的水袋,杨政先让瑞秋喝了一口,再给斯帝安灌了一点。
“你别着急,”杨政见她难言又愧疚的样子,也不愿意再责问她,从她怀里抱过斯帝安:“跟我来吧,我们进城。”
“进城?”瑞秋这时才发觉杨政衣着什么都换了,脸上的伪装也洗干净,与离开时有了很大变化:“巨马省的人不是来抓我们的?”
“是的,你恐怕没想到,老肖恩没死,这老狐狸!呵,走,路上我再将外面的情况说于你听。”杨政轻车熟路的找到下山的路,撮起口哨一吹,一团红影从黑暗里冲出来,正是分别已久的三眼马,伴随着三眼马,黑暗里又冲出不少骑兵。
这些人来到杨政三人面前后,迅速下马行礼。
“扎克,你把马让出来,收队。”杨政没有指明瑞秋的身份,实在是她现在看起来太狼狈,不想让她在士兵面前太尴尬。
瑞秋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暗道这家伙藏在冷酷外表下还有这么纤细的一面。
杨政自己抱着斯帝安上了三眼马,瑞秋上了扎克让出来的那匹马,一行人往巨马省方向行去。
一路上,杨政小意的将卫戎国目下的局势都解说给瑞秋听。
原来那日老肖恩在王宫门口接过杨政给他的那些卷书,佩剑后,心中也翻腾开了,这老狐狸能控制议会这么多年,是卫戎国实际上的掌权者,心思之复杂深沉,绝对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何况在王都中,他控制的地下势力也异常庞大。
一路上有惊无险的回到议长府后,当一波一波刺客持续的冲击他的议长府时,他心中不安的感觉更甚,而他的情报网络也传回了索罗顿被盗匪攻破的消息,甚至国王被刺杀的消息也是第一时间到了他手里。老肖恩不是蠢才,这么多疑点他要是还猜测不出什么,他也就不是卫戎国的议长了。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老肖恩准备先潜逃出索罗顿,他先用一个替身死在别人面前迷惑视线,然后从花了大价钱打造的逃生通道直接逃出城外,说起来出逃得比杨政还要顺利。
趋附于议长的郡省集中在东部和中部,老肖恩先赶到萨马尔丁与小肖恩会合,同时开始牢牢控制手中的军队。
这时候从索罗顿传出消息,盗匪被雷蒙斯特率领东线援军赶跑,解救了索罗顿。而从王宫里传出的消息却是魔神将军刺杀国王,与王后一起潜逃,一个是将军,一个是王后,其中可供民众揣测的地方就多了,(奇.书.网--整.理.提.供)不过几天时间,就有不下数十个版本在卫戎国激起轩昂。
其中流传最广泛的就是将军爱上王后,刺杀国王私奔。
正因为这个版本最浪漫,极富骑士情怀,所以民众间最愿意认同的也是这个版本。可真正与这个大事件牵扯其中的上层人物却绝不会相信这种可笑的流言。
众所周知,老国王垂垂老矣,基本已经是个废人,魔神将军即便真的爱上王后,两人勾搭成奸,那秘密偷情不就好了,这种事在贵族里也不少见,以魔神将军的显赫声名还有王后的手段,相信也没人敢多嘴一句。私奔都已经够荒谬,何况私奔前还要做下杀死国王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蠢事。
只是在事件未明朗之前,这些有能力影响卫戎国的人物都保持着缄默。
雷蒙斯特控制了索罗顿后,马上就获得了副议长阿米亚德的支持,阿米亚德出身王室旁系,素来是老肖恩在议会中的最大对头,此次王都大混乱中,肖恩一系的议员几乎被斩杀殆尽,而阿米亚德一系的议员却只死了少数几个。
加上老肖恩的出逃,可以说,经历过浩劫的议会已经掌控在了阿米亚德手里,虽然这议会的权利也受到大幅削弱,可毕竟是名正言顺的议会,雷蒙斯特驱逐盗匪,拯救索罗顿的事迹又被刻意扩大宣传,他加冕成为新国王的呼声越来越高涨。
与索罗顿方面的高涨热情相比,卫戎各地方势力却明显低调得多。
北方体系的军队完全落入雷蒙斯特的掌控,卫戎北部已经成为雷蒙斯特囊中之物,所以北方地区的各大贵族争相进京宣誓效忠。
中部向来是肖恩的地盘,可以想像是个什么态度。
西南部冷眼旁观,那里最大的几个郡省都是池云老部下的领地,那些老军阀最是桀骜,一向不太把中央政权放在眼里。
东部情况有些特殊,因为临接沧月国,东部军队数量最雄厚,东线军也相对独立,历来的东线统领都是中立派,王室与议会两大势力都对这个位置垂涎三尺,然而从池云那一代起,东线军就作为一个平衡的基石存在于卫戎国中,东线军必须是不会摇摆只忠于卫戎国的砝码存在。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东线军并没有表态。只是,事情牵扯上杨政,东线军这次的超然地位明显动摇了,作为东线军出身的优秀将领,杨政在东部拥有的人气是难以想像的,他就是东线的一面旗帜,大败沧月军的事迹至今仍在东部流传,作为池云和左青子之后最出色的将领,士兵们显然不愿意相信他会作出叛国的举动。
雷蒙斯特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化解杨政在军中的威望,取代杨政在东线军中的地位。效果却并不明显,雷蒙斯特确实有能力,也率领军队打了多次胜仗,他能很快的在北线军里获得巨大声望绝不是偶然,否则他也不会被好事的民众宣扬为“卫戎双子星”之一。
可是,他获得的所有功绩都比不上杨政一战。
因为杨政战胜的是南大陆的霸主,沧月国。
一个南大陆谁都要礼让三分的超级军事大国。
任何人只要能够打败沧月国的军队,马上就可以获得南大陆所有军事评论家的认同,多少将领以战胜沧月军队为毕生目标,可迄今为止,也不过寥寥数人获得了成功,其他人只不过为沧月军显赫威名再添一笔而已。
雷蒙斯特终于明白,如果自己不能赢得一场对沧月国的胜利,他就永远不可能取代杨政在东线的声望。
没有了东线军的支持,雷蒙斯特想要彻底掌控卫戎国是不可能的。
当杨政和瑞秋出现在巨马省外时,老狐狸肖恩也抵达了巨马省,他带来的是杨政在宫外留给他的卷书,佩剑和侯爵徽章。在杨政经营威古兰的半年时间里,由于老肖恩的暗中支持,与王室密切的巨马省上层官员纷纷落马,而杨政经营威古兰的巨大成功也使得他在巨马省的声望达到了极致,他接管巨马省只是时间问题。
老肖恩通过自己的情报网获知杨政没死,他猜测杨政带着王后呣子,最可能的潜逃的地方只有巨马省,所以先一步带领杨政接管巨马省的一切凭证赶到巨马省,老肖恩的出现,首先稳定了巨马省慌乱的人心,这老狐狸执掌议会多年,说是卫戎权势第一人也不为过,雷蒙斯特的势力根本没有他根深蒂固,也许老肖恩的出逃才是雷蒙斯特这次最大的错误。
王都的流言在真正上层人士的眼里不过博君一笑罢了。
至少在老肖恩到来后,巨马省,包括威古兰的所有人都在等待杨政的归来。
当杨政带着王后呣子低调的从后门进入一座朴实的府邸后,杨政先让王后先去梳洗,他则喊来了医官治疗斯帝安。
老肖恩在前厅等待,杨政吩咐了一下服侍王后的侍女后,匆匆赶到了前厅,他和老肖恩还有很多事情要谈。
“找到了?”
“找到了。”
一问一答,两人言语里都没有什么波动,杨政在老肖恩一侧坐下,抿了口茶,眼神中有无法掩饰的疲倦,十多天的逃亡,还有接踵而来的复杂局面,让杨政心力憔悴,他确实是不太适合过这样钩心斗角的生活的。
他捏了捏眉心,叹道:“王权倾扎,竟是残酷至此,雷蒙斯特,我小瞧他了。”
老肖恩仍是一脸褶子,所有的心理活动都不会在他脸上流露,只是语气间也有些沉沉:“暂且抛去和他的恩怨不提,这人真是做大事的材料,如果不是我爬到这不一步不能退缩,卫戎国到他手里也许真能产生新气象。
杨政心中明镜也似的,知道老肖恩不过说些场面话,他要是真肯退缩也就不是他了,无声一笑,没有言语。
老肖恩看了他一眼,又接着说道:“雷蒙斯特这人聪明是聪明,不过仍是太年轻,性子急了,卫戎国被他这么一搞,恐怕要风雨飘摇呀。”
杨政微微点头:“现在各大地方势力各有归属,除了东线地位超然,北线是雷蒙斯特控制,中部自然是议长大人把控,只剩下西南地区摇摆不定,议长大人怎么看?”
杨政并没有说出瑞秋的家世,意在试探老肖恩是否知情,结果出人意料,老肖恩并不知道瑞秋是池云的女儿,他沉吟一番,说道:“北线虽广,却出了名的贫瘠,论到财力物力,我们占优,西南地区那些老鬼个个成精,当年在飞将军手下就桀骜不逊,一向不把王室和议会放在眼里,倘若雷蒙斯特不能拿出让他们信服的理由,那些老鬼绝不可能轻易下注。既然王后在我们这里,小王子虽未成年,却也是名正言顺的王室血脉,雷蒙斯特如果强行登基,我们就拥小王子为王。”
“不过……”老肖恩话锋一转,语气里充满了担忧:“比起雷蒙斯特,我更担心的是沧月国呀。”
杨政深有同感,无论雷蒙斯特是出于什么心理引发这场内斗,对整个卫戎国实在是百害而无一利呀。
正如老肖恩所说,雷蒙斯特还是太年轻,或者说他太自负,当年杨政烧了三万狼军,沧月国又怎会忘记,这种耻辱对一向霸道的沧月国来说,是难以磨灭的,只有用鲜血才能偿还。
这半年来,边境局势一向不稳,狼军集结,蠢蠢欲动。
偏生雷蒙斯特在这时候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卫戎国也许就此分裂也说不定,而无论卫戎国走到哪一步,沧月国绝不会放弃这个难得的渔翁得利的机会。
“我倒认为,雷蒙斯特也许正期待沧月国的一场进攻。”柔和中带丝距离感的声音绕过彩锦屏风传来。
杨政和老肖恩连忙起立,等那个优雅的身影出现在前厅时,两人都恭敬的行了一礼:“陛下。”
王后瑞秋穿着素白云锦袍子,头发只有一根银簪随意挽在脑后,身上还残留着浴液的淡淡清香,她的美丽是惊人的,然而那淡定从容的姿态,隐隐包含的贵戚却让人不敢亵渎。
王后落座后,老肖恩谨慎的问道:“臣下不解,王后陛下刚才说雷蒙斯特期待沧月国的进攻是什么意思。”
王后先让两人坐下,这才从容分析道:“我和雷蒙斯特虽见面不多,可他这个人有一个特点,就是骄傲,当然像他这样有才华的人也确实有骄傲的资格。比如我和将军一起出逃,明明在城外他可以布下天罗地网拦截,他却偏偏要一个人过来与将军单挑,他的骄傲可见一斑。我可以说,他追求完美的性格和他对权利的渴望一样热切,恕我直言,恐怕在他心里,真正当做对手的只有将军。”
“我?”杨政愣了一下:“怎么会,论权势地位,陛下和议长大人都远甚于我。”
“这正是他这个人的性格,我地位虽崇,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介女流,至于议长大人年纪大了,雷蒙斯特的骄傲不会允许自己将一个老人放在眼里。而只有你,无论才情地位,都足以与他媲美,民众甚至将你们并列为“卫戎双子星”,你说他能不将你列为最大对手。”
杨政叹了一声:“就算这样,这和他期待沧月国进攻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只有打败了沧月军才能真正战胜你,只要他一天没打败沧月军,他在东线的地位就不可能超过你,沧月军就是一块试金石,他打一百次胜战也没有你打败一次沧月军有价值,要想证明他才是卫戎国最强的男人,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决真章。”
瑞秋目光灼灼的盯着杨政,语气中不但是对雷蒙斯特的解析,更有对杨政的期盼。
“陛下真是看得透彻,”老肖恩抚掌一击,笑道:“这样说来,确实如此了。”
杨政心里即觉得荒谬,又对雷蒙斯特这个“对手”多了丝奇怪的敬意,这人做事虽不择手段,心里却还是有自己的坚持,确实是个风格迥异的非常人。
不出所料,三日后。
聆鸟从边界岗哨飞来。
带来了一个震动南大陆的消息,狼军重新集结在卫戎边境,准备再次进攻卫戎国。
这一次,丘远山不但集结起新募齐的十万狼军,更可怕的是据说从沧月王都伊奇兰派来了狮鹫骑士。
一提到狮鹫骑士,足以令大陆每个国家震颤,自八百年前,最后一名龙骑士死亡之后。大陆最强兵种就落在了狮鹫骑士的头上,普通骑兵与狮鹫骑士的对比,就好象一个轻步兵与重装骑兵在平原上对冲一样,完全没有可比性。
但造物主是公平的,强悍的生物永远不会数量繁多,否则世界也不会让人类占据。狮鹫的数量极其稀少,而能获得狮鹫承认的骑士就更少了。全大陆也只有沧月国这个大陆军力最强盛的国家拥有一个完整的狮鹫骑士团,其他国家最多拥有数十名狮鹫骑士而已,而且基本是守护在皇城。
也只有沧月国才能派出狮鹫骑士队进入战争。
因为任何一个国家都禁不起这种损耗。
一名狮鹫骑士的能量是巨大的,也是无比珍贵的,能够获得狮鹫承认的骑士就像人体钻石一样,几乎被各个国家争相拉拢。
这次,沧月国竟然派出了狮鹫骑士队,足见他们对这场战争的重视。
消息一传出,民众们惊慌失措,风雨飘摇的卫戎国随时都有分崩离析的危险。
与此同时,新泽西省的领主雷特林却迎来了两个特殊的访客。
当王后与杨政简装而来,甚至身边没有一个护卫时,雷特林苍鹰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异。
雷特林今年已经六十三岁,头发花白,却腰杆笔直,眼神锐利,即使杨政用严岢的现代军人标准去审视雷特林,也挑不出一丝毛病,他就像一块标准的军人模板,寡言,锋利。
这个飞将军时代赫赫有名的将领,没有一点贵族虚伪的客套,讲话的声音洪亮而直接,甚至有些不留情面:“王后陛下,玉侯爵,国王新丧,我却听到一些关于你们不太好听的流言,现在国家危难,两位不在王都却到此造访,不知有何见教。”
王后和杨政两人相视一眼,也不在意雷特林的话刺儿,王后施施然的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杨政则上前一步,目光直接与雷特林触碰,不亢不卑的说道:“陛下与我遭人构陷,不得不离开王都。”
“构陷,你们一个王后,一个风头最盛的侯爵,卫戎国谁人敢构陷你们?”雷特林冷笑不已。
杨政淡淡道:“谁构陷我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公(雷特林封为公爵)是否相信我会杀死国王陛下,然后带着王后出逃。”
雷特林目光一个收缩,鼻子里轻哼一声,朝侍卫们挥了挥手:“你们是死人啊,上茶。”
杨政心中惊叹,大公府上竟没一个侍女,这人真是自律到变态。
看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送上茶水,雷特林自己大马金刀的坐到主位上,直接道:“我说话不喜欢弯弯绕绕,你们确实没有杀死国王陛下的理由,但这世上本来就有许多事是没理由的。所以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们也好,雷蒙斯特也罢,我两不相帮,如果你们是来找我要钱要人,恕不接待。”
杨政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爽利得让人哭笑不得的人。
来之前他想好的许多试探都没用了,杨政觉得还是直接了当的好,他清了下喉咙:“大公,那我也直话直说了,你是否还记得飞将军当年有一个女儿。”
雷特林脸色微变,霍的站起,显然飞将军三个字直击他的内心,他神色趋冷,寒声道:“这事你怎么知道。”
“我不但知道,而且还知道飞将军女儿的下落。”杨政嘴角不撇,有些不羁的看着雷特林。
雷特林脸色数变,忽然拔出佩刀,喝道:“你敢威胁我。”
随着他一声大喝,门口侍卫也冲了进来,将杨政与王后团团围住。
雷特林须发皆张,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飞将军一门忠烈,你竟然敢拿他唯一的女儿做威胁,我不管你们什么身份地位,快交出她来,否则别想踏出这里一步。”
出乎他的意料,杨政脸上出现奇特的表情,朝王后微微点头。
王后缓缓起身,来到大公的面前,一鞠到低,行了个大礼:“三表叔。”
雷特林神色一震,佩刀几乎落地,他又是惊讶又是茫然的看着王后,直到王后将一个盒子递到他面前,盒盖掀开,紫光一晃,雷特林看清了那件事物,佩刀锵然落地,沉肃的脸被激动狂热覆盖,声音发颤的喃喃着:“马踏飞燕,是马踏飞燕。”
他伸出手,拿出那紫色物件,轻轻磨娑着,就好像抚摸心爱女人的肌肤一般细致小心,半晌才抬起头,盯着瑞秋,似乎想看清她是否假冒伪劣,那眉眼,那轮廓,依稀与飞将军是相向的。
可是他仍不能肯定,因为这毕竟涉及的内幕太大太广,他迟疑道:“王后,不是我不愿意相信,实在是事隔多年,我必须要验证清楚才至于亏对老将军,当年将军一向不让孩子曝光在外人面前,但我却因着一些关系,在你刚出生满月的时候见过那孩子一次,我记得那孩子左后肩处有一梅花形红色胎记,所以,还请屈尊让内子验证一番”
王后秀眉微微颦起,即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
连侧旁的杨政也狐疑起来。
看着雷特林重新变得谨慎的表情,王后忽的一笑:“三表叔,你让表婶给我验证也可以,可是,连我自己也不记得身上有梅花胎记呀。”
“真的没有?”
看着雷特林惊怒的神色,杨政大叫糟糕,手已经放在猎血把上,只等雷特林一有不对就先下手为强。
瑞秋依然沉稳的道:“真的没有。”
此话一出,雷特林猛的抬起刀,杨政同时拔刀,身形已经移到雷特林背后,却见雷特林单膝下跪:“陛下恕臣下无礼,事关重大,所以臣下不得以试探之。”
“三表叔快快请起,你是我的长辈,岂有向后辈下跪的道理。”
瑞秋搀起雷特林,雷特林老眼含泪,激动的扶住瑞秋的肩膀:“你真的是凤凰儿。”
“是的,表叔。”瑞秋眼里也隐现泪光。
“凤凰儿,叔叔找了你很多年呀,没想到……你却成了王后,这十多年你为什么不将身份告知叔叔。”
“表叔,凤凰儿也是有苦衷……”
瑞秋扶着雷特林到一边坐下与他叙旧,杨政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等明白过来雷特林只是试探王后,心中苦笑不迭,自己还是被雷特林刚毅耿直的外表骗了,像他们这些老成精的家伙,哪个不是心思深沉之辈,如果瑞秋是个冒牌货,还真要被唬住。
瑞秋的身份一确定,雷特林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言语之间,虽是瑞秋的长辈,却俨然将她当自己主人般说话,也让杨政侧面了解到飞将军当年受爱戴的程度。
“这么说,将军当年失踪后就有人把你送到了宫内,连你也不知道将军下落。”
瑞秋沧然摇头:“父亲是忽然离开的,甚至没和我道过别,连这“马踏飞燕”也是那个将我送入宫内的人给我的,若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我也不愿意将这东西拿出来打扰表叔。”
“这说的什么话,你父亲当年待我恩重如山,我这条命几次被他救回,即管现在将这条老命送还给你,也是眉头不皱一下的事,凤凰儿,你放心,雷蒙斯特那小兔崽子构陷你的事叔叔给你做主,西南部八个郡省领主有七个都是老将军当年的部下,我们这些老骨头养了这么多年老,也是时候出来动动了。”
“叔叔不可,其实我这次来,不是想向叔叔借兵借钱,现在沧月军在东线虎视眈眈,如果这时候国内再爆发内战岂不给了沧月军吞并我国的机会我想父亲在这,也不愿意我们窝里斗吧。”
雷特林想了一下,点点头:“将军一生戎马,其实他最大心愿却是人民安定,没有战争。可是,雷蒙斯特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既然连自己父亲都能杀,就绝对不会放你们活在世上,凤凰儿,只怕你有这个心,他没那个意呀。”
瑞秋也有些发愁:“静观其变吧,雷蒙斯特现在也顾不上我们,倘若他真能打败沧月国,这王位就是给他又何妨。”
“他有那能耐?”雷特林鼻子里嗤出一声。
第八集
第三章 伏击血观谷
极地之北,依然是那冰蘑菇山,依然是那云中之城。
奇迹般的耸立云端。
在云中城最顶端的巨大圆形平台。
平台如海面般,散发幽幽的蓝光,了望上去,一个奇异无伦、美丽无比的天地呈现眼前。
宛若无边无际的苍穹宇宙与平台相接,无数彩芒,光晕,充满奇幻的色彩游荡在空中,与这些色彩相接的是一个巨大辐射状倒碗,水银似的液体通过一条条经脉状的管道进入倒碗内。
在液体中央不断的跳动着各种各样的碎片,时而聚合,时而溃散。
连接着辐射点的是一具人形躯体,当那些碎片不断的聚合,液体里浮现出一个个片断画面,肆虐的血之领域,化成沙漠的森林,遍地的骸骨,芭比,青莲,杨政,斯嘉丽……
当那些画面扭曲着冲向那具人形躯体时,一团光亮在躯体心脏处辐射开来,逐渐将整个躯体透亮,心脏,骨骼,经脉……在那团灼亮的光芒下纤毫毕现。
随着银色液体里那些碎片不断的钻进那团光亮里,原本模糊的躯体开始重塑身形。
时而变成男人,时而变成女人。
每一个形状都能在那些碎片影像里找到……最后,似乎选定了,那光亮的躯体逐渐变化成一个女人的躯体,眉眼轮廓渐渐清晰,当身形塑造完成后,光亮逐渐消散,恢复了正常人雪白细腻的肌肤。
女人,也许是说女孩更合适,缓缓睁开了她的眼睛,冰蓝色的瞳仁渐渐转化成乌黑的瞳仁,亮银色的头发也从发根开始逐渐染黑。
她浸泡在银色的液体里,似乎能在水里呼吸,那双比常人比例要大上不少的眼睛略带迷茫的看着周遭的世界。
如果按照最严岢的审美观点,这个女孩不能算绝色。
但她的眉眼却有些像卡通里的人物,眼睛很大,鼻子小巧,嘴巴小巧,身材绝不是那种成熟汝人的蜜桃形,显得有些稚嫩,不过这种身材与她的容貌却很配,男人会忍不住轻怜蜜爱,升华出父爱的感觉。
女孩缓缓从液体里爬出来,银色的液珠就像从荷叶上滚过,没有一滴沾染出来。
她站在那广袤的平台上,注视着无穷虚空。
“父神!”
略显甜脆的声音在虚空里转折,泠泠的沁人心脾。
片刻之后,那虚空里隆隆的回应起来:“青莲,你醒了。”
“我不再是青莲,按照记忆片断,我是颜玉。”女孩那娇脆的声音里颇有些放纵的意味儿,与青莲的性格大相径庭。
虚空里“父神”沉默了许久,与以往云中君的沉静冷淡相比,这一次以青莲残余力量为蓝本制造出的新一代云中君却有些“特殊”。
父神计算着塑形试验产生偏差的几率,只有万分之一。
没想到眼前就出现一个异变体。
如果按照以往的惯例,父神将毁去一切超出他程序设定的异变体,但这一次,父神没有这么做,随着他自身的日益进化,到达瓶颈的父神决定从异变中寻求突破,而异变体显然是一个很好的试验材料。
他宏伟博大的声音在虚空里震动:“颜玉,作为第六代云中君,我赐予你自由,可以踏出云中城,但你要将紫心给我抓回来,无论用何种办法……”
颜玉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身体骤然间发出亮光。
“如您所愿,我的父亲。”
光亮一个膨胀,颜玉消失在广袤平台上……
卫戎东线,归藏与牧飞云等东线的重要将领集合在大帐中。
经过半年多的休养生息,东线已经根据杨政描绘的蓝图建造出一条易守难攻的坚实防线。
错综复杂的地道以玉龙山为中心发散出去,各种工事连绵在东线广袤的平原上,拒马桩,火油坑,陷马坑,与上次沧月国进攻时相比,现在的东线宛若刺猬,安静不张扬的雌伏在那里,却给人滴水难进的感觉。
在山脚下的新造的东线大营里,如今笙旗林立,车马喧嚣,战前气氛浓厚。
除了东线军特有的白龙旗帜,还有一种蓝鸟旗帜在大营里飞扬,两种旗帜泾渭分明,占据大营东西两角,给人古怪的感觉。
归藏一脸沉肃的坐在大军帐里,看着一个个东线重要将领鱼贯而入。
等他们所有人都坐下后,归藏沉声道:“如今沧月进袭,我召集大家来进行战前例会,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
以前每当大战之前,应是种将领最激动兴奋的时候,只是这一次,这些东线将领听了统领的话,依然一副死气沉沉仿佛死爹死娘的样子,半晌竟无一人应话。
归藏等待许久,眉毛渐渐拧起,他一指坐在左首第一个位置的牧飞云。
“牧副统领,你说。”
牧飞云先站起来行了一礼,坐下后闷声道:“下官没有意见,一切听统领安排。”
归藏连问几个,都是画葫芦似的“下官无能”“下官没有想法”“下官谨受军令”等毫无营养的话,归藏的眉毛越拧越皱,忽猛的一排桌子,吼道:“都死拉,你们都死拉,这样的仗,还用打吗?”
下面传来小声的嘀咕:“那位大皇子恨不得我们全留在这里,本来就不用打。”
归藏双眼锐利的刺向说话的方向,只是那嘀咕的人已经缩了回去,他怒极反笑了两声:“你们这算军人该说的话吗?我们扼守东线,守护的是这个国家,不是为了个人,我知道你们对大皇子不满,我也相信玉将军绝不会做出那些事,可现在不是为这些置气的时候,如今大敌当年,所有个人情绪都应该放下,以国家大利为主,你们说是不是。”
众将官默然。
归藏徐徐吐了口气,看下右首坐在第三个的粗壮大汉,接着说道:“大皇子殿下已经派人来和我商议,想要借你的雷神营一用,雷虎,你做为雷神营统领,务必配合好他的行动。”
雷虎冷笑着应声,雷神营是杨政一手缔造的,没想到现在却便宜了那厮。
在大营东侧归藏召集战前例会的时候,西侧飘扬着蓝鸟旗的营地里,雷蒙斯特也正与几个心腹将领观看着沙盘。
其中就有马约瑟,索罗顿一战,差点死在无心战士手里,幸好血卫及时赶到,不过马约瑟还是少了一只耳朵,他英俊的脸上有些许狰狞,阴沉道:“殿下,东线那些家伙一个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次索性就让他们打头阵。”
雷蒙斯特注视着沙盘,淡淡道:“马约瑟,你要现在还分不清吗?他们不是我的敌人,我要的完整的卫戎国,不是一个内耗严重的卫戎国,东线这些人都是最优秀的战士,收服他们才是王者之道。”
“可那什么魔神将军一日没死,他们就一日不服殿下呀。”
“强者为尊,只要我能打败沧月军,这一切都不是问题。”雷蒙斯特目光注视着沙盘中一个深凹的谷地,语气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自信。
流云国,索巴丁。
三骑飞快的冲入城门,朝商贸区的库里克商行跑去。
领头的是一匹特别高骏的红色健马,马背上是一个相貌平凡的男人,然而他修长挺拔的身姿,却带给人一种异常剽悍凶猛的感觉。
三骑旋风般卷过,却没有一个城防士兵敢阻拦。
因为为首的一个虽然穿着很普通的武士服,但他身后跟着的那两骑却分明是穿着军服,而且那两人生得虎背熊腰,身后背着长一米八,宽三十多公分的双手阔剑,宣告着这几个人的身份,不但强大,而且是军中高级成员。
库里克商行是天炙族的产业,曼奇以前就潜伏在这里。
现在他成为了流云国王,这里自然成了一个重要基地。
三骑冲到商行门口,里面已经有人迎了出来。
曼奇的族叔曼德继续执掌这里的商业事务。这是一个看起来相当精明的中年人,身材消瘦高挑。
“请!”曼德一边拱手,一边打起招呼。
从红马上跳下的男人也回了礼,同时轻声道:“曼大人不必张扬,我们里面说话。”
曼德知机的点点头,一行人走进商行内部。
堡垒般的库里克商行和杨政几个月前来刺杀曼奇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商行换了一大群人,金翅蝉几乎将周围五百米方圆的人屠杀殆尽,当时留守商行的护卫和工作人员全部没有幸免。
只有少数去广场参加祭神会的护卫逃过大劫。
其中就有杨政熟悉的疾风剑摩擎。
曼德将一行人带到后院“曼奇”曾住过的那个圆形大堡垒内。
里面的装饰已经全部换过。
当那男人进去后,里面等候着的却是流云国大可汗曼奇。
这世上能让他从曼齐塔大老远赶到索巴丁的人并不多,眼前这男人恰恰是其中之一,曼奇眼里有久别的喜悦:“将军,好久不见呀。”
这男人正是杨政,谁都不会想到他会横跨东部,出现在流云国境内,他先打了个招呼:“陛下,近来可安好。”
“托将军的福,”曼奇淡淡笑着:“不过我倒听说最近将军有些不如意。”
杨政微一撇嘴,卫戎国最近闹得这么厉害,南大陆恐怕没一个人不知道自己了,他也同样用微笑回应:“如意不如意都只是暂时的,没有人能一辈子如意,也没有人能一辈子不如意,要看人怎么想了。倒是最近狼军已逼近玉龙山,在途中和卫戎军有过几次小规模的交锋,陛下恐怕也关注得很吧,不如说来听听。”
曼德略一沉吟,说道:“我的斥候传回来消息,卫戎军和狼军都是试探性茭锋,最大的一股交锋双方不过派出了千人,应该说互有死伤,卫戎军似乎打定了注意不与狼军正面硬撼,目前大军依然驻扎在玉龙山顶。将军对雷蒙斯特怎么看?”
“是个人物!”杨政简洁的说了句。
“将军似乎一点都不为自己担心,雷蒙斯特如果胜了,将军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而雷蒙斯特败了,将军能抵挡沧月军吗?”曼奇看似随意的问话,直指杨政的现状。
杨政很清楚,要想说服曼奇帮助自己,不拿出足够让他信服的条件是不可能的,政客永远是墙头草,如果杨政没有价值,曼奇很乐意将他献给风头日劲的雷蒙斯特。
“陛下,我们还是开门见山的好,”杨政在鼻梁上摸了几下:“雷蒙斯特不会放过我,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他,很显然,我和他之间只有一个能活下来,陛下有没有想过我和他谁的胜算比较大?”
“目前来看,我不得不更看好他。”
杨政嘴角弧度更大了:“可是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认为我一定会胜。”
曼奇眉毛微扬,等待杨政把话说下去。
“现在卫戎国有资格登上王位的,一个是雷蒙斯特,另一个就是我保护的斯帝安,斯帝安的年纪很小,按常礼来说,各方面与雷蒙斯特差距都很大,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有信心让他登上王位吗?因为他是飞将军的外孙。”
“飞将军!你说池云。”曼奇眼睛瞪大,内心震撼毫无保留的表现在脸上,飞将军这三个字在南大陆的力量是无可比拟的,他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战神。
“怎么可能,谁都知道飞将军早就失踪了,他的外孙,难道……他女儿是卫戎国王后。”
杨政从怀里拿出一张精致华美的羊皮卷,铺开在曼奇面前。
上面镌刻着西南八省的印章,这是飞将军旧属宣誓效忠斯帝安的诤言书,杨政平静的说着,每一句话都让曼奇心惊肉跳:“这是天大的秘密,飞将军在大陆五国之间的影响有多么大,陛下应该清楚吧。”
那份效忠书上每一个名字都是二三十年前显赫天下的将军,曼奇看到这张羊皮卷已经信了,没有人可以获得那些将军的臣服,除了飞将军。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想要压下砰砰乱跳的心脏,声音都有些扭曲了:“你要我怎么帮你?”
杨政狐假虎威,借了飞将军大名顺利终于让这个草原大可汗低头,他收起卷书,淡淡说着:“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要详细的情报。”
曼奇招来了一名军机官,让他来陈述情报。
“狼军进攻的统领依然是丘远山,这次似乎更小心了,也没有一股作气冲到玉龙山下,三日前,他们越过边境,离血观谷尚有五十里路程……”
“血观谷!”杨政闻言眉头一皱。
曼德闻言Сhā了一句:“怎么了,有问题吗?”
杨政微微摇头,并不言语。他可是东线改造蓝图的规划者,对东线地形了如指掌,从玉龙山到血观谷正是那玉龙山密道中最长的一条,当年花费了多大的心力,才凿出这么一条二十里长的密道。
血观谷正是一条必经要道,狼军要想抵达玉龙山,必须通过这个狭窄幽长的小谷。
如果伏击,这里是一个地方。
杨政想了一下,又继续问:“现在双方军力对比如何,曼大人应该清楚我的来历,卫戎国想花十万金币买我的人头,我想知道,他们现在的主帅是谁,还有玉龙山上有多少兵力。”
军机官继续道:“除了东线六万兵力,雷蒙斯特从索罗顿又带了五万大军过来,现在驻守在玉龙山上的卫戎军有十一万人,狼军的人数也差不多,不过听说狼军配了狮鹫骑士队和猛犸冲锋团两个顶级兵种,如果在平原上开战,卫戎军必败。”
“猛犸冲锋团,这是什么军种。”杨政只听说过狮鹫骑士,什么时候狼军又多出了猛犸冲锋团。
“大人请看!”军机官将手中拿着的一副画轴摊开。
“这是按真实比例画的。”
杨政的目光猛的滞了一下,只见画面上,一个巨型大象般的生物,只不过猛犸的毛比大象长,脊椎到头颅上都覆盖着厚厚的鬃毛,而且两边獠牙弯曲,粗大得像两根巨型螺旋长枪。在这大型生物的脚下,是一个士兵,竟然不到猛犸一条腿的三分之一长。
看比例,一条猛犸腿的直径就在三米左右,而整只猛犸的大象至少是十五米的高度,天,那是何等的庞然大物。
这样一只巨型生物如果在平原上冲起来,光踩就能踩死一个军团了。
杨政咽了口唾沫。
雷蒙斯特这次真的悬了。
“大人,这里还有狮鹫骑士的图!”
这张图上画着的是一只巨型怪鸟,脑袋像只狮子头,不过嘴唇略尖,牙齿森森,两颗最大的獠牙凸出嘴唇,十分狰狞,棕黄|色的皮毛,撑开至少八米长的翅膀,两只锋利的爪子就长在翅膀的中段骨节处,两条后腿肌肉虬结,看上去非常强壮。
在鸟背上,站立着一个全身黑铠的骑士,威风凛凛,手中那条长枪,至少达五米以上,枪头粗大泛着寒光。
一看到这副图,杨政就想起当初在悲伤荒原冰封时听到的啸声,尖锐,狂暴,还有那名骑士震而欲聋的声音。
剽悍而霸道的力量。
见杨政凝声不语,军机官又介绍道:“狮鹫骑士获得狮鹫的认可后,通过血咒联系在一起,他们与狮鹫是密不可分的,任何一方的死亡都会导致另外一方的也死去,骑士因此获得狮鹫的力量,你可以想象一只体形朝过八米的怪物力量有多么庞大,他们是大陆上力量最强的一群人,即使剑圣,单比力量也绝不可能胜过他们。”
杨政站在栏边,凝望着庭院里的花开花落。
秋日的日光暖洋洋的,洒在人的身上,蒸腾起淡淡的雾气。
他的脑海中不断旋转着军机官的情报。
卫戎国虎踞天险,拥有左青子流下的诸多“秘密武器”,单凭自己亲手改造过的雷神,那些火炮的威力若全部施展开,绝对拥有强大无比的杀伤力。杨政至今想不明白,火炮这么高级的技术左青子是怎么掌握的。
在他身上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惜现在他已死在自己手里。
沧月国就更不用说了,狮鹫骑士和猛犸冲锋团,果然是大陆军力第一的国家,这些前所未闻的兵种,到底拥有怎样可怕的实力。
虽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可目前的形式,还有太多未知的因素,一不小心就是吃不到羊肉还惹来一身骚的局面,他杨政已不能再输,不能再被人像丧家之犬一样赶来赶去,这对他骄傲的内心实在是个巨大的刺激。
此战,一定要胜。
两日后。
获知狼军已经临近血观谷的杨政告别曼奇离开了索巴丁。
越过卫戎边境,一路朝血观谷方向急奔。
当天色暗淡下来的时候,杨政已经看到了血观谷附近的沉龟山,暮色沉沉下,沉龟山巨大的黑影沉稳的雌伏在那里,杨政策着三眼马在山林里小心的穿梭着。
募的,天空中响起一个狂暴刺耳的声音。一片巨大的阴影落在地上,杨政连忙抬头望去,只见百多米的天空中,一只庞大无比的猛禽滑过。
粗大健壮的四肢,凶猛狰狞的狮头,是狮鹫骑士。
杨政尚是首次见到这种可怕的生物。
即使在高空中,那巨大扇动的翅膀,凶猛凌厉的眼神,狂暴尖啸的声音,还是带给人强大的威压。
狮鹫骑士在杨政的上空盘旋着,杨政胯下的三眼马有些不安的低嘶起来。
面对这种生物链顶层的怪物,三眼马虽然贵为神驹,却依然有天生的畏惧感,感觉到三眼马的躁动,杨政连忙拉着马向林深处跑去。
天空中的狮鹫一阵躁动,突然向下俯冲而来。
那两颗黄|色眼珠里射出残忍嗜血的光芒,杨政回头一望,暗叫不好,这种怪物定然鼻子异常灵敏,虽然看不到自己,但肯定闻到了生命的气息。
他拉住马疆,停下奔跑,现在策马狂奔无异于告诉对方自己的方位。
他将马和自己隐藏在一片灌木林里,不断的轻拍马脖,安抚着三眼马,双目盯着已经俯冲落地的狮鹫,这个可怕的怪物到得近了,才凸显它的庞大,长约十米的身子,高度也在四米左右,两翼回收后,走在地上,一股剽悍之气扑面而来。
狮鹫背上是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巨汉,密封的头盔里露出一双精芒电射的眼睛,铠甲的缝隙间露出贲张虬结的肌肉,五米长枪握在他的手中,像攻城器一样让人不寒而栗,可以想象狮鹫如果俯冲下来,那把长枪可以产生多么大的冲击力。
狮鹫落在杨政山林上方二十米开外,骑士似乎也感受到了狮鹫的躁动,一双眼睛梭巡着四周。
狮鹫的鼻子抽动着,巨大的嘴巴里流出一滴滴粘稠的液体,喉咙发出一阵阵嘶鸣声,忽的转过头来,盯着杨政的方向。
一人一骑凝立在那里,紧紧的瞪着眼前的庞大的怪物。
狮鹫的神情愈见狂躁,虽然视野内空无一物,但是天生的战斗直觉让狮鹫感受到眼前就有一个异常危险的存在窥视着它。狮鹫伸长脖子,嘶啸了几下,狮鹫骑士也握紧了长枪。
亚齐和身下的狮鹫已经配合了五年。
五年时间,一次次生死的考验,血咒的联系,早已经让双方成为了最亲密的伙伴。
狮鹫与狮鹫骑士已经浑然融化为了一个整体,狮鹫生,骑士生,狮鹫亡,骑士亡,所以狮鹫骑士虽然也看不见四周有任何生物,他依然相信狮鹫的判断,这是不需要理由的相信,狮鹫的思想同时也影响着骑士的思想。
他同样也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将长枪直指前方,随时保持着战斗的姿态。
狮鹫的黄|色眼珠充满了警惕和暴躁,翅膀在缓慢的一开一阂,一点点下降,翅膀带起的风吹的林叶沙拉沙拉的响。
杨政双目中烈火似的战意同样也在急遽增强,手中握着的猎血刀甚至在他影响下微微震颤起来。
他能占有的优势就是对方看不见自己。
只有等待最合理,最完美的时机给这狮鹫背上的骑士致命一击。
骑士亡,狮鹫亡。
狮鹫的爪子在空中乱挥,划出道道黑光。
他感觉到了那个危险生物,却无法确定它的存在方位,这让暴躁的狮鹫感觉非常不妙。
就在这时候,沉龟山上突然响起一阵号角声。
紧接着,山体上突然飞窜起一排黑压压的狮鹫。
剧烈狂暴的啸声惊天动地,伴随着啸声的,还有山体上一声声沉闷像擂鼓般的翱叫。即使远在数千米外,杨政也感觉到那翱叫中包含的力量。整个沉龟山似乎都在摇晃。杨政身前的狮鹫骑士突然动了,狮鹫猛的一踩地面,巨大的翅膀刷的张开,一声回应似的尖啸,震得杨政气血翻涌,杨政胯下的三眼马更是连连倒退数步,几声马嘶被尖啸盖住了。
杨政正要发动进攻,呼的一声,巨大的身影已经直飞冲天,强大的劲飞吹得树木东倒西歪。
狮鹫已经掠向高空,向沉龟山天空的狮鹫大队会合而去。
杨政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这才发现短短的一段时间对峙,自己竟然浑身湿透了,连握着猎血刀的指节都隐隐作痛,可见刚才握刀的力量有多么巨大。
狮鹫骑士,果然是顶极的存在。
杨政望着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狮鹫骑士,数目足有百只。
不禁心生骇然。
三眼马显然受惊不轻,样子很有些颓靡。
沉龟山上的骚动越来越强烈,号角声连天,杨政辩得出来,要开战了。
他拍了拍马股,竭力的催动三眼马向沉龟山附近跑去,这马儿到了沉龟山附近还有千多米的地方就不肯再走了,杨政再望过去,只见那些狮鹫分散开,显然给三眼马的威慑太大,他也不再勉强,找到附近一个山坳,将三眼马安置在一片隐蔽的树从里。
收回猎血刀后,他找来许多野草,榨出汁来涂抹在自己和马身上,掩盖住身体的气味后,杨政朝着沉龟山方向狂奔而去。
第八集
第四章 血观谷之战
球,还有震得整个血观谷地动山摇的爆炸声,简直快僵化了。
连杨政都没想到卫戎军会把雷神弄到这个地方来。他以前在玉龙山上也玩过这玩意,光一台雷神火炮就数吨,玉龙山上不多不少,正好十台雷神,这些大铁疙瘩,靠人力弄到二十里外的血观谷,是一个非常浩大的工程。
杨政想不通雷蒙斯特是怎么把雷神弄到这里来的。
眼前的景象已经不容他多想。
只见雷神的火光不断闪现,血观谷刹那之间就变成了火海地狱。
树林中无数的鸟儿受到噪音的惊吓,扑着翅膀飞上蓝天。一时间人喊马嘶、尘土飞扬,适才的宁静与平稳不翼而飞,已全然被混乱与嘈杂所取代。
十台雷神炮在平原上也许算不了什么,但是在这个小小的山谷里,就显得一炮当关,万夫莫开了。下面本来整齐有序的沧月军被打得措手不及,一时间损失惨重,局面也变得混乱不堪。
几只巨型猛犸受惊了,开始狂冲乱撞,不少沧月军被活活踩死。
大型猛犸像山一样碾过,一路的地面马上被推平了,路过处是一片血浆肉酱,地面像是被洇红的泥沼。
也有不少雷神炮弹落在猛犸的身上,火光一闪,猛犸大山般的躯体只是震动一下。身体上出现几米方圆地黑晕,猛犸竟然没有被炸死,反而愈加疯狂,狂暴的闷叫震得山顶的杨政胸口发堵,可以想象在猛犸脚下士兵的凄惨。
天空中的狮鹫明显比猛犸要镇静,在骑士的安抚下,本来四散开的狮鹫全部朝杨政对面的山体飞去。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血观谷上空被这种大型猛禽遮盖了。然而他们不断地盘旋,却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无数粗大的标枪从山体上飞出。射向天空中的狮鹫。
那些狮鹫也是了得,巨爪灵活地挥动,巨型标枪被扫开,或者轻巧的拔高身形。避过标枪。但是在标枪的干扰下,狮鹫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冲锋。
杨政对沧月军地死没有兴趣,他一直盯着对面山体,仔细观察着雷神的方位。
从火光闪现的地方看。雷神全部被隐蔽在巨石坑中。即使狮鹫下去,想要阻止雷神施威也很困难。
这时候,沧月军的号角连天响起,开始准备后撤。
即使在如此混乱地情况下。沧月军也很快纠集好部队,一阵古怪的乐声响起,那些狂躁的猛犸逐渐冷静下来。堵在路口地沧月军大幅度像两边散开。他们地速度惊人。显示良好地军人素质。
在谷深出的士兵也没有慌乱地向前或向后冲。而是向两边的山体攀爬。
本来在山上的那些古代特种兵们蚂蝗似的在山体上弹跳飞跃。向着雷神施威的方向冲去。
然而这时候,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山体的密道里开始冲出很多卫戎国士兵,他们每人身上背着一个火油桶,不要命的扑下。
沧月军显然也发现了这些敢死队一样的士兵,一阵骚乱,山坳处是军官们的大吼:“快,射死他们,快阻止他们。”
那些沧月特种兵们飞快的掏出机弩,朝那些背着火油桶的士兵狂射,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明显高于卫戎国的敢死队。在机弩和长剑下,一个个卫戎士兵倒了下去,但是更多的卫戎士兵直接就点燃了火油桶冲向那些特种兵。
轰,轰,轰,爆炸声连声响起。
那些精锐特种兵不断的被这些人体炸弹炸死。
不过他们确实也挡住了卫戎士兵不要命的自杀攻击,否则,让那些士兵冲到下面大军里,引燃火油,可以想象后果有多么可怕。杨政对面的山体已经成了一片火海,主战场渐渐向那边转移。
看着那些烈火中撕杀的身影,杨政却隐隐有奇怪的感觉。
相比于对面山体的猛烈撕杀,自己身在的沉龟山太寂静了。
寂静得诡异,战场的中心一直在对面山体。
甚至原本在沉龟山上埋伏监视的那些特种兵也因为卫戎国人体炸弹的疯狂冲击,而赶到对面山体增援。
因为作战计划不是杨政制定的,他这一个看戏人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这种奇怪感觉的原因。
这种感觉没有延续多久,身后细微密集的响动终于让杨政彻底明白了雷蒙斯特的计划。
他敏感的察觉到身后山体上的动静,回头一看,顿时骇然。只见沉龟山不断的从一些山石,灌木,土丘下钻出一个个人来,这些士兵,当然不会是沧月国的。他们的行动迅速矫捷绝不下与刚才沧月的古代特种兵,黑衣杀手,杨政第一时间认出这些打过几次交道的刺客。
天色已经很黑了,天空中又遍布浓烟,更加使空气的可见度降低。
一个个脚上,手上绑着黑色绷带,全身黑衣,头上罩着黑色的面罩,拿着匕首的黑衣杀手。
像青烟一样在山体上出现,很快的四周传来一连串骨骼的碎裂声或者人死亡前的闷哼声。
死的,都是沧月国在沉龟山上所剩无几的暗哨,在这些黑衣杀手面前,沧月的暗哨轻易的被剔除了。
而天空中飞舞的狮鹫还一无所知,这些杀手明显懂得隐匿之道,何况狮鹫已经被对面山体的大战吸引了过去,他们轻易的躲避了高空的侦察。
杨政凛然动容,在开始低估沧月军的同时,他同样低估了雷蒙斯特。拥有黑衣杀手,血卫地雷蒙斯特如虎添翼,确实有和丘远山一战的资格。
对面山上依然火光猎猎,浓烟滚滚,惨嘶阵阵。在沧月国特种兵和狮鹫骑士的进攻下,雷神哑了五座,只剩下五座雷神在那里喷吐着火舌,然而沧月国的损失是显而易见的,本来遍布山体沧月国特种兵死了大半。
那些疯狂的人体炸弹换来了沧月国最精锐部队的大半伤亡。丘远山肯定心痛得要命吧。
更可怕危险的事情还在后面。
杨政望着一阵阵青烟般出现在沉龟山上的黑衣杀手,内心除了震骇还是震骇,这些杀手解决了所有暗哨后,拿出了和敢死队一样地东西。火油桶,完全占据了沉龟山这个重要据点的杀手们,当然不会拿着火油桶当人体炸弹。
他们拿着火油痛潜伏到半山腰。
上千个杀手,上千桶火油。几乎在他们独特暗号响的瞬间,一起砸进了血观谷的各个险要地段。
天空中掠过数百只火箭,迅速引燃了火油。
轰”地一声巨响,浓烟随风涌现。山谷内烈焰已冲霄而起!望着大火,杨政微微一叹,丘远山啊丘远山。纵然你生有三头六臂。
挽回这败局!
可怕地计算。可怕的陷阱。
从一开始卫戎国的潜伏,到雷神施威。火力压制,又到火油敢死队的出现,一步步,将战争地重心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转移,将所有沧月特种兵吸引到对面山体,到最后,这些高超的黑衣杀手出现,在让人想不到的地方给予沧月军最后一击,如此缜密可怕地心计,杨政暗想自己如果在战场上,处在丘远山的位置,能否想到卫戎国的毒计,答案,是不能。
因为这一切计划行云流水,步步紧扣,完全没有破绽,丘远山栽得不冤。
这个雷蒙斯特,远比自己想象地要可怕呀。
杨政心中凛然,同时却涌起沸腾地战意。
强者败,更强者胜。
这是亘古不变地道理,敌人可怕,自己就要更可怕。
杨政继续将目光投注到战场上,火势发作的好快,一眨眼地工夫就已烧红了半边天。火势奔马般扩散开去,瞬间便席卷了整个山谷!
这些刺客的手段非常了得,几乎每个火油桶都发挥了他应有的作用,将长长的山谷截成七八段。
火海映照得下面一片通红。
这一片大火彻底将谷中沧月军的士气打散了,在大火的威压下,在生命即将丧失的恐惧下,士兵们再也没法保持冷静。在谷口的敌人四散奔走,失魂落魄地企图逃出生天,武器、盔甲都由于不能负荷而被抛弃在地上。那些由于拥挤与迟缓而未能逃脱的可怜虫已经变做了火神的祭品,他们化作一团团的火球,发出刺耳的哀号,在炽热明亮的红光中疯狂地舞动,直到生命彻底被火焰所吞噬。火海的蔓延向对面山体,由于大火肆意逞凶,剩下本来数量不多的沧月国特种兵只有向山上乱窜。
但是紧接着对面山顶突然飘扬起了一面大旗,刻了蓝鸟的旗面迎风招展,在卫戎军特有的三连号下。
对面山顶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大军。
卫戎国的主军终于出现,他们呼喊冲锋着向那些攀爬上来的沧月国特种兵杀去。
天空中的狮鹫骑士们显然也发现了卫戎大军的出现,发出一阵阵尖利的怪啸,一只只巨大的狮鹫开始向下俯冲。
卫戎军的弓箭手军团马上一起弯弓向天上狂射。
密集的箭雨向如蝗虫一样飞向天空。
在箭雨中,杨政看到那些可怕的猛禽双翅大力的扇动,巨大的狂风卷起,无数箭支被扇得四处乱飞,下面的卫戎军里也是一片骚乱,不少被乱箭射死。不少狮鹫竟然硬生生的突破箭雨冲到了下面的卫戎军中。
狮鹫的利爪硬生剩扫过,马上有十多名卫戎士兵猛扫得四肢迸裂,同时狮鹫背上的骑士,那把五米多的长枪,像死神的镰刀,每一次冲锋都带起一片血肉横飞。
可怕的狮鹫骑士,让他们获得施展威力地空间。竟然是如此强悍。
那些箭支明显构不成对狮鹫的致命伤害。
杨政双目闪动,看着狮鹫骑士在对面发威,从战争开始到现在,他真正见识到这个大陆顶级兵种的实力,在狮鹫的利爪与骑士的长枪下,生命是如斯脆弱。上万人的卫戎大军竟然被百名狮鹫骑士生生压制。
纸片一样的人儿四分五裂
血肉,内脏不断的抛飞。
狮鹫的怪啸,骑士地怒吼,士兵的惨嚎。听起来是如此的残酷和迷人。
“喝……”他喉咙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声。
握在一边树枝地手猛的锁紧,粗大的树干被他生生抓裂出一大片,指头深深刺入干体。
募然间,对面山头出现了变化。
在浓烟滚滚中。只见卫戎军中冲出一骠黄骑士,不见什么动作,一支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利箭突然飙射而出,杂着沉重地风声。呼的掠过了一名狮鹫骑士的身体,那箭支去势不止,瞬间直冲云霄,隐没在天际。
而那名狮鹫骑士哗的喷出一口鲜血。他不可置信地望去,自己胸口多了一个碗大的洞。
血淌遍了他的全身,滴落在脚下狮鹫背地黄|色皮毛上。
片刻。那骑士扑通摔下狮鹫地背。落在下面地卫戎大军里。瞬间尸体被绞弄成了肉酱。
狮鹫发出了一阵惊天的悲啸,疯狂地冲向那射箭的骑士。
那骑士已经换上了一把银色长枪。他竟然一催马,迎着那发狂的狮鹫冲去,长枪在天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一道长长的银色尾焰出现在空中。
狮鹫瞬间跨越了百米距离,俯冲而下。
“砰”的一声震人耳膜的巨响。
杨政的眼睛豁然增大。
没有想象中狮鹫吞没骑士的场景。
在喷洒的血液中,狮鹫的大嘴被银色长枪洞穿,狮鹫爆发生命中最后力量的一击被黄骠马骑士挡下。
那骑士发出一声裂空的嘶吼。
长枪顺势一甩,庞大的狮鹫竟然被他甩到十多米开外。
狮鹫狂喷鲜血,在地上扑腾挣扎了片刻,不动了。
骑士亡,狮鹫亡。
卫戎军中爆发起一阵狂浪海啸的欢呼。
“殿下神勇……殿下神勇……殿下神勇……”
波浪似的欢呼传遍了整个血观谷,杨政的目光收紧了,殿下,黄骠骑士就是雷蒙斯特,卫戎国的大王子。
可怕的心计,可怕的武力。
雷蒙斯特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在卫戎军持续的攻击下,狮鹫骑士们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在耗光体力后,狮鹫骑士放弃了攻击,向血观谷外掠去。
雷蒙斯特带领士兵将山上残余的那些沧月士兵们全部剿灭。
被封在血观谷内的沧月兵,除了少部分爬上猛犸冲离了山谷,大部分被烧死。
沉龟山这边的战斗亦接近尾声,卫戎国刺客将冲上山来的沧月士兵全部绞杀。
杨政粗粗的估计了一下,死在谷中的士兵超过万人。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猛犸烧死了两只,狮鹫死了一只,最精锐了沧月特种兵被杀了个干净,丘远山恐怕要气得吐血了。
他或许真的天生和火相冲,前一次被自己烧了三万骑兵,这一次被雷蒙斯特又烧了一次。
杨政望着大部队后撤的沧月军,不禁有些莞尔。
火渐渐熄灭,沧月军撤退到血观谷后五里的地方,残军集合起来。
血观谷内,又是另一番景象,浓烟,焦尸,恶臭,星星点点的火焰被扑灭了,杨政没有急着离开,依然潜伏在树顶,一双沉冷的眼睛梭巡着四周。
沉龟山上的卫戎刺客开始占据一些有利地形,监视起远方沧月国大军的动向。此战沧月虽然大败,却还
到根本,他们的两样王牌猛犸冲锋团和狮鹫骑士队依备。狼军的素质在这时候体现出来,经历大败的他们没有像一般军队一样溃散,反而迅速的扎营休整,猛犸冲锋团顶在了最前头。一座座小山一样地猛犸对准山口,虎视耽耽,若卫戎国敢出击的话,必会招来狂浪般的攻击。
雷蒙斯特不是笨蛋,面对陆上王者猛犸,他没有继续追击的动作。
除了数只体格巨大的狮鹫依然在天空盘旋,其他狮鹫已经全部下去休整,刚才百只狮鹫抵挡万人大军的情形依然在杨政眼前晃动,那狂暴无匹的杀伤力。简直若虎入羊群,仅短短十多分钟,死在狮鹫爪下的士兵就有上千人。若不是雷蒙斯特关键时刻杀死一名狮鹫骑士鼓舞了士气,恐怕损失还要巨大。
强悍的战力让杨政震惊之余又有些心动。他看得出来,即管以雷蒙斯特之猛,若没有士兵掩护,只要来上三名狮鹫骑士。一夹攻,其必败无疑。
倘若自己也拥有这样一支狮鹫骑士队……啧啧……杨政点点头,随即又摇头,怎么可能。而且自己为何会产生这种想法,自己不是一向喜欢独来独往吗?杨政抛下这个念头。
他突然滑下大树,猫着腰向谷内走去。
浓艳让杨政有惊无险地穿过山谷。满地的焦尸散发熏人欲厥的臭味。战况的惨烈只有等你亲身置临战场才能体会。杨政却漠然地望着地上的一切。死亡的惨烈现在对他来说就像空气一样自然。
他绕过在谷内梭巡拾取战利品的卫戎士兵,向对面山上攀爬。
杨政地身手无疑不下于那些杀手。很快的上了对面的山体。这里是刚才的主战场,山体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黝黑坑洼,冷风拂面,空气中夹杂着令人作呕地尸臭。阴暗的树丛中无数尸体匍匐着堆积在一起,原本平静美丽的山谷已经成为人间地狱。
杨政一脚高一脚低地穿行在尸堆泥坑之间。
一张张死亡蜷曲地尸体,扭曲痛苦绝望地脸。
更多的是残骸,一只手,或者半个脑袋,或者半边残破地躯体,被火油烧黑的地面返着酱紫色,那是无数鲜血,无数生命凝聚而成。
卫戎大军在收缴了战利品之后,一个个开始向山体的另一侧转移。
黑沉沉的天见不到一丝星光,只有山上忽明忽灭的火把,和阵阵惨嚎的阴风,似有无数幽魂在这片尸痕累累的战场不甘的挣扎泣诉。卫戎军虽然大胜,可是在这种惨烈阴森的气氛里,也都默默无语,整支军队沉静得可怕。
杨政攀上一块巨石,鹰聿般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卫戎大军。
雷蒙斯特的强出乎他的意料,这个曾经下令杀死自己的王子,如今看来,真的要成为自己的劲敌。
卫戎,沧月,流云三国形势微妙。
即管杨政不愿与雷蒙斯特这个劲敌对战沙场,但是局势的微妙变化,未来又如何能够说清。
从目前来看,卫戎军伏击此处的士兵不会超过三万人。
因为血观谷地形崎岖,人来多了,更加放不开打,三万人已足够,只不知明天沧月国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此番沧月国虽然败了一局,老本还在,卷土重来之时,这三万卫戎士兵想要再次抵挡,恐怕不易。雷蒙斯特,难道你还有办法。
杨政的眉头皱在一起,心中像是被什么拨弄了一下,隐隐把握到模糊的一点。
半夜里,最后一点星火也扑灭,风越来越猛烈了,穿过高低起伏的丘陵,在耳边发出呜呜之声,坡上坡下的灌木和小树一齐沙沙地响起来。整个血观谷黑洞洞的仿佛成了一张史前怪兽的巨嘴,阴森得人心里发凉。
反倒远处沧月国一片火光,偶尔掠过高空的一声凄厉的嘶鸣,狮鹫的叫声愈显得森然可怖。
卫戎军大部分都撤回了地道里,山体上除了必要的暗哨,竟然没有了一个人。
太静了……
不对呀……
杨政想了一想,跳下巨岩,以狸猫般的轻捷的速度向密道方向潜伏过去,这些密道都是他设计的,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里。
跑到山脚的时候,杨政终于感觉到地面有轻微的震颤,他连忙匍匐下去,右耳贴着地面,眉头深皱,地底下,是细碎的兵器声,脚步声,杨政站了起来,又向前跑了百多米,再次匍匐下去,如此三次,已经离血观谷口一里路程。
他站了起来,终于确定雷蒙斯特连夜通过密道撤退了。
杨政的猜测没有错,雷蒙斯特果然放弃了血观谷,刚才大战卫戎军虽然获胜,却耗费巨大,特别是雷神,开始持续不断的火力压制,十分消耗弹药,而杨政记得玉龙山上雷神炮弹的储量并不大,火棉又很难批量制造,想来雷蒙斯特还没有大规模制造弹药的可能。若让沧月军休息了一天,没有任何补充的三万卫戎军势必抵挡不住怒火中烧,准备报仇雪恨的十万狼军,更何况狮鹫骑士是如此恐怖,雷蒙斯特也不是神,当然得避其锋芒。
杨政看了看天色,现在正是深夜。
此地离玉龙山有二十里路程,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的卫戎军肯定人困马乏,何况在地底行动,只能步行,速度更加慢。卫戎三万大军想要全部撤回玉龙山恐怕要到明日正午。
明日正午,还有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呀。
杨政的脑海中一个咯噔,眼睛猛然亮起来。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窜进他脑海里,令他全身压抑不住的颤动起来。
倘若自己半途截击雷蒙斯特的大军,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此地离索巴丁并不遥远,如果自己带上流云国最强悍的黄羊骑兵,军备士气无论怎样都比卫戎军强上无数。
他几乎已来不及细想细节,脚步快速的向沉龟山附近跑去。
寻到三眼马的位置,上马后猛的一抽马股,三眼马在旷野里像惊电一样掠过,强劲的冷风迎面吹来,灌进杨政的胸膛。
雷蒙斯特,你够强,但你肯定不知道中国的一句俗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最让杨政心动的是那十台雷神大炮。
十数吨重的雷神,而且是十台之多,绝对拖在了行伍的最后处,若是自己能够抢得,定叫雷小儿吐血三升。
已经和雷蒙斯特再没有转余地的杨政,当然不能让雷蒙斯特这么轻易打败沧月军。
两个时辰后。
汗血马呼啸着卷进了索巴丁,守城士兵一阵兵慌马乱,阻挡的士兵被他惊人的马速冲撞开。杨政从怀里掏出一枚前锋军令符,冷喝道:“军情紧急,谁敢阻拦。”
第八集
第五章 黄雀
大地在震颤,千军万马即使在黑夜中,也丝毫没有混乱无序的样子,行伍整齐,没有兵器和人声,有的只是不断在耳边咄咄响起的蹄声,沉重压抑。
离得近了,终于发现这些骑士脸上全部涂着五彩斑斓的油彩,夜色昏暗下,仿佛一个个凶神恶鬼,身上盔甲衣服和寻常士兵也不太相同。没有穿着沉重的铁,士兵们一律轻装皮甲束身。
在队伍的最前端,是火红的一骑,马上骑士一张狰狞无比的骷髅人脸,阴森幽暗的双眼,即管夜色也无法掩盖其嗜血的光芒。
杨政满意的注视着急行军。
脑海里还在回味刚才曼奇脸上那极度不舍的表情。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秘密王牌,沧月国的狮鹫骑士与猛犸冲锋团,卫戎国的血卫,流云国也不会例外,黄羊骑士就是曼奇最引以为豪的秘密王牌,以骑术见长的草原人,用密法训练出这样一支超级骑兵。
黄羊是极难捕捉的魔兽,速度比寻常马匹要快上一倍,而且耐力堪比骆驼,可以狂奔一日一夜。
受过特训的黄羊骑士武力超群,适合任何一种地形的战斗,绝对是草原上最凶悍迅捷的部队,任何骑兵都休想在草原上和他们打斗。
从索巴丁出来,经过一夜狂奔,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杨政带着部队越过了边境。
这时候,黄羊骑士地整体素质也体现了出来。
这么长时间的高速行军,骑士们依然神光炯炯,挺胸抬头,保持着强大的战斗力,而那些黄羊坐骑的速度一点都没有放慢。
夜色愈发阴沉无比,黎明的太阳迟迟没有冒头,天上积云,弄得星星月亮全都看不见。整个儿一抹黑。当杨政带着这群恶魔骑兵闯过边境后,这乌云是越滚越厚了,风呼啸着扑打着人脸。
杨政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那些乌云在风起下变得张牙舞爪。显然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将军,前面就是卫戎军第一条防线,遮云山。”带领黄羊骑兵的曼塔突然加快了马速,来到杨政的身边。指了指隐藏在黑沉沉天色中一座大山,大山横亘在卫戎和流云边境,阴森森的像一只雌伏暗夜的巨兽。
“停!”杨政挥了挥手。
两千人骑军左右地整齐的停下,他们是整个恶魔军最精锐的一群人。无论是骑术,战力,配合能力都比其他恶魔军要高出一大捷。
“你们将羊蹄包裹起来。坐骑的嘴用皮套封住!”
命令下达后。黄羊骑士们跳下马。飞快地从马袋里套出绒布包裹羊蹄。
黄羊骑士的素质惊人,士兵们完成得非常迅速。数分钟后,所有士兵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杨政的目光落在遮云山上,这是卫戎国和流云国前线的第一道防线,也是仅有地一道防线,现在沧月国和卫戎国大战已起,这里的防守相对来说就比较松懈,更何况若真有大军来袭,这前哨也不过是做做预警作用。
羊蹄裹住的黄羊骑兵悄无声息的向遮云山上飘去。
穿行在大山密林中一条线似地蜿蜒小路上,杨政他们的行动显得轻巧而敏捷。他自己带领着百来个骑兵下马后,迅速的在山体上扩散开。黎明前,郁郁葱葱地山林树冠像一个个张牙舞爪地妖魔鬼怪,安静地树林,给人格外阴森幽暗之感,树梢的雀鸟被脚步声吵醒,扑扇着翅膀张嘴要叫,一支箭无声无息地刺穿了它地喉咙。小鸟翻滚着从枝头落下,被树下射手一把抄住。神乎奇迹的射术让杨政大为赞叹,黄羊骑军不愧是王牌部队。
一路上不断传出箭支破空的轻响,随即就会有一个人无声无息的靠近,将那死亡的岗哨托住,轻轻的放到一边。
“咕咕――咕咕――”
几声类似夜的叫声在黑夜里响起,过不了片刻,四周不断的传来这种鸟鸣声。
杨政知道,骑兵们已经将周边的暗哨清除。
杨政挥了挥手,带着骑兵队开始朝前哨营摸去,来到前哨营门口百多米处,杨政让所有人停下,两点暗淡的***就在营门口闪动,营中一片寂静,偶尔会传来一声寂寥的马嘶,卫戎军还不知道有三千个幽魂般的士兵正在靠近。
杨政打了个手势,拔出一个小巧的机弩,随即有六个身手最灵活的士兵跳下马,跟随杨政穿进树林中。几个人靠树木和山石隐藏身形,一直摸近到前哨营二十多米的距离,已可清晰的看见前哨营门口四个昏昏欲睡的士兵,抱着几把长矛靠在营门口,昏暗的灯光被山风吹得一晃一晃,其中两个士兵缩了锁脖子,又挤进了门内一些。
杨政并没有立刻展开行动,他让几名手下瞄准好那四名卫戎士兵后,一个人向营地的栅栏靠近,粗大的栅栏阻挡了杨政的脚步,他找到一颗高大的树木,爬上以后,透过浓密的树枝观望里面。
烽火台在营地的东角一个略高的土丘上,营门到烽火台大约三百米的距离,途中是一溜营房和马厩,一队士兵在四处巡逻。
杨政观察了一阵后滑下那棵大树,向远处的骑兵他们下达了命令,有百多人爬到大树上。
杨政回到营门边,用手作势下切。
只听短促的箭矢破空声,四支弩箭已经划过夜空,毒蛇般钻进四个守门者的喉咙,几个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双眼一翻向后倒去。几道黑影迅速扑出,在那几个守门者尸体倒地的瞬间接住他们。
与此同时。树上地射手瞄准栅栏边哨塔上岗哨,上百支利箭一起射入岗哨中,夜空中,传来不断的惨哼声,更多的箭支瞄准了那些燃烧的火把,油灯,一盏盏***在一轮齐射下同时熄灭,里面的卫戎军一下处于黑暗之中,慌乱喊叫起来。
杨政已经回到百米外的大军前。跳上三眼马,沉喝一声:“冲!”
整支恶魔军一起发动,眨眼间卷过了百米距离,大门早已经被射死守卫的那几名恶魔军士兵打开。
杨政挥舞着长枪。冲入了卫戎军前哨营,营地内暗淡无光,但是却阻挡不住恶魔军践踏的
杨政当先杀入。一把长枪化做游龙,光影闪到,只数名卫戎士兵骨裂身撕,喷血倒下。
被一群如狼似虎地黄羊骑兵冲入。还弄不清楚状况的卫戎军完全成了屠刀下的羔羊,包裹的羊蹄地黄羊骑兵无声无息的来回冲杀,除了卫戎军不断响起惨叫。兵器入肉的声音。再没有多余的声响。
一把把弯刀长枪犹如在午夜狰狞地獠牙。不断的残杀撕裂着到嘴的新鲜肉体。
横冲直撞的骑兵踏入那些布制地帐篷,长枪狠命的捅入。直接掀翻帐篷,那些在睡梦中的士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他们起身穿着短裤想要冲出帐篷时,整个帐篷已经倒翻下来,压在他们身上,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沉猛大力地践踏,无数钵大羊蹄在帐篷顶上冲杀而过,被压在下面地士兵如何抵挡黄羊和骑兵数百公斤地重压,活活被踩成了肉饼。
鲜血从碎肉和裂骨堆积而成的身体中挤喷出来,将白色地帐篷瞬间染成酱紫的颜色。
即使有个别幸运的士兵冲出了帐篷,迎接他们的却是数支猛冲过来的长枪。
杨政从冲入营门开始,就没有片刻停留,一直朝烽火台的方向冲去,三百米的距离,在他脚下延伸出一条血酱碎肉之路。
他冲在了最前面,挡在他眼前的士兵也最多,但是这群士兵根本没有片刻阻拦的本事,在枪影下做了冤魂厉鬼。
越靠进烽火台,士兵就越多,杨政听到人群里有人在高喊,快去点火。
他的耳朵动了一动。
眼睛豁然扫去,只见一个穿着银亮盔甲的人在那里高喝,夜色昏黑,他也没细看,在他身边,守卫着数十士兵,高举长矛。
更多的士兵开始朝烽火台涌去。
杨政冷哼一声,三眼马长嘶一声,猛的加快了速度,火红鬃毛在夜色下如火舞精灵。
一人一骑旋风般卷过,杨政的长枪在天空中抡了一个大圆。
一连串爆响惨叫,十多名士兵竟然被长枪的大力横扫弹飞到空中,喷出一地鲜血。在三眼马的高速冲锋下,奔涌的杀气像气墙一样,临体的士兵竟无法反抗,被健马活生生冲得惨叫倒飞。
“拦住他!”那银甲将官带着一群士兵冲杀过来。
杨政一枪横扫开数名士兵,银甲将军的长枪已经刺来,割体的劲风让杨政一凛,他一个侧身,避过那迅疾无比的一枪,长枪斜挑,无声无息的划向那人下腹,杨政杀敌多日,对自己的实力非常了解,寻常高手在沙场上绝不是他一合之将。
可是这必杀的一戟竟被那人闪了过去。
杨政一拉马缰,重新看向那银甲将军。
两人冲杀至今,尚是首次正面对望,这一看之下,杨政一愣。
“是你!”
银甲将军竟然是牧飞云,卫戎东线大军的副统领。
一个副统领,竟然被派到这种前锋哨所,杨政转念一想,就知牡飞云定是因为自己的关系被雷蒙斯特贬到了这里。
当初杨政在东线军一战立威,牧飞云一直都跟在杨政身边,可以说整个大营里,他才是从头到尾见识杨政能力的高级将领,对杨政也最是敬服,如今才过短短半年,造化弄人,两人已是沙场相见。
烽火台上的响动,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杨政抬目望去,只见数名士兵已经爬上了烽火台。在点上面地火把。
杨政连忙猛的一戟扫向牡飞云,牡飞云也非寻常人物,在迫体劲风之下,连忙挥枪一挡,谁知道那枪体力量奇大,生生震得他虎☐爆裂,胯下骏马更是吃力倒退。
借着那股反弹力量,杨政已经策马冲向了烽火台。
牧飞云急得大吼:“快拦住他。士兵,点火!”
卫戎士兵汇聚起来。涌向杨政。
眼看阻之不及,杨政突然放下长枪,一抽马袋里的玄铁重弓,他做的这把弓比普通长弓粗大许多。那弦绳却是拇指粗细,杨政手一搁,一支铁箭已经搭在弦上,右臂瞬间粗涨。衣服像气球一样鼓起。
一声古怪的低吼。
那支箭划破长空,尖啸着冲向烽火台。
瞬间!
