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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重生四福晋难当 > 41 一坑就要坑到底

41 一坑就要坑到底

“老十,你还愣着­干­吗?还不追?!”

胤禩这招先发制人,以低姿态逼得对方无话可说只能顺坡下驴的招数,可谓是早就用得炉火纯青,先前明珍得罪了大福晋是如此,后来若惜得罪了明珍也是如此,只是眼下里他一来没有料到人多嘴杂事情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二来也没有料到十福晋­性­子如此刚烈,便是直到看着对方撂下这么句话直接甩手而去才真的着急了起来,而就在他拼命给胤禟打眼­色­,示意他赶快要胤俄去拦下十福晋的时候,一旁的舒兰和明珍却是飞快的交换了个眼­色­,连带着一直一副事不关己涅儿胤禛,嘴边亦是忍不住勾起了一丝笑意

61宁寿宫里闹翻天

( 舒兰和明珍虽然是将十福晋给拖入了战局却到底不至于真的将她给坑了去,便是还没等胤禩做出更多的动作或是来不及将人拦下反泼出什么脏水,就使出了后招半天不到的功夫,京中稍微有点子地位的便都知道了胤俄寿宴上八贝勒府里闹的这一出

本来大家伙除了知道八贝勒府里多了两个女人之外,并没有什么人特别在意这马佳若兰还是马佳若惜,可被眼下里这么一闹却是顿时被拉到了风口浪尖之处甚至有那别有用心之辈还特特添油加醋了一番将其先前那些个越矩之举一股脑的给挖了出来,直指着若惜自恃有人庇护连正儿八经的皇子福晋都敢吃罪,且还吃罪了一个不算还有了第二个……天家无小事,便是原本是小事闹得这般阵仗,放在了旁人眼里也成了复杂的事,便是慢慢的都琢磨了起来,这马佳若惜住在八贝勒府里却惹得十阿哥十四阿哥一日比一日跑得勤快,是不是八爷原本就意在用女人拉拢人心,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顾八福晋的颜面?

如此,再联系到如今众阿哥们的立超除了第一个坐不住的是被打了脸的安郡王府和在京的蒙古贵胄,胤俄背后的钮祜禄家坐不住了,家中有待选秀女本就是朝着十四福晋这个位子去的人家也跟着坐不住了,连带着向来跟前朝绑在一起的紫禁城里,也后脚赶着前脚的收到了风声

这般之下,翌日,十福晋刚刚跨进宁寿宫大门,跟其他福晋们一道起了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只见太后她老人家一脸疼惜的朝她招了招手——

“起来起来,这才几天没见这小脸都瘦了,快过来坐下”

“皇玛嬷……”

“哀家虽然在宫里,可到底还没到耳聋眼瞎的地步,昨个儿老八府上闹的事儿便也已有所耳闻,什么时候咱们爱新觉罗家的人竟是反倒被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丫头欺在头上了,实在是闹得不像话!”

太后作为根正苗红的蒙古格格,即便是在紫禁城里住了好几十年,先有孝献皇后压在头上,后有孝庄文皇后护在身前,便是再强势的­性­子也磨得柔和了,却总是架不住那骨子里的硬气,更别说眼下里还好死不死的欺到了自家人头上,就越发少不了有些护短,便是嘴上说着咱们爱新觉罗,心里却早就偏到博尔济吉特去了,压根不等十福晋说上什么,就直接将目光转到了一旁的明珍身上——

“老八家的,原先哀家瞧着你也是个拿得住事儿的,怎么这回倒是连自家府上的事儿都收拾不好了?任得一个野丫头作威作福的像是什么样子,你莫要怪哀家这话说得重,你这当家主母究竟是怎么做的?”

“皇玛嬷,孙媳,孙媳哪里敢怪您话说得重,也自知这事儿着实是没处理得妥当,可,可孙媳也的的确确是有着无奈之处……”

明珍一扫往日里的强势姿态,一溜儿的就跪了下来

“您也知道这马佳氏俩姐妹是因着先前为了保护咱们爷而战死沙场的马佳佐领,虽说这奴为主死并不算什么,甚至可以说原就在情理之中,可一来马佳佐领为朝廷效力这么多年一直驻扎在偏远之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二来咱们爷反复说当时若不是马佳佐领舍身相救,便是他不至于战死也必然要受重伤,铭记着皇阿玛的教诲和以仁为政,总是没得转头就抛到脑后做个忘恩负义之辈,便少不得要对其一双女儿多一些照拂”

说着说着,又见她抽出襟边的帕子拭了拭眼角

“孙媳于情理上也明白此理,可若是按照私心却并不愿意让她们入府,毕竟孙媳过门不过一年多,再是情理上说得过去也有些觉得脸上不好看,再者也怕会像眼下里这般碍着马佳佐领的颜面不好对她二人太过严苛管教,只怕一不小心就传出什么风声指着我容不得人,便是因此先前才会跟大嫂闹得那般不愉快,而事实上也证明了孙媳的担忧并不错,或者也是孙媳能力不足,想要宽容点,那若惜丫头又不是个省心的,不是冲撞了四哥十三弟就是转头连带着我也不得好,想要严苛点,又不知道怎么的入了十弟和十四弟的眼,平日里多有袒护……”

顿了一顿,明珍将目光转向十福晋

“十弟妹,嫂子哪里不知道你受了委屈,可嫂子也着实没有旁的办法,只能代那丫头给你赔个不是,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暂且揭过这一茬儿,不然,不然嫂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哎呀八嫂,我,我可没有责怪您的意思,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同为妯娌的哪里还不知道对方的难处了,就像昨个儿一样,我有心想要发作了那丫头,我也知道您有心帮我做脸,可无奈大哥八哥九哥还有十四弟个个的帮着她,若不然我怎么就至于一怒之下,连自己个儿的颜面都顾不得来找皇玛嬷做主了?”

“十弟妹……”

“你们等等,这你来我往的都把哀家给绕糊涂了,怎么一个小丫头竟是扯上了这么多事?”

不得不说郭络罗明珍这一招以退为进实在来得高明,并且这平日里强势惯了主儿突然一示弱本就占据了心理战的高点,再加上在座的都知道先前日子其撞破了头的那桩子事,便是听着听着太后的面­色­也柔和了起来,且眼神里亦是多了点疼惜,便是顺着十福晋的话头接了下来——

“听你们说的,竟是连带着老大几个也搀和进去了?”

“孙媳……”

“八福晋,这东西不能乱吃话可也不能乱说,本宫虽不是老八的生母却是从小将他带到大,他是什么­性­子本宫还能不知道?又岂是会为了这点子原有连自家福晋颜面都不顾的主儿?你可别是自己没得能耐就想把脏水都往别人身上泼,好撇个­干­净吧?”

“惠妃姐姐这话就说得有意思了,说起来八福晋又不是进门就在宫外,在紫禁城里待了这么久时间,难道说有没有本事咱们心里头还能没得分数?再者,若是八福晋一人之言就罢了,眼下里十福晋也这么说,难道还能是串通好了的?说句不好听的,处了这么多年,大福晋是什么­性­子咱们还能不知道?往其中Сhā上一脚有什么奇怪的?”

“你!”

“宜妃妹妹这话虽是说得不中听,可理儿却是不糙,况且这归根究底的说起来,这马佳氏俩姐妹不原本就是大福晋给推进八贝勒府的?”

“呵,你们这一唱一搭的别可是觉得只要把脏水泼到胤褆身上,你们就能置身事外了吧?依着十福晋的话,我家胤褆彼那丫头,老九老十老十四没有出声了?就是撇开那丫头是不是真的那么没规矩,退上一万步来说,老九一向以老八马首是瞻就算了,老十是个脑子简单的也不提,可你家老十四又算是个怎么回事?难道还是我家胤褆逼着他逞英雄了?”

“你!”

“好了好了,一个个的还有完没完?!”

太后原本还闹不明白自家这几个小子怎么也掺和了进来,毕竟就是往大局上看,在前朝你来我往为拉拢人心针锋相对还算说得过去,可为了一个上不得名牌的小丫头又算是个 ... [,]

(怎么回事?直到眼前这几个女人不顾平日里的姿态开始狗咬狗的涅儿,她才恍然大悟的回过了神,这怕是你争我抢的已经养成习惯了吧?政务也好,权势也好,女人也好,但凡只要一个开了口其他的就都不甘示弱,这才白白让个小丫头得了便宜,将他们皇家闹了个天翻地覆吧?

想到这里,哪怕是好­性­儿如太后也不由得恼怒了起来,不等面前几人争出个所以然来,就猛地一拍身侧的桌案——

“你看看你们这是什么样子,哀家还没有说话你们就在这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上了,怎么的?还觉得闹得不够大,是不是要哀家将皇帝请过来才肯消停?”

“太后主子……”

“哀家不想听,原先瞧着你们一个个也都是好的,孩子们虽然偶尔有些小闹腾,在宫中也没见闹出什么大动静,可眼下里倒好,这才出宫建府多久时间居然就闹成了这幅涅儿,你们就是这样教的孩子?”

这不想不觉得,越想却越气闷,人年纪大了总是消一家和睦,儿孙满堂个个皆有出息,便是平日里瞧见这些个嫔妃这些个阿哥有些不对付,可到底还有所分寸,她就多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眼下里以小见大她方才察觉出了不对,再不等这些个人说什么就径自抛下一句——

“甭管你们心里头是什么想头,也甭管这其中有再多缘由,横竖这事儿由那个马佳丫头而起,哀家就少不得要先办了她,只是碍着前朝那个纠葛来往,听着皇帝说正是论功行赏的时候,哀家便看在她阿玛有功和弘晖弘昱周岁在即的份上,暂时网开一面不严厉发作,老八家的!”

“是,孙媳在”

“等会你带着哀家的懿旨回去,这选秀就甭选了,从明个儿起就来哀家这宁寿宫侍奉,哀家倒要瞧瞧是个什么样的丫头能闹得咱们皇家这样不消停!”

“是,孙媳领命”

“老十家的,这事儿到此也算完了,回头回了府你也莫要再跟老十闹,毕竟这甭管怎么样再你总是正儿八经的十福晋,就是老十一时被猪油迷了心还能越过了你去?不要因此就忘了根本,可明白了?”

“是,孙媳明白了,谢皇玛嬷为孙媳做主”

太后能够久居高位,且孝庄文皇后逝世之后依然未被架空,反而尽得老爷子的敬重,其中固然有拉近满蒙关系的缘故,可更多的却是她知道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能做,如此,便也是在不影响到前朝的范围内做出的最大处罚,而当然的,这般处罚也着实不算轻,免了选秀径直来宫中当下人伺候主子,除了身份上较原先矮了一大截之外,同时也等于剥夺掉了马佳若惜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而即便有,也早已不能与之前同日而语

这般之下,走出宁寿宫回想着从来都不轻易动怒的太后方才的神­色­,和接下来一环扣一环的安排,明珍不由得看着一脸自若,仿佛此事跟她没有半点关系的舒兰,压低着声音由衷的叹了一句——

“四嫂神机妙算,弟妹我服了”

62明珍发飙谁能挡

( “您回来了”

“嗯今个儿在宁寿宫中可还算顺利?我听说皇玛嬷难得的发了脾气,没有把你也扯进去吧?”

“一切都好就跟先前咱们所想的一样,妃母们都袒护着自家儿子话里话外的挤兑个没完皇玛嬷自是不耐,便是直接发作了那马佳若惜,免了选秀让其明个儿就去宁寿宫侍奉”

出了宫跟同路的明珍交代了几句后续,舒兰便径直回了府而去后头瞧过弘晖刚坐下下了朝的胤禛也回来了,一如平常的换过朝服泡好茶开始了夫妻二人的私话——

“这回儿弄得动静不鞋­精­明如皇阿玛,我估摸着也应当是一早就听到了风声,再加上钮祜禄家那些个少不得上赶着添乱,便是您方才上朝的时候可还好?”

“能有什么不好?那帮子老狐狸再是心中有所计较,难道还敢放在明面上来说?”

俗话说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舒兰是个谋而后定的­性­子,胤禛自然也是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便是一幅胸有成竹的淡定涅儿,且­唇­边还挂着一丝万事皆在意料之内的笑意

“皇阿玛因着早年先帝冲动之下准备将帝位传给岳乐的事儿,一直对安郡王府有所不待见,若不是如此也不会特特将郭络罗氏指给无权无势的胤禩为嫡福晋,说白了,不就是想要分了安郡王这一支的权?”

“而钮祜禄家虽是家大业大,其先祖额亦都是开国五大臣之一,到了这一辈可谓是势力盘根深错,可遏必隆那个老狐狸当年在索尼和鳌拜之间谁都不想得罪,算得上是风吹墙头草哪边势大哪边倒,自然也就间接的开罪了皇阿玛,若不然凭着钮祜禄家的家世,怎么除了温僖贵妃之外宫中再无其他高位嫔妃?”

“至于在京的蒙古贵胄,虽是有着皇玛嬷做依仗平日里没人敢小觑了去,可到底身份有些微妙,加上比起咱们,他们所要依仗爱新觉罗家的地儿更多,又哪里会真的有那没眼­色­的敢拿着这点子事儿去跟皇阿玛兴师问罪?”

“如此之下,便是只剩下了那些个瞄准了明年选秀,指着家中女儿有所造化的人家,可想得到这一茬儿又有资格列朝听事的却也都不是什么傻子,眼瞧着前头这些个大家没出声,谁会不怕死的往前头凑?便是最多话里话外的带上那么点子话锋就点到即止了,不过……”

“嗯?”

“不过正如你所说的,皇阿玛虽是身在宫中却是耳目众多,这回动静闹得这样大显然是不可能瞒得过他老人家,便是下了朝就将咱们兄弟几个都叫去了南书房,从上到下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番,大哥和八弟九弟自不用说,十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十四弟也被勒令抄书,虽是没有明着说禁足,可我估摸着这几个月内怕是都没法出宫了”

“哦?皇玛嬷和皇阿玛这前朝后宫的双管齐下,可当真是配合得好,也亏得您将这二位的心思拿捏得这样准,若不然只靠咱们这些个女人,怕是要弄巧成拙了”

“你很是不用妄自菲爆说起来,这事儿若是独自由你来处理,即便是达不到眼下里这般前朝后宫都有所动作的程度,可依着你先前的计较却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错漏,只是八弟妹那儿……”

“嗯?”

“刚刚出宫的时候我瞧见八弟的脸­色­很是有些不好,一路跟九弟嘀嘀咕咕的怕是少不了有些小动作,说不定就会在她身上下手,你自叫她有点分数才好”

胤禛一向是个低调不外露的主儿,可凡事不表现出来却并不代表他就是个万事都不计较的,甚至反而都记在了心里逮到机会就会反击回去,如此,撇开近日里尚算消停的胤褆不说,只说自从出宫建府就你针我对个没完的胤禩胤禟,还有一直不懈给他拆台的胤祯,瞧见他们吃了排头他心中自是说不出的畅快,便是连带着对以前感观不算太好的明珍也去了些恶感,方才有了这一说,而听了这话的舒兰却是神­色­半分不变,反而一脸的自若——

“这话若是放在先前我少不得要叫她小心点,可眼下里嘛……这女人一旦狠下了心,再本事的男人也不一定是她的敌手”

“呃?”

这头的胤禛被自家福晋这语带双关的一番话弄得心中打了个突,而与此同时,与他们只有一墙之隔的八贝勒府中却是另一番景象,或是说就如同舒兰所料的那般,明珍端坐在主位上捧着茶盏一脸悠然,只有马佳氏俩姐妹乱了阵脚,开始了新一轮的闹腾——

“什么?免了选秀?明个儿就去宁寿宫侍奉?”

若兰知道这次不像以前只关着门在自己府里闹,心中也有些不安,却到底没有料到处非直接由太后下的,便是脚下一踉跄,一溜儿的直接跪了下来

“不,不!怎么会变成这样?福晋,我知道,哦不,奴才,奴才知道这次若惜确实是不像话,不光是没有规矩还让您在众位福晋跟前难做人,可她,可她毕竟年纪还小又一直在府中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这才会没有分寸,您在府中要怎么罚怎么处置奴才都没有半分怨言,求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让若惜就此入宫为奴……”

“放肆,你……”

“欸,,嬷嬷无须动怒,若不然被这胡搅蛮缠的,咱们可是有理都成了没理儿了”

明珍放下手中的茶盏,拂了拂不带一丝灰尘的衣袖,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庶福晋,这东西不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叫做我在众位福晋跟前难做人,什么又叫做我想怎么罚你都没有怨言?难不成你以为这是我觉得丢了面子才弄出的这一茬儿?还是说你不服太后主子的处罚,却也奈何不得只能把脏水都泼到我头上,想着你没得好我也别想快活?”

“福晋……”

“若是前者,你可是当真高估我了,虽说我身为正儿八经的皇子福晋,名正言顺的八贝勒府当家主母,想要处置个奴才算不得什么事儿,却到底没有那个本事能免了待选秀女的选秀资格,且还将人塞到太后主子­宮­里去,而若是后者,我也索­性­把话跟你说明白了,一来你这妹子没规矩没分寸是你这个当姐姐的管教不善,二来她开罪了十福晋是她自己做下的孽,三来她身为闺阁待选女子,是她不懂得避忌硬要跟阿哥们交往过密,与人无尤,如此,掀起如此大波闹得这般下超又能怪得了谁?”

“福晋,奴才……”

“姐姐你求她做什么?去宁寿宫就去宁寿宫,难道太后还能把我吃了不成?更何况,比起在这儿要看人脸­色­的到处不快活,倒还不如听天由命进宫去,横竖再差还能比现在差?你又何必……”

“你给我闭嘴!”

若兰能够在进府短短时间内让胤禩屡次庇护,其中固然有沾了自家阿玛光和胤禩确实注重贤名的缘故,可此外,她却也怎么都不可能是个全然无心计的主儿

比如说,她虽是对胤禩无感谈不上想从他身上谋得什么,却也不愿意这府中让郭络罗明珍一人坐大,让自己全然没有立身之处,而事实 ... [,]

(上也证明了她一直以来也确实做得不错,因着胤禩的庇护明珍并不敢亏待她,可以说是不是侧福晋胜似侧福晋,但到了眼下,看着眼前一反常态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明珍,再想到近日来自己降了一大半不止的吃穿用度,她却是第一次的觉得陌生了起来,也头一回的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妹妹动了真怒——

“去宁寿宫就去宁寿宫?再差还能比现在差?你这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皇家规矩大过天,就依着你这般­性­子,在府中我勉强还能为你求求情,可到了宫中谁还会将你放在眼里?一个不小心出个什么差错说不定就连小命都丢了,更别说太后主子原就对你印象不佳,你真是,真是气死我了,还不快点跟福晋赔礼道歉!”

“姐姐!”

“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姐姐就快点跪下!”

“我……啊八爷您可算来了,您快帮我说说,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我已经知错了,您可不可以帮我说说,让我不用进宫?”

“若惜,你……”

“爷,您回来了”

明珍冷眼看着这姐姐妹妹的你来我去,想着前世自己还当真被凰过去,觉得这二人是个好的,只觉得又讽刺又好笑,而原本她只打算权当做看了场戏,可眼见着胤禩回来了且还一副当真准备为她们说话的涅儿,她却也忍不住变了脸,不轻不重的把茶盏往桌上一磕,面无表情的起了身——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这生来犯冲还是我说的话就是让人听不明白,跟她们说来说去就像是­鸡­同鸭讲一般,再说下去她们怕是要指着我们以势压人不给她们活路了,便是你也来得正是时候”

“福晋……”

“先前十弟寿宴上闹成什么样子,将十弟妹气成什么涅儿,这些个儿您都是瞧见了的,今个儿宁寿宫中是什么情形便是我不多说想来您也明白,皇玛嬷已经发了话,马佳若惜免了选秀翌日入宁寿宫侍奉”

“如你所说我确实已经听到了风声,我也知道皇玛嬷下了懿旨这事儿也算是有了定论,可是……”

看着明珍一脸冷漠,马佳俩姐妹一脸凄苦,胤禩琢磨半晌终于还是抛下一句

“可是旁的不论,就依着若惜这幅样子,若真是进了宁寿宫怕是不光自己得不了好,还连带着让咱们府上也颜面全无,明珍,我瞧着近日里你与十弟妹走得尚算亲近,可是还有点转圜的余地?便再是进宫免不了,是否可以去其他宫中,比如我额娘那儿?”

“呵,您这话可是说得有意思了,这皇玛嬷的懿旨又跟我与十弟妹走得近不近有什么关系?甭说十弟妹本就恼了若惜,就是她愿意高抬贵手,皇玛嬷又岂能朝令夕改,自己打自己的脸?”

听着这前后称呼的转变,再想到上一世其母妃卫氏对马佳若惜,比起对自己这个正经儿媳­妇­还要来得疼惜,明珍的目光不由得一冷再冷,言辞亦是不由得陡然锋利了起来

“更何况,您现在可算是知道她没有规矩了?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在我说要好好学规矩的时候死命拦着?我在府里左右为难要顾忌你的颜面又要顾忌大局的时候您权当看不见?我在宁寿宫被皇玛嬷劈头盖脸训斥得说不出话的时候你权当不知道?如此,别说我没那个本事,便是退一万步来说我即便有,我又为何要保她?”

“我……”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进了这八贝勒府的大门有着­操­不完的心这是我的命,要进紫禁城的宫门有着受不尽的苦那是她的命,不见棺材不掉泪,放着好日子不过硬要上赶着闹腾怪得了谁?若硬要逆天改命您自去便是,我,恕不奉陪!”

“明珍……”

“福晋……”

明珍被触到了心中的伤口,也激起了真怒,顾不得体统不体统的撂下这么句话便直接甩手而去,只留下胤禩若兰等人面面相觑,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长叹,而直到这个时候,看着连胤禩也无能为力只能朝着自己叹气的若惜终于回过了神,自穿越而来到现在头一回感到了害怕

63二妹子神脑回路

( 眼见着胤禩都碰了大钉子饶是若兰还有一肚子话想说也不得不咽了回去,若惜自然就更不用说或是说眼下里的情形也由不得她再说什么,翌日便直接被打包送进了宁寿宫——

“甭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也甭管你背后的依仗是谁,进了这宁寿宫你的主子就只有太后娘娘,娘娘最是个慈善的主儿,若是你好好听话好好当差自是没得谁会来为难你可你若是还是一肚子坏水掏不­干­净或是仗着宁寿宫的势作威作福那可就怕你这细皮­嫩­­肉­的受不住了!”

“哟,你这眼睛珠子往哪儿横呢?你以为这宁寿宫是什么地方?八爷记挂着你阿玛那点劳什子救命之恩,八福晋碍着八爷的面子不好发作,可咱们这宁寿宫却从没有要看谁脸­色­来办事的理儿,便是不说这些个阿哥福晋,就是主子爷也容不得谁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头放肆,你别是到了现在还弄不清自己的身份吧?”

“进宫当个奴才还没得半点当奴才的自觉,站没站的样子,坐没得坐的样子,连端个茶都嫌手软,若不是太后主子发了话让你进宁寿宫,就你这涅儿去浣衣局都嫌浪费口粮,五妞,你好好教教这丫头宫里的规矩,学好了学仔细了再带到我跟前来,省得浪费我功夫!”

俗话说得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可放在若惜身上,却是一入宫门苦似海从此悠闲是路人

太后虽是大手一挥的将人弄进了宫,可这本意却是离那抬举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儿,不过是想着治不了本至少把标治了,把这祸头子弄进宫省得自家那些个小子为着个女人你来我去的没个完,如此,眼见着阿哥们消退宫妃们也都跟着捏起了鼻子做人,她老人家自然不可能对马佳若惜多么上心上眼,更别说本来感观就差得一塌糊涂,便是听着底下人的回禀只道了声知道了,连眼皮子都没抬的转头就将人扔给了专门调/教新进宫女的二等嬷嬷

而宰相门前七品官,在宁寿宫当差当久了且还捞上了个管事嬷嬷当,甭说各宫各院的宫女太监见着她们都得毕恭毕敬的请个安,就是阿哥福晋公主们以及各宫嫔妃,甚至最尊贵不过的老爷子,也多是碍着太后平日里对她们颇为客气,如此,眼瞧着马佳若惜这幅没规矩得不行的涅儿,她们自是一个比一个的将脸拉得老长,学着自家主子的也­干­脆将人扔给了下头的宫女

这样一来,若惜的苦日子可算是正式来临了——

“哼,到底是这当主子当小姐当惯了的,这还没叫你­干­什么活只学点子规矩就一脸叫苦不迭的涅儿,只是你这张小脸糊弄糊弄爷们儿就罢了,搁在咱们眼前有什么用,莫不是以为咱们也会哪根筋不对,瞧着你这幅狐媚样生出什么怜香惜玉之情吧?”

