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头齐肩头发,冷冷淡淡的神情,可是眼底却是无法淹没的爱恋纠缠。
感情从来都是不由人做主的东西。谁追逐着谁,又有人在被追逐的人身后继续追逐。注定是一声无疾而终,偏偏那么多人不停地追逐。难道是在索要一个结果吗。那么结果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宁继续追逐。
也许是因为不死心,又或者,除了追逐,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千叶绮华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夜色,一个人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
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银色的西装,黑色的衬衣。笔挺的西裤,修长的双腿迈着有力的步伐。房间内点了一盏昏黄的灯,灯光照耀而下,照亮了他一张温煦中隐隐透射出阴霾的脸庞。迷人的小眼睛眯起,敛着锋芒深邃。
男人停下脚步,沉声质问,“有什么事快说。”
千叶绮华听到身后传来的男声,她并没有回头。只是盯着远处的某一个闪烁的光点,轻声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检查出一项奇异的指标,血液病毒加剧,而且和以前不一样。”
“不一样?那有什么奇怪。也许是病毒开始变异。千叶,你是专业医师,难道连这点最起码的知识都不知道吗!”男人沉声质问,眼眸一紧。
千叶绮华幽幽转身,望向了身后的男人。她默然地与他对望,许久没有出声。过了半晌,这才开口说道,“因为我是医师,所以才发现了这微小的改变。只有你和我是她的主治医师。”
“你怀疑我。”男人坐在沙发上,却是用了肯定的语气。
千叶绮华走到他面前,慢慢地蹲下,她伸手抚向他的脸庞,呢喃说道,“告诉我,你不是爱她吗。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知道她活不了多少年,为什么还要让她加速死亡。还是你……爱上了别人。”
“千叶。”男人握住了她的手,凝望着面前的女人。
“那个人是谁。”千叶绮华幽幽问道,眼底却是深深地落寞。
不管他爱的人是谁,可是她知道,那个人永远也兴地是自己。永远也不会。
男人默然不应,他松开了手,起身打算离开。千叶绮华却从身后抱住了他,将脸贴着他的后背,哀求地呓语,“望,为什么不能爱我?难道我不够好吗?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做如果被天皇知道了,他……”
“你不需要多事。”城源望掰开她的手,冷声说道。
千叶绮华看着他决然离去,心里荒芜一片。
门打开了,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
天皇巨星:隔一条路
次日的清晨,黑崎闻奕离开夜御馆。
不过他不是去公司,而是立刻要前往机场买入台北。他正对着镜子打依赖,藤原春日走到他面前,伸手替他打领带,纤细的手指,熟练的动作,她一边打,一边轻声说道,“出去要小心。”
“恩。”黑崎闻奕应了一声,低头瞧见她一张惨白的小脸。
藤原春日的动作格外细心,打完领带又替他将衬衣的领子抚平。她细微的小动作,让黑崎闻奕忽然感觉到一丝内疚。她已经病入膏肓了,而且马上又是他们结婚的日子,他不该离开她,但是如果不去,恐怕他也不会甘心。
“你才要小心身体,等我回来的时候可不想看见你这么虚弱。多吃点东西,多注意休息。我会给你打电话。知道吗?”黑崎闻奕凝望着她,叮咛嘱咐。
他们是即将成为夫妻的恋人,可是他给她的感觉却没有恋人的感觉。
竟然完完全全是一种关怀呵护。
藤原春日贵踮起脚步,在他的唇上落下淡淡的吻,微笑说道,“我知道。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成为你最美丽的新娘。”
“时间不早了,你快去吧。”藤原春日瞥了眼时钟,轻声提醒。
黑崎闻奕抚了抚她的脸庞,转身离去。
走出常御殿的时候,他回头望了她一眼。
藤原春日站在她的身后,孤孤单单的一个人,那么渺小。一双眼睛透着渴望,以及隐匿的欺许。
黑崎闻奕收回了目光,终于大步离去。
只是记忆忽然就开始婆娑,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缩小版的她。一如刚才的情形,她孤孤单单地站在远处,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那是……春日小时候的样子吗?
黑崎闻奕莫的回神,车门已经被人打开了。
车子徐徐行驶,驶出了夜御馆。
窗外的景物一路被抛在车后,黑崎闻奕黯然无声,耳畔响起童稚的女声。
“黑崎哥哥,我的名字叫藤原春日。”
黑崎哥哥,黑崎哥哥。
可是怎么又听见她改了称呼。
她喊,裴焕……
九点一刻的飞机在机场起飞,冲上了碧蓝的天空。
英皇大厦,城源望难得迟了时间。当他来到顶楼的时候,助理长谷立刻迎了上去,“城源先生,奕总让我转告您,他离开的日子里,英皇的事情将由您处理。我与青木将会随时听命于城源先生。”
城源望明显是一怔,随即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恋总走得突然。我会处理好公司的事情。”
城源望只得坐着电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闻奕他会去哪里?意大利?
城源望反手关了办公室的厦门,立刻拿出手机拨了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后,终于被人接通了,藤原春日在电话那头轻声喊道,“望。”
“春日,闻奕突然走了,你知道吗?”城源望坐在大班椅上,沉声问道。
藤原春日沉默片刻,轻声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那他去哪里了?他去找……”
“他会回来的。”不等城源望把话说完,藤原春日径自打断,肯定地说道。
城源望握着手机,眉宇不由自由地微微皱起。他挂断电话,又立刻拨了另一个号码,低沉的男声透出几分焦虑,“千叶,是我。”
“望?”
“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情吗?”
※※※
飞机抵达台南的机场,黑崎闻奕走出机场,迎面感受到凉凉的风。这里没有台北的繁华,却多了几分淳朴地道。机场外,野口驾着车已经等候多时。三人一行上了房车,立刻驶离了机场,朝着前方而去。
“少爷,伊小姐正在台南的警署总局。”
“警方似乎调查到有关伊小姐亲人的案的新疑点,所以伊小姐这些天是台南的家与警署两点一线。”
“听从少爷的吩咐,我已经追查这一案件的真相,发现伊小姐的家人的死,似乎与伊东权先生的合作方有关。从内部盗取解码的资料来看,合作方的负责人在一项重大合作项目上挪用了大量的资金。”
“但是对方隐藏得很好,这些数据不容易让人发现,并且以分散到各个大小项目,作为流通变动资金运转。”
野口驾着车,沉声汇报情况。
黑崎闻奕眼眸一紧,沉声说道,“进入台南警署总局的系统,以匿名信件告诉他们这一消息。还有,查查清楚,究竟是谁在帮对方处理这些数据。”
伊东权的公司只是一家小型公司,交涉范围也不会广泛到哪里去。如果只是一家普通的公司,公司内部怎么可能会有这样高手段的操盘手。这其中是不是有谁在主导。可是为什么要选中这样一家不起眼的公司。
偏偏那么巧,竟然是她的家人。
黑崎闻奕侧目望向车窗外,大片大片的荫绿映入眼底。一颗心忽然就这么开始沸腾,也许是因为马上就要见到她的原因。
房车直接开到了台南的警署附近。
只隔了一条马路。
黑崎闻奕坐在房车内,扭头盯着警署的出入大门。她应该会从这里走出来吧。他一向沉稳耐心,却发现此刻的自己是那样紧张。
今日的台南,阴云天气,天空压得有些低。
一直等到了下午时间,可是等待的那个她却迟迟没有出现。
黑崎闻奕索性抽上一根烟,烟还夹在手指间,尚未点燃。一旁的凉子瞧见了什么,轻声说道,“少爷,她出来了。”
天皇巨星:我们谈谈
那是一道消瘦的身影。
她独自漠漠地走出警署,迎头风傲然地朝前走。转发被风吹起,飞扬在空中是那样绚烂的弧度。她穿着黑色的带帽卫衣,一条牛仔裤,脚步穿着一双帆布球鞋。这样的打扮哪里还像是一个风风火火的间谍,全然是学生气。
她终于抬起头来,可是视线却像没有焦距。
只这样望着前方的某一点,双手环着自己,似乎是怕冷。
黑崎闻奕手指一松,手指间的烟就掉了下去。
几个月不见了,她恢复得不错。除了瘦了点,还是初初网页时那个傲然的女子。眉宇之间泛着淡淡的哀伤,一眼望去,就会触动人心的伤。他是那样被她吸引的吧。黑崎闻奕悄然地回想过去。
伊盼儿低下了头,走出警署默然地转身走在大道。
而隔了一条街停靠的房车,突然有人下了车。
高大的身影,笔挺黑色西装,虽然戴了墨镜,但是浑身散发出的气势却是冷冽不凡。他迈开脚步,朝着她奔走的身影而去。终于离她越来越近,他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成功地阻止了她前进。
伊盼儿原本失神地走着,忽然被人抓住手腕,她愕然地扭头。
即使是戴着墨镜,可是一眼就可以清楚地知道他是谁。
因为那熟悉的味道,就这样被风吹进了她的心里。
伊盼儿又是挫败地失神,微张的小嘴,竟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许久,倒是他先开口,他喊她的名字,“盼儿。”
他沉沉地呼喊,伊盼儿猛地扬手,挥开了他抓住自己的手,连带着朝后退了一步。她直觉地想要离他远点,这反射性的动作让他感到不悦。可是他也没有继续朝她逼近,站在原地将她紧锁。
伊盼儿心里一阵酸涩,悲凉从脚底一瞬间冲上了全身。她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转身。
黑崎闻奕立刻闪身拦在了她面前,压下一道高大的身影,沉声说道,“我们谈谈。”
风将他的声音吹散,清晰模糊。
这样面对面,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可以听见他开口说话,可以真实地看见他,伊盼儿曾经在梦里失神的时候欺许过多少次。一次一次地希望落空,她的心早就千疮百孔,再也经受不起半点伤害。
“黑崎先生,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伊盼儿淡淡说道,冷硬拒绝。
“盼儿。”黑崎闻奕凝望着她,非常想要去拥抱她。
伊盼儿扬起唇名,笑着说道,“请叫我伊小姐。我们没那么熟。”
“那么谁又可以那样叫你?那个姓江的男人吗?”黑崎闻奕阴郁地质问,双眸一沉。
伊盼儿抬头望着他,冷声说道,“不关你的事。”
“我必须要和你谈谈。”黑崎闻奕再次抓住她的手腕,拽着她走向马路对面。他大步大步地走,伊盼儿想要甩开,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太过渺小。一抬头,瞧见他的背影,瞬间恍惚了视线。
“你放开我!”
“休想!”
伊盼儿被黑崎闻奕塞进了房车内,车子立刻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坐在房车内,他的手始终牢牢地搂着她,伊盼儿朝旁挪了挪。而他故意用力握住她的手,甚至是十指交握。
※※※
伊盼儿被带到了一幢小洋房。
台南这样的洋房有很多,前面是小花园,适合人居住的小别墅。
不等人开门,黑崎闻奕径自下了车,又是抓着伊盼儿下车。他扭头望向凉子,沉声说道,“把钥匙给我。”他从凉子手中接过钥匙,拽着伊盼儿走向洋房。钥匙捅入门孔,粗蛮而又急切的动作。
伊盼儿被他强制地拽进房子,身后的门重重地关上了。
诺大的洋房,寂静无声,一个人也没有。
黑崎闻奕与伊盼儿两人就这样面对面而站,伊盼儿转过视线,不去看他,“既然有话,那就快说。我没时间和你……”
她的话未说完,他整个人压向了她,“难道跟那个姓江的男人你就有时间吗!”
“你……”伊盼儿愤怒地瞪着他,一下言不由衷,负气地吼了过去,“没错!是啊!我就是和他有时候!我马就要回去,因为他下班还要回来吃饭!我要给他做饭!我们还要一起睡觉!一起……”
“住口!”他的双手那么蛮横,按住她的肩头不让她有丝毫挣扎的机会,“你是我的!”
“你放开我!黑崎闻奕!你放开我啊!”
“我不是你的玩具!我不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玩具!我是一个人,我有感情,我有心,我也会疼会难过会伤心!你不能想让我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也可以对你放手!你知不知道!”
“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
“我已经努力想去忘记你了!重新开始生活!我也不会去找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出现!”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这么残忍!”
每天每天,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勇敢,不可以一直这样沉迷过去。因为他早就已经不是他了。就算是他,可是也不再是她心爱的那个他了。逼迫自己不许想他,不许念他,不许回忆那些过去,不许不许不许。
她逃避得那么辛苦,好不容易可以不必再清晨才睡着。
而他就是那么轻易,那么有本事有能耐,一下子就能打破她沉寂的心。
可笑的是,他根本就不爱她,不是吗。
天皇巨星:整整两年
两年了。
整整两年。
不停地自责以及想念,如果当时她能够不那么任性,坦诚自己的心,那么他们是不是可以不用错过那么多。她甚至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句“我爱你”。而两年后,再见到他,她却忽然之间迷茫了。
她究竟爱的是他,还是从前的他。
分不清了。
只知道她的义无返顾,像是一声滑稽可笑的戏。但是这场戏里,他是男主角,而她自始至终都不是女主角。可是她就不信,所以只好守着回忆,拼命拼命地想去感化他,期待有一天,他突然全都想起。
他会对她说,盼儿,你是我的盼儿。我爱你。
竟然是那么奢望的事情。一声无疾而终的烟花罢了。
伊盼儿停止了挣扎,平静地望着他,望进他的眼底,看见了自己虚无的倒影。她像是在对他说,像是在对自己说,“够了,真的够了。你回日本去,和她永远在一起。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再也不要见面。”
他猛地低头,她又是拼命躲闪,可是唇与唇不经意间的碰触,像是点燃了欲|望的源头,一阵酥麻感颤栗过全身。他栖身靠近她,霸道地吻上她的唇。
灵活的舌头刷过她的贝齿,撬开探入。
激烈挣扎的时候,什么东西从她的裤子口袋里掉落。
砸在地上,哐啷一声,无人理会。
“盼儿……”他那样亲昵地喊,喘着粗气。
伊盼儿混乱了思绪,混乱了一切。眼角突然有了湿润,他的气息就这样沁入她的身体,让她忍不住想要沦陷。当他的手从衣服下摆抚上自己肌肤的那一刹那,她猛地抬手,结实地给了他一巴掌。
手上一阵麻木的感觉,火辣辣的刺痛感觉。
他本能一窒,反而更加疯狂地吻她。
像是要陷入地狱,抓着她一起不得善终。
“我不要……”伊盼儿哽咽地呢喃,那是哀求,“不要……”
黑崎闻奕头脑发热,听见她微弱萎靡的哀求,深深呼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身体,让发热的自己清醒下来。他的手一松,伊盼儿无力地靠着门背,就这样跌坐在地上。黑崎闻奕低下头,她像是一具木偶,无声无息。
他在她面前蹲下,想要去碰触她,她却只是呢喃那两个字,“不要……”
“盼儿……”他的手腾在空中,不敢落下。
怎么一下子,以及疼痛得好像快要死去。
听到她说再也不要见面。想到她可能会爱上另一个人,想到那个人将会感受她的美,分享她的喜怒哀乐,包容她的任性傲气……一切的一切,他都不想去揣测预想。酸涩的液体,在胃里翻滚。
伊盼儿蜷缩着身体,惶惶自语,“你不要碰我……”
不要再接近她,不要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希望。
如果他根本就给不了……
“盼儿。”黑崎闻奕第一次发现自己是那样无措,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一遍又一遍喊她的名字,最后只是垂下了手。四周无声,她的呼吸声抽噎声,盘旋在他耳边,那么震心,像是针刺入他的心里。
“我不会碰你。你不要怕我。”黑崎闻奕沉声保证,迟疑地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伊盼儿甩开了他的手,随意地抓了抓头发,掩饰自己此刻的狼狈,还要逞强,那样轻飘飘地说上一句,“当作从来没有相遇过。结束吧。”
结束?他不能允许!
黑崎闻奕烦躁地低吼,却是抓住她的把柄一样,“伊盼儿!你爱我!”
伊盼儿轻轻地笑了,只觉得空洞,望着他又像是望着另一个人,痴狂地喃喃说道,“我爱的人从来都不是你。我爱裴焕。我爱的人,从来都只是他。”
轰——
只那么一下子,黑崎闻奕感觉脑子空白一片。
伊盼儿望着这张近在咫尺,思念到连呼吸都会疼痛的俊容,却再也分不清,她爱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也许她是爱着记忆里那个他吧,那个早就死了再也回不来的他。所以,她是该放手了。真的太累了。
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心碎。哪怕那个人是他。
深深地凝望他一眼,伊盼儿不得不收回视线,不得不转身。
她的手握住了门把手,就要打开。
黑崎闻奕站在她的身后,只是那样望着她,门忽然打开,一刹那的阳光刺入眼中。她迈开脚步,单薄的身影渐渐远去,离他越来越远。等到她消失不见,他久久没有回神。一低头,只瞧见一只手机落在地上。
黑崎闻奕伸手手臂,拿起地上的手机,似乎还感觉到她的温度。
我爱的人从来都不是你。我爱裴焕。
我爱的人,从来都只是他。
她这样说了。
※※※
伊盼儿沿着公路走了一会儿,终于拦到一辆计程车回到家。
坐在计程车内,伊盼儿一直没有说话。她默默抬头,瞧见家门口站着一道身影。竟然像极了小时候,每次放学,坐着学校的公车回家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个人会等待她,不管刮风下雨都会替她亮起一盏灯。
爸爸。伊盼儿在心里无声地喊道。
车子刚停下来,江旭立刻上前付了钱。他打开了车门,伊盼儿钻出车内。刚要抬头,就听见他焦急的男声,“你去哪儿了?手机怎么不接电话?”
伊盼儿摸了摸裤子的口袋,果然发现手机不见了。
她望向江旭,眼神迷离,像 一个迷路的孩子,那样彷徨地轻声说道,“丢了。”
天皇巨星:英文缩写
江旭终于察觉出了伊盼儿的失神,他知道她有心事。自从那天手机丢了以后,这三天下来她失神发呆的频率越来越多。好像什么事情困扰着她,让她不得安宁。就比如说是现在,他们面对面坐着吃饭。
三菜一汤,她的手艺不算太好。可是比起第一次煮饭已经好许多。
江旭拿着碗筷,抬头望向对面的她。
伊盼儿拿着筷子,嘴里含着一口饭却始终没咽下。她的灵魂好像已经脱离了躯体,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这样的神情,三天以来江旭瞧了太多次,他放下碗筷,忍不住沉声说道,“盼儿,发生什么事了吗?”
伊盼儿像是没有听到,依旧不应声。
江旭伸手碰触向她,覆上了她的手背。她的手出奇的冰冷,那温暖的温度一下子渗透,伊盼儿顿时回神,恍惚地对上了江旭,一抹不处在的笑容,讪讪地说道,“什么?”说话的时候,又是不着痕迹地抽出手。
他却不打算让她继续逃脱,再次紧紧抓住。
“发生什么事了?”江旭固执地问道。
伊盼儿秀眉一蹙,轻声说道,“爸爸的案子有眉目了,警署查到了远承的合作对方,很有可能……”
“不是这个!”江旭沉声打断,犀利地追问。
“那还能有什么事?”伊盼儿使劲地抽出了手,拿着筷子又扒了几口饭。
江旭紧盯着她,她的双眼闪烁飘忽。脑子里无数个猜测,到最后只删除成一个。他不自觉地挑眉,猜疑地问道,“是不是因为他?”
“谁?”伊盼儿一闷,困惑问道。
“裴焕。”江旭顿了顿,脱口而出。
他一直都记着那个男人的名字,甚至还派私家侦探查过这个人。可是光是台湾同名同姓的人就有好多,可别提这个世界。他不知道哪个男人才是住在她心里的男人,却是那么想与这个男人见上一面。
甚至还想……揍他。
他怎么可以让一个女人为他伤心到如此地步。
伊盼儿窒闷半晌,突的放下筷子,原本就没有食欲,现在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了。她不去回望江旭,闪身着她炯炯有神的注目,站起身来,走上楼去,“我有点累了,碗筷你收拾下吧。我想去睡了。”
“逃避有用吗?”江旭坐在椅子上,没有扭头望向她。
伊盼儿走到楼梯口,整个人僵住,不得动弹。过了好久,她沉默不言,走上楼去。
回到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伊盼儿靠着门背慢慢跌坐在地上,无力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难道她不知道吗。
逃避根本一点用也没有。可是让她又怎么选择面对。她没有选择的余地,不能再去爱,却连恨他也做不到。只好不去想他,不去提起他。逃避了所有关于他的一切,却清楚明白逃不了自己的心。
“咚咚——”房间的门被敲响,江旭急切的男声传来,“盼儿,警署来电话了!”
伊盼儿急忙起身,打开了门。她接过江旭手中的无线话筒,“喂”了一声。电话那头警署探员曾经与伊盼儿有些交情,所以才会将案子的情形透露,他低声说道,“远承的负责人找到了,可是……”
“什么?怎么会这样?”伊盼儿握着话筒,一股闷气冲了头顶。
为什么突然死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当他出现后的第三天。
Jap的英文缩写,不正是日本的意思吗?
“伊盼儿?伊……”电话那头,男声还在呼喊。
“我知道了。”伊盼儿挂断了电话,神色仓皇。江旭瞧出她的不对劲,却没有说什么。
※※※
已经是深夜了,寂静的夜晚。
“少爷,我们终于在台北找到了远承的负责人。但是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警署找到了他的尸体,是杜冷丁注射过度。警署暂时不作任何回应。至于他的妻儿,全都平安无事。”野口刚从台北赶回,急忙汇报了情况。
房间内,凉子与石井两人站在一边,暗暗思忖。
黑崎闻奕端坐在沙发上,鹰眸扫过三人,沉声说道,“你们三个有什么想法。”
凉子扭头望向他,轻声说道,“少爷,直觉告诉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记得先前,我们刚到夏威夷,马丁科特就死了。这一次我们着手调查,案件的关键人物又死了。一次是凑巧,两次就绝对不是凑巧。”
“显然有人在布局。”石井根据判断,开口说道。
野 口沉声说道,“而且这个人一定很了解闻奕少爷的动向。很有可能是……”他收了声,徐徐说道,“内贼。”
到底会是谁?又为什么这么做?
杀了马丁科特,然后又制造出这样一出事件?
黑崎闻奕想到了一个人,立刻又排除了可能。不会的。春日不会那么残忍,她不会去设局暗害伊盼儿的家人。虽然她任性骄傲,可是她一直深深爱着她的亲人。可是,还会有谁?有谁会这样做?
了解他动向的人,除了春日,那么只剩下……
城源望?
黑崎闻奕默默地回想,马丁科特在美国的时候,城源望为了逃婚去了国外散心。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会去美国,所以也不会是他。如果不是他们,那么又会是谁。似乎哪里不对,可偏偏又找不到差错。
凉子站在窗前,注视着外边的一切。忽然,她轻声说道,“少爷,来人了。”
黑崎闻奕鹰眸一沉,石井补充道,“是伊小姐。”
天皇巨星:幕后黑手
房间内呼剩黑崎闻奕独自静坐,他凝眸不语,眼底却是阴郁一片。
只听见脚步声响起,一道纤瘦身影豁得闪入视线。
她似乎是怒不可抑,所以咬着唇克制着些什么。
不等门关上,伊盼儿心里压制的思念以及纠结开始爆发,几个大步走到他面前,距离他一米的地方停下脚步,冷冷地望向他,隐忍的怒气肆虐,她开口质问,“黑崎闻奕!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面对她的愤然,黑崎闻奕并不当一回事。
只是那么多天没有见她,在这一刻,他要好好将她看个仔细。
竟然连目光都变得缠绵起来,他不肯放过她丝毫的表情。哪怕是生气伤心,他也舍不得放过,像是要刻进脑子里。等到思念发狂的时候,就可以度过煎熬。而她因为他的目光,一下子惶惶不宁。
伊盼儿咬紧了唇,等待着他的回答。
“你说呢。”过了许多,黑崎闻奕终于开口,却是淡淡反问。
“远承的负责人死了,难道你敢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为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伤害我的家人吗?为什么要害死他们!”伊盼儿握紧了拳头,歇斯底里的吼道。
黑崎闻奕面对她的指责,只是沉声说道,“不是我杀的!”
“你撒谎!”她一口反驳。
“我说了不是就不是!”他气愤于她的不信任,更气愤自己竟然会如此生气。
伊盼儿突然有了想要笑的冲动,但是她已经笑不出来了,“我想我不是看错你,而是看错了自己。”就是么那天真的傻,相信他不会对自己的家人动手。而他也曾经答应过她,可是他呢,这个高高在上的天皇。
她错就错在,还一直将他当成是自己爱的人。
可是他明明已经不是了。
“如果是我杀的,我为什么不承认,我大可以告诉你,就是我杀的!”黑崎闻奕冷冽的双眸紧盯着她,徐徐说道。
“远承的负责人死的时候写下了Jap的缩写!如果不是你,还会有谁!”
“如果是我帮助远承在数据上作了手脚,他害了你的家人,那又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你为了逃脱罪名,所以要杀人灭口!”
“真是可笑!暗箱操作数据、亏空财务最多不过是商业罪!就算是查到了,你觉得被抓的人会是我吗?只有愚蠢的人才会亲自去接头!我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
“那你怕别人出卖你!供出幕后黑手是你!”
