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禁制中的陈连山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正要发话,就见对面不远的空中,一片尚未焚化的树叶突然闪过一道紫芒,四周的空间轻微扭曲,须臾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那半空中,细细看去,那淡蓝色的熊熊火焰中,此人临空而立,长发飘飞,腰间悬个巴掌大的紫色葫芦,身上泛着巍巍紫光,似乎有一层淡薄而永恒焚烧的紫色火焰将他包裹。面容古拙而平淡,飘逸而洒脱,微微上翘的嘴角显出耐人寻味的意味,不是周伯阳又是谁?
“周伯阳,被三昧真火烧灼的滋味如何,可还受用?今日我也不动你,只是看你怎样在我这神火中化为乌有……哈哈……”看见周伯阳显出身形,剑玄子得意地说完,与陈连山相视大笑起来,或许在他们眼中,此时的周伯阳已如那瓮中之鳖,板上之肉,只是看他能撑多久了。
淡淡地望着对面狂笑的两人,周伯阳心里不由得浮起一丝淡淡的情绪。不说陈连山与自己有着杀子之仇,只看那剑玄子,本已是婴儿显现、阳神有成之辈,却也被那世俗情感、尘牢蒙心一至于此,倘若自己真的死在这火中,他又能高兴多久?高兴也好,悲伤也罢,不过是他本心不安罢了。如不放下执念,及时洗涤心间尘垢,无论修为多高,总有心魔孳生之日,祸福只在旦夕……周伯阳想及此处,不由得为那狂笑之人感到惋惜,他轻叹一声,淡然而语道:“不可得而亲,亦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亦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亦不可得而贱。剑玄道友,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纵然有仇怨,也只是我与你师侄之间的事,为何你却要如此苦苦相逼呢?倘若我真死于这火海中,于你有何益处,你又能高兴多久?情绪间的喜怒哀乐,只不过是道心不坚的表现罢了!道友何不认清此理,与你我留一条退路,日后若是相见,也自有一番机缘!”
闻言,剑玄子微微一愣,刚要说话,就听陈连山冷笑道:“真是笑话,你也不过一小小化气尸解之位而已,也配与我师叔说出这种话……你现在已是自身难保,何不乖乖就擒,或许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说完,尤自狞笑两声。
看着面容狰狞的陈连山,周伯阳摇头轻叹,道:“在我来说,我与你儿子之间早已两清,而于你自己,却又多了一层杀子之仇。报仇者总是无罪,但报得仇恨却变成了有罪,一如四季轮转,无止无休。也罢!我与你之仇总是难以化解的,以后如若再见,贫道也自当全力以赴……不过你现在却似乎高兴得太早了,难道一个小小的禁制就能困住我?”熊熊火焰中,周伯阳清晰地感觉到了那恐怖的热力。虽然他的修炼也是取自一阳,但站在这号称熔尽世间万物的极阳神火中,他亦是体会到了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但同时,于自己黄庭神室内,那旋转着的三朵紫色火焰竟隐隐有着一丝悸动,仿佛与这周围燃烧的火焰有关,那是一种不屈又或愤怒的奇妙感觉。
“哦!周道友,如你所说,难不成你还能走出我这禁制之外?”不知是不是周伯阳刚才的一席话起到了作用,此时的剑玄子竟然改口称他为道友了。
闻言,周伯阳扬手在自己周围又加了几重禁制,感觉周围热力稍稍减缓,这才开口道:“实不相瞒,刚才贫道本想趁你慌乱之际脱身,却不想道友已在这四周布下了隔绝五行之阵法,贫道对道友的手法深感钦佩。想来,这世间五行遁法,只要入得道友的阵中,便是无有走脱的机会,但是道友可曾听说,于那五行之外,还有一遁,名为天遁?”
“哦?这到是不曾听说,难道你会,贫道却要看看你是如何走脱的。”剑玄子说完,好整以暇地看着空中的道人,眼里满是玩味之色。
周伯阳听了,露出个淡淡的笑意,道:“既然如此,那就恕不奉陪了,贫道去也……”话音刚落,就见周伯阳把身一摇,化为一道巍巍紫光,只在空中一闪,就那么消失得无影无踪,去势之快,直让当场的两人张口结舌。
……
“这……这……师叔……他……”过了半饷,陈连山指着周伯阳消失的方向,话没说完,就听剑玄子喃喃的声音传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真的走脱了!怎能有如此快的遁光……”
“哎!此人道法怪异,连这样的阵法也困不住他,看来只有另想他法了……不可得而亲,亦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亦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亦不可得而贱。”望着周伯阳逝去的方向,剑玄子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
华夏大地,茫茫十万大山深处,一座直立像屏障的山峰,周围山峰起伏,连绵重迭。四处烟霞缭绕,焕发着蓬勃生机的林木映照着灿烂如画的阳光,林间鸟鸣清脆,一条条小溪蜿蜒于丘陵树丛间。远远望去,但见渺渺云烟,徘徊于群峰之上,白云如带,山泉清澈,更映青山如画。
一派世外山水的恬谈幽静风光。
在那座屏障般的山峰下,蔓草绿藤间,一处凹进的山岩内,周伯阳浑身紫气环绕,体内金丹运转,直透十二重楼,周而复始,如此过得片刻,直到气雾散尽,他才缓缓睁开双眼,须臾间,两道紫芒一闪而逝。
长长出了口气,回想起刚才的一番拼斗,心里犹自有些余惊;暗讨:“倘若不是自己有这天遁之法,只怕也是逃不过神火焚身的结局。这境界与修为上的差距确实不是取巧可以弥补的。就拿这天遁来说,也实在太耗费真元了吧!”想及此处,周伯阳不禁有些感叹。记得自己先前只是选了个方向,便自架天遁逸走,只觉那冥蒙中,眼前不断闪过城市、村落、山川河流,只几个呼吸间,已是不知相去百十千里。这天遁的速度真是有点骇人听闻。而这时自己全身的真元也是所剩无几。无奈之下,只得按住遁光,寻了这处隐秘之所,眼观鼻,鼻观心,就那么冥冥然地入定恢复起来,直到现在。
其实以周伯阳现在的修为,于天遁一途上,尚只能用其十之一二,且不能持久,假使他日道行玄功有成,便可免去剑光之赘,那时施展起来,只怕瞬息万里也不是难事,但此时的他,却是想也不敢想的,太遥远了!
