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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一念蚀爱,欺心总裁算你狠 > 第一次,怎么会不疼?

第一次,怎么会不疼?

气氛有些微妙,甚至有些尴尬,没有办法啊,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却依旧像一对陌生人。

最后还是毕沈岸先开口,避重就轻,问:“你发烧了,在门口晕倒,医生已经给你打了点滴,脚底的伤也都包扎好了,那个…饿不饿?我叫人给你熬了粥。”

“……”沈絮还是紧张,脸上泪痕未­干­,巴巴张着一双晶透的眼睛。

毕沈岸是实在受不了她这种眼神,遂垂眸:“是不是没胃口?那喝点水吧,发烧容易虚脱。”

沈絮咽了咽,喉咙沙疼,全身无力,只是一整天没有进食,确实饿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饿了,要喝粥。”病意连连,所以虚弱的沈絮收掉了满身的刺,皱着鼻翼,倒有些像撒娇的孩子。

毕沈岸笑了笑,拎起她床边的电话拨了内线:“叫厨房把粥端过来,主楼二层最南边的客卧…”

沈絮又皱了皱眉头,觉得这种场景只能在电视里见到,天…居然在家还要打内线通知。

但毕沈岸见她皱眉,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关切问:“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

“没有…”她摇头,身子靠在床上,与他保持距离。

当时的感觉很怪异,明明应该对眼前的男人有怨念,但是无端地,她竟然有些贪图这种关切和温柔。

肯定是烧糊涂了,烧糊涂才会这么想。

沈絮用手拍了拍额头,不再愿意与他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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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人很快就将粥端了进来,还配了清淡的两叠小菜,­色­泽极好,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沈絮是真的饿了,巴巴看了桌上的饭菜一眼,抿抿­唇­,准备下床。

可是她脚底刚上过药,一双脚被纱布包得像对粽子。

知趣的佣人看了一眼想去扶,毕沈岸却动作快了一步,倾身过去将她打横抱到怀里,动作流畅,完全没有半点含糊。

佣人见势,悄悄退出了房间。

客卧有些大,从床边走到小桌有一段距离。

沈絮的鼻尖间再次沾满他身上的清雅气息,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抱她,可是内心的感觉已经全然不同,因为两人已经发生过那样的关系。

好在毕沈岸还算沉着,轻轻将沈絮放到了小桌前的榻榻米上。

“坐这里吃吧,粥已经熬好一段时间,如何不喜欢,我叫人再去换。”

“不用,不用这么麻烦!”沈絮有些惊慌,她哪儿那么多娇贵的­性­子,于是拿过勺子舀一口,软腻糯糍,从胃里到心口都是一阵暖。

果然是权贵啊,连厨子做的一碗清粥都这么好吃。

“…谢谢?”她将勺子咬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吐了这几个字。

“嗯?”毕沈岸一时没听明白,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埋头又挖了一口粥往嘴里塞,可能因为太烫,又吃得急,所以连连咳起来。

毕沈岸连忙抽了纸巾递过去,顺手将一杯清水递到她面前。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那口气,宠溺中带点亲近,还很熟稔地将手伸过去拍她的后背。

沈絮哪里受得了这样,赶紧将口里滚烫的粥咽下去,身子往后仰,错开他的亲昵碰触,连眼睛都不敢看他。

诩诩对吃很讲究,毕宅的厨子是他从外地高薪挖过来。

当时应聘这厨子的时候沈诩亲自去试吃,厨子当场就做了一道拿手菜,椒盐酥骨,食材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去了骨的小排和土豆条,但是厨子说得趁热吃,所以沈诩一口吞下一块,烫得直掉眼泪…

毕沈岸在旁边看得无奈又心疼,递水拍背,也像现在这样,说:“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对不起…”毕沈岸突然起身,道了这三个字就往外走,留下房间里一脸错愕的沈絮。

有些东西可以很轻易的留住,比如这厨子,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换过,但是那道椒盐酥骨却再也没敢吃。

但是有些东西消逝就是消逝,比如他的诩诩,就算客卧里的那个女孩再怎么跟她相似,她也跟诩诩毫无关系。

沈絮很认真地吃完那份粥和小菜,胃里饱实,身上依旧发寒。

刚才毕沈岸的表情她都看在眼里,似乎一会儿温柔,一会儿冷漠,有些­阴­晴不定,但是这些她都顾不上,她得离开这地方。

毕沈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接了一个电话,回头却见沈絮已经站在他身后,脚上穿着客用拖鞋,衣服也已经换回了她来时的那件风衣。

“我要回学校了,支票已经还给你!”她像是道别,又像是撇清关系。

毕沈岸又用手指去揉眉心:“外面下着雨,你脚上还有伤,怎么回去?”

“不用你­操­心,谢谢!”她低着头,从他身边错身而过,却又被毕沈岸拉回来:“在这里住一夜吧,楼上有客房。”

“真不用,我们不熟,平白无故住在这里也不好。”她的­性­子太倔,其实应该言辞更加激烈,无奈高烧未退,她连讲话都没多少力气。

毕沈岸看着她因为虚弱而苍白的脸,叹息:“别犟,我不想你出事。”

“……”听到现在,他口中最温暖的一句话,温暖得,沈絮都有要哭的冲动。

一直以来他都若即若离,像一个意外般出现在她生命里,虚无,遥远,毫不真实。

可是现在这样,他捏住她的手腕,眼底温意,对她轻柔道:“别犟,我不想你出事!”

就为这句话,沈絮那晚真的住在了毕宅。

原本以为会失眠,可是居然很快就睡了过去,或许是因为昨晚折腾到现在实在太累,或许是因为挂了助眠的点滴,更或许是因为毕宅的g太软,被子太舒服,反正那晚沈絮一夜无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沈絮下楼,毕沈岸已经坐在沙发上。

“餐厅已经备好早饭,你吃过之后,我叫司机送你去学校。”他没有抬头,像在交代公事。

沈絮撑着楼梯的扶手一步步挪下来,站到他面前:“早餐就不吃了,也不用你叫人送,我自己能回去。”虽然是很平顺的话,但口气里透着几丝逞强。

毕沈岸终于抬头,看着面前的沈絮,对视几秒,问:“你这样怎么回去?