“你!你说谁狐媚样?!”

“谁应就说谁呗,马佳若惜,单瞧着你这放着好日子不过硬要上赶着作死的样子,就知道你是个脑子不好使的,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不过跟咱们一样都是奴才,哦不对,是讨了太后主子嫌比咱们还不如的奴才,俗话说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认清眼前的情形­干­点该­干­的事儿,还以为只要喉咙粗就有人怕你?就怕你这喉咙都叫哑了都没人多看你一眼”

“你!你们摆明了就是在针对我!走路请安端茶送水这些个规矩我已经学了上百遍不止,可你们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叫我重新学,我就算如今只是个宫女,可你们也没有比我高贵到哪里去,凭什么就该由得你们戏弄折辱?”

“凭什么?你还问我们凭什么?哈,横竖瞧着你这幅样子我心情好,便也不妨直接告诉你,就凭着因为你的关系闹得太后主子心中不畅嬷嬷们只能拿着我们撒气,让我们平白无故遭的罪,就凭着你这幅身在其位不谋其职,眼高于顶鼻孔翘上天的死德­性­,就凭着你招惹的人太多,宫里宫外都有的是人来打点要我们好好关照关照你,所以……是,你是说的不错,都是宫女我们比高贵不到哪里去,可就凭着眼下咱们管着你,便是就要戏弄就要折辱你,你又能拿怎么样?”

“你们……”

“再者,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这能到乾清宫宁寿宫当差的哪个不是上三旗出身?家中是佐领甚至职位更高的大有人在,你是命好不在包衣旗,可以直接参加大选说不定就直接飞上枝头成了哪家侧福晋,但眼下里你硬要作死作得跟咱们这些小选进宫的一般境况,家中又无所依仗只有个没名没分窝在八贝勒府的姐姐,如此,若要论起身家背景,我还就真要比你高贵了!”

“你!”

“怎么?被戳中痛脚了?呵,那你倒是去告状艾看嬷嬷们会不会搭理你,看太后主子会不会你?哦,还险些忘了你最大的依仗可不是什么劳什子身家背景,而是几位爷,不过想来你也瞧见了,八爷是保你不赚十爷现在哄十福晋还来不及,也没得功夫为了你来上赶着跟主子爷和太后主子作对,至于十四爷,则是因着你的缘故被勒令在阿哥所抄书,少说也得磨上小半个月,再加上现在宫中各位娘娘看你不顺眼的多得是,我便看在同在一宫伺候的份上最后劝你一句,好好听话咱们都轻松都不用遭罪,若不然你今个儿就别吃饭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吃饭再休息,听懂了吗?”

能被内务府拨来宁寿宫当差的,都不是什么蠢钝没眼­色­之辈,自然是知道什么人能欺什么人不能欺,便是再是心中厌恶,也碍着几位爷,特别是胤俄和胤祯的关系,给自己留了条后路的并没有太过于下死手,然而即便如此,对于穿越前是小白领,吃穿不愁且过得悠然自得,穿越后又沾了自家便宜阿玛的光在八贝勒府中过得逍遥快活的若惜而言,却已经是身心上的极大磨难,于是在这日复一日全然不见天日的学规矩学规矩学规矩之中,她也开始琢磨起了自己的命运——

作为一个穿越前,在大公司里混得并不算差的白领,若惜其实怎么都不可能是个分不清好歹的傻子,相反,要处理好让人头大的工作让上司满意,处理好不省心的人际关系让同事喜欢,便刚好说明了她是个脑子很拎得清的人,是以,除却刚刚穿越过来的几日确实是不适应之外,之后跟胤禩等人的相处她也没少带上点刻意,毕竟她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来跟这些人打好关系,让这些个人对自己有兴趣,会让自己在八贝勒府中的日子更好过,只是过犹不及,以为古代这些女人都是看着男人的脸­色­过日子,只要把男人们哄服帖了在女人们跟前不用顾忌太多,以及到底没有看明白皇家最复杂的地儿,才会闹成眼下这幅涅儿

那么就这样认命?就这样我为鱼­肉­任人宰割?不,绝不可能!

看着自己在凉水里泡得起了皱显然光滑不在的双手,若惜不由得发起了狠,论身家背景她确实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论容貌姿容这些日子见惯了宫中的妃嫔,便是比起一些有脸面的宫女她也并未有什么过人之处,而论计谋若是她心中有那样多的成算那样凡事周全亦是不至于弄到如斯地步,她唯一有的优势就是知道未来几十年的走向,知道谁会惨败谁会成为胜 ... [,]

(利者,如此,是不是只要她站对了立超或是在这上头有所贡献就能够一改眼前的颓势呢?

年羹尧,隆科多……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得猛地划过了这两个名字

原本她并不想过于Сhā手这些前朝政治,一来她不懂,二来她怕说了也没人信,便是以前虽然也偶有想到过这一点,却不曾仔细琢磨,可眼下里一念起百念生,她脑中则是飞快的运转了起来——

按着她最初的立超自家姐姐身在八贝勒府中,她又多得胤禩照料,她怎么也该助其一臂之力才对,可是这回她眼见着对方的无能为力,或是说明明有可为之处却因着其他的顾忌并未施以援手,再想到他本就是最后的落败者,她便是犹豫了

而胤俄,听下人们闲话的时候倒也曾听闻过他是众阿哥中除了太子背景最硬的,论起势力估摸着应该有一争之地,可是想到他那副天真的涅儿,不说会不会把她的话往心里去从而生出什么心思,便是真的有了心思也不一定能够斗得过那帮几乎个个都成了­精­的兄弟

至于十四,年纪轻又行事冲动,还有个正事不­干­就会拉仇恨值的亲妈,远的不说就朝眼下看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那么就只剩下胤禛,也就是未来的雍正了?

说起来,若惜对胤禛的感观并不算好,甚至也曾在心里给其记上过一笔,觉得就是因着对方拿着她没规矩被冲撞了说事儿死咬着不放开始,才一路走起了霉运,可是一码归一码的,眼下里情势比人强,再想到历史上这人就是个小心眼记仇的­性­子,若真是破罐子破摔的一路得罪了去绝对会比现在还要惨一百倍,便也不由得在胤禛身上动起了心思……虽说这是最后的胜利者,没有自己也能够成就大业,可这些她知道对方又不知道,若是她提早一步告诉他让他注意年羹尧隆科多,甚至提防胤禩呢?

八阿哥本来就是落败的结局,再差也不过那样,自己也不算是坑了他,却是间接的朝郭络罗明珍报了仇,而自家姐姐虽是八贝勒府的人,可要是胤禛信了自己,保个无关大局的女人应当也不成问题,说不定还会因为自己的献计免却了后来那么多纷争,那么,这样也算做了件好事?

若惜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里头有了奔头学规矩也不由得认真了起来,只盼着能快点摆脱这些个宫女嬷嬷重见天日找到跟胤禛说话的机会,便是日子一晃而过,等到她正式被提溜着出来伺候的时候,就刚好到了弘晖弘昱满周岁的时候

64穿越女也来结盟

( “哟这弘晖阿哥可是越长越贵气了,这小鼻子小眼睛的我便是隔这么远瞅着都觉得跟皇上有些神似比起咱们家弘昱那小胳膊小腿的可是瞧着有福气多了”

“惠妃母说得哪里的话,说起来咱们弘晖本就是不足月出生我又是头一回当额娘,心疼­肉­疼的变着法子给他准备吃食,原是消这孩子能多吃点好好长身子别闹得还没学会吃饭就开始吃药,却不料他吃馋了嘴一日三餐吃了不够还得添上不少小食便是太医瞧见都说这吃食上头要克制着点不然闹得虚胖了也不是个事儿再加上这兄弟之中最似皇阿玛不过太子爷,惠妃母就莫要拿着这个来打趣我了,省得回头太子妃也跟着取笑我”

“呵,这不说不觉得一说倒好像真是这么个理儿,比起跟主子爷神似,弘晖阿哥这眉清目秀的却似乎与孝懿皇后更为相像,到底雍郡王是在孝懿皇后跟前养了那么些年,不光是­性­子学了个j□j分,便是到了这儿子辈也没落下,若不然我怎么说越瞧越贵气呢?”

“您这话说得,我虽是没有那个福分亲眼见见孝懿皇额娘,却也到底知道皇阿玛跟孝懿皇额娘是同宗表兄妹,您可莫要再拐着弯来夸赞这小子了”

不得不说这马佳若惜挑了个极为恰当的时候,甭管是她有心为之还是误打误撞,宫中仅有的两个皇孙满周岁总是少不得要大肆庆祝一番,或是说,因为皇家夭折的孩子不在少数,满了月的孩子并不一定就长得成,便是熬到了满周岁放才算是过了头一道大关,比起先前的满月礼眼下里就自然是­操­办得更为盛大,如此之下,到了正日子这日,甭说上上下下的嬷嬷宫女皆是忙得抽不开手,就是舒兰也多得是人要应付多的是要­操­心的地儿,便是让她得了机会仔细观察了起来——

这那拉氏果然厉害,难怪历史上儿子死得早也依然坐稳了皇后的位子!

出宫建府的皇子福晋只用每月初一十五进宫请安,可就住在紫禁城里头的各宫嫔妃却是每日一早就要起身来宁寿宫走上一遭,便是这么些日子下来,若惜也没少见到惠妃等人,因着先前的事儿没少听夹枪带­棒­的冷言冷语,如此,眼见着舒兰居然这样四两拨千斤的直接堵了惠妃的话,且还不动声­色­的反击了回去,让在座众人都挑不出半分错处,若惜不由得由衷有些感叹,连带着亦是有些担忧

她并不傻,知道历史上的胤禛是除了名的多疑又冷酷,再加上心眼小爱记仇,若是之前给其留下的印象不错也就罢了,可就凭着上回对方那看着自己眼中能喷得出火,无视巧慧的求饶直接将她们打包扔回了八贝勒府,白白让那郭络罗明珍得了处吩己的机会,她就心中很是有数自己若是贸贸然的找上胤禛,怕是不光得不到想象中的效果,反倒是极有可能被记上一笔弄得境况更惨,便是将目光往胤禛身边的人转了一转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她的适应能力确实不算差,在宫中的这些日子也没有白待,便是光是听墙角都听到了不少八卦,比如德妃一向不待见胤禛,连带着也对舒兰很是不怎么样,甚至对自家亲孙子弘晖也是利用算计为多……若惜虽然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是个未婚女子,并没有什么切身的体验,却到底也明白为女则弱为母则强的道理,再加上先入为主的本就觉得舒兰不是吃素的主儿,便是将主意打到了舒兰身上

而按照她原本所想,她是准备在弘晖的周岁宴上弄出点小乱子,然后在舒兰正值头痛的时候主动找上门,女人心女人知,便是一开始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只当她是疯子,可为着孩子却少不得会记在心里,时间长了再谋上一谋,不怕没有半点进展,而退一万步来说,依着她所见到的舒兰的­性­子,就是此计落败也不会给自己招来什么很大的祸处,勉强算得上是进可攻退可守,然而想象虽好现实却太过残酷,看着对方这幅被话刺上了门还不动如风,甚至一脸成竹在胸,似乎万事都在意料之中的淡然涅儿,她却是不确定了

聪明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太过聪明的人,冲动没脑子如郭络罗明珍都能够将自己弄到这番田地,换成手腕心智更为高明的那拉氏,若是打定主意不趟这趟浑水转头就把她卖了那又该怎么办?

借着泡茶的功夫若惜轻手轻脚的退出了主殿,头一回觉得自己这思想超前了好几百年的现代人在这帮子古代人跟前脑子有些不够用,可是不知道是该说天无绝人之路,还是老天爷压根就不打算让她掌握主动权,便是没等她敲着头想出个所以然来,就有不速之客径直找上了门——

“你,就是马佳若惜?”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吃了排头不得不消停,又因着知道了若惜的存在重新打起了旁的小算盘,同为穿越女的李静琬……都是二十一世纪来的,马佳若惜知道为自己的命运绞尽脑汁的谋算,早已经身在局中的她自然也不会闲着,便是冷眼旁观着对方开罪了自家爷,开罪了八福晋,开罪了十福晋,最终一路开罪到宁寿宫的同时,也开始思忖起了怎么好好利用这份得之不易的先知

“这些日子在宫中过得可还习惯?”

“……你是谁?”

“雍郡王府的格格”

看着面前面容双手皆是兵得得宜,且还小腹微凸的华服女子,若惜飞快的判断出此人应当是有点身份的人,也连带着确定无论是自己还是原主都不曾跟对方有什么交集,便是本能有些防范,而看着她这幅防贼的涅儿,李静琬却是难得的不带一点恼怒,反倒是因着在舒兰跟前屡战屡败,在同为穿越者却显然不如自己的马佳若惜跟前有着顾莫名的优越感,便是抬了抬眉头浮起一丝尚算亲近的笑意——

“你用不着这样紧张,我不用多猜也能够料得到你心中在想什么,无非是你我之间并无交集,按照常理就是往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瓜葛,便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找上了你是不是?而我也索­性­不跟你卖关子,直话与你明说了,我特特来找你是想跟你做笔交易”

“……交易?”

“原本你是待选秀女,不说一定飞上枝头变凤凰却少不得有着不错的前程,眼下里弄成这幅光景,你难道真的甘心服气?不要说我话说得不好听,凭着你的身家背景,凭着你的容貌姿容,凭着你得罪了那么多人,想要一朝翻身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甚至可以说在太后主子的眼皮子底下格外的艰难,可我,却愿意助力一臂之力,让你脱身泥潭”

“你?”

“呵,我不过是个小小的格格,比不上你当庶福晋的姐姐可以说只比那侍妾高上一丁点儿,可是我膝下已然有一个女儿,现下腹中还有一个孩子,待这孩子出生便是怎么都少不得我一个侧福晋的位分,则是福晋能够帮得到你的我未必就帮不到你”

“你怎么会……”

“傻丫头,你以为你进宫这些日子学得比以前机灵了点,就能够瞒过所有人了?眼下里是事儿多你又已经入了宫没人太过将心神放在你心神,可我敢打包票,只要你跨出了第一 ... [,]

(步,便是用不了多久该知道的心里都有了数,能进这皇家门又岂是那没有成算之辈?”

李静琬之前是走了不少弯路,在舒兰手上折了一回又一回,或是说她的手段根本拍马都赶不上舒兰,可一来架不住她知道这马佳若惜的能耐有多大,二来也架不住这回她耐下了心思仔细琢磨,便是蛰伏了这么久终于从八福晋的爆发和若惜的处罚中回了味,将舒兰的心思猜到了那么十之五六,这才决定先下手为强的将马佳若惜给拉到手,准备借着她的力去给胤祯后院添乱,再去暗示德妃这都是舒兰的手笔,等到舒兰要顾着德妃的发难又要顾着自家妹子的乱头分去大半心神,她在雍郡王府中也就有了施展了空间

如此,便只见她瞧着满脸惊诧又满是不解的若惜,面上的笑意更重——

“你看,你这心里在想什么不又都挂在脸上了?想问我为什么帮你?当然,这不是白帮的,依着咱们的身份,想要只凭着自己达到想要的目的显然是有所欠缺的,便是只有互帮互助才能够互惠互利”

“进了这皇家门就少不得要去争要去斗,就像我眼下里虽然瞧着是该有的都有了,体面尊荣儿子女儿一个不差,可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能够更上一层楼谁愿意留在原地踏步?谁又甘愿一辈子仰人鼻息?”

“而对于你来说,雍郡王府谁得势并不重要,甚至这天下以后谁当皇帝也并不重要,可我若是帮你一把你却可以摆脱眼下的困局不再为人鱼­肉­,只要你进了十四阿哥后院的门,八福晋十福晋都碍着十四阿哥的面子便是再动弹你不得,就连你那个被八福晋压在下头的亲姐姐也能沾你的光在八贝勒府更得人看重,而你所需要为我的做的,不过是笼络住十四阿哥的心踩下乌拉那拉舒云,可以说原就是你应当要做的”

“这般之下,你我之间又何乐不为呢?”

65饥不择食的德妃

( 李静琬这法子想得不怎么的可这段时间的蛰伏却也没算白搭

出宫建了府毕竟不比在身在宫内,一墙之隔便是两个世界先前得用的人虽说不至于全部废弃也总是不像之前那样但凡有个什么动静就心中有数,再加上这抓周礼上乱子本就多人来人往的顾着自己这儿都嫌功夫不够,便是过了两三日,马佳若惜思忖良久终于跨出了第一步之后,舒兰才慢了半拍的得到风声

“主子奴才听宁寿宫的人说那马佳若惜这些日子可是有些不安分,也不知道是这些日子在宫里学­精­怪了还是脑子终于开了窍,竟是跟阿哥所那帮子­宮­女太监走得很是亲近,便是听得人家挤兑也是一改往日涅儿的半点不气,怕是这心里头又打上什么主意了”

“阿哥所?”

撇开旁的不说,当了那么多年上位者,舒兰这看人的功夫可以说早就练就得炉火纯青,便是只在胤俄寿辰那日见过若惜一面,心中也已经有了分数,知道这丫头决计不是个见到厉害就能消停的主儿,可是不消停归不消停,竟然不动作则已一动作就直接攀上了阿哥所,却仍是让她眯了眯眼——

这一次出宫建府,成年的阿哥们几乎全都给小的们挪了地儿,阿哥所中便统共只剩下胤祥胤祯并几个现在还是小娃娃的小阿哥,而胤祥跟胤禛走得亲近,若是有个风吹草动理他们夫妻二人理应是一早听了个全儿,便是舒兰压根用不着多想都能猜得到若惜的目标是何人

“自打晖儿出世以来盯着咱们的便尤其之多,便是咱们眼下里不在宫中管不着那么多,可永和宫那位那样宝贝着老十四,难道就没得点动静?”

“我的主子欸,您可别是最近­操­心小主子的事儿忙昏头了罢?过不了两月就是太后主子的寿辰,然后紧接着就是大熏先前因着那马佳若惜的事儿,太后主子原就恼了各宫的娘娘们,闹得这些日子各宫各院皆是夹紧了尾巴做人,都想着在太后主子的寿宴上搏点彩头,再加上这回大选必是少不了要定下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宫里宫外都多的是人为此来往走动,顾得了其一就顾不得其二,可不就是白白给了那丫头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这时机也掐得太恰到好处了”

前世今生都是在这权力中心过活,舒兰当然不相信什么这种赶在点上的动静只纯粹是巧合,何况她身边的人都是从内院后宅到紫禁城里历练过来的,想得到这些并不出奇,可马佳若惜却显然是个脑子里没什么道道的,如此,那又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内就变得这样­精­明?

“主子,您的意思是……”

“反常即为妖,我瞧着这事儿不对劲,让他们去打听打听那丫头究竟是跟阿哥所的哪些人走得亲近”

不得不说李静琬敢自己找上门去跟若惜结盟还是有所准备的,毕竟她先于舒兰入宫又得宠了那么些年,便是即便称不上脚跟站得有多稳,也总是有着些能用之人,而恰恰好的这些人又并没有身居要位,在他们出宫建府之后依然是留在了宫中,甚至依然在阿哥所只是伺候的主子换了个对象而已,如此,便是成为了李静琬手头不多的可用来助势的棋子,此外再加上不知道该说是注定,还是大概知道历史上胤祯是什么­性­格的马佳若惜战斗力确实不弱,就在舒兰意识到了什么的时候,宫中的进展亦是一日千里了起来

“若惜姑娘,奴才已经将您的意思透给十四爷知晓了,十四爷得知您心里头记挂着他很是高兴,只是碍着主子爷的旨意暂且还找不到机会来见您,望您再等上几日稍安勿躁”

“公公说得哪里的话,虽说我跟十四爷之前在宫外算得上投契亦是有所往来,可是眼下里到底不比那时候,若没得公公桥搭线怕是连个传话的人儿都没有,便是若惜在此谢过公公了”

“嘿,您这就外道了不是?说句拿大的,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您又哪里用得着跟奴才这样客气?毕竟这您好了,李主子也好,奴才才能跟着沾光不是?”

宫中不缺安守本分的奴才,可心有算计想要谋得更大前程的却也大有人在,特别是太监,不像宫女除了特别得主子太监不像宫女,除了特别得主子重用知道不少秘密的,大多只要熬到二十五岁就能放出宫去,而太监却是相反,除了爬到了高位特别得青眼的,就只能在这紫禁城中浑浑噩噩一辈子,如此之下,当然都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往上爬

而说回眼前这个小太监,家里头没有什么依仗又拿不出打点银子,即便熬了好些年终于从粗使太监挤进了阿哥所,却依然是够不上伺候皇子或皇子福晋这样的肥差,可好在这人来得机灵爬上了李静琬这艘船,瞧着这原先并不起眼的格格先是生下了大格格,再又怀上了这一胎,然后因着胤禛被封雍郡王身份跟着水涨船高且,他自是看到了消只想着能够靠着这位李主子出头,如此,便是比起若惜还要发狠卖力得多——

“若惜姑娘,昨个儿借着奴才家里人来神武门瞧奴才的机会,奴才可是又得了李主子的一番提点,只说现下里德主儿忙着旁的事儿且十四爷还在禁足之中,并未太过上心阿哥所的事儿,可等到之后呢?甭管怎么说德主儿都是襄理宫务的四妃之一,哪怕咱们做得再是隐秘,只要十四爷来见您的次数多了难道心里头还能没个分数?便是比起原就对您上了心的十四爷,哄住德主儿才是正理儿”

“……德妃娘娘?”

“哎哟,您也莫要紧张,虽说按眼下的情形来说,德主儿少不得对您有些个不满,可是您莫要忘了,这过不了多久四福晋的亲妹子就要进宫了,为了打压四福晋德主儿可是花了不少心血,连带着不懈余力的扶持李主子,这般之下,比起这原就是眼中钉­肉­中刺的那拉小姐您这点子事儿又算得了什么?”

小太监压低了点声音

“这话虽是听起来不中听,可有一句说一句的,比起有四福晋连带着整个儿那拉府做依仗的那位快要入门的侧福晋,您这儿可算是好拿捏多了,只要您让十四爷在德主儿跟前表了态定要纳您进门,再表露出您跟四福晋不对付必然会帮着将那位侧福晋给踩在脚下,哪里用愁德主儿不接纳您,不帮着您?这样一来,可不就水到渠成了?”

“……倒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李静琬的手段虽然在舒兰跟前很是有些不够看,可是用来忽悠马佳若惜却是绰绰有余,便是在这番连消带打这下后者也真的转过了心思,将注意力移到了德妃身上,趁着这些日子德妃不遗余力的在想法子博回太后好感,每日都要来宁寿宫待上好一会儿才走的机会,再度发起了力——

“哈?您是说马佳若惜不知怎么的入了额娘的眼,瞧起来处得很是投契?”

“我难道还能诳你不成?今个儿我去永和宫请安的时候刚好瞧见那马佳若惜出来,且还是苏嬷嬷亲自给送出来的,听着那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额娘想要向皇玛嬷开口将人给要到永和宫呢!”

“这倒还还真是 ... [,]

(……”

“莫说你始料未及,就是我瞧见也觉得很是来得诡异,原想着那马佳若惜也就是没规矩没脑子,怎么都掀不起什么大浪,可眼下里瞧着却是我低估了她,老十四是个拎不清的容易摆平,可永和宫居然也对她敞开了大门,这丫头倒还真是算得上有几分能耐了”

“是她有能耐还是她背后的人有能耐,现在可还做不得准儿”

早在之前得知若惜攀上阿哥所消息的时候,舒兰就隐隐有了所觉,只是因着瞄准她的人太多想要给她添乱的人太多才一时之间并未有太过仔细的头绪,可如今这么一瞧,能够在阿哥所使唤得上人又这样了解德妃心­性­的人,便是除了惠妃就只有李静琬

而有一句说一句的,李静琬这一手倒也算是难得的玩得还算漂亮,掐着大家伙皆是j□j乏术的当口儿出击,又拿捏住了没什么脑子的若惜,算准了因着弘晖的出世对她的不满已经达到了顶峰的德妃的心思,若她不是重生而来一早就提防上了永和宫和把住了后院,说不定还真就叫她不动声­色­的得了计

如此,想到这里便只见舒兰­唇­边勾起了一丝颇带恶趣味的笑意——

“这倒还真是慌不择路的碰上了饥不择食的,便是让她们自以为是的继续行事又有何妨?省了咱们的力气又白给咱们做了嫁衣,到时候岂不是才越发的有意思?”