“好一个化神人仙之境……还真的有些向往呢!不过以剑玄子那般心性,只怕早晚脱不了心魔入体,神散婴消之灾……这冥冥天道之下啊,当真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纵然百年心血,只消一朝大意,便是那魂飞魄散之果!等得光阴流逝,在这茫然无期的道途中,自己是否也会像这些人一样,在那天人一线之间,一步走错而抱憾终身呢?人,在探寻自然天道时,真的如此渺小吗?”周伯阳喃喃自语,心间有着一丝淡淡的愁绪,轻轻一挥手,撤掉周围的禁制,色光消退。他缓缓起身,轻轻拔开遮掩的蔓草绿藤,顿时,眼前出现一片柔和光明,旁望四周,虽然光海连天,繁木成荫,美不胜收,但是,一种无言的悲凉,却依旧深藏在他心间。
身处蔓藤花草间,周伯阳甩甩头,深深吸进一口夹带淡淡草木花香的清凉之气,让其在胸腹间略作停留,然后缓缓吐出,这才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这一刻,他聆听耳畔鸟鸣清脆,遥望远处斜挂天际的一轮红日,看着那萦绕在群山间的灰薄轻纱。只觉茫茫大山连天接地,那苍然暮色,自远而至,至无所见,而犹不欲归。此刻,在他原本澄澈、超脱的心境中,一种融于这自然山水间的恬淡宁静而达于心凝神释,与“万化冥合”的微妙感觉油然而生,面对如此生机盎然的自然山水,周伯阳不由得陶醉其中。
所谓道大,天大,地大,人也大。宇宙间有四大,而人是四大之一。人效法地,地效法天,天效法道,道纯任自然。道者规律也,规律来源于自然。人间万事万物,顺其自然规律者,万事皆成;违背自然规律者,万事皆败。但总是有这么一些人,一朝遇到挫折,便怨天怨地,整日打着所谓人与天斗,逆天则生,顺天则亡。是谁叫你与天斗?天可曾诛你亲,可曾夺你爱?天何其疏?天何其罪?个人之事又与天何干?为这些人感到悲哀。这样的口号或许是想为了给自己的某些特殊目的找一个借口,又或是给失败强加一个理由,总是觉得天离得那么远,即使强加之罪也只如对着月亮发誓一般。但其人却不知,这天地之间,冥冥蒙蒙之内,举头三尺有神明。
良久,周伯阳才有些释然地自语:“纵情山水而达于自然,混迹红尘而感悟至道,知足是人生一乐,无为方得天地自然。这或许才是一个道者本该持有的无为之心吧!”言罢,洒然一笑,越过碎石荒草,移步下山,走没多远,他突然停住脚步,眼里出现一丝疑惑之色,“咦!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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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章:闲看山水本无意 蛇蜈相斗似有因
话说周伯阳正待下山,敏锐的灵识突然感觉到几缕细微的妖气,好奇之下,便寻着那妖气的方向,一路找去。
这时已近黄昏,天边如火一般的红日正慢慢西垂,那金色的光辉照着眼前的古峰寒林,空荡荡的。不时传来几声鸟鸣,景致清幽已极。
由于早先架天遁而来,速度太快,只觉眼前景物飞掠,等得按下遁光时,已不知身处何地。周伯阳寻着那若有若无的妖气缓缓前行,由于这山林水潦溪涧甚多,周伯阳便仗那缩地之法平越过去。如此过得不多时,走到一处,只见前面山势陡峭,非常险恶,中间一个小山谷,里面薄雾弥漫,那淡淡的妖气便是从这山谷中散发出来。
为了保险起见,周伯阳寻了个小山峰把身形隐匿起来,这才四下一望,只见山谷内乱石狰狞,四周满是幽暗的密林,中间一个球场大小的平地寸草不生,淡淡的惨雾凄凄迷迷;山谷外则是碧水重山,高下如故。
那山谷靠近石壁的一头有一个大洞,周围岩石呈深褐色,洞口深黑不可见底,里面不时传出“嘬嘬呜呜”的叫声,似喜似悲,时高时低。
盯着那黑漆漆的洞口,周伯阳暗讨:“难道这洞里有什么妖物?”正自诧异,就见那山谷内突然狂风大作,说时迟,那时快,狂风起处,那山谷两旁的树木突然萧然作响,一阵狂风吹卷起沙石颗粒在那山谷中央四处翻滚。那树林中间,更是有两盏极大的红灯,正在一闪一闪地发出光来。须臾间,又听得刷的一声响,一条大蛇猛地窜了出来,周伯阳心头微惊,定睛看去,只见那蛇头大逾巴斗,金鳞红眼,身长逾十丈,腰如水桶,头生独角,血口钢牙,两眼红光如电。刚一窜到那谷中的空地,便自把一条巨大身躯盘了起来,蛇首高昂,红信吐处,朝着一旁的密林嘶嘶怪叫不停,看那架势,好像是在向什么东西挑衅似的。
“看这架势,只怕已是凝结内丹,只差化形了。”看着那巨蛇古怪的样子,周伯阳揣摩着是不是要上演一出好戏了,想着,不由得玩兴大增。当下赶紧在自己周围下了道禁制,同时把身体一扭,五行转换,化为一片树叶,飘飘忽忽的依附在一棵丈许来高的小树上,就那么悠闲自在地等待起谷中即将上演的好戏来。
话说周伯阳这边刚把身体藏好,就见巨蛇对面的一片密林内突然蔓起一蓬黑雾,袅袅上升,在那强劲的山风中竟然凝而不散,其间也有两盏绿灯左右晃动,以周伯阳的目力竟也瞧不清那里面所藏何物。
随着黑雾升起,阵阵扑鼻的恶臭随风飘散,但凡黑雾所到之处,树死草枯,甚至连一些细小的山石也在一阵噼啪声中碎裂开来;光看这黑雾的毒性就可以猜想,里面所藏之物一定不在那巨蛇之下。
望着那不断蔓延的黑雾,周伯阳也是暗暗心惊。如此剧毒之物,自己虽然不怕,要是寻常人碰到,那是绝无幸免之理的,当下心头便有了些打算,不过此时好戏还没上演,他还不想现身。
就在周伯阳为那毒雾感叹之际,只见那黑雾内,突然传来阵阵滋滋的响声,其间那两盏绿灯突然一顿,瞬时,一抹黑光闪过,猛地窜出一物来,落在那巨蛇对面,张牙舞爪地朝着那巨蛇嘶鸣。
直到此时周伯阳才得以看清这剧毒之物的真实面目。但见那巨蛇对面,一背生双翼的巨型蜈蚣,首尾有两丈余长,二尺宽阔,头如车轮,双眼海碗大小,绿芒莹然,通体红光耀目,照得山谷皆红,那狰狞巨大的头钳,蜿蜒如飞的蜈身,见之令人毛骨俱悚。
话说那飞蜈一到巨蛇对面,便自立起半截粗壮的身子,数十对铁爪不停摆动,两眼绿芒流转,发出一阵磨牙般的滋滋声。两只巨大的钢钳不断开合,“咔嚓咔嚓”响个不停,似在向那巨蛇示威一般。那巨蛇一见蜈蚣到来,也是把那小山般的蛇阵一紧,巨眼中红光电射,两颗三尺来长的巨大獠牙闪动着幽绿的锋芒,也是不甘示弱的样子。
望着谷中的两大凶物,周伯阳禁不住期待起来,但是等了半饷,那蛇与蜈蚣依然只那么大眼瞪小眼地,相互对峙,看不出有任何一方想要发起进攻的意思。
周伯阳正自纳闷,就听那黑漆漆的深洞内突然又传出一阵“嘬嘬呜呜”的叫声,急促而高亢,似乎有些不耐的意味在其中。这叫声才起,就见那蛇与蜈蚣同时一震,相互厉鸣一声,红影一闪,那蜈蚣猛地窜了起来,双翅展动,一对钢钳寒光闪闪,直朝巨蛇扑来。
那巨蛇一见蜈蚣来势凶猛,也不怠慢,把蛇口一张,便有一团惨淡淡的黑雾喷出,其间夹杂着几点晶亮,去势如电,朝飞蜈掩罩而来。
眼见巨蛇口吐毒雾,那飞蜈似有些忌惮,只见它双翅震动,巨大的身体一晃,堪堪避开迎面而来的黑雾,依旧疾如闪电朝那巨蛇的七寸扑去。