“砰!”的一声炸响。
长箭钻过了烽火台的墙面,一个直径半米的深洞被箭矢破开,碎石粉末炸裂开。向外激射。
紧接着,烽火台顶上一声惨叫,点火的那名士兵像被什么猛地撞击了一下。整个人抛飞向高空。像抛物线一样狠狠的摔下。落在地上,身体的胸腹处。是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大洞。
下面地士兵发出哗然的声音,接下来,黑压压的铁骑已经狂冲而来,杨政身后的黄羊骑兵赶到了。
牧飞云只是扫了一眼赶到地骑兵数量,就知道今晚大势已去。
“将军,我们护着你,快逃吧!”守在牧云身边的都是他的亲信,忠诚无比。
“逃,逃哪里去。”牧飞云嘴角掠过一丝苦笑,自己本来就因为看不惯那雷蒙斯特,主动到这里当驻扎哨所,若是哨塔失手,自己就算逃回了玉龙山,恐怕也要当叛徒处理了。
黄羊骑兵将剩下的骑兵团团围住。
杨政地面容隐藏在面具之下,牧飞云认他不出,却认得流云国的王牌骑士,牧飞云盯着杨政,怨恨道:“贵国与我国是盟国,为什么在这时候倒戈相向。”
杨政却不答他,改变声线喊道:“放下武器,我可以让你们活命。”
牧飞云大声嘲笑道:“我们卫戎国没有贪生怕死之人,要杀就杀,罗嗦个什么。”
残存亦末路,兵败如山倒。
牧飞云的双目赤红,忽然猛地朝前扑去,可惜他与杨政差距实在太大,被当头一枪,直接敲昏了过去。
杨政用枪头指着倒在地上地牧飞云,面朝那些卫戎士兵淡声道:“我劝你们投降,还可保住你们将军性命。”
哨所士兵们面面相觑,最终选择了屈服。
杨政默默等待这群士兵放下武器,然后命令手下骑兵将他们全部捆绑起来:“留下五十个人看着这些士兵,其他人把卫戎军
剥下,穿到身上迅速集合!”
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血腥味,黄羊骑兵很快行动起来,将卫戎士兵身上地衣服扒下来。
杨政看着遍地尸体,心中也有些抑郁,这些人或许有许多还是他统领东线时的手下,只是在战争的残酷面目下,一切感情的维系都是那么脆弱,杨政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冷血还是热血。
黄羊骑兵飞快的集合起来,携着刚刚屠杀士兵的狰狞杀气,从遮云山的另一边冲出,天色已经隐隐亮了起来,风已经吹得荒野里的草全都匍匐乱摆。骑兵们没有停歇,一路朝血观谷方向全速奔驰。
杨政看了看天色,只有在天亮透前赶到离玉龙山七里的隧道出口,才能真正截击雷蒙斯特。
幸好这天色乌云压盖,给了杨政更多胜利的筹码。
三个时辰后,杨政带领的恶魔军出现在了玉龙山附近的一个高丘上。
两千骑登上高丘,了望过去。
果然,在两千米外,蓝鸟旗帜迎风飘扬,军队混乱,也许连雷蒙斯特都没有想到,杨政会千里奔袭,闯过前锋哨塔,直抵他的老窝。昨晚血观谷一场大战的后遗症非常明显,黑压压的卫戎军混乱不堪的从密道里钻出来,他们本来可以从密道一直回到玉龙山。但杨政猜料他们绝不会一直走密道,最有可能是在摆脱了沧月狮鹫的侦察后,中途从密道地一个暗口钻出来,而最大的一个暗口就是杨政眼前的这个。
此地离玉龙山还有七里路程,天色又如此黯淡恶劣,玉龙山顶想要观察这里的情形简直难比登天。
杨政观望片刻,沉声下令:“穿上卫戎军服的士兵随我走在最前面,其他士兵一律撤后,队型分散开。射手团分散两侧,左右各五百人,杀入敌营之后,左右两个纵列负责掩护中央的突击纵队的两翼。中列的突击纵队由我亲自指挥。目的只有一个,集中力量纵深突破,一定要保持高速行进,绝不能停下与他们纠缠。我们地优势就是在马上。”
发布完命令,杨政挥了挥手,两千恶魔军向十倍于自己的卫戎军冲去。
“看,有人!”
卫戎士兵们骚乱起来。望向突然在自己右翼的军队。
此刻密道里面还有一半的士兵没有出来,出了密道地一万多卫戎军人困马乏,混乱的站在一起。等待密道内的军队出来。
骤然见到出现在荒野上的军队。雷蒙斯特吓了一大跳。
他极目望去。天色太昏暗了,风又这么大。连雷蒙斯特地超强目力也只能依稀见到他们穿着的军服。
“自己人!”他心下松了一松。
他之所以没有足够的警惕,一则一夜未睡,对任何人的思维能力都有影响,即管雷蒙斯特这样地强者,此刻也是他思维最迟钝的时候。二则,来的骑兵才数千,又穿着卫戎军服,沧月军可没可能突破血观谷突然出现在这里。至于流云国,雷蒙斯特一向对流云这种蛮荒之国存着轻视,他根本不相信流云国能派小股部队突破边哨,不声不响地来袭击自己,时机又把握得这么巧,要知道血观谷一战,才过去短短一夜,除非出了内奸,谁人能掐着自己地行踪来伏击这三万卫戎军。
无数地不可能凑在一起,连雷蒙斯特也放松了警惕,只是看了一眼,顺便派出一只骑兵队去看看,并没有整合队型。
越来越近了,当杨政看到对面骑兵脸上惊愕表情时,他知道黄羊骑士的坐骑是个最大破绽。
不过没关系了。
他猛地一抬右手。
“杀啊~~~”两千战士忽然齐声暴喝,分散部队迅速收拢排着整齐的队伍,分头快速冲向各自的目标,声势犹如排山倒海一般!霎时间那种宁静详和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派出的那小股卫戎骑兵,听到那天崩地裂也似的呐喊,惊得呆立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已被狂冲而至的士兵剁翻刺倒。纵列最前端的是排成密集阵型的一百名长枪手,就象发狂的蛮牛,平端着矛枪大步向前突刺。一下子冲进了混乱的卫戎军,最外侧的百人连惨叫声音都没发出,就被千骑踩刺成肉酱。
杨政挺着长枪冲在卫戎军中间,大吼道:“挡我者死!”嘴里喊着,兵锋所到之处,温热粘稠的红色液体四处飞溅,无数残肢断骸射向天空,卫戎军上万人变成了一锅乱粥。突击队士兵们紧紧跟随着杨政“啪叽啪叽”地趟过荡着血沫的水洼,向敌人营盘中央突袭,霎时间摧枯拉朽般一口气冲近了三十米。只听惨呼乱叫哭爹叫娘之声敌我难辨,一时间也分不出有多少人惨叫着倒下去。
侧翼射手团,哗啦啦射出一阵密集的箭雨,将刚刚集结起来的卫戎军射了个人仰马翻。
雷蒙斯特惊呆了。
凶悍的铁骑像一支尖矛刺进了行伍中,兵器的寒光在灰沉黯淡的天空中折射嗜血的光芒。为首那火红的一骑仿佛聚集了天地万物所有的光芒,亮得刺人眼睛,灼热的流芒四射,那些火蛇似的鬃毛狂飞乱舞。
枪体如怒龙在空中盘旋,狂啸着吞没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怒龙卷过之处,鲜血绽放最美丽耀眼的花朵,无数残肢断骸,心肺肠子,带着白腾腾的热气溅射开。卫戎军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杀得四分五裂。
万人的卫戎军成了一锅沸腾地汤水。
从高空俯视下去,恶魔军呈一条直线状整齐的纵向扎入卫戎军的深处。
惊马四处乱踩。杨政凶悍的厮杀使得疲倦不堪的卫戎军胆骇欲绝,更多的卫戎军见到那些狰狞滴血的油彩恶魔脸根本不敢反抗。
黄羊骑兵一股作气,冲杀了百多米,扫荡出一条血火之路。
再深入十数米,阻击的敌人渐渐增加,前面敌阵开始变得密集粘稠,压力大增,雷蒙斯特不愧是横空出世的强者,即使杨政把握了天时地利人和。以力拔山河地气势冲杀进来,他仍是以最快速度反应过来。
举起长枪大吼一声:“所有士兵快速上马,集合阵列,快!”
“谁敢逃跑。杀无赦!”
他挥舞着长枪,刺死了几个不断后退的士兵
吼道:“给我压上,缠住他们。”
雷蒙斯特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天空中响起。震得士兵们一个个气血翻涌,杨政心中凛然,此人真是心志坚韧。
眼前刚刚溃散的卫戎士兵又开始纠结压来,使得压力越来越大。士兵们举起了牛皮大盾,纠缠住了杨政侧翼不少士兵,有不少射手被长枪捅下马。
“曼塔。给我向外围冲锋。不要纠缠。突击纵队全跟着我冲。只管向前突破!”杨政抬头望了一眼在东侧整合军队地雷蒙斯特,大吼道。
手中长枪瞬间化成漫天黑线。跨下三眼马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嘶,高举双腿,猛的将前面阻拦的一匹卫戎军马蹬得肚破肠流,那马惨嘶一声,像风车般旋转倒撞出去,一下撞飞了十多骑。
杨政目中爆起嗜血光芒,一声低吼,挥枪赶到,泼风也似地向前攒刺乱斩。血肉在刃下像豆腐一样轻薄,枪风刀气所到之处中者立毙。生生将黏结的阵列破开一个缺口。
雷蒙斯特也注意到了那火红的一骑。
他是整个突袭军的中心。即使全场混乱不见天日,你还是能一眼注意到他,以他为中心爆发出地惊人气势,即使在百米开外,依然感同身受。
“给我死去!”杨政扔下弯折的长枪,抽刀将一个卫戎偏将连人带马砍成两截,血水内脏激喷而出。
三眼马冲过血水疆场,杨政泛着血芒的眼睛一下攫住了百米外地雷蒙斯特。
阴森血红地双瞳,散发着幽幽死亡之气,雷蒙斯特顿感头皮发麻,熟悉地感觉涌上心头。
是他,雷蒙斯特大吼道:“玉政!”
强者的气息,雷蒙斯特见到地过很多实力比其更强的高手,但是那澎湃沸腾的生命气息,却是雷蒙斯特前所未见的。
那人就像一团永不会熄灭的火焰,全身上下都是汹涌而来的生命之光。
雷蒙斯特的战火刹那点燃了。
他已顾不得杨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带着的是流云国的王牌骑兵,他只知道,这个命中的夙敌,自己一定要杀了他。
下一刻,他仿佛换了一个人,天蓝色的眼睛里两团金色的光芒浮动起来。
胯下的黄骠马感受到主人狂涌而起的杀气,高举前蹄,仰天长嘶。黄|色的皮毛上流溢起丝丝缕缕的金色流苏,以雷蒙斯特为中心的的一团气流不断的盘旋扩散,压迫得四周士兵倒退开去。银色长枪缓缓举起,一道看不见的气流从枪尖激射出去。
无形无质的杀气,即使相隔百米,也一下笼罩住了杨政的全身。
精神立场混合金翅蝉血煞形成的战斗气场被一团金色的流质杀气卷动,四周的空气变得凝滞。皮肤仿佛被一层砂纸不断的摩擦,疼痒麻,诸般感觉齐涌上来,这就是雷蒙斯特的真正实力吗?
杨政狂啸回应,全身衣服膨胀,双目的光芒又剧烈上了几分。
胯下的三眼马真正成了一匹火马,璀璨光滑的皮毛,火蛇流动翻滚,比鲜血还红艳、比阳光还明亮。
右手心如同一个滚燃的火球,手中的猎血刀一团红色光焰吞吐,瞬间覆盖了乌黑的枪体。刀尖一扫,澎湃的红色气流向外滚涌刺探,四周的喊杀声突然远去。杨政所有地精气神全都锁在了雷蒙斯特的身上。
卫戎国声明最鼎的双子星,在那一刻,双目暴争,齐齐嘶吼一声。
一金一火两骑刹那卷过百米距离,途中的卫戎士兵被奔涌而来,如同火山般的气势催压翻倒,来不及撤出两人中间那条路线的士兵瞬间被无数激流冲得粉碎。血沫,肉四溅,四周的卫戎军惨嘶挣扎着向外退去。外围士兵不明所以,又推压进来,结果一退一进,更作混乱。
红黄二骑携开山之势向对方冲刺。两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对方。
雷蒙斯特的银色长枪有一名,唤作“惊雷”,是矮人大师和一名大术士共同制作而成地魔法武器,在雷蒙斯特狂暴冲刺的时候。惊雷枪本就璀璨无比的黄|色光芒中,开始劈啪作响,只见一道道小蛇状的蓝荧电芒开始在枪体上四处乱走。
空气中传来刺耳地炸裂声,一股焦裂的气息喷吐而出。那是奔雷枪的本体魔法力量。
杨政在索罗顿城外已吃了这枪一亏,但他此刻已不会退却,亦不能退却。化做火红色的猎血刀成了一条火龙。与杨政地右臂连接在一起。红色的尾焰在天空中流下绚丽的光芒。
两骑的速度都超越了声音,像闪电一般掠过。形成地气场在两人间还剩十多米的时候就已经冲撞在了一起。
海啸般的气浪由冲撞点挤压向外,附近十多米方圆地士兵竟被那气流卷向了空中,命衰者跌下后便被无数马蹄践踏成肉。在超强者地对决中,弱者显得那么不堪一击,连近距离观战地资格都没有。
气场挤压过后,两骑瞬间撞到了一起,红黄两光在爆发剧烈白光后,轰然炸响。
所有士兵的眼睛在刹那一亮,被白光晃得短暂失明,接下来那声冲撞巨响震得周围站得近地士兵口喷鲜血,耳朵里更是溢出两条血线。
四周烟尘滚滚,两人冲撞的力量将地面轰然炸出一个直径数米的黑色浅坑,坑内的杂草,血肉在一瞬间气化,在浓尘中,渐渐显现出一个流串着红黄两色光芒的圆形气罩,那气罩却是无形的,只不过两团气流在不断的流转,蒸腾得气罩内两个人影模糊,扭曲。
全身如同被烈焰包围的杨政,在模糊扭曲的气雾中,那双冰冷幽寒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对面的金色光影,他以单手牢牢地握着的那把猎血刀,火舌像被囚禁在炼狱中的恶魂厉鬼,不断的向上翻腾,挣扎,咆哮。
在刀尖,抵着一团金色的枪影。
金色的流光在枪体周围旋转,形成一个电射而出的激流。
两个人都对对方的强大而震惊,与这一次真正的拼杀相比,索罗顿城外的一战像是双方的试探,连一半的势力都未拿出。
强力的对撞使得两人的虎口都奔裂,血还未流出就被气芒灼热的气化。
募的,金光中一条
似的蓝电荧芒顺着两人交接的枪体流串过来,电芒一杨政握枪的右手,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右手为之一麻,在杨政精神力全开的状况下,这电量对肉体锻炼得无懈可击的杨政够不成大的伤害,可是就是那短暂的一麻。
却使原本微妙平衡的天平向雷蒙斯特倒去。
雷蒙斯特无疑是个强者,而对两个同样强大的武者对决而言,只需要一点点的不平衡,就足以分出胜负。
雷蒙斯特抓住了那一闪而逝的几乎,金光几乎就在刹那暴涨起来,只见他原本按在马背上左手同样握上枪尾,一声暴吼,长枪将刀尖荡开,紧接着以怒龙般的气势卷向杨政。
此人不除,卫戎国休想握在自己手里。
雷蒙斯特的双目中流转着惊人的杀气,本来红黄两色交杂的气罩一下子被黄芒占据,整个空间内充斥着金色光芒,一下子扑向杨政,空气为之膨胀,视野为之变形。杨政的视野内全是一片夺天地造化的金光。
他的瞳孔一下收缩如针眼,胯下的三眼马全身肌肉暴虬,一声暴嘶,后蹄已经深深陷入泥土中。
金光就在那一刻赶到,瞬间将杨政吞没……
雷蒙斯特感觉到了惊雷枪头陷入皮肉的感觉。
目中冷森。心中却掠过一丝得胜后地狂喜。
惊雷枪所有的光芒在渐渐收缩,刹那天地间恢复了原有的色彩,那些耀得人睁不开眼睛的金光收缩成一束,回到了枪体上。
雷蒙斯特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震恐。
因为他发现自己那夺命一枪竟然被对面的魔脸男人左手握住了,他的左手手掌已经被长枪洞穿,鲜血顺着枪杆不断流下。杨政上半身的衣服被金色气劲绞得粉碎,祼露在外像钢铁一样的肌肤上是无数割裂地痕迹,鲜血渗满了他全身。
而在他特别粗壮的右手到臂膀处,是一条条诡异的斑纹。此刻那些斑纹像活过来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雷蒙斯特。
男人低着的头开始缓缓抬起。
那张恶魔面具显得异常清晰……那张脸,真的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丑陋生物。扭曲,狰狞,血腥。
幽幽地目光像毒蛇一样锁定了雷蒙斯特。
“喝――”雷蒙斯特忍受住内心的震惊,猛的抽回长枪。在杨政手心喷射出的鲜血中又钻向杨政地心脏。
“当”的一声巨响,长枪上传来一股巨力,被杨政的猎血刀扫荡开。
杨政手臂上地那些魔眼斑纹闪烁得更急更诡异了。
那种沸腾地魔气使整个战场愈加变得阴暗。
杨政地喉咙中发出一阵嘶哑过一阵的怪异叹息……雷蒙斯特觉得此刻地杨政已经变了,他身上的气息与其说是人的气息。不如说是一种非生物……一个恶魔……
愈来愈危险恐惧的感觉,让雷蒙斯特不得不主动发起进攻。
“喝啊――”他一催黄骠马,长枪重新凝聚起一道金光。电射杨政。
在靠近杨政的时候。那枪体突然一抖。波荡起十多条枪影,快速绝伦的笼罩向杨政。
当是那些枪影在几乎触到杨政的时候。却全部散乱了。
雷蒙斯特惊讶的停下马。
因为他发现。
杨政突然消失了,在汗血马上消失了。
陡然间,雷蒙斯特举枪高过头顶,“当”的一声,泰山压顶般的压力,震得黄骠马一声惨叫,前腿一曲,跪翻在地。
雷蒙斯特心疼爱马,连忙带着那巨力滚下马。
还未看清,眼前已经有一点青芒直飞过来。
骇得他头皮一阵发麻,雷蒙斯特不愧是惜月选中的强者。
身体不自然的扭曲了一下,竟然躲过了那点青芒,身后传来连声惨叫,卫戎军有三人被青芒洞穿。
杨政再次出现,直接就挥着猎血刀到,红影若游龙一样穿梭在雷蒙斯特四周,险之又险的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光芒乍现,刀气已经割破了雷蒙斯特英俊的脸蛋。
在被逼得连连后退之下。
雷蒙斯特的内心充满了不甘和屈辱。
他是强大的,同样也是高傲的,如今却被夙敌弄得手脚狼狈,而这人却在不久前被他下令追杀。
前后的反差令他羞愤与狂怒。
他怎么也没想到杨政会忽然像吃了瑃药一样这么猛。
猎血刀刁钻诡异,一旦占据上风,雷蒙斯特根本没有办法摆脱追杀。
风声锐利如哨,又一刀当头挥下,雷蒙斯特退无可退,猛的大吼一声,将惊雷枪扔向杨政,自己一个打滚终于避开那把索命的刀。
占据人数优势的卫戎军挤过来,十数把长枪刺向杨政,雷蒙斯特趁机退出人群中。
杨政岂会轻易放他离开,捏出甩来的惊雷枪,顺势变向横扫,将四,五个卫戎士兵打下马来。
杨政一甩头发,拿着雷蒙斯特惊雷枪扑杀过去。
雷蒙斯特现在右手已废,只能不住向后奔逃。
四周的士兵杀不胜杀,杨政的身上,刀上早已经挂满了血肉,全身上下淋满浓绸的血浆,状若疯神的他单枪杀入,鲜血渗入他全身,眼前一片血红,无数人影在晃动,哭号,奔逃,只有抡枪,再抡枪。血花不断地在眼前喷起,令人麻木。
只有杀,不停地杀!才能抚平胸中几乎要膨胀炸裂的狂暴杀意。
就在即将追上那银色身影的时候,斜次里突然冲过一道黄影。
雷蒙斯特飞快的扑上黄骠马。
杨政暴喝一声,一脚踢飞眼前最后的一个障碍,挑枪刺下,黄骠马受到了那疯狂冲来的杀伐之气,死亡的威胁下,竟然不可置信的原地扭转,带着主人破开人流。杨政的戟光闪过,还是慢了一线,只有一蓬黄尾飞向天空,那是黄骠马的尾巴。
吃痛的黄骠马在天空中流下一道残影,迅速消失在大军中。
杨政豁然回头,四周卫戎军一看那双血腥眸子,早被吓得失了胆气,哭爹喊娘向外跑去。
主将逃跑,卫戎军早就被杀得四处乱窜,恶魔军冲溃了最后的抵抗。
第八集
第六章 拒马枪阵
眼神一动,高举惊雷枪,运劲大吼一声:“雷蒙斯特已死,还有谁敢阻拦!”
四周的那些黄羊骑士也是聪明,见机全都齐声大吼起来。
“雷蒙斯特已死,还有谁敢阻拦!”
数千人步调一致地一起放声大喝,如同半空中又打了个焦雷。本来就混乱不堪的卫戎军被震得手脚发软,何况一听雷蒙斯特已死,众人望去,一个鲜血淋漓的身影,位于血沼的中央,尸体残骸最密集的地方。下半身竟然是一团奇异的熊熊烈火,雷蒙斯特的奔雷银枪全军闻名,此刻却被那身影高高举起!!大王子被杀了,大王子被杀了……恐慌的情绪一下弥漫在每个卫戎士兵的心中,使他们仅有的一点勇气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丢下武器掉头四散奔逃。
人的心理作用很巨大的,先是外围的士兵不断向外奔跑,接着是赶来阻挡的敌兵步子明显放慢,喊杀声也变得迟疑不定,在迟迟不见雷蒙斯特的声音后,所有人都开始相信雷蒙斯特,他们的大王子真的被杀死了。
他们恐慌的尖叫,对杨政的恐惧更加像瘟疫一样感染着附近的士兵,谁也无法阻止他们逃跑了,顽抗的士兵轰的一声扔下武器,轻装向外跑去。
一旦逃跑的洪流形成,崩溃的局势出现。那即使是天神降临也无法阻止卫戎军失败地命运了。
越来越多的卫戎军加入逃跑的阵营。因为他们发现只要自己逃跑,恶魔军就不会来追击。
几乎在短短一刻时间内,大半卫戎军已经溃逃。
剩下的卫戎军在神射手密集的箭雨下割草般倒下。
杨政带着黄羊骑杀到密道口,将密道层层包围,此战杨政的目标就是那些高两米,炮筒长三米,重达数吨的雷神炮。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发现那些大炮,密道口。除了六个巨大的木箱子,和不断向外涌出的卫戎士兵,再无他物。
那些大箱子,每一个都用八匹特别健壮地健马大车拉着。
在箱子边守卫着数百个衣着特别的士兵。正催赶着马匹不断向外逃去。
他看了一眼,立即带着数名恶魔军赶上,拦下那些大木箱子。
几百名士兵在杨政挥戟杀死了十多人后,四散逃跑。杨政举刀的向其中一只大箱子砍去。喀嚓一声,那个大木箱的盖子砸出一个米许大洞。里面露出巨大地铁管。
“果然在此!”杨政暗道,难怪卫戎军能将雷神运到血观谷,又能在狭小的密道里运回来。原来是把雷神拆成了零件。这样也好,运送也更加方便,只是这里才六台雷神。还有四台雷神去了哪里。
杨政让手下将那些大车赶着向外撤去。自己带着一部分恶魔军继续朝密道内冲去。
过不了多久。又有两台雷神被杨政找到,从密道中拖了出来。此刻密道内也已经是尸横遍野。血腥味冲天,里面更是挤压着无数的士兵,慌作一团,不少卫戎士兵在一片混乱中,被踩踏而死。
杨政计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再不能拖下去了,带领恶魔军冲出密道,这时,大地剧烈的颤动起来,天空中地阴云虽然浓密,风也吹得迅急,但是天色已经大亮,空气的可见度相当高,杨政登上一个高丘,遥望过去,远处的玉龙山脚下,出现了一片海浪般的骑兵。
一条黑线几乎将整个地平线占据,而那条黑色浪线席卷过来地方向正是杨政所在的战场。
他只看了一眼,就马上掉转马头,高喊了一声:“快撤,所有人撤离战场,快!”
妈的,雷蒙斯特带着大军回来了。
“等等!”杨政突然想到什么,又高喝了一句:“把地上地长枪全部捡起来!”
黄羊骑兵虽然不知道杨政意图做什么,但习惯了服从命令地他们还是每人捡了地上散落地数把长枪,才上马撤退。
八辆八马大车,已经被几个善于驾车的黄羊骑兵控制,随着大部队一起撤退。
在杨政地带领下,凹地。卫戎大军却依然紧追不放,一直吊在数千米外,杨政粗略的估算一下,起码来了两万卫戎骑兵,如果让两万装备整齐,军容鼎盛的骑兵追上,杨政剩下这两千多人绝对是有死无生。
问题就出在此处,一夜的奔袭追杀,就算强悍如黄羊也已经疲惫不堪。
更别说那八马大车,马匹口吐白沫,脚步越来越慢。
杨政停下马来,凹地边就是一个巨丘,他不能再退。
“全部士兵下马,退到小丘上!”
听到杨政命令的黄羊骑神色一凛,他们知道,杨政下了这个命令就是要死抗两万骑兵了。剩下两千多士兵早已疲惫不堪,但是军人的天性和严酷的特训,却让他们没有丝毫异议,所有黄羊都在小丘边停了下来。
马匹全部赶到了丘上,每个士兵手里都拿着至少三把长枪。
“所有人,全部把这些长枪绑起来扎进土里,快点!”杨政来回奔跑着,下达命令。
他亲自抢过一个士兵手中的三把长枪,抽出自己的裤带就扎起来,然后运用巨力,将三把长枪的枪尾直接刺进土里。事实上杨政现在运用的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拒马枪阵,此阵就是骑兵的克星。杨政也是灵机一动,才会让士兵们多捡些长枪回来,原本就是抱着有备无患的心理,没想到卫戎军果然死死咬着不放。
妈地。雷蒙斯特,就让你尝尝拒马枪阵的味道。
在杨政的示范下,所有骑兵照本宣科,将六千多条长枪分别捆扎起来,倒刺在山丘上,一时间,整个山丘成了一只刺猬,密集的枪尖森冷的对着外面,捆扎在一起的长枪又保证了长枪的硬度。
“所有弓箭兵移后十米。曼塔,你速派一名机灵点的士兵去迎接曼奇的大军,拖了这么久,他怎么还不来。难道连自己地王牌都不要了。其他士兵,准备应战!”望着越来越近的卫戎骑兵,杨政心中也有些着急。
曼塔点了点头,一骑从高丘边冲出。
射手团张弓搭箭。遥指天空。
剩下的士兵全部挤在拒马抢中间,半跪下来,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不断靠近地骑兵洪流。
整个草原都在震颤,“得得得”的马蹄声淹没了天地间任何声音。沉闷压抑的空气,像鱼胶一样裹缠住所有人的身体,所有地恶魔军全身肌肉都绷紧。抵着长枪的手在不断的震颤。额头上冒出细
。
在敌人还在两百米开外时。杨政已经开始下令,占据高处地射手们一起攒射。
上千支利箭呼啸着冲向半空。在经过一个完美的弧线之后,所有箭支齐齐落下,已经跨越了两百米距离,草原王牌军团岂是易于,这些弓箭的箭头泛起寒光,狰狞地扎进洪流般地卫戎骑兵团中。
箭入肉,惨叫声不断响起,冲在最前面地骑兵逃脱不了射成刺猬的噩运,翻滚落马,本来一直保持高速冲杀地卫戎骑兵滞了一滞!
数百人的死亡对两万骑兵来说,不过是洪流中泛起的一朵小浪花,很快平息下去。卫戎军四散开,呈一个扇形圈包围过来。
射手们射速很快,短短的百米冲刺距离,他们已经齐射了三拨利箭,上千名卫戎骑兵成了箭下亡魂。
百米距离之后,卫戎骑兵也开始掏箭攒射,零落混乱的箭射下来,虽然没有恶魔射手团那么精准有效,但万箭乱飞之下,依然有不少黄羊骑兵中箭身死。
杨政策马站在了整个拒马枪阵的最前列,左手是惊雷枪,右手猎血刀,瞪着一双阴森泛血的眼睛。那些及体的箭支被他轻易的拨飞。
站在他身后的一排骑兵已经用身体挡住了那些森然外露的拒马枪头,他们拔出弯刀不断的格挡飞箭。
敌人越来越近,已可看清冲在最前面的卫戎骑兵狰狞扭曲的脸,无数长枪前举,铺天盖地的冲锋气势狂潮也似的压来,站在最前端的杨政头发被吹得疯狂乱舞,那张血迹斑斑的恶魔脸更显可怕,泛着血光的幽瞳倒映着无数骑兵,三十米……二十米……十米……酝酿已久的壮烈拼杀之气化为一声发自心灵深处地怒吼,杨政奋起最后的力量,催马向排山倒海一般的铁骑洪流迎了上去。
只有他一人如团剧烈燃烧的火星陨石撞进了卫戎军中。
一枪一刀,化做了两条狂嘶怒吼的巨龙,白色巨龙上还有丝丝蓝电光蛇流串,在杀入蚂蚁般人潮的瞬间,猎血刀舞出的旋风搅断了迎面而来的三把铁枪,去势不止,怒龙扯裂了那几个卫戎骑兵的身体,鲜血和脑浆溅了杨政一身,枪势,刀势未衰,向左右来回摆挡,两边的敌军顿时惊呼着掉下马来。
这时候,无数卫戎骑兵突然发现自己眼前的黄羊骑兵开始迅速后退。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六千支密密麻麻的长枪,而且全部斜Сhā在土丘上。
这些高速冲刺的骑兵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枪头在眼前不断扩大……无数的怒马骑士,飞撞上那些拒马枪,长达四米的长枪成了人肉搅拌机,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血雨溅射了那些拒马枪下的恶魔军一头一脸。
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一副血琳淋的肉串图。
几乎在同一时刻,拒马枪上就扎进了数千骑兵的身体,那些士兵被捅得浑身扭曲的身体,肠子,血肉从伤口里挤出。
即使是见贯了死亡血腥场面的黄羊骑,在那一刻都觉胃部翻涌。
而后面地卫戎骑兵虽然免受了贯穿的厄运。却因为前面的去势突然的停止,而一个个翻下马来,那些混乱的马匹,搅拌得拒马枪阵前成了彻底沸腾的黄汤。
黄羊骑兵就在这时候,齐齐嘶吼着挥舞弯刀杀进卫戎骑兵群。
无数的头颅,鲜血,在天空中飙射,占据了主动的这千多名黄羊骑兵疯狂的砍杀那些被拒马枪阵弄得人仰马翻地卫戎骑兵。
杨政早就被团团包围住,纵向杀入了几十米。左枪一隔,挡住挥舞而来的长枪,就势向左面划了一个圆弧,利用它将左面的七。八把长枪尽数荡开,同时猎血刀斜斜地向右边一拨,幻化成一片黑色光影,在战马交错时双手同时挥舞!惨呼声中。五颗人头和六条断臂裹着血光滚落到地上。
这一系列的厮杀,杨政地左手伤口又开始淌血,渗得他握枪的手湿滑无比。
手一抖中,背上被刺了一枪。杨政身体一扭,避过要害,枪尾猛的向后甩去。直接将那人的脑袋打碎。脑浆迸射。
麻痛地感觉让杨政全身血液一瞬间像被点燃的火药一样。右臂上那些魔眼斑纹又开始滚沸起来,这一次。斑纹像是一条条蚯蚓一样在皮肤表层隆起,剧烈的疼痛袭击着杨政神经。
他忍不住一声嘶叫,全力握戟,在前面狂挥乱舞,那条长枪上瞬间布满蓝色的流纹,滚烫地枪体在密密麻麻的骑兵群里乱砍乱刺,前方十多名敌兵瞬间被那把长枪化成的劲风扯成了片片尸块。
四周士兵见到杨政如此狂猛,不由得骇然后退。
就在这时候,剧烈地风声响起,杨政地头皮一阵强烈地麻木感。
这种感觉,只有在死亡无比临近的时候才有可能出现。
杨政一抬眼,瞳孔猛烈地收缩起来,数十米外,一支闪烁着耀眼金芒的利箭正破开空间的束缚,瞬间刺到他面前。
雷蒙斯特,他果然回来了,而且躲在了骑兵群中。
这种狂猛的箭,杨政也不是第一次见,雷蒙斯特在血观谷就是用这霸道的箭法射死了一名凶悍的狮鹫骑士。
杨政已来不及细想,箭支顺时针地旋转,在杨政眼里无限扩大,金色光芒吞吐出噬人,狂澜巨浪似的杀气迅速凝聚,形成一束旋转放射的涡流电射而至,在这股气流的冲击下,脸上皮肤剧痛难当,劲风扑面,根本无法睁眼。
杨政的手已来不及作出任何动作。
这箭的速度已超越了杨政的想像,在死亡的巨大威胁下,杨政闭上眼睛,突然张大了嘴巴……
一股血腥味狂涌而来,呛进杨政的咽喉。
他难受得几乎要呕吐出来。
生与死的距离,是如此接近。
杨政感觉到了嘴巴中的异物,直到数秒钟后,剧烈的疼痛才从他麻木的脸颊上传来……扑面的劲风已经消散。
杨政缓缓睁开了眼睛,首先看到的却是百米外那双天蓝色的眼睛。
包含着震惊,恐惧,甚至还有着一丝丝的……莫名的钦佩。
雷蒙斯特。
他在短暂的时间里大脑也是一片空白,在射出箭,到箭被魔神一样的男人咬住……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恐惧之中还有兴奋。
从圣殿里带出的裂天弓,竟然没有射死他……
杨政吐出那支箭,还有满口的鲜血,在高度的紧张下,全身的血和汗早就浸湿了衣服,此时被风一吹,凉浸浸地难受。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弥漫上杨政的心头。
蒙斯特首先从惊愕上反应过来。
绝不能再让他射出第二箭,是杨政此刻唯一的念头。
四周众卫戎骑士的震惊也绝不在杨政和雷蒙斯特之下。
杨政却在这时,用力的催了一下胯下坐骑,三眼马一声雷霆般长嘶,用力的向前顶去,杨政猛的将惊雷枪向前一挥,电芒中,那名骑士散发着焦味落下马。
三眼马在拥挤的骑士群中暴走穿行,杨政憋着一口气。惊雷枪和猎血倒挥舞得水泄不通。
雷蒙斯特见杨政不断冲来,渐渐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心中有些骇然地他策着跨下换乘的黑马后退了几步。重新拿起一支箭,浑身泛着青色光芒的铁胎巨弓被他执到手上,裂天之名,即是此弓的威力可裂天开地。
他全力射了一箭,手指已疼得发麻。
再次用力拉动弓弦,这一次弓未能开满,拉到四分之三的程度。他的手指上便已传来锥心剧痛。
杨政眉头一跳,他再次看到雷蒙斯特用那恐怖的弓箭对准他。
虽然这次的警兆比前一箭轻了许多,但杨政却不保证自己还能再次接下。
雷蒙斯特一声惨哼,握着箭羽的右手剧烈颤抖。骨骼上传来脆响让他知道再不脱手,弓弦可能会把他手指拉断,一声急遽地尖哨,裂天箭飞速的朝杨政射去。
这一箭果然远远不如刚才那一箭。
杨政左右手一抖。奔雷枪和猎血刀已分别扎起两个卫戎骑兵。他运起全力,双手前挥,两个士兵被他巨力带着向前飞去。裂天箭急速飞来,几乎刹那间就撞向那两个腾飞的士兵。
两声“噗嗤”轻响。血雨内脏从空中洒下,两个身体断成两截的士兵从空中摔落。
利箭因此缓了一缓,等飞到杨政面前时。惊雷枪已经用力罩下。“噔”地一声巨响。利箭绞入枪体,引发枪内电力大暴走。巨大的力量压迫杨政上半身向后仰去,汗血马也已经吃力的连退数步。
裂天弓的威力实在匪夷所思。
雷蒙斯特左手握住右手,一张俊脸疼得扭曲,强行实行裂天弓使他地手指无法动弹。
而杨政却没有死,一种无力感涌上他的心头,虽然眼下的两万骑兵,但场面上也仅仅是相互对峙,卫戎军的死亡数目更是远超恶魔军数十倍。雷蒙斯特地骄傲被狠狠的打击了,他以为自己获得那个强大组织的支持,再回到自己地国家,将成为不败地神话。
事实上,就在半天前,一场完美地狙击战就验证了雷蒙斯特的骄傲,他在血观谷将闻名大陆地狼军打得找不着北。
他有理由骄傲。
可是,胜利果实的甘甜还没尝够,他就很快面对失利的苦果。
这支才数千人的黄羊骑兵,在魔神将军的带领下,首先就给他上了一堂“失败”的人生课程,不但抢走了八台雷神,甚至在他自诩最骄傲的武力上,他也被魔神将军狠狠挫败,连惊雷枪都被抢走。
雷蒙斯特内心的惶恐和郁闷可想而知。
可惜杨政不会给他自怜自伤的机会,这是战场,每一刻都需要保持绝对的警惕。
如果他知道雷蒙斯特现在的想法,绝对会哭笑不得,因为换做他的话,自己手中还占了这么巨大的人数优势,怎么还有空想个人得失,只有抓紧机会获得战争的胜利才是真理。
“给我死开!”杨政一枪桶飞了拦路的骑兵。
汗血马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向前撞去,前方又有一名不肯让开的敌骑挺枪刺到,杨政奋起全力一戟纵劈,将他从座肩颈部直切到右侧腹,花花绿绿的内脏流了战马一背。
杨政杀红了眼,他全身上下的血都成了沸腾的熔浆,他就是爆发的火山。
一人一骑卷过数十米。
就在离雷蒙斯特十多米的时候,杨政猛的将手中的惊雷枪甩出去,闪着电芒的枪体像导弹一样钻出去,瞬间捅穿了十多骑,杨政整个人跳上马背,右手猎血刀,大喝一声,整个人已经借着汗血马高速的惯性高高跃到空中。
像一只展翅的大雕朝雷蒙斯特飞去。
奔雷枪上弥漫起一团血红的雾气,在雾气中是一条条流动的蓝色光蛇,劈里啪啦的电光在人们的耳边炸起,奔雷枪直冲着雷蒙斯特刺去。
“殿下快闪开!”雷蒙斯特身边的数名亲卫大吼。
他们是雷蒙斯特的贴身护卫,其中一个就是马约瑟。这几个护卫都是一流高手,论实力比一般将领都要高出许多。平时雷蒙斯特自负身手高强,都让几个亲卫冲杀在前线。但这次他手受伤,这几个高手都留在了他身边。
铺天盖地喷涌而来的杀气和众亲卫地大喝。
让雷蒙斯特清醒过来。
杨政跃到了五米高空,猎血刀上盘旋弥漫的惊人杀气已化做实体。普通的卫戎骑兵根本别说反击,连任何有效的抵抗都没有,便被那庞大的杀气震慑倒退。
雷蒙斯特的数名亲卫用的是剑,虽然杨政的杀气够强够悍,但是身为亲卫的职责使得他们硬着头皮也要顶上,三条毒蛇一样地剑带着各色斗气光芒绞向奔雷枪。
只一触,这些矮人族制造的精品武器全部都爆碎开。
“噗――”一声沉闷的入肉声响。接着是亲卫的惨哼。
“达蒙!”几声尖锐悲哀地号叫。
杨政的刀已经捅入了一名亲卫的胸膛,心脏从后背穿出,杨政的冲杀并没有结束,甩开那具尸体继续向雷蒙斯特冲去。
就在离雷蒙斯特两米距离地时候。
亲卫中实力最高的马约瑟举剑冲上。他一头天蓝色的长发,脸色虽然是贵族特有的白皙,但此刻满脸厉色,那把家族流传地赤血剑上冒着惊人的红光。
“让我来会会你!”
赤血剑披风斩月。在天空中流出一道炽烈的弧影,刚好劈在奔雷枪地枪头。
“叮”地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原野,兵器交击处流焰四射。巨响地余音在马约瑟耳鼓中震荡着久久不散。胸中气血翻滚,内脏似乎全都纠缠挤压成了一团,一口鲜血狂喷。马约瑟虎☐爆裂。赤血剑几乎脱手而出。若论力量的强悍。这世间还真地少有人能比得过杨政的,这一记对拼毫无花甲。杨政又是从上而下,马约瑟顿时吃了大亏。
猎血刀一绞,马约瑟双手剧痛难当,再也握不住兵器,赤血剑飞向天空。
杨政一脸狰狞杀气,狂喝一声,正面对他的马约瑟脸色一下像白纸一样惨白无比,杨政宛如魔
形象,此刻直刺他的内心,恐惧一下像荒草一下曼延
猎血刀也不花哨,一个突刺就朝马约瑟的脑袋捅去,四周亲卫又涌了过来,雷蒙斯特也终于拔剑杀到。
马约瑟被一脚踢开。
而雷蒙斯特已经出现在他刚才的位置,左手执剑,以一个精巧的剑花卸开了杨政必杀的一枪。
四周五,六名亲卫已经将杨政包围起来,这些人都是合击高手,眼力也非常人可比,知道杨政实力高出他们大截,力量又猛,都不敢上前和杨政硬抗,而是转而用轻灵的剑法寻找空隙不断的攻击杨政。
杨政的体力并非无穷的,此刻的他也消耗了非常多的力量。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威猛,但自家人知自家事,每一次用力,手臂的酸麻和呼吸的困难,都让他明白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临界点。
雷蒙斯特的左手剑依然耍得有声有色。
对一个出色的剑手来说,只剩一只手虽然实力会略有下降,但绝不多。
雷蒙斯特最得意的技能无疑是剑术,相对枪术来说,剑术才是他的老本行。
沙场冲锋,枪术要占优势。
但是大范围游斗,剑灵活机动的优势就发挥了出来。
这些剑手却是打惯了群架的,几个亲卫对视一眼,伸手偷偷摸向怀中。
“咻咻咻!”电光火石的瞬间,七,八支弩箭射向杨政。
如此短的距离,杨政根本是避无可避,甩手划了个圆,挡下大部分弩箭,却仍有两支箭射入了他的身体,一支在左臂,一支在右腿,血一下渗出,更让杨政头皮发麻的是,那箭一入体就有一股刺痒感。
有毒。
四周亲卫见杨政中箭,俱都流露出惊喜的神态。
这些人跟在雷蒙斯特身边,当然有一些特殊渠道可以搞到毒药。
弩箭上的毒虽然不是中者立毙,但是一只猛虎在几分钟内也会被毒倒。
杨政果然刚刚落地就一个踉跄。
雷蒙斯特就在这时候,双目爆起惊人光芒。怒吼一声,长剑上旋起一团剧烈的旋涡气流,剧烈地金光夺目闪起,他再不能失手,那剑划出一道古怪却完美无缺的弧线,钻向杨政。这一剑已经将雷蒙斯特的剑术完全发挥,完全是集中了他所有力量和精神的夺命一击。
与此同时,所有亲卫分七个方向,那些剑爆起各种闪耀的斗气芒。呼啸着卷向杨政。
杨政一直低着的头,就在这时,猛的抬起。
他的眼内是残忍妖异的幽光,绝不像一个催死挣扎地猎物。
所有剑手心中都是一个咯噔。但是对毒药的信心,和对自己的信心,都让他们奋不顾身的冲向这个恶魔般地男人。
杨政就在这时候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他的手中突然爆起无数条黑线。
雷蒙斯特是这些人里面实力最高,警觉性最强的高手。反映速度无疑也最快,就在银线爆起地刹那,他鬼使神差的竟然放弃了这致命一击,这或许就是超级高手的直觉。接下来的一幕,将是他永生难忘地梦魇。
那些黑线从闪起到消失,连一秒种都不到。
冲到杨政面前的七个高手突然由极动到极精。像被瞬间冰冻的雕像。先是那七把剑诡异地迸裂开。下一瞬,七名剑手全身上下喷出无数鲜血。就像被一个厨师按在案板上分割过,无数热血和肉块一起垂直跌落,哗拉拉地在地面烩出一片血肉屠场。
雷蒙斯特几乎要疯了。
他带来地这些亲卫,哪一个不是六品以上的超级高手,竟然被人在一瞬间全部肢解。
地面上那些冒着热气地肉块残骸,就是半天前还和自己说笑的亲密手下吗?他突然有种很想吐的感觉。
杨政全身上下多了七个血洞,这是他用身体为代价换来的屠杀,几乎没有人相信有人敢这么干。
在杨政身旁的卫戎骑兵像是见鬼般大叫起来,有几个甚至摔下马,很快传来被千蹄践踏的哀号。这杀气弥漫的血战疆场,竟然在杨政身边行成了一个古怪的直径十米的真空。
黄羊骑兵的损失无疑非常惨重,他们面对的是接近十倍自己的骑兵,在靠拒马枪获得短暂优势之后,体力消耗,人数劣势很快显现了出来,原本两千人的黄羊骑兵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千人,而且大部分被卫戎军包围了,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胜利只是时间问题,但这些恶魔军依然挥舞着弯刀,脚,手,牙齿,整个身体都是武器,他们的悍勇使得卫戎军的损失更加巨大。
杨政现在也不好受,箭毒虽然效果不大,却把他最后一点力气乍感,何况身上伤口将血液都抽尽了,若非他杀敌时的凶煞之气已经震慑了所有人,只要来上几个普通士兵也能砍倒他。
一时间古怪的静默和僵持。
直到西方一阵巨大的号角声响起,大地像是被一个巨人在不断践踏,震得人浑身发抖。
被包围的黄羊骑兵兴奋的嘶吼起来:“援军来拉!”
那炸雷般的声响在整个巨丘上波荡开,在西方的地平线上,像潮水般的涌出大批的骑士,浓尘滚滚中,领头的正是曼奇!
两万流云骑兵的到来,使苦战不下的卫戎骑兵团陷入巨大慌乱之中。
远处烟尘滚滚,是卫戎军潮水般地退走的景象,流云大军的出现,瞬间击溃了卫戎军的包围圈,本来就被震惊和恐惧包围的雷蒙斯特甚至来不及细想杨政为何一动不动的异样,就跳上马,高呼了一声“撤退。”
杨政单手驻刀,将是被石化了一样,浑身上下血气腾腾,即使一动不动,也没有一个退走的卫戎军敢去招惹。
流云军追杀了没多远便撤了回来。
战的任务已经完成,八台雷神到手,曼奇没理由现在和雷蒙斯特拼个你死我活,那只会白白便宜丘远山。
他盯着远处一动不动的杨政一眼,用一种暗哑的声音道:“收兵,回索巴丁!”
巨马省。
王后接到杨政的消息时,已经是三日后。
她不但为杨政的大胆所震惊。更是有些恼怒,杨政与流云国地联合,可以说让国内的形式变得更加复杂。
雷蒙斯特认出了他的身份,直接将杨政叛国通敌的行为诏告天下。
虽然目前的水很浑,杨政身上本来就背着杀死国王的黑锅,就算再多一条通敌叛国的罪也没什么,可杨政的自作主张,显然让飞将军那些那部下不太满意
而且杨政还是拿东线军开刀.当年这些老将军全都在东线呆过.对线感情最深.杨政这一手.至少看起来有些不择手段了
这些耿直的军人宁可在战场一刀一枪地干掉敌人,也不想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瑞秋发了几封急召信过去。如石沉大海,杨政没有再传回一点讯息。
“男儿生世间,及北当封侯,战伐有功业。焉能守旧丘?”
自杨政偷袭之后,丘远山穿过血观谷,来到玉龙山脚下开始了拉锯战。
少了“雷神”的玉龙山虽然靠着复杂的地形,完美地工事坚守住了狼军一拨又一拨攻击。但是狮鹫骑士的强大战力给卫戎东线军带来了极惨重的损失,更何况猛犸的威慑,使得东线军一直在被动防守,连山脚都不敢走动。长期地龟缩带来了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士气,这个战争中最重要的因素。被日复一日的防守降低到了极点。
反观丘远山这边。在经历了几次失败后。这位大陆名将终于显示出了他老道地军事才华。雷蒙斯特无疑很强,曾经多次使用骚扰。偷袭的招数,但在丘远山谨慎细心的防守下,全都没有获得显著地效果。
雷蒙斯特军事才华无疑比丘远山还要高,但是他错就错在他是一名年轻人,年轻人有才华,就难免心高气傲,即使被杨政狠狠教训了一回,但日子一久,面对自己地手下败将,雷蒙斯特地火气也在日复一日窝囊的防守中被勾引出来。
如果让雷蒙斯特这样地年轻人去担当攻坚手,也许比这还困难的战争他也能打下来,可双方军事实力上的对比,注定了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攻战,卫戎东线军只能充当防守者的角色。
让一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整日挨打,换了谁也受不了。
年轻,在某些时候确实占据优势,但在另一些时候,却成了致命创伤。
索巴丁,几大巨头齐聚,召开军事会议。
最新的战报显示,雷蒙斯特在昨夜的一次夜袭成功的摧毁了丘远山两个大队,烧毁了狼军的辎重营。
曼塔和曼奇显然对丘远山的疏忽大意不以为然,丘远山以前虽然是个名将,随着他连续被杨政和雷蒙斯特算计,如今声望已是大锉,据说沧月国无数牺牲士兵的家属联名抗议丘远山继续担当狼军统领,一致要求以“渎职罪”法办丘远山,此事后来被沧月王莫练玉用强硬手段压下,但是丘远山确实处在了风口浪尖。
大陆上著名的军事评论家给丘远山的评价都是他老了。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似乎是每个时代为将者暮年的悲哀。
曼奇和曼塔,还有参加军事会议的所有将官,全都觉得丘远山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辎重营被烧,对任何一队远征军来说都是雪上加霜的局面。
重伤未愈的杨政从会议开始就没有说话,而是一直拿着一个多月来卫戎军与狼军的对阵情报紧皱眉头,然后就是对着沙盘上了地形默然不语,杨政如今的地位不同寻常,他虽然是个外来者,可是经过一场偷袭战,谁都知道,杨政才是这三人里实力最强者,草原一向强者为尊,他没有发表意见,所有人都不敢下定论,在整整半个小时的沉默后。
杨政却下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结论:雷蒙斯特要输了!
雷蒙斯特要输了!
怎么可能?大帐几乎是同一时间用怀疑的目光望着杨政。
“只要雷蒙斯特再出击一次,他必败无疑,熬了一个多月,战争已经到了真正的转折点,”杨政缓缓,不徐不急的说着:“雷蒙斯特还是年轻了点。如果这场战争让归藏统领,雷蒙斯特为副地话,丘远山未必能拿得下玉龙山。”
“归藏那人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论才华拍马也及不上雷蒙斯特。”曼塔反驳道。
“确实,”杨政点点头:“论能力,归藏是差点了点,但他有个好处,就是稳。他们想想看,左青子还在世时,卫戎东线军何其强大,但你们可曾听说过卫戎军有一次主动进攻狼军。”
见到一众人若有所思的样子。杨政继续说道:“归藏把守卫戎东线六年,虽说左青子功劳居大,但若换个别的将军,能被狼军打了六年没还一次手吗?说实话。那时候的狼军没有狮鹫骑士,没有猛犸冲锋团,论实力绝比不上现在这支狼军,相反。那时候卫戎东线军比之现在雷蒙斯特带领的东线军只强不弱。两相一个相加减,当时的卫戎军绝对有和狼军对阵的资格,可归藏却没有一次出击。你们或许可以把这看成他懦弱胆小。但我却认为。归藏这种“胆小”恰恰使六年来东线的损失降低到了最小,让丘远山六年来干着急。”
“这种人。用来当攻城伐地的将领那是差了点,用来守城,却是最好不过。现在大家才想想目前卫戎军和沧月军地军力对比,你们说,卫戎军能赢吗?”
杨政的话语一落,众将官也不是笨蛋,纷纷领悟过来。
“如此,玉将军的意思是,丘远山在诈败?”曼真几乎用一种肯定的语气在问。
杨政再次点头:“我见识过狮鹫地侦察能力,在平原上,想要躲过狮鹫灵敏的耳目,又在十万大军中烧掉军中防守最严密的辎重营,简直是笑谈。我想以雷蒙斯特的聪明,肯定也会有怀疑。不过丘远山定是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而且雷蒙斯特这人心太高,在连续地郁闷了一个多月后,以他的脾气,即使会有怀疑,也会将它放到一边,等他再次带大军出击的时候,就是整场战争的转折点了。”
正如杨政所料,在雷蒙斯特夜袭丘远山三日后。
辎重营被烧地狼军因为粮草的窘迫开始后撤。
就在狼军的主力退出玉龙山范围地时候。
携着胜利地余威,雷蒙斯特发动了两军对峙至今最大地一次总攻,雷蒙斯特几乎率领了卫戎骑兵倾巢而出。
在追击狼军的前期,雷蒙斯特确实打了狼军一个措手不及,他地表现也不愧于最近大陆风头最劲的年轻将领之一,无论是卫戎军的穿Сhā跑位,和各种阵势,时机的把握,全都演绎得像教科书一样完美。
狼军因为正在后撤,猛犸冲锋团根本无法在混乱的战局中展开有效的冲锋。雷蒙斯特带领了三万骑兵绕过了猛犸的攻击范围,从右侧斜Сhā冲入狼军的步兵团中,在骑兵的冲锋下,狼军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而且,雷蒙斯特并不是单点攻击,杨政留下的宝贵密道使他
翼,不断的有骑兵队从血观谷附近的密道出口钻出,夹击狼军。
但是一场战争的胜败因素实在是太多了。更别说这种上十万人的大战,天时地利人和不过是外因,其中更是包含无数不可测度的因素。
狼军在卫戎军的冲锋下死亡人数节节攀升。
而雷蒙斯特带领的骑兵也越冲越升入,因为是追袭,所以参与这次大战的卫戎军不过五万骑兵之众,也是整个卫戎军最精锐的部队。反观丘远山这边,各种兵种加起来接近十万。
如果用两种动物比较,雷蒙斯特率领的骑兵是一条巨蟒,而狼军就是一头大象。
巨蟒可以咬伤大象,但是倘若贪心不足想吞下大象,恐怕是力有未歹,更何况这头大象未必像雷蒙斯特想像的温顺。
在卫戎骑兵不断陷入的时候,雷蒙斯特就隐隐感觉到了不安,因为整个卫戎军乱中有序,被己方攻击的地方确实一触即溃,根本没什么有效的反击,但相对于庞大的狼军,这些乱的地方不过是大海中掀起的一些小浪花,根本无法对大局产生致命影响。
没有被卫戎军攻击的狼军不断地奔跑。
还有一点雷蒙斯特不解的是,天空中强大的狮鹫骑士好像根本没有下来攻击的意思。只见上百只狮鹫在弓箭不及的高处不断的飞舞,雷蒙斯特在不断的冲杀的时候,偶尔看向天空,狮鹫骑士的飞行轨迹透着古怪,好像是暗合着什么阵势。
在混乱地战场中,他没过多精力思考着狮鹫骑士的古怪行为。
如果他此刻也是处在高空,定会大吃一惊,也许率领卫戎军掉头就走了。
因为在狮鹫骑士不断的飞舞中独特的轨迹地同时,下面的狼军同样在跟随着不断转换阵势。狮鹫骑士就好像高空的指挥者,在高处观察着卫戎军的进攻路线,指挥着下面地狼军不断的改变阵型。
高处的优势是毋庸置疑的,卫戎军茫然不知自己正越陷越深。他们遇到地阻力并不大,正好是可以冲锋但又不会觉得过于顺利的程度,雷蒙斯特的警觉心一直无法到达临界点,身在局中地人是没办法像狮鹫骑士一样综观全局面地。
雷蒙斯特错就错在他把自己定位为了冲锋地猛将。如果他像丘远山一样在后方指挥,以他的聪明才智肯定不会陷入这个危局。
与此同时,在玉龙山上观战地归藏从高处了望着远处平原上的大战,当看到那些狮鹫骑士飞舞的路线和下面狼军的队形转换时。他已经握紧了双拳,在接下来,他看到了卫戎军越冲越深。而在外围的冲锋口正被一波一波的狼军合拢。
归藏额头的冷汗一下就淌了下来。
一个可怕的感觉弥漫在他心头。他再也顾不得将领的矜持跑下哨塔。一边跑一边大吼:“所有东线军集合,快集合。下去救援殿下。”
留在玉龙山顶的大部分都是他的旧属,自出了“魔神将军偷袭”一事后,雷蒙斯特和归藏彻底决裂,原本所属归藏的六万大军并没有和雷蒙斯特在一起。
而在这次决定性的大战里,踌躇满志的雷蒙斯特带领自己的心腹部队进行追杀。
归藏焦急的呼吼声波荡在整个大营里。
听到他呼喊的留守卫戎军迅速的集合起来。
…………
一股一股的卫戎军冲锋进了狼军的深处,而在他们视野不及之处,狼军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包围。而雷蒙斯特突然发觉,身边的卫戎军越来越多,而本来密集的狼军却变得无比稀疏,好像战场上全部变成了自己人一样。
就在雷蒙斯特觉得不太对劲的时候。
一直在天空中盘旋的狮鹫骑士突然齐齐发出震天的尖啸,巨大的声波穿透长空,也吹响了狼军反攻的号角。
密集的狼军分出一条巨大的缝隙,大地剧烈的摇晃起来,一头头像小山一样的猛犸出现在了卫戎军的面前,猛犸冲锋团,几乎所有卫戎军心中都是一凉,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有无后退之路。
可是在他们的视野里,密密麻麻的全是自己人,狼军全部跑到了外围。
猛犸们第一次展现了他们大陆王者的霸气,一只只高达十五米的猛犸发动了史无前例的猛烈冲锋,这些移动小山几乎没有任何停滞的就冲进了卫戎军的深处,在他们直径达三米的粗腿下,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抵挡。
猛犸一声长嚎,剧烈的声响震得大批的卫戎军马全都受惊乱跑起来,在巨无霸的震慑下,这些惊马根本变得无法控制,无数骑兵在混乱中被惊马甩下马,哀号声淹没在千蹄踩踏之下。猛犸巨大的象鼻横扫开路,被扫到的骑兵,整个人腾飞向空中,庞大的力量使他们在做了一个巨大的抛物线运动后,直接摔成了肉饼,猛犸的两把螺旋象牙就像无坚不摧的标枪,在绝对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任何反抗都显得那么无力。
在猛犸背上的狼军也不闲着,他们不断的向下投掷着标枪,巨石,同时控制着猛犸向人密集的卫戎军冲去。
反观卫戎军的反击,箭矢射在猛犸的厚皮上,连一点痕迹都无法留下,而长枪的冲锋更显得螳臂挡车,骑士们擎着长枪猛烈的撞击向猛犸,枪头撞进了猛犸的粗腿,但是骑士却因此被庞大的反弹力量直接撕裂。
长枪留在猛犸粗腿上的浅凹却使得吃痛的猛犸更加暴躁,带来了更多毁灭性的冲击。
天空中的狮鹫骑士也不闲着,在进入大围剿之后,狮鹫气势从高空俯冲下来,每一次冲击,都带走数名卫戎骑士的性命,狮鹫的利爪,獠牙,骑士的长枪,几乎都成了收割生命的死神镰刀。
短短的十数分钟内,卫戎军的几个骑兵大队就被扫平了。
雷蒙斯特看得目呲欲裂,他运足气力,用本身超绝功力将声音波荡出去:“快退,不要和猛犸对抗,快退!”
退?我看你往哪里退!
在遥远的后方,层层保护中的丘远山正站在一辆大辇车上,遥望着杀声震天的战场,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大局已定,已经陷入包围中的卫戎军,在大陆王者猛犸和天空王者狮鹫的联合攻击下,根本没有幸免的可能性。
雷蒙斯特啊雷蒙斯特,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呀。
如果你再长个十岁,恐怕我就不会是你的对手了,可惜了,战场就是这样,永远没有后悔的机会,你不会再有机会翻盘了。
年轻的代价,就是死亡。
第九集
第一章 战幕拉开
和往常一样,战事的吃紧波及不到这里,远离战场的荒原一如即往的荒凉,冷寂。
阳光倾洒在荒原上,却没有什么热度。冷风一吹,荒原上的野草左右摇摆。
因为沧月国和卫戎国的战事,沧月西线已经被封锁了,所以这条著名的商道在这种黄金季节里却被迫进入了战休期,各大商队纷纷改道,从别的地方中转。商人们为了改道而烦恼,同样的,荒原上的大盗也为商队们的改道而烦恼。
本来夏天正是劫掠商队的黄金季节,但如今进入战休期的商道可饿惨了以抢劫为生的荒原巨盗。
冬休期刚过,又迎来战休期。
荒原上最强大的“恶人谷”巨盗正在四处梭巡,看能否碰出奇迹出现。
一个上午的梭巡,除了抓到几只瘦不拉叽的野兔,巨盗们连商队的毛都没摸到一根。
“操,再这样下去要饿死了,老大,要不我们到赫里塔抢劫去。”恶人谷老三,独眼巨盗向老大红毛狮王抱怨道。
红毛狮王在独眼巨盗头上狠敲了一下,喝道:“你傻拉,赫里塔是重镇,把守了几千名士兵,城墙有五米高,你以为我们是正规军呀,去抢赫里塔,你不想活了。”
“被杀死总比饿死好。”独眼巨盗嘟囔道。
“闭嘴!再废话我先宰了你!”红毛狮王冷声道。
“老……老大,前面有情况!”一骑从远处跑来。一个瘦猴模样的家伙几乎是滚着下马,冲到红毛狮王面前:“有情况,老大。”
“有情况”对一般人来说都是麻烦来了,但是对巨盗来上那就是“生意上门”地意思。
恶人谷四大恶人同一时间站起,眼睛发亮的望着瘦猴跑来的方向。
果然,远处的小丘上面,出现了滚滚烟尘。
一看烟尘的密集量,红毛狮王就啐了一口,拔出弯刀。兴奋得满面红光:“***,“大条”(意指肥羊)上门了!”
“恶人谷”巨盗在红毛狮王的带领下向小丘上呼啸卷去,三百人的巨盗骑兵拔出各式各样的武器,铁剑。长枪,弯刀,铁锤,长弓……
浓尘翻滚。大地震颤。
当冲出了百米距离后,红毛狮王突然有了非常强烈地不安感,因为在小丘曼延的地平线上,浓烟在不断的扩散。地面的震动像是成千上万人在整齐踏步,而不是商队凌乱地脚步声,甚至在离浓尘不足两百米的距离。他也听不到商队特有的喧闹声。
“停!不太对劲!”红毛狮王扬起手中的弯刀。
“老大。又怎么了?”独眼巨盗来回不停地策马奔走。
“疤脸”史考特和“棕熊”科曼同时停下马。身后的三百巨盗在一圈一圈的策马游走,每个人口中发出古怪的呼喝声。场面显得相当燥乱。
“不像商队!”红毛狮王警惕地望着小丘上的浓尘。
独眼巨盗嚷道:“老大,我们已经半个月没一桩“买卖”了,管他是什么,先抢了再说……”
这时候,小丘上已经出现了人头,浓尘中……越来越清晰的人影浮现。
“妈地,是军队!”红毛狮王地眼睛猛然瞪大,脸色也霎时由红转白,掉转马头大吼道:“撤,快撤!”
来不及了,小丘上上地浓尘在短暂的压缩后,由极静到极动,轰然声突然响彻了荒原,潮水般地骑兵流从山丘顶端冒出头来,几乎像幕布一样瞬间覆盖了广阔的丘体。“恶人谷”巨盗都被眼前的景象震呆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悲伤荒原上会有正规军出现.而且是传说中的黄羊骑兵。
巨盗们慌不择路的掉转马头,向四周溃散奔逃。
他们的混乱与正规军的整齐有序正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只见山丘上狂涌而下的骑兵无声无息,除了震天的马蹄声,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庞大人流的冲锋,和与之相反的静寂,愈加使得空气中弥漫着古怪压抑的气氛。
黄羊的速度快捷无比,迅速的拉近了与荒原巨盗的距离。
在接近到百米距离的时候,骑兵本阵里突然发出嗡嗡的弓弦震颤声,紧接着,无数锐利箭矢呼啸着钻向高空,在划过一道道整齐完美的弧线后,箭矢像是精确制导的导弹,散发森寒光芒的铁箭头狞笑着扎进一个个巨盗的身体里。
血花,在荒野里绽放。
一轮骑射过后,三百名巨盗扔下了两百多具尸体,连同他们胯下的马,每名巨盗身上都多出五枝以上的劲箭,而无效箭矢几乎看不到。
看到这一幕,刚刚拼命才格挡掉及体劲箭的几名“恶人谷”首领亡魂皆冒。
如此恐怖的骑射术,这些正规军到底是何方神圣,身为悲伤荒原最大的巨盗团,四大恶人在荒原上纵横十数载,也非没有碰到过正规军,即使打不过,他们也能接着高超的骑术逃逸,可眼前这凭空出现的黄羊骑兵却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一轮齐射之后。
骑兵瞬间拉近到五十米。
射箭丝毫不能影响这支骑兵的速度。
四大恶人带领剩下寥寥数十名巨盗团中实力最高强的巨盗拼命逃窜。
然而,又是一连串让人心惊的弓箭破空声,几十名巨盗迫不得已回头格挡,但见天空中飞舞的箭支在经过至高的抛物线后,原本黑压压一片上千支劲箭就渐渐收缩成了极浓极密的一撮,而这一撮密集的箭矢正以极快地速度凶猛的扑向剩下的几十名巨盗。
一看到这神乎奇迹的齐射。红毛狮王就知道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逃跑的希望了。
“快下马!”红毛狮王首先滚下马背,钻进马腹。
就在他钻下马腹的同一刻,“砰――”的一声,他的坐骑就整个爆裂开,血水肉溅了他一头一脸。
而等他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时,眼前是一副活生生的地狱场景.上千支箭没有一支落空,密集强大地箭
破入了巨盗和坐骑的身上,几乎同一时间,每匹马和了百支劲箭的冲击。
所有人马在同一刻变成比马蜂窝还凄惨的碎肉。
唯一躲过箭支洗礼地红毛狮王满身鲜血的在这地狱屠场中站起来。骑兵队就已经近在咫尺。
在巨浪般压过来的骑兵队前,红毛狮王被鲜血浸染得无法睁开的眼睛看到了一张张涂满油彩地脸庞,山魈鬼魅的狰狞微笑在血色的天空一晃而过,接着就是数点寒芒在他的眼中不断扩大……扩大……
巨大地力量瞬间洞穿了红毛狮王的身体。
在几十支长枪的高速冲锋下。两轮齐射下唯一幸存地巨盗就像一张脆弱地白纸被撕裂成了无数碎块。
整支骑兵军团就像一只可以吞噬天地地庞然巨兽,在悲伤荒原上高速的挪动,杀死三百巨盗根本没有影响到整只巨兽地行动,践踏。践踏,冲锋,冲锋,恶魔军团在归于沉寂的屠场上通过。留下践踏得与泥土溶为一体的三百巨盗尸体。
……
悲伤荒原的尽头就是长达百里的马其顿大裂谷。
马其顿大裂谷据说是远古时期的众神大战留下的遗迹,在这里残暴与力量之神墨什塔尔与光明之神格威鲁进行了殊死搏斗,最后墨什塔尔被格威鲁砍下了一条手臂。而这条手臂落到地上。就砸出了这条百里长的大裂谷。
这当然只是一个虚幻的传说。杨政当年通过这里时就曾经研究过大裂谷的构造。
在大裂谷底层的截面上,他找到了海洋生物的遗迹。
这恐怕又是地壳运动的产物。当年的大裂谷想必是一片汪洋,在经过了漫长的地壳演变,逐渐形成了现在的景象。
重新回到这熟悉而又陌生的马其顿大裂谷,杨政的心中百感交集,一年前,他从这里走上了复仇之路,如今,他再不是孑然一身,在他的身后,跟随着近两万的草原骑兵.重回旧地。
杨政在马其顿大裂谷边停下马,两万恶魔军随着他的脚步,在短短的半分钟内,全部排好了阵列,安静的矗立在大裂谷边。
杨政跳下马,制止了护卫跟上,他一个人走到大裂谷边缘的一块凸石上,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睛。
秋风从荒原上卷来,吹动着杨政衣袂和头发,他孤寂的身形与巨龙似的大裂谷形成鲜明的对比,杨政默默的站在那里,紧闭双眼,双唇嗡动,他的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虔诚,一种奇特的精神力量从他的身上波荡开……
所有骑兵似乎都被那股安静的力量感染了,连同他们胯下的马,沉静得像雕塑一般。
风中吹送来靡靡荡荡的涤音。
那声音似远似近,似真似幻……
从他萧索的背影上,从空气中流动的精神力量上,士兵们感受到了一种哀伤的气息,同时,更多的是一种悲壮的豪气。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就让这敌人之血,让我为两位兄弟送行!”
“痛快,好兄弟,你们放心的走,杨政在此立誓,有朝一日,必将以狼军千万头颅来祭奠兄弟在天英灵!”
地牢中,与红石,刘若飞的最后相晤。
一幕幕又重新回到了杨政的眼前。
踏过了眼前的这条大裂谷,他……杨政。将不再属于自己一个人,他身上将多出三条不屈的灵魂。
蒙寻,红石,刘若飞……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杨政缓缓睁开双眼,伸臂指天。
冥冥中似有一道声音穿透了云霄,穿透了无限地时间和空间阻隔……
……
巨马省,老肖恩,瑞秋呣子,还有十多个头发花白却神情肃穆的老人围坐在一起。
沉默了许久。一道沉沉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雷蒙斯特不知所踪,他带去的六万军队死伤大半,如果没有归藏救援,恐怕要全军覆灭。”雷特林单调的陈述着远在千里之外东线的战况。听者也是波澜不惊,因为早在一天前他们就惊讶过了,现在召集起来只是要面对这结果即将带来的各种局面。
粗大的指节轻轻扣着桌面,雷特林鹰聿似地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继续道:“雷蒙斯特败的比想像的快,我原以为丘远山那老家伙不行了,姜还是老的辣呀,当年他还不是元帅地时候给我梳理了几次。我一直不把他当回事,池帅就曾教训过我:丘远山此人不徐不急,有牛皮糖之韧性。假以时日。必成统帅之才。只可惜他当上元帅之后我也没了和他交手的机会。没想到他不声不响把雷蒙斯特给梳理了。”
“雷蒙斯特总是年轻气盛,不成气候。”
“哼。我看还是那玉侯爵搅的局,”坐在右下方一个面方粗正,蒜圆鼻子的老头不满地开口:“王后陛下,这玉侯爵做事太过偏锋阴翳,雷蒙斯特做事再大逆不道,带的毕竟是卫戎的兵,而且刚在血观谷大挫狼军,玉侯爵却与流云国勾结,中途偷袭强抢了雷神炮,导致雷蒙斯特与东线间隙生大,平白的给丘远山占了便宜,这样地人,恕我直言,阴险诡狡,国难当头没有开放心胸,不堪大用。”
众老人窃窃点头,只有老肖恩在旁不屑一顾。
他不是军旅出身,没那么多讲究,只知道杨政干脆利落的扫除了雷蒙斯特和他六万手下这个大障碍,虽说便宜了丘远山,可相比让雷蒙斯特干掉丘远山,坐大胜利果实,给以后的帝位之争带来更大地麻烦,两相厉害取其轻,老肖恩愈发觉得杨政对其胃口。
至于王后,出于她地敏感身份,实在也说不上什么。
相比较杨政带来地一切变数,更让她担忧的,还是杨政现
况。
自他去了流云国之后,便与巨马省完全断了联系。
瑞秋有时候是个复杂的人,有时候却又非常的简单,杨政的忽然离开带给她的竟是隐隐的失落。
“陛下……”
“陛下……”
“恩。”瑞秋猛一振神,恍然才发觉自己刚才失神了,不由自嘲一笑:“说到哪了?”