汉弥路很难打到车。我一会儿要去公司,顺路带你到美院。”

沈絮还想拒绝,但毕沈岸已经站起来往楼上走,走至楼梯拐角的时候他又开口:“我会叫刘伯给你一套女装,你穿成这样,怎么回学校?!”

“……”沈絮没作声,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连句“谢谢”都说不出来。

真是该死的尴尬啊,他们之间最初的相处模式,矛盾而又死气沉沉。

半小时之后,毕沈岸在车库等沈絮出来。

他很少自己开车,一般都用司机,可是今天不知为何,他很想送她一程,他给自己的借口是她脚底受伤没法自己回学校,其实他只是心疼。

刘伯找了一套以前沈诩的衣服给她换上,很简单的羊绒套头衫,宽松款式,白­色­,只在领口绣了一圈枚红小碎花,质地松软,一看就是大牌子的东西。

毕沈岸站在车旁,看着沈絮一步步走近,那件衣服他还有印象,诩诩以前在家经常穿。

沈絮要比诩诩瘦一些,所以那件毛衣在她身上显得略微松垮,更要命的是,衣领开得比较下,两道清冽的锁骨,颈脖上点点wen痕一直蔓延到胸口,有些可能咬得极深,颜­色­已经从殷红转为淤青…

毕沈岸开始呼吸不顺,目光盯着她的颈脖以下。

缘来梦一场:历历在目

沈絮意识到他所看的位置,不自然地用手挡住,气氛微妙,逼着他也将脸别过去。)

两人在车前­干­站了几秒,最后还是毕沈岸先开口:“上车吧。我先送你去学校。”

沈絮暗松一口气,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毕沈岸站在车外,抚了抚额头才开车门进去。

一路都很压抑,彼此都没有讲话览。

驶出汉弥路,行人增多,车声喧嚣,两人才觉得没那么闷堵。

很快到美院门口,沈絮倒了声“谢谢”便要下车,却又被毕沈岸喊住:“晚上6点,在学校门口,司机会过来接你!”

他说话永远这样,自作主张,毫无前兆橹。

沈絮皱着眉,有些不明白:“接我做什么?”

“你脚伤未好,烧也没退,我会让司机接你去换药。”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处理。”她觉得这男人太危险,像捉摸不透的狐狸,毕沈岸却不管,又重复一遍:“晚上六点,我会叫司机在这地方等你。进去吧,如果身子实在不舒服就别去上课了,画廊那边你也暂时不用过去,我会跟人事部打招呼,如果你脚不方便,学校方面,我也可以帮你请病假。”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几乎一气呵成,带点勿容反驳的命令,又带点霸道的温情,仿佛沈絮是与他极其亲近的人,现在这个极其亲近的人病了,他在为她料理一些琐事。

可是沈絮受不了他这样,又找不到话反驳,只是闷着头,冷飕飕地回了句:“随便你!”

尔后就一瘸一拐地往学校里走。

毕沈岸知道自己管得太多了,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明明知道不能跟这女孩牵扯太多,但是冥冥中就是有割舍不下的情绪,他为自己这种情绪找了个很冠冕堂皇的借口:她是被他害成这样,他酒后错情,她的脚才会受伤,才会淋雨,才会发烧,嗯…他必须等她脚伤痊愈,烧退了,再跟她撇清关系,另外,那张支票,还是得找机会给她。

那晚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心里内疚,只有她愿意收下那张支票,他觉得自己才会好受。

可是事实难以预料!

毕沈岸一进办公室,打开电脑,便看到网络上的那张照片:毕宅门口,他抱着昏迷的沈絮进去…

其实富商身边有女人不算稀奇,更何况毕沈岸还是单身,但是他在圈内的风评一向很好,这么多年,虽不断有各­色­女人想尽办法接近,但是他始终心如止水。

唯一与他扯上关系的就是范芷云,且最近一直有消息传出,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突然爆出这样的照片…

宝丽毕沈岸,金屋藏娇,神秘女子,举止亲密……再加上各家媒体的捕风捉影,一张模糊的偷Pāi照片就无辜引出了许多版本。

沈絮回到学校没有去上课,在宿舍休息。

照片的事还是从杨漾口中得知,她将一本杂志凑到沈絮面前:“喂,毕沈岸居然有绯闻,天下奇谈啊,一向洁身自好的毕先生终于传了绯闻…”

沈絮懒懒看了一眼杂志封面,差点惊得从床上掉下去。

杨漾却没发现她脸上见鬼似的表情,还在自言自语:“不过可惜这照片没有拍到那女人的脸,好可惜…嗯,不知道是哪个姑娘这么有福气…沈絮,我羡慕死了,你知不知道毕沈岸身边一直没女人的,除了那个范芷云。”

沈絮嘘气,不敢看那杂志:“可能,可能他抱的就是范芷云呢?”

“怎么可能,范芷云是短发,这照片上的姑娘,明显是长发啊!”杨漾说得义正言辞,沈絮心里抓急,是啊,光头发就不像!

“行了行了,我对这些八卦没兴趣,头还疼着呢,你一边自个儿玩去!”沈絮在上铺推了杨漾一把,她倒听话,拿着杂志离开,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嘀咕:“不过这姑娘,我怎么瞅着有些眼熟…”

“……!!!”沈絮受惊吓,躺在床上假装挺尸。

范芷云一直在等毕沈岸的电话,照片的事已经在网上被传得沸沸扬扬,她作为未婚妻,理当有权利生气。

可是那头似乎很沉得住气,一直等到临近下班,她还是没有等到毕沈岸的电话,没办法,她只能自己拨了过去。

毕沈岸还在办公室,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又用指尖揉眉心。

“喂,芷云,有事?”气定神闲的口气,倒是让范芷云有些恍惚。

沉了片刻,她才开口:“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你是说照片的事?”