“那我直接可以让那个人死在日本!”黑崎闻奕阴郁地说道,一向冷漠的神情动了怒。
伊盼儿整个人一颤,似乎是无话反驳,却又在下一秒逃避似地慌乱大吼,“是你杀了我的家人!我不想听你解释!你这个杀人凶手!一辈子再也不想看见你!我最的后悔的事情就是遇见你!”
她都说了些什么……
“伊盼儿!”黑崎闻奕同样大吼,男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沉闷。
黑崎闻奕豁的起身,速度极快地冲向了她。伊盼儿直觉地想要转身逃开,但是她刚迈开脚步,就被他抓住。她拼命地挣扎反抗,他紧抱住她不放。她脚下一拐,他抱着她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砰——”一声响,他却护着她,不让她摔疼,硬是让她趴倒在他的身上。
伊盼儿来不及有所反应,黑色的长发落在上他脸上,他微眯的双眼瞧见她一张小脸。双手忽然捧住她,狠狠地吻上了她。他霸道地长驱直入,吞噬着她的所胡。紊乱的气息,濒临崩溃的境地。
“杀人凶手……”被吻得无法正确发音,伊盼儿痛苦的呻吟,已经哽咽。
黑崎闻奕双手抱住了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黝黑的大掌将她的脑袋压向了自己的胸膛,他的呼吸是那样沉重,“听我说……”
“我不要跟杀人凶手说话!”伊盼儿想要起来,却被她禁锢。
“伊盼儿!”黑崎闻奕懊恼地低吼,竟然是如此无力。他能掌管整个日本黑道,他能操作整个英皇财团。在日本,他是一手遮天的地下皇帝。怎么偏偏对她无可奈何,甚至问题被她搅乱阵脚。
“不管你信不信,你都给我听好!”黑崎闻奕一个翻身,直接将她压在了身下。
乌黑的长发散在地板上,发丝纠缠着伊盼儿的脸庞,他一双眼眸镇住她,狂猛地放话,“你的家人不是我杀的!远承的负责人也不是我杀的!我会找出真正的凶手!给我一点时间!”
“我不会再相信你!”伊盼儿扭头,索性不再去看他。
“信不信随便你!”他气急败坏,真是咬牙切齿。
“走开!”伊盼儿抿了抿唇,艰涩地吐出这两个字。
黑崎闻奕平息了气息,站起身来,一并将她扶起。可是倔强如她,又怎么会接受他的出手,他起身的同时,她也立刻起身。尽管头发凌乱,眼神闪烁迷离,她就是倨傲得像是不被驯服的野马。
“咚咚——”
“进来!”黑崎闻奕喝了一声,立刻有人打开了门。
凉子推门走了进来,接着是石井。但是石井手中拿着手枪,似乎是对着什么人。
伊盼儿扭头瞧见这一幕,心里顿时一惊。
石井退进房间,身后的那人终于也走了进来。
“江旭?”伊盼儿愕然地喊道,诧异地望着他。
“盼儿!”江旭瞧见了伊盼称,神色难掩担忧,他刚想走向她,却被另一把手枪顶住了脑袋。
天皇巨星:徘徊之间
“不许开枪!”伊盼儿咆哮道,就要跑向他。
因为她的避讳,黑崎闻奕忽然感觉到一阵窒闷。他急忙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从自己身边逃开。
“放开我!”伊盼儿扭头愤然地喝道,却甩不开他的手。
“闭嘴!”他眯起眼眸,对上那个胆敢闯入的男人。
根据资料上显示,这个男人叫江旭。江氏企业的少东。更是她继母的侄子。
而且从她回到台湾后,他们就一直住在一起!每天成双入对,他们共同生活!
江旭无畏于前后的枪口,沉静地望向对方。那个抓住伊盼儿不放的男人,他一头飘逸黑发,一双不羁冷漠的眼眸。感觉到那强劲的威慑,明显震住了自己,无形中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让他有些无法喘息。
这是王者的气息。
敌意……
江旭从这个男人的眼神里读出了敌意。
他原本放心不下,就一直都没有睡。等到伊盼儿偷偷起来离开,他立刻骑了机车从小道追上。中途被她甩开了,他只好摸索到这里。瞧见了车子,他知道她在这里。直到闯进这幢房子,他才知道面对了谁。
只是这样突然的网页,他就清楚地明白,对方不是普通人。
脑子里莫得跳出一个猜测,不,这已经不是猜测,几乎可以肯定。
这个男人应该不是别人。
他就是那个住在伊盼儿心里,让她伤心痛苦的男人——裴焕。
可是他的身份背景呢?来历似乎不小。
野口以及石井的枪口依旧对准了他,随时都会按下扳机杀了他。
“你别乱动!”伊盼儿对着江旭叮咛了一声,她又是扭头望向黑崎闻奕,冷声说道,“放了他!”
“我让你住嘴!”黑崎闻奕厉声喝道,更是不悦。
江旭望了眼伊盼儿,又是望向那个男人,他只是猜测,却是肯定,于是就这样开口称呼,“裴先生,我要和你谈一谈。”
裴先生?黑崎闻奕听到这个称呼,又想到她那天说的话,心里被刺了一下。
他眉宇一凛,冷声说道,“滚!”
话音落下的同时,野口的手枪再次顶了顶江旭的后脑。江旭站在原地,沉静地面对威胁,不急不徐地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你是什么来历。可是我要告诉你,给不了她幸福的人,才要滚得远一点!”
“你的胆子很大。”黑崎闻奕嗤之以鼻,心中一紧,仿佛被触动了心刺。余光扫了眼三名手下,几人立刻收了枪,退出了房间。
江旭沉默不语。
黑崎闻奕突然地将她拉进自己怀里,而她措手不及,他的手已经改而搂住她的腰,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吻住了她的唇。她错愕地瞪大眼睛,他有力的双臂紧搂住她。一吻终了,她的唇已经红肿。
“她是我的,你没有资格。”他像是宣布所有权,霸道地说道。
伊盼儿只感觉到难堪,他把她当什么了?
江旭微微眯起眼眸,沉声说道,“真正没有资格的人是你!”他望着长发遮了侧脸的伊盼儿,忿忿不平地说道,“让她伤心难过的人是谁!让她等了两年的人是谁!你算是男人吗?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这么爱你的女人!”
“你根本就不知道珍惜,你也根本不值得盼儿这么等你爱你!”
“她是看错了,看走了眼!所以才会爱上你!”
“现在你给我放开她!”江旭大步奔了过去,他要做一件自己早就想做的事情,轮起拳打向了他。
黑崎闻奕将伊盼儿推到了旁,伊盼儿跌坐在沙发上。
“不要打了!江旭!”伊盼儿看着两人大打出手,起身冲了上去想要劝阻。
两人根本就听不进劝告了,直接拳头相向。黑崎闻奕的射手明显胜过江旭,他躲开他的攻势,拳头立刻收回。这个时候,江旭急忙抓住时机,右拳全力地挥向了他的胸口。
黑崎闻奕吐出一口鲜血,没事一般抬手擦了擦嘴。
她一心护着的人,竟然不是他?
这个事实让他一闷,比胸口的拳伤还要闷。
伊盼儿猛地扭头望向他,只见他的衬衣已经沾染了鲜血,殷红的颜色。她愣住了,强忍住自己的关心,他们之间的纠葛让她望而却步。原本还想走向他的步伐,慢慢地后退,离他一步一步地远去。
黑崎闻奕只这样盯着她,心里有个声音却在呐喊:盼儿,回来!回到我身边!
“够了……”伊盼儿摇了摇头,一双眼睛通红,“我希望这一切可以至此结束!你走吧!我求求你了!不要再的身边的人了!如果你一定要报复,那就请报复到我一个人头上!哪怕是要我的命,你一句话,我马上就给你!”
伊盼儿颤声说完,抓住江旭的手,转身就走。
她走得那么快,走得那么决然,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黑崎闻奕望着他们两人离去,可是双脚像是被钉子钉在地板上,就是迈不开脚步。
房门打开了,伊盼儿与江旭被三人给拦住了去路。
黑崎闻奕转身背对,沉声命令,“放他们走!”
他真的是要报复吗?报复那个没用的弟弟?一直让他痛苦徘徊。让他想要爱却又不能爱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徘徊在该与不该之间……
可是竟然有那么一个可笑的想法。
承认吧,黑崎闻奕,你嫉妒得快要发狂了。
天皇巨星:真的结束
“喀嚓——”灯的开关按下了。
大厅内顿时通明,伊盼儿与江旭两人回到了自己的小洋房。伊盼儿急忙走向柜子,拿出了医药箱,一边走一边说,“江旭,你先坐一下。我马上给你上药。伤口得消炎,不然会肿得很厉害。”
江旭一言不发地坐在了沙发上,视线跟随着她。
伊盼儿拿着医药箱奔回了他身边,熟练地打开药箱,拿起了酒精以及棉花替他擦拭伤口。她的手突然被他握住,伊盼儿顿时蹙起眉头,双眼盯着他红肿的伤口,轻声说道,“我在替你消炎,你放手。”
“我没事。你还好吗?”江旭将她惶惶的小脸紧锁,沉声反问道。
伊盼儿以为江旭会说些什么问些什么,有关于他的一切。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他究竟是谁,他是什么来历等等,诸如此类。可是他没有提到只言片语,只这样问了一句。简单的一句话,让她心里的城堡猛然崩塌。
城堡缺了一角,沙砾就这样流逝。
伊盼儿的沉默不语看在江旭的眼里,让他感受更加疼惜。他伸手将她搂住,抱进了怀里,“对不起,我偷偷跟在你身后。”
伊盼儿并不想说话,摇了摇头。
“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江旭轻抚着她,沉声保证。
伊盼儿只感觉心里一片荒芜,漠漠说道,“上药吧。”
上完药,两各自回到了房间。
伊盼儿冲了个热水澡,疲惫地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强制自己睡着了,没过多久又醒来了。她拿起时钟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放回时钟,无声地叹息。
两点了。
她怎么一点睡意都没有。
明知道自己不该去想,不该再去留恋。但是偏偏不能自已,甚至还担心他吐出来的那一口血。要紧吗?受的拳伤是不是很严重?伊盼儿翻了个身,又是闭上了眼睛。还是算了吧,不能再去想他了。
当她转身的时候,当她和江旭离开的那一刻,当他开口说了放他们走开始……
他们之间应该算真的结束了。
※※※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铃声急促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伊盼儿惺忪地醒来,头疼的眯起眼睛。她伸长手臂,接起电话,沙哑地“喂”了一声。
电话是负责案件的李探员打来的,他沉声说道,“盼儿吗?关于远承负责人的死,我们有了新的进展!”
“我们调查到远承负责人王大的秘密情人,从她提供的口供上看,王大只爱大麻,对杜冷丁没有兴趣。所以王大不会自己去注射杜冷丁寻求刺激,排除了意外死亡的可能。而且那女人还提到,王大那几天心情好像很高兴。”
“那么她知道不知道原因?”伊盼儿抓紧了话筒,蹙眉问道。
“王大最后一通电话,应该是说漏了嘴。提到了一个女人的名字,绮华。”
“绮华?”伊盼儿在脑子里迅速地搜索着这个名字,却发现一头雾水。
“我们正在继续调查。你先来警署,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李探员深知伊盼儿是电脑的黑客高手,徐徐说道。
伊盼儿一口答应,“好!我马上就来!”
挂断了电话,伊盼儿匆忙地换了衣服,洗梳一番。十几分钟之后,她抓起背包,打开房门就要下楼。她刚走到楼梯口,低头却瞧见楼下的大厅里,江旭穿着衬衣西裤,独自坐在沙发上。
今天是周四吧?他怎么没去台北的公司?
伊盼儿以为他在担心自己,所以不放心她一个人。她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我没事,不是三岁孩子。你去公司吧,我也得马上去警署。”
“盼儿。”江旭开口喊道,抬起头徐徐望向了她。伊盼儿与他对望良久,他又是说道,“他在外面。”
伊盼儿一愣,狐疑着他口说的“他”是谁。
江旭默然不语,不再说话。
伊盼儿一下子明白那个人是谁,她扭头望向大门的方向,猛地迈开脚步,冲了过去。江旭也站起身来,抓住了她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我一个人可以!”伊盼儿回头望向他,摇头拒绝了,“这是我的事,你让我自己解决好吗?”
江旭听见她这么说,虽然心里迟疑犹豫,可还是松开了手。
伊盼儿再次迈开脚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隔了一条马路,一辆黑色房车熄了引擎停靠。
伊盼儿推开了栅栏,站在马路这一头,望着那一头的房车。几乎是同时,有人下车绕过车身将车门打开了。一道高大的身影从辆钻了出来,黑色的头发在风中飞扬起绚烂姿态,他回头,漆黑的双眼对上了她。
只是几米的距离,他与她面对面而站。
他西装笔挺,英气不凡,有车有私人助理。她简单衬衣,泛白的牛仔裤,几乎是一无所有,唯独背上的背包。
一辆面包车驶过,阻隔了视线,他与她同样落寞隐匿着无止尽纠缠的双眼。
当面包车驶过,黑崎闻奕终于走向了她,一步又一步。
伊盼儿原本以为他不会再出现,至少短时间内,可是他竟然在第二天就出现在她面前。甚至还这样堂而皇之地等在她家外边。他走到她面前停下,不等他开口,她冲冲地质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我要走了。”黑崎闻奕沉声说道,紧盯着她的小脸。
要走了?伊盼儿感觉闷闷的。
天皇巨星:心是双城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持续很久的缄默。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伊盼儿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忽然就停止的感觉。他真的要走了,选择离开。也许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也许以后他们真的连陌生人都不是了。日本,台湾,那么近的距离。
每个人都是一座城,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却是双城。
伊盼儿倔强地抿紧了唇,突然开口说道,“黑崎先生没必要亲自来告诉我这件事。不过既然来了,那么我祝你一路顺风。”
怎么说到最后一个字,就忍不住颤抖了声音。
黑崎闻奕深深地望着她,眼底隐匿着千般滋味,只将她的容颜锁住,沉声说道,“记得好好吃饭。”话音落下,他径自转身就要离去。
但是伊盼儿却因为他突兀的关心,整颗心被揪起。她惶惶抬头,瞧见他离她越来越远。像是要抓住些什么,她朝前迈了下,冲着他的背影大吼,“我一定会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再也不会那么傻了!再见!”
到底是在对谁说,是对他,还是对自己。
只是……
说了再见,那就再也不要见面了。
黑崎闻奕没有回头,挺拔的身影在伊盼儿的视线里模糊,他与那几名手下纷纷坐入房车。而后发动引擎,徐徐驶动,驶过她面前。一刹那,奔向大道的尽头,在她的视线里变成一抹黑色的小点。
她甚至都来不及最后看上一眼他的容颜,车窗完全阻隔了视线。
她也不知道,他离去的最后一秒,有没有对她停留。
碧蓝天空,大好的天气,伊盼儿孤单单站在原地,突然就感觉漫天的寒意,透彻心扉的悲凉,一下子涌向了她,瞬间将她淹没。可是空气里似乎还能感觉到她特有的温度,那么慑人。她应该高兴,这下真的解放了。
但是……伤心、痛苦、失落……
她不舍得。
不舍得他就这样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不舍得不舍得不舍得。
“盼儿。”江旭瞧见他们走了,这才走了出来。门一打开,她落寞的背影让他一悸。
“我没事,我去警署。”伊盼儿轻声说道,奔向了车库。
江旭放心不下,想要追上去,“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你去公司。你不要找我,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伊盼儿坚定的女声从前方传来,她已经拿钥匙开了车门。江旭来不及再说些什么,她就钻进车去,迅速地驾车驶离。
坐在车内的伊盼儿,早就泪眼婆娑,视线一片迷离。
※※※
“盼儿,你总算来了!”
“不好意思,被一点事情耽搁了!”
伊盼儿抱歉地致意,立刻投入到南部警署的调查中去。
根据深入调查,他们终于对案件有了些眉目。但是调查结果却让伊盼儿愕然惊讶,原来这个叫绮华的女人,原来她……不是别人,竟然就是她在日本夜御馆时,曾经医护过自己的女医师——千叶。
千叶绮华的入境时间与远承负责人的死亡时间十分符合。
那么情况表明,他们很有可能在之前就取得了联系。碰面的时候,以杜冷丁过量为幌子,想要蒙骗过警方的视线。千叶绮华在日本是比较有名的医师,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要去亏空一家小型公司。
而且,千叶绮华在远承的负责人死后,并没有回到日本的航班记录,也没有任何出入境记录。所以也就是说,她本人现在还在台湾,没有离开。
伊盼儿发现自己一团乱。
她没有告诉负责案件的警员,千叶的另一个身份。
千叶绮华明里只是有名的医师,其实是日本黑道天皇的专用医师,更是天皇的手下。如果是她做的,那么更能肯定的,害死她家人的凶手果然是他。整个日本,能够让她去办事的人也只有他了。
但是,为什么……
“不管你信不信,你都给我听好!”
“你的家人不是我杀的!远承的负责人也不是我杀的!我会找出真正的杀手凶手!给我一点时间!”
“信不信随便你!”
他愤怒的低吼声还在耳边盘旋,伊盼儿尽管在逃避,可是她的心就是不能自已,就是要偏向他。她只想找到千叶,问个清楚。伊盼儿抬头望向正在埋头思索的警员,视线对此了李探员,“李Sir,如果找到千叶绮华,请马上和我联系。”
“一定。”李探员一口允诺。
天色渐渐黑了,不知不觉的时候。
伊盼儿走出警署,下天下来都没吃什么东西,已经饿得没有感觉了。突然就那么可笑,想起自己方才对她的保证,什么好好吃饭,什么好好照顾自己……而她又为什么保证,像个傻瓜一样。
简单是多此一举。
伊盼儿自嘲地笑笑,徒步走去取车。
车子响了“嘟嘟”两声,她打开车门,疲惫地坐了进去。车门刚关上,却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思念、慑人的男性气息猛的蹿了过来。打起十二万分警惕,伊盼儿立刻扭头,望向了车后座的人。
“你……”伊盼儿瞧见了他,不敢置信的张口结舌。
黑崎闻奕半躺起身,就坐在后车座。他似乎已经等很久了,所以小睡了一会儿。
可是为什么呢。
不是走了吗?不是离开了吗?不是……伊盼儿愕然地望着他,久久没有回神。他却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脖子,将她拽入怀里,一个热吻就吻得她天昏地暗。
天皇巨星:爱上你了
伊盼儿闷了,呼吸像是被抽空了,只能攀附着他。他不断地深吻,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纠缠着她的气息,不断不断地索要。忽然,嘴角尝到一丝咸涩的呼吸道,黑崎闻奕莫得停了动作,神色也已慌张。
“盼儿……”他又把她惹哭了?真是该死!
黑崎闻奕双手捧着她的小脸,手指替她擦拭眼泪,呢喃哄道,“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好吗?不哭!你一哭,我感觉我的心好像都要碎了。”
伊盼儿哽咽地抽噎,一把推开了他,“你下车!”
不是说要离开吗?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
可是她为什么又突然感觉有了一丝希望,整个似乎又有了力量。
黑崎闻奕紧紧地搂着她,任她双手胡乱地捶打自己,他就是不松手,只是怕一松手,就会后悔一辈子。直到她哭到哽咽,渐渐停止了挣扎,他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想要让她静下心来。
车外的世界似乎与他们无关。
只剩下她断断续续的抽噎,还有他沉稳地呼吸声,交错而起。
伊盼儿在他的怀里平息了心情,她的泪水顺着脸颊,统统流进了他的颈项,湿了衬衣。她的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抵着他的肩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就这样充斥在鼻间,一下子蹿入心里,让她犹如溺水的人抓了浮木一样。
“为什么……”
“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伊盼儿喃喃质问,声音沙哑惶惶。
黑崎闻奕松开了手,低头抵着她的额头,他深邃的双眸对上了她哭到红肿迷离的双眼,无声叹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会想起你!总是放不下你!第一眼看见你,我就想要你,连我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你的出现彻底打破了我的宁静!我告诉自己,我对你只是一场游戏。”
“可是……”
“可是我发现并不是那样。”
“你中了病毒,我担心你紧张你。你回到台湾,我知道你和那个男人同进同出,我发现我嫉妒得就要发疯了。我和你才刚刚认识,从前都没有见过你。我有春日,我不能她,我要信守诺言。”
“该死的,我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
“脑海里总是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我不能背弃春日,我要对她负责!可是我又想着你!这儿也不对,那儿也不对,哪里都不对!我也很想问这是为什么,可是又有谁来给我答案?”
“我甚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盼儿……”他低沉地喊,痛苦以及煎熬纠结了他太久太久,“你告诉我……”
伊盼儿听见他这么说,瞧见他一张俊容从未有过的迷茫以及彷徨,顿时伤心不已。她颤颤地伸手,抚向他的脸庞。突然发现,他们竟然是天涯沦落人,同样的折磨,同样的无法逃脱。
难道这是宿命。
也许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这样不断被牵系。谁陪伴谁,谁需要谁,早就无法分个仔细。
“伊盼儿……”黑崎突然沉静了下来,许久没有说等方面。
天皇巨星:恳求答应
日本,天气十分阴沉。
四月的日本应该已经入春转暖,可是却遭到了强冷的寒流袭击,寒风刺骨,眼看着还要下雪。刚刚换上春装的人们只好将大衣拿了出来,再次应对随时而来的寒流。这恐怕是这几年内都没有的事情。
英皇财团大厦,某一高层的办公室,有人正站在面叶窗前。
他双手Сhā|在西裤口袋里,双眼注目着窗外,一眨不眨。
手机平放在桌面上,迟迟没有响起。
城源望眯起眼眸,心里浮起不祥的感觉。
已经好几天了,为什么没有消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城源望转身坐回大班椅,拿出烟抽了一根,烦躁的打开火机点烟。他猛抽了一口香烟,吐出白色的浑浊烟雾。双眼盯着办公桌上的手机,视线一直没有转移。突然,手机亮起了一闪一闪的灯。
进来一通电话。
城源望瞧见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他急忙按了接通键。
手机拿在耳边,他“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沉默无声,过了一会儿才响起轻柔的女声,“望,是我。”
城源望听见这熟悉的女声,顿时松了口气。一下秒又是愤怒地瞪目,沉声喝道,“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千叶绮华轻声回应,对于他的怒气,她似乎很平静。
“为什么那么久才联系我?”城源望又是质问,那份担心不难察觉,催促她回日本,“既然事情办完了,马上就回来!你还留在那里做什么?”
千叶绮华又突然没声了。
“千叶?”城源望握紧了手机,再次喊道。
“恩?”千叶绮华幽幽的女声透过电话听筒传来,像是没有睡醒一样。
“我让你马上回来,你没有听见吗!”城源望将只抽了一口的烟狠狠掐灭在烟灰缸内,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了。
千叶绮华突兀地说道,“望,我现在住在台湾的小镇上。这几天我过得很平静。每天早上起来,一个人去散散步。等到傍晚的时候,我就去海边吹吹风。有些凉,但是我很喜欢。望,你记得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吗?我好想再看一次。”
“你现在回来,我们再去一次。”城源望沉声说道,焦躁的心被她这番话慢慢平复。
“不回来了。”千叶绮华却拒绝了,幽幽说道,“如果知道有今天,我应该再和你去一次。只是可惜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千叶!”
“你知道天皇不会放过你的,总该有一个人要出面。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我决定留下来,不回去了。我只怕天皇到最后还是追查到你,不肯放过你。望,你一向对天皇效忠,为什么要这么做?”千叶绮华困惑地问道。
城源望的视线瞬间茫然,恍惚起来。
许久,谁也没有说话。
他的默然换来千叶绮华一声叹息,“算了,我不勉强你了。”
“千叶,你回来,我不会让人我有事。”城源望的视线渐渐有了焦距,下了保证。
“望。”千叶绮华温柔地喊他的名字,像是没有听见他说什么,那语气隐匿着深深爱恋,那样卑微的恳求,“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仔细想一下,你好像一次也没有叫我的名字,一次也没有。”
那落寞的口吻,那份不小的所示像是从泥土里开出的花。
城源望整个人一怔,斑驳的记忆开始鲜明,一点一滴,历历在目。他一向知道她对他的好,也明白她对他的爱意,但是……但是他是个自私的人,只会利用爱他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她又为什么这么傻?
已经有一个死了,他不想再有第二个了。不想再有……
“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城源望冷声呵斥,想要阻止她的念头,“我不值得!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只是要利用你,你懂不懂?你明不明白?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更不会爱上你!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
他没这个能力,他的确是爱不起她。
千叶绮华执着地说道,“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利用我也没关系,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爱我,我只希望你……你喊一次我的名字好吗?”她的声音已经哽咽,尽管还忍着抽噎,不发出一点异样。
“你如果要听,就回到日本。否则,我不会喊。”城源望扬起唇角,笑得森然。
电话那头,突然一片寂静,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似有若无。
城源望眉宇微蹙,将手机从耳畔挪开,按了挂断键。
他闭上了眼睛,眼前黑暗一片。但是千叶的脸庞却隐隐浮现,阳光下有些模糊,他看得不是很清晰。但是她的声音,所说的那个故事,他听得很清楚。
“城源医生,你听说过一个故事?”