雷特林眼睛在瑞秋身上停了一刻,说道:“陛下,东线岌岌可危,民众恐慌,如今最紧要的就是击退丘远山,然后大事可定,所以……想问下你的看法。”
瑞秋淡定道:“我一介女子也不懂战事,斯帝安又还小,叔叔为我做主吧。”
这些老将军都是池云旧属,地位虽差不多,但雷特林是池云远亲,功勋卓著,行事风格也最有大将风度,池云离开后,西南隐隐以他为马首。瑞秋的决定得到其他老将军的拥护。
雷特林闻言站起来惶恐行了一个臣下之礼,他犹豫了一下,很快判断出目前的形式,用坚定的语气说:“如此,下官畿越了,目前,归藏控制的原东线军六万人加上雷蒙斯特残部两万余人,是东线现有的防守力量,归藏这人进取不足,守城却有余,而且东线发展这么多年,机关密道工事无数,我相信短期内丘远山绝对拿不下东线,所以我们也不用过于着急。”
雷特林的分析得到众老将军的赞同,他手指在地图上一划:“我们这些老头退下来前军权自然是没了,不过池帅当年照顾我们,给我们也争取了三倍于普通勋爵私兵的资格。我们这里三个公爵,六个侯爵,加起来足有三万私兵,别的不敢保证。说到战斗力和装备,我自信这三万人比正规军只好不差,如果增援东线,加上地利,应该能阻挡丘远山地脚步。”
老肖恩尖哑的声音忽然响起:“我还能凑一万人出来。”
老将军们马上流露出鄙夷的神态。
他们显然对这个把持了卫戎国大权十数年的权柄人物并没有好感,只有雷特林在思考一下后,朝老肖恩点点头:“有劳议长了。”
“为陛下效劳,为卫戎出力是我分内的事。”老肖恩不张扬的说了一句,从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内心情绪。
……
屋子里只剩下王后和雷特林。
在炉火的烘烤下。房间里有一种橘黄|色的暖意,瑞秋将一个炭炉上咕嘟咕嘟冒着热泡地羊奶壶端起来,给雷特林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小意的抿了一口,让一股热流顺着喉咙直贯而下,她微微眯起眼睛。
雷特林粗大的指节在杯子上轻轻磨挲着,望着眼前高贵明丽的妇人。很难想像记忆里那个顽皮地小女孩模糊的身影,十六年的时光,足以让人忘记很多事,也足以改变很多事。
当他看来瑞秋微眯起眼睛。流露出疲惫放松的姿态,甚至已能从她眼角看到一丝细细地尾纹,虽说不减瑞秋一丝风情。雷特林心中却是一酸。压抑着语气道:“凤凰儿。这几年过得很辛苦吧。”
“总比不得叔叔在西塞风吹日晒,我小时候听我父亲说过。西南到了冬季那风就如同磨砂似的,吹上一年就能让人平白的老上十岁。”
“那叔叔现在岂不是上百岁的老头儿了。”
瑞秋唇角一弯,似乎强抑着笑,过了会终于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没想到叔叔还有这么风趣地一面。”
“人活一世,总不能让自己活得太累。”
雷特林意有所指,瑞秋水晶似的人儿,怎会听不明白,她怅然的叹了口气:“有时候我也怀疑当初地选择,我总是在想,如果我是个男儿身,父亲也许会快乐很多。”
“不会地,虽然我在你小时候也没见过你几次,不过老将军疼爱你毋庸置疑,不然也不会舍不得把你放到人前,他就是怕自己太耀眼地光环反而给你带来伤害。”
瑞秋苦涩一笑:“我自然明白父亲是最爱我的,他连离开前都帮我做好了打算,那时我已有了预感,他把我送进宫里,可能这辈子也见不着他了。”
“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老国王吗?他地年纪比父亲都大……”瑞秋自嘲笑着,续道:“那时候我年纪小,心中虽然爱极了父亲,却也恨极了他,他总是什么都不和我说,什么都帮我安排好,他每一次出去打仗,每一次得胜归来,甚至最后的离开,我都只能仰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只能被他的光环覆盖。他是个不擅表达感情的男人,也许这正是母亲离开他的原因,所以每次我看到他对自己手下士兵的严厉教导,甚至惩罚打骂,我都会非常羡慕,因为父亲永远不会打我,也不会骂我,正是这种心境扭曲了我的思想,所以在父亲离开后,我才会做出许多近乎自暴自弃的举动,一方面我期望父亲能够看到我现在的情况而自责,一方面我又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我不需要他给我安排我的人生……”
雷特林听着瑞秋这样赤祼祼剖析自己的内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也许这就是身为耀眼人物家人的悲哀,池云在军事上的天才却无法掩盖他在家庭上的失败。
“凤凰儿,老将军他也许是迫不得已……”
瑞秋轻轻晃了下手,语气以恢复沉静:“我已经不会恨父亲,过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看开了,何况有时候我也在想,我是不是在犯和父亲同样的错误,安仔才十岁,却已经要被迫在接受我给他安排的人生,去和他同父异母的大哥争夺充满血腥的王位。”
雷特林一声叹息。
与此同时,一只聆鸟穿越了夜空,刚刚到达巨马省。
东线的战事正如雷特林预测的一样,归藏带着雷蒙斯特两万残部退缩回玉龙山。无论丘远山如何引诱试探,甚至每日派小股部队在山下叫骂,也无法让归藏探出一点脑袋。
靠着杨政和左青子地天才设计,玉龙山真如铁桶一般,
鹫能在空中取得一定优势之外,丘远山率领的地面部了便宜,连无坚不摧的猛犸也在一个个陷阱之下折损严重。
战况又陷入漫无休止的胶着之中。
沧月国,马其顿大裂谷的边界,常年有沧月国的军队驻扎。人数并不多,约莫就一个中队五百人左右。
当初丘远山为了追捕杨政曾经在边界部署了两千人的偏营,可惜,德昆和威尔逊两个饭桶。不但让杨政逃脱了天罗地网的搜捕,最后两人又都死在杨政的手里。
杨政消失后,这里恢复了以往地驻军人数。
毕竟马其顿大裂谷就是一道天然屏障,在这里驻守太多的兵力完全是浪费。
与往常一样。五百人分成五个小队,每队一百人,隔五个小时换一轮班进行巡逻和勘察,巡逻小队通常都是在十里外的马其顿大裂谷入口处把守。
天色昏暗下来的时候。奇顿带领地第三小队刚刚吃完晚餐,一边剔着牙齿一边整备行装,准备和萨奥带领的第二小队交接。
但是一直等到太阳完全落山。萨奥的人还没回来。
奇顿感觉事情有些蹊跷。找到了这里的最高长官马勒偏将。
马勒偏将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因为他出身平民,在军中服役了三十年。升到了偏将,这基本已经是平民将领能够到达地极限,因为年纪大了,并不适合在战场上冲杀,所以丘远山把他派到这里,手下士兵比正规偏将的千人编制要少一半,这里常年没有战事,一般匪盗也不敢越界前来挑衅,实际上便是让他在这里养老,再过几年,马勒偏将就可以退役了。
马勒偏将的年纪虽然大了,冲锋陷阵的本事也差了,但是他能从平民士兵升到偏将,指挥应变地经验在狼军中却是出类拔萃的。
一听到奇顿的报告,他就感觉事情不太对劲。
往常这个时候,出去巡逻地小队早就应该回来了,长年地站岗放哨使得这里地士兵通常都把巡逻当作不得不做的任务,谁都巴不得早点完成任务,而现在离交接地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就算遇上一点小麻烦,也不可能过这么久没个讯息。
难道是遇上了大股的盗匪,马其顿大裂谷对面的悲伤荒原上巨盗横行,这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
可一百人的正规军队编制,即使遇上大股的盗匪也绝对能抵抗一阵,何况他们随身携带着聆鸟,边界处还有烽火台,一有情况肯定会反馈到这里。
马勒偏将走上高十米的哨塔,遥望着边界的方向。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天色很昏暗,极远处便是灰沉沉的一片,哪里有一点声息。
马勒偏将走下哨塔后,马上让亲兵去叫来了四个小队长,让奇顿和另一名叫切诺夫的队长带领两百人先去马其顿边界看看,剩下的士兵则全部警戒起来。很快的,两百骑冲出了营门,剩下的两百士兵则全副武装把守在营地四周的哨塔上,烽火台上也站了不少人随时准备点火,空气中流淌着沉闷压抑的气息。
…………
奇顿与切诺夫带领着两百人沿着一条泥泞的小路朝马其顿大裂谷的入口前进。
往日这条小路有许许多多的商队来回,道路也被踩踏得相当平整,但是战事开始之后,已经数个月的时间没有商队通过,虽然每日里有马其顿军营里的骑兵来回走动。都只是百人小队,路面因为长期缺乏修整显得崎岖不平,道路两旁灌木杂草丛生。
路面不平拖缓了两百骑兵的速度。
当这群骑兵赶到大裂谷入口附近时,他们看到了一群骑兵正在那里严阵以待,夜色下那群骑兵看不清面貌,他们身上的盔甲制式和武器却显示了他们的身份。
切诺夫挥舞着手中火把,朝那群骑兵大吼道:“萨奥,你这个该死的。没事怎么不早点回去换班,害得老子还要从床上爬起来找你。”
离骑兵越来越近,奇顿却感觉到空气中有古怪地味道。
那群骑兵见到自己人来到,依然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没有人点火把,没有人接应。
心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盛,在接近到五十米左右时,他拉住了身边的切诺夫,低声说了句:“等等。切诺夫,有古怪!”
切诺夫回头看着他奇顿,脸上满是疑惑。
奇顿摇摇头,拔高声音朝远处那群骑兵喊了一句:“血月荒原!”
“血月荒原。夜战八方!”是他们营地里的口令,无论任何时候,只要有一方说出口令的一句,另一方必须对出下一句。否则即使是自己人也可以随时射杀。
那群骑兵依然没有一点动静,这时候,连切诺夫都感觉到,事情真的古怪了。
他铮的拔出铁剑。沉声喝道:“萨奥,你在不在,快对口令。”
就在这时候。大裂谷附近的一座小丘上。传出一声锐利地尖啸。
骑兵们突然动了。
空气中响起一连串弓弦的嗡嗡声。
奇顿和切诺夫同时大感不妙。马上挥舞着手中剑大吼:“准备战斗。”
迎接他们的是霹雳般的箭支。
利箭入肉地声音在黑夜里不断响起,伴随着的是士兵们的惨叫。奇顿感觉一阵劲风扑面,战士的直觉让他整个人后仰,避过了迎面一箭,他身后地一名骑士却倒霉了,被利箭洞穿喉咙,倒飞下马。
从始至终,奇顿连箭支的模样都没看见。
潜匿在黑夜中的箭。
奇顿被这前所未有的夜箭震慑,心神大震下,他朝身后损失惨重地士兵大吼道:“快撤,快撤,撤出他们的射程。”
狼军虽乱不慌,显示了良好的士兵素质,所有士兵迅速地掉转马头,不断地后撤。
但是夜箭地射程远远超出了奇顿的想像,那群骑兵根本没有追赶,只是站在原地,箭支却不断从空中落下,道路地狭窄崎岖,严重影响了狼军的后
,在退出百米开外时,箭支才渐渐稀疏,狼军却留下体。
短短的十分钟,百名手下丢掉了性命,而奇顿甚至都没看清那群掩藏在夜色下的骑士面目。
一种无力感和悲愤感涌上奇顿的心头,身为战士的天性使他很想回过头和那群可怕的骑士决一死战,理智却告诉他,能够无声无息的解决萨奥的百人骑兵,又能用齐射瞬间让自己失去百名手下的袭击者绝对不会是普通的荒原巨盗。
他嗅到了空气中的阴谋味道,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给马勒偏将报信,然后通过边哨营地,给数十里开外的西线大营报信。
他从腰间小袋里掏出了一只聆鸟,在聆鸟腿上绑上一条红色布片,扔到空中。
聆鸟扑棱棱的扇动了两下翅膀,飞往高空。
奇顿心中稍定,然而,下一刻,他看到附近高丘上突然飞出一道奇异的银光,那银光速度快逾流星,在空中留下一道美丽的残影……已经飞到百米高空的聆鸟发出一声惨叫。
奇顿的心猛的沉了下去,聆鸟银光洞穿,倒栽下来。
几乎同一时间,无数隐隐绰绰的人影在高丘上,灌木丛里闪现出来。
看到这一幕,奇顿完全绝望了,敌人的数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原来刚才射箭的那股骑兵不过是敌人很小的一股力量,真正的大部队早已潜匿在了附近的山林灌木里,他嘶声狂吼:“所有士兵,快速突围,不要恋战,快突围回去报信。”
狼军在黑夜里慌乱的往来路狂冲。
只是前方的道路上早已经布满了无数黑影,从山林灌木丛里钻出来的“敌人”已经封锁了狼军一切可能逃跑的路线。
还没有冲出几米,铺天盖地的箭支已经从前后左右射来。
这次才是真正的齐射,和布满天空的箭支相比,刚才那小股骑兵的齐射不过的开胃小菜罢了。
奇顿绝望的望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劲箭,将自己的身体撕裂得粉碎。
一轮齐射过后,四周恢复了沉寂……
…………
“长官,他们回来了!”哨兵们发现黑暗的道路尽头,出现了一支骑兵。
当看清这支骑兵穿着狼军的军服,而走在最前面的两名将领身上穿着奇顿队长和切诺夫队长的盔甲之后,哨塔上的士兵连忙向焦急的守候在下面的马勒偏将报告。
马勒闻言爬上哨塔,了望了一下那支骑兵。
确实是狼军,他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点。
骑兵越来越靠近,马勒突然发现这群骑兵的马背上都挂着数个血淋淋的人头,而骑兵的身上的盔甲也相当残破,好像经历了一场大仗。
马勒看到这一幕,不再犹疑,因为只有狼军才习惯将敌人的头颅砍下作为自己的军功,而这群狼军看样子正经历过一场艰苦的战斗。
“快开门,让他们进来!”
下面的士兵刚刚打开大门,那群骑兵就冲了大营。
士兵们驱马狂冲,因为在黑夜里,营地里的士兵纷纷倒退,一时间灰尘满天,整个营地混乱成一片。
马勒在高处吼道:“别乱跑,受伤的下马,奇顿,切诺夫,快整合队伍!“
他并没有发现,在灰尘漫天中,有一个黑影已经掠了出来,借着混乱飞快的向营地一侧的小山跑去,小山上面就是烽火台。
黑影的速度快愈闪电,躲避过众人的视线后,几个转折就已经跃上了烽火台。
就在这时候,冲进营地里的骑兵突然扔出了一个个并不算大的木桶,木桶一落地就碎裂开,流出一些棕黄|色的液体。
马勒看到这幕才发觉事情的蹊跷,他高嚷一声:“奇顿,你搞什么鬼!”
回答他的是营地里瞬间燃烧起来的大火。
那些木桶里面流淌的,正是火油。
马勒终于发觉了,这群骑兵绝对不是狼军。
残杀已经开始,骑兵们策马狂冲,弩箭四处乱飞,在照亮了整个大营的火海中,每一个狼军士兵都无所遁形。
火光中,马勒看清了那一张张涂满油彩的狰狞之脸。
恶魔在午夜微笑。
剑光,火光,惨叫,鲜血,构成了黑夜里最华美的图卷。
一场一面倒的大屠杀,训练有素的狼军在这群油脸恶魔的手下,根本就是一块块毡板上的肉块。
马勒在哨塔上看得手足发冷。
这群可怕的偷袭者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从他们整齐的阵列和完美的配合上,这些人明显是正轨军出身,可是又有哪支正规军有如此可怕的身手,马勒以前曾经是西线最精锐的狼牙军中的一员,可他几乎可以肯定,即使狼牙军在此,在同等人数的情况下,局面绝对不会比现在好上多少。
他强忍住心中的惊恐,朝烽火台的方向大吼:“点火,点火,烽火台,快点火!”
任他喊破了喉咙,烽火台上是死一般的静寂。
这时候,他看到烽火台最高处,一个身影突然钻了出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即使在黑夜里,马勒也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幽邃得像是令人窒息的黑洞,几乎只是对上一眼,马勒就觉得自己的灵魂快从身体里抽拉出来。
狼军与袭击者的人数基本相当,但战斗却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结束了。
从最初的混乱砍杀,到零零星星的刀剑交击,到最后只剩下熊熊火焰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马勒在负隅顽抗了一阵后,被几名偷袭者砍掉了一只手,压倒在地上。
也许是见到他高级军官的衣着,偷袭者并没有当场了结他的生命。
一身黑衣的高大人影终于从烽火台上下来。
马勒努力的抬起头,他想看看这个带领偷袭者进入沧月的人到底是谁。
一张小丑似的面具映入他的眼帘。
“魔神将军!”
第九集
第二章 奇袭沧月
丘远山带领着大部队侵入卫戎东线,留守大本营的狼军不足两万人,且都是年老体衰的残兵。
西线虽然空门大露,但是丘远山,甚至沧月皇都相当放心,因为侵入西线除了走卫戎东部一条路,就是通过悲伤荒原,穿过大裂谷。第一条路因为有丘远山大军在,绝无可能,而第二条路,仅仅是马其顿大裂谷就构成了一条天然屏障。
马其顿大裂谷地域崎岖,使辎重粮草的运送变成了非常严峻的问题。
如果有大军企图通过马其顿大裂谷进攻沧月西线,粮草问题就足以让入侵者头痛万分,如果短时间内不能拿下西线,让丘远山回援包抄,任何偷袭者都会成为瓮中之鳖。
还有令沧月国放心的是,西线襄接的只有卫戎和流云两国。
卫戎国自不消说,流云国蛮夷之国,根本没入过他们的法眼,百多年来,流云国未曾主动进攻过沧月一次。
所以丘远山才能这么放心的带着狼军入侵卫戎国。
后半夜,突然变天了。
“轰”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漆黑的天空被耀眼的闪电划得四分五裂,天地为白。白光中,西北方向黑沉沉的云像午夜的恶魔幕天席地的压过来,刹那,电光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地合为一体,重归于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乌云席卷过天空,瞬间将高挂当空的红月遮盖。狂风肆虐。灰尘乱卷,西线大营地巨大狼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粗大的旗杆在狂风中左右摇摆,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守卫在大营哨塔,门边的卫戎士兵呼喊着,奔走着,提前给大营做好防雨措施。
风越卷越大了,一些小帐篷竟然被狂风卷到了空中。
当值的偏将连忙指挥着士兵赶快去固定大旗帜,数名士兵跑上旗台。将粗如大腿的固定木支撑在大旗的四周。
便在这时,一道无比粗大的电蛇从天空中窜下。
惊天动地的霹雳当场就将几名士兵震得气血狂涌,七窍中流出鲜血,而电蛇恰好击中了那面狂舞乱飞地狼旗。刹那间,狼旗冒出了一团剧烈的火焰,火焰中,狼旗从中分裂。暴雨就在这时候来临了。
折裂成两半的旗杆和旗杆下的人成了一团团漆黑地焦体,空气散发令人作呕的焦臭。
看到这一幕的士兵脸色发白。
无论哪个国家,哪支军队,主旗折断都是不详中的不详。
劈里啪啦地雨滴初时像天空中倾倒下的黄豆。砸在人脸上生疼。
一大群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雷电震傻了,僵立在那里,任粗大的雨滴砸在他们脸上。身上。
惊雷阵阵。闪电如巨蛇划裂天空。雨越下越大,瞬间将天地连接成白茫茫地一片。
雨珠刷刷地打在身上。水顺着盔甲衣帽的下摆不住地流淌。
电光影映中,还是当值的偏将最先反映过来,他朝那些吓傻地士兵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收拾收拾,做好防雨措施,马厩,辎重营全都检查一下,看看有什么遗漏地地方没有。
吩咐完士兵,偏将飞快地跑去向西线大营留守的最高长官,丘玉海副统领汇报主旗被雷劈断地情况。
丘玉海听说主旗被断,马上从睡帐穿好衣服跑出来。
此刻的雨已经下得密不透风,大校场上的士兵冒雨搬运着校场上容易损坏的东西,那面大旗和被劈死的士兵也被搬运到了干燥的地方。
丘玉海望着几团焦木样的大旗和尸体,漠无表情。
他是丘远山的族兄,跟随丘远山多年,才能虽不及丘远山,却胜在心思细腻,在狼军中呆了几十年,无大功,也无大过。
能够爬到狼军副统领的位置,自然有丘远山族兄的原因,另一方面他遇事沉稳的性格也一直是丘远山最为赞赏的,所以丘远山才会让他留守大本营。
主旗被毁是大事,但从丘玉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安的情绪。
“河昌,吩咐下去,所有士兵不得卸甲而睡,同时值夜人数加到五千人,加强防守,做好防雨工作,还有,不得将主旗被雷劈断的消息泄露出去,违令者斩!”
说到最后一句,丘玉海脸上才现出一丝狞色。
在短暂的布置后,丘玉海回到了大军帐。
接到了军令的各营偏将又将命令传达给每名士兵,两万留守狼军全都起床穿好甲伲虽然没有接到明确命令,但是天气的反常和突如其来的“不准卸甲而睡”的军令让他们内心像这暴怒的天气,显得压抑无比。
丘玉海在大帐中一直睁着双眼,右手握在腰间的剑把上,目光落在被大风吹得不时晃动的帐门。
时间就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不断流淌过去。
夏夜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倾泻了一个多时辰后,风渐渐小了,雨也渐渐小了,雷声更是早已断绝。
丘玉海用双手揉了揉太阳|茓,绷紧了一夜的弦稍稍放松了些。
他站了起来,伸了伸快变僵硬的腰肢,吩咐亲兵帮自己烧了一大锅姜汤,年纪大了,熬了一夜竟感觉头也开始疼起来,丘玉海自嘲的笑了笑。
雨终于停了,喝完姜汤的丘玉海走出大帐,看了看天色,月亮重新钻出云层。
空气中流动了清醒的泥土气息,丘远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完全放心下来,走回自己的睡帐,准备补充下睡眠。
此正是黎明前最黑暗地时候。西线大营在月光照耀下,宽阔的校场由于一夜疯狂的大雨显得坑凹不平,大雨过去,形成无数大小不一的水洼,在月光照耀下粼粼闪动,仿佛是无数的繁星。在繁星之间,与柔和的水波不同,铠甲和兵刃在地面上堆积得乱七八糟,这些废弃的盔甲兵刃被大风从校场边吹了满地。
值夜的士兵开始来来回回的穿梭在校场上。收拾起雨后地残局。
东方,募然间,一道火红的霞光刺破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士兵们抬起头,望向刺破黑暗的那道霞光。这慌乱地一夜终于过去了,所有士兵俱感觉压抑在胸口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卸了下去。
就在此刻。
大校场上所有大大小小的“繁星”却都轻微的震颤起来,水洼上,一圈圈细细地波纹在不断的波荡。波纹由极细,不断的加粗,加粗。
士兵们茫然不已。
直到一声尖利沧绝的警报声刺破了黎明地天空。
“有骑兵!”
山脉从身后的东南方向一直
来,在此处与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融汇在一处。形成陵。由于西线大营地势较高,所以视野极其开阔。在平原上,一条黑线正不断靠近。大地剧烈地震动。平原地风穿过高低起伏的丘陵。在耳边发出呜呜之声,坡上坡下地灌木和小树一齐沙沙地响起来。冲锋的骑兵远远的就发出一阵阵野狼似的嗥叫。与风声混合在一起,传入耳中显得格外凄厉。
骑兵以匪夷所思的向西线大营靠近。
留守的两万狼军被压抑了一夜的神经终于在此刻绷断,所有士兵疲累的神经使他们的士气降低到了最低点,恐惧在曼延。
丘玉海刚刚冲出睡帐的时候,一向处变不惊的他在感受到地面的震动后,脸色瞬间变了变。
他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自然知道如此剧烈的震动代表着什么,至少有上万的骑兵在平原上冲锋。
天,统领不是刚刚在卫戎东线取得一场大胜吗,怎么会有这么多骑兵出现在这里。
丘玉海强压下内心的震惊,边走边大力的高吼鼓舞留守狼军:“所有狼军士兵,准备战斗,不要慌张,身为沧月狼军的你们,是战无不胜的,为了沧月而战,让所有敌人尝尝狼军的厉害。”
在丘玉海的鼓舞下,狼军们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劲来,良好的战斗素质体现无疑。狼军穿戴好整齐的盔甲,擎起武器。弓箭兵爬上大营木栅栏上的防守墙垛,投石机,强力弩机也飞快的架设起来。
大营门也被缓缓拉开,两万留守狼军里,大约有五千名骑兵,五千名骑兵在留守军里最勇猛的裨将的带领下,流水般冲出了西线大营。
这时候,远处冲锋而来的骑兵已经清晰可见了。
只见一面绘着巨大燃火黄羊的旗帜在旷野里迎风招展。
丘玉海一看到那面充满邪恶气息的旗帜,心脏咯噔了一下。
“黄羊骑兵团”,是流云国的王牌,一个月前黄羊骑兵截杀雷蒙斯特,强抢雷神炮的惊天之举还被人们谈论,没想到,流云国竟张狂如此,不但得罪卫戎国,竟是连沧月国他们都敢咬上一口了。
这条雌伏百年的恶狼,是突然发疯了吗?他们凭何敢做出同时得罪两大国的举动。
丘玉海被一股憋闷的气压着。
他现在已无力去思考流云国为什么做出匪夷所思的举动,他只知道,现在冲向西线大营的,可是草原盛名的骑兵。
拳头紧紧握起,半刻,像是无力般的松开,掌心已是汗津津一片。
五千名狼军骑兵飞快的跑下斜坡,朝着汹涌而来的草原骑兵冲锋。
草原骑兵整体呈锥形高速冲锋着,锋尖就是那两千黄羊骑兵,那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即使隔了十里远,丘玉海也只感觉巨大的恐惧犹如无形之手攫住他的内心。
当两军接近到不足三里路程时,恶魔军的锥形尖突然向两边分散开,由丘玉海的角度看过去。对方阵型尖头就像鲜花般绽放出来,如此自然流畅地实现从密集阵型向两边扩散,而且在万人大军中……这其中地复杂变化,又需要多么艰苦的训练,多么高明的骑术?
而且从速度上看,爬坡的草原骑兵竟比自己这方顺坡的还要快。
丘玉海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他甚至想叫士兵吹响退兵号。
可是速度拉近的两军距离已不足千米,这时候退兵,无疑是把肉送到草原骑兵的毡板上。他只能期待奇迹发生。
整支恶魔军飞快的形成了“V”字雁形阵。
而狼军骑兵就像一支锥子撞进了巨大地“V”型空档里。
这时候,雁形阵又起了变化,“V”型阵的中间开始向前凸起,阵势又开始向“箕”型阵演变。钻进了大阵的狼军骑兵首先就遭受了来自两侧的弓箭攻击,当然他们并不是没有反击,狼军同样拿出了弓箭反击,可是在黄羊骑兵地弓箭射速和精准率简直达到了恐怖的程度。
狼军向割草一样倒下。不断的有士兵射倒摔下马,高速行进中的马匹和黄羊撞在一起,黄羊魔兽强悍地力量撕开了狼军防线,锥形冲锋阵被破坏殆尽。
冲在最前面的狼军裨将挥舞着长剑。将弓箭格档开,作为狼军留守虎将,他的眼力显然相当高明。一看双方的死亡对比。就知道对方射术比己方高出不知多少。现在唯有寄希望于短兵相接。
将用力地抽了下马股,身下黑马吃痛狂奔。朝着潮水般涌来的黄羊骑兵冲去。
见将一骑冲出。
黄羊骑兵们骚动片刻,竟分了开来,裨将抬眼望去,眼睛被刺了一下,那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疯狂地压来,一瞬间覆盖了他地视野。鱼胶般地杀气如同有生命活物缠绕上了裨将的身体,连呼吸都被压迫得困难。
身体地血液仿佛成了浓稠的浆体,挥舞一下要花上比寻常多一倍的气力。
将咬破舌尖,在疼痛刺激下,他一声嘶吼,黑色的枪体上发出剧烈的青色光芒,如毒龙一样钻向那团烈焰。
烈焰里,爆起耀眼的银光,一道蓝色电弧破开了青色斗气,裨将发出一声惨叫,长枪斜飞,银光顺势破入了他胸前铠甲,蓝色电芒劈里啪啦的震响,裨将死鱼般的抖动着,一股焦臭的味道弥漫开。
临死的那一眼,将才看清,那团烈焰,是一匹高峻的无法形容的红色神驹。
驾驭这神驹的人浑身包裹在一套漆黑的盔甲中,甚至连面容都被漆黑的铁皮裹住了,唯有他手上的惊雷银枪,晃得扎眼。
黑甲人纵势一甩,挂在枪头的裨将尸体被他狠狠的砸向引头冲来的狼军。
五,六骑一撞,狼军冲锋的势力被生生压制,四周发出震天的吼啸,脸上涂满油彩的黄羊骑兵像一群疯狂的野兽,被黑甲人激发起了最勇猛的斗志。
狼军那边,将一个照面被杀,本已经溃乱的阵型更显混乱。
黑甲人当先冲入了狼军大阵,三眼马在混乱的狼军里面暴虐折冲,银色枪体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妖艳之极的弧光,湛蓝色的电弧在空中四散,一圈骑士惨叫着飞下马,被战场上来回的马蹄践踏。
草原骑兵的弯刀发散着令人心惊的寒光。
黄羊的冲击力超出了狼军的想像,最前排的骑兵左手弯刀,右手长枪,狠狠的与狼军撞在一起,但是双方势均的冲锋,却是狼军被捅下马的悲惨厄运。
战事已定,全军开始收缩,雁型阵的两条侧翼像饺子一样合拢回来。
潮水狂浪般
骑不断的压缩着,近距离的砍杀,长枪被抛到了一边出了更快速有效的杀伤力。
黄羊骑兵四人组的配合近战可说天下无敌,被包围的狼军很快发现自己身体四周都是寒光闪闪的弯刀,只要稍一疏忽,就可能被不知从什么角度诡异钻出的弯刀砍杀。
更令人胆寒的是他们野兽般的战意,往往身上中刀或者中枪,只要没有致命伤,就会不顾一切的和对手厮杀,直至同归于尽。
狼军固然厉害。可哪里见到过这么不要命地砍杀。
望着洪水般吞破他们的草原骑兵,根本没有了逃跑的希望,因为胆怯带来的疏漏付出的就是死亡的代价。
站在高处的丘玉海,看着被保卫的五千狼军,像一块被无数蚂蚁啃食的大饼,不断地收缩,再收缩,手足不断发冷。
这就是传说中以王牌骑兵吗?那种杀戮的速度,完美的配合。简直就像一场恶梦。
丘玉海很想从“恶梦”中惊醒过来。
但是远处的砍杀声,草原骑兵一阵又一阵地古怪呐喊,都缠绕住他的内心,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沿着他沟壑沧桑地脸庞淌下。
战斗就像一阵风,来得无形,去得迅速。
五千狼军,整整五千狼军。像一叶被巨浪吞没的扁舟,很快的成了死神的祭品,连星点地泡沫都没有留下。
解决完五千狼军的恶魔军迅速的恢复整齐地阵列,而在阵列最前方地。正是那名黑甲人,浑身浴血地黑甲人,从盔甲的缝隙里露出地那双黑色眼睛。淡淡的。仿佛这一切杀戮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泡沫剧般。而他正是导演这一切的人,一个站在杀戮泡沫剧之外的人。一个旁观者。
他高举长枪,向前用力一挥,所有草原骑兵齐声狼嗥。
旷野里呜呜的风声,挟杂着铺天盖地的咆哮声,呼啸着卷过了西线大营,每一个站在西线大营木墙垛上的士兵心脏都猛烈的抖动了一下,无法控制的恐惧浮泛上来,脸色愈加苍白。
恶魔军再次动了,这次他们没有冲锋,近两万的恶魔军分成五个方阵。
像是军事检阅时的仪仗队,每一名骑士抬头挺胸,长枪斜举四十五度角,胯下的马整体的踢踏着马蹄,以缓慢而有序的方式向西线大营进发。
太阳此刻刚刚跃上地平线,璀璨的红光倾洒着整块大地,折射着阳光的长枪,泛着冰冷的盔甲,狰狞漠无表情的脸。
骑兵行进的途中,千军万马整齐践踏土地,除了地动山摇的震动声,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空气中,压抑的静默。
剩下的一万五千狼军紧张的望着缓缓向他们靠近的骑兵,心就像一张弓的弦,越扯越长,越扯越紧。
丘玉海快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
别看恶魔军没有冲锋,可是这种整齐的军容,马蹄齐齐践踏大地带来的震慑力绝对不会比千军万马的冲锋差,只看身边士兵恐惧到几近扭曲的脸,他就知道,恶魔军压慑效果达到了。
他绝不能让自己的士兵未战先溃。
身为军中高级将领的他知道士气的重要性。
猛的一甩披风,丘玉海指挥着几名亲兵将一架直径两米的大鼓抬上了高台。
左右手各拿起两尺长的棒槌,运劲猛的向鼓面一砸。
“咚――”一声巨响,像刺开这压抑浓稠空气的一道闪电。
所有狼军士兵全身一震,回头望向自己的主将。
“所有狼军士兵听着,这背后西线千里土地,住着我们白发苍苍的父母,嗷嗷待哺的儿女,青梅竹马的妻子,如今,恶魔军临城下,兵凶战危。又有多少父母等不到儿子回家,多少儿女不知父亲是谁,多少人加入狼军,几年未能归家,难道你们就这样放弃了吗?”
丘玉海一声竭力的大吼,又用力朝鼓面狠砸了一下。
“敌人很强是吧,你们怕死是吧,大得过你们的亲人,为等你们回家而流干的眼泪吗,如果你们放着这群恶魔过境,你们个个都是带罪之身,还要连累父母妻儿,你们有脸回家吗?”
所有狼军面目一凛,发白的脸色因为激动而变得潮红。
显然丘玉海的话语触动了他们内心的最深处。
“说!你们到底战是不战?”
“战!”海啸般的呐喊穿裂了云霄,所有狼军一个个憋得满脸通红。
“让敌人尝尝我们狼军的厉害!”
丘玉海用力的砸着鼓面,“咚――咚咚――咚咚咚咚――”。鼓点从开始缓慢,越来越急骤,越来越急骤,最后变成雨点般地敲击声。
感受到西线大营里震天的呐喊声,和狂啸而来的杀气,走在最前面的黑甲人杨政微微抬起头。
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眼眸里也露出了一点惊诧的神色。
他握着惊雷枪的手微微一紧。
狼军,果然有他雄霸多年的资本。
可惜,战场上拼命固然重要,实力却是决定性的因素。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
在整支恶魔军到达山脚时。他左右手一分,上下晃动了两下。
接受到他指令的草原骑兵向两边分散开,本来排在最后面的军团不断的向前,在这支不足千人地军团里。却有八架特别高大的骡车,每架车都由八匹非常强壮的骡马拉动,马车构造非常独特,有点像地球上的坦克。只不过把动力由发动机变成了八匹骡马。
骡马身后大车上地就是被杨政改造过的雷神大炮,杨政虽然不能改变雷神的性能,却能改变他的底座形状,现在雷神更加容易搬运行动。提高了机动力。
在杨政地指挥下,八匹骡马在西线大营前四百米处一字排开,士兵们很快的将骡马牵走。独留下八台铁兽雌伏在那里。灰沉沉的炮管泛着黑光。
丘玉海当然发现了八台雷神。但是四百米地距离,却正好是他们强力弩机地射程之外。
望着那八台古怪地铁器。没有见识过雷神威力的丘玉海只能祈祷这些铁疙瘩并非如传说中那么可怕。
“起炮!”黑甲人高吼一声。
起炮地士兵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抢回炮后,选入雷神营的士兵就放弃了所有训练,除了必要的体能训练,他们一心一意的学习怎样调炮,怎么发射,将一系列流程训练得娴熟无比。
虽然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场施威,这群士兵却非常自信。
他目测了一下距离,下达了命令。
炮管上
定角度后。
“龙怒弹准备!”
八个士兵爬上了炮台。
指挥官一面小旗用力挥下,炸雷般的声音响起:“发射!”
龙怒弹点燃塞进炮管,下面的士兵也点燃了雷神的底火。
只听连续八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八团黑糊糊的光影高高的飞起,恶魔军,狼军,几万双眼睛都随着那八团光影移动……
在掠过最高点后,八团光影开始下落。
“轰――轰轰轰轰――”
八团剧烈的火光在西线大营门口附近响起,旷野内回荡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中,大块的木头,土坷垃,烟尘飞散,惊慌的惨叫,血肉横飞,在不可抵挡的毁灭之力下,人类的生命是如斯脆弱。
一轮雷神齐射,西线大营门前的木栅栏多出了五六个大洞,燃烧的火焰,浓烟,还有惊慌失措的沧月狼军。
虽然没有将防线炸破,但是狼军好不容易积蓄起的信心却在这犹如天神降怒般的可怕武器面前再次崩溃了。
人不可与天斗。
特别是在信仰如此强烈,野蛮未开化的世界里。
八台雷神可怕的不只是力量,而是他带来的一种心理上的压迫感。
丘玉海站的地方离一发炮弹很近,炮弹爆炸的时候,剧烈的震动,冲天的火光,布满视野内的浓烟,几乎让他以为世界末日来临。
他被一颗乱飞的钢珠击中的右臂,那面鼓也在晃动中倒塌在地上。
“统领大人!”几名亲卫冒死冲过来,将丘玉海扶到一边。
这时候,又是八声可怕的轰鸣声,雷神的第二轮齐射又来了。
有了一次试射,第二轮雷神炮的落点更加精准,几乎全部都落在损坏比较严重的栅栏处,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过后,木屑横飞,四处乱飞的钢珠将站在墙跺上的士兵打得满身窟窿,栅栏摇摇晃晃,不少地方的支撑点被炸裂,整块的横木从八米高的空中跌落下来。
有的士兵逃脱不及,被栅栏木压成了肉酱。浓烟呛得附近地士兵连连咳嗽,西线大营已经乱成了一片。
丘玉海望着面前的惨景,深深的无力感和恐惧感冲上心头。
他强撑起身体,绝望似的大吼:“所有人随我冲锋,和他们拼了,通讯兵,快马加鞭,向皇都求救!”
右臂已废的丘玉海不顾亲兵的阻拦,抽出铁剑朝着被雷神炸开的栅栏缝隙冲去。
冲到栅栏门口的他突然听到后面将士凄厉的呼喊:“将军小心!”
丘玉海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黑糊糊地炮弹当头砸下!
“轰!”
剧烈的火光一闪,拼命向前冲的士兵被强大的爆炸冲击波和无数铁珠打得倒飞回来。
后排地士兵看到的是漫天的浓烟,冲得近的士兵被溅了一身血肉,片刻后。一个破裂扭曲地头盔从天空中落下,“丁当~~当~~”在地上弹动了几下。
“将……将军……”狼军们一下由凄狂变得死寂。
那些满身灰尘的,害怕惊慌的,发怒咆哮的士兵都安静了下来。愣愣地看着刚刚爆炸的地方,还有落在一边的头盔。
丘玉海被炸得粉身碎骨,只留下了他地头盔。
副统领死了……
副统领死了……
“这是天命么?”
河昌望着空空荡荡地主旗台一眼,那里还有昨夜雷电劈焦地痕迹。
副统领死了……不可一世的狼军要被打败了吗?雄霸大陆一百多年地沧月国如今也要被人攻入自己的领土。人民在铁骑践踏下悲惨的哭嚎呻吟了吗?
河昌只觉一股凉意从脚底一直漫沿上来,越来越冷,几乎将他的身体全部冻住了。
“轰――轰轰轰轰――”
又是一连串地动山摇的爆炸声。这一次。整个大营门口的栅栏木都晃动了起来。高大的桩木从中折裂,轰然倾倒。火越燃越大。燃烧着栅栏木劈里啪啦直响,火焰通天,将所有人映照得满面通红。
“不行……不行了……”不断有士兵在颤抖着退却。
河昌猛的用剑一挥,将一名退到他身边的士兵脑袋砍下,血泉喷涌到半空。
被压缩到极点的神经终于爆炸开,巨大的精神压力使河昌几近崩溃,他仰首大吼:“四营战士,谁敢退,全部跟着我冲。”
他扭曲的脸在火光中,像一只发狂的野兽。
“杀,杀,杀,都跟着我冲!”河昌抢过身边一名士兵的盾牌,挥舞着铁剑朝被炸开的大门冲去,四营将士被激了一激,拣拾起地上的武器,一个个鱼贯从大门冲了出去。四营的举动被越来越多的狼军士兵看见。
那些偏将,将,看到这一幕,心头有一股热血在激涌。
这些狼军素日里也是勇猛的战士,只是被这天神降怒般的雷神大炮震慑了心神,如今大门被炸,副统领又落了个尸骨无存。心底里潜藏的煞气也被激发了上来。
“他***,和他们拼了!”
几个偏将抹了抹脸上的泥灰,虎吼一声,冲出了大营,他们身后的战士也跟随而去。
渐渐的,所有狼军士兵,无论平日里是后勤里烧饭的伙夫,还是马里喂马的马夫,全都抄起武器,长短枪,铁剑,木棍,菜刀,从大营门内冲出去,所有士兵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战争到了白热化的时候。
从狼军冲出大门的一刻开始,恶魔军动了,一排排弓箭手穿Сhā而上,整齐的排列在雷神大炮的前面。
而黑甲人则下令道:用虎啸弹。
龙怒弹是榴弹,而虎啸弹则是霰弹,这是杨政研究出的两种最主要的炮弹,与当初左青子单一的炮弹不同,在战争的不同状态,灵活的运用各种炮弹更科学,更理性。
见到狼军潮水般涌出大门,杨政调整了战略。
“发射!”
略为尖利的轰鸣声,火光在八根粗大的炮管口齐齐闪耀了一下,紧接着,黑压压的一片铁珠以炮口为起点,呈扇形在天空中辐射开,成千上万的铁珠从天空中落在。冲在最前面地狼军被铁珠弹得血肉横飞,人命如草芥,在战场上得到了最鲜明的体现。
“杀――”狂嘶呐喊如山崩海啸。
死亡并没有让狼军退却,他们已退无可退,只有前进,再前进。
河昌带领的四营冲在了最前面,虽然虎啸弹的杀伤范围很广,但是杀伤力量对于盔甲战士来说并不算大,一些拿着盾牌的士兵冲在了最前面。前赴后继
上冲下。
三百米,两百米……
“神弓营准备!”
前排射手拉开弓弦。
“咻咻咻――”一连串剧烈的尖啸,粗大的特制长箭闪电般冲出了整个大阵,杨政为了这一战。却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否则曼奇那狐狸也不会下这么大决心杀进沧月西线。
“砰……噗噗噗――”数千支神臂弓箭穿透了前排士兵地盾牌,又穿透了士兵的盔甲,身体。带起一蓬蓬血雨,然而,死神并没有离去,这些拥有强劲射力的箭支继续向后排的狼军冲去。连续穿透了两人后,箭支才停下。
排山倒海般地弓箭硬生生的压制着狼军的前进速度,每前进一米。就要付出无数生命的代价。血水从满地地狼军尸体上涌出。渗透了地面,将地面染成殷红的赤土。灌饱了鲜血的土地变得松软,血水无法渗透下地面,又形成一条条盘绕的血河,哗啦啦向山下流淌,山石,草木在血水地冲击下瑟瑟发抖……
战争的残酷,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直站在战线最前端的黑甲人杨政,盯着那些从血水残骸里爬起地狼军战士,身上沾满鲜血泥浆,口中发出凄厉地呼吼,顶着箭林弹雨往下冲锋。腿打断了,手打折了,他们依然借着地势向下爬滚,不耗至生命地最后一刻,绝不停止脚步。
屠杀,血淋淋的屠杀!
这就是战争……在战场上,永远没有对和错,只有胜利或失败。
“冲锋吧!”杨政无法仁慈,也不会仁慈。
一直站在杨政背后不远地曼塔挥舞着两把大铜锤,轰然应诺。
数千黄羊骑兵,成群结队地从后阵飞快地越过前沿阵线。
心不滞于一物,方能做到似看非看,综观全局,方能把握先机。现在的杨政,已经不再受到恐惧、迷茫的干扰。在精神力高速增长的同时,他的金翅蝉血煞之气虽没有以前那么汹涌可怕,却与天地融为一体,胯下的三眼马在他精神力的控制下,身随意走,每一次踏步,转身,冲刺,急停,都犹如自己的身体般,轻松写意。
虽然他的动作轻灵,但是那把惊雷枪却总是像最狠毒灵活的毒蛇,每一次的出击,都带起灿烂的血花。
杨政像一团火红的烟云在狼军战阵收割着生命。
其实当雷神炮发威的一刻,战事已经结束。
狼军只剩下步兵,还有许多是后勤兵组成,平素连战场都没上过,和正规的草原骑兵相抗,除了最开始的血气支撑,过后简直就溃不成军。
上万骑兵有若虎入羊群,弯刀闪光中,鲜血断肢乱飞,士兵们放声狂笑。
骑兵借着奔马的高冲击力,将一个个狼军屠杀当场,不断有尸体被杀得兴起的草原骑兵用长枪高高挑起,然后甩入人群,马蹄践踏下,无论是完整的,残的身体都难逃践踏为肉泥的命运。
狼军士兵不断的倒下,上万人变成屠刀下的亡魂。
当杨政破开狼军的阵线,从另一头冲出时,回首望去,屠杀场里已是生者寥寥,刀起刀落,血溅颅断,血水在地上蜿蜒流淌,热腾腾的血雾蒸汽弥漫在战场上,杨政垂下手中的武器,头盔上的血,盔甲上的血,枪上的血,剑上的血,滴滴答答的向下淌着。
骑兵们压过了战场,在悬殊的实力对比下,热血的战争变成了可笑的屠杀。
当一个个沾满鲜血的胜利者从屠场上踏过时,没有人会在意,这个世界上多出了多少失去儿子的父母,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父亲的儿女。
战胜者品尝胜利的喜悦,失败者永远没了翻身的机会。
这就是战争。
谁也无法改变。
……
西线大营成了草原骑兵的首站领地,巨大的黄羊旗帜Сhā在高高的棋台上,旗面在风中猎猎舞动,燃烧的黄羊在风中狰狞着凝视着沧月国西线广袤的土地。
……
与此同时,在玉龙山脚下,正在下令士兵猛烈攻击玉龙山的丘远山,却接到了斥候带来了两个不妙的消息,一是至少有三万骑兵已经从卫戎国内赶到东线,卫戎国东线的军力达到了恐怖的十万。
二是五万流云国士兵竟然越过了边境,逼近玉龙山。
丘远山不明白流云国到底想要干什么,竟然在自己攻打玉龙山的关键时刻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们想来分一杯羹?丘远山冷笑着,这些蛮夷之人不要命差不多,在平原上,谁敢向沧月大军挑战,如果这些蛮夷之人不识相的话,就让他们尝尝猛犸冲锋团的滋味。
丘远山对自己的部队有极度的信心,虽然五万流云国骑兵的出现有些出乎意料,但他也不担心什么。灭掉雷蒙斯特,正是他丘远山人生最得意的时候,当真是有一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锐气。
“给我加紧进攻,一定要拿下玉龙山!”丘远山站在高高的辇车上,意气风发的挥斥方酋。
……
曼奇带领着五万天炙族骑兵越过了遮云山,当初杨政在此摧毁了卫戎国前哨,至今也未修缮,曼奇带着大军通过时,寥寥的数百卫戎军没什么反抗就被俘虏了,他们已无处可去,大王子雷蒙斯特不知所踪,玉龙山主营正被丘远山的狼军强攻,所以见到流云大军到来,遮云山上的卫戎军已毫无斗志可言。
穿过遮云山后,五万流云骑兵继续向玉龙山进发,接近傍晚十分,在离玉龙山三十里的一块平丘停下。
玉龙山上喊杀声顺着风飘来,即使远远隔着,也能感受到战时惨烈的气氛。
曼奇指挥着大军停下脚步,自己带领几名高级将官上了丘顶,从那凝望过去,玉龙山上飘来的烽火狼烟近在眼前,天空中盘旋飞行的狮鹫更是让两人心中忐忑。只因这一切的主导者却是远在沧月西线的杨政,曼奇不过是配合杨政的行动。
“陛下,我们真的能相信那人能带来胜利吗?”一名将官担忧的问道。
曼奇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曼真,此举固然冒险,但若真的成功,带给我们天炙族的利益将会空前巨大,我们再也不用看沧月国脸色过日子。更何况……他不是说了吗,若我们能等到他成功的消息,便与卫戎国结盟,若他失败了,我们撤回国内就是。虽然有损失掉两万士兵的危险,但为了那巨大的利益,这个险值得冒。”
五万流云国骑兵等待着杨政从远方带来的消息。
胜则进。
败则退。
第九集
第三章 夕影之战
弥漫上他的心头。
打开那封信,浏览完信上的内容后,丘远山的脸色已是铁青一片,猛的攥皱那纸,双目紧闭,全身颤抖,像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涛。
“大人,发生了什么事?”副统领真德明见状连忙上前两步。
丘远山嘴唇紧抿,一张铁青的脸在抖动着,半晌,他睁开眼,眼圈通红,内竟有泪光闪烁。
“德明,玉海死了!”丘远山说出这句话时,几乎全身气力都被抽空了。
“什么?!”真德明惊得叫出声:“玉海统领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丘远山还沉浸在刻骨的悲痛中,连话也不愿多说,将那张羊皮纸递给真德明。真德明连忙撑平纸,定神一看,脸色遽变:“西线大营被魔神将军率领的流云骑兵所破,丘玉海将军殉国……留守两万狼军全军覆灭……”
“这……这……这怎么说的,这怎么说的……不可能,不可能呀!”真德明几乎不敢相信上所说,可是信上的皇室印章却明确的告诉他此事千真万确。
丘远山的面容像是苍老了十多岁,声音也因为极度悲痛变得沙哑:“德明,退兵,回援西线。”
真德明浑身一震,失声道:“统领大人!”
无论谁都看得出来,此正是狼军建功立业的关键时刻。玉龙山固然坚不可摧,可是拥有狮鹫骑士地狼军才真正占据主动,只要困守住他们,迟早能等到机会,现在退去,这数个月的努力将付诸东流。
丘远山虽然极度悲痛,但是军人的天性使他不能感情用事,相比于卫戎东线,沧月西线才是根本。何况西线相连的是沧月国千千万万的百姓。西线每呆在流云士兵手里一天,就越危险一分。
好个流云国,好个魔神将军,竟敢攻入我沧月国。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吞得下这么大块肥肉。
在悲痛过后,丘远山的愤怒火焰熊熊燃烧着。
……
玉龙山顶,归藏,雷特林等人看着远去的狼军。都陷入沉思。
“公爵大人,狼军这是……撤退了吗?会不会是佯敌之计。”归藏沙哑着问道,他此时双目赤红,头发白了一半。这一个月来东线坚守之苦,不足为外人道。
雷特林坚毅的目光望着远方地烟尘,狼军且退且守。狮鹫天空虎视眈眈眈眈。阵型井然。经验丰富的他也无法判断丘远山的真实意图。
佯退?狼军这架势,又有谁敢追击。一点迷惑力都没有。
撤退?为什么要撤……只因为自己带来这三万援兵?
丘远山如果是这样容易放弃的人,他又怎当得上池云“牛皮糖之韧性”地称赞。
“丘远山……他到底要干什么……”
……
夕影城,沧月西线第一大城,虽然及不上索巴丁那类大陆闻名的坚城,但是其防御在沧月国各大城池里也是排得上号的。
夕影城最大的特点就是其内分成连环三城,外城,中城,内城,外城地城墙高达十米,全部用沧月国西部出产的黑武岩堆砌而成,黑武岩的坚固度比不上青刚石,但其表面像镜面一样光滑,极难攀爬。中城城墙六米,用土石坯加固,内城城墙却又高达八米,城墙上架设着密密麻麻的巨弩,城内地粮食,火油,巨石储备非常充足,可说是巨型堡垒。
当杨政率领黄羊骑兵出现在夕影城外二十里的首阳山时,太阳西挂,落日的余晖洒在远方地夕影城上,近阳地一面染成了金灿灿地颜色,黑武岩构成的外墙反射得特别强烈,几乎使整个外围成了一条金色地巨龙。
如此壮观的美景,也正是夕影城的由来。
杨政站在首阳山的高处巨岩上,黑甲下一双沉静的眸子注视着远处的夕影城。
他远超常人的目力清晰的映照着夕影城的美丽,同样也将夕影城墙上密密麻麻的人影收在眼底,蚂蚁般的人流在城墙上来回走动,在墙垛上布满了投石机,巨型机弩,一桶桶火油被搬上城墙,城门紧紧的合着,吊桥也被收了起来。森然的刀枪剑戟在落日辉光中折射着阴冷的寒光,与美丽绚烂的落日城池美景形成强烈的对比。
流云国攻入沧月西线的消息以瘟疫般的速度蔓延。
如今沧月西线人心惶惶,沧月国在百余年时间里第三次进入全国戒备的状态,第一次是三十年前池云大破沧月军,第二次是七年前左青子诡计诈骗丘远山。
战争的阴影笼罩在习惯于安宁的沧月国人身上。
……
太阳落山,夕影城华丽的外表退却,祼露出那黑色外墙,夜色下如同一只蹲伏的巨兽,城墙上无数刀枪剑戟就是这只黑色巨兽的利齿爪牙。当杨政带着大军来到夕影城下时,夕影城里已是戒备森严。
虽然西线大营才是整个西部的军事中心,但是作为西线最重要的大城,夕影城内依然分布着一万名军士。
《孙子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在冷兵器战争中,攻城战作为最困难的战争,一直是各种军事指挥家尽力避免的战争。
即使以丘远山之强,也对玉龙山莫可奈何这么久,最后只有使计将雷蒙斯特引出玉龙山将其击败,然后又是漫长的止步。面对一座防守严密,城高粮足的
更别说杨政只有两万人,而且深入卫戎国腹地,如果被狼军回援堵截,杨政必败无疑。
轰隆隆地雷神轰鸣声刺破了压抑的寂静。
剧烈的火光晃得夜色下的夕影城一闪一闪,整个大地都在震动,城内房梁上的尘灰下落,桌上的茶具碗筷也在震动中保持着高频率的震动。城内百姓在如此慑天地之威的力量下,内心震恐无以复加,夕影城内此刻却是万人空巷。百姓们躲于家里,道路上只有偶尔夜巡的士兵和运送守城辎重地车队路过。
夕影城筑于西线平原之上,在三十年前,这里本来是一片荒原。只因当时池云率合纵军大破沧月,横扫西线时竟差点直入中都。其后沧月国吸取教训,耗费十数年人力,生生的在这荒原之上开伐出一座城池。虎踞西线。虽然西线无险可凭,夕影城也是孤城一座,但沧月国花费大量人工从豕水引流,护城河水终年不竭。水面宽达三十米,端的易守难攻。其城只分南北两门,内。中。外三城也被南北两门相连的一条大道贯穿。
杨政来此前也是做足功课。夕影城是西线第一大城,进可攻。退可守,杨政要想在沧月国内有所作为,必须找到一处凭险,毕竟他只有两万骑兵,死一个就少一个。
目前唯一对他有利地是夕影孤城一座,只要给他时间,迟早能拿下。
他必须与丘远山打一个时间差,丘远山的大部队正在往回赶,只有抢在他之前拿下夕影城。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杨政指示着雷神营士兵将雷神大炮部与夕影城南门外四百米处,开始了第一轮骚扰。
攻城之道。不外乎以土袋填埋护城河法,用钩梯绳索登城法,冲车撞城门法,用云梯登城法,积土成山居高临下射击法,(城内奸细)纵火法,水攻淹城法,挖地道入城法,挖掘破坏城墙法,蜂拥攀城而上法,箭楼居高压制射击登城法,楼车登城法,Md车破坏城墙法,投石车(炮石)攻击法等等。
不过全是幻想,就流云国装备的简陋器械,靠正面冲击难度太大。
杨政注视着远处地城墙,虽然雷神炮的力量相当巨大,但以此法攻击夕影城,恐怕耗费的弹药就是个惊人的数字。杨政本身携带地弹药并不足,其中以最新式的火绵制作的弹药更是少数。
在这个简陋地时代想要大规模生产一些火器实在太困难了,冷兵器时代果然还是要靠冷兵器来解决问题。
雷神可以使用,却绝不是胜负地关键。
一颗颗炮弹在城墙上爆炸,看起来威势惊人,但黑武岩地坚固度和城墙的厚度超出了杨政地想像,在连续发射了十多轮后,城墙上只留下大大小小数十个浅印。
杨政指挥着士兵停下攻击。
“换实心弹,每隔半小时骚扰一次。”
将前线的指挥交给曼塔后,杨政带领着黄羊骑兵和几大车火药桶沿着护城河杀向上游。
夕影城由豕水引流,奔腾而来,常年不息。
要想攻城,必须截断水源。
豕水上游三十里开外有一极窄的峡口,杨政自从沧月国逃出后,曾千百次模拟过如何扫荡西线,复仇心淡了后,本来以为那些准备都用不上了,却终究命运捉弄,让他重新踏上这块土地。
峡口处河流喘急,两边悬崖陡峭,涉河而过都非常困难,想到断流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炸崖。
如果杨政没有发明火棉,这一切都是妄想。
在崖面上找到合适安放点后,杨政让士兵们抬出一个个火药桶固定在里面,这些火药桶简陋无比,却几乎倾流云全国储备。
将火药桶上火把点燃,离开百米后,火把刚好燃到火药处,随着剧烈的火光,轰然炸响,整个悬崖一面坍塌.碎石落进河流里,将汹涌河流掐住,骑兵们又经过半夜的努力,凌晨时分,河道已经完全被堵住了。
失去源头的水流逐渐干涸。
经过一夜的骚扰,当杨政再次赶回夕影城时。整个城池里浓烟滚滚,城外护城河断流,已经露出河下一根根木桩。
曼塔好不容易等到杨政回来,早等得不耐地他下令攻城,杨政却阻止了他。
“玉将军,斥候来报,丘远山已经赶回西线,正火速朝这里赶,最多两日。大军就会到达,如果到时还不能破城,我们只有突围了。”曼塔当初败在杨政手里,一直都很钦佩他。现在却不得不置疑杨政的决定。
杨政摘下头盔,将散乱的头发捋聚脑后,轻轻摇了摇头:“再等等,时机还没到。放心,如果今晚拿不下夕影城,我们就突围。”
有了杨政的保证,曼塔心中稍定。
持续的骚扰。一直像浓云压在夕影城头上,在雷神炮火攻击下,一日一夜无法入睡是什么概念。整个夕影城八万军民都像在牢笼里窜动了一天的白鼠。精疲力竭。
入夜。再次部署了战斗计划后,杨政一个人穿上轻便的黑衣。隐入夜色之中。
没有奔流的护城河,杨政躲避着木桩,在城墙下游走着。
固若金汤的夕影城能阻止军队地脚步,却无法阻止杨政这类高手。
在城墙西侧找到一个安全处,杨政从怀里掏出一个机索,射向城墙,固定住后,他沿着城墙缓缓攀爬上去,夜色掩护加上他超卓的精神力,杨政轻易混入城内。
城墙上时不
一队队士兵,南门的爆炸声依旧,雷神炮本身并没造伤害,但他本身地威慑力对于没见过热兵器的沧月人来说实在巨大。杨政分明从一张张微微的惊恐,疲倦,紧张交际扭曲的脸。
躲在城楼阴影下地杨政看到一个身穿金色铠甲,手执巨剑的魁梧男人,正站在城墙的最高台处,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和本身散发出地雄浑气势显示出此人的不凡,而他举手投足间指挥若定的姿态更是让杨政肯定此人就是夕影城地城守。
捏了捏手中地刀把,杨政压下刺杀城守地欲望,在暗杀掉一个士兵,装扮成他的摸样后混入城内。
夜色下,城内地一道火光冲向云霄,那是一支火箭。
远远看到火箭方向的曼塔猛的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兴奋狰狞的神情,跟在他身后的两千名士兵全都身穿黑衣夜行服,腰上别着弩机和弯刀。
“玉将军得手了,我们上!”曼塔沉声发令。
与此同时,雷神营的火炮更加猛烈的射向城墙,更有天狼带领着大军向前压近,上万的恶魔军在不断的叫嚣,千百把火炬一齐燃起,照得夕影城南门外一片血红,声势骇人。
城墙上的夕影城士兵神经陡然绷紧,他们等待了一日一夜,饱涨的士气早就被拖得所剩无几,入侵者终于发动总攻了,不少士兵强提勇气向城外射箭,但是流云国士兵并没有压制得很靠前,而是在两百米外不断叫嚣,使夕影城士兵不知道他们何时会进攻。
这时候,城内突然很多地点开始失火,莫名其妙的大火烧了起来,使得神经接近崩溃的平民们也涌上街头。
杨政甚至跑进了中城,点燃了城内的奴隶营和囚犯营。
一时间,近千名奴隶和囚犯跑上街头,黑暗下,见到街上随处可见的火光,这些奴隶囚犯的罪恶因子爆发出来,他们杀死了许多前来阻止逃跑的士兵,抢过了他们手中的武器。同时开始四处纵火,抢劫,杀人。
平民们甚至以为城被攻破了。
城防军只能抽调出一部分人开始上街维持秩序,同时指挥平民去扑灭越燃越大的火焰。
城内城外乱成了一锅粥。
与此同时。
南门口千万的火炬光芒眩住了夕影城士兵的目光。
曼塔带着两千名士兵偷偷的潜入附近的黑暗中。一行人踏地无声,摸到了城墙的西面。
城内四处都是惨叫,咆哮,哭喊,不少囚犯已经向内城冲锋,里面住着西线的大贵族,富贾,怀着邪恶的仇恨心理,他们开始攻击内城城门。外城西面的防守薄弱无比,杨政在城内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了西城墙。这时候曼塔已经带领着士兵借着夜色潜过了护城河。
梭梭梭……
上百根飞索同时飞向城墙,仅有地一些士兵早被杨政清理干净。
曼塔带领的都是精锐的黄羊骑士,身手矫健自不在话下,靠着飞索的帮助,越来越多的黄羊骑士攀上了城墙。
西城墙上响起士兵刺耳的警报叫嚣,南城门的士兵开始向这边跑来,迎接他们的却是漫天的弩箭。这些弩箭速度不快,力量不强,却可以连发五箭。即使是只有百人齐射在城墙这种狭小之地也非常恐怖。
杨政已不再保留,抽出猎血刀随着囚犯冲向城门,刀光在黑夜里晃动,带起了无数璀璨地血花。杨政虎入羊群,在他的带领下,那些释放出牢笼的囚犯奴隶们也凶残的与士兵厮杀在一处。
另一方向则是曼塔带领着精锐士兵与夕影士兵厮杀在了一处。
草原人地剽悍体现无疑,弯刀收割着生命。作为黄羊骑兵最精锐的士兵,肉搏战里优势体现无疑。
几朵火箭飞射天空爆炸,收到信号的大军吹响总攻的号角。
杨政已经杀到了城门。
巨大地城门耸立,临河的一方是两条大石柱挂着巨大吊桥。内门两边都是密封的石壁,左右各有一道通往第二层的石阶。那大门旁有三条粗铁条,当然是必要时用来把门。从内关上。以防人破门而入。
城墙上一排弹石机。机旁推满了石头,正在向着城外进攻地流云大军发射着巨石。
杨政带领的那群囚犯到了此地早就吸引了城内守军的极大关注。城墙上地金甲将军不相信这些乌合之众般地囚徒能杀到这里,在他地命令下,两边飞蝗般的射出机弩,顿时大半囚徒射杀在当场。
剩下地也是惶惶大叫着,死亡压迫下,这些没组织的奴隶逃犯们纷纷向后跑去,更多的人死在箭下。
杨政一个箭步标前,猎血光闪,三夥斗大的头颅飞上了半空,再闪,又有三名箭手拉开一半的弓弦断裂,其他士兵挥枪提剑狂攻过来,却又被他连刀带人劈得鲜血飞溅,抛跌开去。
他高度的移动,使得那些飞射的箭支完全失去了准心,几个折冲之下,他离门边的大绞盘已不过十米之遥,绞盘直径超过两米,分两层,每层管著一条粗索,上面粗大的推杆需要十多人同时用力才能转动轴承。
杨政的勇猛超乎了所有人想像,在他们惊愕的眼神中,劈砍挥撞,那些士兵似纸糊的人儿,杀到绞盘下时,被他气势所夺的夕影士兵惊恐的向后退去。
杨政提刀一砍,粗大铁链火星四迸,整个城门这时候也是一颤,门外流云士兵已经越过护城河开始用檑木撞门了,战争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好
晴空霹雳般的吼声,一条金枪从城楼上直接贯下。
金甲将军终于杀至,他高大的身躯随着那条金枪俯冲而下,威势若贯日长虹。
杨政避其锋芒,向后一跳,绕过那巨大绞盘,顺手再砍翻两个士兵,金甲将军疯虎般的甩动金枪,化成密不透风的枪影,可一向悍勇的杨政这次却成了一个滑鼠,在那巨大绞盘边游走,一刀也不与对方硬接,金甲将军忌讳着绞盘不能施展开枪法,杨政更是躲得随意轻松,不时还在铁链上砍上一两刀,随着链条缺口越来越大,金甲将军郁闷直吼:“胆小鬼,有种就真刀真枪的杀。”
杨政晒然一笑,也不接话,趁此机会在铁链缺口上连砍三刀,叮的一声,粗如手臂的精铁链断了一条,城门轰然做响,墙壁的碎石尘屑纷纷落下!
“门要倒了!”城墙上也不知道谁凄厉的喊了这么一句,像狂风肆虐过整个战场。
城内城外两个世界,一边凄惶,一边狂热。
杨政一个人抵挡住了城门口大部分攻击力量,城楼上则是曼塔带领的士兵挡住大部分进攻,尽量吸引火力减少城外伤亡。
金甲将军再怎么愤怒与不甘,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绞盘被毁的大门被流云大军冲撞开。
吊桥落下后,名震天下地草原骑兵像狂风一样卷来。城门一破,夕影城大势已去。
“杀!!”曼塔一声虎吼,锤烂了阻挡士兵的头颅。
血泉喷洒中,骑兵马蹄践踏,如狼似虎,杀戮的本性暴露出来,黑夜里一双双狰狞无比的眼睛,狂笑声中,一排排银亮色的牙齿上下开阂。弯刀入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骨头折裂,盔甲碰撞。被砍死砍伤的士兵惨叫着倒下。
两排射来密密的箭雨,敌兵尸体在阵前铺满了一地。此时火把由于拥挤而落在地上,阵地前沿陷入一片黑暗。
城墙上的士兵开始向下射箭,砸巨石。泼滚油。
冲在最前面地骑兵被巨石砸死,滚油烫焦,但是只要还有一口气,这些野蛮的草原人就会向前不要命的飞扑。
全身都被滚油烫焦的士兵抱着沧月兵。在地上打滚,牙齿破入对方地喉咙,血泉涌出。那焦炭似的脸抬起。嘴巴间鲜血淋漓。又有沧月兵冲上来,将那人的头颅砍飞。但是接下来。更多的马蹄践踏过来。
一边是亡命之徒,一边却是丧失了信心地沧月军,可以想像战况是怎么的局面。
雷霆般的轰鸣仿佛充塞了整个空间,吞没了一切声音,耳膜都被这种铺天盖地的嘈杂所填满,包夹下地沧月军做着垂死抵抗。
曼塔霹雳般的声音在午夜炸起:“放弃抵抗,否则我将屠城三日,一人不留。”
狂乱的嘶笑弥漫,那些啼哭地小孩竟然止住了哭声,那些叫嚣破坏地奴隶囚犯们竟然停下了手中动作,更有无数平民噤声不语,哆嗦着望着城门方向。
火光冲天中,士兵们惊恐得面面相觑。
杨政目光复杂地看着几近疯狂的流云士兵,心中似乎有另一个他在挣扎着。
“快放下武器,他们真地会屠城的!”杨政根本无法阻止疯狂的士兵,他只能停手,有些悲沧的看着疯狂向他进攻的金甲将军。
“当――”不知道谁第一个丢下武器。
“马库,你……”他身边的士兵怒喝,有人举起了手中的刀。
马库哭喊道:“城里有我的老婆孩子,你让我怎么办,我们打不过的……”
他这一哭,把城墙上的士兵全都感染了悲哀恐惧的情绪。
因为只剩下普通士兵,这种城破人亡的情绪弥漫得如此之快,金甲将军终于明白自己已经走到了末路,他异常悲凉的看了眼满城鲜血,忽然反手将金枪捅入自己的心脏,杨政想阻止他,心口却撕扯般的一个声音呐喊:“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吊桥被放下,大批的恶魔军涌入城内。
所有的夕影城士兵都被俘虏起来,暂时关押在中城的囚牢中,途中间或有士兵企图逃跑或者反抗的,全部被当场格杀,在见识了流云军的残忍手段后,士兵们不敢再动歪心思。
内城只在雷神炮示威性的攻击一下后,一名瘦削的中年男人就带着一大批贵族开城门投降。
拿下夕影城比杨政想像中的容易得多,他原本以为在中城和内城又需要一番恶战。想不到如此轻易就搞定了夕影城。
他是高估了夕影城军民的反抗之心,其实在这个乱世之间,国家的强大和消亡都不过是咫尺之间,每个人都以自己的生命为尊,谁也不肯轻易为什么事放弃自己的生命,即使是国家利益。
这就是乱世,也让杨政对这个世界的残酷更了解了一分。
他将一切事物都交给曼塔处理,自己则骑着三眼马出城,整个城池里那种压抑的狂躁让他透不过气来。一直以来沙场对峙,杨政早已经习惯血腥,一路杀来也是如此,可是到了夕影城,他真正面临一场人性的煎熬。
至此,战争已不再是他想像中军人的对决,已经涉及了平民,看着杀戮到几近疯狂的流云骑兵,只要敌人敢反抗,屠城似乎是再随意不过的事。
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目的,是为了帮助王后掌控卫戎,为了复仇。还是在导演一场生灵涂炭的好戏。
这或许是永远无法摆脱地桎梏,杨政跳入豕水之中,任清凉的水流将自己覆盖,
盼就此死去。
夕影城将来未来一段时间内成为流云骑兵的根本。
城内戒严,一张张告示贴在沿街的房门上。
在杨政强迫下,曼塔采取的是雷霆和怀柔并重的手段。
凡遇到敢于挑起混乱者,格杀,所有城内的壮丁都被临时征召起来救火。
还有一个是流云骑兵无法理解的死命令,不准扰民。这些人桀骜不驯。又是草原部落出身,习惯了烧杀抢掠,不明白上头为什么会下这个命令,只是杨政的强势使得曼塔不敢做出逾矩地举动。
这一夜。是忙乱而又紧张的一夜,城内的火最终被扑灭了,天刚刚破晓的时候,整个城市恢复了宁静。
至少表面上如此。
流云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占领夕影城地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鸽子。迅速传遍沧月国,甚至整个大陆,一时间大陆皆惊。
谁都知道沧月国是南大陆最强国,百年来除了池云。谁人能踏入沧月国半步。即使是这左青子,亦只是迫得沧月国的军队停下侵略的脚步。如今“魔神将军”杀入沧月西线,夺取西线第一城地事迹。瞬间将他的声名提高隐隐与池云比肩的地步。
然由此关于魔神将军的各种猜疑也更加地多。一个同时带领过卫戎和流云两国军队的人。一个涉嫌杀死卫戎国王的人,他地身份变得和谜一样。令所有人迷惑不解。
沧月王宫。
莫练玉一个黑子抓在手中.久久无法下落.他地脸色在肃穆中暗含激烈.瞳孔深处似有一团焚烧地火云。
修斯光洁修长的手指抚摸着绿玉权杖上地龙眼宝石.清润的声音响起:“陛下难以落子,今日这棋不用下了。”
莫练玉顿了一下,眼里那火云凌厉的一闪,黑子不顾一切的落在一条大龙前端。
修斯微微摇了摇头,不再看棋,而是将目光落在桌边的一张羊皮卷上。
三根火红的羽毛代表着此信的十万火急。莫练玉咬了咬牙,语气中有难掩的愤怒:“这人到底是谁,先是在卫戎国效力,烧了我三万狼军,听说最近卷入王室之争,怎么会跑到流云国去,又唆使了他们来攻打我沧月。”
除了杨政,谁还能令南大陆霸主如此失态。
修斯眯着眼睛,来回过滤着“杨政”这个名字,相比于莫练玉,他更清楚魔神将军的真实身份,正是当初沧月死亡营的炮灰,那个因为刺杀又与三公主纠葛上的男人。
“陛下准备怎么办?”
莫炼玉被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一望,躁动的心绪仿若被冷水扑过,竟然安定了下来,脸上现出愧色。
只因一直以来莫练玉霸道惯了,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才会在这突如其来的威胁下失态。
他冷静下了心神后,思维也恢复了往日清晰的模样。
“修斯大人,失礼了。”
修斯点点头,不愧是南大陆第一强国的国王,能很快自省。
“修斯大人,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眼前的危机,如今虎军扼守南线,雷切国一直在栖池山外蠢蠢欲动,无法抽调出过多人手。北线的浩然联盟正在内乱,三大军团中最强大的龙军本来是最合适支援西线的,但练生(龙军统领,莫练玉弟弟)却在这节骨眼生病了,龙军高级军官皆是我皇室子弟,平常将领可指挥不动那些人。丘远山是回援了,如今连夕影城都被魔神将军占领了,丘远山想拿下夕影城殊为不易呀。”
莫练玉将眼下沧月国的形势一一道来,一双眼睛却从未离开修斯的脸,显示了他对修斯的强大信心。
修斯闭目沉吟片刻,书房内陷入一片寂静。
“陛下,我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可以统领龙军!”修斯睁开眼睛。
“谁?”
“你让三公主去吧。”
“什么?”已经冷静下来的莫练玉脸色一变,他对修斯的推荐相当有信心,却没想到他会提议自己的女儿。
修斯依然用轻缓的语气说道:“龙军将领固然桀骜不驯,却无比忠诚皇室,陛下还记得两年多前的龙军演练吗?当时冰云公主刚从照剑斋艺成出师不久,在大校场上连败十五名龙军将领。而且在后来的军事指挥战中,打败了自己的叔叔,当时整个龙军莫不敬服。她的才能陛下自己心里清楚。”
“可她一个女儿身,统领我沧月最强大的军队成何体统。”莫练玉眉头紧皱。
修斯突然反问道:“陛下觉得派大王子或者三王子殿下去如何?”