“嗯,我等了你一天电话。”

“生气了?就为那种照片?”毕沈岸态度清淡,似乎还在笑:“如果你非要我解释,那么我就说几句吧,照片上的确实是我,那女孩我也算是认识吧,画廊的一个实习生,发烧,晕在门口,我不能置之不理。”

他讲的句句属实,不过只

tang取了整件事中最轻微的一部分。

范芷云有些不信:“就这么巧?一个画廊的实习生,刚好晕在你家门口?”

“嗯…就是这么巧,更巧的是,还被谁拍到传了出去,你要是不信,晚上一起吃饭,我当面跟你解释。”

有个战术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对付范芷云这样自尊心极强的女人,简直百试百灵。

“行了,甭解释了,我信。我想着堂堂毕总裁,也不会去喜欢一个实习生吧。”

范小姐很满意的挂了电话,揪了一天的心总算落了一点。

虽然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是她有自信啊,她范芷云追了将近一年的男人,怎么可能去喜欢一个画廊的实习生,况且,他这种条件,身旁对他意图明显的女人不少,他都从未越界,所以肯定是杂志和媒体扑风追影!

但是范大千金心里踏实了,毕沈岸心里开始烦躁起来。

本来对于那晚在沉香阁的事,毕沈岸就已经愧疚不安,现在又被拍到这样的照片,虽然照片上沈絮的脸不清晰,但是他还是担心会对她造成影响。

那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他看了看腕表,按理司机应该已经接到沈絮,正想给司机打个电话,他的手机却先响了。

“毕总,那个沈小姐还没出来啊,我都在学校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了。”

……

沈絮下午睡了一觉,醒来头疼缓解了许多,手机充了半天电,开机,一溜的未接电话和短信,其中最多的就是杨漾和白沥辰。

阿辰……

沈絮现在都不敢想这个名字,一想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刚想给阿辰回个电话,手机屏幕上却闪出一窜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问:“喂,哪位?”

“我,毕沈岸!”

沈絮吓得差点把手机扔掉,战战兢兢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找我什么事!”

“你说呢?司机在门口等了你半小时,为什么还没有出去?”

“我不去,我的伤自己能处理,又死不了。”她心里无端就觉得又开始委屈,这样若即若离的关系,是想怎样啊!

更糟糕的是两人的照片都闹到了网上,幸亏她的脸没有拍清楚,不然她都不知以后怎么办!

“毕先生,你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不想以后跟你再扯上任何关系,行了,就这样,挂了!”沈絮很没出息地摁掉手机,开了静音,趴回床上继续挺尸。

以为这样就算应付过去了,可是半小时之后,舍管阿姨打来座机:“沈絮啊,楼下有位先生找你。”

她扔了电话就往楼下一瘸一拐地跑,一路跑还一路骂,这个毕沈岸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居然追到她学校,可是一到宿舍楼下,却发现来人不是毕沈岸,是一个陌生男子。

“请问,你是?”

“我是alex,是毕总的助理,之前我给你发过短信……”

毕沈岸才不会这么傻,他如果亲自出现在学校,第二天的头条新闻会说得更加热闹!

沈絮见到来人是alex,暗松一口气,略显礼貌地问:“你来找我,有事?”

“嗯,毕总在你学校门口,让我亲自来请你!”

还是她低估啊,毕沈岸做事从来都不给人留后路,她一个小姑娘,还愁搞不定?

沈絮狠狠戳了alex一眼,咬牙切齿:“那麻烦你等我一会儿,我上楼换个衣服!”

司机见alex带着沈絮出来,老远就开了后座的车门立在一旁恭迎。

沈絮看了眼车后座上的毕沈岸,沉着一张俊脸,她无端又开始觉得心里堵,但他都追到学校门口了,她只能硬着头皮上车。

alex坐副驾驶,问:“毕总,现在去哪里?”

“去罗医生的诊所!”

司机领命,很快调车头离开。

满满一车子的人,气氛却更是压抑得蛋疼。

沈絮真觉得磨死人了,伸手去开了车窗,很快又被毕沈岸关掉。

“风大,你还在发烧!”

“……”

好吧,她得慢慢适应毕少爷的处事方式。

罗医生就是昨晚去毕宅给沈絮挂点滴的医生,有自己的诊所,同时也是毕沈岸的私人医生。

车子开到诊所门口的停车场,alex欲下车,毕沈岸却先开口:“我陪她进去吧,车子留给我,你们可以先回去。”

alex回了一声,看着毕沈岸下车,再绕到沈絮那边,替她开了车门,伸出一只手臂,说:“走吧,我扶你进去。”

沈絮还僵着,抬头看了眼面前的男人,才将自己的手放到的掌心里。

医生是骨科权威,从医院退休之后就自己开了一间诊所,病人大多都是骨折,所以好多都拄着拐杖或推着轮椅。

毕沈岸扶着沈絮进去,突然自言自语:“其实应该也给你买辆轮椅,这样扶着,有些沉…”

沈絮身子僵了僵,她还沉?她这身材属于偏瘦型啊。

“我不胖,如果你觉得扶着麻烦,那我自己走!”她这要命的倔­性­子,挣开毕沈岸,扶着墙沿非要自己走。

毕沈岸突然觉得想笑,有些恶作剧的兴头冒出来,还真不去扶了,眼睁睁看着沈同学一个人挣扎,一个人扶着墙沿艰难的挪。

就那么一刹那,毕沈岸突然觉得,她这样一直在他身边其实也挺不错,他不讨厌她,甚至有时候还会对她产生些许心悸,况且她的­性­子里也有他喜欢的一方面,比如彪呼的­性­子,比如倔脾气,还有就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挣开他的手,自己往前挪的孩子气。

真是有些拿她没有办法啊!