那蛇见蜈蚣避开自己黑雾,知道已逢劲敌,更不怠慢,猛地把那巨大的身躯一展,便与蜈蚣斗在一起。一时间,空旷的山谷中,沙石飞扬,毒汁四溅,双方只斗得阴风荡荡,惨雾凄凄,无数合抱粗细的大树被蛇尾蜈爪拦腰折断,撕咬声和剧烈的碰撞声回荡不绝,战况异常激烈。如此斗了片刻,两者旗鼓相当,却似乎都斗起了凶性。来往翻腾间,只见那蜈蚣突然刹住身子,拼着身体被缠,猛地一口将巨蛇的七寸咬住。剧痛之下,那蛇也掉过身子,十余丈长的蛇身将蜈蚣从头到尾缠了个严实,再把蛇头一扭,也将蜈蚣的钢尾咬住,两下都不肯放松,谁也奈何不了谁。那蜈蚣的身体被巨蛇勒得孳孳作响,一双绿眼里雾气蒸腾;那巨蛇也被蜈蚣咬得难受,不住地将余下的半截长尾巴在山石上扫来扫去,把山石打得如冰雹一般,四散飞射,煞是奇观。
双方就这样首尾相连地相持了片刻,忽然震天动地一声响过去,那蛇与蜈蚣似乎很默契似的,同时松开对方的身子,各自后退一段距离,相互警惕观察着对方。
“呵呵!有意思,如此好戏,只怕百年难遇!”山谷右侧的一座小山峰上,一颗枝叶伸出崖外的小树上,一片嫩绿的叶子轻微的抖动着。
蛇与蜈蚣继续对峙,红绿两种光芒在双方身上不停涌动,似乎都很忌惮对方但却又因为某种原因而不敢撒手而去。如此又过了半饷,只听得那黑漆漆的深洞内,“嘬嘬呜呜”的叫声再起,而且变的有些急促起来,并夹杂着滚滚白雾冲出洞口。急促的叫声回荡在山谷内,这次甚至能够听出里面那种不满的意味。
这叫声一起,几乎在同时,巨蛇与那蜈蚣同时发出一声悲壮的嘶鸣,巨蛇把条巨大的身子绷得笔直,两眼里红忙暴射;那蜈蚣也弓起身子,绿油油的巨眼中,竟然闪出些悲凉的神色。
下一刻,只见巨蛇的身体猛地一震,巨口大张,便有大如碗口,晶莹剔透的一个火球喷将出来,四面俱是滚滚烟雾,直朝对面的蜈蚣打来。毫光四射之下,给那黄昏中的山谷又平添了几分悲壮鲜红。
这边巨蛇口吐内丹,红光电激,那边蜈蚣的也是猛地把那弓起的身子一直,犬牙交错的巨口中,突地冒起一蓬浓墨般的的黑雾,里面也现出一颗拳头大小的黑亮珠子,伴随着翻滚的黑雾,朝那空中鲜红的蛇丹迎去。
只一瞬间,就听“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山谷内,红的、黑的,来往并兼,浓墨重彩,烟尘翻滚,猛烈无匹的气浪呈放射状一波波地向四周席卷而去,所过之处,山石开裂,树木枯萎,那叫一个惨象,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而在巨响过后,那巨蛇与那蜈蚣也同时被弹起老高,但却不后退,依旧全力催动着自己的内丹与对方相持着,好像不死不休似的。
就在双方相持不下的当口,那崖壁下的深洞内,突然不断地有白色的黏稠气雾涌出,聚在那洞口,凝而不散,远远望去,好似凝脂玉|乳一般,映衬着夕阳余晖,甚是好看。
就在那洞口有白色气雾涌出的瞬间,死斗中的蛇与蜈蚣,又是一声惨厉的嘶鸣,那红绿两眼里竟然双双现出惊恐之色,更是不顾一切地催动自己的内丹,仿佛只要打败对方便可以解脱一般。
随着双方全力催动,那空中的红黑两颗丹珠慢慢靠拢,各自的气雾也剧烈排斥翻滚起来,激荡的空气中,不时暴出噼啪的响声;如此大约过了盏茶的光景,只听得一声宛若闷雷的巨响,那泾渭分明的雾气仿佛突破了什么障碍一般,亲密无间地混合在一起,而那两颗原本各不相干的红黑珠子也竟然奇迹般地合二为一,红黑交融,在那离地三丈的空中滴溜溜转个不停,此时望去,竟隐隐有种别样的绚丽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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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章:阴转阳换蝎丹成 白玉金尾伯阳惊
话说这蛇蜈一番大战,到得最后,竟然出乎预料地相互把自己苦修而来的内丹给融合在了一起,这真要说来也是天下少有之事。众所周知,蛇属阴,蜈属阳,阴阳本有相通之性,且对战双方又凭着各自一口精纯的妖力强行挤压,竟然于那近乎不可得间把两者合为一体,这也算是情理之中的奇妙巧合吧!
就在那两颗内丹融合的当口,不远处的深洞里突然传出阵阵尖锐的鸣叫,似乎极其兴奋,那凝聚在洞口的白雾也开始翻涌起来,慢慢朝着谷中央那悬停在空中的暗红色珠子涌动。而此时的巨蛇与蜈蚣却相继松懈下来,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双双望着那犹自在空中光华夺目的珠子,光芒黯淡的巨眼里,似乎有着一丝解脱后的轻松与不舍。
随着那|乳白色气雾的临近,巨蛇与蜈蚣不约而同地把各自的身子向后挪了挪,却不敢走远,那巨眼里满是畏惧之色。
就在巨蛇与蜈蚣挪动身体的当口,只见那|乳白的气雾突然一阵翻滚,然后向内猛地一收,现出一个灰忽忽的东西来,远处的周伯阳这才得以细细打量这个幕后的神秘主使者。
看着白雾中出现的这个生物,周伯阳一眼便认了出来,原来是一只三米多长的灰色蝎子。一双米许长短的大钳子举过头顶,灰色的身体毫不起眼,唯独一条细长的蝎尾竟然黄灿灿地散发着夺目的金光;高高扬起,仿佛一面大旗,时刻在向人炫耀着它那独特的一面。
看着巨蝎那条闪闪发光的金尾,周伯阳似乎有种熟习的感觉,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切说这巨蝎举着一对铁钳大摇大摆朝蛇蜈这边走来,所过之处,那地面竟然冒起了丝丝青烟。
随着巨蝎的临近,那蛇蜈同时哀鸣一声,双双把头匍匐在地面,巨大的身体微微颤抖,竟是极害怕的样子。
走到蛇蜈不远处,那巨蝎挥舞了一下那对铁钳停住身子,对着那匍匐在地的两个庞然大物鸣叫两声,似乎在表达一种赞许,然后又是一声高亢的嘶叫,那对面的两头凶物顿时如获大赦,双双对着体积比他们小了几号的蝎子把颗巨头狂点不停,然后各自掉转身体,很快便消失在周围那茂密的树林中。
“看不出来,这蝎子居然比先前那两头凶物还要厉害,真是‘人’不可貌像啊!”远处山峰上,周伯阳目睹此场面,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惊讶了一番。
等那蛇蜈走后,巨蝎这才转过身来,对着那仍然悬浮在空中的暗红珠子欢鸣一声,然后以蝎尾拄地,把个巨大的身子立了起来,一双铁钳平平放在身体两侧,须臾间,只见从那巨蝎的嘴里缓缓冒出一股|乳白色的黏稠雾气,徐徐地把那暗红珠子包卷在其中。两厢一合,连结成一团异彩气团,照眼生辉。
这时望去,只见谷地中央的空中,一团三尺见方的|乳白色气团不断蠕动,缕缕强劲的气浪四下飞卷。一条细长犹如管子似的白线从巨蝎嘴里牵出,连接在那气团之间,细看之下,其中竟然不断有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流过,注入到那巨蝎口中,那气团也在逐渐变小,巨蝎的身体似乎也在发生着某种奇妙的变化。如此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样子,那团蠕动的气团已只剩下脸盆大小,其蠕动的速度也开始加快,如此不多时,便连同白雾一起消失在巨蝎口中。
等那|乳白色的气雾连同空中的珠子一起消失时,周伯阳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蝎子竟是取那阴阳合和之法,强占蛇蜈内丹为己用,以此来提升自己的修为,这种方法虽然实用,但想来也只有像巨蝎这样的毒中之王才能以自身的天赋王尊来迫使那两只凶物俯首就范吧!这天宇苍穹之下,造物的神奇,远不止那鬼斧神工雕琢出的自然山川,同时也涵盖了生活在天地之间一切生物的最内在最细微之间的玄妙联系。