莫练玉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大王子和三王子是他两个成年的儿子,可这两人完全是酒囊饭袋,一点没有他当年的风采,比之莫冰云不知道差了几个档次,若让那两个饭桶领军,别说龙军不服,就算真去了,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
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魔神将军作为目前大陆风头最劲的将领,确实是名副其实的。
难道真的要派自己的女儿去?
莫练玉脸色一直在变化着。
修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底深处却浮现淡淡诡异的笑容。
终于,莫练玉脸色一肃,站起来朝外面叫了一声:“安德,去叫蔷薇公主过来。”
……
沧月历一六八年,沧月国蔷薇公主莫冰云被册封为“征西大将军”,接管原龙军十万人马,由北线向西线夕影城进发,驱逐流云军。
第九集
第四章 惨烈的攻防战
半日前.她刚刚被册封为征西将军.统领龙军,亦代表她真正获得亲的承认.对从小努力想要超越父兄.证明自己的她来.今天本该是她兴奋激动的日子。
可是,一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对手,她在苦涩中茫然。
杨政,那个盘旋在她脑海中的身影,愈发的清晰起来,他的笑,他的冷,他的细心,他的言语,在火莲花山脉中最甜蜜温馨的回忆,潮水般的涌出来,使莫冰云陷入那巨大的旋涡中,茫然无措。
她是有感应的,自狼军攻入卫戎东线,她就觉得,杨政一定会来。
这是无法摆脱的宿命。
那个男人,终究是要和沧月国有个了结,只是没想到,要去面对的,竟是自己。
一只手轻轻放到莫冰云的肩膀上,惊得她回过神来。
“阿雪!”
一身素装的月如雪站在她身后,沉静的脸上有淡淡的哀愁。
她走到冰云身边,轻声道:“我已知道了。”
莫冰云沉默不语,事实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月如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叹道:“你准备怎么做?”
“我……不可能违背父王的意愿,”莫冰云因为痛苦声音带着颤抖:“这是我的国家,他是入侵者。”
月如雪似乎早料到莫冰云会如此说。她声音依然轻缓,却微带着冷峭,像深秋地风:“杀了他?”
莫冰云瞳孔陡然收缩了一下,脸色煞白。
杀了他吗?
自己肯定是不愿意的,可是上了战场,可就由的得自己了。
两军生死相博,必定要分出个胜败,以杨政的性格,怎可能让自己被俘虏。到时候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我……不知道。”
月如雪今日却没有往日的温柔,咄咄相逼:“你知道的,要是他败了,必死无疑。”
莫冰云痛苦的捂住脸庞:“那你让我怎么做。他是入侵者,除非他主动离开,否则我根本没有选择……”
“我不会让他死的……”那呓语般地话令莫冰云悚然回头,一脸震惊的看着月如雪。
“你……”
月如雪的温柔的脸色却坚毅起来:“他就是我“哥哥”!”
那个关于“哥哥”地故事。莫冰云听了很多次,改变月如雪孱弱性格的神秘男人,甚至也让莫冰云产生浓烈的好奇,只是……结果是如此出人意料。让莫冰云刹那间脑海里一片空白。
愣愣的看着月如雪坚定地神色,莫冰云涌起荒谬绝伦的复杂感受。
阿雪眼中的温柔,是为她“哥哥”绽放。
他的“哥哥”。却是……杨政吗?莫冰云在极惊过后。慢慢冷静下来。
“你们早就……相认了?”
月如雪微微点头:“在火莲花山脉地时候。哥哥愿意认我了。”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莫冰云还是产生了些许怨怼。
“在那个时候……我能告诉你吗?”阿雪的反问令莫冰云哑然。
“所以……让我也去西线吧。”
“不行的!”莫冰云连忙摇头:“阿雪,绝对不可以。”
“冰云姐。“哥哥”是我最重要地人,难道他不是你最重要地人吗?”
“可是……”
“我会劝哥哥地,我相信他不是嗜杀的人。”
莫冰云久久无语,她心中也是有那么一丝丝期盼,杨政也许真地会放弃这场战争。
…………
丘远山穿过西线大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片灰烬。
狼军整个大营被焚烧殆尽,连一颗粮食,一把刀都没有留下。西线大营百年来不断发展的各种防守工事,完全被破坏干净。
更让丘远山气得差点吐血的是,在一片灰黑色的残迹里,却有一面燃烧黄羊旗在旗台上迎风招展。
这种赤祼祼的挑衅,以丘远山的城府绝对会不露声色。
但是隐藏在平静下的滔天愤怒,却是怎么也无法抹杀的,丘远山吩咐众士兵将那面旗帜放下,他没有毁去那面旗,反而将其存放起来。刻骨的仇恨应该时时去提醒,这面旗帜将成为耻辱的印记,鞭策他向魔神将军讨回公道。
辎重被恶魔军搜刮得一点不剩,丘远山只能派兵向都城请求支援。
在短暂的休息过后,狼军开拔,向夕影城进军。
…………
夕影城墙上,杨政默默无语。
护城河水潺流不息,城内却是一片萧索的景象。
刚刚城破,为了不产生内乱,守城的沧月士兵全部被关押了起来,城内有很多士兵的亲属,因为担心着家人的安危,惶惶不可终日。
但至少在死亡的强势下,混乱已经平息了。
休息了两天,斥候来报,丘远山与夕影城不过一日之遥,而更让人担心的是沧月最强大的龙军已经穿过了沧月国中部,最多一周内就会到达。
即使杨政这种不理外物的人,也曾听说龙军的大名,装备武器无不是大陆之冠,何况龙军的选拔是沧月国最严格的,大部分龙军子弟都有贵族身份,军中高级军官全部出身显赫。
贵族与平民的最大区分就是斗气与非斗气,出身显赫的龙军中斗气剑士数量达到了恐怖的百分之三十。
以十万龙军数,其中的斗气剑士占了三万。虽然大部分都是初品剑士,可这数量已是恐怖无比。
龙军地强大暂且不理。
狼军却是明日就可到达了。
这一场战争,已不仅仅是他与丘远山的最后决断,已经涉及到沧月,流云,卫戎三国的最终格局,甚至对整个南大陆的影响都是意义深远的。
杨政箭在弦上,无论他再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有任何怀疑,他都无法退缩。
否则曼奇不会放过他。沧月国不会放过他,便是连卫戎国的王后呣子恐怕也将被推到风口浪尖。
他只有打败狼军,重创沧
路可走。
杨政的头缓缓仰起,望着天空中不断来回盘旋叫嚣的狮鹫。从早上开始,就不断地从远方飞来狮鹫。狮鹫狂暴的叫声杨政很早以前就领教过,这些狮鹫盘旋在百米的高空,也不下来。只是不断的示威狂啸。
杨政已能感觉到夕影城就像封闭地高压锅,虽然被流云军死死压制着,但内里的气压却越来越大,如果爆发出来。其力量绝对是致命的。
挑逗的狮鹫正是在不断撩拨城内地恐慌。
杨政朝身边的亲兵挥了挥手,过了片刻,一张巨大的神臂弓被送了上来。
他将弓在墙剁上一扣。脚下一踏。神臂弓便被拉扯到了极点。纯精铁制作的箭支扣入神臂弓,杨政目无表情地注视着上空飞旋的三只狮鹫。
弓弦毫无征兆的猛地一收。一只巨箭呼啸狂冲。
巨箭地速度飞快,窜上百米地高空,直刺一只狮鹫,狮鹫上方的骑士大吼一声,挥枪朝那支巨箭格去,叮地一声,巨箭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量,狮鹫骑士轻蔑的在天空中大笑起来。
杨政也不多说话,接二连三的将弓箭射出。
三名狮鹫骑士都受到了弓箭攻击,箭支依然没有什么力量,其他几名狮鹫骑士也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飞得更加嚣张,甚至不断的向下俯冲,巨大的狮鹫阴影覆盖在城楼处。
杨政依然不徐不急的射着箭,渐渐麻痹狮鹫骑士的警惕,而恰到好处的力量又不断挑逗着狮鹫骑士的火气。
终于,有一名狮鹫骑士的忍耐力到了临界点,就算是咬不死人的蚊子,被纠缠了很久,也会让一个人大发光火的。
那名骑士在飞到一定高度时,趁着刚刚格挡住另一箭的空隙,向下俯冲而来,巨大的翅膀扇动中,狮鹫犹如一颗坠落的流星,狂冲而下,速度惊人。
杨政就在这时候,眼神突然变得像尖刀一样锋利,浑身气势犹若一把出鞘的剑,隐藏在鞘中时,你感受不到他的力量,一旦他出鞘,战斗力将变地无比惊人。杨政的动作清晰可遍,他扣弦,上箭,弯弓,每一个动作就好像烙印般刻进观者的眼里。同样也深深印入狮鹫骑士的眼里。
即使看去非常缓的动作,完成却只是眨眼之间。
那锋利的箭头便对准了狮鹫骑士。
神臂弓上浮现着一层若有似无的光芒,非常柔和,却又暗含杀气。
金翅蝉魔力在杨政的右手激荡,那是嗜血的狂热,杨政的杀意正是触动着这狂热的力量。
同时,杨政的精神力又压抑着这反叛的魔力。
使杨政的心神保持着足够的清醒。
瞳孔中,倒映着俯冲而下的狮鹫,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噔”的一声,利箭在弓弦的巨大弹力下飞出。
狮鹫骑士刚刚伸出铁枪的刹那,就感觉到了巨大的恐惧,这恐惧并非来源于他的本能,而是他胯下的坐骑狮鹫,作为生物链顶端的飞禽,狮鹫天生的敏感使它察觉到了那支箭蕴涵的力量。
那并非纯粹的力,而是包含了精神层面的攻击,箭犹如活着的生物。
狮鹫与骑士心灵相通,狮鹫的恐惧马上就感染了骑士,一瞬间冲入他脑际的精神攻击,来自那支箭,也来自那个人。
想逃,却已是不及。
“噗――”
箭入肉,炸裂。
血喷洒漫天,穿透了狮鹫和它背上骑士的箭冲破了天际。狮鹫巨大地尸身直直的摔跌下来,“轰”的一声。上吨重的身体将城墙剁扫出一个巨大的缺口,又沿着城墙落下,“扑通”一声,在护城河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咕噜咕噜声中,大片的河水被染红了,狮鹫和骑士的尸体在水中载成载浮,说不出的凄凉光景。
杨政放下弓,目光冷然地望着天空中另两名惊呆的狮鹫骑士。原本的嘲弄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深深地恐惧。用箭射穿狮鹫布满铁甲皮的身体和骑士,那需要多大的力量,两名狮鹫骑士有些惶恐的控制狮鹫飞向远方。
夕影城恢复了宁静!
但……这只是虚假地表象,很快的。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烟尘在远方隆隆的出现,大地在震动……
远方出现的洪流,和在空中飞舞地狼旗宣告着一场战争即将来临。
大地在震动,高如山岳的猛犸走在了最前面。他们的身躯就是最有效地压路机,任何可能地阻碍都被冲垮销毁。跟随在猛犸冲锋团背后地就是一排排铁骑,流水般井然有序。这些狼军最精锐的骑兵,走动间踏地如雷。一股铁骑雄风地煞气扑面而来。
号角声奏遍全城,流云军飞快的涌上墙头,架设好投石机。重弩。其中八台雷神炮重新装置。森森的炮口对准远方的狼军。
不断的有士兵从城内运来各种辎重,滚油。巨石,檑木,还有各种临时医疗物。
各个垛口都有一小队士兵把守,一双双锐目望着远方的狼军。
看到那史无前例的猛犸,杀人如麻的流云军也是心头大凛。
高达十五米,每一步走动都能使整个城池都在晃动的怪物朝你走来,那是怎样可怕的景象,面对无法挑战的存在,流云军无法再保持往日的镇定,他们也是人,人与人之间的战争,即使再凶狠,他们也无惧,可是人与怪物,他们无可避免流露出惊惧。
杨政握着惊雷枪站在墙剁口,神色镇定,内心却也是暗暗心惊,他第一次见到猛犸不过是在血观谷,当时雷蒙斯特火烧丘远山,猛犸的威力完全没有发挥出来。所以他虽然震惊猛犸的体型,却对他的威力没有直观的感受。
如今让自己真正在平地上面对这种巨型怪物,他才知晓猛犸的震慑力有多么可怕。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人在海里突然碰到一只鲸鱼,单单是那体形威势就足以让任何人失去反抗力。
这时候,大批的狮鹫骑士也飞了过来,天空中黑压压的一大片。
和昨日小鸟两三只的
一样,上百只狮鹫在空中飞舞的景象,绝对不比猛犸势小,狮鹫的嘶啸声是如此尖利,流云军的士气在不断的降低。
这是可怕的征兆。
杨政绝不能让这种情绪蔓延下去,否则城破之时,就是他和两万流云军送命之际。
狼军在夕影城前方两里地一字排开,宛若长蛇的横列阵,目光所际,漫山遍野的狼军。除了猛犸冲锋团,还有很多蒙皮的木车,这些简陋的攻称器械高达十数米,狼军潜伏在里面,可以向外面射箭,也可以借此爬上城墙。
天空中除了狮鹫的尖啸,再没有任何声音,双方的士兵紧握兵器,空气中躁动着大战爆发前的阴冷。
这时候敌阵里一阵骚动。
一辆高大的辇车出现在狼军阵列前,那杆高大的狼旗正是在辇车之上,而辇车四周是百多人的护卫队,一个个虎背熊腰,双目精光电射,一望就是强大的剑手。
一名全身披挂着精致铠甲,背上是黑色大麾的中年大将从辇车上钻出来。
杨政的目光一缩,全身压抑的气息像巨浪一样澎湃收缩了一下,站在他身边的几名流云士兵倒退几步。
空气如同凝冰,几乎让几名士兵无法呼吸。
杨政一直平静无波的表情终于变了。
因为那人,正是――丘远山。
刹那之间,杨政似乎感受到了全身的血液都被冥冥之中的呼唤吸引,蒙寻。红石,刘若飞,一道道身影,从杨政的心头掠过。
已经淡化地仇恨,再一次沸腾,原来这仇恨的阴影竟一直潜伏着。
这信念是如斯强烈,令杨政自己都无法克制。
原来……在他内心最深处,是期待与丘远山一战的。
将所有包袱统统抛弃,无论胜败。此战之后,杨政再无牵挂。
丘远山站在辇车上,一甩大麾,略显疲倦的眼神在看到夕影城的一刻就变得精光熠熠。注视着对面城墙上森然的刀光人影。
他清了清喉咙,高呼一声:“沧月国狼军统领丘远山,请魔神将军出来一叙!”
深沉却是清晰的声音传入杨政的耳朵,天空的狮鹫停下了啸叫。夕影城内城外变得死一般地寂静。
杨政身形拔高,此刻的他全身黑甲,头盔未戴,标枪般立于城墙最高处。夕阳下,自生沉渊临岳的气度。
这等风采,即管是站在对立面的丘远山。也要暗自心折。同时心生凛冽。单以风采论,杨政虽不及雷蒙斯特那般神采飞扬。但是其沉凝地气势却比雷蒙斯特有过之而无不及。亦只有丘远山这等身经百战的大将才看得出来,对方的城府之深,比之雷蒙斯特要高不止一筹。
否则他凭借两万骑兵,为何要拿下这极难攻破的城池,对方一定是看出了自己地弱点。
丘远山确实对攻城战不在行。
夕影城这座沧月西线最坚固的城池却反过来用来对付自己人,丘远山也是徒呼奈何。
“魔神将军之称愧不敢当,丘统领有什么指教。”杨政淡然的声音顺着风飘扬,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传达给丘远山。
“即是如此,玉将军是否知道,这是我沧月国的领土,我沧月国三十年来与流云国一直和平相处,甚至颇多交谊,悲伤荒原商道的交易量在贵国占了半数以上,我国一直在关口贸易上给予贵国最大地优惠。为何将军二话不说,攻入我沧月国西线,屠杀我两万狼军,又占领夕影城。”丘远山虽然竭力压抑着愤怒,可是想起丘玉海地死和西线一片狼籍,声音不由自主拔高变冷。
杨政漠然说道:“丘统领,悲伤荒原商道确实对流云国很重要,你们用低廉地生活用品和粮食从流云国换去了最好的武器,我承认,流云国地铁矿半数都是倾销在贵国,也确实让大部分流云国人靠着铁矿不至于饿死。但是统领大人不要忘了,你们从我国换走的武器,随手转卖就可以获得数倍的暴利。还有各国商人从你们西线入流云境的税收,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这么多年了,沧月国越来越富裕,也越来越强大,可是流云国一百年前的状态和现在根本没有两样,贫穷,饥饿,内乱,厮杀依然是笼罩草原上空的阴云,看看这里的士兵,有多少人家里没有饿死过人,有多少人没有在氏族抢夺中死过亲人,你们这些从小生活在安逸中,有吃有穿的人,知道为了一块黑面包杀死自己朋友的痛苦吗……”随着杨政忽然转变了话题,那充满震撼性的话语让恶魔军士兵的呼吸急促起来,一双双充满疯狂杀气的眼神突然闪亮起来。
杨政低语着:“铁矿总有消耗到尽头的时候,到时候,是让流云国人全部饿死吧。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从小学习的就是狼的天性,对了,你们才是狼军,丘统领,那么你知道么,当一匹恶狼在找不到吃的就要饿死的情况下,它会怎么做?”
“杀,用手中的武器,爪牙去换取更多的地盘!更多的粮食!”回应他的是流云军海浪般的狂嘶呐喊。
杨政自始至终都一副冷静的样子,甚至有些置身事外的冷漠,更让丘远山心头发冷。
在他的眼中,那个立于城墙最高处的人,只是漠然的说出一些话。
便将城墙上那群流云士兵的嗜杀欲望点燃了,杨政所描绘的,那种抢夺的天性,正是那些草原野蛮人所具有的呀。
那一瞬间,丘远山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你可以和一个人谈判,却无法和一群野兽做沟通。
只有用战争。用武力说话,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本就是亘古不败的真理。
丘远山冷着脸,发令,全军进攻。
随着他命令下达,狮鹫怪啸腾空,地上地猛犸也动了,两种恐怖的怪物都用各自的方式向夕影城冲去。
狼军的骑兵护翼在两侧。朝着夕影城流水般冲去。
高大的木车云楼推着向前。
震天的号角,擂鼓声刺破了战前的最浓烈的压抑,
发出的是无比猛烈地威势。
“起弓,仰角二十五度。发射!”
“起炮,龙怒弹,仰角四十度,发射!”
“咻咻咻――”
“轰轰轰――”
不同的声音。组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箭林炮雨,蝗虫般压向不断靠近的狼军。
雷神炮落下,在城门前地空气上炸起一团团黑色烟云,火光闪现中。血肉横飞,在龙怒弹范围内的士兵全部成了破碎的肉块。被杨政改造的龙怒弹威力已提升数倍,一时间。八台雷神齐射将狼军地冲锋的势头阻了一阻。
这时候。数千神臂弓箭也落入狼军中。强力的箭支,即使盔甲也无法完全抵挡。冲锋在最前面的狼军人仰马翻,受损严重。
倒是那些猛犸,丝毫无惧于雷神和神臂弓,依然在猛烈地冲锋。
天空中的狮鹫更快一线,到了城墙上方,齐扑下来。
流云士兵排成四人小阵,用长枪抵挡狮鹫,奈何这些八米长的巨禽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抵挡地,翅膀一扇,城墙上士兵东倒西歪,狮鹫再用爪子和牙齿撕咬一翻,士兵们如纸糊地一般,撕裂成一片片。
城墙上因为狮鹫地攻击,变得一片混乱。
杨政并没有跳下最高处,他支出神臂弓,开始朝着狮鹫射箭。
杨政的弓箭可不是一般士兵可比地,包含着精神力的弓箭使狮鹫受到巨大的威胁,一不小心,就会被洞穿翅膀,但是狮鹫的数量太多了,见到杨政孤身一人,便有数只狮鹫朝杨政冲来。
眼看着庞大的狮鹫越飞越进,杨政抛下神臂弓,举起惊雷枪,双膝一屈,整个人已如豹子一样扑出。
右手处,银色长枪上气芒吞吐,同时蓝色电芒乍响,杨政的目标已经锁定了最大的一只狮鹫,身形电闪间,狮鹫骑士也挥舞着长枪准备格挡杨政的惊雷枪。
两把铁枪在空中一触,电芒就吞没了狮鹫气势的长枪,瞬间窜上狮鹫骑士的盔甲。那骑士一声惨叫,浑身青烟直冒,焦臭的味道弥漫在空中。
与骑士心灵相通的狮鹫悲声惨叫,冲向杨政的势头更猛烈上几分。
杨政格飞那把长枪后,眼中爆起幽光,在他的视野内,早已经看到了狮鹫身上最弱的一点,长枪顺势一桶,包含着强大精神力和电力的惊雷枪像切豆腐一样刺入狮鹫咽喉,腥臭的鲜血狂洒下来。
强烈的电流随即将狮鹫的喉咙变成焦炭状物。
杨政顶着那只狮鹫,嘶声大吼,全身的肌肉都鼓胀起来,体重达数吨的狮鹫竟然被他活活推下了城墙。
而他整个人堪堪躲过两只狮鹫的冲锋。
同一时间,下面的猛犸已经来到了护城河边。
杨政放声高喝:“快倒火油。”
城墙垛上滚出一个个木桶,破碎的木桶中流出黑黄|色的液体,刺鼻的火油味弥漫在空中。
杨政跳上城墙剁,长枪在空中抡出一个大圆,电芒劈啪作响中,城下飞来的箭矢被弹开。
这时候已经有数只猛犸冲进了护城河,绞得河水上波浪滔滔,护城河下的暗桩竟然被猛犸活活踩平,这等可怕的威势实在是超出人的想像。“快加快速度,倒火油!”杨政嘶声大吼,猛然间前后又有狮鹫冲来,杨政对准一只狮鹫连刺数枪,狮鹫的力量确实巨大,正面对撞的杨政被那排山倒海的力量冲得连连后退,这时候,身后又是一阵劲风袭来。
杨政避之不及,被硬生生利爪扫过,盔甲顿时破裂,背脊上划出三道深深血痕。他就地打了个滚。这时候冲过来数名护卫,挥枪阻拦狮鹫。
正面飞来的狮鹫直接落地,张牙舞抓地冲过来,挡者披靡。
刚刚偷袭杨政得手的狮鹫则一飞冲天,在百多米高的地方来回飞旋,虎视眈眈的盯着杨政。
利啸声刺人耳鼓。
地面上那只狮鹫一个加速,冲垮了几根长枪,鲜血噗嗤溅射出来,洒了倒在地上的杨政满身。
帮他阻拦的士兵一个个被撕裂成碎块。狮鹫终于冲到了他面前,大嘴一张,用力咬向杨政脑袋。
杨政双目一凛,双手快速上升。一团残影晃过,“啪啪”两声,狮鹫上下腭半尺长的獠牙竟然被他双手握住,一股无比腥臭的味道从狮鹫嘴巴里冲出。杨政的双手肌肉已经涨到了极限,面目扭曲,目中地两团幽光,像不断旋转的烟云。
那狮鹫拼命晃动脑袋想冲破杨政双手的束缚。
一人一兽陷入了角力之中。
见到主将面临危险。四周的流云士兵疯狂地冲来。数十把长枪狠狠的捅向狮鹫和他背上的骑士,本来想助狮鹫一臂之力的骑士只能挥枪阻拦四周乱刺地长枪。
狮鹫被杨政的弄得嗷傲乱叫,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挣扎。那双人类的手却像是巨龙的爪子。根本无法摆脱。
被固定住地狮鹫面临着四周长枪和箭矢的无情攻击。很快身上就布满了伤痕。连背上的狮鹫骑士也中了两箭,陷入垂死挣扎中。天空中飞舞地狮鹫骑士见势不妙。怪啸一声,俯身下冲,迎面冲来地却是几十支飞箭。
神臂弩地弓箭不是普通弓箭能比,连皮糙肉厚的狮鹫也不敢硬扛,翅膀上连中几箭地狮鹫只能再次拔高身形。
城墙上,杀红了眼的士兵不断涌来,向被拉扯在地的狮鹫进攻,狮鹫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淋了一地,它的爪子不断的想抓裂杨政,杨政总是能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避开他的攻击,同时,用脚猛踢狮鹫的喉咙,喉咙是大部分生物的软肋,狮鹫也是一样,没有坚强的肌肉阻挡,被杨政用力猛踢的狮鹫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嘶叫,偏偏嘴巴无法动弹。
片刻后,狮鹫背上的骑士再也抵挡不住潮水般的攻击,被三把长枪捅进了身体,三名流云士兵怪叫着将他的身体顶起来,扔进人流中,这名骑士瞬间被刺剁成了肉泥。狮鹫悲嚎起来,发疯似的向上窜起,翅膀横扫间,数名士兵被他撞飞出去,有的摔下城墙,
直接撞死。
狮鹫发疯腾空的时候,将杨政的身体也扯出了地面。
士兵们冲上来,拉住杨政的身体,,奈何这狮鹫力量太大了,跌跌撞撞间,扯着杨政的人越来越多,但仍是被狮鹫拖动着不断上升。眼看就要飞出城墙,杨政的的一只脚突然用力的勾住了城墙的一个垛口。
狂嘶声中,被拉扯着的狮鹫獠牙发出咯嘣声,狮鹫痛苦的嚎叫起来,杨政从天空中跌落下来,手中多了两段腥黄|色的獠牙。至少中了上百箭的狮鹫旋转着跌落下城墙。
城内城外已是狼烟四起,杀声震天。
战斗渐渐进入白热化。
“轰”,“轰”“轰”整个城墙像地震一样乱晃,碎石砖块不断下落,杨政俯下城墙剁往外看,几只猛犸洇过护城河水,正在冲击着城墙。城门顶到地面足有二十米高,护城河水足有五,六米沉,即使猛犸在水中,也被淹没了一半身体,数只猛犸在城门处冲撞起来,
火油倾倒进护城河里,一只只火把扔下城墙。
整个护城河顿时成了一片火海,尚在护城河里的猛犸嘶声乱叫,猛犸背上的士兵被暴走的猛犸甩下护城河,淹没在滔天的火焰之中。
狮鹫的力量虽强,恶魔军也不易于,神臂弓的诞生更多的就是为了对付这种怪物。在挡住了狮鹫的一拨冲锋后,射手团纷纷躲藏在城墙的掩体中,将目标锁定为狮鹫,这些神射手无法洞穿狮鹫的厚皮,但是千百支利箭飞舞,而且目标精准的锁定狮鹫上的骑士,同样有效。
不少狮鹫骑士无法阻拦四处钻来的强力箭支。射杀在狮鹫背上,而失去了骑士地狮鹫也是命不久矣。城墙上的死伤非常惨重,但是换来的成果依然是看得见的,在死了十多名狮鹫骑士后,战无不胜的狮鹫骑士也开始害怕了,他们放弃了肆无忌惮的冲锋。转而使用快速偷袭的办法杀敌,来去入风的狮鹫骑士果然没有再被射死,同样的流云士兵地死亡率也有所下降。
战争进入僵持阶段。
相反,雷神炮给远处的狼军造成了大麻烦。倾吐的火舌葬送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这就是战争!”
所有人都在拼命地攻击,血与火交织成的战场。生命就像气泡般不真实。明知道是在送死,丘远山不能下令撤退,攻城战是最艰难的,他早就知道。只有进攻,进攻,再进攻,没有任何花俏可言。
火海暂时阻隔了狼军的脚步。经过一天地苦战,双方在天黑下来时收兵。
这仅仅只是开始。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注定了的生死之战。没有分出胜负不可能结束。
三日后。夕影城内资源告罄。
火油没了。投石弹没了,连最重要的雷神炮弹也没了。
狼军为此付出了两万人的代价。
但是。胜利地天平也开始向狼军倾斜了。
没有了强大的火力压制,猛犸实在是太恐怖。
城墙下方有两只猛犸在冲撞着城门,城门在猛犸的猛烈冲锋下,咯吱乱响,厚重地木铁门上,随着猛犸地每一下冲锋,顶门地士兵都会被弹出数米,更有甚者,直接被活活震毙。
杨政透过血海烟尘,望向远方,空气已经扭曲得不真实,丘远山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城墙又晃动了一下,下面地士兵大嚎:“破了!”
城门被顶破了,虽然只是一个小洞,却足以让恐惧蔓延。
杨政不敢再犹豫,战场上,每一分每一妙都在瞬息变幻。他沿着城墙,分开恶魔军人流,快步朝着城门的方向跑去。
“都给我顶着,城破就是死!”杨政拿过惊雷枪,声音压盖住了所有战场上的声响。
“将军!”几名士兵惊得飞扑到城剁边,他们看到杨政在喊完这一声后,竟从城墙上跳了下去,杨政落下的地方正是城门处,身影在空中一晃,一道蓝色电弧出现在他手中,落地点正是一只猛犸的背部。
惊雷枪划出一道闪亮的光影,直冲进猛犸的眉心。
便是厚如铁甲的猛犸皮也无法阻挡惊雷枪俯冲的力量,只见那猛犸痛得仰天长嘶,整个身体剧烈的晃动起来,杨政一个趔趄,整个人从猛犸背部滑落,幸好他眼明手快,抓住了枪杆。
猛犸背上的狼军也发现了杨政,几名士兵虽然不敢冲出猛犸背上的木骑,却纷纷挽弓射来。
在剧烈震动的猛犸背部,箭支四处乱飞,不过准头极差,杨政左手抓着枪体左右晃荡着,右手拿着猎血刀挡箭。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踩稳脚步,抓住猛犸背上的鬃毛,整个人蹭了上去。
他所在的地方是猛犸的鼻根处,杨政看到两只篮球大小的眼珠,好不犹豫的就将猎血刀送进去。
黄亮亮的溶液冲出眼球表皮,眼球被刺穿的猛犸彻底疯了,甚至不受控制的撞向门边另外一只猛犸,两只体型超过十五米,重数十吨的怪物撞在一起的力量有多么巨大,那简直就是炸弹爆炸。
好死不死,那只猛犸螺旋长枪般的獠牙刚好捅进了另一只猛犸的肚子。
那只猛犸被彻底激怒,失明的猛犸与重伤的猛犸在夕影城门处来了场超重量极的争霸战。
如果从远处观看,这绝对比地球上的斗牛精彩百倍。
可惜身处两大怪物冲撞间的士兵可惨了,从猛犸背上摔下,半死不活,又被活活踩成肉泥。
刺耳的翱叫声,冲撞声,两只远古巨兽博命厮杀,其震撼程度已经超过了攻城战。
城墙上的流云军,在射箭闲暇之余探出脑袋向下观望。猛犸间地战斗看得人心惊肉跳,何况猛犸背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他们的主将,此刻就像怒海中的扁舟,随时都会有被吞没的危险。
杨政的韧性是超出士兵想像的,两大巨兽的战争进入尾声,瞎眼的猛犸身上鲜血淋漓,被连螺旋獠牙都断了,肚子上是七八个血淋林地大洞。粗大肠子拖出体外,另一
在另一只猛犸的獠牙上。
失去眼睛的猛犸摇摇晃晃,他是失败的一只,另一只猛犸也绝不好受。身上地伤口异彩斑斓,肚子上的血洞向外喷洒着大股的鲜血。
两只猛犸背上的士兵全部不见了,成了地下一团团肉泥。
杨政还活着,死死地抓着猛犸的鬃毛。用刺入猛犸身体惊雷枪固定身体,身上淋满了猛犸腥臭的鲜血。他现在全身酸痛,五脏六腑更好像要吐出来一样,半天的颠簸绝对考验意志。
瞎眼猛犸摇晃得更剧烈。终于向一侧倾倒。
杨政连忙向另一侧攀爬,轰隆声中,猛犸推金山倒玉柱般倒下。杨政也无法抵挡那巨大地震力。从猛犸背上滚落在地。
城墙上的流云军发出一阵欢呼。紧接着又是一片惊呼。
杨政摇晃着脑袋从地上爬起,刚一起身。就发觉天色阴暗下来,头皮发麻,那是危险的警报,他连忙抬头,顿时魂都快骇飞了,只见另一只猛犸摇摇晃晃走到了他面前,前蹄一失,竟然也倒了下来。
“轰隆”一声,尘灰漫天。
“呜――呜――呜――”
连天地号角声响起,狼军在不断后撤,杨政通过飞索爬上城墙,当几名士兵将他拉进城墙内时,他已经浑身无力,躺倒在地上。
在流云军拼死反抗下,又抵挡住了狼军地一波进攻,清点了一下人数,流云军死亡人数竟然达到了三千。
这是三日来损失人数最惨重地一次。
表面上比之狼军损失一万,流云军死亡三千并不算多。可是流云军总共才两万人,丘远山却有近十万大军,如果再这么打下去,流云军只有城破人亡的局面。
杨政抹了抹脸上地血,张大嘴巴呼吸着。
脑袋里一阵一阵的刺痛,他不是神,三日来和狮鹫猛犸连番大战,使他的体力精神力消耗无比巨大。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只要护城河大火一灭,自己能否挡住狼军第二波冲击都有问题。曼奇呀曼奇,难道你真的辜负我的期望,还有王后,她如果看清局势,只有和流云国结盟一途。
杨政等待的援军迟迟不来,那么他攻入沧月西线就是一场完全没有意义的送死。
推开来扶他的士兵,杨政勉力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全身上下除了疼麻再无别的感受。
透过墙剁遥望着远方密密麻麻的狼军,护城河里的狼烟使视野扭曲,杨政又环视着周围,从周遭士兵的脸上他看到了疲倦,甚至有恐惧。
被杨政目光扫过的士兵一个个站直了身体,他们望着杨政的眼神充满狂热和崇拜。
但杨政的内心却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用力的呼吸,深呼吸,迫使自己头脑冷静下来。
这时候,突然有士兵冲上城墙,急急报告:“将军,城内的士兵叛乱了。”
杨政猛的转身:“你说什么?哪里叛乱了!”
“中城囚牢里有人私藏了钥匙,大概是听到狼军回援,他们打倒了里面巡逻的士兵,把关在那里的沧月军放了出来,正朝外城冲来。”
杨政连忙跑向城墙另一侧,只见中城火光一片,哗然的士兵在城内横冲直撞,因为大部分恶魔军都在外城防守,中城只留下一千人左右看守囚牢,如今被近万的沧月军冲出囚牢,那一千士兵虽拼命抵挡,却因人数相差太大,节节败退。
“妈的,这些家伙!”本来就头疼怎么防守狼军,却不防城内士兵又作混乱,如今内外交困,杨政身边的曼塔忍不住骂了一声,怒道:“早知如此,便要屠光了他们。”
“曼塔,你把守住城门,狼军一有动静就向我汇报,夏尔,射手团的随我去镇压,不要慌了阵脚。”杨政看了曼塔一眼,快速下令后,飞奔下城墙。
三千射手团士兵刚刚集合完毕,杨政骑上三眼马率先冲了出去。
刚刚到达中城城门,就见数百名流云士兵被迫退出城门,有几名士兵退不来及,混乱中跌倒在地,被密密麻麻的沧月军用铁棍,板砖敲成了肉泥。
见到这一幕,赶到的流云射手怒不可遏,叫嚣着杀光他们。杨政叹息一声,掏出一把铁胎弓,一箭射出,冲在最前面的沧月军士兵被射了个对穿,铁箭去势不停,连穿了三名沧月军才停下。原本退守的数百名流云士兵见杨政带领大军冲来,高声欢呼起来,不退反进,冲回去连连砍杀。
存放武器盔甲的地方没有被沧月军找到,这些士兵被剥光了盔甲武器,战斗力极其低下,被那数百名流云士兵一阵乱砍,冲锋的势头遏制住。
“杀呀!!”流云士兵双目赤红杀入,一时间血肉横飞,冲出中门的沧月军最先做了屠刀下的亡魂。
两边实力差距太大。
很快外围的沧月军被清空,杨政第一个冲进中门。
赶在那群疯狂的流云士兵杀入前,放声大吼:“所有叛乱者给我跪下,你们难道真的送死,谁再敢造反,就屠城,到时候你们就是害了全城百姓!”
此时,射手团已经占临了中城高地。
刹那间,黄蜂般的利箭飞出,逃窜的士兵惨叫着横跌在地,每人身中数箭,甚至在数百米开外的士兵也逃脱不了利箭的攻击。
“不要射,不要射,我投降!”侥幸逃过利箭的沧月军士兵连忙跪倒在地,再不敢动弹。
血的教训让这些沧月军乖乖的站起来,他们的目光中依然充满了愤怒和怨毒,却谁都不敢看杨政一眼。
屠城的威胁,谁都不敢领教。
逃跑的士兵,缓缓集合起来,肯定有一些漏网之鱼,但就杨政面前集合起来的士兵也达到了六千数目。
“押着他们,到外城门出集合!”杨政留下命令,策马向外城门跑去。
这时候城门处的火已经渐渐熄灭。
狼军整备着军队,天色渐渐阴暗下来。
北方飘来一阵黑压压的乌云,狂雷乍起,风也大了起来,暴雨就来来临。
第九集
第五章 生与死
一夜暴雨后,护城河变得汹涌起来,而狼军忽然像吃了瑃药一般,从凌晨十分开始就疯狂进攻。
所有狮鹫,猛犸全体出动,发动了开战以来最惨烈的一次攻击。
在绝对的战力优势下,城门,城墙岌岌可危。
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流云士兵们几近绝望了。
而城内那些汇聚起来的俘虏也看了入侵者在节节败退,他们齐声高歌,大声嘲笑,期待了城破的那一刻。
曼塔听到了沧月俘虏们的歌声,在四周流云军林立的情况下,这些沧月军没有畏惧,他们已经完全放开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持久战已经进入尾声,他们已不需要再惧怕,只等着城破之时,拿起武器将这些入侵者赶出家园。
“唱吧,唱吧。”
曼塔看着城外,眼神里忽然有些阴冷古怪的神色。
“给我去把中城的百姓驱赶出来,也集合在这里。”他忽然越过杨政冷冷的下令。
中城内突然混乱作一团,当沧月军看到一排排男女老幼从中城门赶出来时,他们的脸色变了,歌声也戛然而止。
“曼塔,你要做什么?”杨政奇怪的问道。
“做什么?”曼塔冷笑起来:“当然是用他们来阻挡狼军的脚步!”
“你疯了,你不能这么干!”杨政额头青筋隐现。
风愈大了。雨终于从开始三两颗变成了瓢泼。
护城河水里溅起一片白茫茫的水花。
在狂风暴雨中,城内百姓地哭声,像是荒野里孤魂的号角。
曼塔目光转向城墙外,雨水从他的头发上滴滴答答落下,在他脸上流出一道道水流。
“我没有选择!这样下去,城门很快就要破了,玉将军,我不会让我的士兵白白送死的。”
流云国有他自己的规则,杨政终究是个外人。
何况……他能阻止曼塔为了求存做的举动吗?
这残忍的行为。也只是丛林法则的延续吧,人类本来就是从野兽进化而来地。
杨政真正的感到疲累了,今日这一仗之后,他恐怕要背负上屠夫的恶名。
“开城门。让我们和狼军决一死战!”曼塔振臂高呼。
“决一死战,决一死战,决一死战!”一声高过一声音海狂浪刺破了雨雾,穿透了云霄。
远处的狼军全都戒备地进入战争状态。丘远山站在车辇上遥望着夕影城方向,耳边是流云士兵“决一死战”的狂呼。
“终于要出来了吗?”
丘远山冷笑着,白茫茫的雨雾中,他根本看不清夕影城内的景象。
这时候。夕影城城门发出咯吱咯吱地巨响。
只要他们出来决战,大局就定了。
丘远山很快下令猛犸冲锋团进入战备状态,前几日死亡和重伤了八只猛犸。冲锋团如今只剩下十二只猛犸。即管如此。流云军如果敢出来,也绝对是有死无生。
验证了所有人的猜想。
吊桥果然被放下。城门也缓缓打开,这时候,门口出现了很多……
“步兵!”
丘远山轻呼一声,和副统领真德明面面相觑,浑然弄不清魔神将军搞什么鬼。
魔神将军绝不是笨蛋,但是他却将步兵派出来,反常得叫人心生窦疑。
狼军没有前进,而是警惕的排成阵列,看着越来越多的“步兵”从夕影城里出来。
“不对,不像步兵,他们连武器和盔甲都没有!”
越来越近地士兵终于让丘远山发现了蹊跷。
“这些衣服,是我们沧月军的,该死的,这些是沧月军士兵!这么王八蛋到底想干吗?”
黑压压一大片沧月军,后面却是排成一列列地黄羊骑兵,驱赶着不断向狼军冲来。
丘远山望着驱赶得越来越近地沧月军,大怒。
阵前有人高喝:“快停下!前方沧月军全部停下!”
没有人停顿,因为流云军已经控制了夕影城地百姓,大部分沧月军的家属也在其中,他们只有听从流云军地命令,否则他们的家人将被屠杀殆尽。
“怎么办?将军!”
所有军官都望着丘远山,如果冲锋,最先面对的将是沧月军。
丘远山至此才明白草原那群恶狼的狠辣不是常人能够想像的。
曼塔盘算着距离,当辇车出现在射程之内时,他恶狠狠地笑了起来,擎弓搭箭,大喝道:“去!”抖手就是一箭!
几乎就在此时,万箭齐发!
“咻咻咻――”
天空中纵横交错的箭支飞来,流云军的神臂弓射程远远超出狼军的想像,飞蝗似的利箭落下,狼军前阵的士兵被强力的弓箭射得人仰马翻,猛犸的体型最大,承受的箭支也最多,神臂弓虽无法洞穿猛犸的厚皮,然而密集的箭雨下,猛犸也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黄羊骑兵向两侧分散开。
看着黄羊军整齐的动作,丘远山心中大凛,高喝道:“狮鹫队,阻止他们。”
“将军,风太大了,狮鹫们很难进攻。”
狮鹫骑士团团长冷冷的回应。
作为支援狼军的狮鹫骑士团,他们本来就不属于丘远山辖制,这次为了帮助丘远山攻城,一直号称“空中霸王”的狮鹫团折损了十八只狮鹫,这让狮鹫骑士团团长心中又心疼又恼火。
狮鹫骑士本来就非常难培养,损失一名少一名。又是在如此恶劣的
气,狮鹫骑士团团长有此反应很正常。
丘远山气得几乎要骂出声,却不得不控制自己愤怒地情绪。这些狮鹫骑士高傲无比,若真反起来,根本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丘远山只能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道:“雷斯团长,你也看到眼下的情况,如果我狼军败了,受苦的还是沧月百姓。雷斯团长作为沧月国的臣民,忍心看这千万百姓遭受这些恶狼的屠戮吗?”
又一阵弓箭飞来,狼军已经开始混乱。
他们的反击却无法够到恶魔军,死亡的只是冲在最前面地沧月军俘虏。
黄羊骑兵绕到了狼军的两侧。开始了狂风骤雨般的骑射。
论到骑兵,流云国绝对是天下无双,何况黄羊骑兵这样的王牌,这种平原上地冲杀才是他们最喜欢的。这几个龟缩城内,他们早就憋足了狠气,冲杀起来完全不要命。沧月俘虏终于和狼军交杂在了一处,混乱中。在阵前的猛犸无法再忍受蚂般的利箭。
就算是被蚊子咬,如果蚊子地数量太多,也会暴走的。
猛犸的混乱。直接导致了狼军防守体系的崩溃。数只大猛犸向右侧冲去。途中是成百上千地沧月俘虏,猛犸的大脚踩过。踩中的士兵成了一滩扁平地肉泥,血水混合着泥水,在战场上四处流淌。
面对可怕地怪物,沧月俘虏四处躲避,场面愈加混乱。
杨政冷眼注视着人流,向着狼军地中阵冲去。
曼塔这一招确实是够狠。
此刻狼军与沧月俘虏乱作一片,呼喊声,怒斥声,惊骂声,乱作一团,暴风雨中,这些声音忽远忽近,根本听不真切。杨政破开了一条道路,冲进狼军的前锋营里,狂呼声中,惊雷枪有若游龙一样钻出。
雨雾被一片枪影穿透,一阵劈头盖脸地狂刺,杨政心中的忧伤,几乎让他的身体不受不控制,可怕的宣泄,像决堤的洪水。
三眼马冲进狼军洪流中,惊雷枪就像逆流而上的箭鱼之刺,绞毁一切烂路的障碍。
枪影过处,狼军士兵全部横跌,经过惊雷枪洗礼的士兵,胸口,头颅,喉咙,全都出现血淋淋鸡蛋大小的深洞,鲜血汨汨涌出,染红了大地,雨水又很快将鲜红冲淡。
这场战争,到此已经彻底疯狂了。
杨政身在这疯狂的洪流里,如果不想被吞没,就只有挣扎。
在接下来的一沙漏时间里,天地间已仿佛成了一个吸食任何声音的黑洞,所有人在战场上狂奔乱走,但却听不到一点声音,耳朵内像是失聪了一样,暴雨声,喊杀声消失不见,你只看得见一张张扭曲狰狞恐惧的脸,他们竭尽全力的呐喊,张大嘴巴,喉咙上青筋暴凸,但是淋进嘴巴的雨水,掩盖了一切声音。唯一的声音,是胸腔内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响,脑海深处擂鼓一般。
眼前血雾弥漫,任何景物都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红膜,随着密密的箭雨,敌兵尸体在阵前铺满了一地。
数万骑兵互相践踏,乱做一团。
持续了很久很久。
杨政已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他的手完全是机械似的挥舞,砍杀,血喷溅,人头落地。
他身上的盔甲早已经破裂不堪,在来回的冲锋中,作为最前锋的他,已不知道中了几枪几剑,没有疼痛,他全身的感官都麻木了,那一刻,除了不断的搏杀,脑海中已存留不下任何感觉。
就在这时候,北方突然传来哗然的声音。
一声惨叫是那么熟悉。
杨政抬目望去,顿觉全身的鲜血在那一刻冷透了。
只见斜上方有一人正被一只狮鹫抓到高空中,那狮鹫大嘴一张,吞下了那人的头颅!!
是曼塔。
一直被僵冷的杀意覆盖的战场猛然像烈火一样灼烧起来,曼塔的死亡似乎在宣告流云国这场入侵的完结。
狮鹫扔下曼塔尸体,拔高身体。
背部一阵刺痛,在杨政片刻失神的时候,四周地狼军见机袭来。
疼痛让杨政发昏发沉的头脑一下子爆炸开。他猛的转过身去,那张扭曲的脸上,眼眸处是疯狂而凄厉的杀气,像血钻一样明亮。
长枪刺破了他的表皮就再也不能前进一分,杨政全身上下的肌肉绷得如同铁块一样,沸腾的杀气变成了实质的旋流,刺中他地士兵被他那双充满绝望暴躁的眼神刺中,几乎全身的血液都凝结成了冰。
那寒气,来自杨政压抑到极点的力量。
精神力终于冲破束缚。在体外肆无忌惮地爆发。
他的手握住长枪,用力像自己一扯,那士兵被他大力拉到了跟前,眼中惊慌绝望的神色还未退却。就发现自己的脖子被一只冰凉地手掐住了。
杨政的眼中再没有一分怜悯,这是战场,只有胜利和失败,死亡和生存。
没有别的。
没有!!
他的右手一紧。猛地一旋,痛苦的骨头折裂声,向外一拉!
“噗――”鲜血狂洒。
士兵的头颅被他生生撵下,他抓着那颗斗大之颅。高高举起,鲜血从短颈处淋漓下来,仰面。感受那腥燥地血液落下。舌尖是又冰又咸地感觉。
当他地目光环视过战场。混乱杀戮的景象,杨政突然放声厉笑。声音远远地传开:“杀――杀――谁要我地命,我就要谁的命,你们尽管来啊!来吧!”
如同一匹受伤的狼王,在沸腾的沙场里投下了最后一勺滚油。
他凄厉而疯狂的
举着头颅嚣张狠绝的模样,使狼军心胆俱寒,没有人边,甚至连狮鹫骑士也只敢远远看着他。
杨政将尸体随手抛开。
狞声大笑着冲进敌军乱流中。
“为曼塔将军报仇!”
流云士兵自发的嘶叫起来,狂风暴雨降不下士兵熔浆般爆发的杀意,战场上,已分不出谁是谁的声音,谁在哭喊,谁在号叫,谁在命令,谁在咆哮。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所有人都只剩下一个信念,杀死眼前的敌人,杀光所有敌人。
杨政单骑冲得最猛最快,他三眼马似一团烈火,在疆场里来回冲杀,疾奔过处,地面上的水洼“夸夸”溅起一团团水花。
人影不停地从眼前晃过!
惊慌,哀号,奔逃。
然后是光影璀璨的流淌而过,行云流水一般。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给我冲,快拦住他!”丘远山震恐的大叫,他发现杨政冲刺的方向正是他站立的主辇车。
“快上啊!谁敢退,军法处置!”几乎疯狂的吼叫,丘远山没有亲自下场,但早已经被这地狱般的杀戮战场浸润了内心。
回应他的只有更狼狈的逃窜,杨政箭一般冲锋的路线上,几乎没有任何完整的生物,杨政越冲越近,雨雾中,他那扁平的黑色头盔更显狰狞,还有两颗散发血芒的眼珠。
丘远山在辇车上不断后退,他无法面对那疯狂的目光,空气像是一个密封的玻璃罩,丘远山觉得自己全身都被封死了,他毫无退路。如同被巨大的旋涡越吸越深,丘远山的灵魂在不断的挣扎。
不,不能死,他终于绝望的落魄的叫出声。
声音无力而绵软,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只剩一口气的溺水者。
狮鹫的利啸传来,一片巨大的阴影掠过天空,是雷斯,狮鹫骑士团最强大的战士,终于出击了,狮鹫迎着狂风暴雨,向杨政冲去,巨大的精神压力潮水般退去,面对强大的狮鹫之王,杨政只能选择全心全力的对付。
丘远山疲累的扶住辇车上的栏杆,刚才那短暂的精神交锋,绝对是他经历过最可怕的战斗,冷汗在额头流下,他几乎虚脱了。
杨政极目远望着冲来的狮鹫,嘴角一撇,左手一动,恍若青烟的白影飞来之际,他举枪硬格。
没有任何的声响,雷斯完全是下意识的躲闪,来源于他千锤百炼的战斗神经反射,右臂一凉。
先是铁枪头缓缓划落在地,接着是右臂肘处祼露在外的肌肤出现了一条红线,剧痛袭来。红线越来越浓,噗地喷溅出鲜血,右手落地。雷斯又惊又怒又怕,这是什么速度,杨政左手多了把猎血。
雷斯强忍着剧痛,控制狮鹫拔高身形。
陡然间全身一冷,四周狂浪般的杀气将他笼罩,狮鹫也发出尖锐的叫声,橙黄|色的目光死死瞪着暴来的火红一骑。
杨政高举惊雷长枪。三眼马破开雨雾,皮毛黏贴在钢筋铁铸般的肌肉上,在巨大的冲力下,鬃毛乱舞。火蛇流转,杨政仰起头,刀锋一般的高傲眼神里,仿佛有一种毁灭一切疯狂情绪。又有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神色。
汗血马每一次蹬踏都在地面上留下数个碗口大地蹄印。
雷斯手中疼痛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无比麻木的感觉,像是琥珀内的死蝇,木然望着外面地世界。只听一声马嘶。余音未消,火焰般的红光急速膨胀,烈火焚天的感觉。铺天盖地的压来。
面前地一潭水洼。陡然分波溅起数尺高。但是很奇怪,人和马全都消失不见!
雷斯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那是超越了声音的速度,一股锋利无匹的杀气从身右侧扑天盖地飚来,那种刺骨地寒气激得他全身毛发直耸!
耳朵里方才炸响起马蹄踏水的声音。
雨雾排浪般向两侧分散,在长枪的路线上,电弧形成一道真空地波流。
狮鹫惊叫回旋,整个大鸟在空中挣扎,雷斯更是靠着无比敏捷地反应力阻挡那无声锋利地攻击。
快速的上升,上升。
狮鹫可以飞,马却再怎么也飞不起来,只要到达一定高度,任何强大地攻击都是枉然。
红影一闪而过,这时候,马背上的黑影却突然一飞冲天。
就在雷斯以为自己要逃出那惊天动地的一击时,黑影却掠过了狮鹫庞大的身体,银光一放一收,那黑影此刻的高度却是在狮鹫之上,足有十多米,银光收缩之际,黑影在空中翻转落下,啪嗒一声,地面的水溅起数尺高。
杨政单膝扣地,左右双手按住地面,身体微微前撑,头发贴在额上,雨水从发梢滴滴答答的滑落。
狮鹫悲哀绝望的尖叫……
在他身后的高空中,巨大的狮鹫身体上多了一把闪耀蓝弧的长枪,而雷斯与狮鹫因为这把长枪紧密串在一起。
杨政缓缓抬头,眼内的血色一亮一亮。
三眼马跑到了他身边,前蹄高举,马嘶裂啸。
混乱的杀戮一直持续到暴雨渐渐停歇。
地面上的积水在疆场上四处流淌,长时间的砍杀,流云军的武器已经开始崩裂,箭支消耗精光。
沧月狼军终究是享誉数十年的著名军团,他们的素质不是一般军队可比的。丘远山在失控的局面下,依然没有撤走,他竭力的指挥军团压上,狼军的包抄围袭战术渐渐发挥效力。
那些沧月俘虏成了真正的炮灰,猛犸在四
,大多数死亡的就是沧月俘虏。
但是当俘虏开始溃逃的时候,猛犸的冲锋也给流云军带来了极大的打击。狮鹫更是流云军的梦魇,雷斯的死亡让狮鹫骑士的攻击变得愈加凶猛犀利,流云军面对的是陆地和空中的双重进攻。
杨政个人的力量并不能奠定战争的局面。
大部分人都倒在了疆场上,只剩下最精锐的黄羊骑兵还能紧跟杨政的脚步。
突围是唯一的选择。
狼军尾追堵截,丘远山甚至亲自上了一匹战马,在战场上来回奔走,杨政的勇猛他早已领教,如果流云军的数量多上一倍,很可能今次就是狼军全军覆灭之时。他害怕杨政的勇武,这一次他绝不能放他走。
“给我冲,拦住他们,谁杀了他们主将,我绶他狼军最高的军衔,赏一万金币!”丘远山挥舞着一把精致的长剑,大力咆哮鼓舞着士气。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狼军骑兵从两侧包抄合拢,狮鹫的速度更快,在快速突击中,不断的有流云军被击杀下马。
杨政的命令只有一个,冲。所有流云军不得停马纠缠,除了拦路地敌人,就是拼命的冲刺……
三眼马犹如一条火线,引领着后面大批的浪潮。
“统领,有古怪呀,他们这样冲,不是带着我们进城吗?”真德明策马赶到丘远山身边,前方不少黄羊骑兵已经冲破了狼军的合围,虽然死伤惨重。但是他们依然保持高速冲向夕影城城门方向。
后面的狼军却是跟得紧紧的,包括狮鹫和猛犸,双方的军力对比一望可知,流云军想要摆脱狼军进城绝不可能。
换作任何一个将军。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留下一部分人马断后,其他大军快速进城。固然会牺牲断后的一部分士兵,但却保全了主力,此番只要一进城。流云军还能撑些时间。
丘远山也是心生窦疑,可他不能放弃这次绝杀地机会,战场上的胜负几率瞬息万遍,这次错过了。便可能永远没有翻盘的机会。
每一场战争都是豪赌!
丘远山没有下令停止追击。
在突围的时候,流云军地阵型在悄然起着变化,士兵们在拉长冲锋的阵线。他们不是保持着尖锥的形状。而是不断向外扩散。同时马与马之间的距离保持得相当宽。
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地狼军哪里会注意这些细节。
只有狮鹫在天空中不断盘旋,不敢下降得过分厉害。因为他们发现整个流云军的阵型绝对是不适合进城的。
他们要做什么?
越来越靠近护城河了。
流云军几乎是以送死般的速度冲向护城河。
很显然,如果掉进河里,流云军绝对没有生还地可能性。
就在这时候,绵延出几乎一公里长的战线突然发生转折,远方传来悠长的号角声。
丘远山心中一个咯噔。
所有人都在那一刻心中一个咯噔。
号角,援军!
是哪一方地?
一面白龙旗帜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
接着,是一面燃烧黄羊旗帜。
杨政就在那一刻,几乎要脱力落马。
这是什么感受,他已经无法形容了。
流云军地阵列在高速地变化,一头一尾向两边包拢,整个流云军形成了一个新月的形状,冲在最前面地杨政堪堪在护城河的边缘一米处停下,三眼马一阵长嘶,前蹄高举,后腿蹬蹬几下踩步,如舞蹈般在空中转了个半圆,变成面对狼军的方向。
而其他流云军也快速的拉着马疆掉头。
这个宛若奇迹般的马术出现在狼军面前时,当真吓到了很多人。
此起彼伏的马嘶声,黄羊骑兵身为王牌的实力体现无疑,依靠马镫完成了冷兵器阵型中最奇特也是最惨烈的偃月阵转换。
“杀――”
绵绵荡荡的声音火山般喷发出来。
流云军竟然折返回去,冲杀向追来的狼军,途中他们扔下手中破烂的武器,伸手一勾,从地上抄起崭新的铁枪,马刀,还有弓矢。
原来在前方战争打得激烈的时候,留守在夕影城的少数流云军早就将很多武器储备扔在护城河前。这是杨政同归于尽的策略,背水一战,讲究的就是先断自己后路,以灭绝任何生还的可能性,爆发所有潜能。
当前进已经成了唯一出路,士兵们的凶狠惨厉可想而知。
不过这一切因为援兵来到而变得不同了。
丘远山木然看到远方出现的旗帜,忽然失声狂笑起来。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笑过之后他又神经质的大喊:“冲呀,杀光他们。”
“将军!不行了!快撤吧!”真德明和其他副官连忙扶住他,所有人的脸色都异常灰败。
狼军的失败,不是一个人的失败,而是所有人的耻辱。
“不,我不会败,我怎么可能败!”丘远山一会放声大吼,一会又哈哈大笑,眼泪鼻涕一起冒出,眼神疯狂。
“砰”的一声,他头部遭到重击,昏了过去。
真德明放下手,望着周围目瞪口呆的副官,冷冷道:“将军受刺激过大,已经无法指挥军队了,现在听我的命令,全军撤退!冰云公主已经带领龙军来援,我们赶去与她汇合!”
第九集
第六章 远走高飞
血腥过后,死鱼般的天空笼罩着大地。杨政一瘸一拐的走在泥地里,疲倦欲死的脸上沾满泥灰血浆,全身上下挂着破碎的甲片,走动间,沙拉沙拉的响。战场之上,人和马的尸体就象沙滩上的鹅卵石,密密地铺满了一地,远处敌人正在四散奔逃,在原野上留下无数的战车和战马!
这一场以少胜多的伟大胜利,却也让流云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本来愈两万人的流云军,只剩下七千人,完好无损的不到两千人。
幸好夕影城是个大城,而赶到的援军给了他们有效的救治和辎重补给,这一夜没有大胜后的欢歌笑语,死了太多的人,太疲倦了,恨不得一睡不醒。
当拂晓的阳光照射在夕影城上时,金色的光芒像巨龙一样圈绕着城池。
杨政从似睡非醒的冥想状态中清醒过来,站起来的时候他用力的一绷,身上的纱布片片断裂,露出他古铜色的肌肤。昨夜惨重的伤除了背上三道最重的抓痕处尚在结痂,其他的地方的伤口竟已复原,露出粉嫩色的新肉。
对于精神力的应用杨政是越来越熟练了。
穿上新制的皮铠走出门外,杨政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曼奇,雷特林,归藏,牧飞云……
这些平日里或许敌对的家伙,此刻都各怀心思的站在一起。但在见到杨政地同时,他们的脸上都露出古怪复杂的神色。
杨政心中有太多的滋味无法形容,他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也许他们想要听到更多的解释。
是的,杨政是导演这一切始作俑者。
从偷袭雷蒙斯特开始,杨政一个人周旋在卫戎与流云之间,吞袭西线,促进合盟。
令人无法理解的态度,捉摸不定的行事都让所有认识他的人产生陌生地感觉。
他们心中甚至有一个最大的疑问!
杨政――到底是谁?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雄霸一方的强者。
看事情也不停留在表面。
现在不会再有人轻易相信杨政是属于卫戎国地。他一定有他的来历,他太神秘了,又太强大了,这样的一个人让所有人都不放心。
杨政显然也从所有人的眼里看到这个疑问。
“都进去吧。我想是到告诉你们真相地时候了。”杨政莫名的一句话,让这些巨头们各怀心思,沉默的随着杨政进入军帐。
军帐内除了有资格获得秘密的人,全部被清了出去。
杨政来到军帐角落地水盆边。用手沾了水,开始摸挲着鬓角。
伸手一揭,一张人皮一样的东西被他拉了下来,当他转过身时。现在众人眼前的脸令人眼前一亮,高挺笔直地鼻梁,冷峻地脸庞。棱角分明地嘴巴。虽然不如精灵般完美精致。其独特的风采却充满魅力。尤其是那双墨黑色地瞳仁,熠熠有神。细看之下又有一种漠视一切的旁观之冷。
曼奇是惊得第一个喊出声的人:“是你……你……”
也许是记忆太遥远了,曼奇几次没说出口,杨政微微启唇:“我是杨政,曼奇陛下,很高兴你还记得我。”
杨政?
杨政!
在各自默默念了几声后,卫戎东线的几名将领都没有什么记忆,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杨政当初刺杀左青子用了化名,而且也化了妆。
归藏盯着杨政,脑海里仔细搜寻着,也无法找到任何“杨政”的回忆。
倒是一旁的牧飞云,低喃着:“记得沧月国曾经有个名噪一时的逃犯,好像就是叫杨政。”
只有知道杨政内幕的曼奇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是我杀了左青子。”
如果说杨政自揭身份只是启燃了一点好奇的火种,那么下一刻,他就用这火种引爆了炸弹。
在他脱口而出的刹那,整个帐篷里只有曼奇后退了一步,其他人仿佛僵死了一般,十多双眼睛齐齐死盯着杨政。
杨政似看不见那一双双锋利若刀的眼睛,平静的讲述一场诡波密闻:“我曾是沧月死亡营的一名奴隶,在一次突如其来的选拔中,我和其他四人破格提升为贵族,然后就接到了一项任务……杀了他后,我们秘密潜回沧月,没想到等待我们的就是灭口的屠刀,除了我和另外一人不知所踪,我的三个好兄弟全部惨死在我面前,从那以后,我就发誓要复仇……至于后来,我已经换了一个身份,我以这个身份做的事想必大家不会陌生。”
“你杀了他……好,你竟杀了他。”归藏哆嗦着嘴唇,手握在剑把上,盯着杨政的眼睛里激动,悲伤,痛苦,愤怒揉杂在一起。
杨政轻吸了一口气,眼里多了些忧郁。
左青子的死亡对卫戎国的打击是巨大的,可偏偏杨政又带领着卫戎国走出困境。
这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如果在场的不是一个个老谋深算的大人物,只怕当场要翻脸了,即管这样,卫戎国诸人看着杨政的眼神已经变得警惕不善。
杨政早料到自己说出真相会招来这样的结果,但他并不后悔,反而松了口气,从现在开始,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魔神将军,再没有什么拈花伯爵,他就是他,杨政。
那个仇恨的包袱,至此终于甩开了。
做到今日这地步,蒙寻,红石,刘若飞在天上看着,也该含笑了。
“那么你是沧月人了。”雷特林冷冷的问道。
“不,我只是个流浪者。”杨政语气清冷:“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有什么阴谋。这一场战争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坏处,事实上,沧月国已经元气大伤了,几年内对你们根本再无威胁,甚至只要你们能同心协力,沧月国以后还要看你们脸色也说不定。”
在场地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至于我的身份,大家心知肚明,这场战争结束后。我就会离开,所以今日我说的一切,大家不若就当一个故事听过也罢。我保证,从此以后。无论是魔神将军还是杨政,都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
龙军与残余
合,丘远山受了极大刺激,卧床不起。几天内就变同垂死老人,杨政带给他的刺激实在太大了,夕影城一战,狼军付出了六万士兵。和狮鹫队,猛犸团损失大半的代价,真正震动了大陆。魔神将军的威名第一次比肩“飞将军”池云。
几乎同一时间。整个南大陆的目光都聚集在沧月西线。
正因为魔神将军如日中天的威名。使得沧月国附近倍受气压的雷切国,浩然联盟等都蠢蠢欲动起来。
人们期盼重演一次三十年前飞将军大败沧月军地历史。
那一次。飞将军将沧月国从超级霸主的地位上扫下,再一次历史重演的话,沧月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也许沦为一个二流国家,也许从南大陆地版图上抹去。
谁知道历史会怎样走向呢,长期被沧月国欺压的民众们绝不介意以此来歌颂一个新英雄的诞生。
在这样的大势下,沧月国陷入三十年来前所未有地大危机。
莫冰云带领着十五万部队在帕兰山脉下扎营。
而流云,卫戎盟军正集合在夕影城。
兵力也达到了十四万众。
一场一触即发的超级战争,只要这里的战争一打响,那么雷切国,浩然联盟集结起来的部队很可能从沧月北线,南线攻入,到时候,整个南大陆都将卷入这样一场世界大战里。
人们既紧张又兴奋地期待着……但时间一天天过去,沧月国与夕影城的流卫联军却迟迟没有开战的迹象。
只有身在局中地大人物们冷静着,他们不得不考虑这场大战引发地可怕后果。
这一日,一辆漆黑地小马车驶入了戒备森严的夕影城。
小马车长驱直入到达内城,在严密地护卫监视下,马车里下来一个全身裹在斗篷里的人,进入了内城指挥厅。
在会客厅里,杨政和一众联军高级官员等待着,来访者掀下斗篷,露出令杨政惊讶的素颜。
他压抑着内心情绪,看着来者优雅的施礼:“各位将军,大人,我是沧月国的使者,月如雪!”当那双清秀的眸子一扫而过时,杨政看到了微微涌动着的水光。
沧月使者的到来几乎是意料中的事.令人意外的是使者是月如雪.而她只是一个人。
这一场战到底要不要打。
和外界一浪高过一浪的开战舆论相比,身在局中的这些大人物,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统一的认识。
这一战能不打就不打。
事实上,杨政攻入西线,拿下夕影城,大败丘远山,事情到这里对流云国和卫戎国来说已经是再完美不过了。
对于流云国来说,能够完胜沧月国。
令这个南大陆霸主损失惨重,至少五年内再无力扩张,甚至还要看他们的脸色,这已经是最大的胜利。
在和沧月国对战中的损失,将由卫戎国来补偿,这一点两国也达成了协议,所以流云国不会吃亏,所要争取的就是在和沧月国的谈判上获得更多利益。
至于卫戎国,更是这场战争的真正获胜者,杨政导演的这一切顺利的帮助王后将雷蒙斯特赶下台,又让卫戎国没有花费一兵一卒就击败了丘远山,并且可以在谈判中占据主导位置,他们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唯一不满地也许只是杨政的声威经此一战被推到一个顶点,让所有知情的卫戎人脸上无光。
那些老将军这些天都避着杨政。想来也是这个道理。
沧月国不想再开战是理所当然,四面楚歌的他们怎么肯在这时候发动战争,莫练玉就是再狂妄霸道,也不得不承认,沧月国冒险开战,灭亡的几率至少超过一半。
流云国,卫戎国也没嚣张到认为自己可以吞并沧月国的地步,事实上,没有谁能承受大陆霸主的反扑。如果大家都豁出命的打,最后的结局只能是生灵涂炭,家不像家,国不像国。
政客们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也不会让这场战发生。
谈判是必然地。
月如雪作为先锋使者到来,带来议合的倡议,真正的谈判还需要双方更高层次的会面,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谈判完成。
这是政客间没有硝烟地战争。虽不如沙场战争残酷冷历,却更勾心斗角。
在短暂的会面后,卫戎国和流云国都答应了谈判,地点就在帕兰山脉和夕影城中间的一个小镇蓝光。时间是三日后。
杨政不想再搀合进谈判里,他已经抱定离开的决心。
到了这时候,再没有什么能羁绊住他了。该还地债他已经全部还上。只等谈判一结束。他就离开。
月如雪办完公事,联军高层在宴会厅临时办了一个接风宴。
杨政从始至终都游离在外围。和他所建立的功勋相比,杨政显得如此低调,以至于不熟悉的人们甚至会忽略他,但杨政知道,宴会厅里始终有一双眼睛在关注着他。
月如雪终于摆脱了那些烦琐的礼节敷衍,告罪后向杨政走来。
杨政站在很僻静地角落,微微抿着红酒,看着一点一点接近的阿雪,他们脸上甚至都没有露出一点异样的神色,除了眼深处那隐隐地眸光。
月如雪来到了他面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着酒杯与杨政轻轻一碰,在外人眼里,两人客气而又疏离,轻微地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谈话却是另一番景致。
“哥,恭喜你打胜战了。”
“你不怪我?你毕竟是沧月国人。”
“你要我说心里话吗?”
杨政默然点头。
“我……一直觉得哥哥是个温柔地男人,所以听到哥哥杀了那么多人时,我很难过……可是,如果哥哥不打胜战的话,也许就会死了,那样的痛才是我无法承受的。”
杨政看着阿雪微仰着头,明明眸中充满了想念和悲伤,却依然要做出一副淡漠的样子,他内心充满忧郁。
温柔的男人,他还是吗?