“有一只黑色的小猫叫阿狸,他把自己夹在晾衣绳上,想把耳朵拉长。据说是因为他爱上了那只兔子。”
“但是,那只兔子并不爱他。”
“兔子喝咖啡,听摇滚歌,几天几夜的不睡觉。据说是因为他爱上了那只熊猫。”
“但是,熊猫一点也不在意他。熊猫把五彩的油彩涂在身上。据说他爱上了五彩的鹦鹉。但是,鹦鹉觉得熊猫一点也没品位。鹦鹉学游泳,争取每天憋气能多一分钟。据说鹦鹉爱了上小鱼。但是,小鱼特别时髦,小鱼整天戴着头套,吹泡泡。”
“很明显,他爱上了阿狸。”
“……”
天皇巨星:十天期限
城源望沉静地坐在大班椅上,回想过往种种。
很多从前不明白的事情,在此刻突然之间明了。
原来人生就像是一场不可预料的追逐游戏,他追逐着谁,而那个人又追逐谁,兜兜转转了一个圈子,到了最后,又有谁追逐着自己。
就像是生态系统的生物链,一环接一环。
即使是知道最后结果,却还是固执地死死追逐。
城源望瞥向座机,瞧见了显示的直线来电。他顿时愕然,眼底蹿过一道光芒。伸手接起电话,他笑着打招呼,“奕总,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公司。你来办公室。”黑崎闻奕沉声说道,挂断了电话。
城源望握着话筒,只听见电话那头一阵盲音。心里隐隐的察觉到不对劲,他放下话筒,径自站起身来,沉着从容地走出了办公间。
坐着电棒来到顶楼,他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诺大的办公室,黑崎闻奕端坐在大班椅上,他抬起头望向他。
“这么突然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城源望眯起眼睛,调侃地说道。他走向办公桌,与他面对面而坐。
黑崎闻奕一双鹰眸深邃的凝望他,徐徐说道,“出了点不吐不快,所以我要赶回日本查查。”
“什么事情?”城源望狐疑地问道,一脸好奇。
黑崎闻奕紧盯着他,想要找出蛛丝马迹,可他没有丝毫异样。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伪装得太好,自己却不知道了。只是心里有个自私的想法,希望他没有背叛自己出场自己。黑崎闻奕站起身来,走向了酒柜。
“一点小事。”他随口说道,一句话简单带过。
“和她有关吗?”城源望沉声问道,注视着落地窗外的阴郁天空,“你这次去台湾,应该是去找她。难道是她出什么事了?”
黑崎闻奕倒了两杯酒,走回到他身边,将其中一杯递给了他。城源望伸手接过,仰头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很少在公司喝酒,这次的事情很严重?”
黑崎闻奕握着酒杯坐回到大班椅,微微晃动着酒杯,那液体就沿着杯壁洒动。他望着褐色的液体,徐徐说道,“我的身边有叛徒。”
“叛徒?”城源望心里一窒动声色地呢喃。
“暂时不知道是谁,但是我一定要将那个人找出来。”黑崎闻奕坚决说道,不容人抗拒,“你也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很有原则,如果主动站出来承认,那么我兴许会放他一条生路,或者让他死得痛快点。”
“不过这次的叛徒是我亲信的人,我更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城源望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一贯的原则,又听见他后半句话,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你觉得叛徒是谁?”
“你说呢?”黑崎闻奕不急不徐地反问道,鹰眸对上了他。
城源望硬是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沉声说道,“我知道了,我会马上彻查。”
“十天之内,我一定要将那个叛徒揪出来!”黑崎闻奕放下酒杯,眼底迸发出一丝光芒,慢慢隐去,“这么晚了,你还在公司,我离开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要不要一起去夜御馆吃饭?春日看见你应该会很高兴。”
“不了,我还约了人。”
城源望回绝了黑崎闻奕的邀请,两人一起坐着电梯下楼,各自离开。
城源望自己驾车,行驶在东京街头。
耳边,响起他的话语。
“不过这次的叛徒是我亲信的人,我更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这么做……
呵呵,那是他永远也不想告诉他的原因。
※※※
“春日小姐,少爷回来了!”
“闻奕回来了?”藤原春日听见嬷嬷这么说,高兴地扭头,果然瞧见他挺拔伟岸的身影,双眼立刻绽放光芒,她急忙起身,奔到了他身前,亲密地搂住他的手腕,竟然像是松了口气,那份不安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彻底烟消云散了。
“闻奕,你吃饭了吗?饿不饿?还是先洗个澡吧?我去给你放水!”藤原春日宛如等待丈夫出差回来的妻子,热切地张罗了包含起居,“美代嬷嬷,马上准备吃的。”
“是!”
藤原春日搂着黑崎闻奕走到沙发坐下,双手捧住他的脸,笑着说道,“我去给你放水。你先坐着休息休息。”她说道,伤势就要转身。
黑崎闻奕却了把抓住了她的手,藤原春日回头望向他,无奈地笑道,“怎么啦?真是的,快点放手,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春日。”黑崎闻奕喊她的名字,想要说些什么。
藤原春日被他这么一喊,怎么突然有种惶惶不安的感觉。她的笑容微僵,喃喃地“恩”了一声。他的左右手,那么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却是欲言又止。藤原春日拍了拍他的手,受不了地说道,“怎么了嘛,像个小孩子。”
黑崎闻奕握着她的手,松了松,双眼注视着她。他想要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淡淡一句,“有点累。”
“所以我让你先休息下。”藤原春日亲了亲他的脸,松开了他的手。
洗了个热水澡,又吃了点东西。
两人回到卧房一起躺在床上,藤原春日选了个片子,两人静静的观赏。黑崎闻奕不经意间扭头望向藤原春日,终于忍不住问道,“春日。最近有没有定期检查身体?”
天皇巨星:爱的种类
“这周还没时间检查。”藤原春日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影,瞧见屏幕里的画面,忍不住嚷嚷道,“闻奕,你快点看!这里可是最精彩的地方呢!”
黑崎闻奕将视线转向屏幕,瞥了一眼,沉声问道,“你最近没有和千叶联系吗?”
“她给我打过电话,好像是有些私人事情要办。”藤原春日没有多想,他这么问了,她就如实回答了。
忽然,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收回视线转而望向了他,“怎么突然问起千叶了?”
黑崎闻奕轻抚她的秀发,徐徐说道,“因为我收到消息,她去了台湾。”
什么?千叶去了台湾?这怎么可能?
藤原春日眼底闪烁过一瞬诧异,突得怔住了。
她回过神来,一股深深的怒气冲上了头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挥开了他的手,冷声问道,“你现在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质问我怀疑我吗?”
“你觉得千叶是我派去跟踪你的?我怕你一去不回来,所以找个人监视你。又或者我派千叶直接去杀了伊盼儿吗!”藤原春日变得十分激动,一张苍白的小脸也涨红。她压制着自己的怒气,却发现难以平息。
等待的日子,多么煎熬。
他只去了短短几天,可是对于她而言,却有几年那么长。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了,她是那样高兴。
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来责问她的。
“春日,你听我说……”黑崎闻奕试图想要安抚她,伸手去拥抱她,不想她病发。
藤原春日推拒着他伸出来的双手,受伤的双眸像是利刃刺向了他,强忍下酸涩,哽咽地说道,“你不信我,是不是。”
之前因为伊盼儿家人的死,他就曾经质问过她一次。
现在又是一次。
“整个日本,除了我,只有你能命令千叶。”黑崎闻奕深邃的眼眸望着她,沉声说道。
“所以呢?”藤原春日轻笑出声,只觉得可笑,女声也越来越激烈,“呵呵,所以你没有命令千叶,就是我命令她去的,是吗?她去将伊盼儿杀了?还是杀人未遂?你这次回来是向我兴师问罪?那么我告诉你,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黑崎闻奕单手搂住她,将她抱入怀里,像是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安抚着她,幽幽说道,“我没有怀疑你。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做。伤害家人这种事情,你不会做的。”
尽管她娇纵任性,但是有个强烈的念头告诉自己,她不会那样做。
“为什么不会!我讨厌她!我讨厌伊盼儿!我为什么不会!”藤原春日歇斯底里地吼道,情绪几乎崩溃,“我杀了他们家人,我还要去杀她!”
“冷静……冷静下来。”黑崎闻奕在她耳边沉沉呢喃,任由她发泄,“对不起,是我的错。”
“对不起什么?你究竟对不起什么!你说啊!”藤原春日执着地询问,喜悦的心立刻冷得犹如置身于北极一般。她感觉到她要说什么,他想表达的真正意思,他所说的那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黑崎闻奕松开了手,低头望着她的眼睛再次说道。
藤原春日红了眼眶,那样无助彷徨的眼神,艰涩地开口,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结果,可是她还是如此不能接受。
哪怕这是她所预料的结局。
等到她面对结局的时候,怎么心突然就像是要死掉一样,甚至比死亡的恐惧还要压抑。
良久良久,谁也没有说话。
等到四周寂静,诺大的卧房内像是没有了人。
黑崎闻奕凝望着她,眼底交织着痛苦的两股情绪,他无法欺骗自己更无法对她撒谎,终于点了头,承认了感情的归属,“是,我爱上她了。”
耳朵嗡嗡地响,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
只剩下他沉然的男声,一遍又一遍的回响。
眼前氤氲一片,全日水气。大颗大颗的泪水,就这样簌簌落了下来,落在了他的手背上,灼热的温度偈是能灼伤他的肌肤。
藤原春日悄然未觉自己流泪,只是任性地喃喃说道,“我不要……”
“我不要这样……我不要……”
藤原春日揪住了他的衣襟,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那些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迅速的湿了一片,“闻奕……我不要你爱上她……我不要……你为什么就是不爱我……”
即使他忘记了她的存在,即使他成了另一个人,拥有了全新的记忆。更甚至,对她的那份爱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只要遇见了她,他还是要爱上她吗?
爱上那个……他深深讨厌的……她嫉妒的伊盼儿。
她喃喃问道,早已经泣不成声,“是不是我不够好……我可以改的……什么都可以改……坏脾气、太任性还是什么……我都可以改……”
双手环住她的身体,黑崎闻奕摇头她说道,“不是脾气任性的事情,也不是你不够好。”他同样彷徨,甚至不知道原因,惶惶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一直一直会想起她,每次想到她,我就觉得心疼。”
心疼……
藤原春日酸涩地抬起头,小脸满是泪痕,“那么我呢?我们的婚礼呢?你是我的未婚夫,是我马上要嫁的人!”
“对不起。春日。”黑崎闻奕伸手拭去她的泪水,温柔地说道,“我想我爱你,却不是那种爱。”
天皇巨星:如期举行
不是那种爱?
藤原春日听到他这么说,又是笑了起来,“那是什么?你可怜我同情我?”她紧抓住他的衣服,咆哮道,“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也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们在一起那么久,陪伴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为什么她的付出总是得不到相等的回报?
“春日。”黑崎闻奕握住了她的手,沉声说道,“我庆幸你一直在我身边,我真的感觉很快乐。但是我从来没有可怜你也没有同情你,我喜欢你。你就像个孩子,爱任性,爱撒娇,爱引人注意,我只希望你快乐一点。”
“问题觉得你不快乐,虽然你从来不说。但是很多次我望着你的时候,我都告诉自己,希望你更快乐一点。”黑崎闻奕沉沉开口,男声低哑,“对不起,没有想到让你最痛苦的人是我。对不起。”
藤原春日整个人一怔,模糊的视线,他的俊容也模糊不清。
怎么突然西汉到像是吃了柠檬。
藤原春日猛地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哽咽地喊他的名字,“闻奕。”
其实对不起的人是她,而不是他。对不起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可是为什么,她就只想抓住他,不想放开,不愿意放开。至少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只想和他一起度过,只想拥有这最后的时光。
“不要离开我……”藤原春日闭上了眼睛,泪水滂沱而下,“不要离开我身边……我们的婚礼还没有举行……你答应过要娶我……我想做你的新娘……一辈子只做一次……你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
黑崎闻奕轻轻地回抱住她,想到伊盼儿,再想到她,竟然是两难的选择。
藤原春日见他不答应,咬了咬唇,卑微地说道,“等我走了以后……等我走了以后……你再和她在一起……好不好……”
如果她死了以后,他一个人孤独无依,她也不会忍心。早就知道自己会有死的一天,只是现在已经开始倒数计时。为什么要让伊盼儿重新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报复憎恨的同时,她怕他一个人。
“难道这样也不行吗?”藤原春日感觉呼吸窒闷,压制着喘息,等待他的回答。
就算是可怜同情……就算是这样……
黑崎闻奕用力地抱了抱她,沉声允诺,“好。”
“闻奕……”藤原春日的呼吸开始急促,声音越来越轻。
黑崎闻奕愕然地松开了手,低头瞧见她痛苦的样子,立刻吼道,“快来人!叫医生过来!快!”
房门被人推开了,有人立刻应声,“是!”
“春日,你不会有事的!”黑崎闻奕握着她的手,剑眉皱起。
藤原春日的目光仪在他皱起的眉宇,忍不住自己也蹙起秀眉,断断续续地说道,“闻奕……我想做你的新娘……”
“好!你做我的新娘!春日!春日?”
※※※
藤原春日突然发病,医生们全都召集到常御殿。由于千叶医师不知去向,所以只好深夜联系了城源望。城源望接到电话之后,立刻赶到了夜御馆。经过一番抢救,藤原春日终于脱离了危险。
藤原春日昏睡在床上,呼吸了氧气。
黑崎闻奕在旁守着她,愣愣地出神。换血已经没有用了,肌无力也到了晚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突然离开。这两个的相伴相处,他们像恋人,像是兄妹,更像是互相依存生活的依附。在他的记忆里,她从来也不曾因为病痛而哭泣过,也不曾因为病痛而埋怨过。
每每病发痛到无力,他都是倔强地逞强。
问她痛不痛?她说不痛,一点都不痛。
怎么会不能痛呢。
她说因为有他在身边,所以就觉得一点也不痛了。
那个的时候他听到她这么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想保护她。她只是一个任性的小女孩子,需要人去爱她。这种感觉太强烈也太熟悉,好像哪里经历过感受过。他疼她宠她,对于她的要求,从来没有拒绝。
城源望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走出房间。他来到床沿探望,扭头望向黑崎闻奕。
黑崎闻奕莫得站起身来,城源望随着他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书房,各自坐下了。
黑崎闻奕习惯性地拿了根烟点燃,城源望则倒了杯酒,喝了一口,沉声说道,“春日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婚事如期举行。”黑崎闻奕垂了眼眸,徐徐说道。
城源望没有开口就声,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他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打算离开,“时间不早了,我也回去了。那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准备当你的新郎,公司的事我会处理。”
“谢了。”
“这么客气干嘛?”城源望打趣了一声,打开门走出了书房。
黑崎闻奕独自坐在书房,心里想到了伊盼儿。
已经是凌晨三点,她已经睡了吧。
※※※
深沉的夜空,一架飞机在云层中穿梭而过。
凌晨的东京国际空港,一架由俄罗斯飞抵日本东京的飞机顺利抵达。乘客们陆续走出通道,前去取行李。人群后头,短发的女子干练地行走。她的脚步迈得很矫健,只提了一个摥包,低头走出机场。
而她正是马丁艾丽。
经过几个月时间,她彻底交接完黑手党组织里的任务,只身来到日本。
走出机场,马丁艾丽拦下一辆Taxi扬长而去。
坐在车内的马丁艾丽,扭头望向窗外,无声说道,哥哥,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天皇巨星:走向警署
藤原春日身体虚弱,再加婚礼将近的缘故,黑崎闻奕不再前去英皇财团,城城源望继续全面负责财团的内部动作。另一方面,黑崎闻奕已经派出野口等人暗中调查与千叶来往密切的人,势必要揪出幕后黑手。
他隐约地察觉到那个人是谁,却不想去点破。
十天时间,他给了十天时间,等着那个人主动开口承认。
他确实想要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黑崎闻奕好几次都想打电话给伊盼儿,拿着手机,一遍一遍地按着她的号码,却还是没有按下拨打键。反复地按号码,又反复地删除。他手中的手机,还是她那天遗落在他那边的那只,他一直都带在身边。
先后散完步,藤原春日感觉有些累,又睡下了。
黑崎闻奕前往大正殿,因为野口等人赶来了。
大正殿内,野口等人依次而坐。
黑崎闻奕走进大正殿,四人立刻起身,恭敬地低头鞠躬。等到他坐入正位,四人才跪坐在蒲团上。黑崎闻奕深邃的双眸扫过四人,仪在野口身上,他开口问道,“查到什么消息了?”
“闻奕少爷,我们查到千叶绮华在横滨有一处私人别墅。这幢别墅属于千叶绮华名下。但是别墅最初的买方却是……”野口徐徐说道,黑崎闻奕眼眸一紧,听见他说出了那个他并不想听见的名字,“城源望,城源先生。”
“而且,千叶绮华在自己的家人还藏了一张底片。底片暴光过,但是经过处理还是冲洗出来了。照片里的男人正是城源先生。”野口说完,一旁的凉子取出照片,双手呈给了黑崎闻奕。
黑崎闻奕不动声色,按过照片一瞧,眼底已经聚焦起风暴。
照片应该是在日出的时候拍的,所以还可以看见朝霞。拍摄这张照片的人应该是千叶,因为照片里并没有她的身影,只有城源望。
黑崎闻奕捏着照片的一角,迸发出一比寒光。
果然是他。
他不想猜测是他,但是终究还是他。
竟然是城源望?为什么他要这么做?这样想方设法的害死伊盼儿的家人,这样的处心积虑。他是他最信任的伙伴,可他就这样出卖背叛了他。他给了他十天时间,已经过了四天,基于之前的情义,他耐心地等待。
“现在该怎么做,闻奕少爷。”长谷问道。
黑崎闻奕将照片揉成一团,沉声说道,“静观其变。”
“是!”
四人离开了夜御馆,黑崎闻奕刚回到了常御殿。藤原春日刚刚睡醒,洗梳了一番,她正喝着鲜牛奶。瞧见他来了,她才露出一抹笑容,轻声问道,“闻奕,你要不要喝牛奶?味道不错。”
黑崎闻奕走到她身边坐下,摇了摇头,“你喝吧。”
藤原春日知道他一向对牛奶没什么兴趣,于是也不再执着。她拿起玻璃杯,又喝了起来。黑崎闻奕扭头望去,瞧见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紫红钻石的戒指。他送予她的订婚戒指,更是结婚戒指。
折射出的璀璨光芒,怎么一下子就刺痛了他的双眸。
※※※
英皇财团
大厦的某一层。
办公间内,城源望签下名字,将文件递给秘书。秘书走出办公间,他紧握着的碳笔忽然放下,整个人沉沉地靠向椅背。已经四天了,整整四天了,千叶都没有再打来过电话。她像是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也没有任何办法联系到她。
而且,他的期限也只剩下六天了。
他给了十天的时间,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城源望发现自己心绪不宁,再也无法平静。桌面上一直久而无声的手机发出振动,一通电话进来了。城源望整个人一惊,急忙拿起电话,瞧见那一串陌生号码,他心里欣喜,立刻按下了接通键。
“千叶!”早就认定是她,他急急喊道。
电话那头,果然响起千叶绮华柔柔的女声,像是隔了几个世纪,那样飘渺虚幻,“望。”
“千叶,你马上回来!”城源望知道自己大有可能逃不了,度不了这一关,他不想再拖累一个人了。
千叶绮华说道,“你猜猜我在哪里。”
“你回日本了?”他脱口而出。
“不。”千叶绮华否决了他的猜测,她是那样平静地说道,“我站在这街上,隔了一条马路就是台南警署。我要进去了,进去之前,我想给你打最后一通电话。如果警方联系你,你知道该怎么做。”
“千叶!”
“我自愿的。”她坚决地说道,这样的女子骨子里还是骄傲的。
城源望握着手机,思绪泛滥,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竟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希望你能逃过这一劫。等到事情告一段落,请把我运回日本安葬。我可不想死后睡在异乡。我一向很怕寂寞。你知道的。”千叶绮华的声音有了些起伏,却还在轻轻地微笑,“没事了,我要挂了。”
“等等!”城源望阻止她挂断,脑子里一阵慌乱。
千叶绮华等待着他的下文,时间在这刻仿佛静止了,千言万语到最后,城源望沉声喊道,“绮华。”
电话那头忽然无声,呼吸声隐约响起。
“这下我连走也走得安心了。望,再见。”千叶绮华哽咽地说道,说完最后个字,就将电话挂断了。
“嘟嘟——”电话了阵盲音。
城源望手中的手机掉落在桌上,他似乎可以想象出她微笑的样子,毅然走向警署的情形。
天皇巨星:接受死刑
中国,台湾。
强冷气流的影响,台湾的天气也十分阴冷。走在路上的人们穿着厚实有衣服,抵御着寒风侵袭。台南的警署大楼就在对面,而另一边的马路上,穿着薄大衣的女人站在公用电话亭中挂断了电话。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女人,而她早就泪流满面。
千叶绮华伸手拭去斑驳的眼泪,扬起嘴角轻轻地笑了起来。耳边还回响着他那一声呼喊,他终于开口喊了好民的名字,在电话那头。可以放心了,再也没有遗憾了。她也没有什么留恋的,这个世界上原本她也只是一个人。
妈妈在四年前过世了,她要下去与她团聚。
千叶绮华走出了公用电话亭,平静地望向对面的警署。她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走去。离得有些远了,似乎听见身后的电话亭里付出电话铃声。不知道是谁打错了电话,还是谁打回了电话。但是她恍若未闻一般。
千叶绮华被守卫警员拦住了去路,开口盘问,“小姐,请问有什么事?”
千叶绮华深呼吸一口气,抬头望了眼天空,似乎是在哀悼自己即将推动的自由,最后的光明。她镇定从容,轻声说道,“我是来自首的。”
守卫的警员一愣,立刻警惕地盯着她。
警署的专案组办公间,伊盼儿坐在角落的位置里,对着电脑用网络寻找着千叶绮华的行踪。忽然,有人奔进办公间嚷嚷道,“头儿,那个叫千叶绮华的女人自己来自首了!”
什么?
众人纷纷把头,伊盼儿整个人一怔。
千叶绮华竟然会来自首?这是为什么?她们这样全力地找寻她的下落,却没有料到她会主动出现自首。这的确让人大吃一惊,措手不及。
李探员站起身来,沉声喝道,“走!”
伊盼儿随着李探员前往关押疑犯的静室,警员打开了门,伊盼儿的视野渐渐开阔,她终于瞧见了千叶绮华,久违的故人。千叶绮华不急不徐地抬起头,视线掠过李探员,对上了伊盼儿,微微一笑。
两人在千顺绮华的对面坐下了,桌上放着记录审讯的东西。
李探员问一句,千叶绮华回答一句。
“远承的幕后操作人是不是你?”
“是。”
“被害人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你想出一主意杀死他们?”
“是。”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钱。我需要一笔钱。”
千叶绮华清楚地交待了事情的经过始末,而且一点也没有遗漏。显然主谋是她,这个案件到这里总算是可以做个了结。但是总有哪里不对劲,伊盼儿的第六感觉告诉她,一定遗漏了些什么东西。
“李Sir,我可以单独和疑犯谈谈吗?”伊盼儿开始请求。
“最多十分钟。”李探员答应了伊盼儿的请求,拿起审讯记录走出了静室。这已经是宽容了,按照正常程序这是不允许的行为。
等人走后,伊盼儿凝望着千叶绮华,困惑问道,“千叶医师,你是在替谁顶罪。”
行叶绮华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全都是我做的,我替谁顶罪?”
“那个人值得你这么为他牺牲吗?”伊盼儿冷声问道,眼底却弥漫起一股哀伤。同样身为女人,她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只怕又是一个飞蛾扑火的女人,不顾一切地向前冲,甚至焚烧了自己也完全不顾。
他是空间值不值得,也许只胡对那个甘愿付出的人而言是值得的。
千顺绮华静静地望着她,清丽的容颜泛起淡淡暖意,她徐徐说道,“伊小姐,你已经知道答案,又何必多问呢。相同的问题换作是你,那么你觉得值得吗?”