毕沈岸用手指去揉眉头,惊觉,自己居然在笑…

走廊里的病人和家属来来去去,路过沈絮的时候都会对她抱以同情的目光,再鄙夷地看着她身后的毕沈岸,甚至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这男人怎么这样,女朋友的脚都包成粽子了,也不过去扶一把…”

沈絮心里有气,其实真的是逞能,因为脚底包着纱布,伤口未愈合,这样踩在地上真的很疼。

可是气归气,她还得撑着这口气。

再抬头,眼前是一长段阶梯…她咬咬牙刚想跨步走上去,身子一虚。

“啊…”沈絮尖叫出声,身子却已经稳稳落在毕沈岸怀里,迎面的清雅气息,还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沈絮被这突如其来的横抱惊得快要窒息。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她低声吼。

“别乱动,我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毕沈岸目光平视,往楼梯上走,但脸上的表情是沈絮没有见过的平和,她突然有种错觉,感觉眼前的男人,竟然有几分温柔。

可是刚走了几步,挺好的气氛被他一句话打破:“手搂住我的脖子,这么沉!”

“……”

以前沈诩也严肃批评过毕沈岸:“大哥,你情商真的很低,完全没浪漫细胞,估计以后很难骗到嫂子!”

当然,现在的沈絮不敢这么讲,只是很乖顺地将长臂攀上他的后颈,两人的姿态顺势变得暧昧不清。

上药的过程很漫长,主要是沈絮脚底的伤口细密,深浅也不一。

好在沈絮挺能扛,实在疼的时候,顶多就皱下眉,而毕沈岸在旁边却看着心疼不已,她一皱眉,他觉得自己的心尖也跟着揪起来。

罗医生是骨科专家,所以上药这种事他做得不算利索,不利索也算了,居然还不专心,一边替沈絮上药,还一边跟毕沈岸扯皮。

“膝盖这段时间还疼吗?”

“有一点,疼得不算厉害。”

“有时间来做次理疗吧,最近­阴­雨天,做个理疗会好些…”罗医生老眼昏花,还要兼顾跟毕沈岸讲话,下手重了点,沾了药的棉签戳到伤口,疼得沈絮“嘶-”的轻哼,冷汗四起。

毕沈岸看着心焦,只能小心翼翼道:“罗医生,麻烦轻点,她的伤口有些发炎,所以…”

“所以什么?这样就心疼了?心疼你还来找我?我这又不是外科,昨天就让你带她去医院!”罗医生佯装微怒,毕沈岸用手指揉了揉眉,不敢再多说。

他知道来找罗医生不合适,但是风口浪尖,如何公然带她去医院,估计又会无端扯出一段新闻。

那时候的毕沈岸对于沈絮的感觉,有怜惜,但不算入迷。

况且双桂巷的项目就要启动,他必须和范南昌顺利签约,这段时间很关键,他不能因为与沈絮的关系而节外生枝,让范芷云有不必要的误会。

所以他与沈絮的关系,必须隐于人后,见不得光。

上完药,又给沈絮量了体温。

“低烧不退,应该是脚上的伤引起的,回去好好休养吧,别再下地跑。”罗医生交代了几句,又给沈絮开了一些消炎药。

沈絮脸­色­因为上药的疼痛而煞白,但口气焦急:“不能下地?那怎么行,我还要去学校上课啊。”

“你伤在脚底,有几道口子划拉得很深,照理应该要缝针,而且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导致发炎,你这种情况再下地,就等着高烧溃烂吧!”

罗医生讲得极其严重,沈絮还想反驳,毕沈岸一个冷光扫过去:“别去学校了,我会替你请假。”

“没这么严重,我觉得…”

“就这么决定,先修养几天,看情况再定!”

毕沈岸站

起来与罗医生道谢,空留木楞的沈絮坐在椅子上发闷气。

罗医生已经做了毕沈岸六年的家庭医生,所以熟悉这男人的脾气,再看毕沈岸对沈絮的态度,知道两人的关系匪浅,所以也帮着劝沈絮:“好了姑娘,我不唬人,伤口发炎可大可小,先在家歇着吧。”

“……”沈絮无法反驳,想着我去不去上课,到时候你能管得着我?

可是她还是太天真啊!

毕沈岸把沈絮抱上车,转手就给刘伯打了电话:“安排几个佣人到茵湖公馆,你也过去,我把沈絮送到那边住几天,罗医生说她脚伤有些严重!”

沈絮一开始没明白,转念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什么茵湖公馆?我不去!”

他不回答,侧身过来替她系好安全带,车门落了锁,直接发动车子驶离。

沈絮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搞懵了,她还是不适应毕大少爷的处事方式!

以前傅毅替她作什么决定,至少还会象征­性­地通知一下,可是这货完全连通知都免了,直接挟持。

眼看车子朝郊区茵湖驶去,沈絮坐在副驾驶上开始闹腾。

“放我下车,我要回学校,我脚上的伤没事,自己能处理!”

“……”

“放我下车行吗?最近我已经落了好多课!”

“……”

“喂,我要下车!”

“……”

“喂喂喂,毕沈岸,放我下车!”

缘来梦一场:为她负责 (6000字+)

沈絮从软言细语的祈求到分贝高亢的斥吼,但旁边的人丝毫没反应,依旧目不斜视地开车。

沈絮有些恼火,索­性­侧过身子去开门,但是车门落了锁,开不了,只能换来她更为激烈的斥怒:“毕沈岸,你到底想怎样?你有什么权利去­干­涉我的生活?”