杨政避开那双眸子,低头注视着冰冷的琥珀色酒液,清冷的说道:“阿雪,别太相信人了,也许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
“哥哥是要逃避什么吧,一直用冷漠来伪装自己。”
“我……或许吧。”
杨政向左偏移了一步,正好面对走过来的几个将官。
在月如雪转过应付那几个将官的时候,杨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客厅。
谈判如期的在蓝光镇举行。
流云国曼奇,卫戎国雷特林,还有刚刚从巨马省赶来的老肖恩为代表的联军谈判团与沧月王莫练玉为代表的沧月谈判团秘密会晤。
杨政作为这一切的主导者,名震大陆的魔神将军,是联军谈判最大的筹码,所以无论杨政怎样不情愿,也不可能缺席这次谈判。
蓝光镇被大军铁桶般的守护着。
整个镇子的人早就被清空了,能够进入镇子的只有双方的重要人物。
杨政与沧月王第一次见面了。
与想像中的一样,沧月王莫练玉身形雄伟,精力充沛,虎视雄踞的姿态令人望而生畏,他那霸者的气度是沧月国长期雄霸南大陆养成的,即使这场谈判中沧月国处于三十年来最不利的时候,沧月王的睥睨姿态也令联军这边的高官们大气不太敢出,连曼奇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完全没有战胜者的气度。
相比较之下,杨政就逊色多了。一点都没有第一名将地姿态,平庸的面容(依然带着面具),低调的姿态,甚至有些沉默寡言,莫练玉对他的感觉就是普通,普通到扔进人堆里绝对找不到他,可是掩藏在普通外表下的显赫战绩,却更令莫练玉凛然。
虽然不太贴切,但有一句话说得好。咬人的狗不叫唤。
莫练玉绝对不会因杨政的外表生出轻视之心,反而疑云重重,无法看透杨政这个人。
他的疏离,他的淡漠。都让他游离在人群之外。
莫练玉地霸者气质没有影响到他,杨政颇有些敷衍的应付着谈话,淡淡的,从容的。让人想恼怒都无法找到施力点,莫练玉曾恨不得将杨政碎尸万段,可真正见到他,莫练玉地气却不知道跑到哪里。
杨政真的是一个很奇特的人。
他竟能让自己身在谈判之中。却超然于外。
在谈判真正陷入对峙的时候,已成功地将自己抽离出来,淡漠的看着双方在谈判桌上唇枪舌剑。他倒成了蓝光镇里最悠闲的人。
当然。蓝光镇里有三双眼睛一直游离在他身上。
莫冰云。月如雪,还有一双深邃的智者之眼。
修斯。沧月金炎地缔造者。
每每他的目光落在杨政身上时,杨政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那双眼睛,洞察一些,让杨政坚硬地外壳支离破碎,直入他地内心。
杨政本能地觉得,这个老人知道一切。
甚至他的真实身份。
这一切很快得到了验证,修斯地造访毫不意外,作为南大陆最顶尖的术士,修斯的声名使他超然于国家之上,他想见杨政,没有人会怀疑什么。
在蓝光镇的钟塔上,杨政与修斯凝视着落日,余晖将最后一点热度洒在他们身上。
两个人久久不语,似乎在欣赏着落日的美景。
其实只有杨政内心最清楚,他不习惯站在这个老人的身边,那种被一览无余的感受让他觉得自己像落日一样,只有被人观赏的命运。
对修斯,杨政知之不多,只知道他很有名,也很神秘。
“命运真是很奇妙的东西。年少轻狂的时候,不相信命运,只相信自己,命运是我的作品,是我的画布,是我捏在手里的一块泥土……然后,命运用它的耐心和执著,精巧和老道,穿越岁月,不疾不徐地告诉我,它实实在在的存在,很强大,告诉我,其实我才是它的作品,它的画布,它涅在手里的一块泥土。”修斯用一番哲理般的话作为开场白。
然后温和的看着杨政:“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将军。”
杨政皱眉深思着,半晌,眼神里多了一分沮丧:“命运确实无可抗拒。”
与修斯一样,杨政也过了年少轻狂的时候。
“你妥协了吗?将军。”
杨政的眼睛猛的一亮,瞬即隐去……他心中仍有挣扎的念头。
修斯继续说道:“你一直在抗争,从死亡营开始,一步步的走到这一步,这一切都是命运。”
杨政却猛然从沉思中惊醒,平淡的眼神有一刹那如刀锋般锐利,切割过修斯的身体,漠然道:“你果然知道我的身份。”
片刻后,他又有些犹疑:“你不是沧月人吗?怎么不揭发我。”
修斯依然温和,忽视了杨政的锋锐:“命运安排了这一切,我不过是遵从命运的安排。”
“谁是命运?”杨政冷冷说道:“它是虚无的。”
“你会明白的,命运一直存在。”修斯仰首望天,这时候落日最后一点余晖也被山影吞没了,平地里起了一丝冷风。
杨政恍然间竟有一种感觉,一双巨大的眼睛正在苍穹处注视着他。
这种感觉令他全身泛冷。
修斯的“命运论”像一张巨大的蛛网,一点点包缠住他,令杨政越挣扎越缚紧。
什么是命运,命运就是妥协,它躲在暗处看着人们挣扎咆哮,嘲笑他的无知与无畏。
修斯从怀里拿出一个宝蓝色的瓶子,递到杨政面前:“你会需要它地。这也是命运的安排。”
杨政想努力做出不屑的样子,甚至拒绝那个宝蓝色的瓶子,可是,冥冥中与修斯的眼睛一望……那个瓶子已经落在他的手中,修斯不知去向,杨政孤零零的站在钟塔之上,如果不是手中还拿着那个瓶子,他几乎以为这场对话就是幻觉。
瓶子传来温暖的热度。
杨政将它放到眼前观察才发现,这个瓶子不是宝蓝色的。宝蓝色地是瓶子里面的液体。
离开钟塔的时候,杨政看到了修斯站立的地方放着一本书。
厚重地黑色封皮充满沧桑的岁月之感,打开后一段文字映入杨政的眼帘……
蓝光镇的谈判依然如火如荼,此后地日子里。杨政再没有见到修斯。
一个星期
判终于出现眉目了。
双方唇枪舌剑的战了一个星期,一项项拟定的内容经过无数次的修改,化成了一张张薄薄地羊皮卷。上面刻着三国谈判后的最终协议。
边界重新界定,沧月西线各有一个重镇圈入流云和卫戎国的版图。
除此之外,流云国将获得五年地免税权,可以将优质武器不经过剥削地倾销到卫戎国和沧月国。同时每年能够低价从两国进口大批粮食。
沧月国按人头赔偿给卫戎国一笔巨额金币……
除此之外,
卫戎国和流云国要付出地代价竟是如此之少,保证三日内从西线撤军。并且五年内互不侵犯……
协议里。沧月国做出让步是巨大的。
连杨政也觉得不可思议。沧月王那么强势地人竟会如此大方。
只是,杨政只出席了两次谈判。随后他就以各种借口没有参与到谈判里面,也不知道这些协议究竟是如何产生的。无论如何,这一次流云国和卫戎国都赚大了,以至于在《蓝光协议》真正签订之后,杨政觉得流云国和卫戎国那些高层们看着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感激”和一丝说不出的味道。
轰动大陆的《蓝光协议》签订于是年秋天,改变了整个大陆的格局。
流云,卫戎两个后起之秀隐隐有了与沧月并驾的资格。
南大陆再非沧月国独霸的局面,而不久后,卫戎国新王登基,斯帝安以十岁的幼龄登上宝座,而王后瑞秋代理摄政女王。
这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更让民众关注的,是魔神将军的去向。
他似乎从民众的视野里忽然消失了,他曾经任职的卫戎与流云两国,没有任何官方册封,奇-_-書--*--网-QISuu.cOm未知的暗流在涌动。
莫冰云把玩着手中用竹子削成的笛子,惆怅的看着窗外。
门被推开了,阿雪闯了进来,当她看到莫冰云手中的竹笛时,眼泪就止不住的涌出眼眶。
“他走了……”
莫冰云同样看到了阿雪手中的竹笛,最后的一丝希望泯灭。
杨政真的走了。
否则他又怎么会让人转带了这两支竹笛来,竹笛上都缠着当初两女送给杨政的千心结。
帕兰山脉的深处。
恢复原貌的杨政穿着最简便的衣服,背上绑着猎血刀,一头黑发束在脑后,正攀爬着一处平如明镜的悬崖。
帕兰山脉横贯南大陆,是南大陆面积最大的山脉,连火莲花山脉也无法相比。
传说中帕兰山脉甚至是另一条到达北方盎格撒地区的道路。只是,从来没有人能够验证这个传说的真实性,灰烬沙漠和圣白石大草原风格断了南北两个大陆,使蓝风大陆变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北大陆魔法者王国与南大陆武者天下是最不相容的两个磁极。杨政异世界旅程的起步就是帕兰山脉,如今他又要从这里去追寻另一段人生,未知的新世界等待着他的探索。
离蓝光协议签订已经过了半个月,杨政从蓝光镇出发,一直向帕兰山脉深处行去。
道路在一个星期前就断绝了,杨政几乎像个原始人一样在帕兰山脉里乱钻。
不是他不懂在野外辨别方向,而是他几乎没有目标。只是纯粹的在原始丛林里探险,所以一个星期过后,杨政自己也彻底迷失了方向,不过正是这种未知给了他极大地行动力,他又变回了地球上那个无拘无束的冒险者杨政,沉迷于这个世界带给他的瑰丽感受。
与人类的复杂相比,丛林里的一切简单而又刺激。
这是杨政想要的生活,简单的,快乐的。
攀崖对杨政来说并不困难。好在帕兰山脉的陡峭悬崖千奇百怪,足以满足杨政地猎奇之心。
前几天杨政还在一块悬崖上发现了一个废弃洞|茓,里面竟然有一具十几米长的龙骨,比狮鹫还要大上数倍。传说中的巨龙呀,虽然只剩下骸骨了,还是令杨政兴奋异常。
龙骨历尽不知多少年却保存得很好,杨政将最适合的龙牙挑出来。费了很大地劲做成一把龙牙匕首。看起来简陋到不行,可杨政还是有些小得意,这个世界上谁能像他一样拿龙牙匕首。
悬崖上,杨政正试着用匕首挖出一个支撑点。这块悬崖是他进入帕兰山脉里最陡峭光滑的一座,连杨政也要非常小心。
“……”远远的厉啸声传来,一个黑点在高空中浮现。向下俯冲而来。
“该死的!”杨政嘀咕了一声。扫兴地将龙牙匕首刺入岩石。原始丛林里野兽丛生,杨政已碰到多次袭击。
看来今天也不能幸免。
他试着在悬崖上转身。
猛的一阵尖啸。一团巨大的黑影扑杀过来,是一只非常庞大的狮鹫,体型绝对是杨政见过地狮鹫之冠,而杨政的眼角瞥到了一丝金光。
狮鹫骑士!
杨政心中大震,猛的抽出龙牙匕首,锋利地寒气就在他悬挂地地方炸起。
杨政抽出龙牙地时候,整个人已经从悬崖上滑下,落下十米后他再次用匕首刺入岩壁固定身形,天空中已接连的响起了刺耳地尖啸。
铺天盖地的狮鹫从远方飞来,数量足有上百,急速的靠近杨政所在的悬崖,刚才偷袭杨政的骑士手持一把金光闪闪的长枪,其盔甲也异常华丽,全身金色,立于狮鹫背上,如同一尊金甲天神。
“亚哥尔!”
杨政暗自呻吟了一声,沧月国最强的狮鹫骑士,曾经将一名剑圣刺死。
这样的人物杨政又怎么会不认识,而最不妙的是死在杨政手里的雷斯是他的弟弟。
一把小小的匕首在悬崖上勉强固定住他的身体,身下是足有百米高的深渊,强烈的崖风吹来,冰冷刺骨,上百只狮鹫转瞬就到,层层包围这座悬崖,这就是杨政目前的处境。
必死无疑!
是的,必死无疑,杨政脸色苍白,真正的绝望了。
在平地上他还有一分机会能逃掉,可在百米高的悬崖上,杨政简直就在自掘坟墓。
终究还是逃不掉呀,杨政涩然的想着。
杨政脑海里回响着修斯的话:命运安排了这一切,我不过是遵从命运的安排!
亚哥尔控制着狮鹫缓缓的下降,悬浮在杨政身前十多米处,冷冷的,微悯的看着这个名震天下的魔神将军,杀死自己弟弟的凶手眼里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这样的人物,最终也不过是死无全尸的结局,让自己效力过的卫戎国和流云国作为谈判的筹码换取最大利益,还有比这更悲哀的吗。
沧月王很大方,因为付出的代价换取的是杨政的死亡。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杨政绝望中仍然要想追寻一点希望,对人性的渴望。
然而残酷的现实将他仅有的一点期望打破,亚哥尔微微一皱眉道出真相:“你身边的人告诉了我们你的行踪,事实上,你身上被放置了一些药粉,我们可以根据这些药粉的气味找到你。”
“这么说,我又被出卖了!”
杨政的嘴角弯起,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第几次被卖了。
“任何人都可以用等价的东西收买,我们为了杀你付出了不小地代价。两个西线重镇,还有那么大额的赔偿金币,流云国和卫戎国没有理由不答应,不过我觉得他们也挺蠢的,少了你,他们换取的利益,终究还是要回到我们手里。”亚哥尔冷冷的话语昭示着沧月国强大的野心并没有因为这场战争而湮灭。
杨政默然了,他自己最清楚,让卫戎国和流云国真正起杀心的是他扑朔迷离的身份和鼎盛到极点的声威。
他这样一个外人。获得这么大地权威,无论对哪个国家的掌权者,都是一个巨大威胁,哪怕沧月王不杀他。卫戎和流云也不会让他安然活着,既然死前还能将他卖一大笔钱,两国又岂会不答应的道理。
上百只狮鹫汇聚与此,还真看得起他杨政。
杨政的目光忽然流露出决然。另一只手抽出了背后地猎血刀。
亚哥尔大喝一声:“杀了他。”
同一时间,百只狮鹫狂啸嘶声,震得帕兰山脉里如雷翻滚。
金色的枪尖化成一道激烈的弧芒,杨政忽然放开了双手。整个人像鹰聿一般扑腾出去,亚哥尔的金阳枪与猎血刀凌空撞在一起,轰地一声。狂风骤起。
杨政像炮弹一样反弹回去。在悬崖上撞出一个大坑。
而亚哥尔的震惊绝对不小。杨政只凭单人力量竟然能硬抗狮鹫,还是没有借力点的情况下。他的金阳枪上竟然出现了一道印痕,狮鹫也在空中一个趔趄。
杨政从悬崖上翻滚了下落十多米。
亚哥尔拔高狮鹫地身子,发出一声厉吼:“射箭!”
上百只利箭飞速的扫向杨政,在空中翻滚的杨政根本没有可供躲闪地借力点,挥舞着地猎血刀只能挡下一部分箭,几波箭射过,杨政身上已扎了十多支劲箭。
“狮鹫队,联杀!”
天空中盘旋地十多支狮鹫飞舞而下,疯狂的向杨政发动了攻击,一边承受着下坠地重力,一边和凶横无比的狮鹫抗争。
每一次狮鹫的冲击都从他身上抓下血淋淋的一块肉。
有时候,几只狮鹫一涌而上,抓起杨政的身体在空中抛飞。
瞬间他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杨政已经奄奄一息,亚哥尔冲飞而下,金阳枪再次出击。
已经陷入半昏迷的杨政勉力格挡了一下,猎血刀格飞而出,金阳枪顺势桶入,杨政在天空中咳喷出一大口鲜血,凄厉的惨嘶也只在喉咙口闷闷的化做一点回响,然后头一垂,再无声息。
亚哥尔高高举起金枪,四周的狮鹫骑士轰然发出高呼。
堂堂魔神将军,最后的结局竟是如此之惨。
亚哥尔抽出腰上铁剑,横手一挥,砍下金枪上杨政的头颅,他抓起那具杨政死不瞑目的脑袋,暗暗叹了一声,控制着狮鹫飞向地面,即使是敌人,杨政做为近代最杰出的将领,亚哥尔也不能让他曝尸荒野。
将那颗脑袋放入早就准备好的金盒,亚哥尔指挥着狮鹫队抓起一块块石头,将杨政的无头尸体掩埋。
谁能想到,一代名将,最后惨死在这帕兰山脉的深处。
人死如浮云,那身前的一切繁花似锦,功名利禄,几年后,又有谁还会记得。
亚哥尔默默注视着那隆起的坟包片刻,他所能做到的,也仅仅如此了,他抽出佩剑竖于额前,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控制着狮鹫缓缓升空,一声令下,上百只狮鹫腾飞于空,不多时,便走了个干干净净。
沧月王在第二日就看到了亚哥尔送回的杨政头颅,而这个消息也在稍晚时候传到了曼奇和雷特林手里。
魔神将军死了!
这个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南大陆几乎翻天了。
瑞秋是在迟些时候收到的消息,魔神将军遇险身亡,得到这个消息后她躲进深宫里几日几夜没有见人,再次出现在人前时,瑞秋整个人清减了许多,她头上缠着白带,不管所有大臣的反对,亲自为杨政带孝,她的脸上依然是那淡淡的神色,可是眼神却幽深的可怕,仿佛藏着什么刻骨的怨恨似的。
莫冰云和月如雪却几乎傻了一般,可是这两个女孩子倒比寻常人要坚强,她们是不相信杨政会死的,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多少大灾大难都闯过来了,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几日后,这两人竟然齐齐的失踪了,无论沧月王室还是天华宝阁花费了多么大的人力物力,她们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杨政的忽然暴毙和池云的忽然失踪简直有如出一辙的效果。
两个在战争史上惊才绝艳的人物,都以这么奇诡的方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遗忘总是人类的天性,无论杨政和池云,终究也抵不过时间洪流的一次转弯,他们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唯一留给人们想念的就是那一首首赞美的诗歌,一个个可供吟游诗人白讲不厌的故事。
第十集
第一章 落魄旅者
旅者
风
是刀+
在你的衣角
残酷的考验,飕忽的割裂
割裂了繁花遍地的梦
挑战极限的勇士
游走于命运的腰间
莫测的禁地
弹跳着坚韧的信念
脚印深深
踩痛这片极地的心脏……
当拜伦勇士穿越过灰烬沙漠,在古老神秘的新大陆留下生命的火种,关于勇士的歌声一直在大陆传唱。
灰烬沙漠做为十大禁地里面积最广的一处,不但险恶重重,更是将蓝风大陆分割两半,在古老的史记中,拜伦族的勇士历经过千难万险跨越过灰烬沙漠,来到北大陆,由此发展出繁荣的盎格撒文明。
南北两个大陆自成世界,由于灰烬沙漠的阻隔,恰似中世纪的欧洲与美洲,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前,老死不相往来。
恐怖的灰烬沙漠,一直是勇士挑战的极地。
然而从古至今,也未有纪录有人成功穿越了灰烬沙漠。
“未有纪录”,不代表真的没有,像黑法师塔的神秘仲裁长,就是窃取了北大陆“圣火幽蓝”的宝贵残本潜逃到了南大陆,而从两个大陆互有了解看来,在历史长河中,是有为数不少的勇者穿越了灰烬沙漠。将两个不同文明地文化通过文字宣传出来。
至于这些勇者为何从没将自己身份透露出来,就是不为人知的谜了。
不管怎样,灰烬沙漠的险与恶是举世公认的。
金黄的沙漠,夕阳的阳光还在散播着余温,一望无际的金色,与天空接连在一起,竟有种金碧辉煌的奇丽感受。
这样的景色是稀有地,却也绝不可能有人来欣赏。
因为再过不久,当太阳落入地平线之下。看起来蔚为壮观的灰烬沙漠将彻底变成食人的恶兽,昼与夜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灰烬卷起地风暴吞食天地,这还不是最可怕的。黑夜之后,伸手不见五指的彻底黑暗将抽干任何人的雄心,那种完全不见一丝光亮地黑暗最折磨人,何况还有黑暗中无声息出没的恐怖魔兽。
能够领略到这夕阳之下最美景色的恐怕也只有那些凶残狡诈的魔兽了。
三条魔蟒沙略略鼓动着沙黄|色地下腭。同样沙黄|色的眼珠子眨动几下,匍匐在沙面上,伪装色完全与沙漠融为一体,风景再美。对低智商的魔兽来说,还不如一块血淋淋地鲜肉实在。
看着日复一日升落地太阳。
魔蟒沙们有些颓丧。
等待了一天了,还是没有一点可供食用地猎物。
虽然它们能够几个月一动不动趴在沙漠上。减少体能消耗。可是腹内空空如也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咦。这个味道?
魔蟒沙惊异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地平线上竟然挪动着一个黑点。
黑点越来越近。钻进鼻子里的味道也愈发的清晰。
啊,鲜肉,人类的味道。
魔蟒沙们兴奋的眨了几下眼,身子却一动未动,除了兴奋,还有纳闷,人类,那是很久远的记忆了呀。
灰烬沙漠里怎么会有人?
这群魔蟒沙最近一次见到人类也是在十六年前了,而说到品尝人肉的鲜美更是八十年前的事。
无论怎样,只那一次,人类的美味就够他们回味一辈子了。
走近的人类看起来就像随时会倒下,他已经辩不出本来的模样,衣服只剩下丝丝缕缕的吊在那里,被滚滚沙尘染成了脏乱不堪的土黄|色,一片黄|色模糊的面容中只有一双眼睛仍是黑沉沉的,他竟还没有放弃希望,疲倦布满血丝的眼眸显出坚毅的神色。
左手是一把黑乎乎的刀,右手则是一根骨头匕首。
近了。
魔蟒沙的口中溢出微黄的毒液,当那名落魄的旅人走到一个平缓的沙丘,沙地里凭空的扬起一阵小风暴,三条魔蟒沙蜥从沙地里窜出来,凶残的吞吐着长长的红信,巨口张开足有脸盆大小。
作为中级魔兽中的佼佼者,魔蟒沙蜥绝对是沙漠中的噩梦。
神出鬼没加上无坚不摧的牙齿与爪子,剧毒的唾液,刀枪不入的厚鳞,魔蟒沙蜥是少数只用纯物理攻击就可以撕毁大部分猎物的恐怖生物。
落魄旅者看起来风一吹就倒,三条魔蟒沙蜥的夹攻已是高看他了,即管是八品上的大剑士也要避其锋芒。
魔蟒沙胸有成足,巨嘴张到极限,恨不能一口吞下猎物,聊解数月未进“粒米”的饥谗。
便在那蜴的大口即将咬到旅者的时候.他一个踉跄.人已经倒在:上.那把并不宽厚的刀子像是费了浑身的气力才抬起来.刚好填进那张血盆大口里.就算魔蟒沙以皮厚若金闻名天下.口腔喉咙.:喉咙里飙出一道腥臭的黄血.抖了两抖.重重的砸在旅两条魔蟒沙蜥扑了个空,回头怒嘶,虎蹿而起。
明明已奄
的旅者却挣扎了起来,将压在身上的死蜥一蹬,撞上右手的骨头匕首探了出去,他这完全是垂死挣扎,以他现在的体力实在不足以和这些凶残的魔兽抗衡了。
后脚踝一阵剧痛,传来骨碎的声音,旅者痛得一皱眉,他已喊不出声,只用力将匕首刺进另一只活蜥的眼睛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块灰色黯淡地骨头闪了一下。
刺中眼睛的魔蟒沙蜥惨叫起来。不是因为疼痛,那惨声极惊颤,好似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几下钻入沙地里,顺带了着把那把骨匕也带走了,旅者回过身,咬着他脚踝的蜥蜴正在咀嚼着,每一下都是难忍的剧痛,旅者伸出手拉住蜴的头,用最后一点力气咬上去……
腥臭的血液灌入口腔里。却似比最纯净的泉水还甘冽。
一人一兽在沙地里翻滚着,沿途洒下的血很快被灼热滚烫地沙地蒸发。
意识在逐渐支离,旅者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四十四天了。终于撑不下去了吗?
太阳吝啬的将最后一丝温暖收走。
大地的气温以诡异的速度在降低,灰烬沙漠地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黑线,刚才还晴和万里的天空瞬时被浓黑的乌云覆盖,死神风暴就要来了。夜晚的灰烬沙漠才是最真实可怕地。
黄沙卷往天空,风每吹一下,速度就紧上一分,温度也下降一分。
几息之间。金黄|色的沙漠完全成了虚无的黑洞。
再没有任何东西出现在视野中,只有永无止尽的黑,吞噬一切地黑。
堪比极地的低温凝结空气中每一粒水分子。将细碎的沙粒变成杀人地利器。
风暴肆虐过沙漠表层。清洗掉沙漠表层地任何生物。包括挣扎中地一人一兽瞬间被黑暗吞没……
经过一夜狂风的摧残,当太阳跃出地平线地时候。黑暗一瞬间溜走得干净,夜晚的寒温在烈日的烘烤下,转瞬就变成了酷热,正是这巨大的温差令灰烬沙漠成为魔鬼禁地。
平缓的沙面上,陡然探出一只沙黄|色的手。
沙面抖动起来,片刻后一个黄黑交杂的人滚出黄沙,仰在地上的人竟是昨晚的旅者。
他吐出齿间一大块撕裂的沙蜥肉,竭力的睁开眼睛。
忽而面部抽动起来,抖下细碎黄沙,那抖动越来越剧烈,喉咙里也发出沙沙的响动,此人竟是大笑了起来,却因为极度缺水使他的笑声全部压抑在喉咙里。
张大嗡动的嘴型辩出他想喊的话语:我没死――我没死――
即使这严酷的绝境,也没有使他眼睛里燃烧的生命之火熄灭。
不知从拿来的勇气,让他奋力的朝前爬去,他的左脚踝血与沙凝固在一起,被杀蜥咬碎的踝骨还有些许探出皮肤外,摩擦在沙面上,必是难以想像的疼痛,旅者却没有一分吃痛的神色,不屈不挠的向前爬去,在沙面上留下一道蜿蜒曲长的轨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爬行的旅者被沙面下的硬物硌了一下,他伸手扒拉,沙面下露出一根熟悉的事物。
骨匕。
骨匕下面却是沙僵硬的尸身。
旅者拔出骨匕,心中也是惊愕莫名,当时他急促之下用不上多少力量,骨匕只刺入沙蜥的眼睛,断然不是什么致命伤,这强悍的魔兽竟然死了,他翻转着那把灰蒙质朴的骨匕,想不出所以然来。
摇摇头,他开始用匕首切割起蜥蜴来,那把追随自己的猎血刀也失去了,剩了这匕首也好。
在蜴的头颅里,他又捞出一颗灰黄|色的晶体,圆呼呼的与葡萄差不多大,这样的东西,旅者收集了不少,自他进入沙漠一个月来,不知道拼杀掉多少凶残的魔兽,这蜥蜴已算寻常,若不是他实在饿了太久,渴了太久,身体接近崩溃,也不会被几只蜥蜴咬伤。
日升日落,灰烬沙漠一日既往的展现它的强悍。
“五十天了,整整五十天了。”
旅者黑色眼眸望向天际,将枯柴一样的干蜥肉塞进嘴里,没有唾液,每嚼动一下就是沙石摩擦般的疼痛,干裂的嘴唇渗出血水,被他宝贝般的舔进嘴里,顺势拼命的咽下那最后一块干肉。
他站了起来,忽然那轻微的风声中竟传来一些声响。
旅者的脚踝已经奇迹般的复员了,他跌跌撞撞爬上一个低缓的小丘,顺势望去。那一望无际的黄|色里竟多了个白点,是个人。
旅者跑过去时,地上那人还伏着,一身白袍,沾满黄沙,他地手中还紧紧抱着一个包裹,身体却诡异的扭曲着。
旅者翻过他的身子,却是一呆。
这人也是黑发,而且相貌和他有八分相似.竟差点让旅者有种白日见鬼的感觉.幸好他心性坚韧无比.一.奇不有,面貌相似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冷静下来后,他大胆的翻开白袍者的眼睑。
“死了!”
看着扩散的深紫色瞳孔。旅者叹了口气,确信这个面貌与自己相似之人已经死亡,只是死者身上
,泛着古怪的银色。皮肤没有僵硬地感觉,显然死
以旅者的见识多广也看不出此人的死因。
因为这人身上的白袍虽然肮脏,可是比起旅者自己来实在要干净上太多,能在沙漠上还能保持衣服这般干净……想到这里。旅者心中一动,猛地站了起来,望向远方。沙漠看上去依然没有尽头。旅者的手却微微颤抖着。泄露他内心的激动。
细节可以透露很多信息,死者的衣物完好。身上也没有太多沙漠地痕迹,五十天了,旅者对灰烬沙漠的恐怖领教至深,他不信这世上能有人干净体面的在这块沙漠上走上一天。
这人肯定是进了沙漠没多久就死在了这里,亦代表这里离沙漠边缘不远了。
旅者几乎要放声高呼来发泄内心的喜悦,却因扯动干裂地喉咙难受的咳了几声。
手舞足蹈了片刻,旅者压抑下激动的心情,再次跪倒在死者地身边,他注意到死者手里还有个包裹,死者至死仍死死地抓着那包裹。
旅者花了不少力气才将包裹从死者地手里拉出来,打开来一看,却有些失望,包裹里只有一副精美厚重,描绘着神秘图案的卷轴,还有几颗色彩斑斓,一看就价值不菲地晶体。
此时此刻,包裹里如果有一点水或食物,对旅者来说更珍贵。
失望之余,他本想将这包裹和死者一起埋了,却不防从那卷轴的夹层里又掉出一张银纸来。
纸张触之如水.大异寻常.阳光折射之下浮现一个人影.旅者细细一看心中恻然.再望向那与自己有八分相似的面孔.便恍如.+.中叹道:“倒也是个重情谊之人.也罢.叶落归根.虽不能将你的遗体带走.东西我便拿走了,将来若遇上画中人再交还于他。
旅者重新将那包裹和死者手上的一个戒指摘下,将那人掩埋后,继续踏上漫漫长路。
在又一次恐怖的黑夜来临之前,旅者终于看到了远处黑黝黝的群山。
沙漠……到了尽头。
兴许是刚才早就激动了一番,旅者再没有表现出兴奋的神色。
他努力的收摄心神,不让绝处逢生的喜悦控制自己的内心,因他早就清楚,自己受灰烬沙漠折磨了五十天的身体已经变得风干般脆弱,经不起任何刺激。
踏着缓慢的而坚定的步伐,他一步步踏出沙漠,当他的脚踩在坚硬的石头上时,余晖也刚好隐没,沙漠里骤起狂风,说来也怪,与沙漠咫尺之遥的山路上却没有一点动静,自然之难以捉摸,不是人类所能揣测。
旅者回头望向沙漠里的狂卷风暴,脸上终于浮现一个质朴动人的笑容。
探险家格言。
每一次历险,都是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清晨的可可西里小镇从公鸡第三声长鸣后,动静渐渐大了起来。
撒罗汉大爷起早挑了第一桶水回家,隔壁的拉茜婶婶将一窝母鸡和两窝小鸡放出鸡笼,早起的小鸡有虫吃,这可是流传最广的谚语,还有穆斯大叔正抗着一把大斧准备上山伐木,途中遇到杰米带领着双胞胎弟弟正准备打猎……
可可西里小镇比邻灰烬沙漠,在这恐怖禁地边扎根的小镇却景色优美,民风淳朴,因为道路难行,可可西里小镇离最近的一个大城图兰朵要三日的行程。
闭塞地交通让可可西里保持着古老而平静的状态,清贫而乐观。
日复一日的平淡。今日里注定要掀起波澜。
随着镇后那条封闭的小路上传来一阵惊呼,小镇里探出许多好奇而紧张的脑袋。
而这一切,只因为一个陌生的来客。
双胞胎猎手里的弟弟杰斯飞奔回村子里,带来一个令全村震动的消息:在后山道上有一个陌生人,操着陌生的语言,应该来自灰烬沙漠。
可可西里后山通往灰烬沙漠地道路是绝对的禁地,故老相传,恐怖的沙漠是恶魔崔斯坦的栖身之所,村子里地任何人都对那片广袤的沙漠存在敬畏。他们从不敢靠近沙漠边缘,也正因此,即使是村里最老的希克曼牧师,也无法从记忆里找到从沙漠方向过来的旅者。
消息迅速传开后。村子地平静就像银瓶乍裂,从魔鬼之地来的旅者,代表着什么?
小镇里弥漫惶惶不安的情绪,有人飞快的跑向镇子里唯一地教堂去请希克曼牧师。而各家的大人纷纷把小孩关在家里,青壮们拿起锄头,弓箭,砍刀汇聚在一起。
老希克曼头发花白。穿着洗得发白的牧师袍,他是镇子里唯一地教士,镇中所有人出生都经过他地洗礼。威望之高超过镇长。
他骑着那匹老瘦地灰驼赶到镇后通往后山的小路上。此刻那里已经汇集了数百青壮。惶惶嘈杂,更有一些胆大地念着驱邪的经文。朝着小山道上一个黑影大吼。
“牧师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人们看到老希克曼,纷纷让开道路。
希克曼的来到,让众人惶惶之色稍减,虔诚的信徒默默祷告,希望牧师能
的光辉照耀大地,将魔鬼驱逐出镇子。
老牧师颤巍巍的下了骆驼,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幽蓝经。
沉重的眼皮支开一条缝隙,打量着沙漠里出来的“魔鬼”,那是一个衣衫褴褛像野人般的家伙,面目已经被污垢遮挡得辩不清了,只是一双眼睛是从未见过的墨黑,在老牧师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将目光停在牧师身上。
没有凶残,没有惊惶,那双黑色的眼睛很沉稳,他朝着老牧师点点头,启齿说了一句话。
还是那陌生的语言,众人大喝着“魔鬼的语言”,却没注意到希克曼眼里先是疑惑,即而惊诧。
老牧师竭力的将记忆深处那些快要淡忘的词组挖掘出来,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虽然听起来生涩,但那竟也是和“魔鬼”同样的语言。
“魔鬼”眼里流露出喜悦,似乎为找到能交流的人类而兴奋不已,他又说了一句话。
希克曼此时已经完全回忆起那些陌生的语言,也确定了来者的身份,他激动的喊了一句:“你来自南大陆。”
人群哗然。
天!
南大陆的来客。
南北大陆虽然各自为政,却不代表他们不知道对方,事实上两块大陆有很多文献都记载着蓝风大陆分割为二的故事,他们知道还有一群人生活在沙漠的另一头。
甚至还有少数人研究掌握了对方的语言,老希克曼正是其中之一。
自从拜伦勇士穿越过灰烬沙漠后,数千年来没有记载有人再次穿越沙漠。
希克曼一直对这段历史充满好奇,所以从三十岁那一年到达可可西里后,曾尝试不下百次穿越沙漠,每一次都险死还生,后来老了,他终于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见识过沙漠可怕的他深知当年拜伦勇士穿越沙漠是多么伟大的一次壮举,他有生之年呆在可可西里也是为了劝阻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不要再去沙漠送死,英雄不是人人能够当的。
而这数千年的禁锢眼下被活生生的打破,而且这个能穿过魔鬼境地的勇者竟是站在他的面前,怎能不叫他激动万分。
可可西里的夜晚宁静祥和,星光流动,将银辉温和的洒在镇子上。
只是镇子里的人少见的没有早早入睡,人们聚集在教堂里,充满好奇的等待着。
沙漠里来的不是魔鬼,而是勇者。
能达成这样一个壮举的人到底有什么样的真面目,南大陆的人类是否和史书中描写的一样,都令他们无比好奇。
等待到教堂里的烛火快要燃尽,老希克曼悠悠然从弥祷室里走出来。
人们没有见到想像中的勇者,呼唤起来:“牧师大人,来自南大陆的勇者呢,快让他出来和我们见见,你看,我们准备了许多好吃的招待他。”
因为教堂里不能带进牲畜,只听教堂外面倒是鸡鸭声起伏。
希克曼微微垂着眼睑,慈祥的老脸上挂起一个颇为莫名的笑容:“他睡着了!”
啊――
人们发出诧异的呼声。
“他很疲惫,身上也有伤,勇者也是人,等他休息好了,你们会见到他的,散了吧,孩子们,愿圣辉照耀你们。”
人们在惊诧之余,心中也涌起亲近的感觉,原来勇者也和他们一样,会受伤,也需要睡觉呀!可可西里淳朴的人们笑了起来,等待了半夜的他们没有任何怨言,纷纷向牧师告辞。
教堂里恢复往日的宁静。
希克曼牧师关上教堂的大门后,缓缓走回弥祷室,在弥祷室的一角摆放着一张木床,上面躺着正是闯过灰烬沙漠的勇者,此刻他已经清洗过,一头黑发散乱在枕上,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干净的笑容,眯着眼睛正在睡觉。
而在离床不远处的织垫上,一名修女跪在那里,双手互握抵在光洁圆润的下巴上,默默祈祷。
“温莎,去睡吧。”
温莎修女睁开眼睛,入目却是一对澄净如宝石的湛蓝,女子相貌虽然普通.却胜在肌肤雪白细滑.而且脸上总挂着那浅浅::泉,干净无比。
眼下她平和的眼里带着一分隐忧,缓缓站起身来,朝希克曼牧师略行一礼,柔声道:“教父,让我来守夜吧。”
希克曼将目光落在床边,那张小木桌上放着食物,却还剩下大半。
温莎略有些忧愁的说道:“他饿了很久,却不肯多吃,我听不懂他的话,也没办法劝他。”
希克曼轻轻摇头:“不,温莎,正因为他饿了很久,才不能暴饮暴食,只是能有这样自制力的人实在不多,普通人若是饿上三天,就是木头都能啃下去了,听他言语,在沙漠里已经走了五十天,还能保持这样的自制力,我已经相信他是真正的勇士。”
温莎看着男人落在被子外的臂膀上布满疤痕,眼里出现怜悯的神色,轻轻一叹,不再言语。
第十集
第二章 小镇生活
阳光从小窗子里洒进来,使屋子里变得橘红一片,被窝里热乎乎的。
再眯着眼睛小躺片刻,旅者长长舒出一口气,全身那个酸呀,太久没有这样舒服的睡过一觉了,肌肉因为长久的绷紧忽然放松,几乎让旅者要再睡死过去,可是不能,旅者很清楚,这是考验意志的时候,他咬牙一哼,一个翻身坐起来,嘴里咝咝的吹气,露出他布满疤痕的强壮上身。
床边放着一套白色的袍子,看起来倒像是教职人员的衣服,旅者将衣服套到身上,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却宽松透气,倒是舒服得紧。
随意的在教堂里走了一圈,隐隐听到后门外传来些许人声,旅者走过去,温莎修女正拿着些许谷子,一边口中学着“咯咯”的鸡仔声,一边将谷子抛洒在地上,朝阳辉光落在她的身上,从修女袍外露出的金发更晃得如金子一般,原本看去普通的容貌,却因为牛|乳般雪白的肌肤,因景,因情,充满了安详的美感。
旅者靠在门边,不忍破坏如此安宁和谐的画面。
却是温莎修女感应到,回过头来,脸上一惊,放下手中的食盆小跑过来。
两人语言不通,指手画脚了半天才大略明白对方的意思,温莎修女要旅者去休息,旅者却示意自己没事了。
温莎温柔却有些固执,神情里仿佛二十一世纪尽职尽责的医师。旅者颇有些无奈,希克曼牧师地到来,才让旅者闯了一口气。
温莎修女自去准备早餐,希克曼牧师则和旅者攀谈起来,昨夜希克曼又重新拿出那些存放经年的南大陆历史回顾了一遍,语言也温故得差不多,和旅者交流起来更加顺畅。
一番交谈,希克曼固然是更多的了解了南大陆的局势,旅者却也愕然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南北两块大陆的文化差异是如此之大。
不过这不正是自己所追求的吗?领略这陌生世界的多姿多彩,体味不同的风土人情,不正是自己作为冒险家最大地愿望。
旅者淡淡笑着,显然已经接受自己进入一块未知大陆的事实。
两人交谈了许久。等温莎修女回来时,向牧师说了一句,希克曼才恍然问道:
“太激动了,都忘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勇士。”
旅者踌躇了一下,才缓缓道:“杨政。”
是了,他便是杨政。
从南大陆那深不可测的政治旋涡里金蝉脱壳地魔神将军。
世人都道他已死了,却不知道杨政与修斯那一场关于命运的对话。也正是杨政命运的转折。
作为南大陆最神秘莫测的炼金术士,修斯拥有着常人难以想像地能力,在匪夷所思的魔法世界里。有许多超乎人类认知的东西。不如“不死术”!历史上有很多死而复生的传说。这些传说地主角无一不是通天彻地的大术士。
修斯给杨政留下了那瓶宝蓝色液体,还有那本神秘的魔法书。解读了不死术最真实地奥秘。
在魔法书地扉页上,有一段文字。
替身傀儡,通过活性物质地嫁接,在原生体上制造一个衍生体,任何攻击都只会对衍生体产生伤害,直到衍生体灭亡或药效结束。
那瓶宝蓝色的液体,就是傀儡液。
傀儡液之珍贵无法言喻,单一样最重要地成分就是蓝梦海万米深处的复生云母,强大的复生能力和复生云母的珍稀,这瓶傀儡液价值连城。杨政想不通从未谋面的修斯为什么会送他这样一份大礼,而且是送到他的心坎里,让他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这份礼物。
想不通,所以不想了,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离开,而且开始新生活。
他这个南大陆家喻户晓的大人物,在北大陆却是默默无闻,谁也不会认得他。
杨政见眼前的老牧师还在思索什么,匆忙补充道:“老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我。”
“请说?”
杨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希克曼有些惊愕的看着他,片刻才道:“你想到让帮你保密?你可知道,只要你来自南大陆的事迹宣扬出去,你很快就会名扬北大陆,我相信任何一个国家都会把你当贵宾款待。”
杨政的神色恬淡,只轻轻道:“我是个喜欢自由的人,穿越沙漠只为了周游世界的梦想,你也知道,如果我的身份泄露出去,我恐怕很难安静的生活了,所以,老先生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希克曼看着杨政平静和煦的眼神,心中却是暗暗称道,现在能这样视名利如浮云的年轻人不多了。
“好吧,我帮你。”
“多谢老先生,对了,镇子里那些民众……”
希克曼微微一笑:“你放心吧,镇子里都是些淳朴的人,他们会帮你保守秘密的,不过,你的很多习惯都和北大陆格格不入,恐怕会被有心人注意。”
杨政脸上露出恳求的神色:“我能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吗?我可以付你报酬。”
他进入灰烬沙漠前还是拿了不少金币,在沙漠里掉了不少还剩一些,只是不知道金子在北大陆通用不通用。
希克曼脸上却露出不太高兴的神
了指教堂里的神像:“圣辉照耀我们,每个人都是神堂是落难者的庇护所,你安心的住在这里就可以了。”
杨政抱歉的点点头。
可可西里地人们真的很淳朴,而且整个小镇处于隐居的状态。只有半年一次的大采购才会让青壮年们带着镇子里的特产和猎手们打回来的兽皮去图兰朵换一些生活必需品。
所以杨政的身份就这样隐秘了下来。
随着他在镇子里住的时间变长,人们已不再像初见到他时那么惊异,毕竟这些只是普通的百姓,生活地压力已经很重了,杨政是不是来自南大陆对他们来说只是一时的谈资罢了。
杨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学习语言很快,两个月后已经能和镇民们流畅的交谈,他地发式,服装什么在他刻意为之下与北大陆居民已经看不出什么区别。虽然黑眸子极少,但北大陆有很多深紫色眸子的人,不仔细看的话是分辨不出的。
镇子里地生活的是安静祥和的,与流落南大陆时时刻刻险象环生的是完全不同地生活状态。杨政苦惯了,这样舒服了几个月,不但身上的伤完全复员,还多长了几斤膘。
他别的不会干。打猎却是一等一地好手。
有他在,镇子里这几个月获得兽皮兽肉是以前地几倍,而且难得地镇子里的猎手在这几个月里零伤亡。
镇民们淳朴,都念着杨政地好。倒把他当成自家人一般,有大半的时间不在教堂里开伙了,都被镇里的人拉着去家里吃。
到了晚上。杨政固定回教堂睡觉。倒也不是他没地方睡。镇民们本想帮他盖一座木屋,却让希克曼制止了。镇民们对南大陆不感兴趣,希克曼可是在意得很,杨政住在教堂里.每晚可以帮他做研究。
后来,温莎修女也加入到研究行列,不过目前也只是在杨政的教导下学习南大陆语。
做完晚课后,杨政帮希克曼翻译了一些文字,然后指导温莎修女学语言。
看到杨政能流利的用两种语言指导自己,温莎修女脸上出现一丝赧色,歉然道:“我是不是太苯,你和我是同时学习对方的语言,你现在的北大陆语已经用得比我还好了,我的南大陆语却还是很差劲。”
杨政哑然失笑:“温莎,你已经很厉害了,几个月时间就能够和我用南大陆语交流,我只是有一些奇遇罢了,所以记性比普通人好一些,你千万不要小看自己。”
温莎澄澈的眼睛看着杨政,浅笑道:“谢谢你的鼓励。”
那春风般的笑容令杨政心生暖意,温莎修女无疑算不上美女,但是她干净的笑容,圣洁温和的气质都异于寻常,是杨政说见过最纯粹的女子,充满了美好的信仰。
指导完温莎修女的功课后,杨政翻出修斯送给他的那本魔法书。
希克曼牧师是圣火教的教职人员,北大陆又是魔法世界,令杨政对魔法产生浓烈的兴趣。
现在他已经会了一些初级的魔法,比如照明,造水,治愈,不过麻烦的是,魔法需要的材料实在很多,就这些初级的小魔法,已经需要用到很多瓶瓶罐罐,中高级魔法用到的材料更是难以想像的庞杂和珍贵。
所以想成为高等级的魔法师最重要的不是天赋,而是财力。
修斯送他的书自然不是西贝货,里面关于魔法的阐述详尽,低中高级魔法的运用都有,以杨政的天赋,只要他有足够资产,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成为一名高级魔法师。
可惜他没那么多钱,更多的只是在脑海里模拟。
超过常人太多的精神力令他对魔法的运用如臂指使,经过几个月的潜心研究,一些小魔法在他手里产生了更深层次的运用。
像现在,他就用五根手指制造了五个小光球,如果希克曼在这里,绝对会震惊杨政的运用力,制造光球并不难,但能像杨政般,只手分离五个光球,让光球像蝴蝶般在手指尖飞舞,恐怕高级魔法师也未必办得到。
粉燃烧殆尽,五个光球逐渐消失。
杨政右手又粘了些白晶粉,随着精神力的流通,白晶粉渐渐凝聚成一滴滴的水珠,水珠凝结成球团,他缓缓将手翻转,那水团上冒起咝咝声响。片刻后已凝成冰球。
落入杯中刹那,一团火焰闪起.冰化水,杨政将杯子放到嘴边喝下那杯冰水,精神一震,今天他要做一个十分困难的试验,才为自己制造了提神剂,任何精细地炼金工作都需要极其集中的注意力才行。
感觉自己精神处于巅峰状态,他将门合上,从自己的大包裹里取出一个小包裹。揭开,一片蒙蒙辉光甚至让烛光暗淡失色。
包裹里全是大大小小的珠子,或蓝,或红。或黄,各色不等,大小也自不同,最大者如乒乓。最小者比米粒也大不了多少。
可惜,这里没有魔法师,否则一定会震惊得下巴脱掉,这里竟全是高级魔兽晶核。而那种大如乒乓的更是极端凶残的魔兽领主才用拥有的,魔兽之狡猾凶残绝非人力所能想像,高级魔兽至少能与八。九品剑士打平。要想杀死。更是难上加难,剑圣也未必能办到。魔兽领主。那更是传闻中碰都不能碰的玩意,不说领主本身实力之强
等级的魔兽身边哪个没有一群小兵,说是小兵,也是兽地架势,别说寻常人碰到,便是剑圣,那也只有逃命的份。
而晶核能成为魔兽的精华,完全凝聚了天地造化,其内蕴涵着的是魔法师梦寐以求地纯元素力,绝对干净剔透得没有一丝杂质,打个不恰当的比方,魔法师吸收的普通元素力与魔兽晶核里蕴藏的纯元素力就是90号与100汽油地区别,同一辆车,用两种汽油都会产生不同效果,比如火力更猛,对车也更有好处,法师亦然,纯元素力释放的魔法威力更强毋庸置疑,当然谁也不会拿纯元素去放魔法,更重要的是其研究价值,很多高级炼金术,比如提炼价值连城的金属,制造威力强大地魔器,非得用纯元素才能进行,高科技,当然要高品质的保证。
除此之外,魔兽晶核是最浑然天成的元素力储备容器,注意是容器,说明了它能反复储存地完美性质,你能想像一个低级魔法师带满元素力充沛地魔兽晶核干翻高级魔法师地情况吗?你能想像用成千上万个小火球把实力高强的对手烤成|乳猪地乐趣吗?
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魔兽晶核,它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必备之物。
所以在北大陆这个炼金师遍地的地方,你要身上不带着一两颗晶核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魔法师,炼金士,丢人。
可惜人们费劲巴拉,高级魔兽还是那么难打,行踪还是那么难觅,晶核的价格还是那么令人吐血。
杨政要是拿着这一大包晶核出去,他可以马上成为一个巨富,要是把这晶核捐给哪个国家,估计没封他个公爵那个国王都不好意思跟人说。
当然,以杨政的心性是不可能去在乎,晶核是他沙漠里一路走来的战利品,他一直存着便是等待自己有足够掌控的能力,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他从晶核堆里挑出五色元素核,从今天开始他要感受这些纯元素的力量。
随着精神力的刺探,蕴藏在核内的丰沛元素力非常畅快的流入杨政体内,经过整合,加工,然后砰的一下,一缕极白的火焰在杨政手中形成,并不大的火苗却散发着令人震惊的光和热。
果然是纯元素的力量呀,杨政非常满意。
有了这些晶核做基础,终于可以进行一些高难度的魔法试验了。
杨政就这样很安静的潜修着,每日做着研究,做试验,偶尔出去打猎,在平静下来后,他展现出的是完全不为人知的一面,在做着研究的同时,杨政同样在思考,思考自己以前的人生,将以前那些不完整的人生碎片全部整理起来,接合起来,然后将他们都化为自己宝贵的经验。
在南大陆的时候他一直在颠沛流离,钩心斗角,根本无暇去顾及自己被生活扭曲成什么样,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坐下来反思了。
现在他很享受这种缓慢成长的感觉,无论见识还是心性,如同虫化,不断积蓄,等待破蛹……
半年一晃而过。
此时的杨政。如果让南大陆他那群朋友或敌人看见,恐怕会吃惊得下巴落地。
这还是当年那十步杀一人,冷酷无比地魔神将军吗?
半年修身,杨政的气质浑然变了,往常那锋利如刀的眼神如今潜藏在一双幽静的眸子下,整日嘴角挂着一丝浅笑,神韵柔和,若是穿着教职长袍,即便说他是一位仁和的神甫也不为过。
寻常里。他穿着普通麻衣,与镇民们打猎,喝酒,加上他人也热心。给镇子里帮了许多忙。
现在镇上每个人都把他当自己兄弟看待,早已忘了他来自南大陆那么惊人的事实。
只是随着半年一次大采购的临近,希克曼牧师和温莎修女都感觉到杨政有些反常。
最近他很少再出门去打猎了,更多的时间放在修缮教堂上。年久而显得有些灰救的老教堂让他翻修一新,闲下来地时候他会主动指导温莎修女的功课,同时给希克曼牧师整理关于南大陆的研究稿子。
这些反常并不明显,希克曼牧师和温莎修女却隐隐察觉到了杨政的意图。
两人虽没说什么。眼中却难掩一丝伤感。
在大采购前一天地晚餐时,温莎修女破天荒的煮了一锅兽肉,要知道平日老牧师和修女两人是不吃肉的。两人都是慈悲心肠。教规虽不禁肉食。他们平常也是一直吃素。今日反常的烧了一锅杨政最爱吃地赤鬃猪肉,杨政也察觉到了异样。
“来。爱德华(杨政入乡随俗,取了个教名),听说你喜欢喝酒,尝尝这个。”希克曼挪动苍老的身体,怀中抱着一只灰色的坛子。
拍开泥封,一股沁人的酒香直灌肺腑,杨政却是一愣:“教父(杨政地教名是希克曼取的,也受过他的洗礼,所以称其为教父),你不是从不喝酒吗?”
希克曼呵呵一笑:“我也有年轻地时候,年轻时我地酒量可不比你差,这坛酒是我在四十岁地时候放在地窖里的,从那时开始我滴酒不沾,一晃又是四十年,没想到还有让它重见天日地时候。”
四十年的陈酒自然不同凡响,三杯下去,杨政脸上已微红。
而希克
莎都不顾杨政劝阻陪杨政喝了一杯,陈酒烧人,希克么,温莎牛|乳般的肌肤已经泛起一层醉人的粉色,这是这个圣洁的女子首次展露些许放肆。
杨政心中伤感,低声道:“你们都知道了?”
“雄鹰的天地是广阔的,他暂时的沉静不是软弱,而是为了下一次飞得更高。”希克曼缓缓道:“爱德华,我知道你肯定有不同寻常的过往,但是北大陆与南大陆不同,教权与王权互为妥协又互为对立,表面上平静,底下复杂程度恐怕更甚南大陆,自己要小心了。”
杨政恭顺的点点头,希克曼牧师平日里是很平淡的一个人,但杨政却清楚,真正的关心早已经融入寻常的一点一滴中,平和却隽永,他们的感情远比表面上深厚。
第二日,早上来送杨政的只有温莎修女一人。
“教父让我送送你。”温莎神色平和与往常无二,这世上除了神恩似乎再没有什么能让这个淡然的女子起波澜。
在去镇广场集合的途中,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却很自然,因为平素两人就是不喜多语的,太矫情了反而不合两人的性格。
广场上喧闹声已经临近了,温莎在一个转弯处被杨政拉了下,停下身.微微扬起头,晨风拂来,黑白相间的修女袍随风飘扬,刚刚露出山头一线的朝辉让温莎白皙的面容沐浴在一片圣洁的金光中。
她有些不解的看着杨政,发现杨政手里多了个制作工整的小木盒,杨政在温莎略有些惊异的目光中递到她手里:“打开看看。”
温莎修女启开盒子,一向宠辱不惊的她拿手轻掩了下自己嘴巴,非常吃惊的样子。
盒子里是一个用银制作的腕镯,并不奢华精致,却有种古朴内敛的美,上面刻着许多稀碎复杂的魔纹,在腕镯上镶嵌着一颗龙眼大的|乳白珠子,珠子略显透明,隐隐可以见到里面水般的雾气流动,珠子里也不知道蕴了什么能量,与那些魔纹发生作用,触之温暖如人的肌肤。
“光灵晶核!”
温莎一眼就看穿了珠子的本质,才更惊讶,如果说魔兽晶核本来就是难以寻求的东西,非要中高级魔兽身上才能取得,那些光灵晶核可不是高级魔兽这么简单的事情了,这世上根本没有能使用光系魔法的魔兽,光晶核之珍贵就在于它需要五系元素晶核再配合十分高超的魔法运用技巧才能炼制而成,非有大炼金师的技巧是很难成功的。
“你……你怎么有这个。”
杨政微微一笑,并不答话,指了指镯子:“送给你了。”
温莎从打开盒子的那一刻就有感觉,如果是别的这么珍贵的东西,她肯定不会接受,可是……光灵晶核呀,牧师梦寐以求的至宝。
“你应该知道的,我留着没什么用。”
温莎是个娴静得有些超脱的女子,也不扭捏,她只想了一想,就拿起那镯子,启齿道:“谢谢。”
将镯子带在手上,温莎马上感觉到一股澎湃的光系能量顺着胳膊进入他的身体,然后与她的精神力微微震鸣,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当那只镯子套入她手中时,就好像与她身体溶为了一体,甚至对光系魔法的理解也忽然有了灵犀一点通的感觉。
她已知道为什么杨政每晚会躲在屋子里做研究,甚至有几次颇狼狈的炸伤了,现在看来,肯定是为了制作这价值连城的光灵晶核,将五系元素晶核融合可是非常有高难度且危险的工作。
温莎嘴里不说什么,眼里却是有些红了。
她伸手将脖子上的圣火银链摘下来,握在手心中默默祈祷了片刻,才将那条银链挂到杨政的脖子上,然后手掌贴在他的心口,和声道:“愿圣辉永远护佑你,爱德华。”
话语刚落,杨政便感觉到自己胸口似乎有一道暖流通过,向他四肢百骸曼延。
“圣光祝福!”
杨政吓了一跳,这可是顶级牧师才有的能力呀。
温莎一脸平静,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步入一个职业的最顶层。
也偏是遇上杨政这样的怪胎,竟然以已度人,没有明白温莎神迹般的祝福术的意义,向温莎道了个别,步入了广场。
广场里早就挤满了可可西里镇上的青壮年,身后是几十辆大车,满满的载着半年来可可西里镇上的收获,兽皮,兽肉,各种土产,这些东西运到图兰朵,将换回镇子过冬的必需品。
杨政步入行伍中与众人打招呼,也许是早就受了希克曼牧师的交代,镇子上的人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诧异。
他们以为杨政只是随他们去图兰朵。
在声声吆喝中,车队开始朝着村外走去。
经过村口一个高坡时,杨政回首望去,温莎修女沉静的身影依然立在那里,她的身边,希克曼牧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他的脖子上也挂了一颗|乳白色的龙眼圆球.杨政一共做了两颗光灵晶核.一莎.一
杨政举起手用力的挥了挥。
再见,教父!
再见,修女!
第十集
第三章 新的旅程(上)
杨政是第一次看见北大陆的大城,两块大陆的建筑风格是极不相近的.相比于南大陆的粗犷.北大陆的建筑以精致细腻见.|乳白色是图兰朵的主色调.各种风格优美.造型别致的白屋矗立在城内.杨政一进入图兰朵就被深深吸引。
热闹的图兰朵,吟游诗人拉着手风琴在街边弹唱,歌声或温婉或豪迈的在风里飘荡,人群井然有序的在路上行走着,时不时有穿着圣火教袍的神职人员走过,从行人们避让行礼的恭敬姿态上,就能感受到浓浓的宗教氛围。
杨政虽是第一次真正接触北大陆的风土人情,却不是茫然无知。
半年来他不知道看了多少北大陆的书籍,所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杨政假假也是个高才生,北大陆的总体形势他还是了然于胸的。圣火教控制着整个北方盎格撒地区,教徒遍布天下,信者极重。
在教权做大的情况下,王权不可避免的削弱,情形与中世纪的欧洲倒有些相仿。
一路走来,北大陆确实比南大陆要安宁得多。
没有大的战事爆发,信仰统一,生活富裕。
在城东的集市买卖市场,可可西里的贩售团刚刚交纳摊位管理费,没想到卸下货物就引起了轰动,把杨政保持低调的计划完全打乱。原来其商团这次带来地竟然有五车魔兽皮。虽然只是些低级魔兽.却也令人震惊了,魔兽因其凶横难以获取,全身是宝,即便是低级魔兽的皮也是非常珍贵的.无论品质和效用都比普通兽皮强上许多,做出来的皮甲,皮衣价格超级昂贵,受富人追捧。
五车低级魔兽皮是什么概念,足以制造上千件价值千金的衣服,一想到其中蕴涵的商机。商人们疯狂了。
短短半日,可可西里贩售团在集市里名声大噪,赶来收购的商团络绎不绝,杨政原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那五车魔兽皮全是他猎取来的,他也随便给了可可西里地镇民贩卖。可是,不多时越来越混乱的现场引起了他的注意,没想到自己猎到的魔兽皮会如此畅销。他本人虽然没什么生意经验.好歹也懂些三脚猫地营销手段.比之可可要灵活许多。
等他反应过来,两车魔兽皮已经抢购个精光。
眼看那些镇民还傻乎乎的原价买卖,一个个眉开眼笑以为赚到了,他看不下去了。倒也不是杨政贪财,可是钱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和可可西里地镇民生活了这么久。杨政也绝不能眼睁睁看他们当冤大头。
当场制止了贩售活动。赶紧将剩下三车魔兽皮存放起来。因为这些魔兽皮都是杨政一人猎取的,其他人当然不会有异议。只是有些疑惑。
而这时候,四周赶来的商人已经将可可西里贩售团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有人把魔兽皮当普通兽皮卖,这简直是白捡钱呀。眼见杨政停止了魔兽皮的贩卖,人群里嘈杂起来,有些凶横地已经破口大骂,随时有强买强卖的架势。
钱真是令人疯狂的东西,看着濒临失控地人群,杨政知道自己不出面不行了,他随手扯起两只锅盖,跳到一架马车上,用力地对击起来。
“大家都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听我说。”
杨政声音听起来不算大声,却盖过了喧闹,加上那邦邦邦地锅盖敲击声,疯狂的抢购人群终于将目光停在马车上地高大男人身上。
“有什么屁快放,为什么把皮藏起来不卖了,你大爷我出两百个金币,把你那三车兽皮全让给我。”一个满脸横肉,衣着华丽的商人恶狠狠的喊道。
另一个角落里一名瘦削无比,神色阴冷的黑衣人哼了一声:“马杰里,有这样的好事?这里我先来的,要卖也是先卖我。”
满脸横肉的马杰里看了那黑衣人一眼,似有忌惮,不过旋即冷冷吐了口唾沫:“呸,坎奥,你说你先来的就你先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你们说,是我先来还是他先来?”
马杰里身边的几个下人护卫马上聒噪起来,当然是马杰里老爷先来的。
这两人正是图兰朵最大的成衣商人,势力庞大,明争暗斗不知几许,有他两人在,其他那些势力弱些的商人已暗自叹息,知道那三车魔兽皮已难获得。
杨政却自淡淡一笑,对两人凶横表情视而未见,清了清喉咙,说道:“两位老板也不必争执,我这三车兽皮既然带来了,卖是肯定要卖的,这样吧,三车魔兽皮价值多少我不知道,不过相信在场诸位都比我了解。这市场里都是商人,大家和气生财,我也不愿意为了这三车兽皮得罪谁,我看这样吧,我定个底价,你们竞卖,价高者得,恩,这其他三十六车普通兽皮我也不另卖了,三车兽皮谁买走了,这些兽皮我全部赠送,分文不取如何。”
“啊!”可可西里那群镇民可惊呆了,想要阻止杨政说话,却让杨政喊了个先:“底价一千金币,最少加价五十金币一次,可以开始了。”
杨政接下来的话让可可西里的镇民都愣住了,一千金币,他疯了,一车普通兽皮不过二十金币,三十六车全卖了也最多七百多金币,就算有三车魔兽皮,也卖不了这么高呀,他们还没意识到魔兽皮的价值。
倒是下面人群一点吱声的都没,他们可是非常清楚魔兽皮的价值,一件魔兽皮制地衣服就至少能卖到一百金币以上。这三车魔兽皮少说也能做几百件衣服,也就是说最少估算,这里能值几万金币,杨政的价看起来高,但对识货的人来说,已经同白捡一样了。
倒是马杰里冷冷的看了杨政一眼,他刚才出两百金币就想买下三车魔兽皮,真是够奸诈的,杨政让他不软不硬碰了个钉子。而且在场这么多人看着,杨政的价如此公道,简直令人无话可说,他可不想引起众怒。
黑衣瘦子坎奥非常迅速的报了个价:“两千。”
三千
三千五
五千
在巨大的
润刺激下。有些人已经顾不得得罪城内最大的两个纷纷报价竞买,三车魔兽皮迅速攀升到一万金币,连杨政都暗暗诧舌。也难怪刚才那些商人如此疯狂了,原先那两车魔兽皮可是以三十金币一车卖掉地。
这冤大头当的,听到价格攀到一万金币还有人在报价,可可西里的镇民都傻眼了。
到了一万五千金币。报价者终于不再那么热烈,毕竟能在这个价位吃下三车货的已经不多了,虽然仍有很大地利润空间。可是还要冒险得罪图兰朵两大成衣商。他们计较了一番。只能无奈摇头放弃竞价。
最后的竞争主要在马杰里和坎奥两人上。
两万
两万一
……
一直喊到两万八千金币,马杰里头上终于开始冒汗了。他拿起身边下人递给他的汗巾,抹了抹满头大汗,一双鼓泡鱼眼盯着对面仍然一脸漠然的坎奥,还有他嘴边那一抹若隐若现地讥诮,心头不知怎的一团无名火腾腾冒起,他大手一挥:“三万。”
“四万。”
坎奥还是用那种平静得让人发疯的语气喊出一个天价,眼中的嘲意却更浓了。
人群发出一阵哗叹,说实话,四万地价位收下这三车魔兽皮,基本上获利空间已经没有了,毕竟制作成衣还要许多费用,何况价格昂贵的魔兽成衣能买得起的人确实不多,也许销售周期也要拉得很长,利润进一步被压缩,所以这实在不是个理智地价位。
可是马杰里已经被彻底激怒了,坎奥这头猪,在千万人瞩目下,用那种平静地神态将他击败,虽然仅仅只是三车魔兽皮地事,但只此之后,谁都会低看他一等。
马杰里嘴唇猛的颤动了几下,怒喊道:“五万。”
哇,围观人群更大声惊叹起来,坎奥咧开嘴笑了,他只说了三个字:“归你了。”
那么轻描淡写,让马杰里一下明白自己成了一个蠢货,他被耍了,五万金币,绝对是个亏本地买卖,他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愚蠢的完成了这个亏本的交易。
杨政用两个破锅盖邦的一敲,五万金币,马杰里先生赢得了这次竞拍,让我们祝贺他。
人群吹起了口哨,马杰里沉着一张脸,心中几乎要气疯了。
坎奥早就离开了,众目睽睽之下,马杰里无法发作,只能将一双红眼盯着杨政,他咬牙切齿的让人从钱行取了五百紫钻(一紫钻币=一百金币),将那一大袋钱币交到杨政手里,心中已怒极,只暗暗想着,钱你且收着,看你们能不能离开。
他已打定注意要让人暗中埋伏劫了这支商队。
谁知道他刚想离开就被杨政一把拉住,马杰里狂怒准备出手,杨政却微笑道:“马杰里先生,请先不要走,我有东西要给你。”
马杰里也想看杨政玩什么花招,随杨政进了一个僻静地,眼看四周无人,杨政伸手又拿出一个小袋,将那五百紫钻倒了约莫一半出来,递到马杰里手中。
“你什么意思?”马杰里却愣了。
杨政淡淡一笑:“马杰里先生,我说过大家都是商人,和气才能生财,三车魔兽皮卖到五万金币属于意外,大家交个朋友,这些钱你拿走,货也归你了。”
马杰里盯着杨政看了好一会,至此他才开始正视这个原先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小贩的人物,一个能轻易让出几万金币的人。
马杰里不是蠢货,只是有些冲动,他冷静下来的时候比绝大多数人都聪明,所以他也能感觉到杨政是个有手段,让人琢磨不透的人物。
“好,我交你这个朋友。”马杰里接过那袋紫钻,拍了拍杨政的肩膀:“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爱德华。”
“爱德华,爱德华,”马杰里轻念了两声,大嘴一咧笑道:“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以后在图兰朵有困难尽管来找我,还有,下次有这么多极品货,我都收了,不会让你亏本。”
杨政点头致谢了,马杰里得回一半金币,心中也是畅快,带着自己的下人将几十车货卸运走。
杨政看着他们远去,脸上笑意才敛住,将可可西里贩售团的人都集合起来,杨政自己只留了十个紫钻,将剩下的紫钻全部给了可可西里的镇民,虽然送还了马杰里一半紫钻,这一次获得的收成也超出了可可西里团员的想像。
两万多金币的收成,足够他们全镇猎手十几年的苦功了,众人对杨政是又感激又钦佩。
“你们买了东西今晚就离开吧,这次拍卖的事情闹得挺大,别让有心人注意上。”
“那你呢,爱德华。”团队里的领导者撒罗汉大爷是最早得知杨政将离开的消息的。
“在可可西里呆了半年,一直很感谢你们的照顾,不过我这人流浪惯了,天生就闲不住,我想四处走走,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回到可可西里看大家的。”
众人都是一阵唏嘘,却也知道杨政的性子,挽留不过,大家吃了一顿丰盛的中餐,又买了许多日常用度,趁着天亮就出发回可可西里。
杨政送走他们,站在城门口,竟是一阵孤寂,有种想追上他们回到可可西里的冲动。
长时间安宁的生活让人的性子变软,连杨政也不可避免的想安定下来。他自嘲的笑笑,转身走回图兰朵城内,先将一个紫钻兑了九十金币,一百银币。
接着找了个旅店安顿好,然后在旅店里雇了个导游,四处闲逛。
图兰朵相当的大,用马匹代步也需要走上半天。
花了两天时间游玩了图兰朵所有名胜景点后,杨政也熟悉了整个城市的构造。
让他意外和感兴趣的是北大陆有个赏金工会,专门提供各种悬赏任务,任何人都可以接,而且有很多专业的赏金猎人组成的小队。这倒和杨政心目中的探险有重叠之处。
杨政挑了个时间来到赏金工会。
第十集
第三章 新的旅程(下)
险者,大部分都是魔法师,武士极少,一般一个团队只有一个,这也突出了北大陆的尚魔成风。
杨政一身普通的麻衣,只在腰上别着那把骨匕,进入赏金工会也不引人注意。
悬赏任务都标示在北面的厅墙上.用特殊魔法液体写出的字不但按等级分出颜色.而且经久不消,白色字迹标示的是简单的任务,赏金也少,往上是蓝色,红色,紫色的任务,越来越困难,赏金什么也越发丰厚。
白色一般都是城内就可以完成的,比如寻找丢失的戒指,或者求购一些寻常物品。
蓝色的就开始困难了,护送商队,寻找一些难找的东西,比如各系元素晶核,不过这些对杨政依然没什么挑战,他掠过不看。
到了红色任务一栏,任务难度已经不是靠个人能力能完成的,基本上都是成型的赏金猎人小队寻求其他职业系的队友:寻求战士一起探索食人魔洞|茓,寻求高级牧师一起挖掘死灵墓|茓,求组高级炼金师一起去黑风山地精洞|茓,雇佣高级赏金小队穿越绿血沼泽等等。
杨政暂时也没什么目标。
目光掠到紫色那一格任务栏。
神色一动,紫色这一栏标注的任务极少,只有稀稀落落三两个任务。
其中就有深入灰烬沙漠,这等级的任务已经不是说仅仅靠人力所能完成地。那需要天时地利实力,最重要的是运气。
能完成这种任务的人无一不是名扬天下的英雄。
就说深入灰烬沙漠,除了拜伦勇士穿越死亡沙漠后,就没有记载有后人能走出灰烬沙漠。当然并不是说没有,神秘的黑魔法塔仲裁长,杨政都曾穿越了灰烬沙漠,只是他们都出于一些原因隐藏了这一事实。
在紫色上面还有一格橙色。
那代表了终极困难的任务,但现在空空如也,显然这等级的任务只存在于想像中。
在赏金工会呆了一上午。他试着想去接一个寻找土系元素晶核的任务,这是魔法炼金工会一个叫特里曼的高级炼金术士发布地任务,但杨政马上被告知任何接任务的赏金猎人必须要先注册一个猎人代号,而注册这个代号除了三个银币的注册费外。至少要有一个职业职称,初级战士,初级炼金师,什么都好。
杨政考虑了一下。问明了魔法炼金工会的去向,那里是魔法职业职称评定地所在。
魔法炼金工会离赏金工会并不远,隔着一条街就到了,白色魔法塔非常显眼。是城内的标志性建筑之一,杨政很容易叫找到了魔法炼金工会,一进去。马上有两个穿着初级法袍的侍者拦住他。问明他的意向后。他被带到了工会西边一个灰色地平顶建筑里。
里面熙熙嚷嚷的站了好多人,分区域站立。
左首边是初级法师鉴定。中间是中级法师鉴定,最右侧是高级法师鉴定,图兰朵的魔法工会只能鉴定这三个等级,再上面的大魔法师,圣魔法师级别只能去各大国都城鉴定。
杨政只能从最低级鉴定开始,他来到了左首初级法师鉴定区域。
在他身周地全是一些十几岁的少年少女,甚至有一些十岁以下的儿童,他们衣着华丽,出身都非常不错,不是贵族就是商人之子。这是因为魔法师是个非常耗费金钱地职业,平民没有金钱支撑是很难在魔法领域有成就地,而一旦他们长大了能赚钱了却失去了最佳学习魔法地时间,这些没有魔法的人被法师们称为“麻瓜”。杨政一进入初级法师鉴定区域,马上引起了小小地骚动,人群里发出阵阵轻笑声,那些少年少女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屑的意味,隐约的有人嘲弄“又来了一个麻瓜”!
因为杨政的年纪看上去至少有二十五岁以上,这个年纪还来鉴定初级法师,只能说他的资质实在差得离谱了,而且身穿麻衣,显然是平民,不是麻瓜又是什么。
面对这群小孩的嘲弄鄙视的眼神,杨政倒没什么感觉,他安静的站在队伍中。
初级法师鉴定是很简单的东西,只要能使用三个以上的低阶魔法就成,比如照明术,小火球术,生水术等等,伴随初级法师鉴定的还有初级炼金师的鉴定,这个就稍微困难些了,初级炼金师需要识别一整本材料术,并且需要完成几个相当麻烦的试验。
所以大多数鉴定初级法师的少年只完成法师鉴定而已,能同时完成两个鉴定的已经是天才了。
很多人放弃了比较麻烦的炼金师鉴定,所以队伍前进得不算慢,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轮到杨政。
这时候杨政被人从背后撞了一下,一个非常肥胖的少爷挤开他,来到鉴定法师面前,高喊道:“麻瓜滚开,先给我鉴定。”
和胖少爷结伴的还有七八个纨绔少年,穿着统一的制服,图兰朵魔法学校的成员。
杨政微微一皱眉,看着那名鉴定法师有些讨好的招呼着这位胖少爷和他身后一群少年,只是他现在修身养性,个性已不像以前锋利,而且和这些小孩子计较也没什么意思,索性也没说什么。
那名小胖子抖着一只肥手完成了一个小火球,正想使个照明术,没想到弄了半天也没出来,急得满头大汗。
“菲尔少爷,不用着急,慢慢来。”鉴定法师握住菲尔的胖手,这时候蓬的一亮,一个光球从那只肥手心里冒出来,鉴定法师哈哈一笑:“你看。这不是完成了吗?”
菲尔抖着胖脸,也嘻嘻笑了起来。
杨政却看得分明,那光球明明是鉴定法师施展的,这可是光明正大地作弊呀,他心里只觉好笑,也没说什么。
胖子菲尔完成了初级魔法师的鉴定,好像也自知自己的实力,没要求继续鉴定初级炼金术,杨政正要上前。又被一个和菲尔一起来的少爷猛的推开,恶狠狠的道:“臭麻瓜,滚开,没见到少爷们还没鉴定吗?”
杨政的脸终于沉了下来。
他现在的心性自是沉稳内敛。却也不是一味的让几个小毛孩也骑到头上。
看到那少爷挤到鉴定法师面前,正努力地憋红了脸,从手心
一朵小火苗。
杨政嘴角咧了开来,从裤兜里摸了一摸。从一颗红色小球上抠下米粒大小一块,两指一捻,轻轻一弹,鉴定区挤满了人。哪里能注意到这细微的举动,那米粒大的小红点直接弹到了那朵小火苗上。
轰
火光像火龙一样钻上来。
哇呀,一连串的惨叫发出。那火光只是一闪即逝。围在鉴定桌前地一圈少爷全部变成了黑猪头。在那里捂着脸大跳,头发还在烧着。
那鉴定法师也是殃及池鱼。幸好他眼明手快,只把衣服烧了一块,眼看几个少爷惨状,连忙放了个聚水术,几大盆冷水下去,将几个少爷脑袋上的火浇灭了。
而这里的动静早就引起了整个鉴定大厅的注意。
赶过来几个牧师,连用治愈之光缓解了几名少爷地伤势,然后带下去包扎。
这种伤对法师来说很常见,魔法失控再正常不过,人们只当是小小意外,抱着看热闹的心理,哪里料到会是有心人给的小小教训。
少了几只杂鱼的捣乱,杨政很快通过了鉴定,不但完成了初级法师地鉴定,连同初级炼金师也通过了,获得了白色艾草徽章和白色三叶草徽章。
换上工会赠的见习法袍.将白色艾草徽章与白色三叶草徽章挂在胸前,罩帽将头发也挡住了,杨政此刻看起来与路上成群的普通法师无异,这种混合进人群里地感觉让杨政极喜欢。
现在他已经习惯于收敛自己地锋芒,隐藏在普通人群里,只有那样,那能真正自由地呼吸,不被人注意。
他放弃了去鉴定中级法师,有了魔法师的身份,他就能进入魔法工会地其他区域了,他四处逛着,魔法工会真是大,七拐八弯的连杨政都有些晕了,这时候前面又出现一个门,隐隐传来喧闹的声音,杨政刚想找人问路,小跑着进了那个门,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占地七,八亩大广场,碧绿的草地,白色的瓦墙,还有汉白玉的雕塑矗立在广场中央,喷泉在雕塑周围喷洒着,白色的鸽子落满了广场,宛若进入一个童话世界。
一群群穿着灰色或者白色的法师袍的人们或坐在草地上,或站在喷泉边,或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从他们的脸上都看到一种叫做专注的色彩。
杨政踏入了草坪中,走在软软的绿草上,心情变得极好起来,没想到魔法工会里还有这么个好去处。
这是一个纯粹的世界,有种简单而令人满足的幸福。
穿着初级法师袍的杨政一路走过,人们微笑点头致意,空气里弥漫着宁静的芬芳。
在这样一个愉快的氛围里,杨政一时间竟有些失神了。
“这位同学,喂,就是你,别看别人,说的就是你。”
杨政疑惑的看了看四周,然后用手指指自己:“你在叫我?”