伊盼儿潜入日本,杀害天皇,又这样奋不顾身。
她自然也是有所了解。
虽然她不知道藤原春日和她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但是她明白一个女人为了心爱的人,可以自私到彻底,也可以傻到彻底。想来这世上的爱恨情仇,恐怕都是注定的结果,就像是那个她曾经说过的故事。
“窃取商业机密加上谋杀,你会死的,没有任何活下来的可能。”伊盼儿试图想要软化她,虽然知道这只是徒劳无功。
千叶绮华沉静地望着她,灯光下,她的容颜显得苍白安详,“从我决定来台湾的那一卢,我就没有打算活着。伊小姐,你不要多费口舌了。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愿意接受判决接受……死刑。”
“请你告诉我,究竟是谁?”伊盼儿眼眸一紧,欺许她能说出幕后黑手。
千叶绮华却是缄默不语,不打算再开口了。
“是不是藤原春日!”她又是问道,心里感觉到不可能是她。
千叶绮华闭上了眼睛,任她盘问。宛如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再也不肯说一个字。
伊盼儿无奈地站起身来,转身离开。门打开的刹那,她轻声说道,“明天我再来看你。”
警员进入静室,押着千叶绮华走向关押的囚牢。
千叶绮华走进监牢,平静地坐在了铁床上。双脚双手全都铐着手铐,她扭头望向小小的天窗,那一缕阳光射进眼底,都是阴郁。
忽然想起曾经的对话,他的神情那样执拗。
她对他说了小猫阿狸的故事之后,他说,“那么我也给你说过故事。”
“好啊。”
“有一个传说,说的是有那么一只鸟儿,它一生只唱一次,那歌声比世上所有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
天皇巨星:开始的错
由于千叶绮华在台湾主动向警方自首,而她又是日本国籍,所以台南警署方面立刻联系了日本相关警察厅,协助案件关于嫌疑犯的调查。据悉,千叶绮华在日本已经没有任何亲人。父亲很小就因病去世了,而她的母亲也在四年前去世了。
千叶绮华只身一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是死了,恐怕也是没有什么遗憾。
东京的警察厅警员,立刻联系到了行叶绮华所在的医院。
院方得知消息后,十分震惊。因为千叶绮华在医院内是出了名的好人缘,脾气好,人又漂亮,追求她的医生也大有人在。她平时还经常去福利院,照顾老人和小孩。众人眼中的千叶绮华,她像是虔诚的信徒。
只是奇怪的是,她从来不交男友。可能是心里有人了吧。
当众人得知她在中国台湾成为商业罪以及谋杀罪的疑犯后,全都呆住了。
这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但是偏偏就发生了。
同时,夜御馆得到消息,消息立刻通传到了黑崎闻奕的耳朵。
石井以及凉子跪坐在蒲团上,凉子轻声说道,“闻奕少爷,已经得到准确消息。东京警察厅收到了相关消息,千叶医师在台湾主动向警署自首,承认了罪刑。她没有替自己请辩护律师,看来是一心求死。”
“马上派遣辩护律师前往台湾。”黑崎闻奕沉声说道。
“是。”
“还有,那边依旧没有动静吗?”黑崎闻奕抬头望向面前的两人,凝眸质问。
已经五天了,一天时间的思索都不能让他主动低头吗。难道非要他拿着查到的证据亲自去盘问,让他哑口无言,他才肯承认自己所做的事情吗。为什么要执迷不悟。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石井低头回道,“城源先生每天正常进出公司,没有任何异样。”
“随时注意他的行踪。你们先下去。”黑崎闻奕吩咐了一声,两人恭敬地起身离去。他独自一人坐在大正殿内,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过了许久,他才站起身来,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殿去。
殿外一片明媚,天气却十分阴冷。
四月,应该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黑崎闻奕一扭头,瞧见藤原春日穿着厚实的外套,朝他徐徐走来。她也在同时瞧见了他,莫的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望着他。黑崎闻奕走到了藤原春日面前,低头望着她的容颜,心里莫的流淌过一阵凉意。
“发生什么事了吗?”藤原春日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担心地问道。
黑崎闻奕摇摇头,沉声说道,“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很快的,再过不久,就真的会什么事也没有了。
“婚宴的餐厅布置我突然有了新的想法,我想要好多好多……”藤原春日挽住他的手,柔柔的女声在耳畔响起。
黑崎闻奕眼眸一紧,眼前浮现起伊盼儿那张怆然的小脸。
他又该去怎么面对她。
※※※
“城源先生,东京警察厅接到了中国台湾警署的电话,声称有一名叫千叶绮华的日本籍女性成为商业机密案以及谋杀案的嫌疑犯。目前已经向台南警署投案自首,现被关在警署监狱。”收到线报的属下立刻打来电话回禀。
城源望没有一丝表情,默默说道,“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那声音也消失了。
办公间内寂静到让人感觉孤独以及恐惧。
城源望站起身来,替自己倒了杯酒。他拿着酒杯,走到落地窗前。拉下了百叶窗,望向密密麻麻川流不息的高楼马路。整个东京仿佛尽在眼底,他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竟然一无所有。
甚至,还失去了更多的东西。
“Sounce……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做……可是……他就真的会和你在一起吗……他和我们不是同类……你怎么就不明白……你在妄想这份感情……你只是在妄想一份不属于你的感情……”
“我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看看你究竟有没有得到……”
“Sounce……”
“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的心里有没有我……哪怕只是一秒钟……”
“没有。从来都没有。一秒钟也没有。”
“Sounce……”
城源望永远都记得这一段话语,永远都记得是他拿枪抵住了他,按下了扳机。他永远也记得,自己像是失了心一样的绝情回答。他终于倒向了自己,鲜血孜孜流淌,沾染了他的手,突然什么东西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他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城源望猛抽一口烟,回过神来喊道,“进来。”
“城源先生,下午两点三十分有会议。”秘书走进办公室,轻声提醒。
“知道了。通知各个部门,会议正常召开。”城源望北对着秘书,凝声吩咐道。
秘书退了出去,城源望却没有动弹。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妄想,或者他已经疯了。而且疯得彻底。他只会往前一直走一直走,不能停下来。因为早就没有回头路。也许从一开始,从那一眼开始,就已经注定结局。第一眼,就已经是错误。
城源望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忽然清澈平静。
城源望似乎是做了决定,他抽完最后一口烟,一脚踩灭烟蒂,转身出了办公室。
会议室内已经聚集了各部门的经理主管,具,城源望的到来,集体起身注目。城源望微笑入座,沉声说道,“开始吧。”
天皇巨星:暗杀进行
近两个小时的会议,顺利地进行直到结束。
各个部门的经理以及主管陆续离去,城源望则依旧端坐在大班椅上,没有动弹。一旁的秘书整理完资料,扭头提醒道,“城源先生,已经散会了。”
“我知道,我想在这里坐一儿。你先去忙吧。”城源望眯起小眼睛微笑,徐徐说道。
“好,那我先出去了。”秘书拿起文件,点头走出了会议室。
诺大的会议室,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城源望的面前是一台笔记本,他的目光停留在液晶屏幕。突然伸手碰触向键盘,他在键盘上敲打出一个字又一个字。过了许久,他终于停了动作。而笔记本的屏幕上已经呈现了一整个Word的字幕,密密麻麻的字体。
他将文档上传到自己署名的邮箱内,设置了发送日期。
城源望随后进行了彻底删除,他关了笔记本,像是松了口气。又是坐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某个号码。而这个号码的显示者为“黑崎闻奕”。
“嘟嘟——”电话正在接通中。
突然被人接通,低沉的男声“喂”了一声。
城源望眼底闪烁着笑意,他还是那个笑起来和煦如风的男人,似乎一点也没改变。握着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黑崎闻奕调侃道,“是我。看看时间马上要下班了,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去夜御馆吃个便饭?”
“来吧。”黑崎闻奕一口答应。
简短的一通电话,只是寥寥几句。
城源望随手将手机放回,终于站起身来走出了会议室。离下班还有几分钟,他算是早退了。进出电梯都有人打招呼,他微笑回应。走出大厦,他前往地下停车声取车前往夜御馆。恐怕这将会是最后一顿饭。
英皇财团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上下三层。
停车场内停靠着一辆黑色,在一排的轿车内显得并不起眼。而轿车的兵车座,短发的女人一直盯着停车场入口,似乎是在等待谁出现。她有着一双敏锐犀利的双眼,像是在捕捉猎物一般。
忽然,停车场的电梯门打开了。
电梯内走出一道身影,男人走向自己的轿车,用钥匙遥控开了锁。他坐入车内,徐徐驶出停车场。银灰色的轿车前脚驶出,黑色的轿车立刻跟随。两车前一后,黑色的轿车并不是紧紧跟随,却是恰好地间隔了一些距离。
争灰色的轿车内驾车内的男人似乎没有发现,朝前前方奔驰而去。
短发女人双手握着方向盘,视线紧盯着前方的争灰色轿车。她抿了抿唇,暗暗低喃:哥哥,今天晚上就是你的忌日,我终于等到了。今天晚上我就要替你报仇。城源望,你这个杀人凶手,你逃不了的。
川流不息的东京大道,来往的车辆,没有人知道这一场暗杀正在进行。
天气更加阴沉,恐怕这几天就要下雪。
四月中旬,如此反常的一个月。
※※※
城源望驾着车来到了夜御馆,馆内的守卫识别了来人,这才放行让车辆进入。而马西艾丽所驾的车辆,则在夜御馆不远处的一条苍里停靠。她沉静地坐在座位上,伸手从后车座拿过背包。
马丁艾丽拉开拉链,背包里是一把0.357口径的沙漠之鹰。
沙鹰具有强大的威慑力,不是任何都能控制其发发射图鉴的。
她拿起手枪,熟练地将子弹装入手枪,又将消音装置安装在手枪的口径。
一切准备就绪,她只需要等待他出来就可以了。
夜御馆内,藤原春日得知城源望要来,她十分开心,立刻摆了好棋盘等候。黑崎闻奕与藤原春日并肩而坐,果然,城源望到来了。房门拉开,他走到房间内摆好的棋盘,笑着说道,“我又来当电灯泡了。”
“望,快来下棋。”藤原春日朝他招手,笑着说道,“棋盘我都摆好了。”
“你怎么不下?”城源望走到方桌对面坐下,随口问道。
藤原春日望向身旁的黑崎闻奕,闲昵地搂着他的手臂,“因为我要去准备晚餐啊。再说了,我都不是闻奕的对手,交给你了。好了,你们慢慢下,我去准备。”藤原春日松开了手,站起身来离去。
“辛苦你了。”城源望沉声说道,视线转回到棋盘上。
“来一般。”黑崎闻奕不急不徐地开口,拿过了面前的棋盒。
城源望见他选了白子,狐疑地说道,“你不是一向喜欢黑子吗?”
黑白子,黑崎闻奕喜欢选墨子。而他喜欢白子。
这是多年来的规矩,不曾改变过。
他是今天,他竟然选了白子?
“这个世界不是永远不变,人也不是永远不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人就会慢慢地变了。不过说不定哪天就变回来了。”黑崎闻奕不动声色地说道,”抬头望向他。
城源望心里一惊,他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
“那今天我就先下了。”
“好。”
两人不再说话,黑子白子交错地落在棋盘上。
不过一会儿,棋盘上已经落了许多棋子。
城源望注视着棋盘,沉声说道,“婚期马上就要到了,你真的要和春日结婚吗?”
“有些事情,不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我能控制这个世界的一切,那我就不是人了。”黑崎闻奕开玩笑似的说道,那口气却让人觉得深沉。
“千叶在台湾投案自首了,我派了律师负责她的辩护。”黑崎闻奕一下子,徐徐说道。
天皇巨星:照不亮心
城源望手指夹着棋子,却是一窒。他愣了下,这才下在棋盘,“我听说了。”
“台湾当局控告她商业罪以及谋杀罪,东京院方全都震惊。”黑崎闻奕抬头望向他,沉声说道,“不但是他们,连我也吃了一惊。千叶这样的女人,平时连只猫也不敢杀,又怎么会有这个胆子杀人。”
“是啊,她平时连只猫也不敢杀。”
“不过谁也说不清,她是个专业医师,开刀的时候也没见她害怕。”
“或许……”
黑崎闻奕说一句,城源望应一句。
显然他的回应很漫不经心,整个人像是出神一样。
一盘局结束,城源望惨败。
藤原春日敲门而入,坐到黑崎闻奕身边观望棋局的结果。她大吃一惊,狐疑地说道,“望,你今天怎么下得这么菜?你肯定是心不在焉了 吧?”竟然连平时的一半水平都没发挥达到,这太奇怪恶劣。
“可能是我实在太饿了。满脑子都想着吃饭。”城源望扬起唇角,打趣道。
“是吗?那快点来吃。”藤原春日也不在意,她挽着黑崎闻奕的手站起身来,“闻奕,今天我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对了……”她又是回头望向城源望,笑着说道,“我也准备了好多望爱吃的。”
城源望看着藤原春日一闪而过的笑容,突然这间罪恶感深重。
丰盛的晚餐,食物美味可口,气氛也很融洽。黑崎闻奕吃饭的时候,一向不爱说话。藤原春日与城源望不时地聊天说笑,时不时会询问一声黑崎闻奕,黑崎闻奕这才会回应一句。用过了晚餐,三人又回到大殿喝茶。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一眨眼已经九点了。
城源望扭头瞥了眼时间,开口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望,你要走了吗?”藤原春日轻声问道,“不多留一会儿?”
“不了。”城源望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春日,今天的晚餐很美味,真是打扰了。实在很抱歉。”
“这么客气做什么,太见外了。”藤原春日有些诧异于他今天的言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硬要说哪里奇怪,却也找不出来。
“闻奕,我走了。”城源望扭头打了声招呼,黑崎闻奕朝他点了点头。城源望这才站起身来,转身离去。而转向的时候,他的视线扫过藤原春日,却在黑崎闻奕的脸上逗留了那么一瞬间,笑得云淡风清。
城源望走了,藤原春日轻声说道,“闻奕,你有没有觉得望今天有点怪怪的。”
“可能他有什么事闹心。”黑崎闻奕沉声安抚,双手将她抱起,站起身来,“你先去睡,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好。但是你不要忙到很晚,对身体不好。”她乖巧地点头。
黑崎闻奕将她放置在大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藤原春日像是一个小孩子,眨着眼睛等待着他的晚安吻。他果然低头,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淡淡的吻,沉然的男声让她感觉心有归属,“晚安。”
“恩。”藤原春日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黑崎闻奕关了大灯,开了一盏小灯。他打开门,来到了书房。夜御馆内十分安静,一点吵闹声都没有。黑崎闻奕坐在大班椅上,拿出手机按下了号码。电话接通后,他沉声吩咐,“石井,不要再监视了民。你和凉子回去休息。”
“是!”电话被挂断了,结束这一通简短的通话。
黑崎闻奕将手机放在自己面前的桌面,点燃一根烟静静地抽着。
他知道他一定会打电话给他,而且就在今天晚上。
终于要有个答案了,可是为什么他会感觉到如此沉重,压在他的心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深夜近凌晨,静默地手机终于发出嗡嗡声响,在桌面上不断振动。黑崎闻奕低头一瞧,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城源群”。
他伸手拿起手机,按下了通话键。
※※※
城源望离开夜御馆之后,他驾车在东京街头不停地闲逛。车窗摇到一半,他单手搁在窗沿,沉闷地抽烟,一口又一口。方才那一顿晚饭,可能是最后一次共同用餐了。他抽完最后一口烟,手指一松,烟蒂随风飘向车后。
他终于拿起手机,按下了那个号码。
屏幕显示为电话正在接通中。
响了几下后,终于被人接通了。
黑崎闻奕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睡意,“哪里见面。”
“地点在横滨,你知道具体是在哪里。”城源望沉声说道,他知道他在等他的电话,却更明白他会等到今天,只是因为他将自己当作是伙伴。只是可惜,不知道是不是他太过妄想了,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
“知道了。”黑崎闻奕应了一声,将电话挂断。
城源望抬头望向前方,始向了横滨。
沉路一路的路灯,照不亮人心里的灰色世界。
银灰色的轿车后头,那辆黑色的轿车依旧平衡地追随。城源望驾车在街上兜转了几圈之后,终于有了确定的方向。而黑色轿车内的马丁艾丽眯起了眼眸,她知道她下手的机会快要来了,城源望的死期也快要接近了。
灯火闪烁,两辆轿车一前一后驶过大道。
城源望驾车进入横滨的住宅区,而马丁艾丽也进入住宅区,却是朝相反的方向而去。她将车停下之后,背着背包,在诺大的住宅区内寻找着那辆银灰色轿车的车牌号。
天皇巨星:拿命赔他
横滨的私人别墅内,城源望独自来到二楼。
他打开房门,眼前恍惚出现千叶的身影。不知道多少个夜晚,她曾在这里等候,站在阳台上,倚着墙落寞地发呆。他默默走进房间,坐在了沙发上。独自拿出烟抽了起来,等待着黑崎闻奕的到来。
这样一个值得信任的女人,他利用了她。
一切似乎都该结束。
也许从接到藤原春日那通电话开始,他就不应该答应。
但是他还是去了。
当时他在墨西哥度假,执意前往美国。只是没有想到,马丁科特竟然是替黑崎闻奕消除记忆的催眠师。他约科特在洛矶山的卡特琳纳岛见面,科特接到他的电话很高兴,他还可以清楚的记得他惊喜的男声。
“Sounce”
“是我。”
“你怎么会找我?”
“难道我就不可以找你吗?”
“不……我只是太高兴了,原本以为你不会再找我了。”
“有时间吗?我在墨西哥度假,想和你见一面。”
“有,我正好在美国,你在墨西哥哪里,我去找你?”
“不用了。我想去洛矶山的卡特琳纳岛游玩,我们就在那里见面。”
“好。”
其实在通电话的当天,他已经在卡特琳纳岛。而马丁科特连夜从美国夏威夷赶到了卡特琳纳岛,与他会合。他们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面了,久到都以为各自不会再有任何联系。再一次见面,他只知道自己要杀了他。
他与科特一起喝酒,一起用餐,像是回到了最初相遇的时光。但是城源望知道自己从来没有爱过他,可他却深爱自己。没错,他是个同性恋,一个Gay。感情这个东西就是这么奇怪,无法任由人控制。
所以,他不爱他。
那天晚上,科特喝了很多酒,看得出他很高兴。
他扶着醉酒的科特回他订下的别墅,进了他的房间。之后的一切似乎变得顺理成章,肉体上的欢愉浓烈沉闷,却无法达到内心深处。科特拥抱着他,吻他的脸,他在这个时候拿出手枪,抵住了他,按下扳机。
一瞬间的动作快到无从考虑迟缓,这是他早就想过的千面次的布局。
终于实现。
手指忽然一阵灼热的刺疼,城源望低头望向了自己的左手,烟灰烧了一大截,落了下来。他猛抽一口烟,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而科特临终前最后的话语,在他走后的每一个夜晚,都会不断地浮现。
“Sounce……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做……可是……他真的会和你在一起吗……他和我们不是同类……你怎么就不明白……你在妄想这份感情……你只是在妄想一份不属于你的感情……”
“我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看看你究竟没有有得到……”
“Sounce……”
“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的心里有没有我……哪怕只是一秒钟……”
“没有。从来都没有。一秒钟也没有。”
“Sounce……”
城源望失神一般地静坐在房间内,昏黄的灯光打向他的侧脸,显现出他眼底深深的阴影。城源望的耳畔再次回向科特的呢喃话语,心底不禁浮现起一个疑问,他究竟做错了没有,这到底是不是他在妄想。
窗外的夜色正浓,樱花粉色的花瓣在此刻像是为了祭奠亡灵而坠落。
别墅外,一道矫健的纤瘦身影翻土进了别墅。马丁艾丽认出了那辆银灰色跑车的车牌,她知道那个杀人凶手就在别墅内。马丁艾丽小心翼翼地绕过别墅,来到了别墅后院。别墅十分寂静,似乎没有守卫。
她抬头望去,瞧见二楼的某间房间有隐约的光芒。
那里有人!
马丁艾丽将背包轻放在地上,取出手枪塞入衣服内。她伸手抱紧管道,顺着管道利落地爬了上去。一抹身影轻松地上了二楼阳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谨慎地贴着墙壁,流弊周遭,又是偷偷瞥向房间内。
房间内,有人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他像是睡着了。
可是手指间还夹着烟。
昏黄的灯光,腾腾烟雾中,马丁艾丽瞧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城源望,眼底蹿起复仇的火焰。她取出沙鹰,她单手拿着沙鹰,眯起一只眼,瞄向了他。忽然,眼眸一紧,她果断地按下扳机,消音枪发出鸣音。
城源望整个人一闷,感觉什么东西打中了腹部,强大的冲击力穿透了他的脾脏肝脏,鲜血从伤口汹涌而出。他伸手一捂,满手的血,触目惊心。身体的疼痛在这一刻似乎淡却了,他抬头望向四周。
“谁!”
“城源望,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马丁艾丽拿着沙鹰走出阳吧,她用沙鹰指着他的胸口。
那是以及的方向!
城源望忍着剧痛望向她,却是陌生,“谁派你来的!”
他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是杀手,而且不是一般的杀手。
“一个被你杀死了的人,他派我来的。”马丁艾丽恨恨地说道,嘴角噙着一抹冷意。
城源望听见她这么说,脑子里赫然跳出一个人的名字,马丁科特!他盯着女人的脸庞细细地瞧,怔忪片刻,忽然明白过来,断断续续地说道,“原来你是科特的妹妹。”
“你没有资格喊我哥哥的名字!”马丁艾丽又量工了两枪,打向了他的双手。
他是用这双手杀死哥哥的!
鲜血不止,城源望的脸色渐渐苍白虚弱,轻笑着说道,“你杀了我吧……我的确是该死……死在你的手上……也算是把命陪给他了……”
天皇巨星:最后一枪
城源望说完,微笑以对,他将自己交给她,任她处置。
他也感觉累了,从未有过的疲惫。
如果这样就可以解脱,那就解脱吧。
地狱或是天堂,随便哪里,无所谓了。
“赔?”马丁艾丽冷笑一声,狰狞了神情讥讽地说道,“城源望,你赔得起吗?你觉得你这条命能够赔我哥哥?你这个没心没肺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你用哥哥的爱杀死了他,你根本就不配!”
马丁艾丽一直都知道哥哥科特是同性恋,起初知道的时候是震惊,随后却是深深祝福。谁也没有规定,女人非要爱男人,男人也非要爱女人,任何一段感情,只要是真心相爱,那就不该受到指责以及反对。
她默默地支持着哥哥,向往他同样得到幸福。
他们是相依为命的兄妹,科特对她而言不仅仅是哥哥,更是父亲,也是母亲。他在她的人生中 扮演着三个重要角色,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他们的生命太多曲折以及辛酸,太多不为人知的痛楚,她从来也没有怨恨过谁。
但是现在,她怨恨眼前的这个男人。
“城源望!”马丁艾丽愤怒地吼道,双眼通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哥哥一直爱着你!他爱你!就算不你爱他,可是你们曾经在一起过,哥哥这么爱你,你怎么下得了手!”
她的指责是如此痛彻心扉,声音都开始颤抖。
怎么能利用一个人的爱,而去新手杀了他。怎么能……
城源望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他回忆起那些共同度过的时日,而他不过只是领略一时的刺激。科特的确对他很好,关心他呵护他,他是一个理想的情人,更是一个理想的同伴,但是却不是他所爱的那个人。
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事情,总是没有原因。
城源望微微睁开眼睛,望着马丁艾丽,沉声说道,“不是他爱我……我就一定要爱他……爱情不是交换……我不想交换……”
马丁艾丽一愣,双眼渐渐湿润,“我没有要求你爱他!哥哥也没有要求你一定爱他!可是你怎么能杀了他!杀了一个这么爱你的人!为什么!”
“为什么……”城源望痴痴地呢喃,脑海里浮现起一张孤寂落寞的脸庞,他的声音仿佛是电影镜头,永远定格,无法抹杀。而他当时之所以会和马丁科特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他的眼中,有着与他相似的孤寂。
的确是他利用了他,是他愧对了他!
“没有为什么……”
“杀了我吧……然后马上就离开……离开这里…………重新生活……这样……你哥哥在天上看着……也会安心……离开吧……”城源望断断续续地说道,他的声音格外平静,没有一丝起伏,那神情已然是打算离去。
马丁艾丽神色一凝,眼眶中的泪水盘旋,“好!那我就成全你!”
她刚要按下扳机,房间的门被人猛地踹开了。
有人开了枪,子弹直接打入她的手臂,马丁艾丽措手不及,僵在原地。她瞧见房间外的三个人,两名杀手,还有最后面的男人,那个日本的地下皇帝,统治整个日本黑道的天皇,黑崎闻奕。
千钧一发,她毅然地开枪。
哥哥,我曾经答应过你,不会伤害他。
你说,他给过你从未有过的快乐,让你觉得每天醒来都充满了幸福以及温暖。可是他让你痛苦,让你这么念念不忘,让你用酒精麻痹自己,不断地结识新的恋人。
可是就是这个曾经让你觉得幸福以及温暖的男人,他却亲手杀了你。
哥哥,对不起,我没有信守承诺。
我没有办法放过他,我要他下去陪你。
哥哥……
手枪掉落在地上,“哐啷”一声,马丁艾丽因为受了麻醉弹而倒在了地上。可是闭眼的刹那,却有泪水从眼眶里流淌而出,脸上的神情是那样伤心。
最后一枪,她却打偏了。
子弹没有击中城源望的脑门,而是打进了一旁的墙壁。没有人知道她是故意失手,还是在最后的弥留之时放过了他。
城源望满身是血,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的呼吸越来越弱了。
“马上叫医生!”黑崎闻奕奔到他面前,又是凝眸问道,“你怎么样?”
“不用叫医生了……”城源望的声音十分低沉,呼吸似有似无,他感觉到黑暗一来袭,更知道自己活不了。他望着昏迷不醒的马丁艾丽,叹息道,“我确实应该死了。”
他的确是该死了。
“马丁科特是你杀的?”黑崎闻奕与他对望,终于问出了自己万分想要知道的问题。
城源望吐出一口鲜血,轻声说道,“是啊……是我杀的……”
杀了一个爱他的人。
黑崎闻奕顿时感觉心中惶惶,愤然地问道,“伊盼儿的家人也是你布局杀的?”
“是我干的……”城源望没有丝毫隐瞒,在这最后一刻,他说了自己积压在心里的秘密,忽然之间像是解脱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黑崎闻奕困惑不已,更是悲痛。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马丁科特,为什么要杀伊盼儿的家人!
城源望的眼底隐匿着一丝爱恋,迅速地掩去,他自嘲地说道,“没有为什么……因为想这么做……所以就这么做了……”
“城源望!”黑崎闻奕咬牙切齿,相处了两年的伙伴背叛他。
而他还不忍心,甚至给他十天时间!