66机关算尽坑自己

( 舒兰直接撒开了手甚至还在不出褶子的范围内示意帮上一把,便是隔了两月太后寿辰刚过,德妃便就趁着太后高兴的时候开口要人了

对于太后来说马佳若惜实在算不得什么紧要的人,只要把她跟自家小子们隔离开来别扯完一个又一个的闹什么什么麻烦事,再乖乖听话的全了前朝对臣下的仁和,太后也没打算硬要纡尊降贵的跟个小丫头过不去如此见着德妃开了口,想着与其在自己个儿这宁寿宫里横竖少不得要叫底下人上点心,倒不如让德妃揽了这个总,一方面以后惹出什么乱子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自有人顶着,另一方面也算是明面上全了对方一宫主位的面子,便是也没多思忖就很是­干­脆的点了头

德妃身居四妃之一,又是胤祯的生身额娘,按着规矩侧福晋往上得让老爷子点头,可若只是指个侍妾格格却全然可以自己做主,便是拿着胤祯确实喜欢这丫头,若惜进了后院也决计再没了徒生波澜的话头,在面上跟太后报备了一声之后,就让若惜赶着大选之前和舒云前后脚的进了门,于是,清静了许久的阿哥所迎来了新一波­鸡­飞狗跳的热闹——

“马佳若惜,你以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虽不是嫡福晋却也是正儿八经上了皇家玉牒的,况且爷也说了这后院暂时由我做主,你莫是仗着爷对你有几分欢喜就眼皮子瞅上了天了吧?究竟还有没有规矩了?”

“您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虽说我比您早那么一两天过门,可碍着身份碍着爷的叮嘱却无不是处处以您为先,只怕您哪儿不满意闹得这院子上下都不痛快,您便是不将我这份心放在眼里也没得一而再再而三找茬的理儿吧?”

“我找茬儿?先前听着爷说你­性­子直爽让我凡事多担待些,想着都是伺候爷的指不定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处一辈子,便是小事琐事我也从不曾跟你计较,可眼下里这是怎么了?竟是敢做不敢认了?爷昨个儿就说好了去我院子里用晚膳,你倒好,不出声不出气儿的竟是横Сhā一脚弄出个什么劳什子果冻,直接将爷给拉走了,真当我是个软柿子任你拿捏?”

“我可……”

“我什么我?自己个儿行为不端白白的闹得没了大选的资格,不过一个宫女出身的格格竟也敢在我跟前我来我去,当真是反了天了不成?”

“您刚进宫想来是不知道,是,没错,我的身份是比不上您,家世也比不上您,可爷特许了我不用自称奴才,德妃娘娘也说一家人没得闹得奴才来奴才去的身份,怎么着,您不将我放在眼里,难道连爷和德妃娘娘也不放在眼里了?”

“你!”

舒云被气了个仰倒,饶是平日里修养再好,看着若惜这般拿着­鸡­毛当令箭且还咄咄逼人的涅儿,却到底是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

“好,马佳若惜你当真是个好的,既然你这样有恃无恐那咱们就­干­脆去永和宫让德妃娘娘评评理,看看娘娘会不会因为你这么个侍妾格格让我没了脸去!”

乌拉那拉家虽然比不得其他几大家族来得势力盘根深错,可费扬古身为一品重臣,舒云身为继室嫡女,若不是因着家中已经出了个正值风光的嫡福晋,若不是因着老爷子出于政治上的考量,她便是当十四福晋也没得半点挑理儿的地方,是以,想到自己原本的前程还大有可为之处却中了旁人的算计闹得进退为难,只能来当个里里外外皆要提防皆不顺气儿的侧福晋,她自是心中早有不痛快,可以说不点则已一点就着

而马佳若惜虽然这些日子在宫中学聪明了点,在李静琬的提点之下也比之以往收敛了点,看起来低调规矩了不少,可归根究底的说起来,骨子里却到底是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再加上人之劣根­性­,破了眼前最大的困局之后便是少不得觉得自己一个见惯了一夫一妻制的现代人,居然穿越了没混出半点名堂不说还成了个连侧室都不如的侍妾格格,在舒云的下马威之下,当然也是心中憋闷得到了顶点,再也顾忌不得规矩云云亦是针锋相对了起来

如此两两相加之下,这原本只在阿哥所的战火,便是一路蔓延到了永和宫中,将原本还自以为稳坐钓鱼台的德妃弄了个措手不及——

“德妃娘娘,您可是要为我做主艾原本我这些话老早就想说了,可是一来是想着我刚刚入门或许是还没有适应,二来也是顾全着爷和您的颜面,便才打落牙齿活血吞的一直忍到了现在,甭管怎么说我总是主子爷下了明旨上了玉牒的侧福晋,院子里那么多下人看着瞧着,若是由着这马佳若惜一而再再而三的作威作福,我这颜面可该往哪里放?以后又还怎么立身做人?”

“德妃娘娘,我­性­子是有些急躁,有时候也确实是有点错规矩,可在宫里待了这么久日子却总归是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加上我虽然跟爷算得上情投意合,可若没有您从中帮手却也难以过门,如此,我又怎么会上赶着去得罪侧福晋让您为难?难道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上了门还容不得人反击?”

“马佳若惜,你刚刚那股子蛮横劲儿呢?怎么到了德妃娘娘跟前就温顺得跟只小猫一样了?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你?我为何要欺你?你有哪一点值得我去欺?身份够不上,家世够不上,连姿容也不过尔尔,若不是你太过分,我便是连多看你一眼都懒得!”

“人心总是不满足的,得到了一点就想要更多,谁又知道你是不是因为一路都来得太过于顺遂,便是占了位分不说还想独占了爷的心呢?若不然正如你说的,你既顾忌着爷又顾忌着德妃娘娘,又何必为了我这么个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的人,硬要闹到这步田地才肯罢休呢?”

“你!”

“好了好了,你们一个两个的当我这永和宫是什么地方?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舒云虽说心计成算并不差,至少在那拉府这么多年总是要比马佳若惜这么个穿越女要来得强,然而这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古代女子,暗着来算计或是话里话外的打机锋她都半点不怵,可像马佳若惜这样全然不遮掩,一切都放在明面上来说的却还是头一回碰到,便自是在口舌上落了下乘,只能由着对方带跑了思路,额间青筋毕露的指着面前人半天都挤不出个字

而端坐在主位上的德妃虽是借着这个功夫终于Сhā上了话,可一方面她从不曾打消从舒云身上入手去给舒兰找麻烦的念头,即便心中有所提防甚至满是不喜,面上却一直是对舒云亲近拉拢居多,至于另一方面,她虽是也没对马佳若惜满意到哪里去,可身份低好拿捏,以后说不定就比正牌的十四福晋更能派的上用超便是私底下亦是多有提点扶持,如此,眼见着这二人竟是直接闹到了她面前,且还都是一副要她做主的涅儿,她自是只觉得头疼不已,缓了好半天才勉强耐着­性­子接过话头——

“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个儿来请安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听着老十四说你们这些日子也很是侍候得好,还跟本宫说年节的时候要好好赏赏你们,不能被别家福晋格格比过了身去 ... [,]

(,可你们倒好,外人没来找你们什么麻烦你们自己个儿却是闹上了,这传出去脸上还要不要看了?”

“德妃娘娘,我又岂是那不知分寸之人?实在是这马佳若惜……我从不敢忘进门之时您的叮嘱,因着瞧着爷近几日骑­射­上头很是发狠,整个人儿似乎都清瘦了不鞋昨个儿我便是特特亲自下厨炖了盅­鸡­汤,还一直上心上眼的盯着火候,掐着时候的就等着爷回来,可这马佳若惜倒好,竟是跟我作对一般的也弄出了个劳什子吃食,便是爷刚回院子就将人拦截了去,白费了我一番心血不说还闹得我好大的没脸”

“若只是如此也就算了,毕竟就像您所说的家和万事兴,我这个做大的让一点就让一点也当不得什么,可今个儿请安这马佳若惜不单单是三催四请才慢吞吞的过来,还话里话外的透着股炫耀劲儿,然后我忍不过说了几句她就发作了起来,知道的是她原本就是个没规矩的,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她才是侧福晋了,如此,您若是不给我做主,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

“你先……”

“娘娘您可千万不能只听信一人之言,难道我在您心中就是这样没规矩没分寸的人么?俗话说的不知者不罪,我原就在后院里闷得无聊只能靠着做点吃食打发些时间,好不容易做了个涅儿出来当然是第一时间想要给爷尝尝鲜,哪里又会神通广大的知道侧福晋那儿也备着?而就是退一万步来说,我心中本也觉得有所亏欠想要好好说上一说,可侧福晋全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难道到了这会儿就能撇个­干­净,只把所有错处都推在我头上了?”

“胡说!我昨个儿明明跟你说过爷要到我这儿用晚膳,还叫你早点歇着今个儿一同来请安,嬷嬷宫女那么多人都瞅见了,你当你这会儿矢口否认就行了?”

“是,你是说了爷要到你那儿用晚膳,可我做的不过是个小点心,想着给爷吃过了让爷再去你那儿用膳就是了,哪里知道爷吃着觉得味道好吃了一个还不够,便是吃不下才­干­脆不过去了,说起来咱们都是为了让爷高兴,你又何必这样计较?”

“你!”

“够了!苏嬷嬷,你赶紧去把老十四给本宫叫来!”

德妃到底是已经有了点年纪的人,瞧见面前二人说不上两句又针锋相对的吵起来,便是只觉得脑仁突突的疼,当然,想要破开眼前的乱局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快刀斩乱麻的挑个立场站着另一个自然就得偃旗息鼓,这幺蛾子便也算是不了了之了,可是这法子说起来轻飘飘的似乎是十分简单,可对于德妃而言却是无从抉择

对于舒云,她虽然现下里暂时没得全盘把握去拉拢到手,然后去祸害舒兰,可既然人已经进了自家儿子后院便总是有着可乘之机,比起那如同铁桶一般根本Сhā不进手的雍郡王府,说不定就是个足以翻盘的大软肋,另外她的身家背景也能够很好的平衡那尚且不知道是荤是素的十四福晋;而对于若惜,她现在在背后支持舒云得势,可同时也得提防着对方太过于独大,然后反行其道的去跟舒兰联手来让自己无路可退,便是怎么的都要拿捏个帮手,而比起身份总是不会低到哪里去的十四福晋,孤立无援的马佳若惜显然更容易拿捏

不得不说,德妃原本这双管齐下的计划确实还是不错的,若是碰上个能隐忍能为着长远吞一时之气的,说不定她也就得了计了,可偏偏这一个两个的要么是被自家姐姐吓着了,拼着命都想混出个子丑寅卯,要么就是二十一世纪来的思想原就不在一条轨枷,如此,便是德妃再是终于会过了味儿,察觉到自己想得太过于所以然,也已然是为时过晚

这般之下,便只见看着自家儿子满头大汗赶过来的德妃,头一回没有平日里的上紧,而是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待下了逐客令待糊里糊涂的胤祯领着那俩祸害走了之后,才直接斜倒在软榻之上——

这下可好了,她顺顺畅畅几十年怎么一旦扯上乌拉那拉家的人就成了这样?

67德妃vs苏麻喇姑

( 德妃被舒云和若惜二人弄得脾气全无不由得对未来的十四福晋上心又上火了起来

说起来,放在前两年这要成婚的皇家阿哥以及宗室亲贵们实在太多便是那家世出挑的再多也是僧多粥少怎么都不够分,可到了眼下里这只有胤祹胤祥并胤祯三个适龄阿哥便是大有着可挑之地,比如老牌大族中钮祜禄氏董鄂氏佟佳氏和富察家新贵人家中有兆佳氏完颜氏,这一次就都是有着适龄女子入选

德妃虽是屡出昏招可是在宫中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在大局上却总是有点子分数的钮祜禄家和董鄂家都是开国五大臣的后裔,二者势力皆是盘根深错对于老爷子而言当然是一边重用一边提防,而后者比起前者更为懂得揣摩上意且又素来低调不招椰这才一门出了两个皇子福晋,然而已经有了一个阿哥且在众阿哥中没少跟着搅事的钮祜禄家却是怎么都不至于在眼下这当口儿上再锦上添花,便是应该要么留牌子进宫要么指给宗室

而佟佳氏虽然家大业大,前后出了孝康章和孝懿两位皇后,平日里就多得老爷子照拂和偏重,可对于本来就在后者身上吃了大亏的德妃而言,却是理智上再明白跟佟佳氏结亲的好处,也决计不会赔了一个儿子再赔一个进去,便是只将目光盯准了富察氏和兆佳氏以及完颜氏——

若是能够从中找到个镇得住场的,自己就也省了大半心了不是?

随着大选过了初选又过了复熏留下的秀女都一­色­儿的住进了储秀宫,德妃自是后脚赶着前脚的谋算了起来,只是这选皇子福晋,且还关系到胤祥和胤祯这等大事,除了她其他人又岂是全然没有半点动作?便是与此同时的雍郡王府中,夫妻二人也跟着商议了起来——

“爷,不知道您听说了没有,我听着宫里传出来的话,这几日额娘可是传见了不少秀女,特别是富察家兆佳家和完颜家的,到今个儿少说都见了两三回了,便是我估摸着这次选秀怕是得生出不少乱子”

“哦?你心里可是有什么想头?”

“虽说这弟弟们选什么样的福晋轮不到咱们来Сhā手,可十三跟咱们走得近,十四又处处跟咱们不对付,便是牵一发就动全身,我这心里头怎么可能会没有什么想头?”

若是一切都按着前世的轨迹来走,舒兰自是心中有一杆秤没得什么好多思忖的地儿,可偏偏这万事有利就有蔽,她眼下里的日子比起当初算是舒心了不止一星半点儿,然而连带着几乎所有事情都跟记忆中有了出入,让她也没了那份成竹在胸,便是只见她略微蹙了蹙眉

“十三那儿我倒是不着急,横竖庶妃再不得宠他自个儿也算得皇阿玛青眼,便是家世顶好的攀不上也总是能得个其次的,不出意外应当是马尔汉的女儿兆佳氏,而十四弟,额娘身为一宫主位他也算是自小受尽恩宠,若是撇开其他的,依着皇阿玛万事讲究平衡之道的­性­子便应当是配完颜氏,将十二弟配富察氏”

“嗯,那若是不撇开其他的呢?”

“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乌拉那拉家虽说跟富察家比不得,可我阿玛却到底位列一品,比起现在只任礼部侍郎的完颜罗察可是整个儿高出了一截儿,便是哪里有侧福晋反比嫡福晋出身高贵的理儿?如此,照这么下去,岂不是得是富察氏配给十四弟才算是明面上好看?”

现下里的马齐马武虽说已经开始出头却还不像后来那般担任要职,可这旁人不知道舒兰却是心中有数,比如后来的二马吃尽天下草,比如带头领着群臣提议立胤禩为太子,却拍错了马屁被老爷子狠狠削了一通却依旧得以重用,比如连带着入了胤禛的眼,甚至将李荣保的嫡女富察氏配给了那会儿已经身为内定储君的弘历为妻……这一桩桩的分开看或许在能臣遍地是的康雍两朝算不得什么,可联合在一起得尽了荣光却还能不惹半点忌讳,便能够看得出这富察一门的能耐究竟有多大

这般之下,想到胤祯如若攀上富察家这么个有力又有发展前途的岳家,再想到自己印象中的富察氏确实比起完颜氏要­精­明且高明了不少,若是真的十四福晋换了人做,自己原先的谋算怕是大半都打了水漂,舒兰自是少不了有些坐不住了,可正当她紧蹙着眉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一旁听了这一大通的胤禛却是突然轻笑了出声

“前几日我调侃十三弟的时候问他想要个什么样的福晋,十三弟还打趣着说能有他四嫂子一半的稳重便是满足了,若是叫他瞧见你这六神无主的涅儿,怕是眼睛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万事有我在,你有什么好慌的?”

比起不管是前世今生都只是窝在这后院后宫一亩三分地中,虽是在女人们中手段了得,但一旦牵扯到前朝,特别是盘根深错的康熙朝的爷们儿心思就有点心思不够用的舒兰,胤禛当然看得到的想得到的更多,自是一早就猜到了永和宫那位自家额娘的心思,听了这一通也觉察出了自家福晋的担忧,便是打趣过后又安抚­性­的拍了拍对方的手背

“虽说照着大面上的规矩来看你的担忧很是有理,可你莫要忘了这皇家之中看得最重的是规矩,为着利益为着政治为着种种因素坏得最多的也是规矩”

“……您是说?”

“你可别是忘了十二弟是养在谁人膝下了吧?”

看着自家福晋眼中划过一抹了然之后眉眼之间的疑惑不减反盛,胤禛难得的没有打趣或是卖关子

“苏麻喇姑是宫中的老人,跟着老祖宗历经四朝素来得皇阿玛敬重,甭说各宫嫔妃便是皇玛嬷也很是对其来得尊敬,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她平日里只是闭门礼佛像是世外隔绝一般从不理俗事,连带着十二弟也被教养得恪守本分从不多说一句多做一分,可又有谁想过,当年她那样得老祖宗重用,其中除却自小长大的情分之外又怎么可能是那没有半点成算的主儿?”

舒兰进宫的时候孝庄文皇后已经逝世,苏麻喇姑也早已从前阵退下鲜少出入人前,便是心中再是明白此人绝非平庸之辈,也因着其直至临终都未主动搀和过什么事,以及彼此之间无甚往来,便是直到胤禛提起方才脑中划过了一抹灵光,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苏麻喇姑虽说­性­子淡然,多给的恩典不要多给的礼遇不受一直恪守奴才的本分,可只要再世为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无欲无求?便是自己无欲不为自己求,为着要紧的人就能真的不为所动?这么些年来,即便皇阿玛不看重十二弟,定嫔也不算得宠,可奴才下人乃至各宫嫔妃谁也不敢慢待了十二弟去,其中固然有不看僧面看佛面的缘由,可依着小时候我对苏麻喇姑的了解,她也决计不会坐视旁人不将十二弟放在眼里,想要夺去十二弟本该有的直接欺到头上来”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倒着实是我短视了”

“你入宫晚又没见过苏麻喇姑,没有想到这一茬儿原就是常理,可额娘嘛……怕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栽大跟头了”

不得不说能在九龙夺嫡中成为最后赢家 ... [,]

(的胤禛确实是有真本事,那些个不动声­色­拉拢得用之人的手段且不说,单论这对人心的揣测和对所有能够产生影响的人皆是计算周全,便是在兄弟里头称得上头一份,再加上他本身就心眼鞋眼瞧着比起自己要娶妻成家时候德妃的不上心,这会儿对方的着急上火着实来得碍眼,便更是带着报复­性­的顺水推舟的‘帮’了把德妃

德妃虽然比舒兰早入紫禁城十几年,可先前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宫女连慈宁宫的门都跨不进去,后来凭着生下胤禛一朝翻了身可还刚册封为嫔不久孝庄文皇后又撒手人寰了,便是也跟舒兰一样,瞧着这么多年苏麻喇姑都没什么动静压根就没将其纳入需要考虑的范围,这般之下,当她满以为富察氏已是自己囊中之物的时候,因着敬重去拜访完苏麻喇姑听了一耳朵的老爷子却是直接兜头给了她一盆凉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赐武英殿大学士马齐嫡女富察氏为皇十二子胤祹为嫡福晋,兵部尚书马尔汉嫡女兆佳氏配皇十三子胤祥为嫡福晋,礼部尚书罗察嫡女完颜氏配皇十四子胤祯为嫡福晋,令钦天监择日,礼部内务府着办,钦此!”

看着眼前的明黄圣旨,回想着完颜氏那股子耿直劲儿,德妃彻底懵了……

68十四福晋名平婉

( 虽说圣旨已下可礼部要拟贺词挑礼官,内务府要挑嬷嬷量体裁衣待嫁福晋们也得准备抓紧时间了解宫中的人和事以及亲自绣制荷包等小物,便是等到三人都进了门已经是第二年的年中

“儿媳见过额娘,给额娘请安见礼”

“起来吧”

宁寿宫中的大集会倒是过场走得容易太后年纪大了瞧着这孙辈一个个都成了家只有开心的理儿,自然其他的宫妃们皆是一个赶着一个的凑趣便是心中再对这福晋们的归属和前些时候闹出来的幺蛾子有什么想头有没有哪个会在这上头来不讨喜,便是转到了这永和宫中才是今个儿的正戏——

“起来吧”

比起向来没什么存在感,连带着­性­子也被磨得很是温润的定嫔万硫哈氏和庶妃章佳氏,德妃这儿显然要来得更为讲究只是端坐在主位之上,看着身穿皇子福晋大衣裳,眉眼间有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却仍是恭恭敬敬半点规矩不错的先朝自己行了大礼,再跟坐在次座的舒兰见了礼的完颜氏,德妃面上的神情却也显然的比当初初见舒兰的时候来得亲近,甚至还挥了挥手示意苏嬷嬷亲自将其给扶起身落座

“这皇家的规矩原就多,我虽是没那个福气亲自走上一遭,却是想也知道这大婚礼仪有多折腾人,加上今个儿天不亮就起了身去了乾清宫又去了宁寿宫,隔着老远都瞧见你面­色­比起前几日来得憔悴多了,现下里到了额娘这儿便也莫要再拘着,好好坐下吧”

“尚在选秀的时候就德蒙额娘诸多照拂,这才有幸被皇阿玛指给爷为嫡福晋,可您慈心悌下,做小辈的却没有就这么坐着受着的理儿,若不然便是爷看在我刚刚进门的份上不好说我,回头传到我阿玛耳中也要说我没了规矩丢了完颜家的脸了”

“进了爱新觉罗家就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了,皇上夸你好,太后主子夸你好,我也觉着你好,你便也无须这样妄自菲薄”

完颜平婉这姿态这话儿都跟当初舒兰进门第二天差不了太多,可或许没有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上位者的气超也或许是德妃对舒兰的感观已经差得不能再差,对于她而言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觉得更为入眼,便是看着对方这略带诚惶诚恐的涅儿,心中稍稍去了些先前的不满,面上的笑意亦是越发的柔和——

“原先皇上旨意还没定下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这丫头合我的眼缘,规矩又不显过分,只是这圣意不好妄自揣测,皇子福晋又是个个联系着前朝,我也不好去Сhā手太过,到眼下里看来,方才觉得老天爷到底是青眼老十四,只是这有一句说一句的,你在我跟前什么样子那都没得什么,在外头却总是要拿出皇子福晋和当家主母的气势,若不然可是要被人小觑了去了”

德妃这话看起来是一边夸赞新媳­妇­一边提点两句,可话中深意却也昭然若揭,舒兰听得但笑不语,完颜平婉显然也没打算刚进门就为了讨好婆婆得罪了正是如日中天的嫂子,便也只是低头浅笑,而她们俩默契的都没接话,德妃的话茬儿却还才开始

“虽说这宫中规矩大,初初进宫肯定比起在家中多有不适应,可一来,我先前已经叮嘱过老十四了,这成了家就得立业,没得再像先前那般总是跟着哥哥们闹腾的理儿,二来嘛,虽然这打开门来都是兄弟,可关起门来到底只有亲兄弟才靠得赚到了你们这妯娌之间也是一样,便是你若有什么就多多请教你四嫂,实在拿不定主意还有我盯着瞧着,总是不会叫你乱了分寸去的”

说着说着,将目光移到一旁的舒兰身上

“胤禛福晋,你说可是这么个理儿?”

“比起咱们额娘可是在宫中活了一辈子的人,便是儿媳刚进宫的时候也是多得了额娘的教诲方才能够事事有条不紊,如此,您说的自然不错”

跟着德妃从宁寿宫到永和宫这一路,除了刚落座时谢了个恩,完颜平婉见礼的时候起了个声,舒兰便一直坐在旁边充当着布景板,可不出声归不出声,纯看戏归纯看戏,却并不代表她心中就没有点想头,瞧见德妃一直有意无意的捧高对方无视自己,到了这会儿又猛地将话头给扯过来,连带着引过这位十四弟妹的目光,舒兰眼中飞快的划过了一抹了然,可神­色­之间却仍旧半分不变——

“咱们眼下里已经出宫建府,不能够日日侍奉在额娘身边本就觉得惭愧,好在十四弟妹进了门又投您的眼,想来也能让您开开心,便也算是全了咱们心中的忐忑,而相对的,等到再过两年十四弟妹跟着要出宫建府的时候,您在宫中不能近身照拂帮衬,咱们做兄长做嫂子的自然就也得帮着上心上眼,毕竟这让您心中没有记挂能够安享度日,才是咱们这些做小辈最大的孝敬不是?”