离杨政左前方不远处,一名带着眼镜的女法师捧着厚厚差不多有一米多高一叠书,走得极小心翼翼,小半个脑袋从书的左侧探出来,声音发急。
“就是你,长这么大个,还不快过来帮忙。”
那名女法师摇摇晃晃的人都快摔倒了,杨政连忙小跑上去,帮他按住将要倾倒的书,没想到那女法师顺手就将那足有一米多厚度的一叠书推到了杨政手上。
女法师放开手,摘下眼镜。用宽大地法袍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又揉了揉酸涨的手臂,埋怨道:“特里曼教授也真是的,那么大摞书,让我一个女助教拿,同学,你辛苦点,随我来吧。”
那女法师自顾自的朝前走去了,把杨政已经吐到喉咙口的话又咽回去。
助人为快乐之本嘛。以杨政的修养也不会计较这些,只是自嘲的笑笑,这广场是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叫到他。难道因为他长得比较高比较壮,他可是完全弄不清楚状况,什么同学,教授的。难道……这里是学校?
随着那女法师走出广场,绕过一个小花坛,四周一下子安静起来,好像突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不过已经对魔法有相当深入研究地杨政感觉到了空气里淡淡的魔法气息。这里肯定经过魔法隔音了。
走进一幢墙面上布满爬山虎的灰砖建筑,建筑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杨政进去时。一股凉沁沁的味道马上渗进肌肤里。走过长长地走廊。上了二楼,那名女法师停了下来。推开一扇黑色的门。
杨政偏了偏头,从这叠书的一侧看进去,里面是一个相当大的房间。
房间里有十多个年青人,他们穿着蓝色地法袍,恭敬的围在一个满头白发的老法师身边,看着他将一瓶瓶各种颜色的液体分类,并且倒在试管中,桌面上还放着天平,烧杯,银勺等东西。
杨政只一眼,就认出这应该是间实验室。
女法师走了进去,朝杨政招照手。
“进来,别傻站着。”
杨政哦了一声,走进那间实验室,这时候试验桌边地老法师和那一群年青人都回过头来,纷纷朝女法师打招呼。
杨政听到他们叫女法师“凯瑟琳老师”,那名老法师推了推鼻子上的小眼镜,在镜片的微微反光中,老法师开口了:“凯瑟琳,你回来了,恩,你怎么带了个初级学生过来,校规上是不允许初级学生进入高级炼金教学楼地。”
凯瑟琳似乎和那老法师很熟,直接抱怨道:“特里曼导师,你让我去拿资料,哪里知道会是这么多,我一个人抱不过来,只好叫这位同学帮忙了,哎呀,不说了,同学,你快过来,把资料放这里就可以了。”
听着凯瑟琳地招呼,杨政将那一大叠书放在另一张桌子上,这时他才能真正地观察起这间实验室和眼前这个有些大大咧咧的凯瑟琳老师起来。
一头亚麻色地卷发披到肩头,发丝光滑柔润,五官十分精致,一副金框的眼镜带在她小巧的鼻子上,使她看起来充满书卷气,这就是凯瑟琳老师,可是想及刚才她那大大咧咧的行事风格,杨政还没能把两种不同的印象重合起来。
凯瑟琳走到一边拿起两个杯子,往杯子里洒了些粉末,轻轻的晃了晃,口中喃喃念着,两团雾
杯子里成型,接着手里就多了两杯水。
她自己一边喝着,又把另一杯水递到杨政面前,微微一愣才道:“同学,辛苦你了。”
“不客气。”杨政接过那杯水。
凯瑟琳越看越觉得奇怪,口中发出咦的疑问声,她问道:“同学,我怎么没见过你,初级法师?你是新来的学生吗?不应该呀,你看起来挺老的。”
杨政咳了一下,这个凯瑟琳,讲话太直接了吧。
杨政皮肤晒得比较黑,而且眉宇间的成熟绝不是能装出来的。
“我,”杨政考虑了一下,说道:“我不是这里的学生,我还想问一下,这里是哪里?”
“啊!”凯瑟琳差点跳起来,连同实验室里那十多个人也把目光落在了这里,特里曼教授咳了几声,用苍老的声音道:“凯瑟琳,我还在上课,不要一惊一咋的。”
“可,可是这个家伙。”凯瑟琳突然想起来,伸手就抓起桌上的一根细如手指的魔法杖,对准杨政:“不许动,我问你,你是谁?为什么混进学校里来。”
杨政无奈的晃了晃手:“我叫爱德华,至于这里,好像是你带我进来的。”
“恩。”凯瑟琳想了想,好像是自己把他拉进来地,不过她仍没放下魔法杖,而是仔细的打量起杨政胸前的徽章:“初级法师,初级炼金师,你几岁了呀。”
“二十八了,或者二十九,我记不太清了。”
“呀,还说不是奸细。这么老了,又带着初级的徽章想混到学校里!”凯瑟琳已经念起了咒语。
感觉到实验室里的风元素浓烈起来,杨政知道凯瑟琳这个冒失鬼动真格的了,他心下一急。上前一步,就将凯瑟琳手里的魔法杖抢了过来,法杖一丢,聚集起来的风元素马上溃散。凯瑟琳却呆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还从来没有两个魔法师在开打前,一方把另一方用蛮力把法杖抢走地。
真是耻辱呀。有这么粗鲁的法师吗?凯瑟琳明白过来,差点气晕了,指着杨政“你。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话来。
实验室里。十几名学生哄堂大笑。
相比于冒失鬼凯瑟琳,显然其他学生都冷静得多。不过是拿出了魔法杖戒备着,不过这不妨碍他们欣赏眼前这搞笑的一幕。
“咳咳,”特里曼教授无奈的摇着头,自己这个助教呀,真是急性子,他不得不走出来,以特里曼教授地阅历,相信杨政是没什么恶意,因为那双黑色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就是平和,像一团温水。
“凯瑟琳,你先住手,让我来和这位先生谈谈。”
特里曼教授走到杨政跟前,镜片下深邃苍老的眼睛如同能直接穿透杨政地心灵,法师最重要的就是修炼精神力,所以任何法力高强的法师精神力都非常强大,对任何精神上的东西都特别敏感,虽然不至于看穿别人内心地想法,但是很多法师都能做到洞悉对方善意还是恶意。
但他现在看不透杨政。
那双眼睛带给人温暖柔和的感觉,却又像裹着层迷雾,让人若即若离。
杨政见老法师来了,微微笑了一下,将抢来的法杖递过去:“老人家,你好,我没有恶意,刚刚我才去魔法工会鉴定职业等级,因为通过了,我又图新鲜就穿上了工会发地法袍,我还从没来过这里,就在工会里四处参观,没想到迷路了,然后我走到了外面那个广场,恰好这位小姐来了,她叫我帮她拿书,然后我就进来了,真是抱歉,没想到让你们误会了。”
“说谎,在广场上我喊你同学了,你怎么应了,而且学校是你随便进得来地?”凯瑟琳余怒未消。
杨政摸了摸鼻子,看着凯瑟琳:“我是想解释一下,不过你走得很快,何况,帮一名漂亮地女士拿下东西我很荣幸。”
这话把四周学生逗乐了,有调皮的还吹起了口哨。
凯瑟琳脸一红,心中却是甜滋滋地,任何女人都受不了恭维,对杨政粗鲁的印象马上有所改观,对他的话也信了大半,可是气一下消了脸面上过不去,只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特里曼教授也差不多了解了经过,反正也只是小事,他将魔法杖还给凯瑟琳,打圆场道:“好了,凯瑟琳,我看爱德华先生是位有爱心的绅士,别难为他了,你送他出去吧。”
正在这时,门口被扣响了。
一名儒蹦蹦跳跳的走进来。
特里曼教授眼睛一亮:“嘟嘟,赏金工会那边有消息了吗?”
这名叫嘟嘟的儒摇晃着大脑袋,蹦到一张大木椅上,整个人都摊在了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道:“嘟嘟去看了,嘟嘟问了很多人,都没有土系晶核,嘟嘟很累,嘟嘟不想再去了。”
“怎么还是没有呀,“亚历山大守护”只缺这一样东西了,这可怎么办,下月就开始试练了。”特里曼眉头一拧,有些不满意的说着。
“嘟嘟找不到,嘟嘟好没用,哇哇哇……”儒竟然在椅子上打起滚,哭了起来,一边滚还一边扯着长耳朵。
“好了好了,嘟嘟我不怪你,快别闹了。”任何人都受不了儒的哭闹,一看到嘟嘟开始哭闹那些学生脸都白了。
一群人都加入安慰的行列,可是效果不太大,儒哭起来可没什么能让他们闭嘴。
土系晶核?特里曼?
杨政依稀有了印象,早上他从赏金工会里看到蓝色一栏有一个任务:寻找土系元素晶核。好像是魔法炼金工会一个叫特里曼的高级炼金术士发布的,他早上还想接来着,因为土系晶核,他还有不少呢,根本不用找就能完成这个任务。
如此看来,彼特里曼就是此特里曼。
还真是凑巧。
杨政见一群人都被嘟嘟吸引了注意力,他解开法袍,从腰兜里掏了掏,抓出几个颜色不一的晶核,从里面选出一颗土黄|色葡萄大小的,他清清喉咙,问道:“请问,你们要找到土系晶核,是这种吗?”
第十集
第四章 亚历山大守护(上)
杨政跟前.从他手里拿起那颗晶核.精神力微微一动.土系晶核表面就发出黄蒙蒙的光来.澎湃的纯元素力在晶核内激荡翻滚。
“啊,正是……是这个,太好了,这么大颗的土系晶核,很少见呀,太好了,太好了。”老教授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凯瑟琳和学生们纷纷围上来,嘟嘟也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确认了手中那颗正是梦寐以求的土系晶核时,嘟嘟拍着手跳起来:“找到了,找到了,嘟嘟不用再去赏金工会了。”
凯瑟琳诧异的看着杨政,没想到这个低级的法师身上还有这么好的东西。
土系元素晶核在风,木,水,火,土里是最难获取的一种,盖因土系高级魔兽一个个皮糙肉厚,防御力高得令人发指,正是法师的客星,往往高级法师碰见土系魔兽都要绕着走,而眼前这颗晶核葡萄大小,已经属于晶核里品质极高的那种,可以想像拥有这种晶核的魔兽有多么可怕。
特里曼教授也不去管晶核是哪里来的,他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得到这颗晶核,因为这次试验最重要的就是土系元素晶核,这是整个试验的精华所在,没有这颗晶核,“亚历山大守护”就不具备史诗级魔器的特性。
“小兄弟,来。来,坐,坐。”特里曼眉开眼笑的,像个老狐狸,将杨政请到一边地椅子上坐下。
“嘟嘟,还不去将我最好的红茶拿来,快去。”
嘟嘟一溜烟的跑去了后面,不消片刻端了一杯茶过来。
“谢谢。”杨政接过茶杯,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让老法师有些揣揣起来。
实在是特里曼教授地位崇高,是图兰朵魔法学校唯一的大炼金术士,还是炼金系的系主任,便是校长和城主见到他。也异常的客气,平日里从没求过人,现在有求于这个比自己小许多的年轻人,他一时间拉不下脸皮。
凯瑟琳嘟囔了一声“死要面子活受罪”。走到杨政眼前,微微一笑:“爱德华,你是叫爱德华吧,我这样叫你可以吗?”
杨政心中暗笑。点点头。
凯瑟琳指指被特里曼死死攥在手里的土系元素晶核,轻咳了一下:“我们制作一个魔器,急需这样一颗元素晶核。你能把他让给我们吗……你放心。我们不会白要你们。我们可以给你补偿。”
杨政只拥有初级法师的职称,凯瑟琳她们是肯定不信这东西会是杨政自己猎取来地。而且对他这么个初级法师来说,晶核肯定是十分珍贵的东西,甚至有可能是保命的玩意,加上杨政看上去又不是什么富家子,所以凯瑟琳还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不过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说动杨政地,毕竟魔法学校里有很多东西比晶核更适合初级法师,完全可以交换。
“好,可以,我可以送给你们。”
杨政大方的摆摆手。
“送……送……送给我们。”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天,这人不是富得流油就是个彻底的大白痴,这么大颗的土系元素晶核呀。
特里曼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小兄弟,你说什么?”
杨政喝了口红茶,说道:“我说送给你了。”
土系元素晶核对别人来说如获至宝,对杨政来说却是鸡肋,灰烬沙漠里最多地就是土系魔兽,所以他猎取的土系元素晶核占了大半,现在还剩下很多,何况杨政本身武力剽悍,最不需要的就是防御魔法。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是不会和凯瑟琳她们说的,因为他不是完全白送。
在他们还不相信自己耳朵地时候,杨政适时的泼了盆冷水:“不过我有个条件。”
“切,有条件还说白送,”凯瑟琳鄙夷的哼了一声。
杨政淡笑了一下,没有理会带刺地凯瑟琳,朝特里曼教授说:“我听说你们在炼魔器,我想旁观可以吗?”
“旁观?”老教授看了看杨政胸前地三叶草徽章:“你对炼金很感兴趣?”
“是地,我觉得炼金相当有意思,能制造出一些前所未有的东西,而且在制造地过程中,你完全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有可能制造出与自己想像完全不同的东西,这很有趣。”
“你带着白色三叶草,你是初级炼金师?”
“对,我刚刚在魔法工会鉴定的。”
“哦……”老教授拖了个长音,镜片下的眼睛意味深长的打量着杨政:“行,那你跟着看吧。”
亚历山大守护是史诗级魔器,任何史诗级魔器最重要的特点之一就是拥有器魂,简单的说,就是它会认主,让魔器认可的主人发挥出更强大的魔器威力。不过史诗级魔器的器魂并不明显,只是很简单的单向器魂,拥有魔器的人只能被动选择认可,而比史诗级魔器更高一层次的传说级魔器就有了真正的器魂,甚至能与主人精神沟通。
两个级别的魔器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区分点,史诗级魔器除了被认可的主人,其他人也能使用,只是发挥不出十成的威力罢了,如果是传说级魔器,除了主人外,其他人别说使用,甚至会被魔器反噬。
只是传说级魔器在世界上稀有的程度几等于无,有记载的只有圣火教廷帝凡岗神殿里供奉的“幽蓝圣经”原本,据说那原本是史前圣人留存在世间的,威力大到难以想像,不过除了教皇,谁都别想动那圣经。而在盎格撒地区,教廷控制了全部信仰,也没有谁有资格让教皇动用幽蓝圣经。
闲话暂且不提。
便是史诗级魔器已经是世所难求的宝物。
也只有特里曼教授这样地大炼金术士敢夸口炼制,至于成不成功,还有一半要靠天意了。
特里曼教授平生只炼成过一件史诗级魔器,就是他赖以获得大炼金术士称号的作品,修斯的眼睛。
“修斯的眼睛”不是武器,而是一件炼金工具,佩带在眼睛上时。被认可的主人将获得天赋神眼,对炼金试验大有帮助
特里曼教授这个炼制出它的人竟然没有获得“修斯的可,这实在是令老教授沮丧。不过“修斯的眼睛”就算没有获得认可,其自动分离杂质,还有提供绝对真空地天赋属性已足以令特里曼笑傲炼金界。
若不是这次要再次炼制史诗级魔器,特里曼教授可不会拿出这件稀罕宝贝。
因为还要做些准备工作。杨政与他们约好了第二天下午再到魔法学校会合,接着杨政就告辞了,凯瑟琳主动提出要监视他离开。
看来这位大小姐还未气消。
要在以前,杨政肯定会捉弄下她。不过现在他心境大变,老实的跟在凯瑟琳身后。
出了高级炼金楼,又走到了广场上。绕了一大圈杨政总算弄明白了。魔法学校与魔法炼金工会是连在一起的建筑。魔法学校就在魔法炼金工会的后面,有一个后门相通着。杨政在魔法炼金工会里胡乱走着,也是凑巧,从那小门里进了魔法学校,闹出这么个小小地误会。
这次出去走的是大门口,到了门口,杨政与凯瑟琳道别离开。
“等等。”
杨政听到凯瑟琳喊他,停下脚步,凯瑟琳大声道:“明天下午两点在这里等我,学校里不能乱走,而且你也进不去。”
“谢谢,我会准时来的。”杨政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此日下午.杨政依然穿着那套初级法袍来到魔法学校门口.稍微等会.两点整的时候,凯瑟琳匆匆走来。
“你来多久了?”
“没多久,可以进去了吗?”
“随我来吧。”凯瑟琳今天显得有些严肃,一路上不断叮嘱杨政注意事项,呆会炼器地时候不准出声,除了身上穿着衣服,什么东西也不准带进实验室等等,足有十多条注意事项,杨政一一应了,眼神平和,也不多话。
看到杨政沉稳的样子,凯瑟琳嘴上不说,心中极为欣赏,毕竟不是那些十多岁的小屁孩,好奇心特重,问题也特别多。
到了炼金楼门口,那里竟然挤满了人,与昨天大不相同。
凯瑟琳小声的道:“你看,今天特里曼教授要炼制史诗级魔器,这可是魔法学校十年难遇地大事情,多少学生想旁观都没资格,倒让你这个外人占了便宜。
杨政微微一笑,轻轻说了声:“谢谢。”
杨政这样谦逊,一点都不因为自己出了一颗宝贵的魔兽晶核而倨傲,让凯瑟琳想说的许多话都无法说出口了,她原想是极力夸大一下这次炼制旁观资格地重要性,让杨政觉得出了一颗晶核物超所值,却没想到对方似乎一点没有居功地意思。
凯瑟琳有些讪然,第一次觉得杨政是个与众不同地人,她呐呐道:“我们进去吧。”
分开人群,到了炼金楼门口,凯瑟琳忽然伸出手握住杨政的手,念了一句复杂地咒语。
然后拉着杨政向门内走去,竟然直接穿过了木门。
“为了禁止学生闯进来打扰到炼制,门口设了禁制的,所以要拉着你的手,不然你进不来。”凯瑟琳小声的解释着,昏暗的楼内她的脸有些发烫,放开杨政温暖厚实的大手,急匆匆的向内走去。
这一次,凯瑟琳没有带杨政上楼,而是从一个地窖口下去,在火把的光芒中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来到了一间地下实验室。
因为炼金风险极高,其危险程度与炼金难易成正比,像这种炼制史诗级魔器的超难度炼金试验,其危险程度不下于拆解炸弹。其中需要涉及到的每一步骤都需要精细计算,用到的元素力量也非常浑厚,一旦某个环节出现细微偏差,带来的就可能是灾难性的后果。
不少炼金师就是在试验过程中被炸死的,所以这也是高等级炼金师比高等级法师稀有太多的原因。
三叶草徽章的含金量其实是远高于艾草徽章的。
推开那间门上雕琢上繁复密银花纹的大铁门,杨政进入了眼前这个占地半亩以上的巨大实验室。
里面的器械多得杨政眼花缭乱,各种金属制作的器架,十多张黑色阴沉木制作的大试验桌,无数的玻璃罐罐,在实验室一侧甚至有一个巨大的改装锅炉,正燃烧着旺盛的火焰。
儒嘟嘟正站在锅炉前,一边嘟茏牛一边拉着风箱,偶尔还向锅炉里面投掷一些东西,看他那手法的娴熟,这个爱哭的儒竟也是一个实力不错的炼金师。
除了特里曼教授,偌大的实验室里只站了两个人。
杨政认出了是特里曼教授昨天十几名学生中其中两个,他们胸前佩带着蓝色三叶草,正是高级炼金师的标志,也是那群学生中资质最高的两个,一个叫阿里,一个叫福尔曼。
凯瑟琳说的没错,能获得旁观史诗级炼金资格的人确实很少。
特里曼教授今天非常严肃,只是朝杨政点点头就继续埋头工作,凯瑟琳则带着杨政来到一旁,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银光闪闪的皮衣,递到杨政面前:“穿上。”
“这是什么?”
“麦阿伦防护服,可以抵挡十个加仑以上的爆炸和五千辉磁的辐射。”
杨政明白了,这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炼金试验一旦失控,后果很严重,而这里,只有杨政“等级”最低,最需要保护,至少表面上如此。
“你们呢,这衣服还有吗?”
“只有这一件,本来是给教授用的,不过你等级太低,史诗级魔器炼制是非常危险的,有可能站在一旁观看都会受伤,好了,别罗嗦了,炼制很快要开始了,穿上吧。”
“还是给教授穿吧,我站远一点就可以了。”
杨政还想解释一下,凯瑟琳眉毛已经竖了起来:“让你穿上就穿上,不穿你就出去。”
杨政见凯瑟琳如此坚决,只能穿上麦阿伦防护服,这衣服果然不错,穿上后,空气里的魔法震荡就被隔绝了。
第十集
第四章 亚历山大守护(下)
凯瑟琳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让杨政感觉到凯瑟琳大大咧咧性格下隐藏的细腻一面,他小声道:“你放心吧,肯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走到特里曼教授站的试验桌前,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器材。
很多东西都是杨政第一次亲见,以前他一直在脑海里模拟各种试验,现在终于见到了真正的炼金实验室,心情微微有些激动,甚至想亲自上去操作一下。
看到杨政那么专注的神色,凯瑟琳心中一动,在杨政耳边轻声讲解起来。
“那个是分离器,边上锯齿壮的是裁剪刀,还有那个是勾形……”
杨政微微俯身,一边听一边轻轻点头,同时眼睛一步不离的看着特里曼教授在熟练的操作那些器材,边上的阿里和福尔曼则是极其小心的给物品分类,称量。
看了许久,凯瑟琳拉了拉杨政:“过来,我们去看看炼金炉,那里正炼制着全瑟银铠甲。”
瑟银是防护能力最好的一种魔法金属,价值非常昂贵,巴掌大小一块就需要上万金,难怪人们都说魔法师才是这世上最富有的一群人。
竟然拿瑟银炼制铠甲,如此手笔,令人诧舌。
杨政跟着凯瑟琳来说儒嘟嘟身边,这时候嘟嘟正不断的控制了那个锅炉翻动,一边翻还一边嘟茏牛骸班洁绞歉鎏匠。嘟嘟比那些胖矮子了不起,嘟嘟是个天才……”
“你看那里面。”凯瑟琳指着锅炉中央熊熊蓝色火焰,里面正有一汪绿色地黏稠液体在不断流动。
“瑟银液。”杨政轻声道。
“恩,”凯瑟琳点点头:“要想将瑟银完全熔化,必须要靠这个聚核炉,用地火矿,白残石,青能油混合控制,一个不好就会爆炸。嘟嘟是工程大师,是地精工程系的天才,所以才能这么轻松的操控聚核炉,我们人类手指没他们灵活。所以一般大炼金师身边都会带着一个儒或者地精助手的。”
原来这样,杨政点点头,难怪特里曼对这个爱哭的嘟嘟也要和颜悦色的,一点不敢得罪他。
这时候。锅炉忽然剧烈颤动起来,几个出气孔猛的喷出温度至少几千度的白色蒸汽。
凯瑟琳连忙拉着杨政后退几步。
然后手中挥舞着一个镯子,一层淡淡的白光笼罩着他们两个。
“你看,危险吧。”
凯瑟琳很紧张。事实上她也是第一次参与史诗级炼金,如果不是能从这样高级地炼金过程中吸收更多的知识和经验,她可不敢多呆一会。
“凯瑟琳。快去把密银冶炼机取来。”特里曼教授抬头催促了一声。
“好的。马上来。”凯瑟琳小跑着去取密银冶炼机。杨政这时候回到特里曼教授身边,发现桌子上已经点燃了许多酒精灯。灼烧着一杯杯液体,特里曼的眼镜也换了,换上一个金属支架撑在脑袋上,两片绿色地镜片反射着神秘的光芒,就好像两只眼睛一般。
这应该就是史诗级炼金工具“修斯的眼睛”了。
凯瑟琳拿来了密银冶炼机,特里曼教授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密银矿扔进冶炼机里,取动了冶炼机按钮,里面开始旋转起来,一团团魔法能量不断地从冶炼机外面的晶核上辐射进去。
这时候凯瑟琳已经无暇顾及杨政了,她开始分离密银杂质。
特里曼教授则继续将各种材料加入滚沸着的液体中。
实验室里安静而紧张,没有一个人敢分心,杨政成了最清闲的人,一会看这边,一会看那边,将所闻所见与自己脑海里地见识融合起来,往日很多无法想通的问题在此刻豁然开朗。
对杨政来说,这样一次旁观史诗级魔器炼制的宝贵经验使他那些浑厚地积淀一下子转化为实质地收获,捅破那层窗户纸地感觉实在利索。
若不是怕打扰到特里曼,他已经想去别的试验桌上试验一下存储在脑海里地诸多想法。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沙漏里的沙子来回流淌,至少过去了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里,由于过度精神紧张,还有不断的控制精神力,特里曼教授和他的三个助手脸色都不太好,连多嘴的嘟嘟都安静的操作着聚核炉,小脸十分严肃。
前期的各种步骤都相当顺利。
各种需要提炼的材料都成功的制作了出来,一样一样摆放在桌子上。
天金子,绿灵魔丝,密银液,退魔水,重墨……特里曼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看向嘟嘟那边,这时候聚核炉又一次往外喷气了,杨政记得清楚,这已经第九次往外喷气。
里面的火焰也由开始的蓝火转化为现在的金火。
瑟银液渐渐凝固成一件上衣的模样,上面流转着内敛的光芒。
“嘟嘟做好了,嘟嘟把瑟银衣做好了。”儒有些兴奋的嚷嚷起来。
特里曼快步走到聚核炉跟前,杨政知道,现在要进入真正的炼制阶段了,刚才那一切不过都是准备工作,这次炼器能否成功就看接下来的了,他马上跟进,来到老教授身边。
“嘟嘟辛苦了,让开吧。”特里曼自己亲自上手,在那聚核炉的操作台上按了几下,金色火焰渐渐散去,露出瑟银衣绿色光亮的外表,几如蛋壳表面般,发出温润的光芒。
这时候,特里曼运起了精神力,一团绿光从他佩带的“修斯地眼睛”上射出去。瞬间阻隔了整个聚核炉与外界的联系。
杨政本来想靠近些,不妨被凯瑟琳拉开:“别走近,那是真空接界,是“修斯的眼睛”天赋属性之一,里面是纯真空,你别靠近。”
杨政
叹,他知道自己不能打乱特里曼的步骤,只能无奈站
特里曼的双手不断的在聚核炉上点着,不时又扭动着聚核炉上旋钮。片刻后,聚核炉完全变了个样子,瑟银衣已经被拱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与外间只间隔着一层透明白时晶。
“取青能油来。”
特里曼一喊。守在旁边的阿里和福尔曼马上跑过去取来两桶绿汪汪的青能油,从聚核炉地一个进油孔注入,片刻后,聚能炉里冒出一团绿色的火焰。
青能油是炼器的最佳燃料。无杂志,溶魔性高,舍此无它。
“天金子!”
“绿灵魔丝!”
“密银液”
随着特里曼每一下喊叫,两名助手来来回回的在聚核炉与试验桌前来回跑着。将一样样材料递交到特里曼手里,由特里曼控制着材料地分量,不断的注入在青炎中灼烧的瑟银衣。
这时候方显出特里曼大炼金术士不是盖的。
他苍老地神态完全不见。手脚灵活如同二十岁的年轻人。眼睛一直不看材料。只注视着聚核炉内瑟银衣的状况,然后每一样材料的分解。注入,有种随心所欲地连贯性,而且丝毫无差。
天金子和绿灵魔丝不断改变瑟银衣的属性,使衣服一会变成金色,一会布满皲纹。
期间房间里魔法元素鼓荡,各种能量激烈交汇,杨政连穿着麦阿伦防护服都能感觉到强烈的魔法震荡,凯瑟琳与阿里,福尔曼身上都发出隐隐一层光,杨政知道那是她们在试用防御魔法。
“你们再退后。”浇灌密银液时,特里曼大喊了一句。
密银注入是勾画魔法符纹阵地最佳材料,是整个魔器最关键地步骤之一,要赋予一件东西魔力,其中困难重重,也是炼金师是否成熟地标志之一。与此成正比的,也是勾画魔法阵地危险。
众人都后退出五米外。
密银在特里曼的法力催动下,变成一颗颗米粒大小的光珠,水银剔透,从一个注入孔进入后,缓缓向瑟银衣漂浮,甫一碰撞,就发出剧烈的光芒,整个聚核炉都震动起来,空间内的魔法元素像泼汤的滚油,震鸣得让人心慌。
杨政穿着麦阿伦防护服还没什么感觉,凯瑟琳等人已经快站不住脚了。
杨政一把捏住她的手,凯瑟琳稳住身体,连连催动法咒,身体周围的淡光如同波荡的水纹一圈一圈弥漫,阿里和福尔曼,还有儒嘟嘟都跑了过来,一起施放防护魔法。
阁之守护发动成功后,外界那些沸腾的魔法因子无法闯进来,众人都松了口气。
杨政悄然放开手,透过那层水状的防护膜观察特里曼教授那里的情形,只见一颗颗密银液珠已经附着在瑟银衣表面上,发生着强烈的魔法反应,老教授用他浑厚无比的精神力压制着那些几乎要爆走的魔法能量。
一边又注入新的魔法能量。
这剧烈的抖动持续了半个小时,才缓缓平静下来。
只见那瑟银衣上已经出现了一圈一圈繁复的密银花纹,魔法能量随着符纹阵的启动不断的流转着,给整件密银衣一种神秘的色彩。
成功了!
凯瑟琳,嘟嘟,两个助手都欢呼起来。
老教授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连连喘息:“老了,真是老了,刻个魔纹都这么费力。”
助手们送上水,老教授喝下后,苍白的脸色多了丝红晕。
杨政趁此机会靠近聚核炉,看到在炉内安静躺着的瑟银衣全貌,通体墨绿色,隐隐却有着金光,在光洁剔透的表面下是一些丝状的如同叶脉般的纹路,白色密银魔纹浑然天成,给墨绿色的外甲增加了神秘奢华的气息。
那些魔纹杨政基本都认识,是属于守护魔法的符纹阵。纹路弥漫,最后于胸前交汇,形成一个银色地圆环,而环的中心却是一个龙眼大的凹槽,杨政知道,那是给土系元素晶核留的。
只有将晶核嵌入凹槽,并用博大的精神力沟通晶核与魔法阵之间的联系,并且将残留在晶核内的魔兽魂魄与魔器融合起来,使这件瑟银衣拥有了器魂。才算真正制作了史诗级魔器。
这也是这次炼制的点睛之笔,最后这一步若没有完成,这不过是件质量不错的精良魔器罢了。
“时间不早了,继续。”特里曼有些心切地站起来。
“老师。再等等吧,你看起来脸色不好。”
特里曼摆摆手:“不能等了,我算好了时辰,这时候正是魔法元素最浑厚的时刻。也是炼器的最佳时段,错过了就可惜了,马上开始,起炉。”
青色的火焰再次腾起。
土黄|色地魔兽晶核也躺在了特里曼的手心中。
杨政与诸人都退出五米外。每个人的脸色都凝固得如同雕塑,心脏却激烈的跳动着。
成与不成,就看接下来地。
随着火焰的滋燃。瑟银衣的表面又成了通红色。唯有那些密银纹像银亮的丝线。发出夺目地光芒,老教授计算着时辰。一滴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滚下,滴溜溜垂挂在鼻尖。
手心中的元素晶核似乎也受到了感召,不断地颤动着,里面蕴涵地澎湃元素力几乎要喷薄而出。
深吸了一口气,特里曼将那颗晶核放进注入口,夹带着精神力地晶核与凹槽一碰,瑟银衣上的魔纹就像点着了或一般,土黄|色地元素晶核在疯狂的转动起来。
可以的,可以的,特里曼感觉一切都很顺利。
只是这顺利之中有种说不出的味道,随着那颗晶核的不断旋转,一波一波的土系元素力汹涌澎湃的顺着密银花纹流转,不多时,晶核成了火红的颜色,而墨绿
银衣却变成了土黄|色。
特里曼知道,只要重复变化三次,魔器炼制就大攻告成了。
他几乎运起了全身的精神力守护在瑟银衣周围,等待着它一次接一次的蜕变,第一次非常顺利,土黄|色褪去了,晶核中间猛然多了一点血色,狂浪似的打击接踵而来。
炼制魔器,创造器魂,全都是逆天而行,任何拥有器魂的东西都遭天嫉妒。
接下来,将是外魔入侵了。
杨政忽然感觉到整个实验室都暗淡下来,实验室里所有的魔法元素从受了刺激般倒卷向那个真空结界,呼吸,变得无比困难,凯瑟琳支起的阁之守护也溃散在空中,所有魔法元素都失控了。
就好像空间的规则被打破。
这几个肉体脆弱的魔法师失去了赖以护身的魔法,顿时变得不堪一击。
几个人踉跄的滚倒在地上,杨政连忙抱住凯瑟琳,又挡在阿里和福尔曼身前,儒嘟嘟早就跑得远远的,藏在了一张桌子下面。
“后退,后退。”
杨政朝几个人喊了几声,另一只手拽起他们向远处退去。
可是,这一切,才刚刚开始,特里曼已经站了起来,他心中隐隐担忧,这一次魔器炼制时产生的外魔远比他炼制“修斯的眼睛”时要强烈,这亦代表如果成功,“亚历山大的守护”品质将在“修斯的眼睛”之上。
他心中激动起来,发出一声高呼,整个人猛的张开双臂,法袍挥舞中,全身的精神力一浪接一浪的打击出去,阻挡外面的元素力量入侵。
这时候,二次蜕变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实验室里桌倒椅翻,纸张乱飞。
凯瑟琳等人已经睁不开眼睛,实验室好像处于风暴中心,随时都有倾塌的可能。
杨政解下那麦阿伦防护服套到凯瑟琳身上。
女法师又惊又怒的要阻止他,杨政在她耳边喊道:“我没事。”
杨政确实感觉没事,因为他身上正浮现一层淡淡的|乳白光华。
套上防护服的凯瑟琳看清了,讶道:“圣光祝福,顶级圣牧师的祝福术,你怎么会有这个。”
杨政摇摇头:“别说话了,小心点,我看教授很危险,我要过去看看。”
“别去,太危险了。”
“我去看看……没事的,你照顾好他们两个。”
阿里和福尔曼已经昏厥过去了,魔法师实在太脆弱,两个人实在受不了元素风暴的伐戮,凯瑟琳连忙用残余的魔力制造守护屏障。
杨政已经小心的向特里曼靠近。
老法师如风中蜡烛般,被澎湃的元素力打击得摇摇欲坠,却全凭一股毅力坚持着,成了,一定快成了,这时候,晶核又生变化,这是第三波蜕变了,只要撑过这一次,魔器就炼制成功了。
土系晶核里残留的魔兽魂魄挣扎着,嘶吼着,魔兽凶残无比,就是失去意识的残魂也充满暴躁无比的攻击性,这时候,它完全释放了出来,催动着核内的元素力反抗起特里曼的压制。
内外交压,特里曼哇的喷出一口血。
杨政无法Сhā手,只能站在一边见机行事。
炉内瑟银衣已经变成血一般的颜色,外面是无形的气焰,张牙舞爪的向外喷吐。
“不好,”杨政看到聚核炉的一角起了裂缝,连忙飞扑上去,这时候,特里曼再也无法压制,整个聚核炉砰的炸裂开,杨政刚刚将老教授扑倒,剧烈的火光就喷吐出来,一下子视野被剧烈强光充斥着。
接着杨政只觉后背好像被几大锤连续击中,带着特里曼飞了出去,撞到墙上后,老教授彻底昏厥了过去,杨政只觉背上火辣辣的疼,意识却无比清醒,身上那层|乳白色的光芒已不见了,显然刚才那猛烈的爆炸将他身上的祝福能量全抵消了。
他爬起身来,被眼前景象骇了一跳,聚核炉完全粉碎成渣,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五米,深一米的大坑。
真是可怕的能量,如果没有祝福术,杨政恐怕会被炸得四分五裂。
血红色的瑟银衣躺在那大坑里,上面熊熊气焰如恶鬼一样向外呼啸着,魔兽残魂经过几次蜕变,没有完全融入魔器里,还在那里张牙舞爪的逞威,杨政这时候也不再保留实力了,运起庞大无比的精神力聚集空间内的元素力朝瑟银衣猛扑过去。
魔兽生前为杨政所杀,这时浩荡的精神力一冲过去,那魔兽残魂天生恐惧,火焰乱舞起来。
“还不老实。”杨政低喝一声,精神力如针尖一样刺入那残魂中,他走上前去抓起那件血红色的衣服,扔进退魔水里,哧的一声,白烟滚滚升腾,那缕残魂被杨政压制得惨了,硬生生打入魔法符纹阵中。
血色渐渐褪去,还原出瑟银衣墨绿色的外壳。
只是在外壳内血斑点点,倒有些像沙场里刚刚下来的浴血战衣。
土黄|色的魔兽晶核也变成了黑色,安静的雌伏在凹槽中,不断的给整件魔器提供循环的能量。
杨政也不知道这件魔器算不算成了,不过那缕魔兽残魂被压制下去不再肆虐,杨政也不去管它,将衣服从退魔水里捞出来,随意的扔在试验桌上,现在他要去看看其他人怎样了。
他抱起昏迷的老教授,刚好看到嘟嘟从一堆废墟里爬出来,一边揉着头一边喊着:“嘟嘟的头好疼,发生什么事了。”
杨政连忙招呼起他来,这时候,他看到凯瑟琳与阿里,福尔曼躺在墙角里,过去伸手一探,发现只是昏迷过去,松了口气。
第十集
第五章 神的本质,四维世界(上)
特里曼,凯瑟琳,阿里,福尔曼,杨政,还有脑袋上缠着纱布的嘟嘟。
在他们中间的木桌上,放置着的正是那件瑟银衣。
众人脸上的神色各有不同,特里曼教授皱着眉头,伸手在瑟银衣上抚摸着,感受着衣服上一波一波荡漾正的元素力量。
过了一会他抬头看向杨政:“爱德华,你说我们昏迷过后,衣服自己变成了这样?”
“是这样的。”杨政抬手在嘴边咳了一下。
“难道没有发生别的事?”老教授显然对瑟银衣变成这个样子很费解。
杨政摇摇头,有些东西他并不想说,至于瑟银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也不清楚,炼金本来就是一项非常复杂多变的活计,你永远也不可能预测到最正确的结果。
凯瑟琳问道:“教授,这衣服到底怎样了,算没算炼制成功?”
“已经炼出器魂了。”
“那不就好了,我们成功了!”凯瑟琳很兴奋,能亲眼见证一件史诗级魔器的诞生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阿里和福尔曼也拍手欢庆。
特里曼叹了口气:“你们别高兴的太早,我说器魂炼出来了,可是这器魂明显没有完全融入魔器中,而是强行压制在魔法阵中,这种半成品的器魂非常危险,任何人穿上它都要小心魔器反噬。”
特里曼的话让兴奋地几个人当头泼了盆冷水。凯瑟琳苦着脸:“那怎么办?教授,新学期的试练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次我们选择的是困难级别的食人魔巢|茓,那些怪物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没有魔器帮助,根本不可能成功的。”
“实在不行,就换一个容易点的试练项目吧。”
“不行,”凯瑟琳腾的站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带队试练。通过了我就能晋升导师了,再说了,试练不是有三个名额的外援吗?大不了……大不了我去求卡蒙那家伙。”
“随你们吧。”特里曼心不在焉,史诗级魔器没有完全炼制成功对他的打击巨大。
几个人见老教授没什么好心情。也就一一告辞出来了。
阿里和福尔曼向凯瑟琳道了声“老师再见!”
先离开了。
凯瑟琳看了看天色,已经正午了,对一直很安静地杨政说道:“一起去吃饭吧,谢谢你那天救我。”
杨政犹豫了一下。被凯瑟琳拉住袖子向前走去:“走吧,走吧,大男人别婆婆妈妈的。”
出了校门,向南走就有许多酒店饭馆。
凯瑟琳径直拉着杨政进了一间门面并不大的饭馆。门脸上面划着“兽肉烧烤”四个字。
一进里面,顿时一股肉香铺面而来,不大的厅堂里挤满了人。凯瑟琳环视了一下。赶紧拉着杨政朝角落里一张桌子冲去。那桌子上地人刚刚吃完。一起身,凯瑟琳已经一ρi股坐了上下。抢在四五群人面前先把位置占了。
“来来来,快坐下。”凯瑟琳一点没有淑女风范的朝着杨政嚷着。
杨政慢悠悠的在她对面坐下。
凯瑟琳看到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急切地表功:“你不知道这里的兽肉烤得多好吃,每天都要抢位置,要不是我练出了这么一手抢座神功,你站到晚上也不一定吃得着。”
杨政终于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呀?”凯瑟琳鼓起腮帮子,显得很气恼。
“没什么,没什么,别生气,我就是觉得你刚才抢位置的时候很可爱,你看吧,刚才那四,五拨人都带着魔法学校的徽章,全都是学生,被你这个老师抢了位置,那副敢怒不敢言地样子……哈哈哈。”
凯瑟琳脸微红,她是第一次注意到在这里吃的大部分都是学生,想来她引以为豪的抢座神功不过是那些学生畏惧她老师地身份,不敢争执罢了,想及此,凯瑟琳脸更红了,不过看到杨政那笑得开心地可恶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我就抢了,就抢了,美食面前人人平等,我才不要死要面子活受罪。”
“对,对,说得对。”杨政忍住笑。
“哼,”凯瑟琳扭过头不理他,招呼了侍者,点了一斤野马肉,两斤火牛肉,两斤野猪肉,十对鸡翅,十对鹅掌,要不是杨政制止她,恐怕还要点下去。
满满一大桌肉拿上来,杨政看着凯瑟琳纤细地身材,一头冷汗:“你真能吃下去?”
凯瑟琳瞥他一眼:“吃不下去不还有你吗?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杨政无语,等那侍者拿着一大锅生碳火置放在桌面凹槽里,又拿来铁,铁网等烧烤工具。
“好先进。”杨政心中暗暗惊讶,这都和二十一世纪地烧烤店差不多了。
“动手咯。”凯瑟琳像个小孩一样欢呼起来,等那侍者切割好肉串,凯瑟琳自己
了一串火牛肉,放在炭火上烤得批驳冒油,不消一刻好肉串,放了佐料,递到杨政面前:“尝尝,尝尝我的手艺。”
杨政道了声谢,接过后咬了一口,赞道:“皮滑肉嫩,外焦里脆,不错不错。”
“是吧,我就说这里的肉好吃.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身上怎么有圣光祝福的。”凯瑟琳故意用种很随意的语气问道。
“哦,是个朋友,她是牧师。”杨政眼前浮现出温莎那柔和的目光。
“她?女的呀,年纪大不大,漂亮不漂亮?”
杨政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八卦。”
“问一问嘛,小气鬼。”凯瑟琳嘟囔着。心中却是打着另外的注意。
“我给你烤东西呀。”
凯瑟琳非常殷情地献宝,给杨政烤了许多肉串。
杨政喝了口奶油菇汤,看着兴奋得如同小孩的凯瑟琳,恍然有种温暖的感觉,曾几何时,他也曾经这样一边烧烤着,一边递给身边的女孩吃,然后看着对方吃得满嘴都是油的样子……
“别发呆呀,快吃。快吃,冷了不好吃的。”
“恩恩,好。”杨政微笑着,突然朝侍者道:“你走吧。这里我来切就可以了。”
看到侍者疑惑的样子,杨政指指他手中的刀具:“让我来。”
侍者离开后,杨政拿起刀具,开始分解那些大块的肉。凯瑟琳看到他手指灵活,出刀迅速,只用了一小会就将肉切成了一条条小指状大小,只觉得杂技一般。嗔舌道:“耶,你好厉害。”
“我如果说我以前是厨师,你信不信?”
“不信。你烤一个给我看看。”
“这个太简单拉。显不出我地手段。
“耶――”凯瑟琳拉了个长音:“吹牛。”
“看你这么诚心。那我就露一手,等我一会。”杨政说着离位朝后面厨室走去,过了一会他又走出来,手里多了个平底锅,还有一些料酒,葱,糖什么的。
杨政先将一块带骨牛排分解出来,看了看桌上的东西:“恩,还差些东西这里没有,不过算了,做得太好怕你以后吃了念念不忘,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凯瑟琳逗得直笑,她发觉杨政看起来很安静成熟的一个人,其实骨子里特幽默。
杨政将料酒,酱油,白糖,胡椒粉,黑椒粉,还有一些不知名地佐料都搅拌在一个大碗里,调成一碗红中带黑的浓郁酱汁,然后将那块精心取来的火牛排放入酱汁里,搅拌均匀,放在了一边。
在此期间,杨政又切了洋葱,番茄等一些蔬菜。
这时候,杨政的举动早已经吸引了很多人,连饭馆地老板都好奇的走了出来。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烧菜方法,切完菜,将这些蔬菜用奶油搅拌成沙拉放到盘里,杨政却坐了下来,不动了。
“怎么了?不会做拉。”
杨政指指那碗浸泡在酱汁里的牛排,说道:“得等半小时,让他入味充分,你放心好了,保管让你吃好。”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反而调动起了饭馆里所有人地好奇心,有几个认识凯瑟琳的学生走过来打招呼,然后看到杨政老神在在的样子,全都在一旁坐下来了。
差不多到时间了,杨政站起来,往烧热地锅里添了肥肉,熬出一汪清油来,
捞出牛排就往里放,哧拉一声,滚烟冒起,一股浓香也播散开来,围观地人们齐齐咽了口口水。为了保持肉嫩,杨政只把牛排煎了七分熟,这还是考虑当地口味,要他自己,也就煎个三,四分熟拉倒。
将牛排取出,将酱汁,洋葱,西红柿,葱蒜倒入锅中,勾,收汁,然后将浓郁芳香地酱汁全部倒在牛排上,在边上放上蔬菜沙拉。
一盘精致无比的牛排诞生了。
光闻闻那香味,就让围观地人吞了不知多少口水。
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牛排,凯瑟琳还不知道怎么下口,杨政贴心的用小刀帮她切割出成小块,然后递给她一个叉子。
入口味道浓郁,又有种无法言语的滑润,仿佛要将舌头都融化了。
凯瑟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吃完了那盘牛排。
刚想回味点什么,盘子已经空了。
“没了呀。”她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失望的注视着空空如也的餐盘。
杨政摸了摸鼻子:“怎么样,还好吧。”
凯瑟琳猛的跳了起来,揪住杨政的领子,急声道:“完了完了,你这家伙,做这么好吃的东西给我吃,你是要把我谗死呀,以后我吃什么东西都不香了。”
“老师,带回家以后让他天天给你做吧。”
边上的学生怪笑起哄起来。
凯瑟琳叉着腰。指着几个起哄地学生:“你,你,你,还
学期考核不想及格拉。”
有女学生已经开始掐自己身边男伴的胳膊,小声嫉妒的道:“你怎么就不能做东西给我吃。”
“我做了呀。”男伴喊冤。
“你做的东西能吃吗,因为太难吃,我给我家小花猫吃,我可怜的小花花。拉了三天肚子。”
“……”
从饭馆里出来,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原来杨政那独特的烹饪技术被饭馆老板盯上着,死活要让杨政教授他们。一直闹到下午才得以脱身,走在路上,杨政松了口气,真是要命。看来保持低调果然是明智的选择,做人太成功也不行。
他不无臭屁的想着。
走在路上凯瑟琳还有些心神恍惚。
“不行!”走到路口她猛然停下来,回转身盯着杨政。
“你要干吗?”
“听说你是个流浪者。”
“是呀。”杨政看着凯瑟琳闪烁的目光,总觉得里面有些不怀好意地味道。
“你来图兰朵也是为了旅游?”
杨政点头。
“那你一定很空闲。”
点头。
“爱德华。我觉得一个大男人这样整天无所事事的闲逛很不好,非常不好。”
杨政摸摸鼻子,看着煞有介事的凯瑟琳:“凯瑟琳。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凯瑟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这样地。半个月后我就要带着一群学生进行毕业历练,地点是往西走两百公里的秋风峡谷采集食人魔巢|茓里的夜光蘑菇。我们允许带三个外援。我正想呢,我们一群十六个学生野外生存经验都不丰富,而且呀,特别不会烧饭,所以……哎,干嘛用那种眼光看我,我不会让你进食人魔巢|茓的拉,你只要在路上给我们准备食物就可以了。”
“你让我当随行厨师?”杨政哭笑不得,他好歹在南大陆曾是威震天下地魔神将军,现在被人当厨师用。
“五个金币一天,好不好,答应了嘛,爱德华。”凯瑟琳眨着眼睛,乞求的看着杨政,她还是对杨政刚才制作的牛排念念不忘。
“五个金币,你还真大方。”杨政抽了抽嘴角,不过他倒对什么食人魔巢|茓有点兴趣,横竖无事,去看看也好,杨政点点头:“那我就去吧。”
“爱德华,你真是好人,对了,我还有个小小请求。”凯瑟琳:“非常非常小的请求,能不能把你那个牧师女朋友带来。”
终于来了,恐怕牧师才是凯瑟琳最想要地,厨师只不过是添头吧,杨政心中明了,却不动声色的摇摇头。
“哎呀,”凯瑟琳的脸马上垮了下来:“你怎么这样子,带着女朋友旅旅游不是很好吗?你不知道这一路去秋风峡谷景色有多美,还有闻名天下地伊都温泉,多好多好,你就忍心让你女朋友独守空房,没良心地男人。”
杨政地胳膊都快被凯瑟琳摇断了,他真是怕了这个女人,明明长着知性的外表,性子却和小孩子完全没两样,不过他不会答应地:“咳,首先,我得告诉你,朋友和女朋友是两回事,其次呢,我还要告诉你,我这个朋友是虔诚的修女,我很尊敬她,再次,我不会让我的朋友冒险的,食人魔巢|茓太危险。”
“真的不行?”凯瑟琳大眼汪汪的。
“不行。”杨政很坚决的摇头。
凯瑟琳想了一下,忽然抬起头笑道:“那算拉,不过你得烧中国菜补偿我。”
凯瑟琳心中其实很失望,不过看到了杨政的坚持她没有再纠缠下去,从这点上看凯瑟琳其实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杨政心中也清楚,他点点头。
“那我走拉。”凯瑟琳道了个别,向着学校方向走去。
“凯瑟琳,别太担心了。”看着她略显失落的背影,杨政忽然高声喊了几句。
凯瑟琳没有回头,伸手摆了两下。
赏金工会,交纳了一个金币的注册费后,杨政获得了一个任务小册子,还有赏金工会的代号“雨人”。
现在他只是个最低级的赏金猎手,任务完成数零,一切都从头开始。
他去外面任务栏转了一圈,回来道:
“我接那个食人魔领主的皇冠。”
赏金工会的那个瘦小老头打量了一下杨政胸前的徽章,嗤笑道:“别开玩笑了,年青人,你嫌命长吗?”
“我有团队,魔法学校的试练者,一队十六人。”
瘦老头还是那副嘲笑的表情:“十六人,还是一群试练者,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菜鸟,食人魔领主,这是蓝色任务级别最困难的一项,你去找五十个高级法师来,再谈怎么完成任务吧。”
第十集
第五章 神的本质,四维世界(下)
办理一下。”
“不知所谓,看来食人魔又能开荤了。”瘦老头抓过杨政的任务手册,刷刷刷添了几笔,杨政拿回来时,册子上已经多了一排蓝色闪光的字迹,寻找食人魔领主的皇冠,蓝色,酬劳:三万金币,信誉点:
三万金币绝对不是小数目,杨政卖了那么多魔兽皮也不过就是这点钱,那可是他半年的积累。食人魔领主的皇冠,发布时间超过两年,两年里竟然未有人完成,足以说明这个任务的可怕。
不过杨政自有打算,他并不是鲁莽行事的人。
既然答应凯瑟琳要去食人魔巢|茓,杨政可不想只当个厨师,对一切未知的东西他都强烈的好奇心,这是杨政冒险家的本质,本着充分利用资源的行为准则,他顺手接个任务,才不枉他游历整块大陆的决心。
一切都要悄悄的进行,杨政离开赏金工会后,就开始着手准备。
首先要的就是一件趁手的武器,杨政好歹也是个法师,魔杖岂能没有一根,然而杨政又是武士出身,所以他需要的武器必须魔武结合,考虑了很久,杨政决定去找嘟嘟。
别小看儒嘟嘟,他是工程学的大师,在爱哭的外表下,有一双灵巧无比的手。
杨政半路花了一颗紫钻,买了大量昂贵又好玩的东西。一路朝魔法学校走去。
儒个性单纯,智力也像个孩童,杨政地金钱攻势很快产生了效果,嘟嘟很快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然后杨政又找老法师借了个实验室,在嘟嘟的帮忙下,杨政开始炼制自己的第一件武器。
试手是比较简单的,炼制的是几个指套,添了几个非常简单的金系魔纹。指套上有倒勾,这东西小巧又阴险,符合杨政低调的作风。
接着就是魔法杖了。
杨政从怀里拿出了一颗乒乓球大小的东西,嘟嘟一见。眼睛都瞪圆了,张嘴欲喊,被杨政一把捂住嘴巴。
“嘟嘟,别叫。”
嘟嘟点点头。杨政才放开他,将那颗乒乓球大小地发光原体接过去,嘟嘟才哆嗦道:“魔兽领主晶核。”
也难怪嘟嘟震惊,高级魔兽晶核已非常难得。而领主晶核却只能用极度稀有来形容了,前几日,特里曼找块土系元素晶核都煞费苦心。眼前的领主晶核便是顽童一般的嘟嘟。也能意识到其价值。
这是一颗里面红色雾气流动的晶核。非常美丽,表面光滑如蛋。触之便能感觉到一股奇异地温暖,若是冬天揣在怀里,完全可以当一个取暖炉用。
嘟嘟看了简直爱不释手,看他那样子又想收为己有了,杨政连忙阻止他的幻想,这东西他也只剩这一颗了。
“嘟嘟,这个给你。”杨政从怀里拿出一颗小一些的蓝色晶核。
这颗蓝色晶核固然没有红色晶核大,却比那日送给老教授的土系晶核要大,而且蓝色如水,非常美丽,卖像上绝不比红色晶核差。
果然吸引了嘟嘟地目光:“你真的把它送给嘟嘟?”
“恩,不过你得藏好了,别让教授发现了,不然……嘿嘿。”
嘟嘟一把抢过蓝色晶核,竟吞到了肚子里,他叫道:“嘟嘟才不会把这东西给那个吝啬鬼,嘟嘟喜欢你,嘟嘟帮你做东西。”
儒飞快的跑到实验室一角的箱子里,打开后钻了进去,过了一会拿出一个银光闪闪地盒子,上面布满魔纹,他叽里咕噜念了十分钟的咒语,才打开那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截红色的木料。
他嘿嘿笑起来:“这是最好地魔杖材料,七宝桃木,我把它送给你。”
杨政接过那根红色木头,只见上面肌理分明,红色是那种内敛地暗红,卖像虽不突出,但细细观察,发现那些肌理都有规则可寻,竟然是些天然地魔纹。
七宝桃木,这东西可是法师至宝呀。
“嘟嘟,这东西可是宝贝呀,你送给我了?”
“嘟嘟就是不想给教授才藏起来,不然又要给他拿走了,走走,我们赶快把这东西炼了。”
七宝桃木性质属火,是制作火系极品法杖的顶级材料,若论价值,比杨政刚才拿出地红色晶核也不遑多让,这令杨政意外,嘟嘟竟然会送他这么好的东西。
旋即一想,又释然了,儒是个性单纯的种族,且特别喜欢晶亮的东西,这些特点倒与传说中的龙族有些相似,七宝桃木虽好,可是卖像不咋样,嘟嘟不宝贝它也可以理解。
七宝桃木除了身具天然魔纹,减少了炼制过程的难度,而且坚硬似金,融解出来的七宝桃木粉也是好东西,是刻制魔纹的极品材料,比密银还要珍贵。
嘟嘟做刨制工作,杨政先是带上教授那借来的“修斯的眼睛”,制造出一个真空场,然后取了两颗小一些的火系晶核,直接置于六星罗盘中,运动精神力触动核内精神力,一团淡红色的火焰幽幽的燃烧起来,这是纯元素火焰,在修斯的眼睛帮助下,杨政甚至能直接感受火焰燃烧的各种变化,非常神妙。
这时候他取出了那把骨匕。
一放入真空场中,杨政就咯噔一下,死死的盯住骨匕,在修斯的眼睛下,
成了金色,其中无数流动的质体,就好像活物一般。
“龙骨!”嘟嘟忽然大喝一声。
杨政回过头去,嘟嘟在修斯的眼睛下呈现地是骨架。就仿佛X光照射下一般,他飞快的跳了过来,朝杨政挥手:“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杨政将骨匕递给他,说道:“你也认得?”
嘟嘟抚摸着表面粗糙的灰色骨匕,终于确信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龙骨。
“你哪里得来的?”嘟嘟抬起头,没有了嬉笑的表情。
“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山洞里。”杨政当然不能说其实是在南大陆的帕兰山脉深处寻到的。
“真地还有巨龙吗?这世上真的还有龙吗?”嘟嘟喃喃着。失神落魄。
“只是骨架,我确实找到了一条巨龙,不过它死去很久了,我只是选了两块最好的龙骨做成了匕首。现在就剩这一把了。”杨政觉得嘟嘟似乎有心事,他很奇怪单纯的儒怎么会有那么伤感地表情,可是一向不喜多管闲事的杨政没有问下去。
嘟嘟看了许久才抬起头,勉力振作精神:“龙骨是最好的魔法材料。本身蕴涵无穷的龙族魔力,而且这明显是逆命骨,是巨龙身上最精华地骨质,这匕首还没炼制过。如果炼制成功,就是一件传说级魔器。”
“传说级?”杨政暗自惊讶,传说级魔器可是虚无缥缈的。已知的仅有教廷“幽蓝圣经”原本。有多么大的威力谁也没验证过。
“不过。谁也炼不出来,”嘟嘟打破杨政地幻想:“炼制龙骨太恶毒了。会遭到血龙诅咒,谁都不可能成功的。”
“哦。”杨政也没有在意,他对什么魔器之类的外功向来不感兴趣,提高本身修为才是根本。
“你只需要把这骨匕隐藏在桃木魔杖中就可以了,”杨政比划了一下桃木杖地大小,如果中间捞空地话,藏一把匕首没有问题,这样将骨匕尾部露在外面,随时可以使用这件兵器,而且不引人注目。
嘟嘟把骨匕还给杨政后,一直没什么精神,所以后面地炼制差不多全是杨政自己动的手,他真正地炼制经验并不足,除了两颗光灵晶核是他亲自动手外,就是那天全程观摩了史诗级魔器的炼制。
不过杨政算是理论知识的厚积薄发,桃木杖本身就有符纹阵,并不需要费心费力的去刻画,所以炼制得倒也顺利,那颗乒乓球大小的火系晶核被安置在桃木杖的顶端,外面镶了密银,完全遮挡了火系晶核的光芒。
最后炼制出来的桃木魔杖浑像一根木棍,为了安置骨匕,这魔杖变得又粗又短。
一点没有法杖的轻灵劲,这还不够,杨政在外面抹了一层重墨,把桃木魔杖彻底的变成了黑漆漆的烧火棍。
连儒都看不下去,用一种彻底鄙视的目光看着杨政。
这是什么审美观,嘟嘟嘟茏拧!
杨政自己却喜欢得紧,他现在越来越喜欢低调安静的生活,如果让人知道这烧火棍一样的东西聚集了七宝桃木,魔兽领主晶核,龙骨匕首三样至宝,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这样最好。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杨政大部分时间都在魔法学校图书馆度过。
盎格撒文明之所以以魔法闻名天下,就是因为这里是远古魔法文明的发源地,在远古魔法文明突然毁灭后,又经过了数千年的发展,现在的盎格撒地区的魔法文明已经到了相当高明的程度。
六大系魔法开枝散叶,形成的庞大树形文明。
任何一系的魔法都异常博大,南大陆修斯送给杨政的魔法全书固然是浓缩的精华,但那多是修斯自己思考出的东西,与北大陆千万万人发展出的魔法文明相比,就相形见拙了,杨政如同回归大海的鱼,贪婪的吮吸着这些文明的精华。
当初比给他改造过的大脑,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他囫囵吞枣似的将一本本魔法书啃完,然后一点点消化吸收。
这样夜以继日,昏天黑地的日子直到凯瑟琳来找他才结束。
那时候杨政正蜷缩在图书馆上古残卷的书架前,一头乱发,胡子拉茬,身上还散出馊鱼的味道,一件白色的法袍成了灰色,只有一双眼睛异常明亮的盯着书本。里面仿佛有一团火。
被凯瑟琳强行拉出图书馆地杨政被外面刺眼的阳光一照,捂住眼睛。
“凯瑟琳,发生什么事了,我还要再看一会,那个空间与时间的理论我一直搞不明白……”杨政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又要转回图书馆。
“你疯拉,”凯瑟琳使劲的将他往外拉:“你都不知道你现在身上多臭,赶快洗个澡。换身衣服,我们要出发了。”
“出发?去哪?”杨政愣了一下,然后看到凯瑟琳气得冒火的眼睛,醒转过来。使劲拍了拍脑袋:“我都糊涂了,试练要开始了吗?今天就出发?”
“是的,爱德华先生,你已经在图书馆呆了半个月。听说你每天带着几个面包在里面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离开前还要借一大堆书,听说你半个月把图书馆一半的藏书就借阅了,我还真想不到呀。一个初级法师要每天借阅《时间简史》,《星界与深渊召唤兽》,《不死术的奥秘》。《晶壁系与位面论
这些学校内的老古董都啃不动地东西。恩?爱德华。好学,真有求知欲呀。”凯瑟琳不无嘲讽的说着。
杨政讪讪一笑:“我就是看看。随便看看。”
“快去洗澡!”凯瑟琳大吼道。
杨政躺在巨大的木桶里,全身被硫磺水烫得麻呼呼的,舒坦!
他都不知道这半月是怎么过来,一向爱好干净地杨政会在那个灰暗的,布满灰尘的书架间流连了半个月,杨政所借阅的书大多数和上古残本有关,而且是最神秘莫测地空间魔法。
要知道空间魔法早已失传,留下的支言片语也不足以支撑一个魔法门类的诞生。
空间魔法以其神秘深奥著称于世,一向被公认为“神的禁地”,意指空间魔法是神才能触摸地领域,凡人是无法触碰的。
可是杨政却恰恰被其所吸引。
杨政无数次思考自己的如何穿越了时间与空间地封锁,到达一个完全不明白地世界。
比说,是它带他过来地,通过时空风暴点。
而且是因为杨政体内含有DCH微量元素,能承载时空风暴的撕扯,被比控制做为一个载体带到了这个世界。
杨政曾经绝望,以为自己再也无法回到地球。
但半月前他偶然接触到图书馆里关于空间魔法地一些残本,从里面的只言片语里,他发现了一片全新的天地,虽然还没有踏入这片天地,只是隐约窥见了空间魔法的一些皮毛,他的脑中却犹如闪电劈中。
空间魔法,空间与时间,时空风暴点……诸多碎片在他脑海里游荡,渐渐理成一条模糊的线。
假设,假设,比所说的时空风暴点,其实就是空间与时间的一个纽点,就像一张二维图,在不同面上游离的点是永远无法相交的,可是如果在三维状态下,只要一折,两个点就相交了。同样的,三维状态下无法相交的空间,也许在四维状态下就是非常简单的。
杨政被自己这一想法激得浑身毛孔都张开,他不能不做这个最诱惑的猜想:芭比其实就是看透了四维状态,寻找到这种位面纽点,带着他穿梭了时空,到达蓝风大陆内。
这很可能,因为比就是从这块大陆躲避什么“父神”到了地球,而它又能从地球回到这里,这说明这个过程是可逆的,这完全符合时空通道的特性,符合空间魔法的特性。
他见识过比,青莲,斯嘉丽这些人的能力,那完全超出凡人理解的力量。
但是这种无法理解是因为人类视野太狭碍的原因,就像蚂蚁是生活在二维世界的生物一样,蚂蚁的世界只有前后左右,它们的世界就是一个平面,她们永远也无法理解上和下,一块食物,你放在蚂蚁的前面,后面,左边,右边它都会去碰,但若悬在蚂蚁的头顶,即使近在咫尺,它们也会熟视无睹,因为它们无法理解三维世界,人类对它们来说就像神。同样的,如果存在四维世界的人呢,他们是否看我们这些三维世界的生物就像看蚂蚁一样,一切都太简单了,四维世界的人可以操纵时间,永远不会变老,就像斯嘉丽她们,万年存在。
空间魔法,也许就是多维世界的一种理解。
杨政知道,这更多的是一种视野上的突破,精神上的突破,如果无法领悟四维世界,无法领悟时间与空间的奥秘,他永远要被困在这块大陆。
哗――
杨政将水泼到脸上。
他现在脑内一团乱糟糟,无数有用的,没用的讯息都在他脑海里翻涌,只要一想到空间两个字,就有海量的信息冲出来,越理越乱,根本无处着手。
没有这么容易的。
杨政知道,如果理解四维世界有这么容易,那么蚂蚁变成|人也能理解了。
有些沮丧,又有些振奋。
振奋的是他终于在一片乱麻中抽出了一线生机,沮丧的是这生机有和没也没两样。
盎格撒文明发展到现在,集合无数人的智慧也没研究出空间魔法,它杨政又不是神,领悟这东西不是说多刻苦,多勤奋就能贯通的,懂了,就是懂了,不懂,还是不懂。
不过杨政这线生机还有另一个接口,悬在那个无情的智慧体身上。
比。
它既然能带自己来,应该也能带自己回去吧。
可要让自己去求它,杨政心中就是一阵烦躁。
不想了,杨政胡乱擦了把脸,和当初流落这个世界的彷徨相比,现在的杨政已经渐渐适应了这个世界,也没有那无法抑制的思念。时间真是无情,什么都禁不起摧残。
那些音容笑貌,曾经的海誓山盟,在时间眼里都是些冰冷的无机物。
有时候想想真是可笑,愈懂得多,愈觉得人类的渺小,宇宙的广博,那种渺小的孤独感会让任何人发疯,这也是天才大多孤僻,甚至神经不正常的缘故,因为站在更高层次看这世界,任何美好的东西都撕裂成最无机的反应,人生也就成了悲剧了。
杨政不知道比她们是否就是这样,也许“神”的人生才是最可悲的吧。
第十集
第六章 试练途中(上)
杨政将散发的头发都束在了脑后,高大魁梧的身体隐藏在法袍中。
黑皇杖被他别在腰上,虽然看起来像根烧火棍,卖像极其差劲,杨政还是给它取了个霸气的名字,毕竟这杖子败絮在外,金玉其中,不取个好名字实在委屈它了。顺路他又去一间杂货铺买了一套厨具,锅瓢碗刀……他知道,凯瑟琳那丫头肯定不会想到这些的。
在魔法学校的广场上,杨政见到了凯瑟琳一干人。
一组十六个学生,加上凯瑟琳,杨政,另外还有两人,刚好凑成二十人。
另外两人一男一女,女的穿着牧师袍,年纪与凯瑟琳相彷,一头绿发,紫眼睛,凯瑟琳给他介绍说这是她的好朋友,琳达牧师,是小组的医护人员,这是一个外援。
另外一个外援把杨政唬了一跳,这是杨政来到北大陆见到的最魁梧的人。
北大陆因为魔法文明昌盛,人们普遍矮小于南大陆,战士更是稀有无比,所以杨政在北大陆已经显得很高大了,可这人比杨政还要高半头,身高有两米,肌肉如岩石般块块隆起,天气已经比较凉了,他也只穿着一件窄小的背心,下身一条紧身皮裤,好像要特意显示他健美先生般的身材一样。
黑熊卡蒙,凯瑟琳给杨政介绍着。
卡蒙的目光早落在杨政身上,见到杨政的身形。卡蒙眼里露出了警惕。
特别是当他看到凯瑟琳与杨政熟络地样子,泛黄的眼珠里更是流露出浓浓的敌意。
杨政精神力早就不下于大法师,又是浴血疆场里走出的战士,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卡蒙的威胁。
又一个对凯瑟琳有意思的男人。
杨政看到卡蒙落在凯瑟琳身上的眼神就知道了,这个大大咧咧的凯瑟琳,其实很招男孩子喜欢,杨政仅有的几次和凯瑟琳一起去吃饭或者走在学校里,都能感受到许多藏在暗处敌意地目光。
不过这些目光的主人大多弱小得不堪一击,而且大部分都是学生。看到自己暗恋的老师与一个男人走在一起,肯定会嫉妒,所以杨政是不大在意的,再加上杨政虽然只穿着初级法师地袍子。可看起来就不大好惹,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眼前这个黑熊卡蒙就不大一样了。
这家伙体壮如牛,一看他眼神就知道是好勇斗狠之人,杨政自不怵他。只是这一路试练,怕有些麻烦了。
凯瑟琳带领的那十六个学生也不是什么好鸟,其中几个明显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大约又是暗恋老师的家伙。
凯瑟琳还一副没心没肺地样子。一点没有意识到这么个小小的队伍,其中潜藏着诸多暗流。
杨政摸了摸鼻子,没说什么。大风大浪也过来了。一些小虾米。任他们扑腾吧,反正自己对凯瑟琳也没什么企图。他先和琳达打了个招呼,又朝黑熊卡蒙笑了笑。
“你就是凯瑟琳小姐说的厨师。”卡蒙一脸嘲笑的样子:“小白脸,也只能给人当当保姆了。”
“卡蒙,你给我闭嘴。”杨政还没说什么,凯瑟琳先来了个河东狮吼:“你如果再给我多嘴,就给我滚回去,别以为没你我就通不过试练。”
卡蒙缩了缩脑袋,狠狠剜了杨政一眼,鼻子里重重喷出口气,退到后面。
杨政“识相”地缩到人群里,他现在已经习惯了收敛锋芒,何况现在能激起他好胜心的人实在也不多了,强者的心态,往往不是纠缠于争强好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想做猎手,就必须学会隐藏。
短暂地会面后,杨政将学生地情况也了然于胸。
十六个学生大多数是中级魔法师,这也是魔法学校毕业资格之一,通过不过中级魔法考核地学生连试练资格都没,更别说毕业了。
只有一个金发的叫马帝地是高级魔法师,是十六人里的高才生,他相貌俊美,举止优雅,显然出身不凡,身居副队长之职(队长是凯瑟琳),十六人里面有三个小丫头,言语中对马帝都有好感。
队伍里还有一个叫诺里曼的棕发青年,鹰勾鼻,一脸桀骜的样子,一看就是叛逆小孩,左手上还纹着一条青蛇,身边有三个学生唯他马首,时而用阴冷的目光扫过马帝。
学生隐约分成这两派系。
看着他们的样子,杨政不由想起自己在地球年少的日子。
大约只要是学校里,恐怕就少不了一些叛逆小青年,年轻冲动,迷恋古惑仔,装酷勾正女,这就是青春呀,就算换个时空,也是不会例外的。
即便是杨政当年,也有在学校因为颜玉和人打群架的时候。
这么一想,他倒觉得眼前这些小孩其实也蛮可爱的。
杨政老实的样子与他的外表成反比,队伍里几个小女孩原本见杨政高高大大,一脸酷哥的样子原来还发花痴,现在一看他老实巴交的样子,顿时觉得他没种,失了兴趣。
广场上的试练队伍并不是只有这一支,至少有二十支队伍在广场集合,穿着大法师袍的老校长第一次露面,特里曼那老家伙也在,一群学校高层全是老头,白袍白发,卖像很唬人。
先是校长讲了一番勉励的话,接着各个院系院长分别到自己院系的试练队伍里鼓励一番。
五大系学院加上炼金系,每一次试练都是一次大规模的竞争,试练难度和通过率一向是各院系攀比的项目,何况还要排名。成绩最好地将成为学校第一院系,这可不光是荣誉这么简单,获得的奖励也异常丰富,第一院系的学生将汇聚王都,有进皇家魔法塔深造的资格。
历届试练炼金系都是排名垫底,这也没办法,炼金系重在炼器,论本身修为实在差别的系许多。
而且炼金系向来是人数最少的系,极冷门专业。别的院系一般都有四,五支队伍,偏是炼金系,只有孤零零的一支。
只是这次不同。一向低调无比的炼金系竟然选择了最高难度地试练。
食人魔巢|茓,那里简直是法师的梦魇。
几年前也曾有过一个院系选择了挑战食人魔,结果全军覆没,成了食人魔的盘中餐。自那次之后,再没有人敢挑战食人魔。
炼金系本来就是最弱的,却选择这么可怕地试练项目.早就在学校
风云,半月前特里曼炼制史诗级魔器失败.更是给这影。众多试练队伍投注过来的目光带着怜悯。
“死亡之组”的称号早就传遍校园。
别说其他人。其实组内的人全都忐忑不安,除了那个活力旺盛,没心没肺地凯瑟琳。
特里曼走了过来。手中提着一个袋子。扫视了一下队伍。说道:“这次试练大家也别太放在心上,如果实在不行。就别进巢|茓,完不成任务也没关系,重要的是大家都活着回来。”
“教授!”凯瑟琳不满的道:“出发前别说这样泄气的话好不好。”
特里曼叹了口气:“凯瑟琳,我知道你很看重这次试练,可是一切也要量力而行,卡蒙,你是改造战士,组里就你能正面和食人魔硬抗,要付起保护队员地责任。”
卡蒙拍了拍腰上的巨剑,粗声道:“你就放心吧,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动凯瑟琳一根毫毛。”
杨政又感觉到那不怀好意地目光,只作无视状,踢脚下地小草。
“凯瑟琳,这东西也拿着。”
“恩,那件衣服!”凯瑟琳接过特里曼地袋子,打开一看,正是那件炼制失败的瑟银衣,因为没成功,原本取好地“亚历山大守护”名字也没用上。
“教授,不是说器魂反噬很危险吗?”