他依旧不理,车速开得极快。

沈絮的­性­子是吃硬不吃软,骨子里就叛逆,碰上毕沈岸这种控制欲极强的男人,根本就是“天雷vs地火”。

行,他玩“冷处理”是不是?那她也不是好惹的主览。

沈絮解了安全带,倾身过去想按毕沈岸身侧的解锁按钮,视线被她突然挡住,车子在路上飞驰急转,车后的大卡车频频亮起超车灯,迎面而来的公交车鸣笛刺耳,橡胶轮胎擦过路面,尖锐的摩擦声混着路人的谩骂…橹…

似曾相似的场景,六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沈诩坐在他身旁,强行去抢方向盘。

“大哥,你放我下车,放我下车…!”

之后耳边“砰-”一声,毕沈岸觉得眼前一片猩红,连着膝盖都猛烈的开始疼。

下意识猛踩刹车,飞速转弯的车身擦过防护栏,终于停在了路边…

一切都凝在千钧之时,刹车,转弯,停住…耳边充斥着摩擦与鸣笛声。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毕沈岸紧扼沈絮的肩膀,双手摇晃,逼视面前这个已经惊得呆滞的女人!

胸口“砰砰”跳。

她只是想去解开车车门锁,谁知他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沈絮一半委屈,一半胆怯,最后弱弱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毕沈岸惊魂未定,看清眼前的面孔,苍白惊慌,他再一次认错了人。

这已经是第n次,他在特定的场景下把沈絮当成了他的诩诩。

多么惨痛的记忆,透着血腥和死亡。

毕沈岸这次没有用手指揉眉头,而是不发一言,将一只手掌捏住右腿膝盖,一只手臂横在方向盘上,全身的落寞和无力,头慢慢低下去,额头抵在方向盘上……

沈絮就离他数尺之远,但那一刻她却觉得素手无策,心里有惊慌,有余悸,但更多的是心疼。

第一次见到如此低落的毕沈岸,像是被困住的狮子,痛苦而又压抑。

更重要的是,沈絮不明白他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

“那个…我…”沈絮用指尖去轻轻触碰他的手臂,想要解释,又觉得自己说不清楚,他也一直不动,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

气氛太过压抑,她也自知理亏,便不再多说。

大概过了十分钟,有交警过来敲车窗。

毕沈岸抬起头,开窗跟交警打了声招呼,很快就发动车子开上正路。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面­色­沉到最冷。沈絮彻底乖了,不停用余光偷瞄身旁的毕沈岸,他整张俊脸都绷紧,五官显得冷漠而森然。

沈絮捏着手指,低着头也不说话,心里却想,这男人发脾气真可怕,简直是场灾难!

好在一路车速都极快,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三层小楼门口。

毕沈岸先下车,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替沈絮开门,再将她抱在怀里…

开门,落锁,将她整个人都毫不温柔地扔在沙发上。

“这是闲置的一套别墅,这几天你都住在这里,我会安排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直到你脚上的伤好为止!”

毫无感情的交代,毕沈岸居高临下,看都不看沙发上的沈絮一眼。

她知道自己刚才惹到了他,所以刻意收掉自己身上的刺,不再跟他对着­干­。

再转身打量这间别墅,面积不算大,但胜在装修典雅­精­致。

酒红­色­的丝绒窗帘,古旧的地板和家具,典型的中世纪欧式风格,别致大气,每个细节都彰显主人的用心。而最讨沈絮欢心的是随处可见的油画,客厅,旋转楼梯,壁炉,所有能够挂画的地方都无一遗漏,全部挂满各式画作,但风格很统一,一律油画。

如果傅毅的“活死人墓”是冷艳空旷的广寒宫,那么毕沈岸这间别墅便是优雅宁逸的艺术殿堂。

只是沈絮现在没心情欣赏,因为面前一张大冰脸,将屋里的气氛降到最冷点。

沈絮收了收腿,将受伤的脚挂在沙发扶手上,吸了吸气,回:“我最多住两天,两天后我就应该能下地了,到时候我就回学校!”

“没听懂我的意思?我刚才说,住到你的脚伤好为止!”他依旧站在沙发前,右腿弯曲,好像站得有些吃力,但脸上的表情依旧寒若冰霜。

沈絮开始找借口:“住两天已经算是我的极限,我没有换洗衣服,两天不洗澡会

tang死!”

“衣服我会叫刘伯给你安排,没有商量的余地。”毕沈岸动了动右腿,索­性­坐到沈絮的身边,逼视:“你最好在这里安心养伤,什么时候走我会征询罗医生的意见,学校那边你也不用­操­心,伤好之后,上次答应你的钱我也会照常给你…”

他说话一向都层次分明,带着不容忍反驳的命令和权威,但却毫无感情。

沈絮恨死了他这种口气,疏远,却又透着一丝高高在上的气息。

“毕沈岸,你无权安排我的生活,钱我更不可能要!我不稀罕,也不需要!”

“需不需要是你的事!我只是不想欠你!”毕沈岸再次站起身,黑眸直视,透着莫名的寒意。

沈絮越来越不敢看这男人的眼睛,好看,黑亮,却像是没有温度的水晶。

谁先动心,谁就不可能赢!

其实这场局,一开始就是沈絮输了,但是那时她还不自知,因为她不承认那时候她已经动心。

既然不敢看他的眼睛,沈絮索­性­将头低下去,也学着他毫无温度的讲话:“欠我?那好,我问你,你觉得欠我什么?”

她自说自语,越说心里越疼。

眼角有湿气浮起,她将脸完全侧过去,身子背对他,一句句声讨:“如果那天在沉香阁的事没有发生,我们根本是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人,你不可能这样照顾我,带我去换药,带我来别墅,更不可能给我钱。你是高高在上的毕沈岸,我只是美院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所以你做这么多,无非是想要弥补我。我明白这道理,只是我不能接受这种方式!”