就在周伯阳为这自然造物的神奇而感叹之时,只听得一声沉闷而巨大的异响从山谷内传来。一时间,空谷回响,绵绵不绝,就连自己栖身的小树也在那浑厚的声波中左右摇摆,沙沙作响。周伯阳不由得心下惊异,赶紧向那谷中望去。只见在那巨蝎停留之地,此时正有一团丈许方圆的浓厚白雾呈球状不停翻滚,似有异彩流转,隐隐可看见其中那巨蝎的轮廓。
如此又过了半饷,那翻涌的白雾才渐渐淡去,而此时出现在谷中的巨蝎又与先前有了些不同,但见那碗口大小的眼中,蒙蒙胧胧地缭绕着一层淡淡的白色气雾,身后金鞭也似的长尾放射出耀眼的毫光。更为离奇的是,在那身体背部的中央,有一道巴掌宽,凝练得近乎实质、有着白玉羊脂般光泽的液体缓缓流动着,所到之处,那巨蝎原本灰色的坚硬外壳犹如花瓣凋零一般,纷纷脱落,只一会的功夫,便蔓延到它身体的每个角落。这时看去,只见那只巨蝎,双目闪闪生光,隐隐见彩。整个身体好似玉石雕琢一般,洁白无暇,层层白玉流光仿佛大海的波浪,不断起伏。映衬着那金光闪闪的长尾,更显得光彩耀眼,美丽非凡。
看到此处,周伯阳已是差点忍不住惊呼出来。你道为何?原来先前他只见这巨蝎的那条金尾便觉得有些映像,却一时想不起来,等到此时巨蝎完成蜕变后,那白玉凝脂也似的身体完全暴露在他眼底时他才回忆起来,这眼前之物竟与自己以前在紫阳观中疗伤时曾经翻阅的─本道家古籍里所描述的一种上古遗兽“白玉金尾蝎”的体征外貌完全相符。
据那古籍上记载,这白玉金尾蝎本是天地至阴之气流经地肺炎火时,被截留万丈地心,极阴极阳相感之下互转而生。并且此物需得遇蝎才能孕育而成,若是换成其他物种,便只会气过而物化,而且它蛰伏之地还要穷幽极暗,有天地阴寒剧毒之气所聚,才能成形,端的是天时地利,缺了一样都不行的。
此物刚孕育形成之时,也与那普通蝎子无甚区别,它还得在那地壳之内待上无数时日,直到蝎尾变成纯金之色,方能出得地面,等到了地面还经过三次蜕变,每蜕变一次,必要经历一次雷劫,方能初具形体。这时的白玉金尾蝎身体呈淡灰色,依旧处于进化期,即便如此,行走间已是来去如风,本体能大能小,一身外壳坚逾金钢,纵使平常飞剑也是难伤分毫;兼之一条金尾能长能短,收放自如,里面所蕴涵的毒液,也逐渐凝结,聚则成液,散则成雾,乃是世间最毒之物,无论什么人物鸟兽,沾上丁点便死,就是那普通炼气士与之相遇也是只有撒腿开溜的份。如此年深日久,待得他身体完全变成白玉之色时,更能口吐彩雾,那一身坚壳的防御力更是呈几何级数上升,即便是人仙级别的道者也必须要在强力法宝的配合下才能破去它一身坚壳,而且据古籍最后记载,这白玉金尾蝎的终极形态乃是成就九尾之数,那时又能厉害到什么地步就不得而知了。
话说周伯阳一见那白玉金尾蝎的真实面目,顿时心里禁不住微微一惊,气机波动之下,一丝淡淡的气息不经意散溢而出。
也就这气机波动的刹那,那白玉也似的巨蝎已有所警觉,只见它突地把个巨大的身躯掉转过来,挥舞着两支玉石般晶莹剔透的蝎钳向着周伯阳藏身的这处山峰发出了“嘬呜”的叫声,看那形貌,竟似在像那隐匿一旁对它窥视的人示威一般,配上那玉石琥珀般一般的身体,隐隐有种淘气似的滑稽在里头。
“被发现了吗?没想到这上古神物居然如此的机警!”小山峰上,那颗小树,化身绿叶的周伯阳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敌意,正自诧异,就见那玉蝎玛瑙般的一双巨眼毫光毕现,须臾间,便有两到金光激射而出,有若实质,带着丝丝破空之声,直向周伯阳藏身的山峰袭来。
“啪……”那两道金光击在碗口粗的小树上,发出了硬物击打的声响。徐徐山风中,片片树叶顺风渐渐飘远……但也并是所有的树叶都是顺风而去,现在就有这么一片树叶大违常理,却是逆风而行,只见它左右摇摆,忽忽悠悠地,慢慢朝那山谷中央飘落。
一瞬间,整个山谷似乎安静了下来,此时的白玉金尾蝎一对玛瑙般剔透的眼珠里,金芒流动,浑身上下渐渐弥漫起凝脂似的雾气,不停翻涌,三对玉足有如基柱一般,巨大的身躯一动不动,双目警惕地盯着那片缓缓向它飘来的怪异树叶,一种另人窒息的紧张气氛在这个不大的山谷内蔓延开来。
三十七章:急功心切走捷径 未到化形劫已至
此时夕阳虽已没入崦嵫,远方天际犹有残红,掩映青山空谷。近处却是瞑烟晚雾,笼幂林薄,那归岭闲云,自由舒卷。与落日相对,一轮半圆不缺的明月,斜挂在崖侧峰腰,随着云雾的升沉,明灭不定。崇山峻岭,茂林修峰,因风碎响,与那流淌在涧底的流泉汇成音籁。端的是清景如绘,幽丽绝伦。
而随着小树叶的渐渐飘近,那白玉金尾蝎开始隐隐有些烦躁起来,它眼里金芒四溢,不停地发出它那特有的“嘬嘬呜呜”叫声,同时一对大钳也挥舞得更加起劲了,仿佛在向任何外来者表达一种不容靠近的信息。
玉蝎暴跳,但那树叶还是依旧那样懒洋洋地,左飘一下,右摆一下,不快不慢,忽忽悠悠地徐徐而来。这下,白玉金尾蝎似乎真的被激怒了,居然有“人”敢无视它的存在,那身体里面,恒古传承而来的不容忽视的高傲,在这一刻被完全的践踏了。
“嘬呜……”尖锐的叫声中,玉蝎大钳一挥,张口喷出一道五彩斑斓的光点,疾如闪电,直奔那片树叶而去。
说来也怪,本是无处着力的一片树叶,却在那玉蝎口吐彩光的间歇,又那么似快似慢地往旁边轻轻一荡,无巧不巧地避开彩光,依旧懒洋洋地飘忽而来。
如此接连避开玉蝎的几次进攻后,那树叶已轻轻飘到距玉蝎不远处,还没等落地,便见那片树叶的表面紫色溜光一闪,随着周围空气的流动频率轻轻震荡了一下,顿时,一圈肉眼可见的紫色波纹一树叶为中心向外荡漾开去,下一刻,一条高大的人影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玉蝎对面,两者相距两丈,遥遥对视,不发一言。
刚才买了个关子,不用我说了,这树叶所化之人自然是周伯阳无疑。本来以他的原意,是想再多观察一下,看看这传说中的上古遗兽有没有什么恶劣的癖性,顺便估摸一下那白玉掩盖之下的身躯里到底蕴藏着什么希奇古怪。自从有了上次与剑玄子对阵的经验后,他开始变得谨郑起来,并不是他胆小,只是在面对无法预知的突发情况时,如无必要又何必以身涉险呢?却不想因自己一时大意,溢出一丝气息便被这玉蝎捕捉到,还试探性地发起了进攻,既然行迹已经暴露,便也没有继续隐藏的必要,当下便离了那栖身的小树,飘荡而来。
望着眼前这足足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庞然大物,再回想刚才激斗的蛇蜈,周伯阳平静的面容下也是多少有些忐忑的,毕竟是上古遗兽,那本身便是一个让人揣摩不透的迷,再加上这种面对面的最直观的视觉效应,任你心性如何坚实,也不得不为那即将发生却又不能预知的事态产生丝丝涟漪;不过看这玉蝎先前以阴阳合和之法来提升自身修为,这种取捷径而忽视道性自然的修炼方式所蜕变成的玉蝎应该还没那古籍上记载的那般厉害吧!周伯阳如此想着。
就在周伯阳内心微微忐忑之际,突地又是“嘬呜……”一声尖啸从来玉蝎口里发出,只见它双钳挥动,身体一震,顿时一道耀眼的金光从玉蝎身后暴起,没等周伯阳看清,便在阵阵尖锐的破空声中拖出一条金色轨迹呼啸而至,只从那划过空气所产生剧烈摩擦便可以肯定,其威力不下任何寻常飞剑之下。