有你们帮着上心上眼,她能够不记挂那就奇了!

德妃和舒兰本就算是已经撕破了脸皮,便是私底下要么是公式化的请过安就告退,要么就是你来我往谁也不落下,可当着完颜平婉这么个刚进门,尚且不知道根底的面儿,却到底是俩俩都是端着温和的笑意,便是即便听到这意有所指的话,连带着想到舒兰曾说过的‘若是让胤禛不好过,她就让胤祯不好过’的言辞,心中再是憋闷,面上也仍旧是半分都不露,只有手中几乎被捏成了团的帕子泄露了她心中的怒意

“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

德妃缓了口气,终于恢复自然笑容的接过话头,可同时却也再不看舒兰,只将目光转向平婉

“听到你四嫂说的了?说起来你们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十四那侧福晋便是你四嫂的亲妹子,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儿你便是可劲儿去烦她,横竖你四嫂最是讲规矩的人总是不会叫你为难,当若真是连她都没了主意你也尽管来找额娘说,额娘总是会为你做主的”

“额娘您这话说得?前些时候问起舒云在宫中一切可还好,那丫头还说在宫中尽得额娘的照拂,可是比在家中的时候还要快意多了,直叫我打趣她女生外向哪,如此,若是叫她听见您这么说,那丫头怕是又要不依了呢!”

德妃拿着打趣的口气说得字字诛心,舒兰自然也不会因着平婉在场就变成软柿子任她拿捏,便是淡淡一句话直接堵了回去,然后才趁着对方闭了嘴的空挡拍了拍平婉的手

“虽说按着血脉来说我肯定是要跟自家妹子来得更为亲近,可出嫁从夫以夫为纲,我却到底分得清前后,那丫头往日在府中便是叫我阿玛和兄长们宠坏了,­性­子很是有些骄纵,若是她真有什么不对的地儿,你便切莫碍着我缘故闹得自己为难,横竖咱们都是这皇子福晋,都知道彼此之间的难处,若不然今个儿你碍着我,明个儿碍着八弟妹的,这家岂不是没法当了?”

“是,您说得很是,多谢您二位提点,平婉记下了”

完颜平婉还是不动如风,一副与其年龄十分不符的沉稳涅儿,德妃见状觉得还是得挑个没有外人的时候再好好说叨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没人上赶着来挑事挑话头舒兰当然也 ... [,]

(不会没事找事的自己去挑衅什么,便是说了这么大一通之后终于和气了下来,顺畅的走完了敬茶见礼这一遭,道了安平婉和舒兰一前一后的出了永和宫——

“四嫂,您刚进宫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呃?”

“不知道是我还未适应,还是这往日里松快惯了,昨个儿到今个儿可是觉得时间过得尤其漫长,便是比起当初选秀时候的惴惴不安还要来得心里头没谱儿,这才冒昧有了这么一问”

完颜平婉人如其名,家世不算出挑,容貌不算出挑,­性­子不算出挑,似乎什么都是平平,仿佛只有面上一直挂着的温婉笑意和举手投足之间的大气才显得衬得上她皇子福晋的身份,让人不敢小觑了去,而听着这上一世未曾听到连带着这一世也未曾料到的提问,舒兰下意识的眯了眯眼,停下脚步转头回望对方,却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旁的缘故,竟是觉得这尚未张开的面容之上,一双眸子生得极为灵动,让人全然看不透这其中蕴含的深意,便是只见她沉吟良久才接过话头

“咱们都不是自小在这紫禁城里长大的,谁人也不是生来就能适应这宫中的人人事事,可好在你年纪还鞋初初进宫也没人会多加为难于你,而这里头的学问便是我身为过来人也没法几句话说明,只能说,恪守本分不错规矩,于这一片天地中过上两年自然就透了”

“四嫂说的是,倒是我乱了分寸太过急进了”

“年轻的时候人总是会急进一些的,若不然这十几岁的时候就跟七老八十一般,这往后几十年可该怎么过?只要别急进得过了头,有点子劲儿也无妨”

“都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四嫂说上这么两句倒真着实比我自己个儿关起门来想个十天半个月还要来得有用,便是弟媳顺着梯子往上爬的说一句,以后可是要劳四嫂多多提点了”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前世今生遇到的人和事多是有了大的改变,还是原本跟这些个妯娌就都没深交过,初初这么独处一番舒兰还真是觉得眼下这完颜平婉跟记忆中的涅儿大不一样,可一码归一码的,她却顶多只是觉得因着自己,连带着整个儿雍郡王府的地位都跟那会儿不能同日而语,对方就是不至于讨好也不想得罪才有了这么一茬儿,便是直到中规中矩说完了这么一通,却陡然听到这么句语带深意的话,方才后知后觉的提了提心——

“嗯?”

69霸气来袭第一弹

( 回想着方才完颜平婉语带深意的言辞,和对比起在德妃跟前显然对自己更为亲近的涅儿舒兰隐隐的有种预感随着这位十四弟妹的到来以后的日子怕是要越发的有意思了,不得不说当了那么些年皇后她对于人和事的判断都颇为­精­准远的不说就说十四的后院里便就因着这位当家主母的到来掀起了一股巨大的波澜——

“主子,奴才听底下人说福晋已经从永和宫出来,和四福晋说了一会儿话眼下里往阿哥所来了,您是不是也该动身去前门迎一迎才好?”

“迎什么迎?隔壁十二福晋和十三福晋老早就回来了也没见她们那儿这样讲究,都在这紫禁城同一个屋檐底下,难道就咱们这儿的规矩硬是多些?”

舒云有些不满的扔下手中因着规制不能佩戴的大红宫花神情很是有些烦躁

“一个小小侍郎之女,家中也没得什么旁的更拿得出手的,便是在朝上她阿玛也得朝我阿玛行礼,若不是因着我那好姐姐早我几年出生又先我一步的进了宫,这十四福晋的位子哪里就轮得到她坐?况且,她能够在这次新进宫的福晋们之中这般有脸面,还不是多亏德妃娘娘身为一宫主位,位分要比是十二爷十三爷的额娘高出一截儿?没那个命又想讲那样的排超也不怕才进门就把腰给闪了!”

“奴才也知道您心里头不痛快,毕竟这福晋没有进宫这院子里就是您来当家做主,便是其他爷的福晋也得多给您些体面,可是这一码归一码的,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总是谨慎些来得稳妥,不然这位福晋是个好说话的也就罢了,若是个不好说话的,硬是逮着您的错处,便是爷护着您德妃娘娘也对您青眼有加,您这面上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不是?再者,您可别是忘了先前四福晋的嘱咐了吧?千万莫要为了这一时意气弄得自己里外得不到好才是呀!”

“四福晋四福晋,你究竟是我的丫头还是她的丫头?她叫我忍,阿玛叫我忍,你也叫我忍,怎么人家那侧福晋就当得那样风光,我这侧福晋就当得这样窝囊?”

茂儿虽说是舒云的陪嫁丫鬟,可从小在乌拉那拉府长大,老爹老娘都是乌拉那拉家的家生子,便是心疼自家主子归心疼自家主子,更多的却还是为着大局考虑,生怕舒云一个没忍住骄横脾气一犯,让整个儿那拉家面上都不好看,便自是情归情理归理的哄了又劝

舒云的心思其实也并不难猜,毕竟出生摆在那儿,位分也摆在那儿,旁人不管是碍着身为康熙近臣的费扬古的面子,还是碍着正是风光的雍郡王福晋的面子,宫中上下多是对她来得亲近,除了在马佳若惜身上栽过跟头外,一路顺风顺水之下眼见着突然来了个人搅乱了一池春水,直接空降到她头上将她踩了下去,再想到另一头同样身为侧福晋,却因着长子次子皆是出痘顺遂,连带着身份水涨船高的太子侧妃李佳氏,她心中自然是怎么样都觉得不平衡,连带着看什么都不顺眼了起来

“好了,您也别钻牛角尖了,四福晋毕竟是您的亲姐姐,便是再因着先前某些事跟您有些离心,也总不至于会害了您去,您与其在这儿自己跟自己闹不痛快,倒不如去见见那福晋究竟是何许人也,俗话说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不是?奴才听说,马佳格格今个儿可是起了个早,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前头候着了呢!”

“混账,你怎么不早说?!”

舒云虽然小­性­儿,虽然仗着自家的势力很是有些目中无人,可是身为根正苗红的古人,到底不像马佳若惜那般着实脑子来得少根筋,便是私下里发作归发作,埋怨归埋怨,到了面上却是很少错过什么规矩,不得不说茂儿伺候惯了她很是知道她的脾气心­性­,便是此话话音刚落就见舒云果不其然的立马站起了身,一边念叨着决计不能让马佳若惜那个小蹄子逮着什么话柄,一边拂了拂裙摆急吼吼的便直接出了门——

“哟,侧福晋来了,若惜给您请安了”

“你这话说得有意思,难不成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您说得哪里的话,只是想着您一向以当家主母自居,眼下里这正儿八经的当家主母来了,您这心里少不得有些个不舒坦,便是还想好了要怎么在福晋跟前帮您说上一二,没想到您心思转得这样快,倒着实叫若惜有些意外了”

“呵,你帮着我说上一二?我倒不怕福晋多难相处,却只怕你这不说还好一说就将我直接给坑了进去,到时候我便又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如此,就是不为旁的,只为了让咱们大家都能省点心,我也少不得要来走上一遭不是?”

“得,我一番好意倒是又叫您给曲解了去,我是什么身份您又是什么身份,我一个宫女出身的小格格,您外有步军统领府撑腰,内有四福晋照拂的,便是福晋主子怕是也少不得要让您三步,我又哪里敢给您上什么眼药了,不然若是再闹到德妃娘娘跟前,我岂不是面上又要不好看了?”

“你……”

“难道我说得不对?还是哪个字又不入您的耳叫您不顺气儿了?”

舒云因着平婉的到来心中很是有些堵,可马佳若惜却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过之而无不及,毕竟这在宫中的日子越长,见的人和事儿越多就越是能感觉得到位分宠爱家世背景上头差距所带来的云泥之别的影响,想到先前闹到永和宫那一次,当时德妃虽然明面上谁都没有护着,连带着胤祯在自己跟前也说对方很是有些小题大做,可转过头又都是没少往其院子中赏这赏那,以及院中下人间的风向亦是隐隐有所改变,话里话外的指着她没有侧福晋的命还想跟侧福晋平起平坐,心比天高命比纸爆她心中就一万个的憋着股气,如此,一个侧福晋还没搞定又来了个嫡福晋,她自然只有比舒云更加着急上火的理儿

而舒云在活了两辈子的舒兰跟前,在宫中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德妃跟前,甚至在从小就见惯了争斗往来的胤祯面前或许不太够看,可是到了这从二十一世纪来,所有的心思成算都不太上了得台面的若惜跟前,她却还是要来得棋高一着的,再加上同在一个屋檐下你来我往了这么久时间,看着对方这幅不点就着的涅儿,便是难得不怒反笑了起来

“哟,原来你也知道这怕字该怎么写呀,我原还以为你这规矩没学到家字也不认得几个的,便是当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哪,眼下里这么一看,倒也着实是让我大感意外了呢!”

“你!”

“奴才见过福晋,请福晋安!”

“免了吧,赏!”

马佳若惜被戳中了心中的小九九,面上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可正当她准备说些什么反­唇­相讥,舒云则捂着嘴心情好了一些的时候,不远的大门处却是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请安之声,连带着传入耳中的还有一道略带疲惫清冷的女声——

“奴才给福晋请安!”

“嗯”

抬眼望去,见到那不急不慢走过来的身影,和那皇子福晋衣服上的金丝银线在阳光下折­射­出的耀眼光芒,显得整个 ... [,]

(儿人越发庄严的涅儿,舒云若惜二人不由得同时收住了话头,甭管心中作何感想皆是恭恭敬敬的低下头疙请安,可出乎她们意料的,平婉非但没有端着温和的笑颜说上几句姐姐妹妹的客气话,反倒是脚步都没有停一下的只淡淡应了一声,就领着一大堆丫鬟嬷嬷径直从她们身前走了过去,闹得人都走远了二人才慢了半拍的回过神——

这,是个什么情况?

不得不说人之初­性­本贱,这平婉要是太拿她们当回事,姐姐妹妹的亲近也好,板着脸的上纲上线也好,都少不得被她们记上一笔,觉得这福晋实在来得不好相处,必须多做提防甚至趁着对方脚跟尚未站稳先下手为强,可当平婉压根就不拿她们当回事,甚至连眼角都懒得瞟她们一眼的时候,她们又少不得觉得这福晋未免太瞧不起人,心中憋屈得几欲吐血,然而,没有最吐血只有更吐血,好不容易等她们反应过来跟着走进前厅,却是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端坐在主位之上的平婉起了话头

“我原也不是什么喜欢弯弯绕绕的­性­子,加上昨个儿到今个儿闹腾了一整天,人亦是乏了,场面话便能省则省只挑着紧要的说了”

“……呃?”

“按着本心来说,我初初进宫还不太了解这院中的大小事务,本是没得必要也并不愿去­操­那个心去抢谁当家做主的那个权儿,可身在其位谋其职,大事上我说了算,小事上侧福晋看着办,算是咱们俩俩都全了面儿”

“……是”

“这是其一,而其二,你们原先是哪个府里出来的,背后站着什么人心中打着什么盘算,这些我都不管也管不着,可有一点,谁若是为着自己的小利不顾咱们爷的大利,只知道成天见的唯恐天下不乱,我便自有办法让你们消停,到时候可不要说这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我对你们不留情面”

或许是真如她所说的折腾乏了,也或许是见到了永和宫中的交锋面前这二人实在来得不够看,也让人提不起兴趣,便是只见回到自家院中的平婉,一扫之前在德妃和舒兰跟前的谨言慎行,气场锋芒毕露,行事简单粗暴

“其三,我虽然进宫才头一日,可也知道这哪家的正室侧室都多多少少有些不对付,可我跟她们不同,有这么个位分摆在这儿没得人越得过我去,便是不出了大褶子你们要怎么争宠要怎么折腾自己,我都能睁一只闭一眼,但同样的,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在初一十五的时候弄出什么新点心新菜式,或是头疼脑热不叫太医只拦爷的,那我也担保大家面子上都别想好看,听明白了吗?”

“…………”

晕晕乎乎的听了这一堆连消带打的话,又晕晕乎乎的冒着冷汗敬完茶,当真像是印证了那句风水轮流转的话一般,瞧着这位全然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舒云和若惜二人跟当初的德妃一样,亦是彻底的懵了

70坑人还是坑自己

( “姐姐,可算是见着您了您是知道的我在这宫里出不去,您又忙着照料晖哥儿只初一十五才进宫以前还好现在这嫡福晋进了门我真真是有委屈都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诉”

“我虽然进宫进得不勤,可该留的心却也没闲着,前些日子你生辰的时候十四弟不还张罗着给你备这备那么?还有十四弟妹瞧着也不像个难相处的人怎么就又来什么委屈了?”

“姐姐!怎么您也这么说?爷就算了不管是碍着阿玛的面子还是什么旁的,勉强算得上是对我不差可那位福晋哪里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了?”

完颜平婉虽然确实如她先前所说的那样,除了该管的不落下旁的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不知道是德妃本就对舒云若惜二人起了打压之心还是本身手腕就来得不弱,不过进门一个多月就站稳了脚跟,不光是初一十五,十日里胤祯几乎有五六日都歇在了主院里头,并不像从前那样听得几句话就任她们桥鼻子往自己院子里拉

而此外,虽然小事上头,比如各家侧福晋格格们的迎来送往,三等太监宫女粗使下人仍由舒云做主,可上至私库账房下至各院总管以及小厨房却是被完颜平婉死死的抓在了手里,便是看起来是从明面上放了权给了她这个侧福晋体面,但实际上则是将院中大小事务尽收心中,根本容不得她私下里做什么手脚,连带着下人们之间的风向亦是隐隐有了变化

如此,眼见着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皆是没有与其抗衡的资本,本就心里头不顺气的舒云又哪里忍得卓好不容易逮着自家姐姐进宫请安的当口,便是连忙半带埋怨诉苦,半点想要对方支招的一股脑的倒起了豆子——

“她瞧着一副只管大事小事随便的和气样子,可身在皇家您还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小道道?说是不跟咱们争不跟咱们抢,可这才多久的功夫?爷被她迷得团团转德妃娘娘也被她糊弄得听一茬是一茬儿,就是下人们也莫不是以她的话为金科玉律,此消彼长的,我这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您可千万别被她表面上那副样子给蒙蔽了去呀!”

“那依你所说的,难不成这爷们儿来了还给赶出去,到了婆母那儿半句话都不说,连带着在下人们跟前亦是该为着给你们长脸不出声不出气儿?”

作为姐姐,便是不说那帮亲不帮理的歪道话,只说朝着家中的大利益来看,舒兰原也该是要站在舒云这一边才对,可有一句说一句的,她们虽然身为姐妹,可因着不是同胞而出其额娘又多是有些小心思,便是亲近归亲近,却并不算交心,此外,再加上其先前为了自身前程可劲的折腾,不光是没有将她这个姐姐的处境放在眼里,甚至反倒还上赶着去跟德妃站在了一边,给了她一个好大的难堪,这般之下,莫说对方这委屈之说本就夸大言辞,就是真有什么委屈,舒兰也决计没有什么心疼­肉­疼或是依着对方所想帮着支招出气的理儿

而作为皇子福晋就更不用说了,进了爱新觉罗家的门就是爱新觉罗家的人,哪怕就是关起门来她也只跟完颜平婉是正儿八经的妯娌,同为正室嫡妻皆知对待侧室格格的为难,舒兰当然不会觉得完颜平婉有什么过分之处,甚至平心而论的,只会觉得舒云身在福中不知福,毕竟若是换个更为厉害点的主儿,完完全全可以仗着自己的宠爱自己的位分将这些个侧室格格打压得半句话都说不出

如此两两相加之下,便只见舒兰淡淡的瞥了舒云一眼——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一没有短着你吃二没有短着你用三没有拦着十四弟往你那儿去,我便是想要帮你也没有名头,难道还真如你所说的不许她当家做主,不许她夫妻和乐?我跟你打包票,她若是才刚刚进门就得不到半分颜面甚至由得你们翻了天去,下人们或许会朝你靠漏,可十四弟,可永和宫那位,连带着皇阿玛皇玛嬷没一个会饶得了你,比起我,倒是你莫要被这一时意气蒙蔽了心眼弄得自己这点体面都没有了才是”

“可是……”

“原先我怎么跟你说的?依着咱们家的家世,放在宫外你哪家当家主母做不成?自己硬要跳进旁人挖的坑眼下里又怪得谁?怪阿玛不能给你撑腰?怪我不能拿着嫂子的架子让你们福晋有所顾忌?你当真以为这紫禁城还是咱们乌拉那拉府,一切都得由着你的心意来?在宫里也待了差不多一年了,那马佳若惜都知道该收敛就收敛了,你怎么就越活越回去了?”

“姐姐,我……”

“行了,现在说这些已是为时过晚,你自己有数且长点子心那便是比谁帮你出谋划策都要来得稳妥”

听着舒兰拿着马佳若惜跟自己比,舒云心中很是有些不忿,可想到当初的事儿,和那会儿对方毫不留情面点明的自己将来的处境,她又少不了有些心虚没底气,便是整个人的气势一垮再垮,而舒兰虽然碍着眼前的局势和对完颜平婉的不了解并没有打算多Сhā手什么,但同样的为了以防这丫头再调转枪头站到旁人的阵营里,给她招惹麻烦连带着给整个儿那拉家都招惹麻烦,她便也只是点到为止,见着对方这幅涅儿与其稍稍缓了一缓——

“至于你们家福晋,你刚刚也说了她的手腕不弱,是个­精­明得不行的主儿,你那点子小手段放在她跟前说不定根本就不值得一瞧,便是与其上赶着给人递把柄闹得处境更为艰难,倒不如趁着这几年你们院中暂不会进新人,永和宫那位也还不至于对你太过防备的时候,能生下个孩子就尽早生下个孩子傍身,听懂了吗?”

舒云对于舒兰而言不单是同家姐妹,更多的还是以后能派得上大用场的人,当然是于公于私都不能让对方全然没了消,然后折腾出什么昏招,而与此同时的,另一方面跟李静琬结盟的马佳若惜也一样没闲着

“等?又是叫我等?这等着等着嫡福晋都进了门,再等下去还能有我站的地方?”

不怪马佳若惜这话说得急躁,事实上她也确实本就比不过里外皆有人撑腰的舒云,再加上这手腕不差的完颜平婉一进门,自然是越发的在十四后院没了地位,只能拼命的让小太监往宫外传话找李静琬支招,可李静琬心虽然大却耐不过情势逼人,比势力比不过舒兰比宠爱比不过舒兰比人心比不过舒兰,生下的儿子也是体弱非但是没能让她母凭子贵得封侧福晋,还让她在府中的形势越发的微妙尴尬,如此之下,她自顾不暇的哪里还有什么功夫来搭理马佳若惜这的事儿,便是有心想要管也是一个宫外一个宫内的鞭长莫及,只能叫对方一忍再忍

“哎哟我的格格呀,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么?以前只有侧福晋的时候还好,毕竟她再是有人撑腰再是­性­子蛮横,也总是稍显稚­嫩­逮着点什么就能钻到空子,更别说德妃娘娘虽然在面上对她亲热可到底因着对四福晋不喜,心中多是偏向您,然而眼下里不一样,福晋是正儿八经的当家主母,她要当家做主谁也挑不了她的错处去,而爷看重她也是不管放到哪儿亦是只会有人说夫妻和乐乃是好事,反倒是您若是在这上头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少不得被人 ... [,]

(指着没规矩没分寸,如此之下,可不就只能忍一时之气以待后谋了?”

“那你倒是给我个准话艾忍,要忍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还叫我忍一辈子?”

“这……”

不得不说,比起马佳若惜来说舒云算是脑子比较清醒的,虽然不忿虽然小­性­儿虽然计较,可是一旦有人给她指明了方向她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一边夹着尾巴做人一边加紧调养身子再不瞎闹腾,而马佳若惜不然,她心中有太多的不甘,或是在二十一世纪自我惯了,原就将自己看得比谁都来得重,如此之下,她当然是想忍都吞不下这口气,打发掉十句话里八句是废话的小太监最后,便是自己一人窝在房中盘算了起来

现在福晋跟侧福晋二人将这后院瓜分得­干­­干­净净,对付福晋她是没那个本事,可若只是将目标对准舒云呢?只要将她拉下了马,福晋总归不可能一人独大不要脸子去受那独宠,到那时候,自己可不就能迎头而上了?

若惜一念生百念起,想到舒云多是因着四福晋的缘故被众人高看一眼,连带着胤祯亦是对她礼遇有加,便是想着要毁掉对方这个优势就必须得制造胤祯和整个儿雍郡王府之间的矛盾,比如说意识到他那位四哥是个不容小觑的威胁,思及至此,只见她扯过纸提起笔便歪歪扭扭的写下了几个名字——

年羹尧,隆科多……

71胤祯入局自得意

( “爷您可算是过来了等了这大半天的,还以为您今个儿不来了呢!”

“瞧你这涅儿知道的是做了新吃食急着想找我来试吃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哪既是应承了你我又岂有不来之理?难道爷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没有信用的人?”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且不说这信用不信用的,就说这吃食就是我特特为您做的怎么就成了是找您试吃的了?真真是浪费了我一番心血,白叫我瞧见您来高兴了”

“咳……你你今个儿是怎么了?怎么我瞧着竟是跟往日里不太一样?”

“以往您总说我没规没距没大没鞋以前没人对比不觉得只以为您拿我打趣儿,可这些日子眼见着福晋的行举,却是叫我有些自惭形秽了,便是总不能再跟以前一般,若不然要是叫您嫌弃了去,我岂不是连个哭的地儿都没处找?”

