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大富这几日每到晚上就是他恶梦的开始。身心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当个柳下惠这般痛苦,偏偏她德大姑娘真当他英雄无用武之地,没事就当着他坦胸露背的穿起衣衫来,不然就要他帮忙梳头穿衣,简直当他是她的「姊妹」,有一晚还更离谱,竟撞见她在房里沐浴,让他当场起了反应,落荒而逃,有时想想,她是否有意要诱惑他或者是在考验他的耐力?总之,他现在是教她撩拨得浑身是火,身陷水深火热之中却无处发泄,正兀自生着闷气。
但更恼的是,六日转眼已过,廖彩头再过几个时辰就要来接人,他烦躁难安喝着闷酒,有一千个不愿意,情愿留下意儿继续接受她不人道的折磨。
「少爷,您可打算好送走那偷儿了吗?」土豆上前又为他斟满了一杯酒。唉,可怜的少爷。他和土产已听闻少爷真正的「遭遇」,这事儿是男人都不能忍受的。
「什么偷儿,她是你的二夫人。」他发火的纠正。
「是是是,二夫人。」瞧少爷这几日情绪不稳的模样.还以为少爷被这女子整得光火,八成想赶紧摆脱她,哪知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但他实在不懂,少爷既觉得与二夫人相处是件痛苦的事,偏偏每晚还苦着脸夜宿福临居,少爷大可不必理会二夫人的,反正二夫人也只是暂时的二夫人,少爷何必当真,难不成这二夫人是什么妖精出世,可以缠得少爷乖乖就范?
「唉!」尧大富不断叹气。
「少爷,您可告诉过二夫人今日廖彩头将到府迎人之事?」土豆学乖,小心措辞。这事终究得让她知道,不然廖彩头来要人,她不依闹起来怎么办?事情总也得说清楚。
「还没。」他不耐烦的吼道。这才是真正教他烦心的事。
土豆畏缩了一下,硬着头皮不得不尽奴才的本分,继缤提醒:「那老夫人那儿,您怎么说?」
他再也忍不住,将桌子拍得咚咚作响。「还不都是你和土产出的鬼主意。说什么随便找个姑娘充作小妾,好打发廖彩头,这可好了,奶奶现在对意儿成天嘘寒问暖的疼若亲人,你教我怎么开得了口!当初就是听了你们的话才会惹来更大的麻烦,让我头痛不已。」他把一肚子的火气全一古脑丢到土豆身上。
「这个……」土豆也不知怎么处理,他们怎会晓得老夫人竟会这么疼爱二夫人,这也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没用,就知道出馊主意,也不知善后。」他怒吼。
土豆吓得躲到桌子下头避难。「少爷……不……不如咱们别说,就让廖彩头把人接走,届时老夫人问起,就道这二夫人为江湖女子,耐不住咱们尧府寂寞规律的日子,所以连夜离开了。」土豆绞着脑汁编故事。
「哼!」他知道这是唯一的说词,但就是不愿意有用到的一天。
「少……爷,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二夫人若不肯随廖彩头去,怎么办?」以二夫人的脾气极有可能。
「不去也好。」他冲口出,他正希望她能不去,这起码代表他比廖彩头有吸引力,她愿意选择留在他身边。
「少爷,这怎么成,您忘了当初要二夫人进府的目的了。」土豆怕他真想留下二夫人,急得由桌子底下爬出来。
「我没忘,但你要我怎么告诉她,恐怕话还没说完,我就惨遭她毒杀了。」
「若她敢不从,咱们就扭送她上衙门,告她当日偷窃之罪。」
「偷窃的事我早忘了,你和土产最好也别向别人提起,听到了没?」窃盗罪刑不轻,他不能让人家知道她的过往,直觉的想保护她。
「可是……」少爷如此维护,还怎么送得走二夫人,土豆感到担心,怕少爷一时心软,在廖彩头那儿漏了气。
「别可是了,去查查廖彩头什么时候到?」他烦闷的道。
「是,小的这就去查。」还好,少爷还是清醒的,喏,这会儿不就巴不得急着要廖彩头来接人。「少爷,原是乐见您与二夫人相好,但见二夫人如豺狼虎豹把您都折磨成这模样。小的瞧在眼里实在心疼,相信只要送走二夫人,您的苦难就会结束了。」土豆临去前不放心还回过头来说上两句。
唉!尧大富心情极端复杂,沉思了起来。
「少爷。」已出门的土豆又转回。
「又有什么事?」他低吼。
「别……忘了在廖彩头来前,搞……定二夫人。」土豆是特地回来提醒的。
「知道了。」他摆摆手,气馁的起身打算面对现实。
希望对意儿说完后,他还有命在!