在那金光暴起的瞬间,周伯阳已是有所动作,只见他把口一张,便有一点紫星飘出,那紫星迎风而长,转眼化为一柄三尺来长,紫芒流转的飞剑。
紫电一出,顿时带起劈练一般的紫色光华,清鸣一声,划出一道醒目的轨迹朝那道金光迎去。
这边飞剑才出,就听得“叮……”随着一声清澈而悠长的脆响传来,紫电剑于那半空堪堪敌住来袭的金光,两厢低敌,正是半斤八两,不相上下。此时看去,紫金激荡,纠结不休,罡风横溢,逾演逾裂,几个呼吸后,已是地皮震裂,渐有碎石飞起,从这声势来看,显然双方都未尽全力。
不一会的工夫,等得光芒渐渐隐去,周伯阳才发现,那道金光竟是那玉蝎身后一条蝎尾所化。此蝎尾能长能短,收放随心,更是坚逾金刚,其内中空,所喷之毒无药可解。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巨大力道,和那金光中隐而不发的诡异寒气,周伯阳又不得不从新估量起这外表艳丽绝伦的毒中之王来。
话说那玉蝎今天蜕变成功,本是极高兴之事,不想,竟无端的冒出个修为还不错的道人来,虽然它无伤人之意,但自己修炼之所又岂能随意让外人涉足,于是在警告无果之下,便使出了些手段,想一举吓退对方,那知对方竟也不是易与之辈。那一身修为原本是不放在它眼里的,却不想才一交锋,便从对方的飞剑上感觉到了一股薄而精,且浩然纯正、绵缠悠远的怪异真元,这不得不让这只在此地潜伏了千年,少涉世事的玉蝎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大凡动物类,不论你灵智多高,那蕴藏在身体深处,传承了无数代的自我保护意识也是永远无法消退的,一旦遇到强与自身的对手,便会施展自己全身本领,以求自保。
如此又过半饷,忽然轰的一声大震,谷中心石地粉碎,夹带着紫星金芒,宛似正月里放的火花一般,色光四下飞散,那地上已是陷了一个大洞。而那紫电与金尾也是各自回到了主人手中。
这一番试探性的拼斗,双方都是试出了些斤两,这一人一蝎皆有顾虑,就这样相互对峙着,谁也不敢率先出手。过了半饷,周伯阳才开口道:“我看你蜕变已成,想来也是能懂人言。我今日不过一旁观者,本无害你之心,为何你却苦苦相逼?”说完,就见那巨蝎瞪着两颗玛瑙也似的眼珠,摇头摆尾地对着周伯阳“嘬呜嘬呜”叫个不停,同时把一对大钳子舞得虎虎生风,竟是真的好似听懂了一般,不过看那架势,却没有任何退让的余地,反而有种焦急的示威性夹杂在里头。
看着那玉蝎的模样,周伯阳不禁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倘若自己真的想与他为敌,自己至少有十种以上的方法用来对付他,岂能容它如此嚣张,不过是念在先前自己化树叶飘下时,这玉蝎并没有对自己狠下杀手,甚至那几道恐吓性的攻击周伯阳也是心里清楚,因此,他对这玉蝎便熄了灭杀之心。
当下周伯阳有些无奈地笑笑,问道:“估计你是要我马上离开这里吧?”
“嘬呜嘬呜……”周伯阳说完,那玉蝎叫了两下,声音已不如先前那般尖锐,还不停地把一支白玉钳子直往周伯阳身后的谷口指去,那意思已是很明显了。
注视着玉蝎,周伯阳笑道:“不愧是天生灵物,未曾化形就已如此通灵!今日我也不与你为难,只是希望你以后能明心净性,少造杀孽,多修善果,于己于人皆有莫大好处……”周伯阳说完,便自架起遁光,正待离去。突然听得头顶轰隆隆一声沉闷的巨响,顿时忽听风声四起,雷声滚滚由远而近。几乎在同时,一股博大到充塞天地的巨力从头上隐隐传来,他诧异之下,不由得抬头望去,只见红日业已匿影。山谷四周山峰上的树木被那雨前大风吹得如狂涛起伏,飞舞不定。一块块的乌云,直往谷顶的天空聚拢,捷如奔马,越聚越厚,天低得快要压到周围的山顶上来。
周伯阳正值诧异,那半空中忽地打下一个大雷,接着闪电乃起,乌云密布。一霎时天昏地暗,日色掩影,但有万道闪烁金蛇,弄得人眼花缭乱。那乌云当中,电光此起彼伏,照得见那乌云层内,许多宛如奇石异兽、龙鸟楼阁的风云变化,又在转瞬间消失,非常好看。
对这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周伯阳甚是惊异,回头看那金尾玉蝎时,只见先前还是一副耀武扬威的美丽毒虫,此时竟然浑身微微颤抖起来,两眼里玉华连连流动,望着那头上越压越低的漆黑天宇发出了阵阵期待而畏惧的“嘬呜”声。
看到玉蝎此时的表现,周伯阳心头疑惑万分。为何刚才还气势汹汹地,现在却变成了这般畏缩模样,他百思不得其解,疑惑之于,不由得又抬头向那天宇望去。
只见那不断汇集的墨云翻滚着,仿佛受到什么召唤似的,从四面八方向这一方山谷快速靠拢;不及片刻,硬币大小的雨点便密如花炮般打将下来。那四周的树林受了风雨吹打,响成一片涛声,如同万马奔驰一般,夹着雷电轰轰之声,震耳欲聋。放眼望去,四面俱是大雨倾盆,泥浆飞溅,
对于四周飞溅的泥水,周伯阳视而不见,只把手一扬,挥出一片紫光将自己身形罩住。此时再打量那金尾玉蝎,也是吞吞吐吐地,换出一蓬荧光流转的凝脂气雾将自己笼罩在内,依旧是哀鸣不断。看看玉蝎,再看看苍茫天怒,周伯阳心头突然灵光一闪,脸上浮起一丝明悟的笑意,暗道:“没想到自己今天真是眼福大开,见识了上古遗物后,接着便是这妖修雷劫,有意思!”这样想着,便自退到不远处的树林上方,把身一摇,化道紫光隐去,居高临下,聚精会神地注视那谷地中央的玉蝎。
由于这山谷四周的峰头,本就生得峭拔玲珑,又加大雨,不多时,那四面山顶的雨水便由高处汇集成数十道悬瀑,宛如银河倒泻般往下飞落。一时间,水雾弥漫,十丈以外,简直是一团烟雾,溟濛一片。
在注视那玉蝎的同时,周伯阳不时也看看这山谷周围的悬瀑雨景,如此一来,到显得另有一番妙趣,甚至连震耳欲聋声也不是那么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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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章:地壳千年孕赋胎 雷劫天降岂有情
话说这白玉金尾蝎本是上古神物,自诞生之日起,便已是灵智大开,天生就会那行气吐呐之法,因此不出千年,便已能把个身体随意变化大小,出得地壳,一享这天地间明媚无边的勃然生机。虽是如此,却又因为自己内丹未成,不能幻化人形,不能涉足红尘;因此,便在这十万大山中寻了两只有些火候的毒虫来,日夜助其凝练内养,到得今天才大功告成,得以阴阳合和,逆转本身元气,完成了第三次蜕变。那知蜕变刚成,本体与内丹尚未完全融合,那雷劫便已迫不及待地来临了,这如何不让它惊慌失措。
雨越下越大,就在这一会的工夫,谷口上方的乌云已如潮涌般逾加厚实了,那四方八面的云雾依旧疾如奔腾之马,无休止地一齐往金尾玉蝎头上的天空聚拢。但见满天黑云弥漫,密集的雨点砸出一片潮水般的噪音,整个天地仿佛昼晦,天阴已极。
那云层似乎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倏地,那黑云层里的电光,如金蛇般乱窜起来,只闪得一闪,轰隆隆……震天动地一个大霹雳,好似长空窜起的蛟龙,划破漆黑的天际,击在山谷的一角。那些笼罩山谷的水雾,经这雷电一震,全都变成彩丝轻缕,随风四散,而那包裹着玉蝎的白玉粉团也在这一声惊雷中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第一道雷之后,山谷上空便电光闪闪,雷声大作。那大霹雳一阵接一阵,轰隆轰隆之声,衬着空谷回音,恰似山崩地陷,入耳惊心。只震得那四周石峰上的山石四射乱溅,暴风四起,同时,那雨点也变得有如酒杯般大小,好似那冰雹一样劈头盖脸地砸下。