特里曼若有所思:“这几天我一直有些疑惑,那天昏迷后肯定发生了什么,这衣服成型得古怪,我就试着用了下,器魂是很暴躁,可是好像受了惊吓的样子,不会主动攻击使用者,我又加了几层封印,所以衣服虽没有史诗级魔器的威力,比一般的精良级魔器还是顶用一些,防护力很好,你们拿着,见机行事吧。”
“谢谢教授。”凯瑟琳眼里有泪花,挑战食人魔完全是她冲动的结果,为了让炼金系在学校里抬起头来,凯瑟琳选择了这个试练。特里曼原先是不同意的,拗不过她,这老头脾气古怪,其实对他们非常关心,否则这次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帮他们炼制史诗级魔器。
特里曼拍了拍凯瑟琳的脑袋,朝杨政看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试练是辛苦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不但身上不能带一分钱,一点食物,甚至不允许骑马。
一行二十人只能靠双腿走上试练之途,队伍里除了卡蒙,都是四肢无力的法师,为了节省体力,他们除了带上必要的法器之外,至多再带几件衣服,行程仿佛苦修士。
在试练之途的最初阶段,队伍还能靠着新鲜感支撑,学生们有说有笑,就像参加野营一般快乐。
在行了半日,到达一片人迹罕至的荒野后,这群没有受过磨难的温室花朵,终于开始体会到试练绝不是一次浪漫的冒险,路途的艰险也不是坐在课堂上看那些英雄游记能体会的。
谁谁脚磨出泡了,谁谁晕倒了,谁谁已经饿得不行了。
问题层出不穷,平日的小麻烦,在这样缺钱少米的旅途中,几倍的放大,一路的唉声叹气。
傍晚,在一个小树林里宿营,除了杨政,卡蒙,凯瑟琳,琳达,学生里能站着的就只有马帝和诺里曼了。
“老师,我不行了。”
“啊啊啊,你轻点,泡全破了……我疼死了”
“主呀,给我一只烤鸡吧。”
“老师,我们走了多少路了……什么才二十里,天那,我们还要这样走十多天……杀了我吧。”
宿营地里响起一片鬼哭狼嚎。
凯瑟琳一边清点着人数一边直皱眉头,她想过旅途会很辛苦,可没想到自己这群学生这么脆弱,这才走了半天路,而且还是平路,他们就这样,这还怎么去食人魔巢|茓,怎么拼斗那些身高超过三米,力大无穷的食人魔,越想越气馁。
这时候,琳达已经去治愈那些脚上磨出泡的学生。
卡蒙在那里大吼着:“小白脸,我们的晚餐呢。”
卡蒙一带头,那些学生也喊起来:“饿死拉,饿死拉,饿死了……”
“小白脸落跑了,我就说这种小白脸不顶用。”卡蒙怪笑着。
凯瑟琳听到卡蒙的话,连忙四下一看,果然杨政不见了踪影,这可把她吓了一跳,杨政不过是个初级法师,荒郊野外的,出了问题可怎么办,她四下寻找,边走边喊:“爱德华,爱德华。”
却哪有一点回应。
“别找了,肯定被野兽拖走了,这里可是出没着沙狼。”卡蒙幸灾乐祸。
“你给我闭嘴。”凯瑟琳真是火了,现在她着急死了,偏偏队伍里一个个的只会添乱。
“都起来,全起来,给我去找人。”
凯瑟琳跑回营地里,驱赶着那些学生。
一片抱怨声中,学生们爬起身来,有眼尖的叫起来:“那个不是吗?他回来了。”
凯瑟琳望去,杨政正慢腾腾的拖着两只东西往这边走来。
“爱德华,”凯瑟琳猛的尖叫一声,风风火火向他跑去:“你干什么去了,真要急死我呀,没个省心的。”
事情全乱了,凯瑟琳想起来就是一堆火。
杨政将手里的东西拽到前面来,抱歉道:“你们刚才在扎营,我来的路上有看到树林里有狼出没,就去打了两条做晚餐。”
那两条脖子上分别中一箭的狼拖出来唬了凯瑟琳一跳,让她把抱怨的话也咽进了肚子里,旋即急道:“你有没受伤呀,怎么去打猎也不说一声,你一个初级法师显什么能耐呀。”
“没事没事,我以前是猎人。”杨政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弓。
当杨政拖着两条狼回营地中时,营地里一片欢呼声,他们可饿死了,接下来剥皮,煮肉,自不在话下,杨政烹饪技术了得,而且心思细腻,连佐料都买了许多,所以他的包是最大的,起初队伍里还嘲笑他,现在大家却只能佩服他想得周到。
吃饱喝足,天色已经全黑下来了。
众人围坐着,聊了一会天,各自去休息,四周狼嚎阵阵,阴风四起,所以队伍里也分成几组轮换守夜。
还好,晚上没再出什么事,这样过了一夜。
第十集
第六章 试练途中(下)
现在体会到了痛不欲生的感觉,不但后半夜冷得要死,而且四周鬼哭狼嚎,根本没几个人能睡着。
睡得最安稳的反而是杨政,他倒是安分的做厨师,别的什么也不干,连守夜也免了,整晚上就他一个人呼呼大睡,别人怎么嘲讽他都当没听见,偏偏谁也没办法,谁让他只是外援,而且说好只当厨师。
包好剩下的狼肉,杨政习惯性的跟在队伍最末。
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第二天行程更远,也累得更惨。
连马帝和诺里曼也累趴了。
第三日,除了卡蒙和杨政,队伍里到晚上已经没有一个能站着的人。
凯瑟琳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大意了,食人魔巢|茓之所以最评定为最高难度的试练,不仅仅是食人魔恐怖,沿途的艰辛也是别的试练难比的,通往食人魔巢|茓的路途竟然大部分都是山路,还有一片沼泽。
中途丝毫没有人烟,这样的试练,即使是凯瑟琳自己都觉得很难承受,别说那群学生了。
唯一值得她欣慰的是她找了个好厨师。
如果没有杨政,这三天他们不是累死,是饿死了。
不管怎样艰难的条件下,好像杨政总有办法变出食物,一天艰辛,唯一的享受就是杨政的食物,最桀骜地诺里曼也对杨政尊敬起来。除了卡蒙那只熊,杨政在队伍里已经听不到任何嘲讽声,哪怕他懒惰得只会做饭,其他任何事都不干。
休息了一晚上,杨政破天荒的比凯瑟琳早起。
等凯瑟琳起来的时候,杨政已经猎回七,八只野兽,兔,野猪。沙狼,甚至有一只低级魔兽剑齿狐。
“爱德华,你抓回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要过沼泽了,得多准备食物。沼泽里的生物大多有毒,是不能吃的。”
“哦,”凯瑟琳低应了一声,看着杨政手脚熟练的切割着兽肉。心中觉得暖暖的,她从没觉得一个男人认真做饭的样子也会这么好看,那么平实自然,一路上都是些聒噪的小屁孩。平时装得多了不起,真正临事没几个顶用地,还是杨政令人感觉可靠。
“你好像很懂野外生存哦。”
杨政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凯瑟琳在大大咧咧的外表下也有颗细腻的心。越接触杨政。她越清楚,这个男人肯定有故事。
如果说这么多天下来。谁还真以为他只是个初级法师,那家伙肯定是个瞎子。
那种举手投足间含而不发的自信,还有对一切困难地从容,瞒不过凯瑟琳的眼睛,不说别的,就是每天这么多食物就不是那么容易猎取的,虽然这些野兽队伍里随便哪个学生都杀得死,但像杨政这样信手拈来地本事怕是一个没有。
不过杨政自己不愿说,凯瑟琳也不说破罢了。
煮好了食物,杨政小心的包好,然后一个人背着,加上那些锅碗什么的,杨政身上背的行李是试练队伍里最重地,至少有百八十斤。
试练小队在下午进入了沼泽。
道路一下变得泥泞起来.前几日的苦楚和沼泽相比.顿时变成了天那些泥泞的水路.恶臭地水草.还有潜伏在沼泽群中地.都让道路变得恐怖。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沼泽上穿行着,队伍里几个女学生很快欲哭无泪了。
脚上全是黏糊糊的泥巴,黑色地沼气泡咕嘟咕嘟冒上来,平素娇生惯养的她们哪见过这个,恶心得要死。
大约行了几百米,一个女生就发出尖叫声,抬起那黑糊糊的脚,痛得眼泪四溢:“我被咬了,我被咬了……痛。”
琳达牧师马上跑过去,一个净水术放下去,冲掉女生脚上的泥。
在她白的小腿上,爬了四,五根黑糊糊的水,有几只水已经咬破了她的血管,吸饱了血,全身滚圆泛着血光,要多恶心有多恶心,那女生见了,发出“我的妈呀”一声尖叫,眼睛一翻,竟吓晕了过去。
琳达牧师也没处理过这东西,一时间心慌意乱,竟要去拨那些水。
“别动!”杨政在队伍末发出一声喊,他飞快的穿过人群来到那女生面前,只看了一眼她的小腿,冷静的道:“你们扶住她,我来。”
杨政以飞快的速度在女生小腿上连击几下,水猛然受到惊吓,缩回身体,杨政以迅雷之势猛的一扫,将四,五根水全都捏在了手里,一挤压,将一堆捏成肉糊的水扔到地上。
取掉水就好办了,琳达牧师用了个治愈术,那女生腿上的伤口迅速愈合结痂。
女生悠悠醒转过来,大家松了口气,可是转念一想,队伍猛的像炸开锅一样尖叫起来,一个个蹦跳着,扯开自
管看自己有没有被这么恶心的小东西吸血。
“别慌张,别去扯那东西,会拉断的,爬进血管里就麻烦了。”杨政大声呼喊着,不妨一个女人扑跳到了他身上,凯瑟琳哭颤着用难以忍受的尖叫声在他耳边喊道:“爱德华,快,快把我腿上的东西弄掉,哇……”
女人是最怕这种又丑又小的东西,即便是大咧咧的凯瑟琳也不会例外,她刚才看的时候就忍不住要吐了,没想到自己腿上也爬了两条。
“好,好,你别乱动,”杨政被凯瑟琳晃得受不了,迅速伸手在她腿上轻弹了两下,然后抱着她来到稍微干燥点的地上。
又连忙转身去帮助那些受水困扰地学生。
有几个学生慌张之下拉断了水,结果半截水钻入血管里。吓得脸色都青了,杨政左右奔忙,费了小半个小时才将这支大惊小怪的试练队伍安顿好。
一群人挤在一小片燥地上,还在不断的看着脚,生怕泥土里又钻出一条水来。
他们现在连路都不敢走了,几个女生哭喊着:“老师,我们回去吧。”
凯瑟琳神情恍惚,她不怕困难,可是这些小东西太恶心了。一想到漫漫无边的沼泽里,还有不知道多少这样恶心的东西,她就毛骨悚然。
杨政一个人站在泥地里,呲着牙。瞥着这群受惊过度的小孩。
一个水,不至于吧,杨政很想这样说,只怕惹了众怒。
水这东西也没什么毒性。甚至药用上还有用它放血的,咬上几口也无妨,杨政心想着,这算怎么着了。就一条小东西就吓回去了,那还试练个什么劲呀。
这时候,他抬头望了望天。更麻烦的事情来了。
天边一抹黑色正像墨入水一样渐渐弥漫。
杨政的野外经验十分丰富。心里一个咯噔。暗叫糟糕了。
他来到凯瑟琳身边,低语了几句。
凯瑟琳猛地抬起头。急道:“你说什么,有暴雨。”
杨政指着天边那一抹黑云道:“很快就要来了,大家要么就退出沼泽,回学校结束试练,要么就继续走,反正这里是不能呆了,你看四周全是软泥,等大雨一来,地泥更稀,很可能会出危险。”
听到杨政的话,队伍更慌忙了,卡蒙大喝道:“你别危言耸听,什么暴雨,是你自己想走吧,小白脸,我早看穿你了,贪生怕死。”
杨政没理他,只是拿眼看着凯瑟琳。
凯瑟琳知道杨政没必要骗他,望着前面还不知道哪是尽头的沼泽,她眼里出现挣扎,难道真的要回去,就这样灰头土脸,连食人魔巢|茓就没走到,就结束试练?
这样地试练,还有意义吗?
杨政继续看着天空,甚至用精神力感受四周的水元素。
越感觉,情况越糟糕,这雨恐怕会很大。
他又催了一句:“凯瑟琳,快做决定,时间不等人。”
“你也想走?”凯瑟琳头脑慌乱之下,误解了杨政的意思:“你要想走,现在就走吧。”
杨政愣了一下,轻声道:“我并没有要走,即使你们离开了,我也要继续向前走的。”
“你不走,我们为什么要走,”凯瑟琳猛一顿声,杨政地清冷就像针一想刺痛她,她转过身朝吵闹的学生道:“我不想勉强你们,但我只想告诉你们一句,如果你们还记得试练的意义,还记得曾经许下的愿誓:无论多么艰难,我也要走到我实在无法走动为止,无论多么险恶,我要告诉人们我们长大了。如果你们还记得这些话,那么请随我走,不想走地,请现在离开。”
凯瑟琳回转身来,那双淡紫色的眸子重新泛起坚定的光芒。
马帝喊了一句:“老师,我跟你走。”
站在最后地诺里曼冷冷一笑:“就这么点路,还难不倒我。”
学生们此起彼伏地喊道:“老师,我们会走下去,直到我们无法走动,我们长大了,我们是最强地。”最后一片学生都喊起来,声音嘹亮压倒了沼泽里的荒寂。
凯瑟琳眼里有泪光,她深深地鞠了个躬:“谢谢,我们一起走下去。”
队伍又上路了。
年轻的热情呀,总是最容易调动的。
杨政过了感叹的年纪,学生们的热情不能感动他,因为他知道现实的残酷有时候不是靠一时的热情就能战胜的,这群孩子想要长大,还早着呢。他安静的走在一侧,不时抬头看看天,然后观察四周的环境。
现在大家似乎都服气了杨政的野外生存能力。
所以杨政由开始的队伍末调到了队伍前,由他带路向前走。
约莫又走了一个时辰,雨终于落下来了。
此时因为天空密布乌云的关系。沼泽里
同夜色来临,视野变得极窄。
杨政只是选择不断朝前走,中间也没有停留休息,雨越下越大,寒冷地天气,愈发使得落下的雨水如同冰珠一样,浇得人从里僵到外面,似乎四肢都麻痹了。风起龙卷,那些黑云怒涛似的翻卷。天就像要坍塌了下来,那等可怕,已不是语言能形容……身体,心理都在遭受最严重的考验。刚刚还高昂的斗志很快被现实的无情打击致残,当冷风冷雨灌入衣服,当每踩一步都陷入深深的泥泞,当前方是永无止尽的黑暗。队伍的人心无可避免地又开始松动了。
有人开始小声的嘀咕。
有人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选择离开。
更有人开始抱怨杨政。
因为他不停止的脚步,因为他的沉默,他地无情。
“哗。”有人坐倒在地,失声哭叫起来:“我走不动了。我实在走不动了。”
有一个人,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凯瑟琳摘下眼镜。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她看着杨政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看也没看那几个坐倒的学生一眼。只是顾自用他那冷淡的声音说道:“按现在地雨势,一个小时后,水会漫到膝部,两个时候后,水会漫到腰部,三个小时后,到胸口,然后再有半个小时,你们就会被淹死,而且,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附近应该有一群鳄鱼,在一个小时后,你们就要开始小心脚下会不会突然出现一只鳄鱼把你们扯走。”
杨政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落在众人的耳朵里。
与四周地狂风暴雨混合在一起,令人的心脏不断的揪紧。
学生们已经吓得连哭都不会哭了,只是一个个傻傻或站或坐在那里,望着杨政出神。
“好了,我不要被鳄鱼咬死,我先走了。”杨政颇为黑色幽默地来了最后一句,转身向前走去。
看着他地身影快要走出视线,凯瑟琳才恍然如梦中惊醒,她尖叫道:“你们还发什么傻,快走呀,快走。”
她已顾不得什么淑女风范,老师风度了,冲上前去,拽那几个坐倒地学生,嘶声道:“丽丝,瑞奇,奥兰萨,都赶快给我站起来,走不动爬也要给我向前爬。”
凯瑟琳不能不相信杨政所说的话,因为那话语中可怕地后果,哪怕只是欺骗,她也不敢去验证。
杨政的清冷,不如说是无声的嘲讽。
连大块头卡蒙都已无力反驳,在自然之威下,人力实在显得太渺小,任何语言上的威胁都是那么苍白可笑。
在死亡的真正威胁下,学生们也慌了,本来觉得浑身酸软的身体不知道哪里冒出了气力,飞快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前赶去,杨政却已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凯瑟琳快被这压力逼疯了,她拔高声音大喊:“爱德华,爱德华,你在哪儿……”
她拼命的喊,然而声音被狂风暴雨支解得破碎,连近在咫尺的人都听不清了,何况已经消失不见的杨政。
这时候,有人尖喊了一声:“在那里!”
黑暗中,杨政的身影隐隐约约。
“快走!”凯瑟琳拉着几名气喘吁吁的学生,发了疯似的向前赶,她现在已没什么能依靠,只有那隐约的身影还能让她看见希望。
前方重归于黑暗,杨政又消失了。
学生们心一紧,刚刚有些泄气的身体猛然一震,又往前猛赶一阵,然后那身影再次出现,就这么出现,消失,出现,消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过了多长时间。
到了最后,身体已经只是机械的反应。
耳边除了一片的暴雨冲刷声,将任何声音都隔绝了。
也没有人有力气再喊了,只是一个个麻木的向前走着,犹如被一条无形的线扯着……
……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凯瑟琳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下坠,速度不断加快,在黑暗的深渊中下堕,耳边是越来越响的风声。
可怕的速度,令人恐惧的失重感,令凯瑟琳想疯狂尖叫。
然而,喉咙被无形的恐惧之手揪着,她竟喊不出来。
就在这不断下坠的高速中让恐惧折磨着,等待落地,撞击得粉身碎骨的痛苦。
神经被拉扯到了极点。
快要绷断了,她难受得要呕吐。
脑海里猛的一震,她整个人剧烈痉挛起来,就像身体忽然失去了大脑的控制,黑暗一下被剧烈的光芒取代……
她哇的一声,口鼻里涌出许多水。
意识慢慢聚拢,耳边隐约传来破碎的声音:“醒了……醒……老师……”
第十集
第七章 蛊婴噬母(上)
晰起来。
脑海里像被一根大棒用力的搅成浆糊,疼得要命,不过就是这疼痛,让凯瑟琳感觉到生命的存在……她还活着……一切都只是恶梦。
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双双年轻喜悦的眼睛。
“老师,你醒拉。”
“嘿,我就说老师福大命大,哪里会有事。”
“切,还不是为了救你,不然老师怎么会出事。”
这时候,一把清冷的声音压过了所有嘈乱的声音:“都别吵了,你们老师现在虚弱得很,我还要给她治病。”
那声音不大,却很有效,这群学生哗的让开了。
一双黑色的眸子映入凯瑟琳的眼睛,目光里是淡淡的关切。
“嘘,先别说话了,”那眼睛的主人将一根手指轻轻压在凯瑟琳瓮动的嘴唇上:“你现在还很虚弱,等会先睡一觉,很快就好了。”
那双大手将一块烫过的毛巾放在凯瑟琳的额头,然后她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捉住了……一道暖流涌进她体内,驱赶她体内的寒气,非常温暖,凯瑟琳的睡意越来越浓,过了一会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次日晚上。
凯瑟琳感觉自己浑身发了一层汗,身体虽然黏糊糊的,体内却异常舒适。
她一下坐了起来。眼前迷糊糊地,想找眼镜,四下一摸却是没有,这时候一只手抓着镜架放着她面前。
凯瑟琳接过后戴上,视野变清晰了,她松了口气,凝视着递给她眼镜的人,眼神很古怪,沉默了许久。忽然道:“我饿了。”
那人变魔术似的很快拿来一玩热浓浓的肉汤。
凯瑟琳接过后也不客气,将一碗浓汤灌下肚子,只觉四肢百骸力气渐渐汇聚,她抹了抹唇。突然将手中碗朝对方砸去,不过那人手比她更快,随手一接,没事人似的将碗放到一边。
凯瑟琳愈发的恼火了。猛的起身,像只小雌兽一样扑过去,又咬又抓。
眼泪却淌下来,口齿全是咿唔不清的话:“混蛋……没有你这样的……怎么会有你这么无情地人……混蛋家伙……全是骗人的话……一点也不管别人死活。”
闹了许久。凯瑟琳自己先忍不住大哭起来,抱着那个肩膀,边哭边把眼泪鼻涕抹到对方衣服上。
“好了。好了。不哭了。吗?你很勇敢,凯瑟琳。”
“我就哭。你管不着。”凯瑟琳发泄了这么会,早没气了,却像个孩子一样赌气。
杨政知道自己在沼泽里是狠了些,把这个丫头折磨得够呛。
不过若没这样的折磨,只怕那群学生也走不出沼泽了。
凯瑟琳四下一看,四周是安静的树林,脚下泥土松软,篝火在不远处燃烧着,她猛然想起,自己那群学生,又念及刚才一番失态,低呼一声,从杨政怀里退出来。
她心虚地打量着,深怕一群学生瞪大眼睛看着她,幸好,四周黑漆漆的,除了星点月光从林间透下,四周无人。
“他……他们呢?”
杨政整整衣服,淡声道:“放心,我为了不让他们打扰你休息,让他们在远处宿营。”
凯瑟琳一下放松下来,看着杨政那可恶的表情,又踢了他一脚:“不许笑,本小姐只是一时失态,可不是对你有意思。”
“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杨政叹了口气,一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落寞样子。
“装,装,叫你装。”凯瑟琳被逗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又无声流下来,那种委屈,那种恐惧,那种没有任何生机地绝望,在她刚刚安静下来时马上从脑海里冲出来,眼前全是那恶梦般的感觉,使她浑身发冷。
她缩了缩肩膀,有些孱弱的蹲下身子。
杨政见她肩膀一抽一抽的,知道沼泽里地一切没有那么容易从凯瑟琳心里抹去,甚至太过强烈的刺激让这丫头心理有了伤痕。
如果不好好开导,这种创伤也许是一辈子的。
他也蹲下身去,伸手在凯瑟琳肩膀上轻轻一握,和声道:“我帮你准备热水了,你先洗个热水澡,然后来找我,我有话和你说。”
“热水……澡?”凯瑟琳固然还感觉受伤,听到这么荒唐地建议仍忍不住抬起头,荒郊野外地,哪里来地热水,还有洗澡的浴桶。
杨政轻轻一拍,放开手站起来。
“跟我来吧。”
凯瑟琳半信半疑地跟着杨政向树林里走去,转过一块巨
瑟琳眼睛瞪圆了。
眼前是一根巨大的树桩,中间被捞空了,刚好可以躺得下一个人,里面盛着水,冒着热气,在另一头Сhā着那根黑糊糊的棍子,凯瑟琳认得,那是杨政的魔杖黑皇杖,当初还被她好好嘲笑了一顿,说拿根破烧火棍却取这么拉风的名字。
“你怎么办到的?”凯瑟琳觉得杨政太神奇了。
“我小小改动了下黑皇杖上的魔纹,可以持续生热,我控制在合适的水温了,还有,这是衣服。”杨政将放在大石上的小包裹拿下来:“我让丽丝她们帮你烘干的,我没动。”
凯瑟琳接过包裹,打开一瞧,脸一下红了,幸好夜色遮掩,包裹里什么都全了,胸撑,内裤。
“我走拉,你自己放个驱光结界吧,学生们不会知道你在这里。”杨政的声音越来越远,凯瑟琳抬起头,发现杨政已经离开了。
真是细心的男人,凯瑟琳忍不住这样想着,现在的杨政和沼泽里的杨政简直叛若云泥。
她伸手在水里一试,温度非常宜人,放了个驱光接界后,凯瑟琳脱掉皱巴巴的衣服,赶紧滑入水中,舒服得叹出口气来……
哼着大陆最近流行的“蔻蔻玛莲之歌”的曲调,凯瑟琳换上干净的衣服,心情顿时变得好上许多,女人都喜欢洗澡,这就是原因,洗掉污垢,就如同洗去烦恼,整个人身心都变得轻灵起来。
一边捋着湿湿的长发,一边拿起那根“面貌丑陋”的黑皇杖,入手还是温温的感觉。
“这家伙,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鬼脑筋。”
把魔杖改造成发热棒,用来洗热水澡,全天下能这么干的也只有杨政了,凯瑟琳摸了摸光滑的魔杖表面,心中竟有些小甜蜜滋生。
她散掉驱光结界,哼着小曲向外走去。
刚转过那块巨石,唬的向后猛退两步,看清了就在巨石另一面坐着的人,大嗔道:“你怎么坐在这里?”
杨政拍拍裤子上的泥土,抽掉嘴巴里衔着的狗尾巴草。
黑夜下那双漆黑的眸子竟是微微发亮的,他摸了摸鼻子,踢踢脚下盘在地上的东西:“这林子里很多蛇,我怕你有危险,就没走远。”
凯瑟琳果然发现杨政脚下躺着七,八条蛇,整个人汗毛都竖起来了,吃吃叫道:“你……你……”
“死了,不用怕。”杨政倚在巨石上,依然是那沉静的样子,仿佛这世间一切都不能令他兴起波澜。
凯瑟琳深呼吸了几口气,现在杨政再做什么,她都不会觉得惊奇了,这家伙绝对是全天下最古怪最不可思议的男人。
她尽量远离那几条死蛇,将黑皇杖向前递去:“喏,还你。”
杨政接过那杖子,也不知道怎么做的,轻灵的就攀上了那块巨岩,拍了拍身侧的石面:“来坐会吧。”
这点高度的石头自然难不倒一名高级法师,凯瑟琳用了个漂浮术,上了巨石。
没想到上了石头,风景豁然变了。
刚好能从平视的角度看到树林边竟有一条河,石滩上燃着篝火,还有许多人影。
那是试炼小队的驻扎地。
夜幕黑得像一块纯净的玻璃,星星就像镶嵌在玻璃里面,干净得叫人欣喜。
杨政悠然道:“我一直很喜欢这个世界的星空,太美了,我只在北极见过这样的天空,然后我就梦想天天见到,最好能生活在这样的天空下,盖一所大房子,玻璃的屋顶,可以天天躺在床上看,那就幸福死了。没想到这样的梦想现在可以轻易实现了,我反而没了盖房子的兴致。”
凯瑟琳觉得杨政的话有点怪,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北极在哪?”
杨政轻笑了一下,他整个人仰了下去,双手垫在脑后,舒服的吐出一口气:“北极呀……非常遥远的北边,北的极限,天尽头。”
“吹牛,北的极限?你杜撰的吧。”凯瑟琳扁了扁嘴。
“也许吧,说说你的梦想?凯瑟琳。”杨政问道。
“我的梦想……恩……”凯瑟琳沉思了许久,有些苦恼的摇摇头:“我的梦想太多了……吃不完的烤肉呀,不不,应该是中国菜,你答应给我做的。”
“那个容易呀,只说最大的梦想,最难实现的。”
“最难的……”凯瑟琳眨了下眼睛,脸红得厉害:“我说了你可不许笑我。”
“说!”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让男人怀孕!”
第十集
第七章 蛊婴噬母(下)
许久之后,杨政将憋红的脸抬起来,仔细的看着凯瑟琳的脸,没发现任何捉黠的神色,他小心翼翼的问:“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凯瑟琳动了动唇,眼神里竟有一丝深刻的悲伤。
“怎么回事?”杨政觉得有些古怪。
“其实……也没什么拉,”凯瑟琳抹了一眼睛,笑了一下,轻声道:“我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我父亲那时候还在战场上,我生出来后不久,父亲就死了,我一面都未见到。”
杨政愈发觉得奇怪,凯瑟琳语气绝不像在说一个悲伤的故事,倒更多的是一种对宿命的伥茫。
“听说过蛊婴魔母咒吗?”
杨政摇摇头,什么东西会有这么可怕的名字,只是一听就感觉头皮有些发紧,仿佛那五个字蕴涵着怎么怨深的诅咒。
“这世上有一种至毒的巫术,当一个人内心充满无法压抑的怨狠,抽取自己全身的鲜血,将自己置于五毒之窟里七天七夜,肉体尝五毒噬咬,灵魂受至毒侵亵,然后运用已经绝迹的术法,就能将自己转化为黑巫妖,成就不死之身,拥有可以媲美神的能力,然而这种术法太毒了,任何转化为黑巫妖的人,将永世受到蛊婴魔母咒的邪恶缠绕,断子绝孙,无法延续血脉……除非是用母亲的血来平息邪恶地愤怒。”
杨政机伶伶打了个冷战,他眼睛亮得像刀子一样。压抑着声音问道:“你……”
“六百年前,我的一个祖先无意间从一个上古墓|茓里获得这种至毒巫术的修炼方法,然后……他炼了。”
凯瑟琳看了杨政一眼,静静说下去:“至此,从他那一代开始,任何一个子孙只要想延续香火,母亲就会死去……而且是受极端痛苦死去,被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折磨致死,我后来听我的养母说。我的亲生母亲生我的时候惨叫了三天,血流尽了而死。”
杨政的呼吸一下急促起来。
他在沙场上杀人不眨眼,见过多少腥风血雨,见过多少凄惨事情。可是凯瑟琳说的蛊婴魔母咒实在太可怕,太离奇,太恶毒了,连他也不自觉地心脏发紧。
现在他能理解凯瑟琳为什么会有那么可笑的梦想。
在那笑容的背后藏着怎样血淋淋的悲惨。而能将这种命运地极端残忍付之一笑,那需要怎样坚韧的心性,杨政忽然发现,凯瑟琳比自己想像的要坚强许多。可笑他刚才还想开导她的。
沼泽里绝望地处境,和蛊婴魔母咒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怎么拉。你被吓坏拉。”凯瑟琳笑着说话。眼睛却不看向杨政。那里有水光荡漾。
杨政喉咙滚动了一下,他很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可是发现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没有办法可解吗?”
他在明白这个事实后,开始冷静下来,杨政觉得自己做点什么才是真的,他骨子里其实是有一种侠客精神地,最是见不得身边有人绝望。
凯瑟琳摇着头:“蛊婴魔母咒是伴随至毒巫术而来,这些都是上古魔法帝国时期的东西,已经灭绝了的文明,留下地东西全是只言片语地,怎么能找到解决办法。”
“一定会有办法地。”杨政坚定的说道:“不要放弃希望。”
凯瑟琳伸了个懒腰,单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地道:“我已经有办法了,就是不结婚,不生孩子。”
杨政愣了一下,点头道:“也好。”
“咦。”凯瑟琳很惊异的看了一眼杨政,在这块大陆上还是很讲究香火延续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封建思想放到这块大陆也适宜。否则从凯瑟琳那个修炼黑巫妖的祖先开始到现在六百年,这血脉早就断了。
杨政是他见过的第一个不把血脉延续当回事的男人,凯瑟琳暗暗嘀咕了一句,这家伙,怪透了。
夜已经深了,林间起露,温度降了下来。
杨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伸手递到凯瑟琳面前:“走吧,别着凉了,明天还要赶路呢。”
恩,凯瑟琳将手递过去,杨政拉她起来。
“凯瑟琳,你很勇敢,很独立,女孩子就是这样才好,我希望你那些话不是说说而已,就算遇到再喜欢的男人,如果他要你为他生孩子,你就一脚踢了他,他强迫你,你可以找我,我帮你解决。”
杨政很认真的说道,因为他隐约觉得不妥,这么可怕的魔咒,为什么凯瑟琳家族的女人还一个个前赴后继的送死,难道仅仅是为了延续香火?
杨政相信自己的直觉,这蛊婴魔母咒就像迷雾一样,掩盖着更深的罪恶。
凯瑟琳倒是没什么感觉,听了杨政的话扑哧乐了:“你是我爸呀,这样和我说话。”
“不是开玩笑,”杨政肃容道:“一定要记得。”
凯瑟琳微微僵了一下,忽而展颜道:“放心拉,小爸爸.我肯定记得,我最怕疼了,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生孩子。”
什么小爸爸.杨政哭笑不得.不再说什么了,拍拍凯瑟琳的手,几跃下那巨石。
两人走出树林外,猛的一条巨大的黑影扑过来。
杨政急退几步,猛听得凯瑟琳怒喊道:“卡蒙,你干什么,住手。”
拿着巨剑的卡蒙硬生生顿住即将劈到杨政头颅的手,他浑黄的眼珠冒出火来,死死盯着凯瑟琳新换地衣服还略有些潮湿的头发。他厚厚的嘴唇因为激动而瓮动着:“你们……你们……”
“我们怎么拉,”凯瑟琳气得脸色发绿:“你给我滚,一路上你就和爱德华闹别扭,你疯够了没有,滚吧,我不需要你了。”
杨政不慌不忙的伸手将在自己额前几厘米处颤动的巨剑移开,一脸平静的道:“我想卡蒙先生是误会了,凯瑟琳。”
凯瑟琳当然知道卡蒙误会什么,可是她觉得实在没
解释。
若不是这次食人魔巢|茓试炼必须要一个肉盾战士。若不是“亚历山大的守护”没炼制成功,她才不会邀这粗鲁的家伙加入队伍,她讨厌透了这家伙,就是因为他。凯瑟琳身边一个年轻男性朋友都没有,因为不是被这家伙打伤就是打死了。
偏偏卡蒙用的还是光明正大地决斗,而且一头的犟劲,凯瑟琳根本拿他没办法。
闹到后来。整个图兰朵的适龄男性见到凯瑟琳都避道而走。
就像这次,凯瑟琳已经邀不到一个战士外援,迫不得已只能请这头黑熊,她烦透了。她为什么要向一个讨厌的人解释。
“我要和你决斗,决斗!”卡蒙见到凯瑟琳地神情,绝望了。咆哮着扯下手套。朝杨政脚下扔去。
在这里闹腾的时候。不远处的学生们都醒了,一个个探出脑袋来。眼尖的看到卡蒙摔下了手套,哇地一下叫出声来,接着全部学生都爬了起来,朝这边跑来。
有热闹瞧了!学生们兴奋的想着,唯恐天下不乱。
凯瑟琳几乎气晕过去。
嘴唇哆嗦着.她指着卡蒙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现在万分后悔邀请这没脑的熊,事情又发展到这地步了,卡蒙就像他曾经干过的无数次一样,又要把她地朋友杀了。
偏偏,这种决斗根本是无法阻止的。
摘手套决斗,那是男人之间的战争,包含了尊严,荣誉,绝不是外人所能干涉,凯瑟琳相信杨政不止是初级法师那么简单,可她也绝不相信杨政能打赢卡蒙,身为改造战士,而且已经完成进阶,卡蒙地实力超乎想像,是大法师也不敢轻易招惹地。
周围围满了学生,诺里曼和几个叛逆小青年吹起了口哨。
决斗!决斗!决斗!决斗!
热血地决斗一向是少年们浪漫的梦想,他们可不管决斗将带来什么严重地后果,现在满脑子全是兴奋两个字。
杨政低头看了看那只黑色皮手套。
他咧开嘴,露出那副雪白得有些森然的牙齿,微微摇了下头,他那种从容的气质是别人望尘莫及的,任何对手面对他都会为他的表情发疯。
他看了下四周兴奋的学生,一如既往的清冷言语:“看来你们是想自己动手解决试炼路上的肚子问题了。”
一句话就在满面红光的学生们头上浇了盆冷水。
是呀,没了杨政,他们吃什么。
接着杨政一脚踢回那只手套,朝卡蒙道:“你希望你考虑清楚现在在做什么举动,你在粉碎凯瑟琳的梦想,她为了这次试炼花费了多少心血,你不会不清楚。你应该是喜欢凯瑟琳的吧,本来我很不喜欢向人解释什么,但为了凯瑟琳,我告诉你,我和凯瑟琳,在树林里没有做你想的那种事。我们两个都是她邀请为了完成试炼的,如果你还尊重她,请先帮她完成试炼,至于决斗的事,完成试炼如果你还有兴趣,我满足你的愿望。”
杨政眼里那种清冷的光,还有他内敛的自信,使他的话语充满了强烈感染力。
卡蒙狂怒失控的一根筋竟然被生生扯拉回来,因为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不屑用谎言的。
“好,我就把决斗延迟到试炼结束。”卡蒙冷冷抛下一句话,抗起巨剑朝外走去。
没热闹瞧了,学生们有些庆幸又有些失望的散去。
凯瑟琳暂时松了口气,她揉揉胸口,庆幸道:“卡蒙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决定,你真幸运,等过几天,你悄悄离开吧,卡蒙找不到你就没关系了。”
“谁说我要走。”杨政平静的道。
凯瑟琳真有些急了:“爱德华,你不知道卡蒙这人多犟,他说到做到的,等试炼一完,他肯定还会找你麻烦。”
“我的麻烦很多,也不在乎再多上一件。”
“你……”凯瑟琳已经不止一次被杨政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气道:“算了,不管你了。”
她气呼呼的往营地里走去,杨政见她离开,又转身往树林里走去……
次日,休息了一夜的试炼队伍再次上路,由于琳达牧师在沼泽里淋雨生了场大病,小队的医护职责又落在了杨政身上。
幸运女神这一次垂青了试炼队伍。
接下来的旅途出乎意料的平安,沿途偶有些猛兽出没,也全被试炼小队当了练手材料,增加战斗经验。
途中除了出现过一次高级魔兽铁皮毒蟒,让试炼小队手忙脚乱,最后在卡蒙的帮助下才制服外,一切都顺当,杀了铁皮毒蟒还获得一颗木系晶核,令学生们兴奋莫名。
这期间,凯瑟琳还真的吃上了一道美味地道的中国菜。
那是一碗黄金糊糊的浓羹,散发出令人感动的香味,浓羹里是一条条切割无比精细的肉丝,凯瑟琳吃了一次后,就彻底爱上了这道羹。
她吃过杨政给她烧制的牛排后以为这世上再没有比那美味的食物,可是和这道羹相比,牛排就像干蜡,没有比这羹更浓郁,每美味的食物了,那种唇齿间蕴涵的饱满爽滑的滋味令她疯狂。
可是每次她追问杨政的时候,杨政总是神秘的笑而不答。
直到有一次,凯瑟琳偷窥到杨政用什么烧制那道羹时,她差点胃都吐出来。
竟然是蛇。
为此凯瑟琳足足三天排斥杨政烧的食物,只拿干肉裹食,杨政非常无辜,只说道:“你不要看就好了,这是我最拿手的菜了,我还特意留给你的,你没看我都没舍得拿给别人吃吗。”
他一脸满足的自己喝光那些蛇羹,意犹未尽的样子令凯瑟琳狠得牙根痒痒。
总体来说,试炼路上还是令人满意的。
杨政这个厨师的表现还是称职的。半个月后,秋风峡谷如期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第十一集
第一章 食人魔巢|茓(上)
梯田形状,很少有植物生长在这里,除了石头就是荒凉的沙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味,那是腐烂和粪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令人感觉胸闷烦躁。
越向内走,零零落落的骨架四散在地上。
无论是动物的,还是人类的,骨架上布满刀刻般纵横交错的齿印,
试炼小队在谷道里小心翼翼的走着,人群被无形的危险压抑着,气氛凝重。
秋风峡谷曾经是个美妙的旅游景地,自数百年前一位可怕的召唤术士达努比斯占据此地,屠杀人类,引得四方赏金猎人风动,起先众赏金猎人有来无回,全被他练成魔物,达努比斯的强大和他的残暴终于惹来众怒。
圣火教廷也派出了一支精英骑兵队,与自发组织起来的上百名赏金猎人围攻秋风峡谷,任达努比斯如何强大,也无法抵挡,终被打得奄奄一息,窜入峡谷深处。
自知命不久矣,绝望的达努比斯启动未知星界通道,竟然引来食人魔领主。
狂暴的领主将达努比斯撕扯粉碎,又召唤出无数穷凶极恶的食人魔,尽屠围攻秋风峡谷的众人。
自此之后,秋风峡谷就成了人间禁地。
教廷不是没有想办法屠魔,数百年来也不知道多少赏金猎人想取食人魔领主的脑袋。
奈何这食人魔领主有一件史诗级魔器,食人魔领主地皇冠。这皇冠贯通两界通道,可以暂时趋避于星界之内,所以每当有大规模的屠魔行动,食人魔领主就避入星界中,等大军退去,他又再次出来,召唤出众喽罗,重新霸占这山谷。
来回几次,非但没把食人魔屠尽。教廷和众屠魔者倒损失惨重,又因这食人魔领主倒有自知之明,龟缩在秋风峡谷内,从不出外掠食。教廷权衡之下,只能放弃将食人魔屠尽的念头。
没了教廷支援,零散的赏金小队想屠魔就更不可能了。
久而久之,秋风峡谷周围的人因为惧怕食人魔都迁徙到别处。附近的道路也日久人稀,秋风峡谷附近百里方圆变成了荒无人烟的绝地。
食人魔是头脑简单的巨人,除了隐藏在秋风峡谷最深处达提苔斯的食人魔领主无人敢惹外,秋风峡谷地外围成了众多冒险者练手的地方。杨政等人进入秋风峡谷,一路所见,都是厮杀后的迹象。
杨政还不觉得怎样。那些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学生们一个个脸色发青了。连叛逆小子诺里曼也没了往日桀骜。小心地注视着周围。
卡蒙拿着巨剑走在最前面,杨政本来也想走在前面。被凯瑟琳死死的拉到队伍中间和几个女生站在一起,搞得杨政非常无语,用凯瑟琳的话说,你一个初级法师做好厨师这份非常有前途的职业就够了。
随着队伍地深入,道路变得越来越崎岖,地上的枯骨残骸愈发的多了。
时不时的远处传来一两声低沉含混地咆哮,那是食人魔发出的动静,天不热,众人的额头上还是渗出清晰地汗珠。
这时候,不知道谁踩到了地上地枯骨,发出咔嚓一声响。
接着就从山坡上传来了一声闷吼。
一块百来斤巨石呼啸着从空中砸了下来,卡蒙大叫一声,擎出一面大铁盾,冲上前去在高速砸来地巨石上一扫,石块擦着几名学生的脑袋侧飞而出,卡蒙噔噔噔连退几步,双目紧盯着石块飞来地山头。
众学生惊慌失措,凯瑟琳不断低喝道:“别那么大声,都冷静点。”
一个庞大的身影已经在山坡出现,三米多高的魁梧身材,淡蓝色布满褶皱的肌肤,赤红的蓬乱头发,还有狰狞外露的獠牙,厚唇边滴着黄臭的涎水,宣告它食人魔的身份。
见到如此多的人,食人魔抽了抽鼻子,头脑简单的他仿佛看到一只只香喷喷的“烤鸡状物”,他呜呜的怪叫几声,扯起边上一根大腿粗的木棒,沿着山坡蹒跚跑来。
“准备进攻,大……大家用能量火球。”凯瑟琳也是初次指挥战斗,有些手忙脚乱。
学生们更乱,一些人拿错了魔法药粉,一些人连咒语也念错了,眼看那食人魔快到眼前,零零落落飞出三,四个能量火球,撞到食人魔身上,溅起一片火花,三米多的巨人晃了几下,身上炸得皮开肉绽,几块焦黑的伤口留着绿血,却更激怒了食人魔,他仰天狂嘶几声.木棒拖地.直接撞杀过来.眼看那巨棒临身.卡蒙赶到.巨剑与木棒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巨剑卡入那大棒之中,食人魔力气何等之大,三米多的躯体,即使熊般的卡蒙在他身前也如同小孩,推得他连连后退。卡蒙眼看吃力不住,低身一矮,整个人撞进食人魔肚皮中,伸腿一勾,那食人魔笨拙无比,一个重心不稳倒在地上。
巨剑拉出木棒,卡蒙一声怒吼,回身斩下,噗嗤,一道绿血喷溅三尺高,斗大脑袋骨碌碌滚下山坡。
学生们发出震天欢呼。
卡蒙支剑在地,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独独杨政毫无喜色.神色凝重的支起耳朵.无声息间.无数发散出去的精神丝已经将附近一公里方圆的情况投射进他脑海里.至少有八个和刚才食人魔一样的精神体在不断的挪近。
作为群居生物,食人魔显然有自己独特的联系方式,刚才那只食人魔死前的号叫引来了更多的伙伴。
杨政将这情况告诉了凯瑟琳。
众人都惊呆了。
这才刚刚进入秋风峡谷不远呀,就有这么多食人魔窥伺在旁。而夜光菇是要在巢|茓内,到时候情况更是危险百倍。
怎么办?学生们都将目光投注在凯瑟琳身上,毕竟她才是队伍地头。
凯瑟琳有些焦躁,她见识了食人魔的
深入食人魔巢|茓的信念已经动摇了。
食人魔的怒吼已经隐隐传来,此起彼伏,印证了杨政的话。
地面震动越来越响,众人脸色愈发难看,凯瑟琳不敢拿学生们生命冒险.无奈道:“我们先退出谷。”
学生们松了口气。大家掉转方向往谷外跑去。
砰砰几声闷响。
数块百多斤的巨石就砸在队伍侧边,骇得胆小的学生尖叫不已。
只见山坡上几个食人魔探出了硕大的身躯,狂怒咆哮,投掷攻击是食人魔的拿手好戏。眼见这群入侵者逃跑,食人魔纷纷拣起地上地石块砸来。
力大无穷的食人魔使用起石块来不下于投石机,只要砸中一下,什么防御魔法都不顶用了。
“分散。大家分散!”卡蒙做声大喊,他一人也挡不住那么多石头,叫了几句,便跑到凯瑟琳身边当起了护花使者。
越来越多的食人魔钻出来。石块呼啸着在身周乱飞,砸得试炼小队鸡飞狗跳,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哪里还顾得卡蒙喊什么。
凯瑟琳见状大恼。朝卡蒙尖叫:“你还不快保护学生!”
“那你……”
“快去呀。我有什么事。”
卡蒙不甘地吼了一声,眼睛瞥到一边杨政面无表情的样子。心头又是一蓬火,狠狠啐了口唾沫,来到队伍后面,帮学生们抵挡那些乱飞的石块。
这边卡蒙才离开,杨政就拽了凯瑟琳一把,一块巨石狠狠砸在凯瑟琳刚才站的地面上,泥土四溅,骇得凯瑟琳一腔怒火都变成了冷汗。
杨政低声道:“防御魔法没用,连疾风术都不会用了吗?还有猫鼬药剂,我记得学生们都带了呀。”
这话顿时提醒了凯瑟琳,凯瑟琳一拍脑袋,暗怪自己越慌越乱,也顾不得向杨政道谢,大喊道:“所有学生都听好,赶快吞猫鼬药剂,会风系疾风术地都加持一下,快,别乱跑了。”
学生们总算还没苯到家,从挎包里拿出紫色的猫鼬药剂,吞了下去。
使用猫).|块头虽大,奈何身体顽笨,眼睁睁的看着那群入侵者飞奔出谷。
秋风峡谷外面地小树林边,试炼小队或躺或坐倒在那里,一个个张大嘴巴吐着舌头像狗一样喘气。
总算在猫)..L剂,体力迅速透支,逃出谷后,除了杨政和卡蒙,没有一个能站着的了。
凯瑟琳稍微恢复点体力,一边喘气一边朝杨政道谢:“爱德华,刚才……谢谢……了,我……太笨了……早点想到就好了。”
杨政还没说什么,卡蒙已经气得快吐血了,他刚才拼死拼活地挡了那么久石头,还不及杨政一句话,妈地,小白脸就有那么好!
吃过杨政准备地晚餐,一群人在小树林边扎营,偶尔还能顺风听到秋风峡谷里食人魔愤怒的嘶吼,众人都一筹莫展,凯瑟琳已经教训了学生一大通,说他们一点用都没有,连放个能量火球这么低级地法术都出错。
本来以这二十人小队的配备,如果他们都发挥出平时的实力,杀几个食人魔是很轻松的事,所有人在出发前也都是这个想法的,可没想到现实这么无情。
杨政心中是不以为然,这些学生平时都没实战训练,结果根本是可预期的。
如果他肯花力气帮忙的话,要杀入食人魔巢|茓并不困难,可杨政不打算帮忙,先不说他不想暴露实力,引起麻烦,就算是为了试炼小队着想,他也不会出手,如果这些学生一直需要依靠别人,他们将永远无法长大。
不过杨政还是从旁点拨了一下,在晚上的战术讨论上,杨政将一些需要注意的要点隐讳的提出来,比如队伍的队形,还有发动攻击时需要注意的要点,杨政以前是带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要指点这支菜鸟小队简直小菜一碟。
他的点拨是极富技巧性的,即让凯瑟琳等人茅塞顿开,又让他们以为是自己讨论出来的结果。
第二日,恢复了些许信心的试炼小队再次尝试入谷,这一次众人入谷前先用了大量的炼金药剂,什么石肤液,猫鼬药剂,潜行粉……然后让琳达牧师全部加了光环。
队形也做了挑战,由卡蒙领头,几个土系防御魔法造诣最深的学生站在外围,女生和牧师中央,后面是一群风系魔法造诣精深的学生。
这个队形相比昨日的混乱已经好了许多。
再加上各类炼金药剂的有效运用,试炼小队成功的深入了秋风峡谷数里.而且斩杀了十几头食人魔.可惜.好景不长.这群年少冲动的学生信心去得快,来得更快,自信很快过度膨胀.在深入峡谷后.一.又引来成群食人魔.而炼金药剂的药效也快到了.一.试炼小队又像狗一样被食人魔赶出了峡谷.这一次.还有两个~.等出了峡谷.多种炼金药剂失效后.强烈的副作用上来.几乎所有人都上吐下泻.琳达牧师好一阵忙碌.才让试炼小队稍微缓和过
凯瑟琳脸色发白,倚在一棵树边,皱眉思索着现下的处境。
倘若仍是这样和食人魔耗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们的炼金药剂用光不说,根本休想靠近食人魔巢|茓。
凯瑟琳发现,有时候光凭勇气和一腔热血是根本行不通的,她自己并没有多少战斗经验,虽然也曾经以学生的身份完成试炼,但那时候的试炼内容和食人魔无法相比,而且还是由她的导师带队,所以轻而易举的完成了。
第十一集
第二章 战斗力的诠释
有多少战斗经验,虽然也曾经以学生的身份完成试炼,但那时候的试炼内容和食人魔无法相比,而且还是由她的导师带队,所以轻而易举的完成了。
想到自己这次选择了最高难度的食人魔巢|茓试炼,凯瑟琳心中除了沮丧还有后悔。
“怎么?怕了。”杨政将一杯水递到凯瑟琳面前。
他依然笑意晏晏,似乎一点不把试炼小队的狼狈放在心上,凯瑟琳看到他那样子一阵气恼,撇过头不肯理他。
杨政也在凯瑟琳身边坐下,慢悠悠的说道:”其实你应该看到今天与昨天相比的进步,昨天你们才走进峡谷五百米不到就被赶了出来,只靠卡蒙才杀死一只食人魔。今天却已经走了一千多米,而且杀死了二十二只食人魔,一天之内,能进步这么大已经很了不起了。”
凯瑟琳眼睛微微发亮,随即想到什么她又有些气馁:“可是,今天靠的全是炼金药剂呀,如果靠我们自身的实力,恐怕比昨天也好不到哪里去。”
杨政摇头一叹:“那我问你,你们在学校学的是什么,你们擅长的又是什么?”
凯瑟琳并不是个苯女孩,杨政这样点拨,她明白过来:“你是说我们本来就应该这样,发挥我们炼金系的实力。”
“聪明,想想看。你们都是炼金系出身,魔法并不是你们最擅长的,你们却为自己并不擅长地东西而困扰,以为自己技不如人,这不是妄自菲薄是什么。你们此刻想的,考虑的,不应该是怎样用魔法击败敌人,完成试炼,而是想好怎样用自己最擅长的炼金术去和敌人对抗。你们一直太看轻自己的职业,事实上,我认为,真正高明的炼金师在攻击防守方面完全不逊色于其他正规的魔法师。你们都被一些传统的观念束缚住了,以为炼金师只是那些躲在实验室里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只能给那些战场上地英雄做嫁衣,完全错误的想法。等一下我会让你们见识一个初级炼金师的力量,他完全可以和一个高级法师抵抗。”杨政在向凯瑟琳说教的时候,身边早就有几个学生注意过来,并且被杨政地话所吸引。
此刻听到杨政最后一句话。学生们全都笑起来。
连凯瑟琳也觉得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杨政轻轻笑起来,把手中的杯子轻轻放到地上,站了起来。忽然朝远处的马帝招了招手。
当英俊优雅的小法师站到他面前时。杨政大声道:“我现在要以一个初级炼金师地身份向你们队伍里等级最高的法师挑战。马帝,就是你。”|.的眸子里露出一丝诧异。
试炼开始这么多天了,当然不会有人认为杨政仅仅是一个初级法师和初级炼金师,因为杨政捕获猎物时表现出来的敏捷身手和精准射术都令人惊叹。
几个喜欢马帝地女学生不满的道:“谁都知道你箭术厉害,如果马帝被你射伤怎么办?”
杨政笑起来:“我说过,只是以初级炼金师的身份挑战马帝,也就是说,我不但不会用弓箭或者武力,甚至连法师最基本地小火球和水弹我都不用,我只用初级炼金师能够制造地药剂,怎么样?马帝,接受我地挑战吗?”
马帝思考了一下,肃声道:“这可是你说的,输了别怨我。”
“赢了我再说这种大话吧。”杨政毫不在意地说道。
少年的好胜心顿时被挑起:“那就开始吧。”
“等等。”
就在众人以为杨政怯战的时候,杨政微笑起来:“你现在的体力和魔力连中级法师都不如,现在就开始比斗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再休息半个时辰吧。”
“而且,在开始比斗之前,我要说明几个规则,第一,比赛场地必须放大,包括这片小树林,第二,在开始比斗之前,两人可以自行选定装备的炼金药剂,当然我只选择初级炼金师药剂。第三……恩……没有第三了,战斗到以一方使另外一方失去战斗力为止。”
“说大话的男人,扁到他妈妈不认得他。”
站在一座靠近秋风峡谷的山冈上,试炼小队居高临下看着地面上那片小树林。此刻,在小树林的两端,一个是被誉为炼金系第一美男子兼天才的马帝,另一个则是一直被当作厨师的杨政。
在观众人气上,显然马帝要远超过杨政。
就算诺里曼几个平素就和马帝不对劲的叛逆小子期望杨政教训一下马帝,不过在听完杨政那完全“狂妄自大”的规则后,已经对这场比斗不抱希望,拉开距离让一个初级炼金师和一名高级法师打,不是送死是什么。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比斗已经开始了。
因为双方各站在树林两端,所以比斗开始时是互相看不见对方的。
马帝给自己吃了瓶猫鼬和石皮,然后向着树林对面冲去。
在他行动的时候,山冈上的人们发现杨政并没有前进,只是他缓缓的蹲下身,在地上挖了几个洞,然后放进去一些什么东西。因为在事先半个时辰的准备时间里,双方都准备了一些炼金试剂,杨政甚至临时用工具又炼制了一些药剂,所以人们并不清楚杨政准备了什么。
干外这一切的时候,靠着猫鼬药剂加持的敏捷,马帝已经到了树林中央。
杨政似有所觉,他朝树林里扔了一个东西,接着蓬的一声。一团雾气缓缓散开。
“催雨剂。”
在山冈上观看地人认出了杨政使用的东西,催雨剂的主要成分是一些干冰.液.碘化银,制作简单,这是炼金初级课程以杨政并不犯规。
果然在那东西的作用下,森林边缘很快弥漫起白色的雾气。
这时候,杨政闪进雾气里,不见了。
而马帝刚刚也看到了升腾而起的雾气,飞快的向这边跑来。一边跑,他一边放了个飓风术。
这飓风术名字听起来唬人,实际上不过是催动空气规则流动产生一些小的龙卷,如果大法师来施放地话威力也可观。不过马帝的实力终究还没那地步,所以这飓风术无法伤人。
马帝的也不是想用飓风术对付对方,他不过是想把那些越来越浓的雾气吹散而已。
狂风吹得树林哗哗做响,那些雾气也随着狂风急速流动。视野渐渐清晰。
马帝看到了前方一个人影,他连忙冲上去,同时从袖子里拿出一些魔法药粉,让你吃能量火球就够了。
只是比斗而已。没必要用一些杀伤力强地魔法,所以马帝挥手放出两个拳头大的火球,只能他能双手同时施放魔法。已显示他较高的魔法造诣。无愧高级法师的头衔。
两火球一上一下直取人影上盘和下盘。
同时射中。发出蓬蓬两声巨响。
马帝心中一喜,人也冲上去。然后那两声巨响过后,很多燃烧地布条夹杂一些青色的黏稠飞来,因为靠近爆炸点,而且那些古怪液体的量实在太多了,马帝吃了个正着,脸上,身上粘满了那些液体。
那些鼻涕一样的东西粘在身上,不但恶心,更令人难以忍受地是奇痒无比。
马帝看清那些东西的时候,脸都白了:“史莱姆药剂。”
这种从史莱姆体液提取的东西虽然不含致命毒物,可是一旦粘到身上,比强力胶水还难去除,而且里面地致痒成分足以叫人疯狂,平时都是恶作剧地最佳道具,没想到对方竟然用这种下流东西。
太卑鄙了。
马帝强忍地难受感跑到爆炸地点,差点气的吐血,哪里有什么人,不过是两件衣服挂在树枝上,而在衣服里包裹地就是大量的史莱姆药剂。
身上的药剂开始发作了,他难受的给自己连放几个净水术。
可是普通的水是无法清楚这种以难缠著称的恶心药剂的。
山冈上的人并不清楚下面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马帝放了两个大火球后就像猴子一样挠着身体,不断扭动的身体做出一些古怪的姿势。
诺里曼几个叛逆小子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一些不明所以的学生也强忍笑意。
一向最注重仪表的马帝被恶心着了,怒火上来,只想赶快找到杨政狠扁他一顿以泄心头之火。
就在这时候,杨政从远处一颗树后探出脑袋,挑衅似的弯弯手掌。
靠,马帝狂冲过去,反正对方不能用武力和魔法,他根本不怕和他近身,一边奔跑,马帝双手已经汇聚几个风刃。
被激怒的马帝使用起了高伤害的魔法,反正队伍里有牧师,只要不是一下打死,再严重的伤总能恢复的。看到他身边卷动的风元素,杨政几个弹跳就跑出了树林。
马帝当然不放过他,风刃甩出后,割碎了一片树枝。
杨政在地上打了个滚,躲避开风刃攻击,这时,马帝也到了树林外,看上去浑身上下都是黏液的他仿佛刚从鼻涕堆里捞出来,不过强烈的兴奋还是让他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树林外已经没有躲避障碍,这次看你往哪里逃。
杨政有些惊恐的向后退去,马帝更加得意,缓缓运起大面积的风刃,口中喃喃念着风系咒语,这次一定要你好看。
山冈上,凯瑟琳已经有点紧张了,而其他一些学生则大喊着马帝加油,干掉他。
就在马帝将要放出风刃的时候,忽然他顿了一下,然后使劲的抬脚……抬不动……再使劲……还是不动……马帝低头一看,靠,什么时候地上已经放了强力胶。
卑鄙,无耻。
马帝气疯了,就要念完最后的魔法音节,让汇聚成形的风刃割碎对面那个可恶的男人。
没想到还没结束,那男人手一扬,一蓬红色的粉末飞来,被风刃一卷,马上让马帝吸进去大半,他一下露出很奇怪的表情,接着连连打了十来个喷嚏,而那些风刃因为魔法念咒忽然被打断,而且马帝根本喷嚏打得快要死去,哪里还能用魔法。
混蛋!
连辣椒粉都用!
混蛋!
混蛋!
马帝难受得蹲在那里,不住捂着眼睛鼻子,可是眼泪和鼻涕还是不断涌出,太难受了。
这时候一把淡淡的声音响起来:“你输了。”
马帝愤怒的抬起头,发现杨政手中正捏着一个瓶子,瓶子的口正对准他,从里面的散发出的刺鼻气味可以知道,里面是硝水。
马帝顿时不敢吱声。
如同被硝水倒到身上,别说高级魔法师,大魔法师也一样被化为白骨。
……
学生们默默的站在那里,用一种古怪却略带惊惧的眼神看着一脸平静站在那里的男人。
而马帝早就脱得只剩一条短裤,在那里接受琳达牧师的治疗,史莱姆药剂可把少年弄得够呛,为了清晰这种恶心的东西,他身上的皮肤变成一块块的红色。
他同样复杂的看着杨政,听着他用一种平淡的口味点评这次战斗。
“诸位看到没有,如果你们能合理运用手中的药剂,打倒一个比你强大的法师并不困难。虽然我和马帝的战斗有取巧的意思,也许狭路相逢,一个初级炼金师可能被高级法师一下就放倒了。但你们要记住,一个人战斗力的强大与他的能力并不是成正比的,战斗技巧,你们一定要记得战斗技巧非常重要。如果你们从学校里学的是如何像骑士一样正面战斗,你们现在要学的是如何像一个盗贼,刺客一样完美的将你的战斗力展现出来。”
第十一集
第三章 翡翠白玉羹
那些不都是被人唾弃和鄙夷的职业吗?
学生们微微轩然,杨政却没给他们疑问的机会,顾自说了下去。
“而且,必须学会配合,你们是一个团队,记住,这个团队是整体的,哪怕你们平时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有矛盾,”说到这里杨政的目光微微扫了下叛逆少年和马帝,接着说道:“但在战斗中,你们必须是最亲密的战友,可以随时为对方牺牲,因为在与比自己强大得多的敌人战斗时,个人的力量是微弱的,如果你没有那种紧密的合作心理,或者你在战斗中背弃了你的战友,独自逃命,那恭喜你,下一次你也可能是被放弃的对象。”
杨政的话是这些学生平时没有听到过的。
这些都是杨政在带领军队,或者从平日战斗中积累下来的经验,无论这些学生听没听进去,他们将来会发现,这些都是财富,也许今天的一句话,将来可能让他捡回一条命。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我先去准备晚餐,大家可以体会一下。”杨政知道,要让这群学生一下子领会他话中的意思是不可能的,有些东西,并不是靠说,而是要靠长期的积累,即便是他自己,也是从无数次战斗中才锻炼出敏锐的意识和无比丰富的战斗经验。
望着杨政离开的背影,凯瑟琳陷入沉思之中。
卡蒙在旁轻轻啐了一口:“装模做样的家伙。”
吃完晚餐后,试炼队伍今天显得有些异常。寻常地这个时候,大家在紧张忙碌了一天后,都会放松嘻闹,毕竟是一群年纪不大的少男少女,性格都比较活泼好动。可是,今天大家吃完晚餐后,很多学生独自坐在一边,脸上露出只有考试时才会出现的思考神色。
连诺里曼几个叛逆小子也没有捉弄同学的心思,坐在火堆边不知道想些什么。
也许。杨政今天给他们的震撼太大。
虽然说那些像盗贼和刺客一样战斗的话语有些叛逆不道。
可是,杨政今天表现出来的一些东西,却让他们见识到了炼金师的另一面,原来炼金师也可以这样强大。举手之间。就将一个高级法师弄得无比狼狈。
不管杨政用的方法怎样卑鄙下流,可是他赢了,这是毫无疑问地。
谁规定战斗中不能用史莱姆试剂,不能用辣椒粉。不能用强力胶。这些东西他们平时恶作剧的时候也经常用,只是谁都没有想过把他们运用在战斗中罢了。
而且,这些东西还是轻的,如果换上中级炼金师和高级炼金师才能提炼的一些药剂。马帝也许早就被放倒了。
在平时,队伍里除了诺里曼,所有人都觉得马帝地实力是最高强的。也没有一个敢向马帝挑战。马帝甚至是许多炼金系学生的偶像。现在偶像被一名厨师轻易打倒,让他们感觉十分荒谬。
到底怎样才是真正的战斗?
这个疑问同样出现在凯瑟琳心中。
她走向靠在一颗树下假寐地杨政。月色下,杨政的侧脸棱角分明,他虽然不是那种令人眼前一亮的美男,却非常耐看,他每一言,每一行都充满男人味,好像男人就应该是他这样子的,坚强,敏锐,干脆,静如处子,动若脱兔。
这是凯瑟琳从来没碰到过地男人类型。
南大陆的男人因为修炼魔法的多,平素基本上不会运动,长期地不运动导致他们都偏于阴柔,而在这种整体环境下,审美观也是趋于阴柔地,很多男人行动间都带着女人味,说话尖声细气,做起事来慢条斯理。
要么就是卡蒙这种过于极端地男人,豪放就豪放到粗鲁。
杨政却不同,他平时话不多,也不会故作豪放,但是让他做的事情却都会非常干脆而且完美地做好。
他的笑容并不多,甚至有些冷酷,想到沼泽里杨政冷言冷语,一脸无情的样子,凯瑟琳就有些生气。但是只要他一笑起来,就好像世界会温暖起来,偶尔流露出的细心会不经意的就打动身边的人,有他在身边,凯瑟琳就感觉安定。
现在看着他沉静的睡容,干净得像一个孩子。
仿佛整个世界与他都无关。
凯瑟琳忍不住想要掐他的脸:“可恶的家伙,这时候还睡得着。”
不过想归这样想,凯瑟琳还是拿来了一条毯子,小心翼翼的盖到杨政身上。
然后自己也坐到杨政身边,安静的靠着大树。
由于白天的疲累,很快营地里全是各种各样沉睡的呼吸声。
凯瑟琳只是想靠一靠,却一闭眼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
许是紧张和过度劳累的原因,她做了许多希奇古怪的直睡得很浅,感觉到了一点细微的动静,她睁开了眼睛。
四周还是一片昏黑。
她身上盖着毯子……咦……这不是她昨晚给杨政盖上的那条吗?一看身边已无人,她微微起身向四周看去,一个人影正蹲在不远处不停的动着。
凯瑟琳爬起来朝他走去。
在离他还有十多米的时候,那人就回过身来,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凯瑟琳摇摇头,继续走到他身边,发现他在用刀将一块块煮熟的兽肉分解出来。
“你再去睡会吧,时间还早。”杨政看到凯瑟琳还一脸倦容。
“不睡了,你怎么这么早起来?”现在正是黎明前,四周还非常黑。
杨政手不停,继续剁那些肉,随意道:“习惯了,以前军中……厄,”他忽然察觉自己有说漏嘴,戛然顿住,摇摇头,没说下去。
凯瑟琳却注意到杨政无意间的话,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原来你还参过军呀。”
杨政轻轻恩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难怪你看起来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凯瑟琳忽然发现杨政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声音低沉下去:“对不起,小爸爸,我不该问那么多。”
也许是还没睡醒的缘故,凯瑟琳显得特别温柔。
杨政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没什么,只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所以不再想提,要吃肉吗?”
杨政的另一只手挑了一块最好的瘦肉,
感觉到杨政温柔的动作,凯瑟琳眼圈有些微微发红,她抱住杨政的胳膊,轻声道:“小爸爸,你喂我。”
怎么又叫小爸爸,杨政有些尴尬,本来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凯瑟琳眼圈微红的模样,又想起她悲惨的童年,心中却是一软,将那块肉送到凯瑟琳张开的嘴里。
凯瑟琳一边嚼着肉,一边将头靠在杨政的胳膊上。
过了一会,杨政感觉到胳膊上越来越多的湿意,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别哭呀。”
“我开心,不要你管。”
开心?女人真是难以琢磨,杨政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过了一会,杨政咳了一下:“凯瑟琳,我要做饭了,一会天亮学生们就醒过来了。”
哦,在杨政的衣服上把眼泪擦干净,凯瑟琳抬起头,看她眼圈还有些红肿,不过声音却刻意压低而且十分兴奋:“小爸爸,你教我做饭好不好?”
“可以,不过凯瑟琳,你……你别叫我小爸爸了……让人听见……”
“……”
“好好好,别哭,你叫吧,叫吧。”
“谢谢小爸爸。”
……
“早餐咯,大家起来吃早餐咯,新鲜美味的早餐咯,小懒猪们快起来。”凯瑟琳端着一个大锅,在营地里走来走去,这里踢踢,那里踢踢,把一个个还在睡觉的学生们全都吵醒。
学生们打着哈欠一个个爬起来,看到凯瑟琳那么神采飞扬的样子,都是一呆。
小声的嘀咕道:“奇怪,老师今天怎么这么开心,捡到宝拉。”
“马帝,昨天你这么辛苦,老师奖赏你一碗翡翠白玉羹。”
“谢谢老师。”
“啊,老师,我也要。”
“我也要。”
“好好好,每人都有,每人都有,不要急,这么一大锅,那里还有一锅,保证大家吃饱吃好。”凯瑟琳一边说话,一边将锅里的羹分给大家。
众学生每人都分到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羹。
唯独杨政一个人靠在树边,邪笑着看着众学生。
有学生捧起了碗,一口热羹吞下去……
“啊噗……什么东西呀。”
“咳咳,这是毒药吗?”
“老师,爱德华今天做的这是什么呀。”
“我肚子疼了,啊,我要死了……琳达牧师,你快来帮我看看……”
随着营地里炸锅般的声响,凯瑟琳一头黑线,脸也越来越阴沉,终于她猛的将锅砸到地上,尖叫道:“混蛋,早餐是我做的,老师辛苦辛苦天还没亮就爬起来给你们做早餐,你们是这样报答老师的辛苦的吗?所有人都给我把羹喝下去,不喝下去毕业考评全部不及格。”
当所有学生捧着碗一副死了爹娘的神情时,杨政嘴角微微抽动,转到树的背后。各位安息吧!
第十一集
第四章 危险降临
几个包着辣椒粉的纸球分了出去,砸到食人魔的脑袋上,蓬的散开。
接着是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高达三米的食人魔蜷着身体,缩在地上,然后在一片风刃,火球,闪电的夹击中边成一块焦碳状物。
远处一块石头上探出一个学生的脑袋,打了几个手势,队伍继续前进。
现在已经是秋风峡谷的深处。
试炼小队经过半个月的不断重复战斗,渐渐成熟,队伍里分工也开始明确,一些法力高强,身手灵活的学生成为主攻手,而体力弱些的学生则主要负责提炼药剂,甚至有几个斥候一样的职业诞生。
看着队伍日渐成熟,凯瑟琳心中欣喜。
这一切,至少有一大半是那个男人的功劳。
看到那个一脸淡然的落在队伍最末尾的男人,凯瑟琳心中也涌起一些暖暖的感觉。
那不是男女之间那种惊天动地火热的爱情,不过在没人的时候,凯瑟琳已经习惯用一种撒娇的语气叫他“小爸爸”,和普通女人不一样,凯瑟琳因为家族的诅咒,早就对男女之情绝望。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渴望得到关心,失去父母的她比常人更渴望温暖的家庭。
杨政那种温和从容的气质,并不流于表面的关心,都让她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即使是能在叫他“小爸爸”地同时。看到他脸上那一丝尴尬无措的神色,凯瑟琳也会觉得有趣。
而且相比与那种刻骨铭心爱恋的痛苦,凯瑟琳觉得,温和的亲情更适合她。
何况,那个男人整天一副淡淡的不想理人的表情,做他女朋友还不辛苦死!
女人胡思乱想起来没完没了。
杨政却已经在着手准备挑战食人魔领主了,按照现在的进度,虽然试炼小队和真正的军队比起来还差距甚远,不过要采一些夜光蘑菇应该问题不大。夜光是达提斯的专有植物。
达提斯虽然是食人魔领主地地盘。
不过食人魔领主行踪不定,夜光蘑菇则随处生长,只要采得一些就算完成任务。
就这样边走边打,又前行了百多米。
前方出现一个窄小的谷口。在谷口盘踞着二十几只食人魔,昨天队伍就是在这个谷口被迫停下。
只要穿过这个谷口,就是达提苔斯。
二十几只食人魔如果分散开来并不算什么,这一路走来。少说也有四五十只食人魔死在众人手里,但是二十几只食人魔全挤在一起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光是想想那如雨般飞来的巨石就让人头皮发麻。
“老师,我们怎么办?”