她废话一长串,完全不得要领。

毕沈岸没多少耐心,膝盖在来的路上就开始疼,此刻已经疼到钻心。

“沈絮,我不想跟你谈这些,钱我肯定会给你,该负的责任我不会逃避!”

他用“责任”这个词!

他居然有脸用“责任”这个词?

沈絮想笑,但眼泪却直直往下掉,吸了吸鼻子,收了腿就下地往门口走。

毕沈岸又急又气,追上去扼住她的胳膊把她扯回来。

挣扎之即,沈絮回头,满脸都是泪痕,直直看着毕沈岸的眼眸:“别对我用责任这个词!你负不了责,我也配不起,所以松手,我会从你眼前消失,那天在沉香阁的事就当没有发生,以后我们不会有任何关系!”

又来?!

毕沈岸眉峰高高蹙起,耐住­性­子说:“别闹了行不行?我已经向你道过谦,你一遍遍这样讲有意思?如果觉得一百万不够,那我再添?”

他开口闭口都是钱,觉得她一直这么僵着,也无非是他的金额还没有达到她的期望值!

傻子啊,难怪沈诩以前总骂他情商低。

沈絮的怒气和绝望一下子又被gou起!

为什么在他心中,她的价值就在于一个“钱”字?

她觉得忍受不了,觉得委屈得要死!可是心里这些委屈和不甘让她难以启齿!各种矛盾和不堪的情绪撞击,只能让她变得思维混乱,所有焦躁的脾气一下子迸发出来。

“一百万啊,这么多,我哪里还敢嫌少!可是毕沈岸你错了,我不值一百万,仅仅一个小时啊,我若是拿你一百万,是不是占了大便宜?”

沈絮说得有气无力,哽咽不成章,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但嘴角还带着逞强的笑意。

毕沈岸真不擅长哄女人,沈絮一哭,他简直方寸大乱,词就不达意了:“那晚是我的错,我喝多了,所以才会发生那种荒唐的事,虽然知道这种事用钱弥补不了,但我总该为你做些什么。沈絮,这一百万没有任何羞辱你的意思,仅仅是我的心意,我想让你好过一点,或者说,我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

他说了实话,沈絮含着眼泪笑出声!

弥补不了什么,但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的事!”

“我不要!我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要为你自己犯的错去弥补!因为你愧疚,因为你觉得欠我,所以弥补之后你心里才会觉得好受!但是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况且钱对于你这种人来说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你凭什么用你最无关紧要的东西来弥补我最重要的东西!”

她在他怀里歇斯底里,这么多天来的莫大委屈,最终全部化为这段零零碎碎的哭诉。

毕沈岸心乱焦虑,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过分,但是他只是想要为她做些事,事情已经发生,难道她不能心平气和地去接受吗?

“好,钱不要,那你说,你要什么?帮你出国?深造?或者移民?”

他所能想到的,无非就是这些,人都是为利益而活,如果伤口已经造成,无法恢复平整如新,他只能找其他地方去弥补!

但是沈絮却愣在了那里,脑子里轰然的情绪一下子哑然而止,眼眸空洞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而他黑漆漆的瞳孔里显出她的脸,苍白,无力,卑微…

他说:“那你说,你要什么?”

是啊,她要什么?或者说,她敢要什么?

潜意识里似乎有个念头在往上窜,但是理智不允许。

是奢望吧,她岂敢把内心的奢望讲出口!

刚才还情绪激动的沈絮突然在他怀里静止,气息变得粗重,但目光却如止水。

毕沈岸觉得这丫头的情绪就像心电图,忽上忽下,闹了一阵子,突然就安静下来,像是濒临死亡的病人,滴的一声长音,最后归为死寂。

“沈絮…嗯?”他捏住她手臂的手指松了几分,模棱两可地问了一声,试图把神游的沈絮拉回来。

她眼珠动了动,突然就垂下头去。

“你松手吧,我不会走,会在这里把脚伤彻底养好,另外,你问我想要什么,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之后再回答你!”

她幽幽说完,挣脱毕沈岸又坐回沙发。

莫名其妙地变乖顺,毕沈岸有些不明所以,但因为膝盖太疼,他也没有力气多问。

半小时之后刘伯就到了茵湖公馆,照着毕沈岸的吩咐,带了两个佣人过来。

因为茵湖的这套别墅一直空置,所以厨房没有储备,晚饭是刘伯从毕宅带过来的,用保温盒一份份温着,汤又叫人去厨房热了一遍,最后用­精­致的碗碟盛好上桌。

公馆的餐厅很别致,与别墅整体风格相近的怀旧欧式,面积不大,但处处透着典雅和端庄。

原木的餐桌就摆在落地窗旁,一整面的大铁窗,挂着暗纹刺绣窗帘,直对外面的庭院,外墙上藤蔓缠绕,树荫遮住一小片月光,透过枝蔓和树叶的缝隙照进餐厅,再混着头顶温黄的吊灯光线,让屋里所有人的脸都变得细腻温馨。

很巧妙的设计,在这种地方吃饭,简直心旷神怡。

沈絮那顿饭也吃得似乎不错,毕宅的厨子手艺出众,水晶虾仁,木耳银鱼,西芹百合,笋尖­肉­糜汤,最后还有贴心的蟹黄小笼包,一整套下来,典型的上海本帮菜。

沈絮刚才闹完,毕沈岸又特意给刘伯打了电话,让他从毕宅带饭菜过来,直言沈絮脚上有伤,所以晚饭以清淡为主。

当时沈絮还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毕沈岸,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他跟刘伯打电话的所有交代。

不是不感动的,这个男人,细心体贴,温柔起来可以让她心都颤。

所以这顿晚饭,沈絮吃得极为窝心,心里那些委屈和嘶吼似乎都静了下去。

毕沈岸心情也似乎不错,一整顿饭,他都在注视着沈絮。这丫头食欲有些惊人,一大碗米饭全部吃完,她又喝了半盅汤,总算停下来用纸巾擦了擦嘴,毕沈岸以为她吃完,但这丫头的手又直直伸向小笼里热气腾腾的蟹黄包。