天皇巨星:求死的心
“这一切都是我干的……”城源望吃力地说道,慢慢闭上了眼睛,在这个时候所示他最后一件事情,“放过艾丽……我心甘情愿被她杀死……千叶……他是无辜的……希望你救救她……救她一命……还有……”
“还有其实你也是……其实你也是裴焕……”
轰——
黑崎闻奕的脑子快要炸开了,思绪混乱成一团。
他是裴焕?他是裴焕!他是裴焕……
那个他讨厌的弟弟,他的双胞胎弟弟,已经死了的弟弟?
这怎么可能?他有自己的记忆,为什么他是裴焕!
城源望与马丁科特在洛矶山的卡特琳纳岛碰面,那天谈话的时候,马丁科特没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两年前,他曾经受到前途“天皇”的秘密邀请,来到日本。他实施了催眠术,催眠对象就是黑崎闻奕。
黑崎闻奕,即是黑崎闻彦,也就是裴焕。
催眠术实施的时间为整整三个月,期间包括记忆的重新承载,感情的转移,黑崎闻奕对于恋人的人感情全都转移到了藤原春日身上。而他本身的自己也全都清除,一点不剩。三个月后,一个全新的黑崎闻奕诞生。
他成为了新任天皇,成为了藤原春日的未婚夫,成为了英皇财团的总裁。
所有的一切都是崭新,新的生活,新的恋人,他是裴焕没有错,可他也是黑崎闻奕。科特已经死了,所有的一切不可能再恢复,他不会再恢复记忆了。从今以后,他就是黑崎闻奕。
“你在说什么!”黑崎闻奕回神喝道,竟然是不敢相信。
可是他的心怎么在这个时候跳得那样剧烈。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突然坠了下去,塌实地落在了地上。
原来他真的是裴焕。
怪不得第一眼看见伊盼儿,就会心悸。怪不得见到陆小语、席耀司,甚至是钱依依,他都会感觉似曾相识。这种感觉让他懊恼地烦躁,如果豁然开朗,一下子清楚明白过来。原来,原来他就是那个裴焕。
可笑的是,他讨厌的人竟然是自己?
黑崎闻奕悄然了,莫名了,更是挣扎。他讨厌裴焕,总是窝囊的屈服于父亲,讨厌裴焕,有那么多的不敢去做,讨厌母亲明明不是自己害死,他为什么要背负那么多年的罪过。所以他禁闭了父亲,只手遮天。
他要夺回些什么,却问题一阵虚无。
原来,原来他是自己讨厌的人。
城源望想要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他刚要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一下子沾了他的手。黑崎闻奕眼皮一紧,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的神情是那样凄凉那样荒芜,最后的片刻停留。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黑崎闻奕不断地重复追问。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伊盼儿……”城源望没有力气告诉他催眠的具体事情,拼了全力,将最后未说出口的秘密吐出,“她和春日……她们……她们是同母异父的……姐妹……”
黑崎闻奕睁大了眼睛,眼底闪过愕然。
说完最后一个字,城源望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慢慢地闭上。
黑崎闻奕的容颜在他的眼前渐渐消失不见,他陷入于一片黑暗混沌,死亡的恐惧在这个时候消散,他惆怅的神情却始终没有褪去。
终究,终究还是没有告诉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
城源望笑了,笑着死去。
原来他们真的不是同一类人,连他都不敢说出口的爱,他竟然还在奢望竟然还在欺许。
科特,你说得没错。
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他又怎么能强求。
只是意识退化的一刹那,城源望的脑海里闪过一副画面。
微风徐徐吹拂,樱花漫天落下。那些粉色的花瓣是如此美丽,像是降落一场春雨。花雨之中,他背身而站。花瓣洋洋洒洒地坠在他的身上,几片甚至掉至他的肩头。他一动不动,任由樱花停留。
而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神竟然有了一瞬间的哀伤。
这一唯美的画面,定格于城源望的眼底,久久无法消散。
黑崎闻奕,他与少年时没有一点变化,还是那样。
可他站在他身后看了十余年,也没有变化,还是那样。
※※※
城源望死了。
腹部的枪伤足以致命。
夜御馆的小阁内,马丁艾丽幽幽醒来。麻醉药的药效过了,只是浑身还没力力气。有人走到床沿,低头问道,“小姐,请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马丁艾丽不知道自己身上何处,整个人软而无力。她又闭上了眼睛,轻声问道,“这里是哪里。”
此时,有人走进了房间,来到她身边。
“这里是夜御馆。”深沉的男声在耳畔威慑响起,让她一惊。
马丁艾丽再次睁开了眼睛,眯着一条缝望向来人。这个男人……天皇?马丁艾丽的眼底闪烁过一丝错愕,冷声说道,“你是日本的天皇阁下,要杀就杀,随便你。”
反正,反正这个世上没有亲人了。
她一个人也没意思。
黑崎闻奕瞧出她的求生意志薄弱,沉声说道,“你可以死,等枪伤好了以后,你想哪里死都可以。最好死在你哥哥墓前。”
哥哥……
马丁艾丽心里流淌过一阵酸涩,想起哥哥,想起唯一的亲人,她不禁悲从中心。
她,堂堂俄罗斯黑手党的高级要员,竟然有了求死的心。
真是可笑。
天皇巨星:他的骄傲
黑崎闻奕转身就要离去,马丁艾丽忽然开口,轻声问道,“他、他死了吗?”
黑崎闻奕明知道她口中问的他是指谁,可是他偏要反问,“谁?”
马丁艾丽盯着被子,双眼空洞,颤声说道,“城源望。”
哥哥爱的人,她曾经答应过歌不会伤害的人,给了哥哥无限幸福以及温暖的人。她亲手开了枪。几乎知道结果是什么,可她还是要问个清楚明白。等她死后,恐怕是没脸去见哥哥了。
黑崎闻奕沉默了片刻,沉声说道,“死了。”
死了……
马丁艾丽整个人一怔,彷徨的心像是飘荡在半空中,她失神一般,再也说不出一句话。黑崎闻奕迈开脚步,走出了房间。房间内只剩下马丁艾丽一个人,她的手指微动,慢慢地揪紧了被子,手指都开始泛青。
突然,眼中落下一滴泪水。
越落越多,像是突然的急雨,让人完全措手不及。
马丁艾丽眼前一片模糊,再也看不清了。肩膀上的枪伤疼痛,也浑然不觉。可是脑海里却那么清晰地呈现出过往的岁月,与哥哥科特一起欢笑一起依靠的日子。她连歌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她甚至杀了哥哥最爱的人。
“为什么……”
“哥哥……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你告诉我啊……这是为什么……”
马丁艾丽不断呢喃“为什么”这三个字,她试图想要知道一个答案。可是城源望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告诉她原因,告诉她为什么他要这样地伤害哥哥。而爱情这个东西,让她感觉那么可怕,不禁心生畏惧。
马丁艾丽哭到声音嘶哑,哭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只小鸟忽然飞到了窗口,在窗沿上逗留嬉戏。
马丁艾丽听见了鸟儿鸣叫的清脆声,徐徐扭头望向窗外,只见一片碧蓝天空。来到日本这几天,东京的天气一直阴冷。可是今日却放晴了。她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落至下颚,耳畔响起狸的情形。
失去了父亲母亲,哥哥不愿意寄人篱下,于是带着她悄悄离开了。刚刚成年的哥哥,独自负责抚养她的重担。那是个冬天,天气很冷很冷,哥哥的手是那么温暖,他紧紧地握着她,走到在雪飞扬,无人经过的大道。
“哥,我们要去哪儿?”
“我们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
“那我们不和叔叔婶婶住在一起了吗?”
“恩。”
“为什么?”
“艾丽,哥哥告诉你,人活着,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不能没有骄傲。”
“那是什么?”
“骄傲就是哥哥可以养活艾丽,给艾丽买好多好漂亮的衣服,送艾丽去读书,给艾丽想要的一切。等艾丽长大了,长成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哥哥要看着艾丽获得幸福,嫁给一个心爱的人,然后……”
哥哥,我不是你的骄傲。
我不配,我不配……
马丁艾丽咬牙忍着肩上的疼痛下了床,她拿起衣服穿上上。她的背包在房间的沙发上,有她的护照,还有哥哥的照片。马丁艾丽拿出照片来看,照片上的男人冲着她微笑。她的手指 轻抚过他的容颜,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收好。
马丁艾丽背起背包,毅然走出了房间。
“小姐!您还不可以走!小姐……”陪护瞧见她要离开,立刻急急呼喊。可是她完全不听劝告,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的往前走,直接下了楼。马丁艾丽私自离开的事情传到了黑崎闻奕那儿,黑崎闻奕没有阻止。
夜御馆的大门沉沉打开,马丁艾丽走了出去。
这时阳光正好,她走夜御馆,一个人走在长长的街道。
竟然是漫无目的,也许她该回俄罗斯继续当她的要员。可是她已经没有这个兴趣了。又该去哪儿呢。这个世界这么大,却没有一个地方是她的容身之处。因为没有了哥哥,她……已经没有了家。
“艾丽,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可是哥哥,如果艾丽没有你,那我也不想活着。”
“你要听哥哥的话!”
听哥哥的话……
※※※
“闻奕少爷,马丁艾艾丽已经离开了。”长谷轻声回禀。
“下去吧。”黑崎闻奕沉声说道。
长谷低头转身,打开了书房的门。可是一打开,就瞧见藤原春日穿了薄毛衣站在书房外。长谷立刻鞠躬,恭敬地喊道,“春日小姐。”
藤原春日朝他微微点头,走进了书房。长谷即刻走出,带上了门。
黑崎闻奕端坐在大班椅上,他望着藤原春日,回想起从前,回想起他们三人一起走过的几年,再想到城源望死前说的没一句话。原本烦躁的心在这个时候突然寂静下来,他是那样平静,像是死湖的湖水,无法再起涟漪。
“怎么了?你看上去好像很累!”藤原春日走到他面前,瞧见他一脸疲惫,担心地问道。
藤原春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来看看他。
黑崎闻奕伸手握住她的手,凝望着她,徐徐说道,“城源望死了。”
什么?城源望死了?这怎么可能?
藤原春日似乎是不能相信,惊愕地说道,“不!不会的!闻奕你开玩笑呢!”
“是真的,他真的死了。”黑崎闻奕坚定地否定她的狐疑。
藤原春日万分困惑,“怎么会?昨晚还好好的……我们还一起……你不和他……”
这怎么可能呢……
天皇巨星:一无所有
藤原春日已经愣住了,思绪纠结在一起。
昨天晚上,他们还在一起下棋,一起吃饭,甚至是一起聊天说笑。
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死了?这实在是太过突然了。
藤原春日有些没办法接受,她猛地回神,急急问道,“怎么会突然死了?望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黑崎闻奕望着她错愕的容颜,沉声说道,“他是被人打中了腹部,失血过多而死。”
“谁!谁开的枪!”藤原春日困惑开枪的凶手,想到自己身边一个朋友也没有,城源望也算她的朋友,并且还帮助过她,她在心里已经将城源望当成自己的同伴。听见他被枪杀,她是那样气愤。
黑崎闻奕眼底蹿过一抹深邃,不急不徐地说道,“杀死他的人叫马丁艾丽。”
马丁艾丽?藤原春日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难道……
“她是马丁科特的妹妹。”黑崎闻奕瞧见她神色微变,抓住她的手轻握,“城源望杀了马丁科特,所以他的妹妹就来替他报仇杀了他。”
“春日。”他喊她的名字,眼眸一紧,又慢慢地松开,沉静地望着她。
藤原春日思绪混乱,脑中闪过无数疑问。城源望会不会说出来,其实是她让他去杀马丁科特的,他又会不会告诉他,他的真正身份。还有,还有她和伊盼儿的关系。思绪理不清,她的眼中有了惶恐惧意。
藤原春日僵在原地,听见他低沉沙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为什么。”
他问她为什么。
黑崎闻奕问自己为什么,问城源望为什么,又问藤原春日为什么。他一直在寻求一个结果,在这条隐晦未知的道路上不断前进,只为了找寻一个结果。答案一个一个浮出水面,他惊得不能自己,却还是要知道。
昨天晚上,城源望死后。
很多东西似乎在那一刻渐渐明朗。
他依然感觉到原因是什么,却不想去继续探究。只是想到了过往种种,从前从来没有注意过的情感,他终于有所感悟。他怨恨不了,除了叹息一声,竟然没有任何办法。在他心里,依旧承认他是他的朋友。
那么春日呢?
“为什么这么做。”黑崎闻奕茫然问道,显然是精疲力竭。
“什么为什么……”藤原春日想要逃避,她的目光却对上了他的,那样的深沉,一下子刺入她的心窝,她咬了咬唇,苍白的唇被她咬得渗出血来。她尝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纠缠的痛楚以及不甘隐隐爆发。
就像是火山,终于爆发了。
藤原春日甩开他的手,挺直了脊背站在他向前,一字一句的说道,“没错,是我让城源望去杀马丁科特的。”
“那么她呢,你为什么这么做。她是你的……”黑崎闻奕沉稳地问道,却被她打断。
“不是!”藤原春日捍卫自己的立场,秀眉一蹙,“她不是!她不是我的姐姐!她不是妈妈的女儿!不是!不是!不是!”
“我没有姐姐!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她不是……”
藤原春日冷冷的女声越来越激昂,像是快要克制不住一样。
黑崎闻奕却硬要她认清事实,双手按住她的肩头,同样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是你同母异父的姐姐!”
“她不是!”藤原春日反抗挣扎却没法挣脱,吼了回去。
“她不是我的姐姐!她凭什么做我的姐姐!我不会承认的!我会不承认她是我的姐姐!为什么她可以得到那么多!为什么妈妈那么爱她想她,我也是她的女儿!我也是!为什么她要这么健康,这么朝气,这么漂亮!”
“我呢,我从小就有病!随时可能就要死掉!每天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哪怕是睡觉,都会三番两次被人叫醒!因为大家都怕我会在睡觉的时候死掉!不能大步的跑,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什么都不能!”
“唯一一次偷偷跑出去,还被父亲的仇人绑架了!病毒没有办法清除,我彻底没救了!我难道不该恨吗!我难道不该怨吗?”
“可是为什么……”藤原春日忽然静了下来,怅然的望着他,眼神是那样无助痴然。
她的眼眶聚满了泪水,眨一下就会掉落下来,“为什么连你,也不喜欢我。我真的有那么糟糕那么不惹人喜欢吗?”
从小到大,没有朋友,没有伙伴。
除了对她点头哈腰、唯命是从的佣人,她没有别的。不需要上学,没去过学校,因为父亲给了她最好的一切。她不用去学校,依旧可以上学。出入都是私家车接送,无数人向往她的生活。
她是藤原家的千金大小姐。
她是藤原春日。
“裴焕……”藤原春日喊出了埋藏在心里两年之外的名字,她伸手抱住了他,紧紧地抱住,怕他会消失,怕他会离她而去。她的泪水落了下来,落进了他的脖子里,让他感觉到那样灼热的温度。
“不要离开我……”藤原春日在他耳边呢喃,哀求他留下,“不要离开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只是太害怕一个人。太害怕寂寞。
为什么她拥有那么多呢,而我却一无所有。我是那样的想要将你留下,想要得到你的爱,想要不再是一个人。
只是……只是这样……
忽然呼吸一窒,她闭上了眼睛。
黑崎闻奕感觉身上一沉,她的身体慢慢地坠了下去。他急忙抱起她,急急喊道,“春日!”
“来人!快来人!来人啊!”
天皇巨星:爱着别人
台北,四月中旬
一大清早,江旭已经准备好早餐。那么高大的男人,围了个可笑的围裙在替她准备早餐。桌子上摆着荷包蛋、牛奶、面包还有清粥。伊盼儿走下楼下,闻到了诱人的香味,应该让人很有食欲。
可是她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盼儿,你起来了。”江旭解下围裙,正拿出切好片的苹果盘。
伊盼儿“恩”了一声,走到餐桌坐下。江旭坐在她对面。两人面对面一起用餐,这似乎已经是习惯的事情。江旭将荷包蛋淋上了汤法拿到伊盼儿面前,关心地说道,“多吃点,你瘦了好多。”
“谢谢。”伊盼儿轻声说道,却依旧不动筷。她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粥,食不知味。
江旭皱起眉宇,沉声说道,“盼儿,不要再去警局了,伊叔叔和阿姨的事情不是已经告一段落了吗?那个叫千叶的女人也已经投案自首!你要开心一点!叔叔和阿姨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你现在应该注意你的身体,多吃一点!”
江旭并不知道其中的纠葛,伊盼儿也没有告诉他。
她不想让更多的人牵扯进来,毕竟幕后的人还没有露出水面。可是自从他离开已经有好几天了,为什么没有联系她呢?是不是出事了?还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了?不,不会的,一定是她多想了。
他是天皇,这个男人在日本的势力已经大到可怕。
还是,他被什么事情牵绊住了?
伊盼儿每天都对自己说要耐心等待,但是那天他离去时,她心中萌生的隐隐不安却让她无法平静。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伊盼儿不自觉地握紧了汤匙,也不再喝粥。
“怎么了?”江旭见她失神,沉声问道。
伊盼儿回神望向他,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吃不下了。”
“你才吃了一点点。再吃点。”
“我真的吃不下。”
江旭见她连连摇头,也没辙了。吃过早餐,伊盼儿收拾桌子去洗碗筷。江旭望着她纤细的背影,眼中温暖如潮。他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静静的看她。忽然,有些情不自禁地走到她身后。
伊盼儿感觉到有人接近,她刚要开口,却被人从身后抱住。
“江旭!”
“盼儿……”江旭小心翼翼的抱住她,让她靠向自己的胸膛,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什么时候你才肯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呢?”
听见他这么问,伊盼儿手中的碗落进了水池里,浸入池底。她的手触摸到水的凉意,心是被温暖的,却也是歉然的。她平视前方,女声轻而有力,那样坚决地拒绝了他,“对不起,江旭,我们没有可能的。”
“不要这么快就拒绝我!为什么都不考虑一下?”江旭收紧了手臂。
“因为你喜欢我,对我好,关心我,所以我更不能接受你。”伊盼儿平静的说道,转身面对他微笑,“我怎么能欺骗这样的一个人男人,我的心里爱着别人,我没办法做到爱着别人的时候还跟你在一起。”
“哪怕他伤害你,你还是忘不了他吗!”江旭气愤地质问,更是替她不值。
“我也想忘,就是忘不了。你知道我找了他两年了。”伊盼儿像是在说一个故事,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故事,“我以为他死了,每天都睡不着觉。一睡觉就希望梦到他,可是每次都梦不到。”
“他现在还活着,和我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你知道我再见到他时的心情吗?”
伊盼儿扬起幸福的微笑,忽而的美丽刺痛了江旭的双眸,“我相信他一直爱着我,把我放在心里,就像我爱他一样。”
“同样信仰?”江旭冷哼了一声,眼底迸发出羡慕的光芒,“有些不切实际。”
“人总要疯狂一回。”
“你疯狂了太多回了。”
“江旭。”伊盼儿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感激他这些日子的陪伴,“从前的我很任性很自私,脾气也很坏。谢谢你照顾我陪伴我,真的谢谢。”
“我不需要你的谢谢。”江旭眼中温柔一片,泛起惆怅。
他想要呵护疼爱的女人,似乎总是和他有缘无份。曾经,童天爱是一个。后来,伊盼儿又是一个。只是童天爱已经嫁给了秦晋阳,得到了幸福。那么她呢,又会在什么时候得到幸福?又一个两年吗?
“江旭。”伊盼儿拥抱了他,就像是拥抱一个亲人,“多了一个哥哥,我好高兴。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一个哥哥。”
“你这么暴力的一个女人,谁当你的哥哥就倒霉了。”江旭感慨的说道,依旧不想放弃,“那么你准备继续等?”
伊盼儿缄默了,半晌才道,“不知道。”
“给个时间,我可以预先占个位置。”江旭忍不住苦笑。
“你值得更好的女孩。”伊盼儿望着他,真诚地祝福。
“更好的女孩……”江旭叹息,笑得苦涩,“这个拒绝人的理由还真是不怎么样。哪怕是备用,你也不需要吗?”
“堂堂江氏企业少东,想嫁你的人大有人在。”
如此委婉的话,却丝毫不留余地的拒绝。伊盼儿一贯的雷厉风行。
“叮铃铃——”电话响了。
伊盼儿擦了探求手,走向客厅去接电话。她接尽管,神色微变。匆忙挂断电话,她急忙脱下围裙。江旭走出厨房,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要去警署。”
“我送你去。”
天皇巨星:很想很想
刚才那通电话是李探员打来的,他声称收了一封私密邮件。
署名为“城源望”。
伊盼儿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万分震惊,她立刻赶往了警署。坐在车内前往警署,伊盼儿想到闻奕派了律师前来替千叶绮华辩护,如今又是城源望发送了秘密邮件。一切偈是谜团,却又隐隐的察觉到谜底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江旭一边开车,余光瞧见她神色匆匆,关心的问道。
伊盼儿回神,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什么。”
“真的?”江旭知道不可能没事,又是狐疑问道。
“真的。”伊盼儿笑笑,却是暗暗握紧了拳。
江旭不再勉强她,她的个性一向坚决,她不想说,他再追问也没有用。
车子一路驶向警署,在对面的马路停了下来。
“江旭,谢谢你送我过来。”
伊盼儿急忙打开车门,想要下车。可是她的手却被江旭抓住了,伊盼儿一愣,扭头望向他。江旭的手住下滑去,慢慢地握住她的手,他扬起唇角,笑着说道。“刚才你说了什么,可是我只有一句。”
“两年时间,两年以后他没有回到你身边,请你嫁给我。”
伊盼儿心里咯噔一下,一阵酸涩流淌。她知道他怕她孤单寂寞,更知道她这样的女孩其实怕极了一个人,不管这份喜欢有多深,她是那样感动。伊盼儿想要说些什么,他却松开了她的手。
“不事有事要忙吗?还不快去?”江旭催促道。
伊盼儿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愣了片刻,只是抿着唇下了车。江旭坐在车内朝她微笑,伊盼儿迈开脚步,在他的注目下走向了警署。天气还算晴朗,心里一阵莫名的愁绪,伊盼儿突然很想很想他。
闻奕,为什么连一个电话也不打给我?
警署内的办公室内,低头瞧见纸张上所写的内容,一下子惊呆了。
窃取的商业资料,包括害死父亲和阿姨,还有暗杀远承负责人……这一系列事情和千叶绮华没有任何关系。窃取资料以及害死伊氏夫妻,千叶绮华根本就不知情。至于暗杀远承负责人,也是因为受到要挟。
简短的邮件,却将事情经过诉说得完整。
而这封邮件的署名为——城源望。
“我们已经和东京警方取得了联系,原本想要带回这名罪犯,但是东京警方声称他昨晚已经鲜红了。”李探员沉声说道,“死因疑为黑帮仇杀,案件还在受理之中。这几张照片是让对方拍下死者的照片,传真过来的。”
李探员将死者照片递到了她面前,伊盼儿拿起照片一看,果然是他。
死了……
伊盼儿不敢想象,怎么会死了?
城源望?他死了?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害死她家人的凶手是他?那个总是眯着眼睛微笑,温煦儒雅的男人。伊盼儿原本以为是藤原春日,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城源望,思绪再次乱成一团,压抑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来。
“盼儿,你没事吧?”李探员见她脸色苍白,担心的问道。
伊盼儿深呼吸一口气,抬头望向他,“李Sir,我想见千叶绮华。”
※※※
幽静的暗室,伊盼儿坐在椅子上等候。
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千叶绮华在狱警的带领下来到了暗室。行叶绮华戴着手铐脚铐,走路十分不方便。她默默的走到空着的椅子上坐下,然后低下了头,像是前些日子一样,不打算开口说话。
许久,谁也没有说话。
伊盼儿突然说道,“城源望派你来台湾的。”
千叶绮华冷漠的神情突然有一丝异样,又恢复了沉静,缄默不语。
“他为什么要害我的家人。”伊盼儿继续问道,心里的困惑伤心纠结夹杂在一起,“是不是因为藤原春日?”
千叶绮华盯着地板,像是个听不见一聋子一样。
伊盼儿停了声,忽然轻声说道。“城源望,他死了。”
眼眸一紧,空洞的瞳孔收缩,千叶绮华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她愣了数秒,猛地挹起头望向伊盼儿,那样急切,那样愤然,完全不信,“你说谎!他没有死!”
“他真的死了。”伊盼儿瞧见她悲愤交加的神情,幽幽说道。
“他不会死!你说谎!”
“我没有说谎!”伊盼儿将事情的始末全盘托出,没有任何隐瞒,“台南警署收到了一封秘密邮件,邮件里详细写明了这一系列案件的主席,也替你做了澄清。邮件是以城源望为署名发送的,发送的IP来源,证实是英皇财团,他的私人办公室。”
“原本想要去押送他回车,但是东京警方声称他已经死了。死因疑为黑帮仇杀。”
千叶绮华拍案而起,眼神闪烁恍惚,“不可能的!不可能!他不会死的!”