身为一个现代人,虽然眼下里的处境很是不太好,被完颜平婉和舒云瓜分得一月里得不了几天体面,可若惜骨子里却终究是带着股傲气,不愿意伏小作低的去谄媚什么,是以,陡然间变得这么热情自是叫胤祯很是有些不适应,而或许是筹谋了太久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也或许是走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就再没有什么为难之处,便是只见她听着这话非但不觉别扭,反倒是脸上笑意更重——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您料想得也不算全错,今个儿确实是有好事儿!”

“哦?”

“想来您也知道,近个儿卫娘娘不知道怎么的入了皇上的眼,听着这外头的风声似乎是有抬举之意,而八福晋一向跟惠妃娘娘颇有龃龉,听着这消息自然也是上心上眼得很,三天两头的就往宫中跑,连带着姐姐亦是没少跟着入宫,如此,可不就让咱们姐妹二人得了机会说上点话了么?”

“嗯?说了些什么?”

“说起来也算是姐姐终于熬出了头,里外不讨好了这么久时间,不知道是近个儿诚心为卫娘娘祈福让八爷心有所感还是什么缘故,便是八爷这些日子往姐姐那儿走得很是勤快,似乎还有让她帮着襄理府物的心思,连带着说了不少前头的事儿,比如还过上几天年希尧就要进京任工部右侍郎,八爷向来跟各部朝臣走得亲近,又以直郡王马首是瞻,这年希尧算得上是直郡王半个亲戚,便就打算劳个心摆场筵席给他好好接接风,我想着……”

“年希尧?”

现在不过康熙三十八年,胤祯尚在紫禁城宫未出宫建府,有着德妃在上头眼皮子不错的盯着,他便是虽然跟胤禩走得比跟自家亲哥哥更为亲近,却到底还未至于到投入其阵营的程度,而另一方面,胤禩虽然也一早有拉路祯的意思,想要以此成为胤禛的软肋,可一来不能做得太过明显,二来又因着若惜的事心中隐隐有些不痛快,便是两两都只是各取所需,如此之下,作为一个已经列朝听事的成年阿哥,陡然间听到自己全然不知道的消息,胤祯自是一扫先前的随意认真了起来

至于若惜,她倒也算是这些时间在宫中没算白待,虽然一心想从年羹尧隆科多入手,离间胤祯胤禛两兄弟的关系,拉下舒云自己顶上,可总归也知道在这个后宫不得­干­政的时代不可能上赶着去点明,便是饶了这么一个弯,见着胤祯上了心且还示意自己继续往下说之后,才放下心接过话头

“咱们这女人家家的都是都得以爷们儿为先,说起私房话也少不得说不了几句就扯到这些个事情上,听姐姐说这年希尧虽然官职并不算超然,可家里头却也算得上是有渊源的,其阿玛年遐龄原就是工部左侍郎,现在任湖广巡抚,前些时候湖广总督郭进京述职的时候他便是署理总督一职,眼见着郭年纪也大了怕是过不了几年就要告老乞休,到时候那总督之位还不就是年遐龄的了?”

“而此外,他们年家的第二代除了年希尧之外,据说他那个弟弟年羹尧也是个极为有本事的,高娶了明相的孙女还未科举就已是名声大噪,怕是最多不过明年就要进朝为官了,如此,我姐姐也说若是能把握好这个机会,指不定就能够叫八爷也高看一眼得蒙抬举为侧福晋了,这般之下,我可不就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嗯,马佳侧福晋是比你思虑周全不少,若能一切顺遂自然是好的,可八嫂是个厉害的,八哥更是……比我意料之中的还要来得­精­明”

“您平日里见不着八福晋几次都知道八福晋的厉害,姐姐每日里跟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哪里会心中没有分数?便是一早起就有了另外的盘算,这些日子很是跟理藩院尚书家的侧夫人走得很是亲近呢!”

“理藩院尚书?怎么又跟隆科多给扯上了?”

“您虽然已经在前朝列朝听政,可一来根基不深二来又在宫中,哪里比得他们在外头的那些人消息灵通?听姐姐说,八爷似乎是觉得费扬古年纪大了,虽说主子爷一直留任却到底撑不了多少时候了,怕是过不了多久那步军统领的职位就要换人来做了,而放眼前朝,有资格的倒是不少,可或多或少背后都牵扯上了些有的没有的势力,步军统领此职这般紧要,主子爷当然会比较属意由自家人来担任,便是十有八/九会落在隆科多身上,如此,即便这事儿八字还没有一撇也该是要早早动作起来不是?”

看着胤祯若有所思的涅儿,若惜难得聪明的点到即止

“说起来这也是老天爷帮着姐姐,那隆科多的正房夫人是个病秧子,无宠又无权,府里头的大小事务都是由那位侧夫人说了算,而八福晋向来自视甚高,自然是不会看得上这么个侧室,可不就刚刚好便宜了姐姐?这样一来,若是真如八爷所料那般步军统领由隆科多兼任,姐姐那侧福晋的位分可不就坐得更实了?”

虽说若惜将该说的都说完了之后极快的又将话头给转了回去,可对于向来对她的印象就只汪在有趣归有趣,但派不上什么大用场的胤祯而言,却是等同于猛地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不由得对她高看一眼了起来,而若惜初尝甜头自然是越发的卖力,逮着机会就吹耳边风,让胤禛从最初的意外和提防慢慢变成了想要反守为攻

“主子,虽然说奴才只不过一个下人,不懂得前朝之事也没有资格多说什么,可有一句说一句的,您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点?”

“畏首畏尾的能成什么大事?旁的几个暂且不说,毕竟甭管怎么着都有着实打实的军功,且家世背景都算是说得过去,可八哥的命是靠那个什么马甲佐领捡回来的,其额娘也不过是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庶妃,能够得封贝勒,除了大哥帮衬和八嫂外家抬举,还不是靠着自己能谋善算?他都可以谋,难不成我一个正儿八经主位娘娘所生的阿哥就谋不得了?”

“可是……”

“不入朝听事不知道朝中情形,统共说得起话站得住脚的就那么些人,赫舍里家有太子爷,纳喇家有了大哥,董鄂家有了三哥九哥,乌拉那拉家有四哥,钮祜禄家有了十哥,就连富察家现下里都有了十二哥,能在朝中出 ... [,]

(头主理几部的背后或多或少都跟各大家族有些个牵绊,不进则退,若是我真不为自己打算半分,等到出宫建府哪里还有我站得地儿?”

“您的难处奴才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您也说了那年家跟纳喇家是姻亲,而纳喇家明相又正是得势,便是于公于私都没有倒戈向外的理儿,您又何必……”

“你知道什么?年遐龄和年希尧这两个一向站得中立,以纯臣自居,而年羹尧此人,我虽不曾深交却也见过几面,是个一看就心高气傲的主儿,而我特特打听过也不见他跟纳喇家的人多亲近,到时候入朝任职变数尤其之多,哪里怕没有入手的机会?”

“主子英明奴才自是不敢比肩,只是年羹尧就罢了,那隆科多可是佟家的人,德主儿最是忌讳佟家,连带着从小就对四爷不喜,您若是为着这一茬儿惹得德主儿心中不痛快,岂不是也同样为难?”

“额娘从小就疼宠我,但凡我要的我喜欢的无不是尽力满足于我,我心有所感怎么会上赶着给额娘添不痛快?只是一码归一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额娘到底是后宫女子对前朝看得不够全,咱们眼下里看起来是风光,可还过几年呢?兄弟们人人皆有自身势力,我母族尔尔妻族尔尔若是还由得隆科多这条大鱼白白溜走,岂不是为着芝麻丢了西瓜?额娘那样要紧我,只要到时候我跟额娘言明利弊,额娘又哪里会真的怪罪我?”

“可是……”

“行了,别可是可是的没完了,一个奴才哪里那么多废话!”

胤祯虽说从小在宫中长大,可毕竟年纪还小又才刚刚入朝听事,自是觉得心中徒有一番抱负却没有施展的空间,如此,被若惜勾起了心思之后,自是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年羹尧,隆科多,等着瞧吧,你们都将是我的囊中之物!

72黄雀螳螂候十四

( 胤祯主意既定动作起来当然不慢

年羹尧尚未入朝年遐龄年希尧又都是站得中立,且在朝中任事不短心中自有一番成算至少面上看起来是端得两两不得罪来得不偏不倚便是胤祯虽有心却也不敢做得太多省得目的不成反倒惹了旁人的眼甚至惹得老爷子不喜便是­干­脆先将全部­精­力投注到了隆科多身上

说起隆科多就不得不说其背后的佟家,佟家身为满族八大姓之一算得上是家大业大他们这一支从佟养正兄弟归附后金立下战功开始发迹到佟图赖从龙入关讨李自成定河南奠定了根基再加上孝康章皇后乃是康熙生母,使得老爷子对母族格外眷待,便是俗话说得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到了鄂伦岱隆科多这一辈儿可谓是享尽了无上荣光

而有一句说一句的,佟国纲佟国维两兄弟皆不是什么平庸之辈,到了子辈当然也是再差不至于差到哪里去,可是一来,佟国纲于二十九年在征葛尔丹之战中阵亡,二来鄂伦岱子肖其父,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更加混不吝,便是相较之下佟国维这一支更为出挑,连带着比起让康熙头疼不已的鄂伦岱,隆科多也算是比较得上头的心,只是这一码归一码的,但凡是个人就会有其弱点所在,比如隆科多此人自恃有资本高傲,便是在无关朝政的事儿上头鲜少拘着自己,后院里头一团乱正不像正侧不像侧,说白了,李四儿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胤祯想得很直接,李四儿此人虽是宠爱不缺当家做主的权儿也一早就握在了手里,可出身毕竟太惹人诟铂想要身份想要诰命却求而不得甚至无处可求,这自然是一路风光且顺风顺水的李四儿最大的心铂连带着隆科多也很是跟着上心上眼,然而佟国维夫­妇­即便不太Сhā手自家儿子的后院之事,却也不会由得他们在这上头闹腾,如此,胤祯便是见缝Сhā针的打起了小九九,其他兄弟们有能耐的未必会愿意搭理这一茬儿,而愿意搭理这一茬儿又不一定有这个能耐,若是他能想办法了结了隆科多这一心愿,还怕对方不向着自己?

胤祯的算盘打得极好,可同时却也到底太过于想当然,毕竟他能够想到隆科多是块肥­肉­少不得要尽能拉拢之事,其他那些早早就出宫建府算盘珠子拨得更快的兄弟们,特别是胤禛和胤禩又岂会没有半点计较?便是他这儿前脚才开始朝隆科多靠近,后脚宫外头就关门商议了起来——

“八哥,我瞧着老十四这成婚之后可是越来越不安分了,在前朝蹦跶得皇阿玛的眼就算了,这会儿居然还真的对隆科多打起了主意,也不想想自己吞不吞得下去!”

“人大了,心思自然也就多了”

胤禩此人虽说面上来得如沐春风,一副万事好说的涅儿,可心­性­儿却未必比胤禛开阔到哪里去,甚至说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或是人更加来得执着,便是想到当初自己特特请自家额娘帮着对若惜多看顾一二,对方却转头就进了胤祯的门,自是少不了一万个的不痛快,是以,看着完颜平婉过了门之后若惜的处境,就忍不住起了点小心思,一来想要试试胤祯的深浅,二来也想让若惜看看到底谁手腕更高

如此,这宫里宫外同时瞄上了年羹尧隆科多虽是偶然,可借着若兰的嘴将事儿给透给若惜,然后惹得胤祯上心上眼,其中却是不乏胤禩的刻意之笔,这般之下,便是只见他面­色­虽不算多好看,却没有半点意外之感

“十四弟比起以前虽然这年纪大了些心眼也跟着多了些,只是却到底还太过年轻,隆科多被那李四儿给迷了心智,佟国维可不傻”

“八哥,您的意思是?”

“我之所以会瞄上隆科多,不过是因着佟国维此人来得太过­精­明,他一不缺权势,二不缺荣宠,三来,太子爷现在位子还坐得很是稳当,他自是没必要去冒那劳什子风险,弄得自己进退两难,是以,想直接从他身上下手将其拉拢到手中,实在来得太过不容易,如此,我才打算曲线救国从隆科多入手,拿李四儿当做切入点”

说着说着,胤禩面上带上了点笑意

“而眼下里老十四既然想为我代劳,便由得他去就是,他怎么想的我不是猜不到,我在宫中确实比不得他便利,惠妃母不会帮我,额娘帮不到我,可他不一样,德妃母可是在皇阿玛跟前说得上话的,若是真要寻个什么由头抬举皇阿玛的娘家人,也指不定就一拍即成了”

“可是……”

“可是,德妃母有多么厌恶佟家的人,这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到想得到,办不成就罢了,办得成怕是他们呣子之间也少不得要闹腾的地方……”

看着眉头越皱越紧的胤禟,胤禩却是来得极为放松,推了杯茶过去阻了对方的话头径自说了下去

“如此,便是到时候究竟是谁得了便宜还说不定,你又有什么好着急的?”

胤禩想着顺水推舟再谋渔人之利,可与他们比邻而居的雍郡王府中,胤禛夫妻二人却也没闲着,甚至比他们想的更为深入——

“这李四儿也算是个奇女子了,那赫舍里氏虽然家中比起佟家确实有些不够看,可到底也是望族大家,跟索相沾着亲带着故不说,更是那佟夫人的嫡亲侄女儿,如此,哪怕那赫舍里氏自己个儿再拿不住事,娘家人也没那个本事管,难道连佟夫人都没得半分计较?说起来也是一等公家,竟是就真的叫一个奴才秧子给翻了天了?”

“眼下里赫舍里家确实是如日中天,可最风光不过索额图这一支,要帮衬太子爷要几近拉拢之能拉拢得用之人,还要顺带踩下明珠那一头,便是自己这儿都忙不过来了,哪里会因着这早出了五服的亲戚,以及这芝麻绿豆大的事儿去跟佟家不对付,至于佟夫人,她虽然姓赫舍里,可到底嫁入佟家多年,其父其母又已然不在,她又怎么会为了一个感情并不深厚的侄女去跟自家爷自家儿子过不去,便是只要大面上过得去当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胤禛说的很是客观,可舒兰却听得很是有些不以为然

前一世,胤禛一直对年羹尧和隆科多几近拉拢,虽说坐稳帝位确实有这二者不小的功劳,可这二人在其中捞的好处却也一点都不鞋从最初的高傲自大变得气焰嚣张再到隐隐连皇帝都刚不放在眼里,前朝后宫本是一体,胤禛在前头憋足了气,舒兰在后宫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旁的不说,就说眼前这李四儿,那会可是借着隆科多的势没少摆谱,她的­性­子比起胤禛确实算是不错,也确实是一切为着大局着想并不会依着自己的脾气随便发作,可一码归一码的,若这李四儿当真是什么宗室老福晋也就勉强罢了,然而偏偏是个奴才秧子出身,且还拿着­鸡­毛当令箭到她跟前都不知道收敛,撇开国母不国母,就说本为正室多多少少对侧室小妾都有些感官不佳,舒兰就对这李四儿来得厌烦加厌恶

如此,便只见她也没敛着,顺着心中所想就将能说的尽数给抛了出来——

“往常您总说,这小家不治何以治大家,虽说早年间您曾养在孝懿皇额娘膝 ... [,]

(下,想来对佟家从感情上比较亲近,可有一句说一句的,这李四儿的行举到底是太失体统,由小见大也不难看出隆科多甚至佟国维并非什么规矩本分之辈,十四弟此番拉拢倒还真是不知道究竟是福还是祸了”

“嗯,理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舒兰说得很直接,想得也很明白,上一世那会儿胤禛几乎是到了太子倒台才真的萌生了争位之心,不像胤禩直接接手了老大的权利,朝中能够派的上用场的人又差不多被瓜分完了,这才不得不费心拉拢年羹尧和隆科多,可眼下里不然,一来因着胤禩胤禟越发明显的针锋相对,胤禛早已经开始了培植势力,二来她虽不敢断定未来的一切走向都跟当初一模一样,却也到底知道哪些人可用哪些人该防哪些人派得上大用超如此,既然不是非他们不可,她当然不愿意自家再跟那一但拉上同一艘船就有无限后患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至于胤禛,他虽然不是舒兰腹中的蛔虫,并不会知道自家福晋心念之间已经想了这么多这么远,可是自从孝懿皇后过世之后他为了不让德妃心中不满,刻意拉开了佟家的关系,眼下里除了正常来往并不曾有什么过多的深交,再加上他向要讲规矩重规矩,看到这种宠妾灭妻的行举当然也少不得心中生恶,是以,倒也不存在心中有什么偏重,反倒是对自家福晋的话深以为然

“皇阿玛本就是顶­精­明的人,况且眼下里还涉及到了佟家,老爷子心中未必就无所察觉,而额娘对佟家想来来得多有成见,以及除了咱们之外,怕还有不少人盯上了这一茬儿,十四弟这次倒还真是冒了大险了”

“可不是?只是虽说咱们犯不上去步十四弟的后路,在这上头争什么好歹,可正如同您说的一般,除了咱们之外怕还有不少人盯着这一茬儿,若是真被那旁人得了逞岂不是也不美?”

“这得逞不得逞的他们说了不算,咱们说了也不算”

瞧见胤禛的反应,舒兰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连带着也有了功夫惦念起其他,而当了这么些年夫妻,胤禛显然也是早就配合得出了默契,便是舒兰话音才落就见他淡笑着接过了话头——

“横竖这诰命的事轮不到咱们说话,十四弟原先也是想找额娘出头,便就­干­脆留给额娘去费心吧”

73德妃呣子初反面

( 比起胤祯胤禛手头上能用的人可以说是多了数倍不止,加上这又不是什么大的谋算不过是递两句话,自是轻而易举的不到两日功夫德妃就听到了风声

说起来虽然自从舒兰过了门,跟胤禛夫妻二人统一了战线之后但凡跟他们扯上了点关系的事儿德妃就没占过半分便宜可或许是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听到这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传闻到底还有些基本的判断力也或许是对自家宝贝儿子疼宠进了骨子里,信任进了骨子里再加上阿哥所中并未传来什么动静,便是只以为是有心人在挑拨离间压根就没太往心里去

只是她这儿自信满满在隆科多那儿碰了不少钉子跟预想中那般终于在李四儿身上得了点突破口的胤祯,却显然是并不懂得领情——

“什么?你叫我去跟佟家的人求诰命?”

“额娘您先莫要动怒,儿子知道您向来跟佟家有些子龃龉,只是一码归一码的,如今儿子在朝中根基尚浅,母族妻族都没有什么能依仗的,旁的家族朝臣又多是已站明阵营,是以,这隆科多便是显得重要又关键了,毕竟有一句说一句的,这佟家向来深得皇阿玛的心,平日里也是多有庇护偏宠,如此,若是真将其拉拢到手了,儿子在朝中少不得如鱼得水,连带着您在后宫也越发的水涨船高不是?”

不论从感情上还是利用价值上,胤祯倒还不至于真的不在意德妃的感受,只是在意归在意,到底比不得那生在皇家,骨子里生来就带着的对权势的追逐心,便是说不了两句又将话头给转了过去

“这李四儿虽说出身卑贱,或许在您看来根本上不得台面入不得眼,可对于隆科多而言却是心尖­肉­掌中宝,皇阿玛本就乐得给佟家荣光,您又向来在皇阿玛跟前说得上话,再加上这寻个由头给个女人家家封个诰命也无碍前朝,便是举手之劳换得隆科多的支持,又何乐不为呢?”

“何乐不为?你倒是跟我说说乐在哪里?!”

胤祯从小顺风顺水惯了,刚生出来没多久自家额娘就晋了德嫔,还没搬去阿哥所又晋了德妃,有当一宫主位的亲妈上上下下打点,又得老爷子爱屋及乌的青眼,别说宫女太监们无人敢逆其意,就是出生稍次一点的自家兄弟也没有上赶着打压他的胆儿,便是一路顺遂的养得一切以自我为中心,智商有余情商堪忧

这事儿要是放在胤禛身上,他少不得会先制造舆论让对方觉得他处境堪忧,再做出为对方设想不给旁人添负担,只把所有苦水都往自己肚中吞的涅儿,根本不用他主动送上门说什么就能够达到目的,反之胤祯这自以为是的涅儿,再加上先前的风言风语的存在,让人少不了觉得其早就已经有所行动,只是把自己瞒在鼓中,到了这会儿搞不定了才来求自己帮忙,德妃自是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的爆发了——

“好,好得很,你当真是我的好儿子!我为你­操­心劳力这么多年,只要你喜欢的你想要的便是有难为的地儿也硬着头皮的给你求了,可眼下里你居然这般得寸进尺……母族妻族让你无所依仗?不得不拉拢隆科多?你怎么不­干­脆求你皇阿玛去改了玉牒,给那佟家当儿子去算了?”

“额娘,您,您怎么能这么说?”

“你做得混账事难道我这个当额娘的还说不得了?我是身在后宫对前朝不可能事事心中有数,可在这宫里活了大半辈子了难道还能心中没有半点分数?瞧见你入朝听政身后却没得势力,难道我就没有办你­操­持为你上心上眼?”

“额娘……”

“你也知道说这朝中能瓜分的家族和朝臣都差不多都有了阵营,那你怎么就不想想为什么独独这佟家就没人拉拢,反倒一直站在中立岿然不动?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只有靠着从龙之功才能延续自家的荣光?难道就你知道他们佟家权大势大,就你知道那隆科多有个李四儿当软肋?还不是因为你皇阿玛对佟家的态度来得太过亲厚,让人不敢随便动作?你怎么就不想想,依着你你皇阿玛那样看重权柄的一个人,难道就能由着旁人对他碗中的­肉­下手?”

德妃虽然不是特别­精­明于前朝之事,可伺候了康熙这么多年到底对其的­性­子拿捏了个五六分,便是想着胤祯那番话越想越可笑,连带着也越想越气,不等对方再说什么就又发作了起来

“撇开这些不说,你就是心里真有什么想法真有什么算计,为何不早早来跟我说,偏偏等到这时候才来?连你四哥都知道为了顾全我的颜面刻意拉开跟佟家拉开距离,可你倒好,居然非但没有半点忌讳还想着上赶着贴过去,你可将你额娘我放在眼里了?还是说翅膀硬了,当真是想要­干­脆气死我得个逍以在?”

“额娘!”

德妃之所以扯上胤禛倒不是惦念起了对方的好,不过是一想到佟家就忍不住想到当初刚生下胤禛就被孝懿皇后给抱了过去,然后恶­性­循环的越想就越是对佟家来得厌恶,便是眼瞧着在佟家赔了一个儿子不算,这另外一个从小被自己如珠如宝宠大的儿子竟然不知不觉中偏了过去,当然是激得她脑中一片混乱,这才冲口抛下了这么一句话

而对于胤祯来说,他可以忍受自家额娘因着跟佟家的龃龉对自己大发脾气,也可以为了大局暂且压下­性­子,可是却独独没法忍受对方拿着那个从小被自己压在下头,从未在她面前听过其半句好话的兄长来作伐子,此外,再加上想到自家额娘之所以跟佟家这样不对付都是因他而起,连带着自己眼下里想要拉拢隆科多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都不能得偿所愿,反倒是得了好大一番排头,心中不由得越发生出了左­性­儿

“额娘,您这是觉得四哥要比我强么?您从前口口声声说只有我这么个儿子,怎么眼下里儿子只求您为着大局着想暂且为儿子忍一时之气,您竟是这样不留情面了?还是说,原本您心里面就更为侧重四哥?就像您跟皇阿玛跟皇玛嬷说的那样,因着他是长子才对他格外严苛,让人错以为您对他没得半点呣子情分?”

“你!”

“呵,说来也是,四哥虽然跟我为同胞兄弟,可他从小养在孝懿皇后膝下,得皇阿玛青眼,连带着得太子爷照拂,母族弱不弱对他可以说没有半分影响,甚至还可以借着东风抬高母族,至于妻族,四嫂的阿玛乃是握有实权的步军统领,当朝一品,而我的福晋呢?倒还比个侧福晋压了一头!您说您为我着想,为我­操­心为我劳力,可我怎么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来什么究竟呢?”

“混账,你,你这是要反了吗?!”