「意儿,这就是尧府有名的玉库了。」尧大富履行承诺领德意至玉库。
从踏进玉库开始,德意美丽的眼睛就没有眨过,这玉库楼高三层,占地很大。雕梁书栋,气派自是不在话下,这里头的收藏更可比拟皇宫宝库。全是稀有玉石,数量之多,令她无法想像,随便拾起一件就价值连城,简直令人震惊。
「好个玉库,果真名不虚传。」真不愧为京城第一家,到如今她才了解尧大富究竟拥有如何的身价了。
在一片光影中,她早已目不暇给,再瞧这里的警戒森严,处处是机关暗格,可谓是连苍蝇都飞不进来。她为自己捏把冷汗,先前真是异想天开,还想自己进来闯,无疑是自投罗网。
这会儿望着这众多玉器宝石,她怀抱着希望,该会有姨娘所说的麒麟玉吧。
在她赞叹欣喜的表情里,他颇为骄傲。
「尧府会建这座玉库就是因为老奶奶对玉情有独钟,当年爷爷为了讨老奶奶欢心,便四处广为收集名玉、古玉等玉制品,演变到后来爷爷也为玉痴狂,才不惜斥资盖了这座气派的玉库。」他将玉库的由来概略诉说一遍让她明白。
她讶异的点了点头,居然也有人对玉如此痴狂,但恐怕也只有像尧府这样的富豪才有能耐享受得起这种嗜好。
「挑吧,中意的尽管带走。」也许带走一批稀世玉石可以弥补一些他对她的歉咎。
「谢谢你这么慷慨,不过我想这么大的一个玉库,我得花上一天的时间挑眩」她盘算着要从哪儿开始着手找起。
「一天,我想是不成的,你只有几个时辰的时间,挑完我有话对你说……」他为难的说。
「说明什么事儿?」她不解,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没说明白吗?
「是有关……还是等你出玉库我再告诉你吧。」他实在没勇气告诉她,能拖就先拖着吧。
「那好吧。」大概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说吧。」现在她做什么要求,基于补偿的心态他都会答应的。
「我想独自一人待在这儿。」
「一个人?」他皱眉。
「相信我,我绝不是要偷取什么,我只是──」
他扬手要她不用多加解释。「我都愿意随你取走任何你喜爱的玉石,又怎么会担心你偷呢,只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在场?」
「因为……我必须褪衣好与玉比对我背上的烙痕,着两相是否吻合,你若在场恐怕不合适。」她害羞的说。虽然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多次,但那都是故意刺激他燃起男性欲望,可此时要她好些时辰在他面前解衫露背,她别扭得反倒不敢了。
「我明白了,但可否告知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想起初见她时正好撞见她将偷得的玉在肩背上比来对去。他很是好奇,这中间有什么秘密不成?
「原谅我,我不能说,除非我确定我是安全的。」她歉然的摇头。
「你不信任我?」他有些生气。
「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连我自己都还搞不清楚这来龙去脉,况且事关生命安危,我不想害人害已。」她想到姨娘的惨死,绝不能再牵扯到无辜的尧大富。
「有生命安危,这么严重?」她身上一定是藏有秘密,「如果你信任我,我可以帮你。」他真心诚意的说。
「谢谢你,我靠自己就可以了。」她不愿为他惹来祸事。
「你──算了!」他泄气的甩头,说实在的,他有什么资格要她信任他,她很快就会发现他背叛她了,这时候还说什么漂亮的大话,自己真是可耻!