“他死了,这是事实。”
“我不会相信的,我不会……”千叶绮华痴痴地呢喃,疯了一般。
其实伊盼儿也同样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但是城源望的尸体已经陈列在东京的警察厅。她瞧见他他死去的照片,也分辨出这张照片并没有经过任何修饰。那个躺在冰柜里的男人,那个闭着眼睛的男人,他确实是城源望。
伊盼儿从李Sir那里索要了一张照片,她将照片递到千叶绮华面前。
千叶绮华低下头,颤着手拿起照片,视线模糊不清。
只是一眼,她就清楚地分辨出他。
天皇巨星:执拗地说
照片里那个人,苍白的容颜,没有血色,永远沉睡,不会再睁开眼睛,不会再露出笑容的他,躺在冰柜里,浑身都被冻得僵硬。他躺在冰冷的柜子里,以后就会躺在冰冷的地下,独自沉睡。
再也不能和他一起去看日出了,再也不能和他说话,再也不能看见他。
“嗨,我叫城源望,你叫什么名字?”
“千叶,你又没有吃饭吗?走吧,工作虽然重要,可是总不能忘记吃饭吧!”
“好无聊啊,有没有空陪我去看日出?”
“其实你应该多笑笑,整天绷着张脸做什么呢,女人就应该多笑才可爱。”
耳畔回响过他或微笑或叮咛或关心的话语,眼前也闪烁过以往的情景,一幕幕回忆那样鲜明,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但是,但是那个还活在脑海里的人,却就这样忽然之间消失了,永远地消失了。
再也……
再也碰触不到他,只能在记忆里凝望他。
城源望……
千叶绮华双手捧着照片,豆大的泪水从眼眶里落了出来,一滴、两滴……越来越多,越掉越急,落在了照片上,湿润了照片,他的苍白脸庞沾湿了泪水,在她眼里模糊不清。
她突然有些慌张,伸手去擦泪水。
但是看着照片,千叶绮华依旧咬牙说道,“我不会相信的……我才不会信……”她颤抖了手,迟疑地又是那样坚决地将照片放在桌子上,“你在说谎!我不会信的!”
千叶绮华站起身来,椅子发出颓上的声响。
“千叶医师。”伊盼儿没有阻止她离去,只是平视着前方,轻声说道,“能告诉我原因吗?”
千叶绮华恍惚的视线有一了丝焦距,却又慢慢散去。她神情像是终年不化的冰雾,再也不会为谁喜欢为谁忧愁。她迈开脚步,脚铐发出沉重的声响。房门打开,两名狱警押送着她回到监狱。
脚步声伴随着脚铐声响,慢慢远去。
伊盼儿心里一沉,久久没回神情。
晴朗的天空,照下阳光都不再温暖。
千叶绮华呆坐椅子上,浑身冰凉。她抬头望向天空,又是慢慢地低下头,忽然就轻轻地啜泣起来。她的哭声在监狱中盘旋,压抑的哭泣声慢慢转变为声嘶力竭的哭吼,像是要发泄心中所有的伤心悲哀。
她哭得让人心惊心悸,让人感觉凄凉。
千叶绮华已经睁不开眼,她跌坐在地上,将自己蜷缩在角落,任由泪水洗刷自己的双眼,洗刷自己的脸庞。
自己的啜泣声中,她仿佛瞧见那个思念的人,他那样执拗地说。
“有一个传说,说的是有那么一只鸟儿,它一生只唱一次,那歌声比世上所有一切生灵的歌声都要更加优美动听……”
“从离开巢窝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寻找着荆棘树,直到如愿以偿,才歇息下来。然后,它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荆棘上,便在那荒蛮的枝条之间放开了歌喉。在奄奄一息的时刻,它超脱了自身的痛苦,而那歌声竟然使云雀和夜莺都黯然失色。”
“那是一曲无比美好的歌,曲终而命竭。”
“然而,整个世界都在静静地谛听着,上帝也在苍穹中微笑。”
“因为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最深痛的巨创来换取……”
望,你换取到了什么……
※※※
日本,东京。
寂静的夜御馆,像是没有生气的古宅。
藤原春日已经醒来,安静地躺在常御殿的卧房内。她睁开了眼睛,瞧见黑崎闻奕坐在一旁,显然是彻夜未眠的样子,藤原春日呆呆的望着他,瞧见他眼底深深的阴影,忽然是心疼,比身体的疼痛更加厉害。
藤原春日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不想惊醒他。
可是她的手刚触碰到他,黑崎闻奕马上就醒了。
一双深邃的眼眸望向了她,她瞧见他眼底闪烁的光芒,直接慑入她的灵魂深处。
黑崎闻奕凝望着她,沉沉开口,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她从小就失去了妈妈,以为妈妈死了。后来又以为是因为继母的原因,所以妈妈离开了家,离开了她。她甚至不知道妈妈去了哪里,生死不明。”
“她恨她的父亲,恨她的父亲娶了别人,逼走了妈妈。”
“没有人告诉她这是什么,没有人告诉她,她爱的妈妈已经在另一个国家幸福地生活。她有了新的家庭、属于她的丈夫和孩子。她一个人生活在寂寞里,直到长大,她仍旧不能原谅她的父亲,却发现更不能原谅自己。”
“她其实爱她的父亲,却又告诉自己,父亲害妈妈离开了。她想得到亲关注,却告诉自己不可以。她又害怕父亲有一天真的会忘记自己,所以总是伤害他伤害自己,以为痛到心里就能记得更久。”
“她又想,如果当时自己懂事一点听话一点,妈妈会不会就留下来了。”
“可是她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她最大的心愿是能见妈妈一面,但是这辈子恐怕直到死了,也不会再见到了。因为她的妈妈彻底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她甚至都不知道她葬在哪里,还满心期待的她还活在某个角落,有那么一天,突然就出现在她面前。”
“现在,她连最后的家人也失去了。”
“这个世界上,怕寂寞怕孤单的不只你一个人。”
“春日,你拥有了妈妈十多年的爱,你比她拥有的多,你知道吗。”
天皇巨星:挂念对方
藤原春日听到他这么说,整个人忽然一窒。心里莫的像是被刀割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就从那道口子里孜孜流淌而出,连绵不绝。怎么止也止不住。如此温柔的诉说,胜过于当头棒喝,让她恍惚愕然。
她是一个人,怕寂寞怕孤独,什么都没有。
她爱妈妈,可是偏偏妈妈心里总是惦记着另一个人。
她出生时就得了病,后来又被仇家在身体内种植了病毒。她已经治不好了,知道自己不会活多久。爸爸走了,妈妈也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渴望有人陪伴她爱她,却又发现伊盼儿身边有亲人有朋友还恋人。
她的恋人,也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却不是她的恋人。
藤原春日是那样嫉妒,嫉妒着伊盼儿,嫉妒拥有那么多美好的她。可是她似乎忘记了,忘记她所受的痛苦折磨,她背后隐匿的怆然。正如闻奕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怕孤单怕寂寞的人不是她一个。
她拥有了妈妈那么多年的爱,还有爸爸全心的照顾疼惜。
她比伊盼儿拥有的多。
可是,可是明明知道自己的一切和伊盼儿没有关分关系,她怎么像是憋了一闷气,怎么咽也咽不下去。像是痛苦的枷锁,将她紧紧禁锢,让她快要窒息死去。
藤原春日几乎是逃避似的,拉高被子掩过自己,将自己埋在被子下。
“春日。”黑崎闻奕沉声呼喊,眼底是一片深邃光芒,幽幽说道,“她的你的姐姐。”
事情到了如今,所有的一切水落石出。
藤原春日侧身蜷缩成一团,死命地抓住被子,她咬牙切齿的吼道,“她不是我的姐姐!她不是……她不是……”
歇斯底里的咆哮,到了最后变成无力的呻吟。
“逃避没有用。她确实是你的姐姐。”黑崎闻奕伸手去扯她的被子,想要她面对现实。
“你走!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啊!”藤原春日的思绪乱成一团,咬牙喊道。
“春日。”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不要吵我。”藤原春日低声哀求,虚无的女声透过被子传来。
黑崎闻奕松了口气,果然不再继续强求。他拍了拍她,像是在安抚一个迷路的孩子。站起身来,转身走出了房间。
藤原春日躲在被子里,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感觉四周寂静。她才慢慢的拉开被子,探出头来,扭头望向窗外,怎么会蓝到如此,她的心却为什么那么灰色。脑海里浮现起狸的一切,浮现起爸爸以及妈妈。
他们一起去游乐园,他们一起去玩雪球,他们一起去北海道看海……
那么多的幸福,那么多。
藤原春日慢慢的闭上眼睛,眼眶慢慢酸涩,什么东西无声无息的流淌而出。
“春日……你去找她……你去找到她好吗……”
“她是你的……”
妈妈,我没有去找她。但是我让她来找我了,我让她来找我。你知道吗。我终于见到了她,见到了你那么思念的人。第一眼见到她,我觉得她和妈妈长得好像。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相似。
可是,可是妈妈,我做了错事,你一定兴地原谅我了。
※※※
黑崎闻奕来到了书房,他静静坐下。
城源望死了,财团又由他亲自接手。公司的事情尚容易解决,但是心里的结怎么也解不开。黑崎闻奕签署完文件,放下水笔,整个人一愣。他想到从前的过往,想到那些日子,滋生在两人之间的东西,渐渐明了。
黑崎闻奕抽了根烟,吐出白色的烟圈。
如果他早点发现,那么情况会不会就不至于演变到这个地步。
可是已经晚了,一切已经发生,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黑崎闻奕拿出手机,想要给伊盼儿打电话。这些天他忍着思念没有打给她,太多的事情告一段落,他想念她的心情是那样浓郁。他按下了号码,打给了她。另一只手中,还握着她先前遗落在他那儿的女款手机。
他一直都带在身边,时不时会拿出来看。仿佛她在身边。
电话了阵盲音,无法接通。
黑崎闻奕眉宇微皱,感觉奇怪。怎么会无法接通?他又再次拨了号码打过去,又是无法接通。而他不知道,隔了一个国度的伊盼儿也正拿着手机在给他打电话。两人同时拨打对方的号码,同时无法接通。
过了一会儿,黑崎闻奕终于打通了电话,他有些焦急的喊道。“盼儿?”
“闻奕。”伊盼儿在电话那头急急的喊,女声同样焦虑,“我给你打电话,可是一直都打不通,还以为你出事了……”
听到她这么说,黑崎闻奕松了口气,淡淡的温暖感觉,“因为我也正巧在给你打电话。”
伊盼儿一愣,下一秒回过神来,“我怎么知道。”
“盼儿。”黑崎闻奕喊她的名字,沙哑低沉的男声,“我好想你。”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伊盼儿顿时无声,她轻柔硬咽的说道,“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一颗心挂念在对方身上,恨不得马上飞奔而去的心情,不只是一个人。
“盼儿。”黑崎闻奕想要告诉她所发生的事情,却发现有些疲于解释那么多曲折。他的确是累了,只是想告诉她,“我爱你。”
不管是没有记忆的从前,还是纠缠的现在,又或者是未知的将来。
他都无法自拔的爱她,只要是她,只能是她,他的生命只为她而绚烂。
天皇巨星:欺骗了他
台北南部,伊盼儿拿着手机,站在警署专案组办公间外的楼道里。
窗外,阳光灿烂,照耀在眼底,十分刺目。
“我爱你。”他在电话那头,这样突然的告白。
伊盼儿沉默了许久,一时间没有说话。
四周有脚步声沉沉响起,不时的走过警员。
可她只觉得寂静,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自己。她听见自己微弱的呼吸声,变得慢慢急促。她克制平息自己激动的心情,却无法做到。半晌之后,她才回过刘来,声音夹杂着几分酸楚,微笑着说道,“你知道吗,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好久好久。”
曾经,他说过太多次。
她不带半点犹豫的拒绝,只是在内心深处一直觉得。
爱这个东西,怎么能轻易说出口呢。
她以为父亲和母亲是深深想爱,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件事。母亲不知所踪,父亲再娶别人,她的世界瞬间崩塌,陷入于沼泽中的她,无法呼吸一般的痛楚。只是想要搭建一个结果,才发现感情是如此脆弱的东西。
所以她排斥、拒绝、抗拒……
可是心却偏偏不由自的靠向他,慢慢地被他吸引,开始想他开始念他,吃饭的时候,突然就那么想知道他在做什么。当她刚刚察觉,他却离她远去,天涯海角。她不信,不信他就这么走了,永远离开她。
所以,一直等待,一直逃避,却发现逃得再远,也逃不开自己的心。
原来他一直就住在她心里,让她无处可逃。
伊盼儿紧紧的握着手机,眼角渐渐浮现起泪意,竟然是那样庆幸,庆幸他们能够重逢,她忍着泣意,微笑着说道,“我也爱你。”
“盼儿。我有事情要告诉你,你来日本。”他沉声说道,伊盼儿察觉到一丝异样。
她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沉静说道,“好。”
阳光照耀在她绝症的脸庞,宛如春日里一抹清新的绿意。
伊盼儿挂断了电话,立刻订了飞往日本的机票。离开警署之前,她最后请求见千叶绮华。可是千叶绮华拒绝了她的会见,固执得像是一头野兽,只肯守在自己的洞|茓里,受伤之后慢慢地舔舐作品,直到痊愈为止。
伊盼儿有些无奈,只好写了一张纸条让狱警转交。
走出警署,伊盼儿抬头望向天空,湛蓝的天,那样和平。
是不是春天就这样真的来了?
而警署的监狱内,狱警将纸条交给了千叶绮华。与其说是交给,不如说是放下离开。自从知道城源望死去的消息后,千叶绮华变得更加沉默了。无论是警方的盘问,还是辩护律师的询问,她全都置之不理。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成天成天的发呆。
辩护律师十分为难,如果她不主动为自己辩护的话,那么她的罪名依旧不轻。
毕竟是杀人,重则偿命同,轻则也会让她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她还年轻,大好的年华,怎么能在监狱里虚度。但是她不肯开口,即使是神仙也没有办法救她了。
狱警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眨眼,天色黑了,狱警送来了狱饭。
千叶绮华也不去吃,等到深夜的时候,她忽然侧头,那样生无可恋的漫不经心的低头。可是低头的刹那,视线瞥见了那张纸条。风将纸条吹开,借着月光,千叶绮华隐约纸条所写的一行小字。
“他希望你活下来,这是他最后的请求。”
寥寥数字,千叶绮华却睁大了眼睛。突然的伸手,猛地将纸条攥紧在手中,她拿着纸条,双手已经开始颤抖,喃喃自语,“最后的请求……最后的……请求……”
城源望!城源望,为什么要这样!
千叶绮华只是痴痴的望着纸条,一下跪坐在地上,抓起地上的饭碗,大口大口的开始吃饭。满嘴的饭粒,冷掉的生硬的味道。
泪水,再次流淌而下,混着冷饭,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活下来……”千叶绮华一边吃饭,一边呢喃,“我一定会活下来……活下来……”
※※※
当天下午,江旭在公司处理事情。但是无意间知道的消息让他震惊,那是来自日本的新闻,新闻的内容却是英皇财团总裁黑崎闻奕以及前途总裁千金藤原春日的婚礼,被誉为本世纪日本最轰动的婚礼。
新闻里并没有那位准新娘的照片,可是那位英皇财团总裁的容貌,却让他吃了一惊。
这个男人……
怎么会是他?
江旭愕然的盯着照片中的男人,竟然是那天他见过的男人,伊盼儿心心念念到现在的男人。可是前几天,伊盼儿还口口声声说爱他相信他,但是为什么一转眼,他竟然和别的女人举行婚礼。
这是欺骗!完完全全的欺骗!
这个男人欺骗了伊盼儿的感情,欺骗了她!
江旭愤然的将报纸抓出一束,更是替伊盼儿感到不值。这样一个男人,他凭什么让她这样付出?江旭拿出手机想要给伊盼儿打电话。他刚要按键,手机却先进来一通电话。江旭望向屏幕,电话正是伊盼儿打来的。
他接通电话,不等伊盼儿开口,愤愤不平的说道,“盼儿!你被骗了!他完全骗了你!不值得你这样为他付出!”
“江旭?”伊盼儿明显一怔,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江旭无心继续工作,他抓着报纸,沉声说道,“你在家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话音落下,他直接挂断电话,起身离开办公室。
天皇巨星:不想清醒
伊盼儿原本是想告诉江旭,她深夜十一点的机票,最早的航班飞往日本东京。可是不等刀开口说话,他却在电话那头莫名奇妙的说了一通,然后了挂断了电话。伊盼儿急忙再打过去,他却不再接了。
“盼儿!你被骗了!他完全骗了你!不值得你这样为他付出!”江旭是那样说的。
伊盼儿感到十分困惑,不知道他所说的欺骗是什么。
但是为什么,心里如此不安。
伊盼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的地等待江旭。时间一分秒过去,她瞥了眼时间,算着时间差不多。突然听见钥匙开门的声响,她急忙起身奔去,将门打开了。刹那,江旭凝重的俊容,就这样映入伊盼儿眼底。
发生什么事了?伊盼儿咯噔了一下。
江旭走进客厅,反手关了门。他一把牵过伊盼儿的手,将她拉到了客厅中央。他扯了扯衬衣领口,将公文包里已经褶皱的报纸砸在了茶几上。而后指着那份报纸,隐忍怒气的吼道,“你仔细看看,这上面是什么!”
伊盼儿确实不知道,她狐疑的伸手拿起报纸,打开在自己面前。
忽然,眼前恍惚地闪现一行醒目大字,惊得她睁大了眼睛。
“英皇财团总裁黑崎闻奕将于四月月末与藤原春日小姐举行盛大婚礼,届时,一场旷世婚礼诞生……”
整版的报道,洋洋洒洒无数字,那样详细。
伊和迅速地默读过新闻内容,整个人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竟然是不敢相信。
“不,这不可能……”她摇了摇头,紧抓着报纸,手指都抠破了报纸。
不会的,不可能的。
他不会这么做的,娶藤原春日?他要娶藤原春日?伊盼儿感觉脑子像是炸开了锅,再也无法平静。
可是刚刚他还打电话告诉她,他爱她。为什么他要亲自公开他要娶藤原春日的消息?
伊盼儿被无数的“为什么”困扰,却找不到一个答案。
江旭走到伊盼儿面前,栖身蹲了下来。他伸手握住伊盼儿的手,视线瞥过那份报纸,回到她悄然的小脸上,沉声说道,“他骗了你,你怎么还那么傻。”
“不可能的……”伊盼儿痴痴地得重复着这句话,涣散的目光终于有了焦距。
“别再欺骗自己了!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里!”江旭摇晃着她的肩头,想要让她清醒。
“我——不——信——!”伊盼儿大吼出声,猛地站起身来,她是那样的悲愤那样的伤心。一双眼睛通红通红,好像要滴出血来,“我不信!这是假的!”
“伊盼儿!”江旭无奈的喊她的名字,“报纸上写得清清楚楚!”
“我亲自问他!”伊盼儿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打给了他。等候的“嘟嘟”声是那样让她心焦,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喊:快接电话,快点接,一定要接。裴焕,请你一定一定接电话,求求你了。
可是,手机响了几下后,却被人按了挂断。
伊盼儿瞪大了眼睛,再次打了过去。这一次,电话却提示为“已经关机”。
“不可能……”伊盼儿慌张的自言自语,一遍一遍的按着手机键,一遍一遍的拨打。
她有些急了,欲哭无泪,“为什么不接,为什么……”
江旭见她如此固执,一把夺过手机,“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我不要清醒!”伊盼儿爆发了,压抑的感情在这个时候爆发,她从没怨过谁恨过谁,可是为什么此刻她是那样怨恨。她握紧了拳头,倔强地咬着唇,唇瓣也被她咬出血来。“我为什么要清醒!我这辈子都不要清醒!”
“刚才他还和我电话,他说他爱我。”
“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多久了吗,我有多开心吗?我感觉生活好像可以重新开始了,我终于都熬过去了。爸爸和江阿姨的死,也水落石出了,一切都解决了。我以为我可以得到幸福了。我要得不多,只是想和他在一起。只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
“刚刚才来的幸福,就这样没了。”伊盼儿疯狂地大吼大叫,像是要把积压在心里那么多年的痛苦全都爆发出来,她是那样彷徨无助。
突然,咆哮的吼声停了,她哽咽了一声,眼泪如泉水从眼里落了下来。
江旭瞧见她哭,同样无措,他想要去抱她,试图开口安抚她,“盼儿,你听话……”
伊盼儿被一具温暖的怀抱所拥抱,她的泪水都落在了江旭的衬衣上。她哭到眼前一片模糊,可是心里悲伤欲绝的念头让她奋起,她用力地推开了他,一把抓起沙发上的背包,疯了似的奔了出去。
“盼儿!你去哪里!”江旭朝后退了几步,措手不及。
伊盼儿根本不理会身后传来的呼喊,立刻上了车,她开着车而去。
江旭瞧见她走了,急忙回去拿车钥匙。他立刻追了上去,但是转过几条马路,早就已经没有了她的踪影。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就这样消失了。
一路的灯,昏黄的灯光,一辆轿车飞速驶过,朝着机场的方向奔去。
伊盼儿握着方向盘,脸庞纵横着泪水,视线一片模糊。她挹手,倔强的擦去眼泪,不许自己再哭。
她只想去找他,想问问他这是不是真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还要对她说那样的话。
难道,难道他在电话里所说的不吐不快,指的就是他的婚事吗?
如果是真的,那么她,真的该死心了……
天皇巨星:来到东京
东京,夜御馆。
黑崎闻奕走进卧房,身后跟随着一名嬷嬷。嬷嬷将餐食端到桌上放下,恭敬的退出房间。黑崎闻奕来到床沿,望着蜷缩在被子里的她,沉声说道,“春日,不要再孩子气了。起来吃点东西。”
藤原春日并不理会,固执得像只刺猬。
“我不吃东西,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情。”黑崎闻奕伸手拉开她的被子,徐徐说道。
藤原春日心里莫得流淌过一陈暖流,不再排斥,任他将被子拉下。她望着他,只是睁着大眼睛无辜的望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其实她想问他,为什么关心他,为什么在知道事实之后,还是不怨恨她。
“吃点东西。”黑崎闻奕拿了小桌子搁在床上,将餐盘端到了好几面前。
藤原春日默然的看着面前的食物,只是被动的拿起汤匙,被动的开始吃饭。但是太干涩了,让她有些食不下咽。
睡了一天的她确实饿了。却偏偏没有食欲。
忽然,手机铃声在寂静的房间内刺耳响起,那么急促。
黑崎闻奕拿出手机,藤原春日紧张的停了动作,扭头望向他。她几乎可以猜测到电话是谁打来的,但是那份自私还在作祟。她突然推翻了桌子,食物顿时洒得满床都是。黑崎闻奕一惊,怒声吼道,“春日!你这是做什么!”
藤原春日猛地下了床,赤着脚奔到他面前,她冲动地抢过他手中的手机,一下子抬高了手,狠狗腿地砸在地上。
手机发出窒闷的声响,摔得不再发出声响。
黑崎闻奕盯着被砸的手机,眼眸深处凝聚起怒气。他豁地扭头望向藤原春日,那眼神让藤原春日感到割据,他从来也没有这样看过她,从来也没有。他讨厌她了,他开始讨厌了。这眼神,让藤原春日却步。
“闻奕……”藤原春日不知道该怎么做,慌乱得不能自已。
她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然后将他推到越来越远的地方。
黑崎闻奕站在她面前,眯起眼眸,淡漠的说道,“为什么总是那么任性,我不是永远都会放纵你。我也会有想放手的一天。”
“痛苦的人不只你一个。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长大。世界上得病的人那么多,可还有那么多人在为了生命而努力。哪怕只能活一天,活一个时辰,活一分一秒,还有那么多人不曾放弃过。你呢,轻易的将生死置之度外。”
“你不想让别人同情可怜你,那么你自己又是怎么做的。”
“春日,不要这样了。”
黑崎闻奕将一番话说完,径自迈开脚步,走出了房间。藤原春日望着他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突然焦急到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从来也没有说这样的话,从来也没有说过,她无力的握紧拳头,懊恼说道,“其实你不想娶我!”
“是!”黑崎闻奕停下脚步,开口承认,“我的确不想娶你,因为我爱的人是伊盼儿!”
“呵呵。”藤原春日笑了,“那为什么还答应要娶我。”
“你知道为什么。”黑崎闻奕放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藤原春日跌坐在地上。
终于,他也累了。
※※※
凌晨的东京,一架飞机顺利降落机场跑道。
冷清的机场内,秘道出口徐徐走出一个女人。她低着头,大步地朝前走去。黑色的长发在在空中飞扬而起,那样漂亮的弧度。四周还有一同下机的乘客,她却只有一个人。忽然抬头望向前方,露出一张精致的丽容。
她宛如森林的精灵,美得让人窒息。
而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气质格外震惑人心,她是暗夜里的女神。
伊盼儿穿得并不多,只是薄薄一件外套,一条小脚牛仔裤。两条修长的腿迈得有力,纤瘦的身影冲出的机场。自动感应门开启,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冷得她牙齿发颤,寒风似乎能刺透肌肤一样,刺进她的心里。
真冷啊。伊盼儿收了收衣领,没有想到日本会这么冷。
已经是四月了不是吗?已经是春天了不是吗?为什么还是这么冷呢?
伊盼儿所拥有的东西只有随身的背包,她抱着背包拦下一辆计程车。车内开着暖气,却是陌生。
司机扭头问道,“小姐,去哪里?”