但让周伯阳奇怪的是,那漫天的雷火电光虽然响个不停,却只在那金尾玉蝎四周三四丈的范围内发火震散,虽是击得地面一片狼藉,却并往那颤抖中的玉蝎落下。
如此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光景,那雷声渐渐密集起来,谷内的电光也在慢慢地朝那匍匐着的玉蝎靠近,在离金尾玉蝎还有丈许远近的时,忽然自那白玉粉团一般的气雾里飞出一道夹杂着丝丝暗红色的玉色白光,贯如长虹,似脂似|乳,里面隐现一粒拳头大小的白色晶莹珠子,才一出口,便疾如流星,直往天空冲起,须臾间,照得山谷一片通明,似乎比那电光还要来得明亮。
这时恰好有一道碗口粗细的雷电朝那玉蝎击下,却在中途经这白虹一冲,竟在半空中散于无形。随后的雷声越响越高,那道白光照散雷电后,便包裹着里面的晶珠往那玉蝎匍匐之处落下。然而似乎是不想让那玉蝎休息一般,没等白光完全吞没玉蝎的气雾,就听得‘噶次次’一声巨响,那半空中又落下一道雷电。于是白虹再起,又将雷火冲散。似这般三起三落后,待雷声稍停,但那包裹着内丹的白光却淡弱了不少,看来那劫雷也不是这般容易对付的。
看到这玉蝎的内丹仅仅一照便有如此的威力,周伯阳也不禁有些惊讶,复又打量过去。
不过这次玉蝎却是没有把那内丹收回,依旧高悬在自己头顶约莫三丈的空中,虽然金光灿烂明艳,却已不似先前那般夺目了。这时再看那玉蝎头顶,只见那天空中劫云不住往中心压缩,层层叠叠,仿佛在酝酿着一轮更为强大的攻击。
雷声隆隆,云层继续堆积,其间不断有银蛇攒动,不多时,已是堪堪离那山谷四周的山峰不远了。如此又过了半饷,那云层似乎又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只听轰然一声,顿时云峰崩塌,地动山摇。这次落下的雷电似乎与先前有些不同,只见那黑暗之中,窜出一条淡蓝色的巨大电龙,七转八弯,直击谷中的金尾玉蝎。
在蓝色雷电出现的一瞬间,只见那悬浮着的玉蝎内丹突地光华大震,如丝如绸的玉华好似一轮皓月,直照得整个山谷内纤毫毕现。须臾间,又见那内丹上,白虹冲天而起,突然“轰然”一声巨响,直让个小山谷摇摇欲坠,无数山石断木自那四周的悬崖上滚落而下,伴随着酒杯般的雨珠,溅起大片泥水,声势好不骇人;再看那半空,白虹这次却没能像上次那样完成使命,只见漫天星星点点的白光中,那蓝色电龙击溃白虹,只是一停顿,去势不减,仍旧奔那玉蝎而来。
眼见白虹溃散,那玉蝎似乎有些着慌起来,突地发出一声惊恐的‘嘬呜’声,只见它四周凝脂般的白雾猛向内一缩,那头顶的内丹便化为一道白光窜进雾气内,刚一入内,便好似一道灵光,那黏稠的白雾剧烈翻滚起来,向四周蔓延而去,眨眼不到的功夫,整个山谷内已是白雾茫茫,不能辩物了,即使以周伯阳的目力也无法穿透。
白雾充斥的山谷内,怒吼的狂风卷起无边白浪,似海淘汹涌,又似锦缎飘飞,让人看了不由得产生一种悲壮而凄美的异样感觉。
话说蓝色雷电击溃白虹后,便自朝着谷中白雾最为浓厚黏稠之处落去,在击中的一刹那间,竟没有想像中的巨大声响,只见茫茫白雾好似棉花一般,四面起伏,每一道波峰皆有电芒窜动,只眨眼功夫,那道蓝色雷电便已消于无形,眼前除了翻滚的雾海,便只剩那头顶依旧怒吼的雷霆之声。
那电龙消散的瞬间,天空中的劫云仿佛愤怒了,在强劲的罡风中,慢慢转动起来,逐渐以先山谷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里面尽是臂儿粗细蓝色雷电,交错旋舞,越来越密,晃眼看去,竟好似黑色的云锦中,一张巨大的电网,妖异而摄人心神;身处旋涡之下,亦能感觉到那种另人窒息的强烈压迫感。
“嘬呜嘬呜……”在黑色旋涡的无边威压下,山谷中的白雾海竟出奇地平静下来,仿佛也在积蓄着力量,光滑的白雾表面,|乳光流转,任凭狂风怒吼,只是凝练不动,远远望去,直似一块凝脂奶酪一般。
望着山谷中的变化,周伯阳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暗道:“没想到,一只未成气候的金尾玉蝎便有如此的骇人力量,这东西要是九尾皆成那还得了。不过他先前强行逆转阴阳,成就内丹之举,无疑有些拔苗助长之嫌,对自身修行其实是弊大于利,况且内丹初成,尚未完全与本体融合,其实力最多能发挥十之四五!再看眼前的情形,这最后的三道雷劫怕是不易扛过了……”想罢,不由得为这上古遗种的命运惋惜起来。
就在此时,猛然,震天撼地一个大霹雳在周伯阳耳边炸起,他赶忙抬眼望去,只见那旋涡的中心突地亮起一道耀眼的光芒,只是那么一闪,便毫无花哨地笔直劈下,其速度威势,较之先前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大概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周伯阳正在惋惜之际,就听得一声凄厉的“嘬呜”声从那白雾海里发出,下一刻,便觉眼前一片白光,巨大的撞击声随之而来,伴随着强烈无匹的气劲,卷起漫天沙石泥水,从那谷地中央向四面席卷而去,所到之处,凝雾消散,地壳掀起,无数巨大的岩石龟裂开来,祼露在地表外面……天空中,劫云旋涡依旧旋转,还在为下一轮进攻酝酿着。
等得眼前白光消失,周伯阳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住了;只见山谷内已是一派清明,那还有半点白雾的影子,入眼狼藉一片、面目全非,大大小小的坑凹随处可见,一块块龟裂的岩石祼露在地表,那些早先还郁郁葱葱的林木这时已只剩一截截犹自冒着青烟的树桩。游目四顾,,尽是条条雨柱,一片溟芒,竟不见那玉蝎的身影……“哎!可惜了千载修行,却一朝毁于天威之下!”周伯阳自语,似伤似怅,正待离去,却听得一声轻微的“嘬呜”声在自己脚下响起,心下一惊,忙低头望去,只见诺大一只玉蝎此时已有半截身子淹没在那不断上涨的雨水中,那白玉雕琢的身体此时青一块,紫一块的,一双玛瑙也似的眼睛此时光芒暗淡,正定定注视着周伯阳立身之处,满是不甘。
“神物就是神物,居然连隐身术也能被它发现!”当下周伯阳撤了隐身术,走到那白玉金尾蝎身前,淡淡地道:“可惜了一身天地赐予的绝好筋骨,却要在这雷劫之下化为乌有!可叹啊!不过也是你咎由自取,若不是你行那阴阳合和之法,贪功冒进,以你天赋异禀,只消好好锤炼自身,又怎能敌不住这区区几道天雷呢?总是根基不稳,没有取巧之处。”说完,尤自摇头不已,一脸的惋惜。
周伯阳话音刚落,就见那玉蝎两支巨钳拄地,一颗脸盆大小的脑袋不住地朝周伯阳点叩,嘴里“嘬呜”声不断,那模样,竟似在恳求一般。
看那玉蝎的模样,周伯阳禁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好嘛!没想到你这毒虫儿居然也懂得审时度势……好吧!且念在你千载修行不易,又懂仁善之道,贫道今日便管一管闲事!助你一臂之力吧!”