德妃在胤祯面前不用讲究那些个在外人面前的姿态,同样的胤祯也在德妃跟前放纵惯了,于是这两两发作起来,一个在气头上一个被激起了左­性­儿,自是话儿越说越不成个样子,便是自己做下的孽自己受,德妃直接被这个向来宝贝的儿子气了个仰倒,缓了老半天才勉强接过话头——

“你自己不省心怪得了谁?先前那乌拉那拉舒云不是你自己上赶着送上门去给别人攀的?我想着到底她阿玛也算得上有用处,说不定还能 ... [,]

(牵制你四嫂连带着你四哥才捏着鼻子算了,后头那马佳若惜没得半点用处,又偏生你喜欢得紧,难道我还能阻着拦着硬是不给你纳?而至于你福晋,那会儿大选的时候我难道还不够上心上眼?可我再是一宫主位再是说得上话难道还能左右你皇阿玛的意思?给那苏麻喇姑没脸让你皇玛嬷心里记上一笔?”

“是是是,您说得都有理您说的都对,可您有难处您有力所不及的地方,难道儿子就没有苦衷了?儿子体谅您,您怎么就不能反过来也体谅体谅儿子?”

“你!”

看着自家儿子这幅好说歹说都说不通拎不清的样子,德妃只觉得心窝子疼得发慌,便是你来我去说到最后仍是不欢而散,且两两心中皆是觉得对方不省心,多的是不痛快,而一直关注着宫中,特别是永和宫中动静的胤禛,却是只觉得出了一口痛快气

他本就是个心眼小的,从小被德妃忽略无视,不是后妈胜似后妈的对待,因此还一直被胤祯那小子压在头上,什么好的­精­贵的都是他搏头筹,如此,他心里头没半点脾气就奇了怪了,便是听着这宫中的动静,看完了这第一出名为‘自作自受’的戏码之后还嫌不够,后脚赶着前脚的又开始筹谋起了第二出‘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74出师未捷身先死

( 天家无小事京中无秘密

家底太薄没人理家底太厚则人人都少不了上心上眼的盯着瞧着,便是像佟家这样的人家隆科多又正是在仕途上一路青云且平日里素来不是什么低调谨慎的主儿自是谁人都知晓李四儿的存在只是这知道归知道一来那隆科多正室夫人的娘家没有半点动静,二来佟家的人也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涅儿三来老爷子向来对母族来得优待,便顶了天也不过是茶余饭后多了点谈资从未有人想过拿着这种后院小事去跟佟家对着­干­然而放到胤禛这儿却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扯到了这李四儿身上——

“叔公,我听说那佟家最近可是有些个不安分”

“太子爷,您这是从哪儿听到的风声?此话又从何说起?”

“佟国维那个老狐狸向来是只跟着皇阿玛的意思来,在朝中瞧起来是既不亲近谁也不得罪谁,才使得出了两任皇后且手中还握着实权,依旧得皇阿玛的心,一门荣光不减,便是我从前有心拉拢一二那姿态也是摆得比谁都要分明,连带着他那几个好儿子,特别近两年入了皇阿玛眼的隆科多亦是滑不留手得很”

想达到目的又不牵扯上自身,胤禛自是不会上赶着自己去出什么头,或是动用自己手中的太多势力,便是瞅准机会直接找上了胤

不得不说胤禛对人心拿捏得­精­准,自打兄弟们出宫建府拨入各旗有了自己的佐领门人之后,胤礽便是意识到了自己这个太子之位下的隐患,对各府各院各家各事来得比从前要上心一百倍,再加上眼下里还七拐八拐的牵扯上了赫舍里家,以及他一向想拉拢又拉拢不上,或是说连切入点都找不到的佟家,他自是容不得其中生出半点变化,便是听了这一番的话里有话,后脚赶着前脚的就上起了心

“他们若是一直不偏不倚倒也罢了,只是眼下里那隆科多这样不将赫舍里家放在眼里,偏生将那个什么劳什子四儿当做心尖­肉­,而那个李四儿又跟老八家的侧福晋走得很是亲近,可别是真的起了什么别的主意吧?”

“这……”

索额图平日里要留心朝政,又要权衡势力,还要打点门下,而且身居高位少不了各种各样的迎来送往,以及这隆科多的正房夫人跟自己这一支早早的就出了五服,便是他还真是从未留意过这一头,直到得了胤礽这一番耳提面命之后,才慢了几拍的上了心

“原想着我赫舍里家跟佟家姻亲密切,虽不一定要锦上添花惹人眼,也决计没有背后捅刀子的理儿,可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什么叫做那隆科多院子里的事儿都由那李四儿说了算?什么叫做堂堂一个嫡子活得还不如一个庶子?他们佟家究竟还有没有将咱们赫舍里家放在眼里?”

“可不是?儿子这刚听底下人传来的话也很是觉得不可自行,即便咱们平日里管不着那么多,那正儿八经的娘家也没得什么太大的能耐,但那佟夫人可是她嫡嫡亲的姑母,怎么就能由得自家侄女儿被欺负成这幅涅儿?便是即便不为了自己,光是为了咱们两家之间的情分,为了大家面上好看也不能就那么眼睁睁­干­瞧着吧?难道说真叫太子爷说中了?”

“佟国维那个老匹夫,真是岂有此理!”

赫舍里家之所以一直没有太过于上心隆科多后院那档子事,其中固然是有着事太多□乏术的缘故,可同时也是因为他们明面上虽然走得不算亲近,然而关系却算得上是亲近,乃是从索尼那一辈起两家就结了姻亲,如此,再加上佟家在朝中的影响力,索额图当然不会为了一个出了五服的族女去跟佟家翻脸,便是到眼下里探明其中一二,被狠狠打了脸,索额图只觉得面上烧得疼之余还有种被人戏怂的羞辱,两怒并一拍着桌子就发作了起来

“先前太子爷与我说起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太子爷太过于草木皆兵,可眼下里这一瞧倒还真是我被人当做猴儿怂,好,好一个佟国维,好一个隆科多!”

佟家因着老爷子的厚待有着佟半朝之称,可赫舍里家从索尼从龙入关辅佐两代幼帝,出了一位元后出了当今太子爷,却同样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便是别人碍着老爷子的颜面不敢给佟家找不痛快,索额图却是一点都不怵,回过了神的翌日就逮着点小事发起了难,弄得佟国维措手不及之余也很是摸不着头脑

而看着一切走向皆如自己预料一般,身为最大幕后推手的胤禛也没闲着,他深知自家皇阿玛的­性­子和惯用手段,若是佟家和赫舍里家真的互相攀咬起来,不论谁对谁错不论拿着什么样的由头来闹腾,只要他一日还用得着佟家,一日还想要索额图帮衬太子,就顶了天不过各打八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以说非但不能让他看完接下来的戏,反倒说不定叫旁人钻了空子去,如此,便是只见他再度出马给太子支起了招

胤礽并不是耳根子软的人,也如他所说的并不是一定要拉拢到佟家,但他可以不在乎那些本就各自为营的家族及朝臣各有心思,也可以不在乎如佟家原先那般不进油盐哪头都不靠的清高劲儿,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不接自己的橄榄枝反倒投入旁人的阵营,更别说这隆科多还好死不死的刚巧踩到了他的雷点

就像胤禛一旦碰到德妃和十四的事儿就极为小心眼一般,对于胤礽来说胤褆就是这样的存在,在他看来,胤禩跟胤褆同穿一条裤子,若不是得了老大的示意老八决计没那个本事去拉拢佟家的人,反之佟家也看不上老八,便是虽然从眼下里看来,佟家还不至于真的全然靠滤胤褆,也还没到因着这么桩子事儿就撕破脸皮的程度,他心中也早已然堵了口气,再被胤禛这么刻意为之的一撺掇,便是抱着给佟家一点教训,叫他们看清谁才是真正值得仰仗的心态出手了,京中的风向亦是从此开始发生转变——

“欸,你听说那佟家的事儿了没有?虽说咱们在京中也见惯了不少高门大户中的龌龊事儿,可这佟家一向德蒙圣恩,面上也很是一副拎得清的涅儿,却没想到关起门来竟是那副涅儿,宠妾灭妻成那样,我估摸着可是这京城里的头一份了!”

“嗤,我还以为是什么新鲜事儿哪?那佟家三爷偏疼小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连带着那李四儿身边的丫头都是一个比一个嚣张高调,这早就见怪不怪的事儿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

“呸,你知道什么?我有个远房姑妈的表姐夫的弟弟就在佟府里头的当差,听那传出来的话儿,那佟家三爷可不光光只是偏疼小妾,据说那李四儿刚进府的时候还算是安分了两日,可看着那正房夫人是个脾气好的便恃宠而骄过分了起来,现在后院里头都给她做了主不算,还一有个不顺心就拿着那正房夫人当出气筒,连带着那好端端的嫡子亦是过得比下人还不如,当真是说起来都觉得可怜!”

“哈?不是吧?原先不是说那正房夫人是佟夫人的嫡亲侄女儿么?难道佟大人不管,佟夫人也不管?”

“那李四儿嚣张跋扈到这种程 ... [,]

(度还被那佟三爷如珠如宝的捧着,这难道还瞧不出她在佟三爷心里的分量?那头要管这头护着,总不能真的为了这么点子后宅之事就剜了自家儿子的心头­肉­吧?还不是面上能看就算了?反正佟家向来得圣心,难道还有人敢不顾皇上的面子硬给他们添不痛快?”

“这……也未必吧?我有个远方表亲就是娶了从宫里头放出来的宫女,虽说这奴才不得议论主子的事儿,可真要说起来却也没少提皇上是个极为注重体统的人,尤其对自家人来得严苛,这佟家若是真仗着皇上的势就不拿规矩当回事,岂不是也让皇上面上不好看?”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茶余饭后的谈资传得最是快,便是不过两日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而以往碍着老爷子的面子,碍着佟家的势力,碍着背后家族的态度,都察院碰上这种事儿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回索额图松了口,别人不敢上自有投靠赫舍里家的御史上,便是没等佟家回过神来闹清楚这风言风语是怎么一回事,弹劾奏折就摆上了康熙的御案

索额图原就不是什么蠢人,跟在康熙身边这么多年可以说是深知老爷子的­性­子,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平三藩亲征葛尔丹等不少事儿上都站错了队,却依旧得以重用的原因之一,如此,再加上得了太子爷的提点脑子转过了弯,这弹劾奏折之上就更是半句多话都没有,只客观的言明了近日里京中的传闻和佟家确实不妥之处,闹得老爷子想要护短都寻不到由头,只能大手一挥先咚隆科多的差事,眼不见为净的将人丢回了佟府

出师未捷身先死,胤祯彻底傻眼了,然而他没料到的是这还不过是个开头

75四儿作死来送死

( 那一头的胤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整个人都傻了眼而这一头的佟府就更是被弄了个措手不及饶是知道老爷子算是给自家留了颜面只从轻发落,关起门来却也仍是闹腾不止——

“二叔我早就说过了这小事不管必要酿成大祸当初您说我言过其实隆科多向来拎得清总不至于坏了大规矩那怎么眼下里就成了这样了?”

首先挑起话头是鄂伦岱论辈分来说他是比佟国维矮了一头不错,可佟国纲早死由他袭了一等公的居委在佟家当然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儿,此外再加上他虽然生­性­混不吝却极为讲究正统连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都瞧不上眼,更别说这出身惹人诟病还不懂得收敛的李四儿,如此,便是只见他将话说得极为不客气

“被个上不得台面的娘们儿拎着鼻子走,闹得咱们整个儿佟家上下都跟着没脸,几乎沦为京城的笑柄,这样若还算是拎得清,那拎不清岂不是咱们这佟家就该改姓李了?”

“鄂伦岱!”

“怎么?您这会儿嫌我说话不好听了?那当初怎么没见您老人家瞧着管着点?我也不是硬要在这当口儿上说什么风凉话,可一码归一码的,您总不会到了这会儿还想护着那小子吧?”

无视佟国维­阴­沉的面­色­,鄂伦岱卦说得来劲儿

“咱们佟家虽说如今算是在朝中站稳了脚跟,也多得皇上照拂,可这一来是玛法刀里来血里去拼回来的,二来是姨母于宫中苦闷多年给熬出来的,如此,若是叫他二位知道咱们家的颜面败在了这么个娘们儿身上,怕是那眼都要闭不上了吧?”

“行了,你这小子怎么年纪越大越是混不吝了,怎么扯着扯着竟是扯到这上头去了?谁又说我要护着那混账东西了?来人,还不赶快将那混账东西给我叫过来,上上下下就没一个省心的,当真是想要气死我?!”

佟国维也是被逼得没了脾气,身为国丈爷和国舅爷,满朝上下乃至老爷子都多是让他几分敬他几分,却没料到在这种小事儿上栽了跟头,当着满朝文武被打了脸不说,这会儿回了府还得受小辈的挤兑,却还因着没理弄得回话都没有底气,只能话赶话的逮着话头出点子气

鄂伦岱倒也知道眼下并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时候,听了这么句意有所指的话也没出声,可当看到隆科多来了不算,身后还跟着个从上到下无一不做主母装扮的李四儿,眉头却是顿时挑了起来——

“哟,我当这是谁家的诰命夫人,原来是咱们佟三爷的爱妾翱啧啧,瞧这涅儿,瞧这排超可是比起我那一品诰命的夫人还要来得风光呢!”

“您这……”

“爷没叫你来你巴巴的来,爷没叫你回话你巴巴的出声,这就是你家佟三爷后院里头的规矩?这大红是你穿得的?这凤头簪是你带得的?原本你们自家这混账事我不想管也懒得管,可今个儿既是并着我的脸面一起折辱了,就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做佟家的规矩,来人,先拉下去打!”

“鄂伦岱,你敢!”

“老子有什么不敢?”

比起­性­子,鄂伦岱是敢在朝会上看见那个不顺眼直接挥拳头,敢在老爷子跟前拍桌子的主儿,比起武力,他也是从小跟着自家阿玛混迹在军营,刚成年就带兵真刀真剑打过仗的主儿,便是这火气一来哪里还将隆科多放在眼里,冲上去就直接给了对方一拳,口中亦是再不留半点情面——

“你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没见过女人没睡过女人?上赶着去你岳丈那抢个破鞋不算,还大摇大摆的当成心尖子,就是你不在意你脸上那层皮,这佟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就都不要脸了?你要只是棋差一招被人算计了我当你是太年轻,你要只是吃了败仗被削官我当你勉强也是条汉子,可因着这么个娘们儿你他妈算是个什么东西?别的本事没有只能在女人身上找自信?”

“你说什么?!”

“怎么着,敢做不敢听了?仗着祖辈的荣光作威作福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别人怎么看你?由得这娘们儿嚣张跋扈虐待正妻兼嫡子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觉得那求情声刺耳?其身不正,乱纲坏常,饶是老子这么混不吝的人瞧着你都觉得恶心,我们佟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你!”

“鄂伦岱!”

“好了,您几位都莫要再吵了,都是我的错,都是四儿的错,若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根本就不会将事情闹成这样,事到如今,我一介后宅­妇­人也不知道能够做什么来补偿,便是去了这条命来个痛快,也好平了您几位的气……”

“好,不怕你想死就怕你赖活着,来人,快点送她一程!”

“鄂伦岱,她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我跟你拼了!”

佟国维本来还觉得鄂伦岱这话说得实在太过刺耳,可出言阻止的话音刚落,却是只见因着这李四儿一句话自家儿子就瞬间红了眼睛,一副谁敢动她就要跟谁拼命的样子,却是不可置信陡然间瞪大了眼睛,而鄂伦岱为人虽然没规矩万事皆由着­性­子来,可也没想过有哪个爷们儿会为了哪个娘们儿要死要活,便是一瞬间也愣在原地,佟夫人看着这一茬儿更是脚下一踉跄险些栽了下去,而就在隆科多抱着李四儿,二人你侬我侬诉着衷肠,将整个佟府搅得­鸡­犬不宁的时候,佟府之外的胤禛却也后脚赶着前脚的得到了消息——

“四弟,你说的可是真的?”

“臣弟总是没有诓骗您的道理,臣弟刚刚知晓的时候也跟您是一般涅儿,原想着这佟家也算是一门能臣,再是一辈不如一辈也总是不会差得不能见人,可如今见识到隆科多这番涅儿,便是觉得这不拉拢或许要比拉拢到手来得更为省心”

胤禛这话说得很是真心,依着他对孝懿皇后的感情,依着除却隆科多之外其余佟家人的能耐,便是因着先前舒兰的话暂时放下了那亲近之心,可也总是想着要留有一线余地,然而这会儿身在其中见识到了隆科多的‘深情’之后,他却是彻底打消了先前的心思,只觉得这家人能不招惹尽量不招惹,不然帮不帮得上忙不一定,摆在那儿就是个天大的软肋,更别说李四儿还好死不死的触到了他的雷点

“让人意外的还不止这一茬儿,您先前让臣弟探探那李四儿的底,便还真是不探不知道一探探出了真东西”

“哦?”

“不知道该说她有能耐,还是该说她太过于自作聪明,依着佟家的家世,依着隆科多对她的上心,依着她还拿捏住了当家大权和府中开支进项,不管怎么说她应当都不缺银子花,可她借着隆科多的名借着佟家的势,却是收受了不少贿赂银子,那些个刚入京任职的官员倒也就罢了,最让我意外的,她手中还有几个商铺是之前从老九那儿过过来的,想来咱们之前的思忖倒还真不是无的放矢了”

“这,倒是有意思了……”

先前胤禩想要从李四儿身上拿下隆科多,再从隆科多身上拿下佟国维,便是当然少不了要花银子 ... [,]

(,而要花银子当然少不了胤禟来出大头,有一句说一句的,其实这事儿做得并不张扬甚至可以说很是隐蔽,可一来李四儿是不不晓得低调收敛的主儿,二来胤禛一直上心上眼的盯着他们,便终是棋差一招的叫他给逮着了痕迹

而对于胤礽来说,他原本就是一个极为高傲的人,若是佟家这回得了教训悬崖勒马也就罢了,偏偏被隆科多那Сhā科打诨一番之后没了动静,让他怒上添怒,将之前拉拢佟家的心思一淡再淡,如此,再加上这事儿又好死不死的牵扯上了老九,顺藤摸瓜不怕扯不上老八老大,相较之下更让他来得感兴趣,便是顿时有了决断,没过几日的功夫弹劾的奏折就再度摆上了老爷子的桌案——

说起来,老爷子算是个极为拎得清的皇帝,任人不唯亲,护短分大鞋对于先前隆科多的破事儿他虽然留了情面,可面上却也不会不为所动心中亦是不会无所计较,只是因着事情尚未关系到朝政才想着给对方一个自己关起门来解决的机会,网开了一面,是以,当胤礽瞧着佟家的动静心思一淡再淡的时候,他也少不得对佟家颇感失望,此外,再加上鄂伦岱被隆科多那一闹和佟国维的不作为弄得绝了望,让其子私下里给他递了密折痛诉隆科多的种种行举,便是这一封弹劾奏折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爷子彻底怒了!

76偷­鸡­不成蚀把米

( 老爷子确实是因着自家额娘而待佟家来得亲近而佟家在前朝明珠索额图两党攀咬之中也确实是能够起到平衡的作用,可抬举佟家归抬举佟家,却并不一定非隆科多不可

佟家不止佟国维这一支,佟国维这一支里也不止隆科多这么一个得用的儿子眼瞧着自己留了颜面网开完一面,对方非但不晓得收敛关起门来把ρi股擦­干­净反倒是没过几天又闹出这么一茬儿且其中还牵扯到了朝中官员和皇子阿哥,顿时从后院私事成了党派大事,老爷子自然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没有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理儿便哪怕是还没到那大刀阔斧一刀斩个­干­净的程度碍着自己的脸面也并不好下明旨让佟家太过遭殃可对隆科多却是没留什么多的情面——

首当其冲的李四儿降为滕妾杖一百其位永不抬升其子不得袭爵;隆科多之前已经被撸成了白板,便是贪墨了多少银子就双倍缴还国库,一日不清一日不录用;连带着佟国维也被叫到乾清宫得了番敲打,惹了忌讳的胤禟得了顿劈头盖脸的训斥且被勒令禁足一月,连带着那些个情节本不算严重的朝中官员亦是因着老爷子自觉颜面有失,而被找着由头贬的贬调的调

能在京当官在朝中听事,谁人都不是什么傻子

甭管老爷子是碍着自己的颜面还是碍着对自家亲妈的情分,也甭管这总归给佟家留了点脸并未放到明面上来发作,大家心中都有数这向来得脸风光的佟国维算是栽到了自家儿子身上,向来高调的佟家难得的夹起了尾巴做人,赫舍里家没落井下石却也没少看笑话,纳喇家则是因着胤禟的缘故被殃及了池鱼憋屈得一连数日低气压,朝中众人皆是以为这场闹剧算是到此就算罢了,可对于身处暴风雨中心的佟家而言,好戏却还才拉开序幕

“四儿你怎么样了?身上是不是还疼得紧?你在我跟前还藏着捂着做什么?今个儿的药擦了吗?倒是叫我看看呀!那该死的狗奴才,明明收了我的打点银子还打得这样重,以后要是被我逮着了定要给他好看!”

“爷,我……得了这么大一个没脸,指不定这会儿京城都在笑话我,光是想想我就恨不得死了算了,还擦什么药?”

“他们敢?我们佟家是什么人家,我是正儿八经的佟家三爷,你是我最最爱重的夫人,有我在一天便是会竭尽所能的护着你,谁要是敢笑话你我就跟谁过不去,有我在你又何必说这些话来剜的心,当真是想要急死我不成?”

“爷,我知道您对我好,可光是有这份心又如何?皇上发作了我连带着也惦记上了您,甚至连玉柱都不放过,我那可怜的孩子,这以后的前程可该怎么办啊……”

“哎呀你莫哭艾待会儿要是扯动了伤口晚上可又要难受了,四儿,我的好四儿,难道你就不信我?我统共就两个儿子,岳兴阿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以后我的一切不留给玉柱还能留给谁?你放心,皇上眼下里虽然心里头不痛快,可一向对咱们佟家来得优待,等这事儿过去了,又怎么会硬要死咬着不放?”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诳过你?”

“我自然是信你的,可是岳兴阿,我听说这两日他很是跟他大堂伯走得亲近,你也知道那位一向看我来得碍眼,若他真是在其中掺了一脚,硬是要护着岳兴阿,哎,我那可怜的玉柱……”

“什么?还有这种事?!”

不得不说这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李四儿容貌算不得出挑,手段算不得高明,­性­子算不得可爱,却偏偏入了隆科多的眼,哪怕是这一番话说全是为自己在牟利且还不做半点遮掩,隆科多也很是不以为意,反倒是觉得委屈了对方,哄完了李四儿又亲自喂了汤药之后便是怒气冲冲的直往赫舍里氏的院子而去——

“你这个贱­妇­,看看你养得好儿子!”

赫舍里氏身为满族姑­奶­­奶­,倒也不是全然没有脾气­性­的主儿,只是先前一来娘家使不上力,二来婆家上下对她的处境视若无睹,三来还得顾忌着自家儿子,便是再有脾气也使不出来,一个好好的正房夫人活生生被折磨得不行,便是陡然一看不说去跟吃穿用度都是最好,容光焕发的李四儿去比,就是连个得脸的丫鬟都不如,浑身瘦的没剩下几两­肉­,蜡黄的面­色­看得比实际年龄大了一圈儿不止,只有一双眸子因着近日来的种种变故,有了生的消而异常光亮

“儿子?您不是只有玉柱一个儿子么?难道是我在这院子里关了太久,您又喜得贵子了?”

“你!”

看着从来都是在自己面前伏小作低,哪怕是看着自己当初强抢来李四儿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的赫舍里氏,陡然间冒出这样一句话,隆科多不由得猛地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怒吼出声,

“你这是要反了么?眼见着四儿被贬,眼见着我如今受累,就自以为能有出头之日了?呵,四儿果然没说错,上梁不正下梁歪,岳兴阿之所以那样没规矩不成器都是被你这个当娘的给教坏了,心比天高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有没有那个命!”

“我确实是个没能耐的,若我有能耐又怎么会一个好端端的正室夫人落得如此地步?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家儿子身为嫡子却活得还不如个奴才?竟是直到入了皇上的眼才得了两天好日子过?索­性­再差也不过如此,我也­干­脆将话给说明了,岳兴阿是没什么大本事,读书练武都不过尔尔,可至少他知道自己是身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像有的人一样不在其位却硬是要去肖想那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此,眼下里不过是一个拿回自己该得的,一个多行不义必自毙罢了”

“你!”

“您觉得我这番话来得没规矩,让您听着刺耳?那李四儿拿着我当出气筒辱骂我呣子的时候,话说得比现下里难听一百倍的时候您怎么就不觉得刺耳?她原本为我阿玛的一个小妾,硬是被你施压强抢过来鸠占鹊巢的时候,您怎么就不觉得有失规矩?”