“小笼包不准吃,蟹黄属寒­性­,你脚上还有伤。”他又用他一贯的命令口吻。

沈絮吐了吐舌头,手却不甘心缩回来,眼睛直戳着小笼包子。

毕沈岸觉得她这副样子真像个贪嘴的孩子。

“行了,等伤好了再吃也不迟。”毕沈岸用筷子轻轻敲了敲她捏在包子上的手,示意她听话,但那说话的口吻却透着几分不自知的宠溺,更严重的是,他嘴角带着笑。

一直在旁边待命的刘伯心里无端战栗。

这场景,过于熟悉。

一桌,一盏灯,相对而坐的一双人。

二小姐生前也极爱吃小笼包,甚至毕沈岸都带她去过好几次上海,目的就是去吃万寿斋的蟹黄包。

更恐怖的是,眼前这男人居然在笑,自从二小姐去世后,刘伯已经好久没有在他脸上看到如此温莹舒灿的笑,所以那顿饭,气氛极好,皆大欢喜。

饭后佣人将餐盘全部收去,桌布和花瓶重新摆上桌,刘伯又去花园剪了几支花,应该花季未至,所以花蕾未开,蕊心被青­色­的茎叶包着,一朵朵挂在枝头,显得孤零又娇­嫩­。

只是这花香气极浓,清新优雅,所以暗香浮动之时,倒是给别致的餐厅平添了几分风情。

沈絮坐在餐桌前,看着刘伯用修花剪在细致地修着花枝,她便心里想:这权贵就是费事,餐厅还要Сhā几支花。

倒也不是什么雅俗的花种,白­色­,一小颗一小颗,显得高洁冷艳,沈絮便多问了句:“请问,这是什么花?”

其实她是想问刘伯,可是一直坐在她对面处理公事的毕沈岸却以为她在问他,于是抬起头,回答:“绿萼梅,蔷薇科,是乔木植物。”

他的回答细致到简直就是百度百科,毫

无诗意。

沈絮不禁又吐了吐舌头,刚巧刘伯已经修剪完花枝,将手里的剪子放下,笑容慈祥地说:“沈小姐,这栋别墅的花园里种了好多这样的梅花,还没到开的时候,所以只挑了这几支带花骨的回来,等花全开了,雪白胜雪,很是壮观啊。以前二小姐就…”

“刘伯!”毕沈岸突然打断他的话,眼­色­­阴­了几分,说:“去把你从毕宅调过来的阿姨给沈絮介绍一下,她要在这里住一阵子,我希望你们照顾周到,别有差错。”

刘伯惊悟毕沈岸的意思,立刻点头,转身出去。

沈絮没有意识到眼前两人之间的暗波翻涌,用手指触了触Сhā在花瓶里的花枝,上面还带着夜里的露珠。

“绿萼梅…”她长见识了,以前只知道有腊梅,红梅,原来还有这么别致的梅花名字,只是…有些可惜。

“还没开的花就被剪回来Сhā在瓶子里,多造孽啊!”她用指尖轻轻抚着花骨,嘴里自言自语,毕沈岸却为她这理论觉得好笑。

以前沈诩必须日日有花,宅子里所有的花瓶也都是日日换鲜花。

但是她没有长­性­,一阵子喜欢玫瑰,一阵子喜欢百合,一阵子或许就又迷上海棠了,所以毕宅有长期合作的花圃,每天早晨7点之前便有一批新鲜的花修剪好送到刘伯手里,刘伯再指派下人,将花都一一Сhā到各房各厅的花瓶里。

毕沈岸记得,有次沈诩去看画展,被一幅郁金香迷住,很长一段日子,沈大千金就只要郁金香,但这花在国内的花圃极少种植,毕沈岸只能联系荷兰的花商,日日空运过来,当时这事都成了圈里一段佳话。

所有认识毕沈岸的人,都知道沈诩是他的心肝。

可是现在沈絮却说,这花Сhā在瓶子里,是造孽。

“怎么这么讲!”毕沈岸来了兴致,将电脑合上,抱手等沈絮的回答。

沈絮缩了手,将受伤的双脚盘坐在椅子上,自己抱着膝盖,开讲:“还不是造孽么?就像还没发育好的姑娘,被你们硬生生掐断!”

“不是掐断,是给她更好的环境生长,刘伯养花自有一套经验,所有花瓶里的水都是从茵湖风景区取过来的山泉,水里也会加营养液,你不妨留意一下,这餐厅里的绿萼梅,肯定会比花园里的开得更加好看。”

他的道理一条条,一桩桩,可是沈絮还是要反驳:“就算加营养液,用山泉养,那又怎样!到头来她开得再漂亮,最终目的也是供你们赏玩,说好听点叫更好的环境生长,难听讲就是被包养!”

“噗—”毕沈岸成功被她那一股莫名认真的态度所逗笑,“只是一枝梅花而已,哪里就引来你如此长篇大论!”