那玉蝎听了周伯阳的话,更是把一颗玉头点得似那拨浪鼓一般,那玛瑙眼里竟隐隐有了晶莹雾气。
见那玉蝎竟然这般懂人性,周伯阳正待抚慰几句,就听头顶雷声隆隆,由远及近,知道在这紧急关头一刻也耽误不得,当下他也不说话,只把一双手如飞地轮转变化起来,须臾间,只见一道道淡紫色的光晕以他为中心,向外荡漾开去,一道接一道,层层叠叠,环环相扣;不出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圈由三十六道防御阵法叠加而成的强力禁制已在周伯阳与玉蝎的上空形成。由于阵法众多,此时看去,周伯阳头顶十丈的空中,竟玄玄冥冥地呈现出一片大约亩许的深紫色光云,其上所自动吸取的五行灵气,无需外力牵引,自行来回流转,隐隐发出阵阵清脆的炸响。
周伯阳知道,这雷劫只会一道比一道强悍,加上时间的关系,因此他在布阵时便不再保留。而以此时他对五行阵法的理解,已是不下修行界任何一个阵法大家了,如果能给他再多一点时间,他相信自己还能叠加出更为完美强悍的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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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章:完劫功成金玉身 须臾介子化为镯
话说周伯阳的防御禁制才刚刚完成,果然听得头顶震天介的一声巨响,于那漆黑的旋涡中心,猛地窜出一条张牙舞爪的电龙,银蛇电舞,一头冲下,直扑周伯阳所布禁制;顿时,天地间狂风四起,强烈的威压之下,周伯阳静静地站着,眉头深锁,他能感觉到这道雷电的所蕴藏的强大力量。须臾间,轰然一声巨响,那条电龙一头扎到那亩许大小紫云之上,仿佛摧枯拉朽,一层层的强力禁制在这自然之力面前一轰而破,但那雷电之力也在慢慢被削弱,等得破开最后一道禁制时,已只剩下拇指粗细的一溜电光,在周伯阳信手一挥之下,便消于无形。
“阵法之力果然不同凡响!”对于自己所布禁制,周伯阳很是满意,这种不用自身出力的事,谁不愿意?其实,如果要周伯阳也像玉蝎那样,用本体与自身修为硬扛的话,只怕他的下场会比那玉蝎更惨。
人类修真得天独厚,不但功法流派众多,可以在其中任意挑选,而且那五花八门的阵法禁制、丹药法宝等等,皆不是妖修可以比拟的。但自然天道,造物神工,没有什么眷顾与特优,有一得必有一失,总是在得失给予之间寻找一个恰当的交点;但凡天生强横者,其必有一致命弱点,又或是先天缺憾,总是不能尽善尽美的,这其中深意,意会者有,言教者有,总是各说纷纭,莫衷一是。
话说周伯阳正自得意,猛然间,他发现,这天地之间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甚至连那犹如倾盆大雨也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刹那间,所有的一切全部静止下来,似乎连天地都停止了转动。惊疑中,周伯阳不由得抬头望去,只见此时的天宇已是完全一片漆黑,其间星辰点点,却唯有这山谷上空依旧黑云滚滚,也不知有多厚,晃眼看去,好似顶天立地一座云山一般,在四周电点繁星的点缀下,竟然也别一番趣味。
但周伯阳却不敢用这种悠闲去审视这悬于头顶的劫云,他知道,还有最后一道天雷在酝酿着,其威力一定大于前面的任何一道。念及于此,刚要布阵,就见那玉蝎猛地把个身子人立而起,嘴里“嘬呜”之声急促起来,眼中似有慌乱之意,一支大钳遥指上方。而就在同时,“哧拉拉……”天崩地裂的一声响,云山崩塌,厚重的云层恍如墨汁倾洒,朝四面八方滚滚而去,顿时狂风平地而起,那漫天星斗也尽皆淹没其中。值此当口,那云山中心,突然暴起一道刺目的光华,越来越亮,又是“刺喇喇……”一声响后,一道水桶粗细的巨大雷电恍如横天利刃,划破漆黑的夜空,目标直指匍匐在地的玉蝎,声势之恶猛,来势之迅疾,集先前之和也有所不及。
雷电未到,那铺天盖地的强悍气势便已先声夺人,只是这一刹那,周伯阳已是来不及布置阵法。
猎猎劲风中,周伯阳眼里紫芒流动,体内的真元前所未有地动员起来,道道另人眩目的紫色光焰在他周围形成,强劲罡风仿佛一道屏障,隔绝了外界一切的声响,在这万籁俱静之中,只见周伯阳大袖一挥,两寸大小的都天雷火印便自他袖口飞出,夹风带雷,才到得十丈空中,便已是大如小山一般,但见印身银光流转,无数蝌蚪篆文隐现并缓缓游动起来,阵阵勃然大力隐忍待发。
值此时,那金尾玉蝎则好像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一般,两只玛瑙眼惊恐地望着那空中巨大银印,脑海里断断续续地出现一些传承的记忆:“上古先天灵宝,广成翻天印。”虽然玉蝎知道那空中的巨大银印并不是自己脑海里的东西,但它却又清晰感觉到那自印身所散发的强大威压,那是不下与于雷劫的力量。
却说周伯阳才祭出都天雷火印,那道巨型雷电已遥遥而至,当下他手捏法决,念动真言,那巨大的印身便翻转过来,以印底朝上,迎着呼啸而来的雷电,等待那碰撞一刻的到来。
在雷印相撞的瞬间,半空中,突然暴起一蓬刺目的白光,把个小山谷照得如同白昼。
“轰隆……”狂暴的天地元气四散激射,无匹的狂野劲风仿佛海啸一般席卷着山谷四周的每一座山头、每一棵树木,而那印体本身也被天雷的下击之力整整压低了六七丈的距离,不过好在总算是挺了过来。
轻轻抹了一下嘴角的血丝,周伯阳脸上溢出淡淡的笑意;“这就是天劫吗?也不怎么样?”他自语着,澹泊的双牟闪过一道精芒。言罢,他把手一招,那悬在空中的银印依旧化为一点银芒飞回袖内。
这时,劫云已散,漫天璀璨的星斗安详地眨巴着闪亮的眼睛,俯瞰着他身下的万事万物;皓月如玉,高悬在宁静的夜空,淡淡的月色洒向大地。山谷又恢复了平静,如果不是那满目疮痍的场景,谁又能相信这里刚刚才发生了一连串的战斗?