学生们远远看着那些在谷口或躺或站,或互相摔跤地巨人。并不敢轻举妄动。
凯瑟琳昨天已经想了一晚上,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注意,她本来想向杨政求助。可是杨政一副懒散的样子。只说了句“我只是个厨师”就把凯瑟琳打发了。
搞得她也脾气上来。此刻是怎么也不会向杨政开口了。
“马帝,诺里曼。你们两个负责跟着卡蒙,负责将谷口的食人魔引来,然后基德,加里森,瑞普,你们几个动作快地跑进去,里面应该就是达提苔斯了,看看有没夜光蘑菇,如果有的话赶赶紧采几朵出来,任务就完成了,你们看怎样。”
想了半天,推翻了七,八种方案,凯瑟琳终于决定按最稳妥的方法进行,就是不杀食人魔,直取夜光蘑菇。
这个方法虽然是最安全,可是却非常考验马帝和诺里曼的个人实力,而这两人无疑是试炼队伍里最强地两个人。
听到凯瑟琳的话说,马帝脸色虽然有些许变化,但很快就答应下来。
而诺里曼见到马帝都答应了,他自然不会甘于人下。
其他学生都躲到了一边,分散开准备接应。
卡蒙带着全副武装的马帝和诺里曼向谷口移动,众人都紧张地注视着谷口。
快接近谷口五十米地时候,食人魔都停下了手中地动作,开始抽动鼻子,他们虽然手脚笨拙,却有一个异常敏锐的鼻子,人类身上地味道显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杨政微微皱眉,不过他还是想看一下经过半个月反复战斗的队伍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卡蒙朝两人使了个颜色,三个人都匍匐下身子,从右侧在各种石头灌木的掩体下小心翼翼的靠近,在接近到三十米的时候,食人魔已经不安的开始走动起来,他们显然闻到了空气里越来约浓的人肉味道,可是四周却没有出现人影。
这种反常的情况让食人魔不断骚动,已经有几只食人魔顺着空气里传来的味道向谷口外走去,方向正是卡蒙等人掩藏身形的地方。
看着那些小山般的身形越走越近,连地面都微微颤动,马帝和诺里曼紧张得手心发汗,他们在同时对视了一眼后,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魔法药粉。而卡蒙着左手提盾,右手拿剑,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前方。
当最前面一只食人魔接近到十五米的时候,马帝和诺里曼同时发动了攻击,两颗篮球大的火球从灌木丛里呼啸飞出。
最前面的那个食人魔惨叫一声,半个身体被炸得漆黑一片,就在他翻倒在地不断嚎叫时,越来越多的食人魔朝这边跑来,而马帝和诺里曼已经向后跑去,看到猎物终于出现,食人魔纷纷捡起地上的石头砸来。
当石块飞来时,卡蒙猛地从灌木丛里跃出。挥舞巨剑砍飞一块石头,然后又用盾牌挡住了一块,他边挡边退,始终落在两名法师的背后保护他们,经过大大小小数十次配合,显然他们之间已经相当默契。
而吞了不少炼金药剂的两名法师也动作轻灵,按着不规则的S路线奔跑,那些石头倒是大半落空。
在每跑一段路程后,马帝和诺里曼就会停下来。朝身后放一个魔法,无论是
是风刃,虽然不能将食人魔们一击杀死,却会把他们如雷。
就在这中若即若离的追赶中。大批的食人魔尾随在一战士两法师身后。
看到谷口逐渐稀少的食人魔,众人心里即紧张又兴奋,而基德,加里森和瑞普三个平时就以奔跑见长的学生正在吞服凯瑟琳特意炼制的急速猫).凯瑟琳能够炼制,不过因为材料耗费也多,所以炼制不多。这时候派上用场。
“老师,我已经浑身是劲,感觉快要飞起来了。”基德早就脱下那种影响速度地长袍。只穿着一件小背心。裤脚也扎了起来。身上很少的药剂外什么都不带。
“放心吧,老师。保证完成任务。”加里森和瑞普也同时说道。
凯瑟琳拍拍他们的肩膀:“加油,基德,这里就你最大,一会要记得见机行事,千万不要勉强,如果里面食人魔多的话马上跑出来,试炼虽然重要,但老师最希望地还是你们健康完整的回到学校。”
基德用力点点头,还带着些许稚气的脸绷得紧紧的。
几个人再看了一眼谷口。
所有地食人魔都跑出了谷口,除了很多黑黑的一大坨一大坨的粪便,谷道里面什么都没有。
而这时候已经将食人魔群带到远处的卡蒙等人也不轻松,在长时间奔跑后,他们地汗水已经浸透了衣服,但为了保证将所有食人魔引住,他们还必须偶尔停下来,用魔法骚扰那群食人魔。
“出发吧。”基德他们窜出灌木。
然后迅速向那个狭小谷口跑去,因为刚刚吞过急速猫鼬,他们的速度至少比原来快上三倍,奔跑起来身轻如燕,只用了短短几秒钟就跑到了谷口,过了一会,他们已经隐没在谷口的黑暗之中。
接下来就是令人窒息地等待,在远处食人魔群此起彼伏地咆哮中,等待地时间好像过得异常的慢。
只等了一分钟,凯瑟琳已经忍不住爬到更高地一块石头上向谷口了望,可是因为谷道小窄太幽深了,那里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被食人魔群追赶的三人倒是看得见,不过越看越令人担心,在二十几只食人魔长时间的追赶下,马帝和诺里曼显然有些撑不住了,脚步也不像开始那么轻灵。
此时,一直保持的沉默的杨政却微微拧起了眉头。
之所以开始不阻止凯瑟琳他们行动,是因为他也觉得凯瑟琳的办法虽然不算完美,也已经是不错了。
除了他们真的会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杨政并不打算过多的干涉学生们的试炼,因为如果他真的全力却帮助这些学生,那么试炼的意义就完全没有了。所以,有时候,面对凯瑟琳幽怨的眼神,他也只做看不到。
只是现在,他心中不安的感觉却在弥漫。
那是因为,从刚才到现在,谷道那边太安静了。
虽然他并不打算Сhā手学生们的试炼,但他一直在关注,现在他的精神丝范围已经能扩散到一公里左右,在基德他们还没跑进谷道的时候,他已经用精神丝查探了谷道内的情形。
没有特别的生命迹象。
可是,就在基德他们消失在谷道的时候,好像心神被猛的震了一下,那种感觉一闪即逝。
杨政想分辨清晰时,已经没有任何动静。
时间继续一分一秒的过去。
凯瑟琳一会爬上时候,一会下来,紧张得不知该怎样自处。
“怎么还不回来。”
“已经过了十分钟了。”
“啊,诺里曼跌倒了。”
在凯瑟琳一下一下的自言自语中,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刚才诺里曼的摔倒更是将气氛引向一个无法压抑的顶点,还好马帝迅速拉了他起来,又用火球击碎了一块石头,卡蒙赶到,将诺里曼夹在腋下,继续向前跑去。
众人已经没有心思感叹马帝和叛逆小子诺里曼已经能在战斗中能抛下恩怨,互相扶持,因为情况实在太不容乐观了。
诺里曼失去行动力,卡蒙带着诺里曼,不能再使用剑,肯定也撑不了多久,一旦他们吊不住食人魔,不但他们会有危险,还没有消息的基德他们几乎是必死无疑了。
凯瑟琳跳下石头,急声道:“不行了,我要去叫基德他们出来。”
她不顾一切向前跑去,还没跑出两步,被人一把拽了回来,回头一看,正是一直没有出声的杨政。
“我去,你留在这里。”
凯瑟琳一看到那双眼睛,竟然怔怔的无法反驳,甚至忘了他不过是她请来的一个厨师,而且只有初级法师的称号而已。
一直等杨政跑下了那道斜坡,她才反应过来,探出头大叫道:“爱德华,你一定要回来。”
杨政没有回头,只是举起右手招了一下,然后以完全不逊色于吞过急速猫鼬的基德等人的速度朝着狭窄谷口狂奔而去。
凯瑟琳呼吸起伏不定的看着杨政消失在那片黑暗中,转身朝着剩下的学生,神情中是从来没有过的坚忍:“我们去接应马帝他们,一定要撑到爱德华和基德他们出来。”
与此同时,杨政正以无比敏捷的身手在谷道里跳跃。
刚才他之所以会出手,是因为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虽然不知道谷道里会发生什么,但是他清楚,如果再等下去,基德等三个小子的命肯定没了。
虽然他和这些学生并没有什么深厚感情,但是他知道凯瑟琳却很重视这些学生,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并不希望凯瑟琳太伤心。
第十一集
第五章 混乱魔法
学生,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并不希望凯瑟琳太伤心。
每奔跑几步,杨政都会找到合适的掩体躲藏身形。
在高速运动中,他是不可能让精神丝分离出多远的,他的实力还没到那种程度。
所以,杨政并不敢掉以轻心,谷道内阴沉沉的,四周全是食人魔粪便的味道,让人产生令人窒息的感觉。在狂奔了约莫五分钟后,谷道前方出现一个亮点,接着逐渐扩大。
按照地理图志的描述,前方就是食人魔的大本营――达提苔斯。
杨政在即将冲破谷口的时候,猛然定住身形,然后跃向一侧的岩壁,像壁虎一样攀爬而上。
当他爬到一定高度后.抓扯起岩壁上粗大的藤蔓.像人猿泰山一样到了另一侧一根侧突出来的大树上.沿着茂密的树冠上蹭蹭蹭爬到顶端.然后透过树冠间的间隙了望出去。
达提斯并不是荒野。
食人魔虽然是蠢笨的玩意儿,当食人魔领主的智商却已和人类无异。
在他的指挥下,一个足有足球场那么大的用各种石头垒成的祭坛建造在一块平坦的盆地上,杨政一眼看到了那个粗糙却十分宏伟的祭坛,还有……令人头皮发麻的无数白骨。
无数根十多米高的石柱耸立在祭坛周围。
在石绣上雕刻着一些粗糙无比地花纹,一些食人魔在四处游荡。
杨政的眼睛何等锐利。很快就找到了试炼小队这次的目的,夜光。那些发光的像一只只小伞一样的蘑菇零零落落生长在祭坛周围。
只是,这些的身边都站着一两只食人魔。
难怪那三个小鬼现在都没出来,这种情况下,除非杀死夜光蘑菇边的食人魔,否则是没有办法采到蘑菇的。
可是,那三个小鬼呢,杨政环视一周,并没有发现他们地身影。
真是些麻烦的家伙。杨政暗暗咒骂了一声,折了许多树叶,放在掌心里揉出许多绿色汁液,然后将这些汁液抹到脸上。身上,应该人类的气息。做完这一切,杨政又吞了瓶潜行药剂,轻轻滑下大树。
在树上观察过地形的他开始沿着一些隐蔽体不断靠近祭坛。
以杨政隐藏身形地能力。食人魔是不大可能发现他的。
杨政没有理睬那些笨拙的大家伙,也没有去采夜光蘑菇,只是沿着祭坛走着,可是。依然没有发现那三个小鬼。
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杨政非常清楚外面那群人也撑不了多久了。
权衡了一下,杨政绝对最多再找五分钟。五分钟后。如果那三个小鬼还不现身。那对不起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在外围找不到。杨政决定进入祭坛。
他沿着石阶不断向上攀爬,刚刚从祭坛的一角探出脑袋,警报忽生,杨政连忙缩下头,一只巨大地脚掌从他身边踏过,与外面的食人魔相比,祭坛内的食人魔身形更加高大,足4有余,而且不再赤祼身体,他们身上都穿着一些残破生锈的铁甲,手中也拿着一些粗制滥造,但却非常巨大地武器。
杨政一等那个大家伙离开,一个翻身滚上祭坛,然后匍匐在地,不断向前爬去。
每隔几米,杨政就能看到一只食人魔,越向祭坛中间走,食人魔数量越多。
相比于他们体形带来的压迫感,杨政更受不了的是食人魔严重无比地体味,祭坛上面也不知道弥漫着什么味道,腐肉和腥燥地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非常强烈地刺激性,连杨政都受不了。
他***,给一群小鬼当保姆果然没好事。
杨政一边摒住呼吸,一边躲避着那些随时可能踩到头上巨脚。
而且在这祭坛里面,杨政感觉自己地精神力仿佛被压制住了,根本无法探出五米以外。
靠着敏锐的直觉,杨政终于发现食人魔一些可疑的行迹,他可是越来越快的朝着可疑的地方跑去。
在躲过一群食人魔后,他终于找到了祭坛中心。
小心翼翼的从一根石柱后探出脑袋,他眼睛猛的一收缩,果然在这里。
三个小鬼被倒吊在几根巨木扎成的支架上,下面是熊熊火焰,在火焰四周的地面上,是一圈圈神秘的花纹,杨政感受到了非常庞大的力量正顺着花纹流淌。
看着那三个小鬼随时会变成烤肉,杨政产生了头大的感觉,因为在花纹的外圈,至少站着七,八个山一样的怪物,如果说杨政先前碰到的食人魔是小孩的话,那么眼前这几只,就是真正的食人怪物了。
他们身上穿着的是完整的盔甲,就算手上拿着的也是一些看起来寒光闪闪的巨剑和大斧。
现在这群怪物正半跪着对准花纹中心,所以杨政看不到他们的正面,不过即使这样,这群怪物的体格也已经超过了五米。
一瞬间,杨政有了掉头就走的感觉。
如果这些怪物一个个上,杨政还有把握将他们一个个杀了,可是这群怪物如果一起来,他杨政也只能望风而逃。
就在杨政拿不定注意的时候,地面上的花纹忽然发出光来,那团火焰猛的向上一卷。
挂在树架上的三个小鬼同时发出惨叫,那火焰已经点着了他们的衣服,看到他们挣扎痛苦的样子,杨政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从腰上黑皇杖,瞬间凝聚起一个巨大的水龙波。冲向那片燃烧地大火。
受到刺激的那些巨型怪物同时发出怪叫,猛的站了起来,一个个转过身。
这时候有三支利箭却擦过他们的身体,飞到了那只树架上,奇准无比的将捆着三个小鬼的绳子射断。
咆哮一声,终于那群怪物看到了杨政,一把大剑隔了五六
头砍来,巨大的剑体一下就扫断了杨政藏身的那根大却早早的就退到了十多米开外,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支箭嗡地一下划过空间,然后扎在那只怪物的眼球上。
食人怪物惨嚎一声,几欲发狂。
另几只食人魔也飞快的冲来,他们的身手无疑比外面那些食人魔要敏捷得多。
只可惜。杨政也远远不是那些学生可比,他不断地在石柱间绕来绕去,灵活得就像一只小泥鳅,因为体型的巨大差异。想要躲避那些看起来凶猛无比的剑斧其实并不困难。
杨政一边跑,抽空就放几支冷箭。
取的全是食人魔地眼睛,很快的,有两三只大怪物两眼都被射瞎了。失去双眼的他们四处乱吼乱砸,一时间场面无比混乱。
杨政在绕了一大圈后,跑回刚才燃火的地方。那三个小鬼还在地上不断挣扎。杨政窜了过去。抽出黑皇杖里地龙骨匕首,几刀砍断他们身上绑扎的藤条。
大喝了一声:“要命的赶快跑。不要回头,一直向外面跑。”
早就吓得神智不清地三个小鬼根本已经分不清状况了,只是猛听得杨政一喝,连滚带爬就向外面跑去。
祭坛上食人魔源源不断地赶来。
杨政边跑边退,为了让那三个小鬼能安全离开,他法力全开,大范围魔法频频发动,一时间,只见到狂怒地火焰,咆哮的冰雹,四处乱劈地闪电,整个大祭祀台上那叫一个混乱。
杨政还是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的使用魔法。
相比于武士战的干脆凌厉,魔法战斗更多的体现的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
杨政自从学会魔法后,从来没有试过将自己的所有力量发挥出来,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将所有魔法不要钱的重新实践一边。
产生的效果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当他掏空身上最后一点魔法药粉,将最后一个闪电打着冲来的一只食人魔身上时。
祭坛几乎已经被完全毁灭了。
那些耸立的石柱没有一根还能完整的站立,整个祭坛像是被雨点打过的沙滩,全是坑坑洼洼,地面上不知道多少焦黑的巨型肉块,散发着浓烈的恶臭。
杨政呆呆的站在那里,似乎连自己都没搞明白刚才的战斗到底是怎么回事。
反正,只是重复的机械的释放魔法,手中抓到什么魔法药粉,就放出哪个魔法。
在一片烟尘火燎中,杨政默默的吐出一个音节:靠。
望着这片死亡疆场,他有些不敢相信的伸出手,这真是是他办到的吗?
就在这时候,浓烟里响起一声凄厉震怒的嘶嚎,震得杨政一阵气血翻涌,一个高大十米的庞大身影正在浓烟里缓缓显形。
杨政眼睛发直,连忙转身向后跑去。
现在他全身虚弱,脚步虚浮,全是魔法使用过度的反应,刚刚出现这大伙不用说,是这里的最强存在食人魔领主。以杨政现在的状态哪里还敢久留。
他掏出一瓶急速猫鼬.一口吞下肚子.感觉身体轻了许多.拔步如飞.朝着来时的谷口跑去。
身后是一声声如雷咆哮,随着每一下怒吼,就会有一只巨大的食人魔从地上爬起来。
食人魔召唤。
果然是食人魔领主无疑,杨政死命朝前狂奔,更不敢回头。
过了一会,巨石呼啸乱飞,从他身侧砸下。
身后的震动越来越大,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仿佛万马狂奔的情景。
杨政哼了一声,一个跃蹬,整个人腾空而起,踩到一块巨石上,顺势冲入谷口,随即就有一块上吨重的大石撞在那谷口岩壁上,砸裂成七八块,接着这股冲力,杨政一鼓作气冲出那条谷道。
刚一冲出去,外面就一阵咆哮。
十多只食人魔迎面撞来。
剧烈的烟尘滚滚升腾,一下子将杨政的身形淹没了。
“爱德华!”不远处,一个女人看到这一幕,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老师,别过去。”
“滚开!”
那女人一把推开拦在她身前的学生,一脚深一脚浅,踉跄着朝前跑去。
食人魔群一片混乱,烟尘里也不知道谁踩谁,谁撞谁。
凯瑟琳越跑越近,看到那混乱景象,彻底绝望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伤悲感觉弥漫上她的心头,眼泪夺框涌出。
“我杀了你们,我杀了你们!”
她不断尖叫着,情绪有些失控,法杖在她身前画了一个圆弧。
一团比寻常火焰要深上许多的火球隐隐浮现空中。
身后赶来的学生发出惊呼:“极爆火球。”
“老师,危险呀,不要放,快退回来。”
凯瑟琳恍若未闻,那火球隐隐呈现紫色,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
然而这时候,一只食人魔忽然惨嚎了一身,翻倒在地,烟尘里,传出一个清晰的声音:“笨蛋,快停下!”
听到那个声音的凯瑟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接着,她眼前就出现不可思议的一幕,一只接一只的食人魔翻倒在地,过了一会,烟尘里窜出一道灰影,那速度几乎快到看不清,凯瑟琳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法杖已经被抽走了,接着身体一轻,她就被那道黑影抗在了肩膀上,迅速向前跑去。
边跑那灰影边喊:“快跑呀,食人魔领主出来了。”
在他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学生跟随他跑去,逃跑的情绪一旦弥漫开,挡都挡不住,学生们争先恐后的向着秋风峡谷外逃窜。
没过多久,那个狭窄的谷口就像洪流般冲出无数食人魔。
第十一集
第六章 天外飞箭
狂涌出谷道的恐怖一幕,那感觉就好像在雪山上忽然面临雪崩的场景。
一张嘴大大的张着,半天才化做一声刺耳无比的尖叫。
“快跑,快跑。”
她使劲的敲着杨政宽厚的背,差点把杨政敲岔了气,要知道杨政刚刚才把祭坛拆了,又弄倒了十几只食人魔,铁人他也快受不了了,完全是靠一股逃命的气势在撑着。
“笨蛋,住手呀。”杨政伸出手在凯瑟琳圆滚滚的ρi股上用力打了一下。
啪的一声响,凯瑟琳整个身体猛的绷直,一张脸腾的红了。
一直在敲杨政背的手却不由自主的停下来,一时间咬着嘴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杨政哪有空顾凯瑟琳的想法,见她停了手,几下呼吸间将岔的气调匀,速度又快了几分。
秋风峡谷里一追一赶,无比热闹。
前面跑的是试炼小队,后面疯狂追赶的是无数食人魔,在食人魔群的中间,有一个特别高大的身形,身上披着漆黑的铠甲,头上带着一只金闪闪的皇冠,左手拿盾,右手拿剑,奔跑间大地雷动。
随着他每一声怒吼,四周山谷里就会响起无数回应。
接着几道白光闪过,食人魔从两边山坡上嗷嗷叫着冲下……
也算是万幸,反正是一群炼金师。别的没有,猫鼬药剂却提炼了一大堆,现在众人已不敢再去想那恐怖地副作用,死亡威胁下,吞药剂如喝水,一时间,上窜下跳,整只试炼队伍都如同猴子一般满山跑。
眼看迟迟追将不下,食人魔领主狂吼怒嘶。那把足有七八米的大剑左挥右砍将挡在他前面的食人魔打翻,举起大脚垮嚓垮嚓的踩过去,被他大脚踩到的食人魔无一不变成肉饼状。
“他***,这家伙发疯拉!”
杨政从谷道一直跑出秋风峡谷的入口。仍然感觉到食人魔领主追之不放,不由得心头火大,自他成为魔神将军以来,已经很少有被人追赶的时候。何况追他的是一畜生。
一众学生跑出秋风峡谷,早已累得a延残喘。
吞食过多猫).|
平素这些学生身体就不够强壮,如果再跑下去。绝对会体力透支而亡。
而杨政也被追得火大了,加紧跑了几步,闪到路边放开凯瑟琳。
“爱德华。你要干什么?”凯瑟琳惊恐的发现杨政已经去解凯瑟琳抓着的包裹。
“我去宰了他。”杨政面无表情的看着越奔越近地食人魔领主。
“不。爱德华我们逃吧。打不过的。”凯瑟琳刚才在杨政背上一直面对食人魔领主,早就被他那可怕的威势吓到。那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抗。
“你以为我们逃得掉吗?领主祭坛被我毁掉,这大家伙疯了,如果不宰了他他是不会放弃的。你看你地学生,再跑下去就要死了,已经没办法了……对了,这个给你。”
杨政从包裹里拿出那件看起来血迹斑斑的瑟银衣,这件未完成品的“亚历山大守护”因为包含的器魂太凶残,凯瑟琳一直不敢用,现在呆呆地看着杨政将那衣服套到身上,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两颗连在一起拳头大小的蘑菇,散发淡淡银光。
一时间,有种快要崩溃的感觉涌上凯瑟琳心头。
她冲上去抱住杨政,哭泣起来:“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小爸爸……你别去”
“傻瓜,我只是去干掉他,又不是去死。”杨政拉开凯瑟琳,伸手在她脑袋上摸了两下,淡淡笑了一下:“放心,我不会有事地,你赶紧带着学生们退进树林里。”
杨政说完便转身飞奔而去,一折转身,他脸上那轻松地笑容就不见了,取而代之地是严肃谨慎的神色。
虽然他和凯瑟琳说得轻松。
可他自家人知自家事,以他现在地身体状况,搞不好还真要被食人魔领主干掉。
感觉胸口传来的淡淡力量,杨政知道瑟银衣已经承认他主人的身份,这是必然的,胸口镶嵌的晶核是杨政猎取的,其中蕴涵的器魂对杀死它本体的杨政本来就惧怕无比,只有杨政才能真正发挥这件衣服的力量。
他左手反抓黑皇杖朝着那高大如山的身影急速掠去。
就在这时候,树林边发出一声奇怪无比的吼声,只见一团黑影抢在杨政之前扑向食人魔领主,一边奔跑,一边可以看见不断有长毛从
皮肤表面钻出。
而黑影的体型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扩大,本来两米的身形很快膨胀到两米五。
卡蒙!
杨政吃了一惊,从那黑影的体表特征,他认出了他的身份。
眼看着卡蒙瞬间变化为似人非人的怪物,杨政头一个念头是月圆之夜狼人变身,不过仔细一看,卡蒙倒不像狼,像只熊。
杨政曾经有从书籍里接触过,北大陆是有一种改造人。
他们无偿接受炼金术士的改造,使自己拥有一些奇特的天赋,比如一些军队斥候就改造了鹰眼,还有一些战士加入某些猛兽的基因,改造出更强健的体魄。
这些改造人中有极少一部分因为基因特别突出,或则通过密法修炼,能够获得变身的力量,使自己在特殊情况下成为更强大的战士,这种变化就被统称为进阶。
因为以前碰到过章鱼盗的缘故,杨政对这些改造并不陌生。
但出于从地球上带来地一些根深蒂固的观念。杨政非常反感人体实验,他总认为无论把人类改造得多么强大,但把父母赐予的身体拿来做实验,本身就是一种亵渎,哪怕是自愿,他还是觉得恶心。
现在他看到的卡蒙,无疑是完成进阶的战士。
在不断的奔跑中,卡蒙的身体渐渐膨胀到了三米左右,体毛也已经覆盖了他的体表。现在的他与其说是一个人,倒不如用怪物来形容更恰当。
不过这种牺牲外表换来地力量也是惊人的。
杨政明显感觉到卡蒙的速度和力量发生了非常惊人的变化。
在奔向食人魔地途中,卡蒙先是撞到了一只普通食人魔,本来这种身高四米的食人魔力量还在未变身的卡蒙之上。但是这一次,卡蒙直直的冲了上去,挥剑与食人魔手中地木棒对撞,只一下。巨剑不但砍断了木棒,而且直接斜劈而下,将食人魔腰斩。
腥臭的血浆喷溅出来,淋了卡蒙一头一脸。
他不但没有去抹。反而伸出舌头将嘴边的血迹全部舔掉,然后拍胸发出一声声长嗷。
他的牙齿也长成了锋利无比地獠牙,张嘴嘶吼发出是熊的叫声。望着他猩红的眼睛。杨政一阵恶寒。看到过他这种野兽般地状态,怎么可能有女人受得了。难怪凯瑟琳不喜欢他。
虽然说男人地外表是次要地,可也不能太离谱呀。
人兽恋是不道德的。
杨政估计了一下卡蒙与食人魔领主力量对比,决定不冲上去蛮干了。卡蒙地心性在变身后果然变得更加狂暴,面对高达十米的食人魔领主毫不畏惧,四肢忽然着地,朝着它飞扑而去。
食人魔领主挥舞着那把恐怖的巨剑,以完全不可思议的速度砸下来,卡蒙也不弱,顺势一滚,避开了巨剑的锋芒,只是那巨剑何止千斤,砍到地上,的一声.整个大地似乎都裂开了。
无数碎石泥土雨点般溅开,卡蒙硬生生承受了那些临体的石块,猛的一个加速,窜到了食人魔领主的脚边,以他现在三米高的身形,也只到领主的大腿处。
卡蒙挥剑横砍,噗的一声,巨剑竟然只在领主的表皮割出一道浅痕,饶是如此,食人魔领主也几近疯狂了,它占据秋风峡谷几十年,除了很久以前被圣火教廷的人打伤,近年来已经没人敢捋它的虎须了。
今天不知道点背还是怎么的,先是被一只苍蝇把祭坛毁了,而另一只大点的苍蝇竟然将他砍伤了。
觉得倍受侮辱的食人魔领主以一个完全和它巨大体形不相称的急速反踢,正中卡蒙胸口,卡蒙就像一颗出膛的子弹一样被打得倒飞十多米,猛的撞在一颗大树上,直接把大树撞折了。
卡蒙嗷嗷惨叫几声,血从他嘴里涌出。
杨政一看情形不对,从树后探出身子,抽出长弓,右手捻起三支箭,同时把到弓上,刷的一声。
三箭连射。
眼看就要射中食人魔领主的眼睛,只见一道淡淡金光闪过,三只箭不知道被什么力量扭曲了方向,贴着领主的大脑袋飞过。
杨政愣了一下,食人魔领主嘶叫一声,两步跨过来,一剑挥下,杨政躲藏的那根巨树马上被横斩两段。
而当杨政靠近这只巨型怪物时,发动的攻击却根本无法破防。
食人魔领主有着常人无法想像的力量和速度,每一次攻击都像面对一座崩塌的小山,再加上杨政精神力与体力都处在低迷状态,几次险险被踩死。
只是
人魔领主以为自己已经拍扁那只苍蝇时,杨政就会从角度再次钻出来,它那种小强一样纠缠不死的精神令领主狂暴不已。
自始至终,杨政都是一副极度冷静的表情。
与冷静的表面相反的,杨政体内就像有一只弹簧在不断压缩,压缩。每一次堪堪从食人魔攻击中逃出命来,体内那种消失掉很久的浑身发烫感觉就越明显。
不知道过了多久,猛可间。杨政加快了速度。
几个弹跃宛如豹子一样闪到一边杨政微微咧了咧嘴,露出他雪白的牙齿,那一刹,他地眼睛剧烈收缩,瞳孔里浮现一片淡淡的似金似血的颜色。
四周的空气就像被火急遽点燃。
食人魔领主本能的感觉到巨大威胁,唬的一声,庞大的身形定住。
树林早就被毁灭成一片足球场大的平地。
当他转动猩红的眼睛发现那四周地冷厉之气来自那那只在他眼里不过是苍蝇一样的小不点,来自那双黑瞳如涡的双眸时,它口里喷出粗重可怕的气息。
黑色地眸子蕴涵的是无法形容奇特和疯狂的眼神。刀锋般的目光里流转无数狂烈地杀气,而与这一切相反的是他瞳孔里的漠然,自负,统帅千军的高傲。还有毁灭一切地杀戮本质。杨政明明纹丝未动,四周的空气却仿佛有了生命,紧紧地包裹着食人魔庞大的身体,开始逐渐凝固。落入尘泥沼泽似地浓稠凝滞,竟然令这庞大地食人魔领主不敢轻易动弹。
杨政地嘴角挂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真是有趣呀,好久没碰到这么强悍地对手了。
自他从穿越灰烬沙漠,来到这片相对平静许多的北大陆。一直都过着安宁的生活,以至于他都有点忘了那种游走在死亡钢丝上的刺激感觉了。
在被食人魔领主越逼越惨的地步,这种奇怪的血液沸腾感又冒了出来。
杨政忽然发觉他不但一点没有生恐失去生命的害怕。反而觉得这才是他一直期待的时刻。他来到北大陆虽然活得比以前安乐许多。却一直感觉生活中欠缺了某些东西。
而现在。他清晰的感觉到,那种欠缺的东西找到了。原来他体内好战不安分的血液一点没有熄灭,原来杨政一次又一次卷入死亡纷争都是因为他自己极度渴求挑战生命极限的刺激。
看来,自己还真是有自虐倾向呀。
杨政盯着像小山一样压来的食人魔领主,双腿已经微微弯起保持着随时爆发的状态,右手缓缓抽出黑皇杖里的龙骨匕首……
在那只足以踏扁钢板的大脚离杨政的头顶不足一尺的时候,杨政瞳孔已经收缩如针眼。
大脚落地的一刹,杨政双腿像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的爆发,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灰影,下一刻他出现在食人魔的脚背上,一个纵跃到了食人魔领主的膝关节处。
杨政的手刚好抓着领主盔甲上的护膝,他深吸了一口气,龙骨匕首猛的刺向食人魔领主膝盖旋涡处。
噗,感觉就像刺穿了一张皮膜。
龙骨匕首深深没入至柄,可是没传来想像中惨嚎,食人魔领主只是闷哼了一声。
一只大手挥来,杨政只能拔出匕首飞跃到地上。
匕首上竟然没有血液,靠,杨政不由暗骂一声,这家伙皮也太厚了,难怪刚才毫无反应。
眼睛一扫,他已经看到卡蒙落在一边的巨剑,几步奔到那巨剑边,捡起这把不太趁手的武器,杨政这次没有正面进攻,而是带着食人魔领主进入树林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在左转右绕了几圈后,他趁着食人魔领主不备爬到一棵大树上。
狂怒中的食人魔领主完全没想到这只小苍蝇会灵活到这种地步。
在十米左右的高度,杨政终于能看到食人魔领主那丑陋的脑袋。
在领主转身挥剑砍来的时候,他已经借着一根树枝的弹力落在了领主肩膀上。
先抽出剑连砍几下,发觉皮糙肉厚,食人魔领主彻底狂躁,杨政却找到了他的脖颈大动脉,拿起匕首一刀捅入,接着又将巨剑直接刺入那伤口。这一下食人魔领主够呛,抓狂似的抛下剑一把抓来,杨政终究体力耗了太大,竟被食人魔领主抓了正着。
眼看那巨掌一握,捏得杨政身体咯咯做响。
天外飞来一点绿光,食人魔头顶皇冠一闪,正要故技重施扭曲掉那绿箭,猛可间,箭头蓬的爆出一大片枝叶,瞬间缠住食人魔领主的脑袋……
第十一集
第七章 静止的世界
领主脑袋上藤蔓植物疯狂生长,不但迅速覆盖而且沿着他的身体不断蔓延,虽然这些藤蔓没有给领主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遮挡了他的视野。
杨政从那些藤蔓里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食人魔领主的手还捏着他的身体,亚历山大守护被压迫得发出血光,杨政清晰感觉到衣服里蕴藏的器魂在疯狂叫嚣。
一股陌生的力量不断试图冲破衣服。
而力量的另一段却与杨政在冥冥之中沟通,原本干涸的精神力缓缓填充。
杨政暴喝一声,身上瑟银衣忽然爆起一片璀璨黄光,接着无数刺刀一样的东西在衣服上膨胀开,有一瞬间,杨政的身体看起来就像刺猬一样,食人魔领主发出极声咆哮。
那些刺刀一样的东西将食人魔领主的手掌刺得如同被雨点打过的沙滩一样。
荆棘守护。
史诗级魔器的隐藏力量,在杨政受到致命威胁的情况下,陡然爆发出来,即使是皮糙肉厚的食人魔领主也无法抵挡。
疼痛刺激下,食人魔领主松开了手,杨政从空中跌落。
半空中,他伸出手抓住领主盔甲的一个牙刺,然后翻身从另一侧爬到食人魔领主的后背。
这时候,又一箭从远处飞来。
噗的一声,那箭支像切豆腐一样刺进领主庞大地身体。如同前一箭一样,这箭支瞬间膨胀开,化做无数植物疯狂生长,因为箭头破入了食人魔领主的身体,更有许多植物向他体内钻去。
如此可怕的威力,连食人魔领主也无法承受了,他高大如山的身体翻倒在地上,双手乱扯,像要阻止那些植物的生长。
可是拔树带起根。已经深入他体内的植物,用力拉扯的话,大块的血肉一起被拉出体外,其景状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简直恐怖。
生命受到巨大威胁,食人魔领主口中咆哮出许多古怪咒文。
他头顶的皇冠也开始发出灼亮光芒,随着那一声声震聋发聩地吼叫,一些杨政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力量在不断凝聚。渐渐的在那皇冠中心,一个黑色旋涡状的东西不断浮现,空间仿佛扭曲了,连光线也被吸收。无法照探进那个黑洞地力量。
不断旋转的黑洞越来越大。
然后,一股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吸力从那黑洞中传来,渐渐的从领主地脑袋开始。逐渐将领主庞大的身躯吞噬。
杨政骇然大惊。连忙想退出那吸力范围。
可是。那股拉扯的力量太强大,无数藤蔓被拉扯上来。缠住了杨政,然后被黑洞一点点扯进去。
“爱德华!”
一声凄厉的尖叫,杨政地眼角余光看到凯瑟琳越跑越近。
“别过来,快回去。”杨政心一沉,竭力叫喊:“凯瑟琳,赶快回去。”
凯瑟琳使劲摇着头,飞快跑来,眼看就要进入黑洞吸力范围之内,又一支箭飞出,刷的盯在凯瑟琳身前,接着一片藤蔓缠住她的身体,挡住了他地脚步。
杨政放下心来,此时,正有一个如风般地绿影从远处投射而来。
他地速度已快至肉眼完全看不清,随着杨政和食人魔领主被黑洞吞食,黑洞开始急速收缩,那绿影在黑洞完全消失前如投入湖心的一颗石子,只在空中泛出些许涟漪便消失不见。
凯瑟琳此时正好扯掉缠人地藤蔓,呆呆的看着恢复平静的树林,哇的一声痛哭出来。
无数的景象在出现,飞闪,破灭。
仿佛在一条奔涌的河流中不断上下起伏,可是身体却完全感觉不到。
有的只是破碎而模糊的意识。
随着那些流转的幻想时而聚合,时而溃散,杨政曾经有过意识离体的经验,那是芭比与青莲大战时它被卷入青莲体内,那时候他就发觉原来灵体真的存在,没有任何物质,只有意识。
现在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他发觉自己只剩下意识,肉体已经消失了。
渐渐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点光亮。
光亮越来越亮,意识就好像奔向了太阳,随着最后猛的一闪,眼前一黑,意识昏迷了。
荒凉,红色,无月。
杨政醒过来后,看到的是一个无比陌生的世界。
绝不是蓝风大陆,更不是地球。
这是个非常奇特的世界,天空好像一整块流动
,黏稠得仿佛随时要滴落下来。
杨政躺在地上,呆呆看着天空,他身上没有一点伤痕,精神力也感觉充沛,可是那种茫然感却迟迟无法消散,这是怎么了?我到了哪里?
他努力的想,想起来了,自己和食人魔领主战斗,然后被领主皇冠上出现的黑洞吞噬。
该死的,这算什么?
难道又一次穿越了,杨政猛的坐起身子。
不可能,不应该呀。
为什么这样倒霉的事情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自己身上。
杨政站了身子,呆呆的看着四周。
喂――
喂――
喂喂喂――
人呢,该死的人呢,你们***都去哪儿了!
杨政放身大吼,猛的踢碎身边一块红色的土胚,他挥舞着手脚,疯癫了一样咒骂,没有人,没有动物,他只能对着苍天咆哮。
该死的,该死的,贼老天,你是耍我来的吧。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他向前狂奔,狂奔,身形在无边的旷野中化做了一阵风,他跑过无数红色的丘陵,没有方向的跑,可是……一直都是一个样子,翻过一座丘陵,眼前又出现无数丘陵,天空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流动物质,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跑累了。
跑不动了。
杨政倒在地上,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人生,杨政,你***真是***。
杨政笑着笑着,眼里就渗出泪水。
这样昏天黑地的,他渐渐沉沉睡去……醒来……奔跑……沉睡……浑浑噩噩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政忽然发现,在这个世界里,不但没有任何元素力,甚至他不用吃饭,不用呼吸。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只是一团空气。
杨政不明白,他甚至在自己手上割了一刀,可是没有任何鲜血流出来……
他震惊了。
也许前些日子他是过得太混乱了,他没有注意到这些异像,现在过了这么久,杨政没有被这种完全一成不变的日子折磨疯,反而渐渐平静下来,也许他就是天生小强,死不了的九命猫妖,坚强得令人发指。
在发现这些异状后,他非常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产生了一点思索的乐趣。
这一次,他没有睡觉。
而是呆呆的坐在一块丘陵的最顶层,想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发觉自己原来只要不去想睡觉,就可以不睡觉。
这个世界太古怪了。
怎么可以这样?一切都违背常理?
杨政将自己被那黑洞吞食的那一刻开始想起,不断思考,反复推测。
穿越,时间,空间。
对的,那无疑是一条时空隧道无疑,只是和芭比打开的又有不同……再想想,再想想,食人魔领主,杨政开始回忆食人魔领主,它占据达提苔斯几十年,它连教廷都没办法将他捕杀。
这是有原因的,不是因为食人魔领主强大到无法杀死。
好像是……皇冠!
一定是皇冠。
杨政想起来了,有资料记载食人魔领主的皇冠能贯通两界通道,可以暂时趋避于星界之内,所以每当有大规模的屠魔行动,食人魔领主就避入星界中,等大军退去,他又再次出来,召唤出众喽罗,重新霸占这山谷。
啪,杨政用力的打了下手掌。
该死的,原来是这样,他被带入食人魔领主皇冠贯通的星界里。
那肯定可以回去,否则食人魔领主就不能嚣张到今天了,杨政像溺水之人抓住一棵稻草,点燃了斗志。
他继续想,如果是一起被带到了星界,为什么他找不到食人魔领主,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诡异……他默默的又陷入沉思。终于有一天他站了起来,在那个丘陵上挖了个大洞。
然后他开始一边走,一边挖洞。
就这样走着,挖着,走着,挖着,突然他停下脚步,回过头,然后他发现……洞没有了。
所有的洞,全部消失了。
杨政摸了摸下巴,摸了摸头发,最后他确定了一件事……这个世界的时间是静止的。
这竟然是一个静止的世界,只有空间,没有时间。
这……太离奇,太匪夷所思了。
第十一集
第八章 杨秋
然发现的事实,就好像蚂蚁无法理解上和下一样。
他要疯了,原来这个世界里他才是唯一。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只是一张白纸而已,单纯无比的白纸,永不变化的白纸。
他现在就是在这张白纸上爬的蚂蚁,被困在了这个没有时间的空间里。
这是非常可怕的现实,唯一与蚂蚁不同的是,杨政知道自己的处境,但是知道处境却无法改变处境却更残忍,就像一个天生失明和后天失明的人,他们的心境绝对不一样。
这个世界的单调枯燥,对领略过花花世界的杨政而言,绝对是最大的折磨。
没有人可以忍受这种无穷无尽的孤寂,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冲破孤寂的希望。
谁能打破时间与空间的束缚,那是神的领域。
北大陆几千年的魔法文化都无法触碰到这个领域,他杨政何德何能,可以打破这个恐怖的桎梏。
在知道自己处境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杨政遭遇了人生最大的打击,以他坚强的心性也不由得产生强烈无比的沮丧感。
甚至,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死了还是算活着?
对于这个空间而言,一切都是一成不变的,包括他杨政,他要长久永远的这样存在下去,连自杀都办不到……
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从杨政心底最深处诱发,弥漫开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这种滋味。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害怕,再品尝什么叫做恐惧,但在这个没有任何威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永生不死”地世界,他恐惧了,害怕了!
杨政被这种恐惧终日折磨,几近崩溃。
他近乎幽魂一样。每日里四处游荡,思绪内空空如也,形如僵尸……
一日,两日。一星期,两星期,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
也许过了有这么久。也许没有……
反正这是一个没有时间的世界……根本不会有人在乎……杨政也不在乎……
他以近乎自虐的情绪逼迫自己不睡过去,不逃避……因为他发现自己还是没法崩溃,这个世界也许能将正常人折磨成疯子。将疯子折磨回正常人。可杨政偏偏不是其中之一。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他开始一次又一次的将脑海里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出来。一遍又一遍的梳理……
哪怕是最枯燥的1+1,
只有这样他才能排解无聊。
他像个疯子一样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画着图画。画着他脑海里所有思考过的东西,虽然他很清楚,所有画都是“不存在”地,一转眼就会消失,不过他发现,这个没有时间的世界有一个违背常理的特性,脑海里幻想的东西不会消失。
这即是好处,又是坏处,因为如果连记忆都可以消失地话,他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
在他思考的时候,他做得最多的就是自言自语。
渐渐的,他最经常做地事情就是在地上画许多方格,然后一边画,一边自己想像对弈的情景。
他对着虚空说话,虚空同样回应他,他与虚空对弈,棋子的规则不断变化,不断复杂,杨政也从开始的稳赢到后来地有输有赢,到后来他甚至很难赢了。
一旦他输了他就跳脚骂娘,赢了他就哈哈大笑,捶胸顿足。
为了交流方便,他还给“他”取了个名字,“杨秋”!
至于为什么会叫杨秋,他也不知道,也许应该叫杨颜,杨玉,杨冰,杨雪,杨丽……杨政把所有心中怀念的人的名字和自己地名字合在一起,最后杨政还是决定叫他杨秋。
其他名字都太女性化了,还是杨秋好。杨政取这名字地时候,想到那个高贵美丽地女人,那个他叫姐姐的女人,他还发觉自己蛮变态地,怀念的全是女人,也许在这种无聊的情况下,男人总是会比较喜欢想女人,而且是性感的女人。
“喂,杨秋!再来下一盘。”
“……”
“我靠,这子不能放这里!那是死门。”
“……”
“喂喂,杨秋,我今天想到一点子,你看呀,我们把规则这样变……这样……牛逼吧,这个可是八阵图呀,八阵图你懂不懂?诸葛武侯你总知道吧,他老爷子造的图!”
“……”
“他***,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厉害,说一遍你就会!”
“……”
“杨秋你发什么呆,想女人呀!”
“……”
“哈哈哈,我真是天才,我赢了,杨秋你这个瓜娃子!”
“……”
“杨秋!”
“杨秋!”
“杨秋杨秋杨秋!”
杨政猛的坐直身体,抹着额头冷汗,刚才他做了个可怕的梦,梦里出现一个叫杨秋的人。
假的,全是假的,杨政看着四周依然没有变化的红色世界,痛苦的低下头,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在梦里生活,为什么要醒过来,啊!啊!啊!
杨政揪着头发,咆哮了一声,忽然整个人猛的一僵,向后打了个滚。
那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几乎一瞬间点燃杨政体内的条件反射。
他抬起头。
赫然发现,眼前一团模糊的黑影。
这黑影出现得如此突然。以至于杨政一刹那仿佛被雷电击中,在这样一个无光无热无变化地世界里,哪怕对方是一只狗,一只猫,甚至是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都会变得无比亲切。
杨政太需要交流了,他需要一个可以交流的东西来排解这种漫无边际的孤苦。
而这个黑影,竟然让他产生无比熟悉的感觉。
杨政还来不及想什么,那黑影动了。真的只是动了一下,杨政就感觉胸口仿佛被巨锤打中,整个人倒翻出几十米,而黑影出现在他刚刚
地方。
好快的速度。
杨政的眼睛剧烈收缩了一下。
黑影又动了。这一次杨政在那光电闪动地刹那作出了反应,但是……还是慢了一拍,手臂依然被扫到,他打了滚。就豹子一样弹起,接着就是一个飞踢。
刷!
这必中的一脚竟然被黑影闪了过去。
接着腹部迅速被一记重拳轰中,一瞬间,全身的毛孔都好像扩大了。杨政眼睛瞪到滚圆,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痛,差点一口黄胆水吐出来。
他跪在地上连连咳嗽。
好厉害。这家伙!
“喂……你到底……”
杨政地话还没问完。一记扫腿。正中他的下巴,把他的下骨直接踢得脱臼。杨政连痛叫都无法发出,整个人腾空飞去,然而还没落地,那黑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动到他落点地地方,又是一脚,杨政再次被踢飞,接着黑影再次闪动,再踢……再闪,再踢。
杨政就好像变成了破麻袋,成了那家伙戏耍的玩具。
不知道在空中承受多少次可怕力量的打击,每一次重击,那种拳肉相交发出的可怕闷响几乎令人不敢去听。
咳……
血喷出喉咙……
够了……
够了呀……
王八蛋……
王八蛋呀……
杨政嘴已经无法发出声音,但是脑海里一个声音在激烈回荡,在咒骂,在怒斥。
随着每一下重击,他体内浑浑噩噩僵化了不知道多久地血液,渐渐发热,每一下都好像要将他骨髓里每一分痛恨,每一分激荡,每一分意气都引发出来……
“砰砰砰砰砰砰――”
“够了呀呀呀呀呀――”忽然间,那在空中像个破麻袋一样翻滚的杨政在凌空到最高点的时候发出一声绵长狂怒地惊喝……他地身体以不可思议地角度扭转,在空中硬生生折转了方向,让黑影错判了方向。
落地,杨政头发蓬散,衣服早就在无数重击中化为碎片,他的脸被踢得青肿不堪,唯有那双眼睛充满强烈地张力,猩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里面全是疯狂流转的杀意。伸出一根手指刮掉嘴边的血迹,杨政捏住下巴一扭,咔的一声,被踢歪的下巴归位。
那一瞬间,迸发的滔天战意仿佛回到了浴血的疆场,仿佛身边冲杀着无数血腥斗士,满地的鲜血,成堆的骸骨。
一声低沉如野兽一样的咆哮从杨政喉咙里迸发出来:“饶不了你!”
呼的一闪,空中只绚过一道残影。
黑影的脚同时抬起,两个人发生最猛烈的碰撞。
杨政的这一记鞭腿足可以扫断钢筋,但是黑影与他硬碰硬却只是后退了一下。
杨政一个翻身,拳头已经呼啸砸出。
砰的一下,黑影也运起拳头,两相对撞,齐齐后退一步。
两招过后,杨政的眼睛猛的亮了,一种极其强烈的兴奋感在他体内燃烧起来,他狂喝一声,闪电一样折冲回去,拳脚相加,短短一息内,出了二十六拳,十七脚。
这种速度已经完全违背物理常规,空气都似乎被撕裂开,发出哧拉哧拉的声响,一道道流线型的轨迹不断在空中闪没。
每一拳,每一脚都至乎凶狠,全力而为。
杨政放弃了所有防守,全力投入到进攻中,拳头和腿影暴风雨一样往对方身上招呼。
杨政有那个自信,即便是一块铁板也会被他疯狂的攻击打碎。
但是他对面的这个黑影,却完全承受了下来,而且每一次都像预先知道一般,用同样的拳路,腿法与杨政对攻。
相比于前一刻杨政被蹂躏的状态。
这一刻才是真正猛兽间的搏杀,疯狂而又不失冷静,越打越兴奋,战意不断提升,体内的力量好像永远使不完般,任何可以想像到的招式,进攻方式都让杨政使用出来。
甚至一些以前不太连贯的地方,现在打起来也如行云流水一般。
打得舒服,对手也令人舒服。
杨政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经历这样的战斗了,在这个无生无死的世界里,他没有时间,无法知道自己到底存在了多久。
所有不甘与愤懑,都在狂烈的攻击中发泄出来。
不断的攻击,不断的领悟……
在这个世界,你想打多久就能打多久,只要你愿意,时间是“无穷”的。
这一战,持续的时间已经不能用漫长来形容。
杨政榨干了体内每一分力量,精神上却像有一个契点,在不断的清晰,明亮,如同孵化,如同化茧。
而那团模糊的黑影,也在战斗中越来越清晰。
原先只是一团雾气一样的东西,但是那雾状形态不断的凝固,不断成型,耳口鼻也出现了,因为只是一团黑暗,他的面目依然不太清晰,唯有那双眼睛,越来越亮,由淡红,逐渐化为深红,最后亮红如宝石……
终于,杨政脑海里那一个点忽然破茧而出。
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像有火焰从肌肤下喷出,杨政发出一声惊雷似的咆哮,然后只看到剧烈强光一闪……黑影像被炮弹击中一般,溃散成一团浓黑的雾气,只是一瞬,又收聚为人形落在十米开外。
杨政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手中多了一把龙骨匕首,刚才那惊神般的一击完全超乎了想像。
那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到空间破碎了。
望着十米外漠然不做声的黑影,望着那双红色夺目却毫无人类情绪的眼睛,杨政忽然笑了……
因为他看到对方的手中也多了一把黑暗形成的匕首。
与龙骨匕首的外形一模一样。
杨政用一种笃定的语气指着对方,大声道:“杨秋!”
第十一集
第九章 回到蓝风
睛,杨政忽然笑了……
因为他看到对方的手中也多了一把黑暗形成的匕首。
与龙骨匕首的外形一模一样。
杨政用一种笃定的语气指着对方,大声道:“杨秋!”
那双鲜红如血的眼睛猛的一亮,微微倾侧着脑袋。
“杨秋!”杨政再大声的喊了一句。
他开始向前走去,缓慢的,坚定的,一边走他一边将匕首别回腰里,而对面黑暗的人形却始终保持着随时攻击的状态,黑色充满死亡气息的匕首缓缓抬到胸前。
杨政举起了手,放松整个身体,露出全身空门。
“杨秋,你认识我吗……知道我是谁?”
杨政此时已经走到了黑影身前不足五米处,黑影那血红的眼睛骤然收缩了一下,杨政感觉到了狂暴无匹的杀气,几乎要割裂他的肌肤,他感觉到了对方随时要爆发出来的力量。
还有那一丝丝不可揣测的犹疑。
杨政没有停顿,再次踏前一步。
黑影动了,他爆发了,黑色匕首如撕裂空间,像一条巨蟒张开了血盆巨口,咆哮着冲向杨政。
在那种恐怖的力量压迫下,杨政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不死”。
他必须要赌。
“杨秋!是我创造了你!”
那激荡开来的巨大声音充斥了整个空间,杨政同时感觉到一股毁天灭地地力量冲进了他的身体。几乎要将他撕裂成粉碎。
一把匕首捅进了杨政的胸口,黑影发力猛推,杨政不断后退。
然而那双黑色眸子里没有一分痛苦,只有堪比黑洞般的幽深,杨政冷然再喝:“杨秋!我创造了你!”
“我创造了你!”
“我创造了你!”
……
咝,黑影喉咙里喷出了不堪忍受的毒蛇之音,眼睛里的光却在闪闪烁烁,他猛的抽出了匕首,接着杨政感觉自己腹部被重重一脚。平移出十多米开外,跪在地上。
黑影抱着脑袋,眼里红光像烛火一样荡漾不息。
那把匕首已经隐没在虚空之中……
杨政跪地半晌,不是他不想起身。而是极端痛苦,无力起身,黑影的力量真可怕,他看到伤口竟然没办法愈合。在这个不死世界里,这简直匪夷所思。
这家伙。
竟然能让自己受伤,竟然能打破空间的封锁。
杨政想笑,为眼前地不可思议而笑。因为这个能打破空间封锁的怪物,竟然是他造出来的,他确信无疑。
否则刚才那一匕首已经捅穿了他的心脏。他也将有幸成为不死世界里唯一挂掉地家伙。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缓缓撑起身体。踉跄着朝那个抱着脑袋的黑影走去。
黑影这一次没有再进攻,却是感觉到什么。一步一步后退。
杨政加快了脚步,黑影也加快速度。
杨政受伤了,所以他赶不上黑影的速度,他火了,大吼了一声:“杨秋,你给我站住。”
黑影一愣神的刹那,杨政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股冰凉的像钢铁一样的气息传递到他手上,那双血红色散发光泽地眼睛猛的一收缩,那一刹,杨政差点以为又要被攻击。
想像中狂暴的攻击没有发生。
杨政拉开黑影抱着脑袋地双手,近距离地看,他地脑袋同样像一团黑暗,虽然隐隐散发光泽,却给人虚无的感觉,唯有那双血红地眼睛,让人一眼见到就无法忘记。
那是绝对的无情,没有任何情绪,所谓的冰冷,所谓的凶残,其实都是假像,那纯粹是无机物一样的存在。
看着这样的眼睛,是会令人发疯的。
不过杨政却想笑,他轻轻的说了一句:“杨秋,你是我见过最酷的家伙!”
那一瞬间,血眼里有极隐秘的波荡。
杨政放开了手,他指指杨秋,又指指自己:“知道吗?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杨秋依然漠无表情。
杨政再次笑了,他发觉自己今天特别开心,任何东西都可以让他高兴。
“我知道你听得见,杨秋,你一定会明白的。”
……
从某个未知的时间开始,静止的世界里多了两个奇怪的“人”。
准确的说,也许只有一个才能算得上人。
他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团黑色的影子,他停“他”也停,他坐“他”也坐。最多的时候他们两个在疯狂战斗,其景状之猛烈好像对方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一般。
每一次漫长的拼斗结束,那个比较像人的家伙就会坐在地上苦思冥想。
另外一个幽魂一样的影子就站在那人背后,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默默的注视着他,偶尔眼睛会骤亮一下,红得刺眼。
他们当然就是杨政和杨秋。
自从杨秋出现以后,杨政就好像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
他将大多数时间就用在战斗和冥想上,思考是一项很复杂的活动,也许会想着想着,某一天豁然开窍,更多的也许是想到另一个方向上,与自己最初的思考目的南辕北辙,冒出更多希奇古怪的想法。
就好像杨政思考杨秋的出现,起先他以为是人格分裂产生的幻觉。
一般来说,这个思考结果是大有可能的,在这样孤寂无依的静止世界里,人格分裂不是什么大不了地事情。人是一种高级灵长类动物,他的大脑复杂无比,但只要是动物就会有自我保护的本能,长时间的孤独,还有自说自话,确实很可能在潜意识里将大脑分裂成两半,产生两个意识体。
但是,随着长时间的思考。
这种理论越来越被推翻,杨秋真的很酷。酷到没边了,如果不是他出手时凶狠无比的作风,还有杨
他单向交流,杨政很难想想杨秋是个意识体。
如果是幻觉。杨政真不认为自己会分裂出这样一个性格的人。
他绝对不够杨秋酷。
不过,杨秋也绝对和他有关,杨政相信是自己创造了杨秋,如果没有他。杨秋是不会来到这个世界的。
这种持续地思考真的很折磨人。
如果不是时间静止,杨政也许会和伍子胥一样一夜白头。
终于有一天,他想到了一个更大的可能,傀儡液。
在帕兰山脉。为了使自己在公众面前消失,也为了逃避可能的追杀,杨政使用了傀儡液。使用傀儡液是一种很奇特地经历。那时候杨政就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蚯蚓如果从身体当中截断的话,他失去头的那一端会再长个头。失去尾巴的地方也会再长条尾巴,结果分裂成两条蚯蚓。
杨政就是彻底分裂成两个地感觉,虽然一个是傀儡,但如果魔法书里没有专门潜测的发门,他甚至完全分辨不出本体是哪个。
最终傀儡被杀了。
正是这种真假莫辩的傀儡分裂术,所以所有人都不可能找到疑点,都会认为杨政真的死了。
是使用傀儡液之后产生地副产品吗?
杨政望着杨秋可疑的面容,不得不怀疑这是一个最大的可能,因为杨秋五官至少有八分与他相似,只不过一片黑暗还有那双发亮地红色眼睛掩盖了一切。
傀儡呀。
杨政轻念了一下,脑海里出现魔法书里运动地法门。
然后他用精神力轻轻一卷,绕向意识最深处地一个契点。
“嗡”的一震。
杨政心神差点被那恐怖地力量震散。
而杨秋的眼睛也在那一刹如火焰一般燃烧起来,一时间整个天地都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挤压,揉捏。
杨政不敢放松,他死死的盯着杨秋的眼睛。
强行运转法门,随着那狂暴力量像旋涡一样盘旋开,地面上的红土被卷出一个庞大的洞|茓,在这个巨大力量旋涡的中心,杨政与杨秋对峙着……
终于空间仿佛被那股巨大力量卷得扭曲了一般。
一层层水波状的纹路不断波荡。
接着,那波纹像水一样渐渐将杨秋的身形“淹没”。
当杨秋被那空间吞没的时候,庞大旋涡猛的一震,溃散,四周又恢复了一成不变的模样,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
但杨政却感觉到杨秋到了另一个世界。
真的是……傀儡。
杨政忽然有种脱力的感觉,他不知道杨秋到底是怎样形成的,不过至少肯定了他的身份,傀儡。
等等……
杨政忽然想到什么,猛的跳起来。
杨秋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星界呀,这里是星届呀。
所有召唤兽的来源地。
杨秋既然存在这里,那刚才他被放逐到哪里了。
杨政马上运转法门,这时候无形中冥冥联系产生了作用,杨政通过杨秋的“眼睛”看到了杨秋所在的位置。
“妈的,位置搞错了,那里才是我该呆的地方。”
杨政看清了那个地方,忽然骂了一句,接着他整个人躺倒在地,哈哈大笑起来。
杨秋竟然回到了蓝风大陆……
也就是说,他能回去了。
忽然的惊喜让孤独了无数“岁月”的杨政大笑不止,简直要笑到脱力。
竟然这么简单。
……
杨政轻手轻脚的顺着屋檐下爬,耳边传来令人消魂的呻吟,透过窗缝,他看到一具苍老的身体在一具雪白丰腴的肉体上卖力冲刺,月色下,那硕大白皙的Ru房一晃一晃的做着圆周运动。
“杨秋,你果然很有才,空降到这种地方。”
杨政忽然嘴唇轻动,口中发出惟妙惟肖的推门声音,一时间,那床上的男女如中雷击,惊恐万状,手忙脚乱的分开身体,老家伙衣服没穿刺溜就滚进了床底。
那女人一边穿衣一边颤声问道:“阿凯,是你回来了吗?”
门外哪里还有一点声音。
杨政已经轻捷的翻下窗户,跳出围墙,在夜色中越走越远。
出了城,杨政一路南行。
全力狂奔的他脑海里迅速出现七八样加叠速度的法门,加上身上,身体已经化为残影。
在静止的世界里,他每天无所事事就是思考。
要论到理论知识,也许全天下也没杨政更丰富的人了,他修炼的时间实在太“漫长”了,漫长到他已经想无可想。
几乎所有可能的变化都被他思考在内。
甚至对空间的理解,杨政也上了一个台阶,再非茫然无知。
这也许是最令人兴奋的事。
一时间有种意气风发,世界踩在脚下的豪放感觉。
一夜狂奔,速度加到极限的他竟然奔跑近千公里,直接到了秋风峡谷外围。
在和杨秋空降到一座陌生的城市后,并且观看了一场免费“扒灰”,杨政已经将时间和地点搞清楚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时间应该是同步的,凯瑟琳他们还在秋风峡谷无疑,杨政必须要找到他们。
那个傻瓜,记忆里凯瑟琳叫他“小爸爸”已经很久远了,可事实上,现实世界里,只不过过了短短一个晚上。清晨的秋风峡谷,安静无比,没有食人魔的咆哮,只有偶尔几只小鸟掠过天空。
杨政深吸一口气,举步向峡谷内走去。
然而刚走了没几步,他就顿住身形,忽然耳朵动了一下,他迅速回转身,看到远处一掠而过的绿影。
他没有考虑,迅速拔足追了上去。
第十一集
第十章 凯瑟琳的身世
神情。
那个缓缓转过身的俊美不似男人的人物,赫然正是绿精灵王子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磁性的嗓音也响了起来:“又见面了,杨。”
“食人魔领主是不是被你干掉了?”
莱戈拉斯点点头,从背上解下包裹,从里面露出一个金光闪闪的皇冠,正是食人魔领主的皇冠,只是小了许多。
“你们精灵族又遇到了麻烦?”当初莱戈拉斯就是为了追回魔镜进入南大陆,以精灵王子的性格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北大陆,杨政才有此问。
果然,莱戈拉斯俊脸上浮现一丝黯然:“女王病了。”
杨政马上反应过来:“精灵女王?”
莱戈拉斯点头。
“需要帮忙吗?现在我挺闲的。”莱戈拉斯当初帮了他许多,杨政投桃报李,打算管管闲事。
精灵王子犹豫了一下:“不用,其实……我已经找到需要的东西了。”
“就是这个领主皇冠吗?”
“恩。”
“你还是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杨政上前揽住精灵王子的肩膀:“咱们边走边说,峡谷里有一群小鬼,先进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可是,我还要赶回魔幻群岛。”精灵显然不太习惯这样亲密的动作。
“不用那么急,你先把话说清。如果真有麻烦,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杨政不由他分说,拉着他朝峡谷内走去。
……
“别哭拉,我不是好好地吗?”
“凯瑟琳……别哭了好不好。”
“再哭真的不行了,算我不对成不。”
“嘶,你怎么咬人呀。”
杨政刚推开凯瑟琳,揉着肩膀,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她,忽然脸色一变。连忙又把凯瑟琳拉进怀中,然后对虚空呲牙咧嘴了半天,差点张嘴咆哮起来,好不容易。在凯瑟琳头顶上出现的一把黑色匕首才缓慢的没入虚空中。
而心情正复杂的女人被杨政动作搞得一愣。
在杨政与那虚空交流的时候,凯瑟琳脸红得像个番茄,感觉到杨政的手按着她脑袋不让她从怀里抬起头来。
越想越多的女人估计从来没有面临过这种状况,鼻子里全是男人特有地气息。脸庞隔着那薄薄的衣裳可以轻易的感觉到男人强壮如猛兽一样的身躯,体内出现异样反应地女人头昏脑胀之下再次一口咬住杨政肩膀上。
“死丫头,你属狗的。”
杨政刚刚把杨秋劝走,马上遭遇毒咬。一把拉开凯瑟琳。
凯瑟琳脸红红的,低着头也不搭话,往树林外小跑而去。杨政看着她跑去的身影。本来还有些呲牙咧嘴地脸庞很快就变得沉静下来。甚至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绝对不是个好迹象,杨政并不是自恋狂。但是这一生应付的女人实在多得数不清,所以凯瑟琳偶尔流露的一些语言神态让他开始担忧起来。
本来还有些拿不定注意去魔幻群岛,看到凯瑟琳的样子,杨政决定暂时离开地好。
刚才一段时间的交流已经让杨政知道莱戈拉斯与自己分别后的状况,在威古兰分手后,他便一个人继续寻找魔镜,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再次找到黑暗精灵,与之一场大战,虽然自身也受了不轻地伤,但还是拿下了莫亚尔。
魔镜确实不是黑暗精灵所能用,所以顺利被拿回。
后来莱戈拉斯就折返魔幻群岛,只是最近精灵女王忽然病倒,族中祭祀乞求魔镜帮助,从魔镜中反馈回来地消息,女王地病系在食人魔皇冠上,必须要找到这件器物才能治疗女王的病情。
莱戈拉斯才会在这里出现。
杨政从树林里走出去,发现精灵王子被一群兴奋地学生围着,一脸手足无措。
精灵的美貌绝对是男女通杀,何况是精灵一族的王子,学生们第一次看到这个传说中的种族,全都惊叹不已,几个女生大胆的上去轻轻碰了一下精灵王子的手臂,尖叫得差点晕倒。
那副发花痴的样子让杨政想起地球上那些疯狂的粉丝群。
杨政乐得当精灵王子吸引注意力,一个人靠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过了一会,他感觉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逐渐靠近。
卡蒙,那个强壮的熊人战士。
他来到杨政身边,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过了一会,有些出乎杨政意料的说了句:“我输了。”
杨政脸色微动。
卡蒙继续说道:“那天我被食人魔领主一脚踢成重伤,而你却与他纠缠了这么久,最后迫得他避入星界,我不如你。”
卡蒙这么直爽的话语令杨政多了似好感,如果他一直像顽牛一样认死理不回头,杨政不介意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现在他只是淡淡笑了一下:“那天把领主逼入星界的是精灵,可不是我,你的实力也不错,不用妄自菲薄。”
卡蒙摇摇头:“我还是输了,输得很彻底,你知道你被吞入星届时,凯瑟琳那绝望的眼神吗?我从来没有在她身上看到过那样的眼神,我虽然是个粗人,可我非常喜欢凯瑟琳,以前我通过决斗赶跑或者杀死凯瑟琳身边的男人,一是因为私心,二是因为我害怕她受到伤害,凯瑟琳真的很单纯,她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些男人接近她都是不怀好意,她只知道我把她身边所有追求她的男人都赶跑了……却不知道我是为了她好。”
杨政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着卡蒙,他没想到卡蒙还有这么细腻感性的一面。
因为精神力不同常人。杨政是能感觉到一些别人说话时的心理状态的,甚至只要他愿意,他还可以直接攫取别人内心的想法,所以他感觉得到,卡蒙并没有撒谎。
一时间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同,我一直看不透你,正因为看不透,所以我才警惕,我不能让你接近凯瑟琳。可是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以前那些
跑的男人,凯瑟琳虽然会怨怪我,绝不会为他们伤心她没有真的喜欢他们,你却不同,凯瑟琳已经越来越依恋你,这种依恋很危险。你不知道……凯瑟琳身上有一个诅咒。”
“我知道。”杨政忽然打断了卡蒙的话,说了一句:“凯瑟琳告诉我了。”
“你知道,”卡蒙的脸色一变,眼神更加绝望:“看来凯瑟琳是真地喜欢你了。否则她绝对不会将这种事情说出来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杨政眼神有些古怪:“还有,你到底是凯瑟琳什么人?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喜欢她那么简单。”
“我是她的护卫骑士。”
“护卫骑士?”杨政并不明白这个词所代表的意义。
“凯瑟琳地家族曾经是菲兰王国很庞大显赫的家族。当年他的祖先与国王菲兰特十世为了一个女人产生争执。那个女人最终离开了他。愤怒之下。凯瑟琳的祖先修炼黑巫妖,虽然将那个女人和国王都杀死了。可是整个家族却从此败落,因为那个魔咒,家族地人数急遽减少,同时又为了避开菲兰军队的逮捕,家族四分五裂。到了凯瑟琳这一代,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她曾经是菲兰王国显赫一时的洛真家族的嫡系子孙。我地祖先一直是洛真家族的守护骑士,在洛真家族败落以后,虽然所有护卫骑士都各寻出路,但是我的祖先因为受过洛真家族地极大恩德,发下誓言,只要洛真家族还有人活在世上,我们马卡家族地子孙就要永远守护他们,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也受了那个魔咒地影响,我们马卡家族的人数也在不断减少,到了这一代,洛真家族和我地家族已经只剩下凯瑟琳和我两个人。因为从小就守护着凯瑟琳,我不知不觉喜欢上了她,先不说守护骑士不能染指主人,就是凯瑟琳身上的魔咒,我也不可能真的与她结合,所以我去了教廷做了改造,你也许不知道,我是牺牲了生育能力才能成为进阶战士的,从我变成进阶战士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诉自己,绝不能让凯瑟琳受到伤害,也绝不会让任何一个男人接近她,因为我知道魔咒所带来的痛苦,哪怕让洛真家族从此断绝,我也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而我们马卡家族到了我这一代也会断绝,完成那个永远守护洛真家族的誓言。”
杨政静静的听着,一直等卡蒙说完,他依然久久不语。
他没有想到凯瑟琳和卡蒙之间还有这样曲折的故事,凯瑟琳的出生是个悲剧,卡蒙何尝不是。
那一瞬间,他对眼前这个大个子的不满一下烟消云散。
还有谁能做到用自己家族的灭绝来完成守护,还有谁能这样对凯瑟琳好,并且一直默默忍受自己喜欢的女人对自己的误解。良久,杨政抬起手,落在卡蒙的肩膀上,缓缓叹出一口气:“你是好样的,卡蒙,我比不上你,你才是真正对凯瑟琳好的人。”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凯瑟琳的。”杨政拍了拍卡蒙的肩膀。
夜光已经到手,凯瑟琳带的小队成功完成了试炼,当然要返回图兰朵。
杨政知道莱戈拉斯要取道回魔幻群岛,他强拉着莱戈拉斯一起走,先护送试炼小队,一路上,精灵王子虽然已经化妆成普通人类,依然俊美无匹,吸引大多数学生的目光。
自从杨政回来之后,凯瑟琳显得沉默了许多,甚至会刻意躲开杨政。
杨政也不点破,只是每日里安静沉思冥想,修炼与杨秋的沟通,杨秋显然不是一般的傀儡,有时候桀骜到杨政根本无法控制,杨政虽然不想掌控他,但至少别让他出来惹麻烦,这家伙绝对是个大杀星,出手就是致命攻击,像个炸弹一样不安分,杨政每天要做的最多的就是灌输一些正常人的逻辑思维给他,虽然效果甚微,总算时日久了,杨政说的有些话他也能“听”进去。
十日后,图兰朵的城墙已经出现在众人眼前。
已经忍受了三个月试炼折磨的学生们大声欢呼起来。
想到了家里的美食和软软的大床,仆人的伏侍,这些东西在平时对他们来说习以为常,并不显得特别,但在经过过三个月的非人折磨后,才发觉自己平常就能获得的东西是如此珍贵。
人有时候真的是比较犯贱的动物,必须在失去过以后才会珍惜。
凯瑟琳先带着学生们回到魔法学校汇报试炼成果。
这一次,炼金系绝对轰动全校,不但没有伤亡,而且顺利的将夜光带回,完成学校迄今以来最高难度的试炼。
连一向不太管事的特里曼老头也眉开眼笑,狠狠夸了一通试炼小队的学生。
因为旅途艰辛,风尘仆仆,试炼小队先解散回家修整,学生们欢呼雀跃,鸟兽散了。
倒是几个女学生,巴拉巴拉的眼睛望着莱戈拉斯,非要请他去家里玩,搞得精灵王子不知道该怎么拒绝,频频递眼神给杨政求助,杨政只做看不到,莱戈拉斯被几个女学生拉走了。
最后只剩下凯瑟琳,杨政,卡蒙三人。
向特里曼教授告辞后,三人走出学校,凯瑟琳忽然说道:“爱德华,这次试炼你真的帮了我大忙,现在已经快到晚餐时间了,我请你去吃饭。”
杨政扫了一眼有些垂头丧气的卡蒙,三个人一起走出来,凯瑟琳却只请他一人,眼睛都瞟卡蒙一下,难怪卡蒙一副死了爹妈的神情。
杨政淡笑道:“凯瑟琳,卡蒙也出了大力,一起去吧。”
凯瑟琳有些惊疑的看了杨政一眼,她想不明白杨政什么时候和卡蒙和好了,两个人不是一直不太对路吗?
她犹豫一下,还是转身对卡蒙道:“你去不去?”
卡蒙连忙点头。
第十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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