“我是在揭露这个事实!很残忍。”沈絮无法再看眼前的男人,低下头辩驳,其实她是扛不住他如此好看的笑容。

刘伯就在那时候带着两个佣人走进来,刚好看到毕沈岸冲沈絮笑的那一幕,那笑容灿烂绚丽,如丝丝温润的风。

而当时沈絮就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椅子上,抱着膝盖,撅着鼻子。

宜家宜室的美好,美好到,刘伯都不忍心走进去打扰。

无奈毕沈岸已经看到门口的刘伯,将他叫进去,眉头抬了抬,似乎心情颇好。

“给她讲一下吧,包括你的安排。”

“是。”刘伯恭敬回应,将身后两个穿着制服的阿姨拉到沈絮面前,他也很恭谨地立于一旁,抱手微微屈上身,开始一一介绍:“沈小姐,这是我按照少爷的吩咐,给您从老宅那边调过来的两个阿姨,这个略高一点的阿姨专门负责屋里的卫生,另外这一个…”

刘伯顿了顿,将左手边那位有些微胖的大婶拉到沈絮面前:“这位是负责您起居饮食的佣人,您可以叫她玉嫂,玉嫂,这就是沈小姐…”

沈絮哪里受过这种待遇,立刻不适应地将盘在椅子上的腿放下去,赤脚立在地上。

“那个刘伯,别这样客气,我就在这里住几天而已。玉嫂对吗?我叫沈絮,你可以叫我小沈,我这人其实很好相处,但有时候也挺麻烦,在这里的这几天,可能要麻烦你…”她挠着头,唧唧哇哇讲了一通,可眼前这位胖胖的大婶反应却有些失常,嘴­唇­颤抖,眼眶也开始发红,眼看泪都要出来了…

这个……她是被感动成这样的吗?

缘来梦一场:涟漪四起

沈絮回头审视自己刚说的话,似乎也没哪句能把她感动到要痛苦流涕吧。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玉嫂…?”沈絮有些莫名其妙,走过去将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玉嫂赶紧往后退,低下头,用衣袖扶着眼泪。

情况变得有些诡异,沈絮带着求救的目光看向毕沈岸,但毕沈岸的眼­色­已经很­阴­,挥挥手,示意刘伯让她们出去。

玉嫂会意,拉着另外一个阿姨走出餐厅,脚步不稳,走到餐厅门外,她才敢喘口气。

“天哪,刚才那位沈小姐,真的不是二小姐?橹”

“刘管家说不是啊…那就应该不是!可是怎么这世上有这么像的人!”

……

餐厅里,沈絮还保持着刚才的表情,双脚赤着站在地上,毕沈岸收回目光,低低斥一句:“坐下,地上凉!”

一句冷言又将沈絮的思绪拉回来,刘伯赶紧解释:“玉嫂可能是跟沈小姐有些缘分,所以第一次见面难免激动。”

“缘分,激动?”她觉得这理由牵强得匪夷所思,不过刘伯这么说,她也没有多问,乖乖坐到椅子上,等着刘伯继续往下讲。

后面的交代就显得有些公事公办,就像是流水账:“…每天早晨7点,玉嫂就会准备好早餐,沈小姐随时可以用,午饭一般是在十一点左右,晚餐是六点。每顿的菜­色­都会提前询问沈小姐的意见,下午会有一顿下午茶,西式或者中式,也由沈小姐决定。另外,因为您脚有伤,每日需要换药,所以我会提前跟罗医生预约换药时间,如有变动,我也会及时告诉您。应少爷的要求,怕您在屋里闷,所以会有一个司机在岗,若您需要外出,可以提前告诉我,我每天上午8点到10点,这两个小时会在老宅料理,其余时间都会在公馆,沈小姐有任何需要,随时来找我…”

刘伯交代得有条不絮,面­色­慈祥又恭谨。

沈絮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你笑什么?”毕沈岸觉得这丫头状况百出,经常临场让他觉得有意思。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场景像在拍电影,还是那种三十年代的上海滩年代剧…开口闭口少爷小姐,还有这桌布,鲜花,窗口的铁栏和绿藤…更逼真的是刚才那两个大婶制服,白­色­对襟短褂,黑­色­裤子…毕沈岸,您在这是扮演什么角­色­?老爷么?还是那电影里玩世不恭的风流大少?”

她一时没控制好,说多了,还说溜了,讲完才知自己只是这屋里的陌生人,开这种玩笑未免显得有些突兀,所以立刻沉下脸,道:“对不起…”

毕沈岸看着她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上一秒开心的笑,下一面­阴­下脸,觉得颇有意思,所以也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你说呢?刘伯是从小把我带大的老佣人,他习惯喊我少爷,只是麻烦,能不能把你那玩世不恭和风流这两个修饰词去掉?”

“……”沈絮刚才那是一时兴起,口没遮拦开的烂玩笑,没想到毕少爷还真有兴致回答,所以她此刻倒不知如何接下去了,只能赶紧低下头,有些慌张地捏着衣下角。

毕沈岸一直压住的笑意顿时荡漾开,绽在嘴角,低沉一句:“好了,玩笑归玩笑,不闹了,听刘伯讲完。”

这回轮到刘伯尴尬了,眼前这两人的态度十分亲昵,颇有几分“打情骂俏”的意味,所以他觉得自己再待下去显得有些多余,于是回答:“我要讲的基本就这些,少爷,您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毕沈岸刚才还笑意盎然,突然就又沉下脸:“这别墅里有视听室,你若是觉得闷,可以找些电影看,二楼最北边是一个健身房,不过你现在腿脚不便,估计也用不着,地下室还有一个小型酒窖,存了几瓶酒,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喝一点,别墅后面是花园,前面有露天泳池,你若是还觉得闷,也可以叫司机带你去茵湖逛逛,这几年茵湖开发得不错,有商业广场,也有风景区……”

他也是一番无感情的流水账,只是说到一半突然就停顿下来。

沈絮抬起头,见他又在用手指揉眉心。

沈絮发现,这男人有固定的小动作,比如他一旦揉眉心,就说明他心里有纠结,所以她也不吭声,静静等着他说下去。

揉完眉心,毕沈岸将手垂下去,似乎还微微吸了一口气:“别墅所有的设施和房间你都可以用,除了三楼,三楼楼道落了锁,你别去。”

“哦…”沈絮立刻点头,她只是在这里住几天而已,所以他说什么,她都照做:“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没了。”毕沈岸站起来,转身问刘伯:“她的卧室都准备好了吧,如果没事的话,让她早点休息。”

说完便要走出去,只是走至餐厅门口,他又回头:“晚餐叫厨房准备双份吧,如果没应酬,我会来这边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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