收了都天印,周伯阳回身望去,只见那玉蝎不知何时又把颗白雾茫茫的内丹祭在那空中,光芒虽然黯淡,却也是毫光四射。周伯阳正待开口,就见那高悬也空的皓月竟朝着那内丹投下潺潺一道光华,两者相隔万里,却又交相辉映;如此过了大约一柱香的光景,那粒玉色内丹又重新焕发出了勃然生机,如脂如绸也似地,在那空中滴溜溜转个不停;此时细细看去,真好似浑圆一个玉球,没有先前所见的大,光辉也渐渐凝而不散,不似先前虽然白虹冲天,却略带阴晦暗红之色。看来这玉蝎经了这次雷劫,修为大进,蜕变已成,那粒性命交修的内丹也凝炼精纯,可大可小。
等得那玉蝎吞吐月华完毕,收了内丹,周伯阳这才走到它身旁,看着这已经恢复如初的毒中之王,严肃地道:“玉蝎,雷劫已过,我也要离开此地了,你今后当要修心养性,切不可仗着你那坚壳利尾为非作歹,如有违背,即使拼了性命,我也要将你诛杀!谨记勿忘!”说完,甩开大步转身离去,走没多远,就听身后沙沙作响,回头看时,竟是那玉蝎,当下便有些不悦,淡淡道:“既然雷劫已过,你为何还要跟着我,莫不是想要趁我疲惫,恩将仇报?”话毕,眼里紫芒闪烁,沉厚绵长的气势稳稳罩定那玉蝎,对于这上古遗兽,周伯阳还是多少有些忌惮。
他这边话音刚落,就见那玉蝎仿佛极其慌张似的,一对白玉大钳拼命摇摆,嘴里“嘬呜嘬呜”地叫个不停,好像是在为自己辩解似的。
看玉蝎那模样,周伯阳也猜出七分大意,当下说道:“既然无加害我之意,那你便自回吧!我也不用你送,你只要记得我刚才所说就行。”说完,就见那玉蝎把个镶嵌着两粒玛瑙的玉头狂点不已。
看见玉蝎明白自己的意思,周伯阳微微点头,又复转身行去,但是走没多远,身后又传来了沙沙声,这次他感觉到有些奇怪了,回头望着那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玉蝎,脑袋里大大一个问号,心想:“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语言又不通,倘若不弄个明白,真要把这东西带到那人烟稠密之地,怕不立即引起恐慌才怪!”周伯阳百思不得其解,当下他便试探着走了两步,那玉蝎也走两步,周伯阳后退那玉蝎也后退,如此走走停停,那玉蝎也是极有默契,形影不离地与周伯阳保持着一段距离。
如此折腾了半饷,那玉蝎始终不离不弃地跟着周伯阳,任凭周伯阳百般吼叫,它只当没听见。定定地看着身后的这个大家伙,周伯阳这时不禁有些后悔刚才的援救了,摇摇头,问道:“你跟着我到底是何用意?你若还要这样跟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周伯阳说着,示威性地挥舞了一下拳头。
他话刚说完,就见那玉蝎似乎也是一副很着急的样子,白玉也似的身子前后左右地不停走动,过了一会才停下来,嘴里还是“嘬呜嘬呜……”似乎想表达什么,一对白玉大钳指指周伯阳又指指自己,那玛瑙眼里满是恳求之色。
看着那玉蝎在那里忙活了半天,周伯阳的头一下子就变成了两个,“对牛弹琴,”这是他脑海里这时出现频率最多的一个词语,摇摇头,周伯阳问道:“玉蝎老兄,难不成你还想跟我到外面的世界看看?”本来周伯阳这话是无心之言,那知他才说完,就见那玉蝎一下蹦起老高,玉头狂点不停,连那“嘬呜嘬呜……”的声音里也竟然满是欢快之意。
对于这玉蝎的表现,这次周伯阳总算是云开雾散了,当下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要跟我走?……不行,以你这般模样,我是不打紧,但要是被常人看到,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明白玉蝎的意思后,周伯阳毫不犹豫地予以拒绝,他都不敢想像,要是自己身后跟着这么个巨大家伙在那闹市走上一遭,那所引起的轰动只怕是不会比发现外星人小吧!
周伯阳话毕,就听那玉蝎低垂着颗脑袋,不断发出声声悲鸣,一双玛瑙似的的眼珠里,尽是乞求之色;看着这一幕,周伯阳心头微软,无奈地道:“不是我不带你走,只是你这身体真要是到外面走上一遭,只怕想不惊世骇俗也不行,你叫我怎么办?以你这样的血肉之躯,总不能也把你收到我那葫芦里吧!真要把你弄进去,怕是过不得一时三刻便只剩一堆飞灰了!”周伯阳说完,有些意兴索然,其实他对这看上去晶莹剔透的大家伙还是有几分好感的。
那玉蝎听了周伯阳的话,顿时把颗玉头低垂了下来,一双眼睛左右转动,那模样竟似在思考一般,滑稽中透着几分天真的意味。过了一会,就见玉蝎似乎想到了注意,立时钳舞足蹈,一边“嘬呜嘬呜……”的欢叫不已,一边开动他那小车也似的身体朝周伯阳走来,等得走到周伯阳身前时,一个巨大的身体已成了三四寸长短,此时看去,玉蝎的整个身体更加的白玉圆润,那种恍如实质的凝脂光泽耀得周围两丈内万物生辉,配上那黄金也似的长尾,如果停在哪儿不动的话,任谁也只会把它当作雕塑师手里的一件精美艺术品。
“哈哈!怎么把这层给忘了,恩,这样的话,应该可以考虑一下了。”周伯阳说完,俯下身去,把那荧光四射的可爱玉蝎捧在手心,左看右看,真是越看越喜欢。
“以后,你就在我怀里吧!不过可不能随便跑出来哟!”周伯阳说着,就要把玉蝎往自己怀里送。他手才动,就听玉蝎那招牌式的“嘬呜”声又起,不过由于体积变小的缘故,声音细小了许多,不过却又多了一丝清脆的感觉。
看着在自己手心里挥舞着两支小钳子,表示抗议的玉蝎,周伯阳不禁有些疑惑,正要发问,就见那玉蝎自己爬到周伯阳的手腕处,把那条金黄长尾从一边反卷过来,就这么首尾相连,一动不动了。
对玉蝎的这个举动,周伯阳不由得乐了起来,抬起手腕左看右看,孳孳称奇。此时看去,在周伯阳的手腕上,俨然是一副黄金打造,白玉为坠的精致手镯,那还有半分蝎子的影子。
“恩,不错不错!没想到你的脑子还挺灵通!”周伯阳端详着手上的镯子,由衷地赞道。
“嘬呜……”那手镯应了一声,似乎还很得意。
“不过既然跟了我,以后凡事都得照我意愿,不可违背,你知道吗?”周伯阳又道。
“嘬呜嘬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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