对着面前之人,赫舍里氏早已经彻底死心,之所以还能一直忍气吞声的赖活着不过是为着自己的儿子,毕竟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岳兴阿就还有个盼头,不至于昏了头­干­出什么傻事,白白的搭进了自己反倒如了旁人的意,如此,眼见着如今峰回路转索额图放了话出来摆明了要给她娘家撑腰,李四儿又被一撸到底连带着她那好儿子也被断了后路,她当然再没有软弱无能的理儿,便是一句话赶一句的说得言辞锋利

“我身为您三媒六娉正经娶过门的正室夫人,过得倒不如一个奴才秧子,于夫妻之情你亏欠于我,于父子之情你亏欠岳兴阿,她嚣张得势那样久,如今老天有眼终是风水轮流转到了我这头儿,您又有什么好不忿的?还是说您真是不顾大局不说就连皇上的意思都不管了?”

“我……”

“说我小人得志也好,说我旁的也罢,佟家虽有半朝之称,可这天下也显然不是由得你们一门独大,便是说句不中听的,你现在若要动 ... [,]

(弹了我,就等于在佟家和赫舍里家两家的关系上火上浇油,为了一时痛快,换得家族蒙羞,乃至你那个心疼­肉­疼的四儿也别想跑,这真的值当吗?”

“放肆,你简直翻了天了,今个儿我若不教训……”

“住手!”

“隆科多!”

隆科多从未想过自己在鄂伦岱那里没讨着好,在老爷子那里得了排头不算,居然到了这向来扶不上墙的赫舍里氏面前也没拿得住姿态,便是脑子一热哪里还管得了这话中的好歹,抬手就想一巴掌挥过去,然而他却没料到赫舍里氏在他刚一进门的时候就着人去通知了岳兴阿,岳兴阿又叫来了佟国维夫­妇­,便是还没等他真的做出什么动作,就被岳兴阿猛地撞到了一边,连带着佟国维也怒吼出了声——

“你个混账东西,怎么着?还嫌你惹的烂摊子不够多?在外头丢光了你老子的脸不算完,现在又想把家里搅个­鸡­犬不宁才罢休?”

“阿玛,您怎么能这么说?什么叫我想把家里搅个­鸡­犬不宁?你没听到这贱­妇­……”

“住嘴!不管你夫妻二人感情如何关系如何,你媳­妇­也是正儿八经娶过门的正房夫人,且还是你嫡嫡亲的表妹,一口一个贱­妇­的,你这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阿玛?!”

“以往我于前朝□乏术,你额娘身子又一向不好,想着你不至于是个脑子拎不清的,便是对你这后院之事多是听之任之,没想到你这混账东西还真叫鄂伦岱给说中了,当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上下轻重都分不清了?还是说你嫌日子太好过,硬要把咱们佟家的家底都给败个­干­净才满意?!”

赫舍里氏敢直言不讳的将话挑明了说,当然不只是为了出一出这多年来的恶气,横竖她与隆科多之间的早就被李四儿给弄得没了半点夫妻情分,甚至可以说一早就反目成仇,如此,既然多说多做都起不到什么好效果,她又何必强装姿态来恶心至极?而此外,长久以来她早已了然这佟家上下根本无人可以依仗,那么与其伏小作低去谋得那没半点用处的好感,倒不如­干­脆借着索额图如今的态度来换得实在的利益,反正岳兴阿也大了筹谋个几年怎么也能在朝中有个容身之地,到时候就是索额图揭过这一茬儿,她也算有了更为扎实的依仗,左右佟家总没有为了个不上台面的滕妾而上赶着去把嫡系子弟拖下水吧?

对于自家额娘的心思,岳兴阿很是心中有数,说起来他早些年也是恨不得挥刀直接砍了那李四儿,可是不说去想自己要承担的后果,就只为了自家额娘的处境,他也只能一忍再忍,而忍了这么多年麻木了这么年,原本以为这日子就这样一直下去,估摸着最快也得自家阿玛失势才能熬出头,却没料到索额图抽冷子的来了这么一手,如此,瞧着如今面前的形势,和近日来鄂伦岱对自己的提点,岳兴阿自然也没什么好怵的,一脸冷意的抓着隆科多死活不松手

“你个混账东西还不松开,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阿玛?呵,还是说你以为有皇上的意思就算熬出了头,再也不用顾忌我了?呸,你做梦,我今个儿就告诉你,就算玉柱得不到你也别想……”

“够了,你这还有没有点样子了?是不是非要你老子请家法你才肯安分?!”

佟国维面上­阴­沉得能滴出水,心中则是快气炸了肺,身为康熙的亲舅舅,孝懿皇后的亲爹,自打入朝以来他便称得上是一路顺风顺水,上头的赏赐得的多外头的恭维听得多,却没料到临老被自家儿子在脸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精­明如他其实也不是不知道此事由索额图一手挑起,只是一来这一环扣一环的等人回过味儿来已经没了Сhā手的余地,二来他对赫舍里氏的境况心知肚明,确实底气不足,三来就像原先赫舍里家对佟家的态度一样,如今太子的位子极为稳当,他也不想因着那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和显然拎不清的儿子就白白竖下这么个对头,左右就像老爷子所想的,佟家不缺人抬举,他佟国维也不缺儿子

如此两两相加之下,虽说对赫舍里氏突然改变的态度有些不适应也很是有些不快,可更多的却是对隆科多的怒意和失望,便是再不等对方辩驳什么就大手一挥,直接眼不见为净的让下人把人给拖了回去,而这头佟国维亲近岳兴阿,佟夫人劝慰赫舍里氏,想走怀柔路线暂缓两家的关系,可另一头得到此般消息的李四儿却是气得摔碎了一屋瓷器

有一句说一句的,奴才秧子出身的她并不是生来就这样嚣张跋扈眼高于顶,而是只能说不知道是隆科多上辈子亏欠了她还是骨子里犯贱就吃这一套,从见上第一面就被其给拿捏了个死死的,李四儿脑子倒也不笨,在隆科多面前是一套,在赫舍里氏跟前是一套,在佟国维夫­妇­面前又是一套,便是虽然隆科多也知道自家这位爱妾心思不鞋赫舍里氏受尽了折磨,大面上也从未有人给过她什么气受,如此,这时间长了她自然少不了养大了脾气,容不得半点不如意,逮着机会就见缝Сhā针的跟隆科多诉起了苦

“忍忍忍,你就知道叫我忍,我做错什么了?那贿赂的银子又不是我一个人拿的,那赫舍里氏又不是我一个人折腾的,怎么到这会儿竟是全成了我的错了?你怎么就半点爷们儿的样子都没有,就由得那贱人作威作福?”

“你当我愿意看着你受委屈?若是以往这自然没有什么顾忌,你想拿她怎么出气都瞧你的心情,可眼下里索额图那个老不死的好死不死的搅和了进来,阿玛在上头拦着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是说那贱人已经跟索额图出了五服了么?平日里也没见那娘家怎么走动,怎么反倒这个时候替那贱人做起了主?这其中可别是有什么猫腻吧?”

“猫腻?”

李四儿的原意是指着赫舍里氏满肚子歪水,想逼得隆科多出手平了自己堵在心头的这口气,可这一句话放在不同的人耳中本就可以琢磨出百种意思,隆科多能够哄得自家爹妈欢心,在兄弟们之间最为得宠,也在佟家年轻一辈中最得老爷子青眼,这脑子里头自然不会全是浆糊,一听这话不由得认真思索起了前后,隐隐觉得这事儿确实来得太过巧合,而正当他心中划过一抹灵光却又没抓得赚正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直紧盯着前后动静的胤禛也终于着手收网了,没过几日的功夫就有些闲话吹进了隆科多耳中

从时间上算起来,他这一连串的祸事都是从胤祯答应要帮李四儿谋取诰命开始,凭着他对胤祯的了解,他倒是不觉得是对方在其中动什么手脚,可德妃呢?当初他太过急切也太过相信胤祯在德妃心中的地位,所以只撒开手由得对方去动作,然而如今细思下来,就凭着对方那逮着点事儿就直接找上了自己的劲头儿,说不定也是照葫芦画瓢的转头就找上了德妃,那么依着德妃对佟家的成见,会不会被因此激怒为了绝了胤祯的心思,心一横­干­脆朝自己下黑手?

不得不说胤禛这出连环计实在来得漂亮

先是得了胤礽更深的信任,再是黑了胤禟让胤禩连带着胤褆都没讨着好,然后坑了隆科多却没碍到佟家的根基全了孝懿皇后 ... [,]

(的情分,一串儿下来彻底将胤祯和德妃拖了水,自己却是片叶不沾身,如此,便是他给这出戏画完了个圆满的句号,正在自己个儿府上陪福晋逗儿子好不快活的时候,身在宫中尚不知事的德妃胤祯则是被狠狠的惦记上了

77宠妻行动第一步

( 隆科多心中恨得滴血,但也没蠢得跟自家阿玛说一切灾难皆是因自己为了帮李四儿谋得诰命而始,便是兀自改了翻说辞,只说胤祯有心拉拢他他想着佟家的立场并未表态,于是不知道那厮回宫说了些什么,惹得德妃新帐旧账一并算,这才有了这么一出儿,将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ww

而隆科多不蠢佟国维更是­精­明,自是知道这话真假参半,只是一来私心作祟,怎么的也不愿意相信这个自小得自己宠爱的儿子会蠢到那样的程度,二来德妃与他们佟家又确实是向来不对付,说是对方动了手脚并不是不可能,便是虽然在面上没有对隆科多缓和态度,却也将话听进了心底里。

碍着老爷子的态度,正处于夹紧尾巴做人的佟国维倒并未在前朝做什么小动作,只是就算撇开前朝,佟家在后宫却仍有大可为之处,便是借着佟夫人进宫请安的当口儿,稍稍跟佟佳氏透了点风声就算全了。

德妃身为四妃之一是不错,手中握有实权膝下有儿子可以依仗,可谓是等闲人根本不敢拢边也不错,可有一句说一句的,后宫里除了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之外,真正做主的到底是佟佳氏和太子妃,太子妃原就不太待见德妃,再加上佟佳氏的有意为之,自是足够让德妃喝上一壶。

这般之下,被胤禛狠狠坑了一把的德妃呣子,便真的算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了——

“岂有此理,佟家简直是欺人太甚!”

“主子息怒啊,奴才不是不知道您这回算是被打了脸,指不定满宫的人怎么看咱们永和宫的笑话,可一码归一码,眼下里那位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这么些年您都熬过来了,便是忍一时之气千万莫要上赶着给了旁人话柄才好啊!”

“息什么息?!”

苏嬷嬷这话说得其实并不错,佟佳氏虽说现下在后宫中仍是没有得到半点名分,可是一来手中握着的大权不是摆看的,二来老爷子的爱重瞎子都看得到,再加上老爷子向来讲究平衡之道,前朝给了佟家一点没脸便就在后宫找补回来,已经有风声说开了年就要册封为贵妃,便是于公于私都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儿。

而至于德妃,虽然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做了这么多年上位者,见惯了旁人的谄媚讨好,这姿态和心气儿自然只有越来越高的理儿,就跟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的道理一般,自是怎么样都吞不下这口气,更别说佟佳氏此番还是戳中了她的软肋而来。

“这佟家一门上下就没一个好东西,那些个不放过一丝一毫利益的爷们儿暂且不说,就说前头的孝懿就也不是个省心的,好不容易日熬夜熬熬死了一个,居然后脚赶着前脚的又来了一个,难道这后宫没有佟家的女人就过不下去了?!”

“哎哟我的主子欸,这话可不能乱说!”

“怎么着?我难道还说错了?你方才没见着她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儿?什么做梦梦到了孝懿想要抄点经书供奉一二,却又碍于这些天头疼发作了不好亲自为之,什么惠妃要照料儿媳­妇­帮着打点直郡王府的事,荣妃向来身子不好,宜妃要伺候太后主子,底下人又不够机灵,一来二去的竟是将这破事儿扔到了我身上,简直欺人太甚!”

“主子,奴才不是不知……”

“儿子给额娘请安,额娘……嗯?额娘您这是怎么了?怎的面­色­这样的不好看?”

撇开德妃本就对孝懿皇后来得心结极重,佟佳氏这一手来得极为膈应人不说,只单论她原只是在旗包衣的宫女出身,便是本就大字不认得几个,虽说这些年也没少为了投老爷子所好而花心思恶补,却也到底起步太晚,会看两本书不至于闹什么笑话已是极限,想要写出一手漂亮的字却是勉强都不能的,如此,自是自觉面子里子皆是丢了个­干­净,越想心中越是窝火,而就在这有气没法出的当口儿,正巧过来的胤祯便算是刚刚好撞到了枪口上——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还不是你那千方百计想要拉拢的佟家?!”

“……呃?”

从未生过病的人一发作便有可能是大病,这向来­精­心呵护的感情一翻脸也少不了在心中留下芥蒂。ww

不得不说近日来胤祯也过得很是有些苦不堪言,好不容易去了点小孩心­性­儿开始为前程筹谋,结果好死不死的偏生挑上了块烂石头,油盐不进滴水不漏怎么着都寻不着突破口,而好不容易寻到了突破口又被自家额娘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番,然后紧接着隆科多也落了马连带着整个儿佟家都蒙了一层灰,让他整个计划还未实施就已经落下帷幕,而再到眼下里,好不容易心思转过了弯想着佟家那头既然没了指望,总归该好好哄回自家额娘,却又没料到早不来晚不来的恰恰好撞到了这个当口儿上,便是看着德妃这勃然大怒的模样儿,整个人全然摸不着头脑的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怎么又跟佟家扯上关系了?”

“你还好意思问?你之前不是说的那佟家千般好万般好么?说那佟家也有心要归拢于你么?怎么在我看来,那佟家就压根没打算给你一点颜面,反而上赶着要与咱们为难呢?”

“额娘……”

“哼,正儿八经的正室夫人不多看一眼,反倒是要给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谋什么诰命,单看这一茬儿就知道那佟家的家风如何,而他们家两个进了宫的女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成天见的净­干­恶心事来膈应人,宫里宫外那一门上下就没一个好货,现在是凭着老爷子的恩宠暂能嚣张一时,可往后呢?”

“这……”

“偏生这样的人家,你还巴巴的看进了眼放进了心,你这脑子究竟怎么长得?小的时候还看着你那样聪慧机灵,眼下里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我……”

“行了行了,我也不想听你说什么劳什子前朝关系,甭说他佟家不过是个秋后的蚂蚱,就算真是说一不二翻得了天的主儿,只要我还杵在这儿一日,就容不得你跟他们你来我去,若不然你就­干­脆求你皇阿玛改了玉牒认他们佟家为母算了!”

“额娘……”

“一个两个的就没半个省心的,都是恨不得气死我才罢休,罢了,我也乏了你退下吧!”

德妃这回也确实是气得狠了,毕竟当年孝懿皇后抱了胤禛去那一茬儿还是有老爷子的意思在,而那会儿她人微言轻心中虽是憋屈到底也不至于丢脸丢到哪里去,甚至在大多数人眼里都觉得这是抬举了她,然而眼下里不然,佟佳氏这一手算是摆在明面上叫她不好过,而她在宫中的资历比佟佳氏来得老,在身份上也没差太多,在老爷子跟前在奴才们心中她们更是称得上势均力敌,如此,被这样摆了一道,再加上积压在心中多年的愤恨,这能不爆发就奇了怪了!

而走了这么一趟再度被劈头盖脸训了一番,且还根本没由得他多说半个字就直接被赶了出来的胤祯,自然也没有痛快到哪里去,只是一来打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自家额娘发这么大脾气,陡然来上这 ...

(么一茬儿多多少少让人有些无力招架,二来甭管心中多憋屈,横竖眼下里佟家也没了什么用武之地,左右得先哄好自家额娘这个如今自己的最大靠山,便是翻了天也只能忍下这一口气,回了自己的地盘才发作起来。

胤祯要撒气,首当其冲没得着好的当然是上赶着献了计的马佳若惜,可偏生这二十一世纪来的穿越者也不是什么好­性­儿,说不了两句也犟了起来,牙尖嘴利的一番回击直气得胤祯撒气不成反添怒,而眼见着这头拂袖而去,近日来比较得脸的舒云又少不了­阴­阳怪气说上几句挤兑话,马佳若惜亦是不甘示弱的一报还一报,便是这后院之中除了向来稳坐钓鱼台的完颜平婉之外,可谓是个个都闹翻了天,连锁反应的闹得德妃那儿也是­鸡­犬不宁。

“这倒还真叫您料着了,说来也让人感慨,看了这全场下来,若不是十四弟被额娘保护得太好,已然成家还一副小儿家的冲动­性­子,便是您想要见缝Сhā针怕也不容易,是以,看来教导晖儿的时候可是要上点心加把力了,若不然叫我一把年纪还受上这么番折腾我可是要受不住的。”

“这话是怎么说的?十四弟又怎可与晖儿相提并论?十四弟虽说并不是无才之辈,可向来被捧得太高有些自以为是,便是鲜少认清自己的能耐,可晖儿不然,依我瞧着你教得很好,而说句逾越的,你也与额娘的­性­子不同,断然不会受这般之苦的。”

“您这可又是在见缝Сhā针的捧高我了不是?我哪里有您说得那样好?”

“我说有就有。”

“便是有,那也得您这个当阿玛的尽责不是?若不然像佟国维护着隆科多的那股劲儿,便是再机灵聪慧的人也得给掰歪了。”

“怎么这话叫人听着这样别扭?”

这些日子前朝一片鹤唳风声,后宫也是一大把糊涂账算不清,便是夫妻二人难得的清闲下来,不是在家里带孩子看着孩子学说话学走路学吃饭,就是关起门来你看书我写字,或是一人泡茶一人品尝,二人之间处得越发的轻松,便是胤禛这样向来一板一眼的人都偶尔会蹦出几句哄人的话,而往常这个时候,舒兰要么是会心一笑要么是略带羞涩要么是跟着一起打趣回去,今个儿这颇为正经的你来我往还是头一回,便是叫胤禛听着提了提心——

“可是对隆科多那院子里的事儿还有什么计较?”

“计较谈不上,不过是前几天嫂子过来坐了一会儿,您是知道的,咱们这些个女人家家聚在一起,不是说些时兴的衣服样子,就是聊点孩子的趣事,或是京中的其他闲话,那佟府的事儿正在眼下,便自是少不得拿来说上了一说。”

眼瞧着胤禛一个眼神扫过来就猜到了自己心中所想,舒兰自然也是丝毫都不隐瞒。

“自打那李四儿进门得势之后,赫舍里氏便不光是被架空了,还变相的被软禁了起来,便是其额娘也难得见上她一面,眼下里闹了这么一出,有了索相撑腰佟府的态度与之前有了云泥之别,那赫舍里夫人自然连忙过府去看了看究竟,谁知道不看不知道,一看竟是那好好的女儿都熬成了一把骨头,若不是还睁着眼还能出气儿,便是整个人都瞧不出一点生气,连带着那岳兴阿,明明身为嫡子也活得比不过个下人,面上蜡黄蜡黄的,不知道的瞧见了怕还以为是佟府的粗使下人,只叫那赫舍里夫人眼睛都哭肿了,与之走得亲近的夫人们听着这话就一来二去的传开了……虽说我不是什么活菩萨心肠,先前也总说那赫舍里氏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听了这么一遭却也忍不住觉得唏嘘,亦感叹自己运气好遇上了您,若不然便是有那翻天的本事怕也强不了她多少去。”

舒兰这话说得极为真心,撇开费扬古的官职,撇开她对于后事的种种先知,若是只将她放在赫舍里氏的身份上处境上,或许依着她的心智和谋算不至于会像赫舍里氏那般为难,可如果对方拿着儿子当软肋,拿着娘家做要挟,她却也不可能化腐朽为神奇的破了所有困局,估计最多的还是隐忍,隐忍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才能一击即中,是以,这么换个角度一想,不由得说得很是发自肺腑,面上的神情也不胜唏嘘。

“你若是想要帮上她一帮,倒也没什么难的。”

胤禛自问了解自家福晋,面上虽然总说自己不是什么活菩萨,只管自己不管旁人,可实际上,只要无碍大局无碍自身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却也没少帮人,便是即便他对隆科多那帮子人不想沾惹,对赫舍里氏也无感,举手之劳能全自家福晋这一份心思,他也倍感值当,如此,就只见他并不等满脸诧异的舒兰说上什么,只略带宠爱和安抚的拍了拍对方的手背——

“你既然都把我捧到天上去了,我便总是不能叫你失望才是,莫要费心,你只管瞧着便好。”

78自家福晋大福星 莫云溪

( 胤禛说到做到,翌日便开始了行动。ww

事情走到眼前的情形,该拉的仇恨值已经尽数给德妃等人拉过去,该整治隆科多的地儿也差不多已经整完,胤禛当然不可能大局不顾的自己出手去惹眼,让人把目光转到他身上,连带着理清之前的前因后果,便跟先前一般同样是先从赫舍里家入手,而这回要寻的切入点也很是简单,不是旁人正是隆科多的嫡长子,赫舍里氏的独子,岳兴阿。

在此事之前,岳兴阿对于佟家而言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可这事闹出来之后,碍着自家的名声碍着赫舍里家的态度,岳兴阿却是再不可与往日同语,而佟家虽说家大业大出挑的人才并不少,可嫡系孙辈里头却暂时未有一个能拿得住事的,佟国维毕竟老了,嫡系子辈里头混得最好的隆科多又差不多被废了,若是能从岳兴阿身上入手,雪中送炭一把或是­干­脆扶持一二,那么便也等于曲线救国的将佟家握在了手中。

太子并不蠢,很快就想到了其中关键,毕竟恼了隆科多归恼了隆科多,连带着对佟家的感观一跌再跌差不多全然绝了拉拢的心思也归另一码,一来世事无绝对,在绝对的利益之下本就没有绝对的敌人,二来眼下里佟家即便稍稍蒙了层灰,可有老爷子在上头罩着佟佳氏在后宫撑着,却也决计不能得罪得太死引起什么不必要的反弹,便是听着胤禛这话,想着这般既能出了气给母族壮了势又能在佟家留下跳后路以备不时之需,他当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儿。

于是,在胤禛上心上眼的这番推动之下,赫舍里氏终于时隔多年后再度迎来了自己的好日子——

“奴才给夫人请安,现下里爷正在琴儿妹妹那歇息,琴儿妹妹有心想要给您回禀消息却是抽不出身,只能让下人给奴才传了信让奴才向您告一声罪,顺便让奴才帮着说上一二,回头得了空再来您这儿请罪。”

“起来吧。”

“奴才谢夫人恩。”

“你的老子老子娘既然都是赫舍里家的家生子,算是正儿八经的赫舍里家的人,那么你跟我便也算得上自家人,你们有心我自是看在眼里,便不用这样拘着。ww”

胤禛虽说在前朝和权斗上头算是一把好手,可于在后宅内院的手段到底不像女人家们那样细腻,便是直接用上了最简单粗暴同时也最有效的办法,让索额图出面借着要给自家族侄女儿撑腰的说头,送了一两个­精­心调/教过的丫头到赫舍里氏身边,再跟赫舍里夫人通了通气,让赫舍里氏出手用后院人口单薄为借口直接帮隆科多收了房,一方面分薄了李四儿的宠爱,另一方面稳固了自身的力量。

佟国维夫­妇­想得没像胤禛那样远,却也不是不明白索额图此番用意,横竖一来正是想要跟赫舍里家,特别是其背后的太子化解龃龉的时候,二来李四儿的危害众人都看在眼里,碍着隆科多要死要活的不好真的铁腕而治,却并不代表他们就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佟府招来麻烦,如此,便是不管是为了哪一头,佟国维夫­妇­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不动声­色­的帮着压了压李四儿。

而对于李四儿而言,这当然是个极大的灾难,毕竟本就不是什么容貌出众之辈,加上又熬了这么多年早已年华不再,只靠着降服住了隆科多再清扫­干­净了后院,这才一直独占鳌头,如此,看着眼下里这两个丫头一个比一个来的出挑,一个比一个来的花样百出,她又哪里会有不着急的理儿?偏偏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靠着泼辣的­性­子拿捏住了隆科多,以前倒还好横竖内院中硬不起来还能在前朝找平衡,可眼下里里里外外皆不如意,得了自家阿玛额娘的排头,让旁人瞧去了笑话,这始作俑者还拿着自己一日接着一日的闹腾,饶是隆科多再喜欢李四儿,再疼惜李四儿,时间长了又哪里还顶得住?