「那好吧,这里的一切随你处理,希望你能找到你要的东西。不过千万要小心这些机关,如果有状况尽管出声,我在外头候着。」说完,他摇着头羞惭的走出了玉库。留下她独自一人在玉库里寻找解开她的秘密之钥。
「怎么,可有发现?」尧大富在玉库外头等了数个时辰,等得心急,一见她步出,便急着拉着她问。
她沮丧失望的摇摇头,「尽管像玉库这般的收藏还是没有我要找的东西。」有道是希望愈高失望就愈大,她此刻就是这心情。
天下这般大,玉石何其多,也许耗其终生都无法找到呢。
「别气馁,你可有逐一仔细找过。」他不忍见她失望的神情。
「我把握时间寻遍了所有与我身上烙痕大小相当的玉石,一一比对过,没一个是。」她难掩欲泣的神情。
「我从小便在里头玩耍,清楚有哪些收藏,你将它的名字及形状描述一遍给我,让我想想有无印象。」
「没用的,因为连我也不知道它生得什么模样,只知道它叫麒麟玉,而我身上的烙痕就是从上头烙印下的,所以只能用这种土方法寻找。找到大小相当的就想办法取来比对。」
「这就是为什么你四处偷玉的原因。」他终于了解她的用意。
她点点头。
麒麟玉,玉库里倒有几块,但他曾不经意多次瞥见过她身上的烙痕,他可以确定玉库里没有这样奇特纹路又名为麒麟玉的宝石。「别难过了,玉库虽大,总不能集天下之所有,耐心点,你总会找到的。」他安慰她。
「唉!但愿如此,对了,你有话对我说不是吗?」
「我……」话鲠在喉头,教他说不出口。
「说吧,我们已经是朋友,更何况现在名义上你还是我的夫君,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别客气。」她想他一定是有事相求于她。
不提他是她的夫君还好,一提他更加惭愧。为人夫君却欺瞒蒙骗外加任意将她拱手送人,他还称得上是人家夫君吗,他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你怎么了,怎么满头汗,有那么困难说嘛,别放在心上。」事情肯定棘手,否则他不会这么为难,她伸手取来手绢为他拭汗。
他紧握住她的手,「你原谅我可好?」他鼓起勇气急切的说。
「你又没做错的什么,为什么要我原谅?」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举止感到奇怪。
「有,我做错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他决定全盘托出,然后取得她的原谅,届时她可以决定要留下或离开,至于廖彩头那儿就随他耻笑,他不再自私的只是想为自己保留颜面而糟蹋意儿一生。
「喔,说来听听,你是把我卖了,还是把我骗了不成?」她玩笑的说。他不相信她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
他的脸阵阵青白,真教她猜中了,他反而哑然。
「我知道了,你指的可是让我进门却不可能给我幸福的事?其实我不在乎的,因为我不可能长久待在尧府,我必须找到麒麟玉,我得离开。」她猜想他所谓的错事。
「我不是指这件事。」连这种事都欺骗她,他不敢奢望说出实情后她会原谅他。
「不是,那么是什么事?」她仰头望着他。
「听我说,听完后要打要骂随便你。」他吸了口气。
「你究竟要说什么?拜托一次说清楚。」她受不了人这样没头没脑的。
他鼓足了勇气,想一鼓作气将事情说完。「今天廖彩头会来索取我所输的赌金──」
「少爷,好消息,也是坏消息。」土豆气喘吁吁的赶来嚷嚷着。
「什么好消息、坏消息?」话被打断,尧大富松口气。
「好消息是,廖彩头病了,听说自那天与少爷对过手后回家便一病不起,至今还无法下床,据我多方打听的结果,好像得的是天花。」
「喔!」老天真是帮忙,今天的难关算是过了,他露出笑容。
「这个叫廖彩头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们一听他病了,全当成是好消息,难道他是地方为恶不赦之徒?」德意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如此没有人缘,连生天花都教人当成天大的好消息。
「没错,这厮仗着自已有些祖荫,在地方为非作歹,处处与少爷作对,他会生天花,全是报应。」土豆说得幸灾乐祸。
「你方才说输了廖彩头赌金,是怎么回事?」她转向尧大富。
「这个……」他尴尬的笑了笑。
「你到底输给了他什么,为什么需要我原谅?」她精明的发觉事情不对劲。
「少爷还没将事情告诉你?」土豆诧异的问。
「显然他正要说,被你打断了。」她逼视向尧大富。
尧大富一阵心虚。「事情是这样的……我将西城外的……一处良田输给了他。」既然廖彩头一时之间还不能来取赌金,那么他也没必要将事情这么早说出,徒伤人罢了,而最主要他也不希望德意因此怒而离去。
「地是你的,你爱输给谁就输给谁,与我何干?」她更胡涂了。
「嗯……你不懂,咱们祖宗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我尧家妾妇名下都要有些产业,一来显示家境,二来也有保障,而那块田原就是我要送你的礼,却教我一时胡涂给轮了。」
「这就是你所说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她觉得好笑。「你们尧府还真是大手笔,连进门的小妾都能获良田。」
「不是的──」土豆不了解为什么少爷要编这套谎言。
「土豆,你不开口人家不会当你是哑巴。」尧大富连忙喝住他,但怕德意起疑又接着对她道:「意儿,我对不起你,为了补偿你,咱们再进玉库,挑几样宝物供你佩戴。」
「不用了,你忘了,我只是你名义上的二夫人,不需要送我如此大礼的。」她拒绝。
「你要离开了吗?」他知道玉库里没她要的东西,如果她真想离开,他也留不住她。
「我说过要帮助你的,等你病好了,我就走。」她重义气,说要帮他不会半途而废。
他楞了一会儿。「不管怎么说,只要你待在尧府一天,便是我尧大富的妻妾,所以我坚持你一定要挑件礼物,而且这也是我承诺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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