“麻烦请替我找酒店,只要可以马上入住。”伊盼儿轻声说道。
“好。”
车子徐徐驶去,朝着未知的前方而去。一路的路灯,洒下微弱光芒,照耀在伊盼儿的眼中。她眯起眼睛,眼前恍惚迷糊。忽然觉得累,闭上了眼睛,耳畔却想起江旭的话语,又想到了报纸上的新闻,他要结婚的消息。
伊盼儿抱紧了背包,再次觉得孤独无助。
司机将车开到了一家连锁酒店。
伊盼儿开了一间房,坐着电梯来到了房间。房间很简洁,也很干净。伊盼儿将背包放在一边,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东京的夜色是那样迷人,凌晨三点,她独自在东京,和他同一个城市,却偈是在地球南北两地。
伊盼儿想要睡觉,这样才有精神去见他。
但是她睡不着。
眨眼到五点,黎明拂晓,初升的阳光照耀在她身上。伊盼儿匆匆的洗梳了下,将背包甩过肩,打开门走了出去。她又是打了辆车,却是来到夜御馆附近。在偏远的地方停了车,她慢慢地朝着那座御馆走去。
天渐渐开始亮了,她孤单萧瑟的身影被旭日的阳光拉得很长。
天皇巨星:要结婚吗
伊盼儿不知道自己在夜御馆站了多久,她只知道她的耐性快要被耗尽了。可是有什么东西一直支撑她,不让自己倒下去。她要等到她出现,她一定要等到。清晨的东京,寒风瑟瑟,她冻得四肢僵硬,没有半点感觉。
而忽然,夜御馆的大门徐徐开启。
伊盼儿也不管这车里面是否坐着他,她只是凭着自己最后的力气,一下子冲了上去。一抹纤瘦的黑影突得从巷子里横冲出马路,吓得驾驶豪车的司机一跳。司机立刻踩了煞车,车子朝关缓冲了几米远。还是撞到了她。
伊盼儿被车子撞到了膝盖,整个人朝后倒去。身体俯去。
而车后座的黑崎闻奕只瞧见一道黑影那样决然的冲了出来,惊险的一幕在眼前上演,他眯起了眼眸。一刹那,他瞧清楚她的容颜,那样绝美清丽的容颜,那样疲惫不堪的神情。黑发在空中飞扬而起,散成了无数的黑影。
黑崎闻奕感觉一颗心仿佛从喉咙里跳了出来,他愤怒震惊地吼道,“停车!”
黑崎闻奕立刻下车,大步地奔向了她。
伊盼儿倒在地上,她太累了,全身没有力气,只能这样倒在地上。可是看到一道高大身影朝她走来,她强睁开眼睛,他模糊的俊容渐渐清晰,四周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彩,她一下子心里委屈,不禁红了眼眶。
“盼儿!”黑崎闻奕急急喊道,冲到她身边,蹲膝将她抱在怀里。
伊盼儿冰冷的身体终于感受到一丝温度,她紧紧抱住了他,嗅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没由来的一阵安心。
她是哽咽的,是惶恐的,那样轻颤的喊他的名字,“闻奕,闻奕,我好疼……”
好疼啊。
为什么她的心那么疼。
“我在!我在!是不是撞疼你了?我马上带你去看医生!我马上带你去!忍着!”黑崎闻奕焦急地吼道,打横抱起她转身走回夜御馆。
伊盼儿旅途自己倒在他怀里,小手无力的揪紧他的衣服,听见他胸膛内付出的心中。沉稳有力。她被黑崎闻奕抱回了先前居住的琉璃殿,馆内的医师更在第一时刻赶到了琉璃殿,数人同时等候在房间内。
“快治!一定给我治好!”黑崎闻奕冷峻的容颜不复沉稳,乱了章法。
“是!天皇阁下!”医师们战战兢兢。
黑崎闻奕将她平放在床上,他刚要松手,伊盼儿却抓紧了他的手,“ 不要走。”
“我不走。你乖乖躺在这里。”黑崎闻奕反握住她的手,心疼的哄劝。
“不。我不信。”伊盼儿呢喃说道,身体的冰冷让她有些迷糊,“我一放手,你就要走了……”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她一放手,他就走得没了踪迹。怎么也找不到。除了等待,别无他法。可是,她已经不想再继续等待了。受够了等待。
黑崎闻奕莫得心颤,干脆站在床沿不离开。
“还不快点给我治!全都愣在那里干嘛!不要命了吗!”黑崎闻奕厉声喝道。
“是!”
立刻,医师们小心谨慎地上前替伊盼儿医疗。检查下来,身体并没有受到接任,只是因为虚弱加上身体状况不佳,她发起了低烧。医生们配了药物,又替她挂了营养点滴,这才松了口气,一一离去。
伊盼儿已经睡着了,可是即使是在睡梦中,她的手依然紧握着他。
竟然是害怕。
害怕他又会突然消失。
黑崎闻奕握着她的手轻抚向自己的脸庞,那种刻骨相思吞噬着他,让他难以吞咽。瞧见她的消瘦,想到她这些年来年受的委屈以及故作坚强,他突然心中酸涩。想到那份已经从生命里删除,却无法完全磨灭的情感。
尽管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在这个时候,隐忍的泪水忽然就落了下来。
记忆里,他不曾哭过,也不曾流泪过。
时常感觉自己是一具行尸走肉。
可是现在握着她的手,感觉她就在身边,一直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黑崎闻奕何苦庆幸,庆幸自己能拥有这样一个女人的爱。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深吻。又是站起身来,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那泪水,就这样落在了她的脸庞。
盼儿,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这么久……
※※※
伊盼儿只睡了一会儿,就被惊醒了。恐怕是潜意识在作祟,不允许自己睡那么久。她豁得睁开眼睛,眼底有一丝慌张。焦急的扭头寻找他的身影,只见他趴倒在床沿,就这样睡着了,一步也没有离开。
她不敢去碰他,也不敢去叫醒他,哪怕就这样看着他,都觉得幸福得快要死掉。
而心里压抑的问题,他和她要结婚的消息,也在同时纠结着自己。
“闻奕……”她轻声呼喊。
黑崎闻奕听见她的呢喃,立刻醒来,惺忪的目光有了焦距,他瞧见她正望着他,眼神凄迷。黑崎闻奕紧张的问道,“怎么样?哪里还痛?告诉我!”
“这里痛。”伊盼儿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轻声说道。
黑崎闻奕一怔,忽然有了动作,将她整个人抱紧,“以后……再也不让你痛了……”
伊盼儿靠着她的肩头,还是将心里积压的困惑说了出来,“你……要和她结婚,就在这个月,是吗?报纸上的新闻不是真的,是吗?你……不会娶她的,是吗?”她连问三个“是吗”,她是那样的心神不宁。
天皇巨星:她的妹妹
求求你,告诉我,你不会。伊盼儿在心里无声呢喃。
黑崎闻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这一切,默然了片刻。而他的沉默,却让伊盼儿以为他是在默认。原本就支离破碎的心,终于再也承受不了半分猜忌,她眼眸一冷,克制着轻颤的心,推开了他的怀抱。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那样对我。为什么你要和她结婚。如果要和她结婚,又为什么说爱我还让我等你。为什么。”伊盼儿质问着他,实在是看不懂他,看不懂这个深深爱着的人,“为什么。人告诉我……为什么……”
黑崎闻奕抱住她不放,大掌轻抚着她单薄的脊背,来回的轻抚。
过了好久,他才动了动唇,沉声说出埋藏在心里同样被错愕吃惊的真相,“她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
谁?什么妹妹?同母异父?伊盼儿完全愣住,脑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黑崎闻奕按着她的脑袋,让她靠向自己。低下头,在她耳边沉沉的诉说,“她是我的责任,虽然我不想娶她。那时候我以为我可以放下你。后来才发现我不能。她没有多少日子可以话了。我想达成她最后的心愿。”
“可是连我也没有想到,她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最后一句话,惊得伊盼儿瞪大了眼睛。
他、他、他在说什么呢。她哪来的妹妹……
伊盼儿望着前方,喃喃说道,“我没有妹妹,爸爸和妈妈只生了我一个女儿。我哪里来的妹妹。”
“你的妈妈,苏澜。”黑崎闻奕沉声说道,眼底深邃暗涌,“她爱的人是日本黑首的首脑,藤原靖。而她也是春日的妈妈。”
“我只知道大概情况,苏澜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成为了藤原家的女佣。从而认识了藤原靖。地位悬殊的两人,疯狂的相爱的。可是藤原世家的家世不允许出生卑微的人,成为藤原家的当家主母。所以她毅然回到台湾,彻底断绝了与藤原靖的关系。”
“苏澜回到台湾后,她选择嫁给了默默爱着她的伊东权。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断绝来往,彻底让藤原靖死心。”
“然后,她的女儿出生了。”
“一个很可爱很漂亮的女儿,她给她取名盼儿。”
“很多年后,正当她以为这一辈子都是这样的时候,那个男人又出现了。用极其残忍的方式要带她走,如果不同意,那他就杀了她现在的丈夫和女儿。她只好被迫同意了。所以她走了,永远消失了,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他所能查到的消息只有这些,没有更多了。
事实究竟怎样,谁也不会知道。
因为故事的主角已经全都睡在地下了。
“这……这怎么可能……”伊盼儿惊得以为这是梦境,她焦急的抱住他,才发现他是那样真实的存在。
所以,这不是梦境。
怎么会。怎么可能呢。
藤原春日怎么会是她的妹妹?伊盼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被这个事实惊得无法回神。她经历过多少稀奇古怪的事情,看过多少不可能发生的纠葛,可是却没有料到这么荒诞无稽的事情竟然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忽然有人告诉她,她有一个妹妹。
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而那个妹妹,居然是一直与自己针锋相对的人。
“你一定弄错了。一定是你弄错了。我没有妹妹……没有的……”伊盼儿痴痴呢喃,显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又或者,她无法接受的是,她以为是因为爸爸始乱终弃而离开的妈妈,她若其实在另一个国家活得很好。她还有了新的家庭,新的丈夫,新的女儿。而她却活在对她的思念里,一直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爸爸。
甚至将所以的错,全都推到爸爸身上。
她一直期待着妈妈有一天会回到她身边,当她长大后的某一天。
可是……
可是没有想到……
“DNA系数可以证明,你闪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黑崎闻奕知道她一下子无法接受,却也不得不让她接受,逃避根本就没有用。与其逃避,不如勇敢的面对,“即使是你不愿意承认,可是也没有办法。她是你的妹妹。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要见她吗?”黑崎闻奕问道。
伊盼儿揪紧了他的衣袖,咬着唇说道,“不……我不见……”
这样的两个人,同样的不承认。
她不承认她是她的姐姐。她同样不承认她是她的妹妹。可偏偏她们就是拥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这个世界上,无法割舍的血脉至亲。
“真的不想见吗?”黑崎闻奕再次问道,松开了她低头凝望她。
伊盼儿将头抵着他的胸膛,闭上眼睛黯然许久。寂静无声中,她轻轻开口,分不清是什么情绪,“带我去见她。”
黑崎闻奕带着伊盼儿来到了常御殿。
一路上,伊盼儿沉默不语。
等到了常御殿,两人的到来使得殿外随时服侍的三位嬷嬷感到吃惊。三人齐声喊道,“闻奕少爷。”
“你们全都退下。”黑崎闻奕喝了一声,三人立刻退去。黑崎闻奕这才伸手去碰触门,却被伊盼儿阻拦。
“不……”伊盼儿抓着他的手,轻声拒绝,“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如果这是必须要面对的事情,如果这是必须要面对的人。
“我就在外面。”黑崎闻奕叮咛道。
“恩。”伊盼儿应声,深呼吸一口气将门推开了。
天皇巨星:葬在哪里
伊盼儿推开了门,默然的走了进去。
诺大的房间内,寂静无声。伊盼儿忽然发现自己的心像是停止了跳动,她只知道自己要再次与那们藤原小姐见面。可是却是以另一种身份,甚至连她自己都从来没有想过的身份,竟然是以她的姐姐。
伊盼儿清空没有完全承认,也没有完全回神。
可是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有了想要见她的念头。
而且,这个念头是那样强烈。
伊盼儿慢慢地走向卧室,她似乎可以感觉到她就睡在卧室内,只隔了一道门而已。伊眼袋儿握住门把手转动,房门露出一条缝隙。透过这秀缝隙,站在卧房外的伊盼儿瞧见睡在大床上的瘦小人儿,她背对着自己。
伊眼儿站在门外许久,过了一会儿才迈开脚步走向床畔。
她终于走到床沿,低下头望向她。
睡梦中的藤原春日,安静得像童话里的娃娃。她拥有一张天真的睡颜,长睫毛卷曲着弧度,只是眼睑下的阴影太过浓重,让她看上去憔悴疲惫。伊盼儿愣愣地站在床沿,发现心里流淌过一阵感慨。
在意大利接受治疗的时候,就从小语以及楼穆斯医生那里听说了有关于她的情况。
藤原春日,她是一个随时都会被死神召唤的人。
没有人知道她会活多久,也许下一秒她就永远沉睡不醒。
肌无力加上败血症,她没有存活下来的可能。
伊盼儿又想到过往种种,困惑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如果她知道……如果她知道她是她的……她怎么会。那妈妈呢。妈妈又去哪儿了。她恍惚不已。而藤原春日在这个时候翻了个身,伊盼儿一惊。
藤原春日并没有醒,只是微微睁开了眼睛。
她一向浅眠,睡觉也不会睡得安稳。
藤原春日瞧见床沿站了一道身影,她心里咯噔一下,惊恐地睁开眼睛,瞪向了那人。视线一阵模糊,渐渐清晰,她也瞧清了她。藤原春日显然也是吃了一惊,一下子怔忪了,甚至忘记了开口说话。
她只是这样望着她,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她。
忽然,藤原春日回过神来,厉声喝道,“你给我滚!滚开!”
耳边是她歇斯底里民疯似的叫喊,伊盼儿沉静的看着她,轻声问道,“她呢?”
“我不知道人然说什么!你给我滚出去!”藤原春日一个劲地让她滚开,可是眼中的慌乱却泄露了不安。又是瞧见她不走,藤原春日猛地掀开被子,豁的站起身来,扬手作热就要给她一巴掌。
伊盼儿僵在原地,也不躲闪。
她的手快要煽到她的一刹那,突然停了下来。
藤原春日像是想到了什么,手指微动,眼中是愤慨是惶恐,最后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吼道,“滚开!我不要看见你!”
“我要科委也在哪里。”伊盼儿固执的问道。
藤原春日眼中闪过一抹深邃,忽然停了咆哮。胸口在不断起伏,她在克制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久,她才将头扭向别处,颤声说道,“死了。已经死了。”
死了……
伊盼儿开口问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这个结果。
是啊,从她见到藤原春日那一天起,她就是一个人。她的身边哪来的亲人。而她,也应该是死了。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所以有记忆全都只剩下那一晚零星的回忆,最后的刹那。
她的容颜早就模糊了,甚至找不到一点痕迹。
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过。
伊盼儿无力的握紧双拳,哽咽问道,“那她葬在哪里。”
藤原春日双眸一紧,忿忿地回头再次瞪向她。她是那样不甘心,那样不甘愿,“你没有资格知道!”
伊盼儿怔怔望着她,那份压抑的悲愤忍不住爆发,“你凭什么说我没有资格!如果不是你的父亲,她会离开我吗!如果不是因为你父亲用了这么卑鄙的手段,她会舍下我和爸爸吗!你才最没有资格!你才是那个最没有资格的人!”
“他们是真心相爱的!”藤原春日吼了回去,双眼红到不可思议,“她爱的人不是你的爸爸,她爱的人是我的爸爸。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如果不是真心相爱,那么又怎么会那样的度过一生还为他生下了孩子呢。
从前不明白,伊盼儿现在却不得不承认。
她的妈妈,爱着的男人。不是她深爱的爸爸。
伊盼儿眼中蓄满了泪水,颤声说道,“她是我的妈妈。”
藤原春日倔强的咬牙切齿,“她不是!她不是你的妈妈!她是藤原夫人,藤原靖的妻子,藤原春日的母亲!”
“她是苏澜,她是我的妈妈。”伊盼儿凝望着她,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又仿佛看见了妈妈的影子。那样似有若无的存在。那种模糊而又清楚的感觉,突然就让她心痛心郁,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藤原春日任性地捂住了耳朵,发泄似的大吼,她却不知道是在痛恨她,还是在痛恨自己,“她不是她不是!她是我一个人的妈妈!她才不是什么苏澜!她也从来没有提过你,从来也没有!她根本就不记得你!”
“她只爱我,她只爱我一个人!”她紧紧捂着耳朵,自言自语似的,像是在给自己安慰。
不刻她让我去告诉你,她其实一直想你。
不记得第年的一天,她都会买上一个蛋糕唱生日快乐歌。而不是她的生日。
天皇巨星:爱的成全
藤原春日闭上了眼睛,盯着地板,眼泪却一滴一滴掉了下来。
她忘记了,妈妈偷偷的哭泣。偷偷拿出一个小女孩儿的照片哭泣。她忘记了,妈妈抱她的时候,有多少次喊错她的名字。她忘记了,妈妈望着她的时候,时儿会露出伤感的眼神。她更忘记了,妈妈在临走之前,最想见的人不是她。
忘记了太多事情。
忘记到最后,只剩下怨恨。满腔无从发泄的怨恨。
她甚至不知道该向谁去发泄,只将那个长期占据了妈妈心扉的人当成了那个发泄对象。于是她百般阻挠,想要让她也体会同样的痛苦。
为什么,她却丝毫感受不了快乐。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伊盼儿望着呢喃自语的藤原春日,整个人忽然一怔。她开口念她的名字,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春日……春日……”
谁的容颜在眼前模糊了,泛着雾气,让她心中酸涩。
「妈妈,盼儿最喜欢春天,最喜欢太阳。」
「为什么啊?你这个小傻瓜!」
「因为春天最漂亮了,有太阳就好温暖哦,盼儿最讨厌冬天,好冷,妈妈会生病。」
「春天吗?还有太阳?那么……恩……那就是春日了……」
「春日?春日春日,妈妈,盼儿喜欢春日!」
她不曾忘记过她,不曾忘记过自己。一天也没有忘记过。所以给她取了“春日”的名字,每当她喊她“春日”的时候,是不是都会想到自己。想到她还有一个女儿,隔了一道海岸,隔了一个国度,一直一直思念她。
伊盼儿又想到了父亲。
为什么他不告诉她事情真相,为什么他不告诉她,不是他背叛了妈妈,而是妈妈背叛了他。混乱的思绪中,伊盼儿忽然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白了。泪水落得更急,彻底遮了视线。因为,因为太爱。
爱一个人,不一定是占有。也可以是成全。
她的父亲用这样的方式成全了妈妈的爱情成为了她的幸福,将所有的过错以及责任全都自己一个人承担,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半字。她被蒙在骨里,还那样的讨厌着爸爸,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其实,其实不是这样。
其实真正背叛的人是她的妈妈,她一直深爱的妈妈。
不,不能说是背叛。她不过是追求自己的幸福。
“春日……”伊盼儿闭上眼睛,泪流满面。
她呢喃深切的呼喊,使得藤原春日整个人像是遭到剧烈冲撞,她一下子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伊盼儿一怔,急忙想要奔向她。藤原春日无力动弹,却是那样倔强的抗拒,“不要过来……我不需要你帮我……”
她最不需要,她的怜悯。
“走开啊!”藤原春日匍匐在地上,像是一只受伤的刺猬。
伊盼儿想要去扶她,却又不敢上前,她急忙回头大喊,“闻奕!快进来!”
黑崎闻奕听到呼喊声,立刻推门奔了进来。他冲进了卧房,瞧见倒地的藤原春日,也瞧见了一旁的伊盼儿。两人都红了双眼,泪水盘踞在眼眶。黑崎闻奕急忙走向两人,伸手将藤原春日抱起。
藤原春日已经没有力气了,突然的刺激让她感觉呼吸难受。
“春日?”黑崎闻奕见她苍白了小脸,立刻将她平放在床上。他急忙取出制氧器,罩在了她的脸上。藤原春日这才平静下来,痛苦的神情不再那么凝重。
※※※
夜御馆的后园小径。
藤原春日病情稳住之后,黑崎闻奕与伊盼儿两人慢慢的走在夕阳西下的馆内。晚霞照耀下光芒,黑崎闻奕豁人的俊容感觉是那样沉静。他的手搂着她,让她依靠在自己怀里,不让她再漂泊无依。
可是,她却是那样的没有安全感。
“我错怪了爸爸。”伊盼儿忽然说道,那样怅然。
黑崎闻奕的记忆并没有恢复,但是零星中又像是知道些什么。他停下脚步,高大的身躯挡在她面前,像是要替她挡风遮雨一样,“盼儿。你并不知情,这不能怪你。”双手按住她的肩头,他说得那样肯定,不容她怀疑。
“你?”伊盼儿怔怔的望着他,莫得诧异,“你恢复记忆了?”
如果没有恢复,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黑崎闻奕一眨不瞅的凝望她,沉声说道,“没有。”
伊盼儿瞬间黯淡了光芒,黑崎闻奕将她抱进怀里,安抚她脆弱的心,“听着,不管我有淌有恢复记忆,不管我是谁,我爱你,不会变。”
伊盼儿不禁感动辛酸,靠着他的胸膛感觉像是找到了家。
只是她又想到了藤原春日,忍不住问道,“她的病……真的没有办法医治了吗?”
“暂时没有。”提到藤原春日,黑崎闻奕也同样头疼。
“你……能和我说说她吗?”伊盼儿抬起头望向他,忽然之间想要知道有关于藤原春日更多的事情。
黑崎闻奕沉默了一会儿,幽幽说道,“她和你一样,只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找不到家的孩子……
伊盼儿沉寂无声,默默点头,“她一直发病吗?”
“她从出生起就得了重症肌无力,医生说她只能活到二十岁。当然,如果疗养得好,那么可以活得更久。但是后业因为黑帮的仇杀,她在偷跑出去玩的时候被种植了病毒。”
“病毒?”
“病毒侵入血液,无法根除,逐渐感染。从而引起败血症。”
天皇巨星:只怕太晚
伊盼儿并不知道藤原春日还有这样的遭遇,当年的她,应该还很小吧。这样一个小女孩儿,竟然被黑道分子绑架了,而注射了病毒。这、这太难以想象了。伊盼儿心里微凉,又是轻声问道,“还有呢。”
“你想知道什么。”黑崎闻奕低头望着她,他瞧见她眼底闪烁起 的光芒。
他知道那是关心那是纠结,他也知道她在犹豫徘徊。
如此震惊的真相,换作是他,同样无法接受。
伊盼儿想了下,茫然说道,“随便什么。”
“她一直都住在这座夜御馆里,没有什么朋友。不,也不能说没有。因为她根本也不需要。她排斥接近她的每个一个,潜意识里认为他们接近自己都是有所目的。所以渐渐的,她也不需要有朋友了。”
“病症折磨她,她也渐渐习惯了。吃药,接受血疗,每天好像都活着,可是又担心随时可能会死掉。她也渴望像正常人一样去跑去跳,但是不能。她只能看别人欢快的奔跑,她嫉妒了,她不允许馆里的任何人奔跑。”
“她就是那样自私。自私到自己得不到,就不允许别人得到。”
黑崎闻奕沉静的诉说,眼里温润一片,微扬的唇角是叹息是感慨,却是故意激道,“她太极端了,不择手段,让人厌恶……”
“不!”伊盼儿猛地打断他,微微握紧了拳头,她像是在痛苦些什么。一张瓜子脸庞涨红,抬头凝望着他,屏气说道,“她是极端、不择手段、让人厌恶……可是……可是没有人教过她,也没有人去真心关爱她。”
“她只是……”伊盼儿恍惚了下,想到她,宛如想到了另一个自己,像是要澄清像是要维护,脱口而出,“她只是需要人爱。”
伊盼儿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像是个孩子,执着的说道,“不是不需要朋友,只是所受到伤害。不是不允许人奔跑,只是她羡慕了。自私是因为想得到关注。如果自私就能得到别人的关注,哪怕是讨厌,那也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伊盼儿说着说着,眼中泛起泪水。
怎么忽然就有了想要哭的冲动,而她哭得快要腻了。
黑崎闻奕抬手替她拭去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他知道她这样善良的女孩子,一定会明白其中的道理。
可却也因为她的善良,而更加疼惜她。
他将她拥入怀里,那样温柔的拥抱她,沉声说道,“如果你早点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可能她就不会这样了。”
这个世界上的至亲,拥有相同血液的姐姐,她会更好的告诉她,教导她该怎么做。
只是,怕已经太晚了。
※※※
常御殿中,藤原春日正在安睡。
伊盼儿坐在床沿,怔怔望去,却发现她连睡觉都是如此不宁。两条秀眉,自始至终微微蹙起,不曾平顺过。其实她也没法有做好准备去面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只是有种感觉,奇妙的感觉。
想着她如果餐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了她,那么应该会温暖一点。
因为,她是她生命里突然多出来的亲人。
即使好仍然没有完全接受承认。
傍晚来临,夕阳渐渐西下,晚霞映衬了整片天空,夜幕即将到来。房间内开了一盏昏黄的灯,伊盼儿的面容与藤原春日的面容同样模糊。藤原春日睫毛微颤,幽幽苏醒。她还戴着氧气罩,呼出大团大团的白气。
“你怎么样?”伊盼儿见她醒了,急急问道。
藤原春日显然一愣,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询问。
她望着她出神,而后突然摘掉了氧气罩,恨恨地的说道,“我不需要你假好心,你马上给我滚!滚远一点!”