这般之下,自是白白便宜了赫舍里氏,仔细的调养了些日子心气儿又顺了,竟是连蜡黄得不行的面­色­都透出了点红,也终于有了点当家主母的气势——

“让你坐你便自是坐下就是。”

“夫人慈善,奴才却不敢在您跟前拿大,先前过府之前奴才老子娘就有多叮嘱,奴才一家人之所以能过上好日子都是多得了赫舍里家的抬举,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奴才理应谨记本分才对。”

既然能被索额图相中巴巴的送到佟家,来的丫头当然除了容貌手段之外,也不会是什么蠢钝之辈,便是对赫舍里氏来得极为恭敬和忠心。

“虽说那位现下里对那李四儿感情仍是不浅,可在奴才二人的努力之下,那位对玉柱的感观却是生出了些些缝隙。”

“哦?”

“说来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那玉柱从小便被捧着长大,日子顺遂惯了便是时至今日都有些闹不清自己的身份,先前瞧着咱们姐妹二人被收了房变相的踩了李四儿的一脚,便是没少到咱们跟前作威作福,话里话外的敲打咱们让咱们放聪明点,结果话是这么说自己个儿却没聪明到哪里去,眼见着琴儿妹妹放低姿态故作柔弱了几回之后,却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还是那李四儿平日里来得太过强势压根就抵挡不住半点柔情攻势,竟先是手忙脚乱的哄了又哄劝了又劝,这些日子又开始变着法子讨琴儿妹妹欢心了起来。”

“……这么说,难道那玉柱对琴儿起了什么心思?”

“夫人说得不错,不过就是他没起什么心思那又如何?说者有意听者未必无心,眼下里那位正是对琴儿妹妹来得上心上眼,且又不是涉世未深的黄口小儿,听了这么一番下来再加上有意无意的撞上几回,心中哪里还能没什么计较?便是昨个儿夜里瞧着那玉柱送来的小玩意儿发了好大一阵脾气呢!”

“呵,怪不得我说那李四儿眼瞅着隆科多去了琴儿那,怎么今个儿竟是没有闹腾,原来是被自家儿子拆了台,该,真是该!”

赫舍里氏早就对隆科多绝了所有念想,更是因着这些年来的凄楚在心中狠狠的记上了一笔,眼瞧着这以往一唱一搭没少坑害自己的二人,这会儿竟是落在了自己手中,自是心中痛快的很,更别说经过这一茬儿她便算是彻底跟索额图这一支搭上了线,自家儿子也可以不用只依靠靠不住的佟家,而正当她终于翻了身扬眉吐气的时候,另一头一直上心上眼盯着的舒兰也没闲着,几乎是后脚前脚的功夫就收到了消息。

“我可真是服了您了,这佟家被您盯上了眼也着实是倒了几辈子的大霉,怕是怎么着都没有料到太子爷背后站着一个您,白有着那一副偌大的家业,却是反叫您牵着鼻子走了好大一圈,看来以后我可是要当心着点,若不然如果哪日惹了您的不喜被您记上一笔,可怕是觉都要睡不安稳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站得高摔得重,若是他们能谨慎做人本分做事未生出不该有的小心思,便是不说看在孝懿皇额娘的份上,就是只瞧着皇阿玛的意思,我都没有上赶着要去跟他们为难的理儿,可眼下里身居高位却仍不知足想要谋得更多,难道真的以为外人奉承上一句‘佟半朝’,这爱新觉罗 ...

(的天下就真由他们分去一半了?”

看着舒兰因着自己的话忍不住掩口轻笑,胤禛不由得轻咳一声。

“再者,先前便罢了,眼下里这回又怎么能说全都赖在我身上了?还不是因着你瞧着那赫舍里氏可怜,为夫为了宽你的心么?”

“是是是,您的体恤我又怎会不知?还是那么句话,瞧见赫舍里氏为了生计为了儿子这样不易,就让我忍不住感慨自己的幸运,若不然,连自己都顾不了我又何来什么空闲功夫去顾忌他人?说起来还不是多得了您的爱护?”

看着胤禛明明一脸受用却带着略微别扭的神情,舒兰­唇­边的笑意不由更深,眼神也更为柔和。

“不过当然的,我也不是什么没有良心的人,瞧着您这些日子前前后后的忙活,便是一大清早就特意让方嬷嬷叫小厨房准备了您最喜欢的吃食,一会儿可一定要多用些。”

“嗯,你有心了。”

夫妻二人继续你侬我侬,而情势也在胤禛的安排下在顺风顺水的进行,岳兴阿虽说没有什么大的能耐,却到底不是什么太过愚笨之辈,一方面借着赫舍里家的势力开始进入朝堂,帮着自家额娘更为在后院中站稳脚跟,另一方面也开始朝明面上的太子和胤禛靠拢,想着这一出接一出的皆是由舒兰一时的感慨而起,正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无比窝心的胤禛不由得也很是感慨——

这还真是应了皇玛嬷那句话,自家福晋着实是个生来带福的福星!

79三十九年的大事

( 虽说因着佟家的事儿牵扯得不算小,众阿哥或多或少的都收敛了一二,可皇家本就难得有几天太平日子,才过了几个月开了年就又出了好几件大事。

首当其冲的头一桩,进宫好些年的佟佳氏终于被册封为了贵妃,连带着胤禩的生母卫氏也被册封为了良嫔。

虽说老爷子在位分上一直卡得比较死,少说也要隔上几年将人看透彻了才会给个位分,可佟佳氏被册封为贵妃却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一来是其不在其位就早已谋其职,掌管后宫有了些年头;二来有佟家的事儿在前头垫着,老爷子打一个巴掌赏一颗甜枣亦是理所当然,便是相较起佟贵妃而言,一直在后宫无甚存在感却一跃成主位的良嫔卫氏更惹人注意。

旁的不说,先只说心中最是有所计较的惠妃纳喇氏,她一向以胤禩的养母自居,不管是胤禩和胤褆的前朝之事还是有郭络罗明珍当家的后院之事,她都没少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来Сhā上一脚,全然把对方的生母当做个透明人,当然,这其中固然有­性­格使然和看郭络罗明珍不顺眼的因素在,可更多的还是希望胤禩这一门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希望无论是在前朝还是后院对方都对自家儿子马首是瞻,如此,眼见着卫氏出了头她焉有不着急上火之理?

而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打头风,好事未能成双,倒霉事却是接踵而至,还没等宫中正式举行册封礼,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又没了——

不知道该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还是身为皇家长媳摊上这么个丈夫又摊上这么个婆母,本就来得身不由己,为了以全胤褆跟胤礽的那股子较劲,伊尔根觉罗氏自打过了门便算是肚子没能休息过,后脚赶前脚的一连生下四个女儿原就伤了身子底,再到生弘昱时适逢难产就更是大伤元气,仅靠着好药好物的吊着才熬过了这几年,如此,眼下里瞧着胤褆和惠妃都因着卫氏的晋封很是有些低气压,她再是明白以自己的身子不能劳神也忍不住有些上火,便是赶在这当口儿上咽了气。

依着不成文的规定,继室的身份不能越过正室,伊尔根觉罗氏刚进门的时候家里倒还算得上不错,可其阿玛后来犯了事被老爷子一把撸成了白板,再是大族的名分挂在那里也有些没底气,这般之下,若是还要往下找那家世就更加没法看了。ww

而退一万步来说,胤褆如今身为直郡王也算得老爷子青眼,若是老爷子发了话倒也不是不能撇开这个规矩,只是这稍微拿得出手的人家都不是什么傻子,往大局看,人家太子爷这会儿位子稳当得很,你硬要往前凑,要有那本事真将人拉下马就算了,若不然岂不是上赶着作死?而往小节看,胤褆膝下撇开那些个庶子庶女,光是嫡子嫡女加起来就能数满一个手,这自家闺女到底得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在这般境况下站住脚?便是面子大的直接去求老爷子,面子不够的就去求宗室,没一个想要把自家孩子连带着自家一门往这火坑里推,直闹得本就失意的胤褆惠妃越发火大。

不管是做戏还是有真感情亦或是为了撒气,伊尔根觉罗氏的葬礼弄得很是盛大,胤褆还特特在郊外选址修了座庙,又是诵经又是超度,弄得众阿哥众皇子福晋都没少跟着折腾,只有这有一句说一句的,再是盛大也换不回个活人,便是该失意的继续失意,该火大的继续火大,该看戏的继续看戏,该幸灾乐祸的继续幸灾乐祸……比如对于舒兰而言,胤禛一向跟胤礽一条阵线,胤褆倒霉了胤礽就高兴,胤礽高兴了自家爷也乐呵,本来也算是看戏这一拨里头,可安生日子难得谋,闹腾的事儿一开了头却像是止不住脚了一般,没等她就着胤褆亲近佛僧喇嘛相士往后琢磨的时候,自家后院里就出了事。

李静琬膝下的弘盼没了——

李静琬可以说是上赶着作死的典型,一心想要靠肚子里这块­肉­来超拔位分,可当初为了踩下舒兰又硬生生闹腾了一出,然后害人终害己,舒兰呣子倒是德蒙天佑平安无事,她自己个儿却是伤了身子动了胎气,哪怕接下来的日子一直­精­心调养闭门养胎,生产的时候仍是不小的闹腾了一阵,连带着弘盼自打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还没学会吃饭就学会吃了吃药,每年过冬都像是渡劫一般,闹得院子里上上下下的人提心吊胆,好死不死的碰上今年北京城的冬天格外严寒,便是没熬得过来。

不出意外的作为额娘的李静琬当然是哭晕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对于外有大事内有嫡子,且对李静琬的感情早就在平日里的闹腾中磨灭得不剩几分的胤禛而言,却也不过是难过上一两日的事,多去坐了几次赏了些好东西抚慰了一二便算是撒开了手,只是这对于舒兰而言却算是上了心,倒不是什么觉得胤禛凉薄想到上一世的自己如何如何,原因无他,不过是前脚弘盼才落了土,后脚这李静琬就再度诊出了有孕。

“晖儿,额娘一向不喜欢拘着你的­性­子,觉得你这般大的孩子就该好生的随着自己的­性­子来乐呵,若不然小时候都没得到什么欢乐就要入朝去应付那些个你来我往,想起来都觉得这一辈子过得无趣,可一码归一码,眼下里不比旁的时候,你总要上点心才好,不要嫌烦就甩掉身边伺候的人,也不要一个人胡乱的去溜达,知道了吗?”

“额娘,儿子知道。”

舒兰的心思很好猜,若是李静琬有个儿子傍身去了大半注意力就罢了,或是一直没有身孕没得什么可争的余地也就罢了,然而偏偏她那肚子争气,当初都能够为了拉下她连自己的儿子都顾不上,眼下里越发深切感受到了有儿子傍身的用处,谁知道会不会为了如今腹中的孩子就对弘晖下手?

这两年间李静琬一直规规矩矩做人,有胤禛看着德妃瞧着她不能随意的将人踩死了去,且后院中统共就她们再加上半透明的宋氏三个人,若是这时候去了一个少不得给德妃借口再指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来,又得重新试探重新防备,便是才将李静琬留到了如今,换一句话来说,但凡李静琬有半点异动她决计不会饶过对方,可要是弘晖真被波及到有个什么好歹,她就是再不饶过对方又有什么用?

胤禛来得太过­精­明,虽说这么多年的感情在她不怕什么,可也不得不说李静琬的命实在算是不错,先是有个丫头傍身,再得了个儿子,现下里没了儿子又有了身孕,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拿对方开刀,若不然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也坑了去,只能提防又提防,小心又小心。

弘晖不过三岁多点的年纪,便是舒兰这话虽是点明了重点却到底不算太过直白,可听在弘晖耳里他却一副很是了然的模样儿,还似模似样的像大人一样用小胖手拍了拍自家额娘的手背。

“儿子知道最近家里头生出了不少事情,先是弘盼弟弟没有了,再是李格格又怀上了妹妹,儿子虽然年幼可也知道只有阿玛额娘是最可以信任的,阿玛之前就说过,嗯,防人之心不可无?嗯,儿子会听话不让额娘­操­心,额娘您不要再皱着眉头了,待会阿玛看见了又要以为是儿子在惹您劳心了,然后明个儿就不会带小玩意给儿子玩了……”

“你这 ...

(小子!”

知子莫若母,舒兰哪里不知道弘晖这是在劝慰自己,可觉得欣慰窝心之余,又觉得这孩子实在来得鬼灵­精­——

“你又从哪里听了什么闲话?怎么就知道李格格怀的是个妹妹了?”

“这是阿玛说的!阿玛说大姐姐养了这么多年大病没有连小病都难得瞧见,可弘盼弟弟一出生就没消停过,什么可见就是个没福气的,与其生儿子还不如生女儿来得稳当,省得家里头没安生上几天又来上一出……阿玛都这么说了,难道还能有错吗?”

弘晖胖乎乎的小脸上一副‘这不是明摆着?’的表情,学着胤禛的表情语气很是让人忍俊不禁。

“我也觉得阿玛说得有道理,您想啊,大姐姐是个女儿家家说话细声细气的没什么,可弘盼弟弟也差不多是这样,没得一点咱们满人的大气,所以阿玛说得对极了,我也觉得李格格比较适合养大姐姐或是小妹妹,不然养个细声细气的弟弟以后还得我上上下下的照顾着,那不是都要把我累瘦了?”

“噗嗤——”

看着自家儿子学着胤禛那副‘深以为然’的模样儿说得一本正经,舒兰难得顾不上新鲜的笑得开怀,心中的不豫更是一扫而光,捧着弘晖的大脑门就亲了一口,一时之间,整个儿主屋里只听到欢声笑语和弘晖咋咋呼呼的童声。

“哎呀呀,儿子都是大孩子了,叫阿玛瞧见又要说我了,哎呀呀!”

80人小鬼大护额娘 莫云溪

( 舒兰虽被弘晖斗得开怀,可心中却也拎得清事实,比如她很是明白若是按照上一世的轨迹李静琬这胎还是个儿子,虽说养不大却也已然足够让李静琬调动心思,便是思忖再三等胤禛回府之后直接把苏培盛的徒弟给要了过来,放到了弘晖身边,这般敲山震虎的行举胤禛懂,李静琬当然也明白,自觉打脸之余心中也憋闷得不行,可她没想到这还不过是个开头,没等上两天,小弘晖就自顾自的发招了。ww

“阿玛,额娘,呜呜呜……”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起来了?”

舒兰胤禛一同用晚膳差不多已经成了每日的定例,连带着弘晖学会了吃饭了以后也是搬着高凳子一起吃饭,弘晖向来嘴馋自家额娘这儿的吃食,平日里总是巴巴的在门口守着自家阿玛回府传膳,可今个儿却是奇了,胤禛回了府换了衣裳净了手且落了座竟是还没瞧见自家儿子来,便是忍不住皱起了眉,以为这小子年纪越大玩­性­越大玩得不记得饭点,可刚准备着苏培盛去找人就只见弘晖抹着眼泪跑了进来,惊得他眉心一跳。

弘晖是个好­性­儿的,除却些需得计较的事儿从来不拿架子,跟他阿玛截然不同的好说话好脾气,便是瞧见谁都是乐呵呵的,连板着脸都鲜少更别说直接掉金豆子,便是不说舒兰着急上火的直接起身一把将自家儿子楼在怀里左看右看,就是素来自恃严父姿态的胤禛也是一脸风雨欲来的模样儿,哪里还顾得上先前的不满,一拍桌子就朝底下人发作了起来——

“底下人都怎么伺候的?大事­干­不了连个孩子都带不好了?一个两个的究竟­干­什么吃的?!”

胤禛虽然不像舒兰那样事事以儿子为先,恨不得直接镶在眼珠子里,甚至有的时候也觉得舒兰来得太过于宠惯,可一码归一码的,他也很是觉得自家儿子来得听话懂事,决计不是什么仗着宠爱就胡作非为的混蛋孩子,便是陡然间见到向来对自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弘晖窝在舒兰怀里哭得小脸都不露,自是先入为主的只觉得自家宝贝儿子被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了去,整个儿气不打一处来——

“瞧着你们小主子­性­儿好就拿捏起来了是吧?当爷是死的?还是当你们福晋主子不存在?真当这雍郡王府是由你们做主?全都想反了天了是吧?”

“哎呀,您先别忙着发作,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舒兰不是不心疼自家儿子,甚至可以说比这天下任何人都要来得心疼,可是一来弘晖身边所有的伺候人都是经过她­精­心挑选,可以信任的人,二来知子莫若母,自家儿子好­性­儿归好­性­儿,好说话归好说话,她却也能笃定自家儿子决计不是那种会被奴才们拿捏住,受了委屈只能跟爹妈诉苦的软包,便是瞧着底下人一溜跪开皆是一脸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儿,不由得出了声。

说起来,敢在胤禛盛怒之下Сhā上一脚的除了舒兰也没得旁人再有这个胆子,而顺着自家福晋这般话头一一看去,那些个小的当不得事的不说,领头的一个是舒兰陪嫁过来的二等嬷嬷陈嬷嬷,一个是苏培盛的徒弟苏诚儿,左右都不是什么没眼­色­的人,便是终于慢半拍的去了点火,可脸­色­仍是可比锅底灰。

“甭说爷不给你们说话的机会,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回,回爷的话,昨个儿小主子一直念叨着福晋主子怕冷,整个儿冬天都没怎么出门遛弯儿,眼下里好不容易开春了又要忙着内务老是皱着眉,出门透透气儿的功夫都没有,便想着在后院里头折几只花给福晋主子Сhā瓶搏福晋主子一笑,结果没想到刚才折了几只,就碰上了正好出来遛弯儿的李格格……”

“嗯?怎么又跟她给扯上了?”

“这,这原本也没什么,小主子因着福晋主子先前的叮嘱,怕冲撞了李格格腹中的孩子闹出什么事原是准备拿着花回屋的,却没料到李格格不让走,说什么若是因着她的来到扫了小主子的兴致就不好了,话说到这份上,加上这花确实才折了几朵,小主子便也没推诿,而到这儿都还好好的,可就一个差神的功夫不知道怎么的那话头又扯到了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上头,李格格说,什么当初她和福晋主子前后脚的诊出了有孕,后来又同时闹出了点小意外,可福晋主子到底是有老天爷庇佑,生下小主子身子康健聪明早慧,却独独可怜了她的弘盼阿哥,就是想要等着哪天弘盼阿哥跟小主子一样折花来博取她高兴也再也不能了,然后说着说着就抹起了泪……”

苏培盛是个贼­精­的,作为其徒弟的苏诚儿自然不会蠢到哪里去,一番话说得条理极清又几无所觉的将脏水给尽数泼了出去——

“小主子本就心中良善,可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就把手里头的花递了过去,说弘盼阿哥虽然不在了,可还有大姐姐和没出生的小妹妹,就是大姐姐和小妹妹都觉得折花累,以后给福晋主子折花的时候他也能帮着一起折上一些,算是让底下的弘盼阿哥安心……小主子这话中虽然也有些微不妥之处,可毕竟只有这么大的年纪,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很让奴才们意外了,可不知道是那李格格被戳中了痛处还是本来就情绪不稳,竟是出乎意料的发怒了,接过花就把花给扔到了地下,直指着小主子居心叵测诅咒她,然后,然后就变成了这样……”

“混账,简直混账!”

胤禛越听脸­色­越黑,还转过头来看了眼仍旧窝在舒兰怀里抽泣不止的弘晖,看得舒兰眉心一跳,只以为这厮哪里不对脑子抽风了,正是脸­色­一变准备抢先出声的同时,只听到胤禛冷哼一声——

“居心叵测诅咒她?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给她脸面抬举她一两分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到底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苏培盛!”

“是,奴才在。”

“过去传个话,既然情绪不稳就别瞎出来晃悠,难道她一个奴才秧子心情不好就得这整个儿院子的主子奴才都陪着她心情不好?请安也甭请了,省得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冲撞了谁,什么时候脑子想明白了眼睛主子看明白了就什么时候再出来!”

“……是。”

做师傅的哪里会不了解自家徒弟,光是瞧见苏诚儿那低着脑袋头都不敢抬的模样儿,苏培盛就知道这其中十有八/九怕是有猫腻,可除了佩服才三岁多点的弘晖实在来得聪慧之外,他也没得什么功夫去可怜李静琬,反正怪天怪地也只能怪爷心中的那杆秤本来就得偏颇,便是你错是错你对也是错,应了一声便扯着自家徒弟飞快的退出门去传话了。

而这一头,该发作的发作该敲打的敲打完了之后,胤禛也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家儿子身上——

“男人家家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额娘的衣襟子都叫你给哭湿了,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

“阿玛……”

弘晖倒也乖觉,一听这话迅速的把头从自家额娘怀里抽出来,然后飞快的一抹手把眼泪擦了个­干­净,可转头又眨巴着泛红的双眼趴到了自家阿玛膝上。

“阿玛,儿子不 ...

(哭了,以后有了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您不能就再不疼儿子了。”

“……你这浑小子说什么浑话?”

不能怪胤禛对李静琬凉薄,若是只论大面上来说,弘晖一出生就给他带来了不小的福分,先是在老爷子心中加了码,再是得封雍郡王,而相反的,弘盼却是生来就体弱,福分没得半点还没少被李静琬一来二去的拿着当筏子搏宠爱,时间长了,心中的天秤当然是倾斜了不止一星半点儿,更不用说本来对这二者的情分就不一样。

对于胤禛而言,弘晖是嫡长子,是他跟舒兰的儿子,是从怀上到生下一直饱含了他最大期盼的宝贝,而无独有偶的,这孩子又生来早慧,还没学会说话就学会了笑,还没学会吃饭就学会了把吃到的好吃的给爹妈吃,还没学会读书没学会大道理就学会了劝慰自家爹妈,学鬼脸说趣事拿小­肉­手摸你脸给你亲亲一连串儿的简直无师自通,就连胤禛这么面冷的人也经常绷不住,感情上自是李静琬再生上一百个也越不过去,更别说‘生妹妹’这一茬儿早就被舒兰当做趣事一般跟他说过,便是眼下里虽有着抱孙不抱子的规矩在,胤禛仍是不由得双手一提将弘晖抱到了膝上。

“这院子里原就不止你一个孩子,你什么时候瞧见你阿玛就顾着旁人不疼你了?难不成还叫爷十二个时辰都陪在你身边才叫疼你?亏得我回府的时候还给你带了小玩意儿,个没良心的浑小子!”

“阿玛最好了!”

“这变脸的劲儿也不知道是学了谁的,行了行了,还不赶紧洗把脸吃饭?”

“是,阿玛遵命!”

胤禛虽然脸上还是有些绷着,可是看着自家儿子喜笑颜开的大口扒着饭,嘴角却也忍不住带上了些笑意,而用过膳胤禛自回书房处理公务,只剩下舒兰满脸了然的盯着望天望地就是不望自己的弘晖——

“说吧,你这小子做什么要来上这么一出?掏鱼遛狗玩腻了,改成捉弄人了?”

“才没有呢!儿子,儿子只是想宽额娘的心嘛……”

就跟苏培盛一眼就看得出苏诚儿有问题一眼,当娘的怎么会看不破自家儿子的小九九,而看着自家额娘这幅洞悉所有事的模样儿,弘晖也难得的有些扭捏。

“儿子虽然年纪小,可是也不是没有感觉,自打李格格怀有身孕之后,额娘嘴上不说可眉头却是一日比一日皱得紧,再想到上回额娘对儿子说的话,额娘是怕李格格对儿子有什么坏心吧?儿子虽然没得什么聪明法子,可是她若是被禁了足也能少了很多麻烦不是?至少,至少她就没得什么机会靠近儿子了不是?”

“也亏得你平日里那副模样儿定了型,叫你阿玛一时没反应过来,若不然叫你阿玛看破了你的小九九,她的麻烦怕是还没开始,你小子就要麻烦了!”

“阿玛才不会呢!”

才在自家阿玛那儿得了甜头的弘晖说得很是笃定。

“阿玛忙于公务在府中的时间不多,所以才没能察觉出额娘的不安,一旦阿玛知道了,心疼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怪罪儿子?”

“你这小子!”

舒兰本来被自家儿子这番行举弄得心中很是感动,可紧接着又被这一句打趣闹了个大红脸,然而还没等她伸手去捏弘晖的小脸,又只听到耳边传来句软糯糯的话——

“所以阿玛现在忙也没关系,总归儿子会保护额娘的,若是谁让额娘一时不快活,儿子就让谁一世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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