永远也不需要她的同情,不需要!
“春日!”黑崎闻奕刚走进房间,就听见她任性的吼声,不禁皱眉喝道。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位嬷嬷,嬷嬷们将食物端了进来,女退了出去。黑崎闻奕迈开脚步走到伊盼儿身边,也走到了藤原春日面前,“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这么和你姐姐说话!”
“姐姐?”藤原春日冷笑了一声,清丽的容颜越显苍白,“我没有姐姐!她不配!”
黑崎闻奕皱眉,再次喝道,“春日!”
“滚!我不想见到你!你给你滚啊!为什么留在这里!为什么出现在我面前!还要装出一副好心的样子,你想骗谁!我不会被你欺骗!你应该恨我恨得咬牙切齿才对,你恨不得我早点死了吧!”
“可惜啊可惜,我才不会那么快就死!因为我还要和闻奕结婚!我是他的新娘!嫁给他的人是我,不是你伊盼儿!”
“滚开!立刻就滚!”
藤原春日原本讥笑的女声越来越响亮,在空寂的房间内盘旋而起。
“春日!”黑崎闻奕想要上前,却被伊盼儿拦住了。
“吃饭吧。”伊盼儿轻声说道,丝毫没有在意她的咆哮。
藤原春日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忽然感到一丝茫然。伊盼儿将餐盘端向她,藤原春日愣愣的看着她,突然狰狞了神情,她猛地扬手,将餐盘全都打乱。汤汗洒了一床,也洒在了伊盼儿的手上,烫伤了她的肌肤。
“盼儿。”黑崎闻奕紧张的端过餐盘,立刻去检查她的手,“怎么这么红!”
“我没事。”伊盼儿摇了摇头,确实感觉不到痛楚,只是有些微热。
藤原春日瞧见他如此关怀,盘踞在心里的内疚又顿时消散。
天皇巨星:是该放手
“滚啊!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不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让我看了感觉好恶心!”藤原春日尖锐的叫喊。
“如果你再继续这样任性,连我也不想再管你了!”黑崎闻奕扭头瞥了眼藤原春日,沉声喝道。他紧抓住伊盼儿的手,又是低声说道,“我们走。”他握住伊盼儿的手,硬是拉着她走出一房间。
藤原春日孤单一人留在房间里,满目疮痍。
她想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
只是觉得孤单,那样的孤单。
这种孤单,像是潮水要将她吞没,让她窒息。可是没有人了,终究还是没有人在她身边。哪怕是闻奕,他也说了那样的话。他也不愿意再陪在她身边了。呵呵。谁的笑声那样森然苍凉,在寂静的夜里隐约响起。
黑崎闻奕搂着伊盼儿回到了琉璃殿,他立刻挤了冷毛巾替她敷手。一边敷,一边心疼的说道,“都肿了,疼不疼?”
“不疼。”伊盼儿摇了摇头。
确实不疼,这点疼算什么呢。丝毫不及曾经半分。
黑崎闻奕抬头望向她,却见她神情惶惶,整个人像是一抹游魂,那样虚无飘渺。他莫地将她抱入怀里,紧紧抱住,可是怎样的拥抱似乎都温暖不了她。伊盼儿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你去她那里。”
“我要留下。”黑崎闻奕不肯离开。
“我要一个人静一静。”伊盼儿硬了心肠,淡淡说道。
黑崎闻奕心里微疼,不知是替自己疼,还是替她疼,“你这个傻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想把我推给她吗?就算你愿意,那么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她是一个成年人了,不是一个孩子了,她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们不能每次都纵容她。”
即使她是个病人。
伊盼儿眼底渐渐有了湿意,他是那样懂她,知道她的拒绝肯定是有原因。
但是……
“我真的想一个人静一静。闻奕,求你了。”伊盼儿咬牙说道,用了“求”这个字。
黑崎闻奕顿时心惊,她是多么坚韧的女人啊,竟然求他。他惊得松了手,低头望着她,不禁吻住了她的唇,泥鳅般的舌头探进她的口中,纠缠着她的舌,不断的吸吮。他的吻里有相思,更有痛苦。
伊盼儿攀附住他的脖子,沉沦于这个吻。
想要对方的念头就是这么强烈,关键时刻却被伊盼儿打断,“不……”
“盼儿。”他沙哑的呼喊,埋头于她的胸口。
“我不想要。”她的声音同样沙哑。
黑崎闻奕强忍着欲|望,沉声说道,“我不会强迫你。可是,永远永远也不许对我说‘求’这个字,永远不许。”
伊盼儿点了点头,红润的双唇惹得他再次栖了上去。
纠缠了片刻,黑崎闻奕这才起身。离开的时候,他吩咐女佣将食物送来,又嘱咐她一定要吃东西。因为明天他会询问女佣,如果她没有吃,那么就等着办。伊盼儿无奈的笑。等他走后,她勉强吃了些什么。
洗了个澡,伊盼儿躺在床|上望向窗外。
这里,妈妈住的地方。
黑崎闻奕离开之后,回到了常御殿。第一次,他没有进去安抚藤原春日。只是瞧见她一个人蜷缩着身体坐在地板上,和从前一样。他命令三位嬷嬷随时照顾,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离开她身边。
※※※
次日,伊盼儿在黑崎闻奕的带领下前往了墓地。
妈妈的墓碑,与那个叫藤原靖的男人葬在一起。两座墓碑,相依相偎。可是另一座墓碑里,所睡的人并不是她的爸爸。而是另一个男人。四月的风,那样寒凉的吹拂在身上,吹拂进伊盼儿的心里。
伊盼儿站在墓碑前,望着照片中的女人,遥远的记忆是清晰模糊。
她竟然和离开的时候没有多少变化,还是记忆中的样子。那么温柔,那么漂亮,那么让她喜爱。
但是早已物是人非。
一切都变了。
爸爸的墓碑旁,却葬着另一个女人。
他们曾经是她最亲爱的家人,现在却相隔两个国度。这一生,从分别的那一日开始,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并不想问妈妈,离开以后有没有后悔过。也不想问爸爸,他有没有想过要去找妈妈。只是想问,他们都过得幸福吗?
没有人回答了。
就如她一直幻想有一天妈妈会重新出现,如今却连最后面也没有见到。两个至亲,她全都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伊盼儿心里一酸,颤身跪下,在妈妈的墓碑前跪下了。
“ 妈妈……”她开口呼喊,声音已经哽咽到不像话。多么久违的呼喊,在十多年以后,在阴阳相隔的今天。再也无法多说一个字,只有泪水从眼眶中簌簌落下,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儿时快乐的童年,像是一场电影,在她的脑海里回放。
他们都不见了,而她长大了。
伊盼儿失声痛哭。
黑崎闻奕望着她悲拗的哭泣,心疼得如同刀搅。他半蹲在墓碑前,伸手扶起了伊盼儿,“不哭了,好吗?”
“裴焕……”伊盼儿脱口而出,望着他的俊容就喊出了他原本的名字。
黑崎闻奕一怔,感觉那样熟悉而又陌生。
裴焕。裴焕。裴焕。他好像记起从前。
“不许再哭了,以后都不许你再哭。我会心疼……”黑崎闻奕沉声说道,单手将她搂进怀里。
伊盼儿却哭湿了他的衬衣。
天皇巨星:没有欠你
一天眨眼过去,这个寒冷的春天似乎特别漫长。
当黑崎闻奕与伊盼儿回到夜御馆的时候,照顾藤原春日的其中一位嬷嬷立刻回禀,“闻奕少爷,春日小姐不肯吃东西也不肯吃药。从今天晚上到现在,她什么东西都没吃。”美代嬷嬷低头站在两人面前,焦急说道。
黑崎闻奕眉宇一凛,与伊盼儿两人来到了常御殿。
刚走进房间,就听见她虚弱的呵斥声,“走啊!全都给我走!我不需要你们!滚开!”
“春日小姐……”
黑崎闻奕豁地走进卧室,瞧见藤原春日散乱长发,双眼通红的站在窗前。房间内已经是一片狼藉,有人正在收拾碗的碎片。藤原春日扭头望向了他,眼底忽然有一丝惊喜。可是瞧见他身后的另一个人,那份惊喜迅速消失。
伊盼儿望着她,她的眼神仍旧是排斥是敌意。
黑崎闻奕走到了藤原春日面前,耐心问道,“为什么不吃饭。”
“我不吃。”藤原春日愤怒的吼向他,却是在期待什么。
伊盼儿拿起一碗汤,就到了她面前,“吃点吧。”
“我说过不用你假好心!”藤原春日抬手将碗打翻,像是上次一样。
“春日!”黑崎闻奕不悦喝道。
藤原春日突然崩溃般的大吼大闹,将自己的不安全都发泄出来,“我吃不吃饭,吃不吃药关你们什么事情!我死了不是更好吗!你们就希望我早点死!我死了,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反正我死了,也没有谁会替我难过……”
她的话说到一半,黑崎闻奕猛的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他的神情像是一个悲愤交加的父亲,又像是痛苦的兄长。
藤原春日只觉得脸庞一阵微热,她错愕的睁着眼睛,不敢相信。
他竟然打了她。
从小到大,没有人动手打过她,没有一个人。
可是她被打了。
藤原春日错愕的干望着他,伊盼儿沉默了。
“你不想她是你的姐姐,难道以为她就想当你的姐姐吗?”黑崎闻奕望着藤原春日,沉静的开口,“任性又自私,总是把别人的好心当成是理所当然,当成是天经地义。认为那就该是自己的,认为别人都欠了你。”
“我告诉你,我没有欠你。”黑崎闻奕注视着她,一字一句说道,“盼儿也没有欠你,我们全都没有欠你。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为什么强加在别人身上。”
“是啊,呵呵,是啊。”藤原春日轻轻的笑了起来,脸颊的疼比不上心疼,“你们都没有欠我,是我自己神经病,那你们还理我作什么!全都给我滚!我就是要自生自灭!”
“好!”黑崎闻奕发狠的喝道,一阵咬牙切齿,“我们马上就走!你放心,我再也不会管你!也不会再理你!你父母在天上也会看着他们的女儿,她是多么的懦弱多么的可悲!她根本没有生活下去的勇气!自己给自己判了死刑!”
“你不用在意担心你的人!因为就像你说的,没有人在意你!我们走!”黑崎闻奕冷冷的收回视线,抓着伊盼儿的手大步离去。
耳朵嗡嗡直响,藤原春日瞧见眼前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整个人微晃,视线焦距不清。她忽然有了动作,那样急促,她不顾自己还赤着脚,不顾地上的碎片,就这样踩了上去,冲向啊快要离开的人。
藤原春日从身后抱住了黑崎闻奕,却也在同时,伊盼儿松开了他的手。
“不要走……”藤原春日苦苦哀求,那份恐慌不再隐瞒,“不要离开我……我不要一个人……我割据……不要走……我会乖乖吃药……乖乖吃饭……你不要走……不要不管我”
她泪流满面,像个迷路的孩子乞求要回家,那样彷徨。
黑崎闻奕沉声问道,“不会再任性了?”
“恩。”
伊盼儿望着他们两人,突然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觉得自己才应该是退出的那一个。她是不是不该来,不该Сhā到他们中间。
因为身份的改变,一切都变了。
※※※
藤原春日吃过饭吃过药之后,终于睡下了。
黑崎闻奕这才起身离开,房间外的客厅里伊盼儿已经坐了好久。她看上去很疲惫,其实每一个人都很疲惫。在这场追逐中,早就已经伤痕累累。黑崎闻奕走到她身边坐下,大掌覆上了她的,轻轻握住。
“她睡着了?”伊盼儿动了动唇,轻声部道。
黑崎闻奕微微点头,松了口气,“睡着了,情绪也平衡下来了。”
“她并没有平稳。”伊盼儿一针见血,幽幽说道,“她其实还是很害怕,她害怕失去你。”
“我没有说要离开她。”黑崎闻奕沉声说道,紧握住她的手,“你想说什么?”
伊盼儿平静的望向前方,喃喃说道,“她离不开你。”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黑崎闻奕猛的扭头,双手按住她的肩头,将她整个人板向自己,硬是让她面对自己,“你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统统给我去掉!”
他霸道的命令,不允许她有丝毫退却。
伊盼儿刚要开口说话,黑崎闻奕将她抓自己的怀里,偈是要揉紧自己的胸膛,这样才能不让她逃开,“我不会再放掉你,绝对不会!你也休想有这样的念头!伊盼儿!你听见了?听见了没有!”
伊盼儿点点头,头一歪倒在了他的肩头。
长发落下,遮掩了她的容颜,如此的深深疲惫。
天皇巨星:一直知道
藤原春日开始按时吃饭按时吃药,这让黑崎闻奕感到欣慰,也让伊盼儿松了口气。黑崎闻奕需要处理财团的事务,所以早上起来会先赶去英皇。这个时候,夜御馆内就只会剩下伊盼儿以及藤原春日两个人。
婚期一天一天临近,可是似乎三人都已经将它忘记。
又或者,其实是不想提起。
伊盼儿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望着窗外。忽然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她狐疑的扭头,瞧见藤原春日穿着薄外套,单薄瘦小的身影站在门口。她一怔,仿佛瞧见另一个自己。藤原春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咬住了唇。
伊盼儿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轻声说道,“进来吧。”
藤原春日安静的走进房间,不等伊盼儿有所反应,突然屈膝,跪在了地上。伊盼儿顿时惊讶,虚无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起来,你不要这样。”伊盼儿奔到她面前,想要将她拉起来。
但是,藤原春日倔强的跪在那里,就是不说话。
伊盼儿没辙了,渐渐也没了力气。她的双膝一弯,也在她的面前跪下来了。两人面对面,一种奇怪的感觉。可笑的说,她们是情敌,却又是姐妹。伊盼儿一直没有适应这新身份,而藤原春日似乎也没有适应。
默然许久,藤原春日卑微的喃喃说道,“我知道我的请求很过分。可是,还是希望你能答应。求求你把裴焕让给我,等我死了发后,他再回到你身边。我活不了多久,剩下的时光,我想和他在一起。”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希望你答应。”
“如果我不答应呢?”伊盼儿轻声反问,心里某根弦却被她触动。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藤原春日的声音很轻,轻到要埋进泥土里一样。她低下了头,惶惶说道,“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她的声音一颤,说不清的愁绪,“我不当新娘了……我不要结婚了……”
“你还可以活很久很久,你把他让给我一下下就好了。只要一下下。”
她是那样低声下气,恐怕活到现在也不曾有过。
伊盼儿眼底闪烁过一抹温润,淡淡说道,“他不是东西,怎么能让来让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藤原春日咬着唇呓语,泪水突然就落了下来,落在了地板上。伊盼儿瞧见一点一点湿印,心中一悸揪着疼,她又是说道,“我没有办法控制他的感情,也没有办法让他爱谁不爱谁,我一直都知道……”
“可是剩下的日子里,求你让他留在我身边。”
“求你了。”
藤原春日的声音哽咽颤抖,在伊盼儿面前的她,不过是一个害怕一个人的孩子。当她知道自己是她的姐姐后,某种责任在心里盘旋压抑。从前的怒意,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只有记忆里的对话,还隐约可闻。
「盼儿,喜不喜欢弟弟和妹妹啊?」
「盼儿喜欢妹妹,如果有妹妹,那我就可以带妹妹一起去玩。」
「那妹妹要是被人欺负了呢?」
「我就去打欺负妹妹的人。」
「我的盼儿好厉害啊,那要是妹妹喜欢盼儿的东西,那该怎么办呢?」
「我是姐姐,当然让给妹妹。」
妈妈,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帮。现在,不是东西,而是深爱的人。
※※※
黑崎闻奕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公司的事情,赶回了夜御馆。他特意先去看望了藤原春日,而她还在睡。他这才来到琉璃殿,推开门却遍寻不到她的身影。黑崎闻奕一惊,急急的寻找她,“盼儿?”
“盼儿?盼儿你在哪里?”他又是呼喊,可是没有人回应。
黑崎闻奕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原本就不宁的心揪起。他猛的站起身,却瞧见她站在自己身后,正望着他微笑。
黑崎闻奕急忙冲向了她,将她紧抱入怀里,怎么感觉空掉的心慢慢被填满了,好像又有了呼吸的能力。他拥紧她,急急问道,“以后不许和我开这种玩笑!你想我急死吗?还是觉得看见我这样觉得很有趣?你这个淘气鬼!”
“傻瓜。”伊盼儿轻轻的抚了抚他,笑容里有一丝辛酸。
她怎么舍得折磨他,怎么舍得让他着急。
黑崎闻奕竟然是松了口气,沉声说道,“吃饭了吗?”
伊盼儿摇了摇头。
“走吧,一起去吃饭。春日也该醒了。”黑崎闻奕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朝着常御殿而去。伊盼儿默默跟随,一言不发。
三人在常御殿的餐厅一起吃饭,这可以说是第一次。
谁也没有说话,沉默到让人感觉压抑窒息。伊盼儿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她想让自己看上去不是太过憋闷,这样才不会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可黑崎闻奕是何等精明的男人,从之前他就察觉到了。
只是,他不开口询问罢了。
藤原春日坐在黑崎闻奕左边,她拿起汤匙想要喝汤。她的胃口似乎不错。可是刚喝了几口,她一个难受,急忙拿起空置的碗,扭头全吐了出来。
“春日,你怎么样?”黑崎闻奕急忙奔到她身边,紧张问道。
伊盼儿走到她面前,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没事……”藤原春日虚弱的说道,小心翼翼的抓着他的手臂,“真的没事……”
不可以任性,也不可以说她其实很难过。
因为再任性的话,他就不会理她了。
天皇巨星:不得不退
藤原春日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一张小脸终日苍白。绝大部分时间要戴上氧气罩,别说是吃饭了,呼吸都开始困难。由于败血症开始病变,她浑身泛出红色的斑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感染了细菌一样。
藤原春日瞧见自己的手臂,有些惊恐,却只是无声的落下泪来。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睁着大眼睛无辜彷徨的望着黑崎闻奕。
似乎是在恳求,恳求他留下来陪伴她,她害怕一个人面对黑暗,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威胁。
那种渴求的眼神,让人心颤。
“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黑崎闻奕握住了她的手,发现言语的单薄。
藤原春日望着黑崎闻奕,哀求说道,“闻奕,我们去三重县好吗?听说,那儿会下雪。”
每年的四月,他们都会去哪里……
她没有忘记过那些美好的日子,可是他已经忘记了吗?
“三重县?”黑崎闻奕沉声问道,深邃的双眸异常炯亮。而他并没有忘记从前,曾经快乐过,也让他忘记过烦恼。
“恩,我想去那里。现在就去好吗?”藤原百日睫毛轻颤,有泪水覆于眼睑。
“等你身体好一点以后,我再带你去。”黑崎闻奕担心她的身体,却见她一张苍白丽容满是酸楚无奈,他被她眼中的悲伤颤动,终于还是忍不住,纵容她的任性,在这个时候,他点头答应,“好,现在就去,我们现在就去。”
“咚咚——”房门被敲响了,长谷站在殿外,“闻奕少爷,有您的电话。”
“你等我。”黑崎闻奕叮咛了一声,松开藤原春日的手,走出房间。他瞧见伊盼儿站在那里,整个人一怔。
他拥抱她,沉声说道,“她想去三重县,我们一起去。”
伊盼儿“恩”了一声,黑崎闻奕轻抚她的脸颊,走过她的身边。而她已经泪眼婆娑。她伸手将泪水擦干,又是走到房门口。她的目光停留在那躺在大床上的藤原春日,忽然想到和她第一次相见的情形。她端坐在那里,怀里抱着一只波斯猫。
那样高傲的神情,却给她有种淡漠的悲凉感。
而现在,她迎来了生命最后的时光。
她好像不顾她,依然顽固的将他留在她身边。告诉她,任何一中、任何人都不会让她放弃他。可是她发现,她做不到了。原来生与死,并不能阻止她去追寻他的念头。但是他们之间横生出另一个人,尽管她不想却步还是不得不退步。
她也想将这个难题抛给他自己处理,可是她又怎么会舍得让他选择。
所以……伊盼儿笑了,淡淡的微笑。
像是多少次的决绝一样,如此义无返顾。
※※※
立刻,三人前往三重县。
四月的天气,寒风却是袭人。
伊盼儿执意要自己单独坐一辆车,她将头靠着车窗,似乎听到了风声,也感觉到一丝冷意。只有冷,才能让她清醒。
车子一路开,直到下午才到达三重县。
这里以温泉而著名,却也比东京更冷。
车子停在一家旅馆外,三人下了车。
旅馆的老板娘认出了来人,立刻开了房间。
“先生,小姐,原来是你们。还是原来的房间吗?”老板娘狐疑于他们身后的女人,笑着说道,“多加一间是吗?”
伊盼儿站在黑崎闻奕与藤原春日后面,微微点头。
旅馆的帮工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年轻小伙子,自小在三重县生长,十分淳朴。他瞧见来人,憨厚的笑道,“原来是黑崎先生,还有春日小姐。又来泡温泉吗?这边请。”
“信太群,好久不见。”藤原春日十分高兴,轻声打招呼。
“是,春日小姐,好久不见。”信太望着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充满了活力。只是他也瞧见了藤原春日脸上的红色斑点,他知道她得了病,恐怕这是发病了。而且她看上去好虚弱的样子。
信太招呼着两人上楼,不禁望了眼后面的小姐。
那是非常漂亮的一个女人,黑发黑眸,浑身透出淡漠,仿佛难以亲近。可是偏偏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竟然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她低着头,仿佛对什么也不关心,可眼底有一丝悲凉,触人心扉。
他从来也没见过那位小姐。
不禁奇怪,以前黑崎先生与春日小姐都是两人单独前来。怎么今天多带了一个人。
伊盼儿走进旅馆房间,而黑崎闻奕陪着藤原春日走进隔壁一间。标准的日式旅馆,整洁干净。伊盼儿走到空前,瞧着窗外的天空。突然,有人走了进来。伊盼儿没有扭头,她知道谁进来了。
黑崎闻奕从身后抱住她,沉声喊她的名字,“盼儿。”
伊盼儿微笑,轻声说道,“我没事,你陪她就好。”话音落下,黑崎闻奕按住她的肩头将她反转面向自己。她抬头望向他,忽然之间发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到了今天,她才发现自己不知该说什么。
“我去整理衣服,还没来过这里,要好好享受温泉。”伊盼儿开心的笑,眼底却没有笑意。她松开了他的手,徐徐转身。
黑崎闻奕眼眸一紧,想说些什么。他猛的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怀里。可终究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将她紧紧拥抱。她太过安静的样子,让他感到不安。他害怕她的离开,更害怕会失去她。可是究竟该怎么办。
窗户的玻璃隐约折射出自己的倒影,伊盼儿瞧见一双泛红的双眼。
天皇巨星:遍寻不到
黑崎闻奕在隔壁房间远程处理财团的事务,藤原春日静静的坐着正在看书。她不时的拿起呼吸器深深呼吸,胸口疼得发闷,脸色莫的一阵惨白。
“春日小姐?”信在端茶水进来,瞧见她不对劲,急忙喊道。
藤原春日手中的书掉落在地,她拿起呼吸器大口大口喘息,“我没事……你不要这么大声……”
“可是……”信太奔到她身边跪坐在地,依旧不放心。
她的脸色看上去好可怕啊。
信太这才发现她身上的红色斑点密密麻麻,先前穿了外套,倒也没有注意到那么多。房间里十分温暖,藤原春日脱了外套,卷起衣袖,纤细的手臂满是红斑,看上去十分狰狞,让人感觉发怵。
藤原春日瞧见信太望着自己发愣,她却也不在意。只是默默的将袖子放下,朝他笑笑。
“对不起,春日小姐。”信太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急忙道歉。
藤原春日将呼吸器拿开了些,平静的说道,“很可怕,是不是。”
“不,没有。”信太急急说道。
“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藤原春日轻轻的抚着脸庞,又是低头望着自己的手臂。那一点红斑突然之间放大,撑满了瞳孔。
她甚至都不敢照镜子,不敢看见自己的样子。
“春日小姐……”信太见她那样失落,十分无措,“一点也不可怕,不过是被蚊子咬了几口罢了。真的。我一直觉得……”他说着说着,支吾了下,“我一直觉得春日小姐很漂亮,一直这样觉得。”
原本有力的男声到最后剩下呢喃,信太红了脸。
藤原春日一怔,心中像是被注入一道热流,玩笑道,“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信太被她这么一问,青涩的脸孔红得像只番茄。他不敢再停留,将茶水端到她面前的桌子上,“春日小姐,你最爱喝的大麦茶。”
“谢谢。”藤原春日淡淡地笑,望着信太起身离去。她突然想到什么,又是喊道,“信太君。”
“什么事,春日小姐?”信太扭头望向她,眼中有一丝纯纯的爱恋。
藤原春日望着他,欺许问道,“我和信太群……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信太急忙回答,高兴的说道,“我当然是春日小姐的朋友。”
“那你先去忙吧。”藤原春日顿时松了口气,信太腼腆的转身离开。藤原春日徐徐扭头望向窗外,樱花开得真美。
粉色的花朵,那样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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