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村师母隔天便顺利地转到庆义大学附属医院,良好的照顾和完善的医疗设备让她的身体康复状况颇佳,也让天若放下了心。
阳光普照的某个清晨,左介之来探病,慎村师母见到他来,立刻绽开笑容,并以食指放在唇上,指指正趴在她床边的人,示意他轻声,别吵醒了天若。
左介之眼底带着纵容的神色,将天若抱到沙发上,替她调整好睡姿,让她睡得舒服些。
天若似有所感,轻轻嘤咛了一声,「介之......」
声音虽然低微,但慎村师母仍然听得十分清楚,她看到正温柔地轻抚天若脸颊的左介之,忍不住掩嘴笑了。
唉!这两个孩子,真是天生的一对。
「这孩子很依赖你。」慎村师母对着正在摇把手,将她的床浦升起的左介之轻声说道。
「她说的是梦话。」他拿过另一个枕头,帮她将背部垫高,以减少肺部压迫的疼痛。
「她如果清醒,绝对不会这样。」其实,以他对天若的了解,绝不会少于慎村夫妇的。
「因为她向来是个独立的孩子。」慎村师母同意地说道。
左介之将花瓶拿进浴室装了水,Сhā上他带来的花朵,替冰冷的病房带来美丽的生气。
慎村师母挥挥手,示意左介之到她身边坐下。
「师母。」他恭敬地照做。
「你以前都跟着天若一起叫我外婆的。」她不禁回忆起以前总是笑闹在一起的两道身影,他们一大一小,在人前人后叫着她外婆。
而天若总是削着短短的头发,黑瘦的身子及行为举止就像个男生似的。
左介之内敛地笑笑,没有说话。
「能帮上师母的忙,我很高兴。」
「天若还不知道当年的事,是吗?」她瞥了一眼仍在沙发上睡得香甜的天若,突然提起。
左介之微微沉默,「我不认为让她知道是件好事,当年,我的确是做错事了。」
「救人并不算是错事。」
「可是......我出手太重,将对方打成重伤,那并不是学武之人应有的行为,我失去理智了。一直到今天,他仍记得当时自己的双手满是黏腻的血腥,而对方则蜷缩在地上喊不出声,只能痛苦的低吟。
「慎村师傅说得对,我的煞气太重,学武本不在于获胜,而是在于修心,是我没能控制好自己,才会放任自己对毫无抵抗能力的人出手。」左介之语气中仍有深深的悔恨。
「他并不是毫无抵抗能力,当时对方拥有兇器,又有持刀*抢劫的前科,他是个累犯。」这也是事后大伙才知道的真相......被左介之打成重伤的对方并不是全然无辜的百姓,而是一个前科累累的匪徒。
左介之摇摇头,「不!不管他是累犯或是平常人,只要凭借自己的武力去欺侮比自己弱小的人,就是不对。」
他自小学武,不欺负弱者的道理他应该谨记在心,不该破戒。
「死脑筋!」慎村师母突然骂了一声。
突然听到一向温柔娴淑的师母骂人,左介之不禁愣怔住,是他听错了吗?
「老顽固!」她又骂了一声。
「呃?」左介之这回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们所谓的『武士道精神』?不过这种死脑筋的想法,我可不欣赏。」慎村师母依旧摆出那张温柔婉约的笑脸,但说出口的话却犀利刺耳。
「我嫁给你师父也快五十年了,他那种古板想法,真是五十年不变,也只有你们这群笨学生会真的把他的话当真。他骂你一顿,你就真的以为自己犯了天大的罪状,什么话也没对天若交代,就此远走高飞,再也没进过道馆。」
她轻哼了一声,「要不是顾及你师父的老脸,我早就拿着长刀,把你和他都一起砍了,省得让我和天若两人伤神。」想当年,她耍长刀的武艺也算得上是英姿飒爽,连兄长们都不见得是她的对手。
要不是她母亲怕她婚后拿长刀不合礼数,在出嫁前,硬是将她的长刀从嫁妆中抽走,说不定在今日的「终道馆」里全是她拿长刀教徒弟,哪里轮得到慎村敬那个老头子在那里耀武扬威?
看着慎村师母温柔的笑颜、强悍的眼神,左介之突地转头看了看天若,有些明了天若的个性是遗传自谁了。
「我只问你,如果让你选择,你会不会救人?」
「会。」他答得十分肯定。
「好,那你......」
但她的话尚未说完,左介之又继续说:「但我不会将对方打成重伤。」
「你......真是死脑筋。」她没辙地歎道。
真不愧是慎村敬所教出的好徒弟。
「不管如何,你当年不告而别,对天若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你应该告诉她真相,就算弥补不了,也算是个交代。」
「我会......想想。」他说。
此时,他的行动电话突然响了,他向慎村师母道个歉,走到病房外去接电话。
慎村师母看他走到病房外,在掩上房门后,突然转头对着沙发方向说:「你都听到了吧?」
天若蠕动了一下,坐起身,「听得一清二楚。」
她反手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
早在他抱她到沙发时,她就醒了,只是,她不想起来罢了。
「他和你外公都是一个样,一样的死脑筋、老顽固。」慎村师母有些好气又好笑,怎么她们祖孙俩的品味都是一个样,都挑上这种脑袋装石头的男人?
天若走到病床前,嘻嘻一笑,「那表示我们的眼光一样呀!外婆。」
慎村师母白了她一眼,轻啐了一声,「呿!」就会贫嘴。
天若撒娇地把脸靠到她肩上,「外婆,我怎么都不知道你会耍长刀呀?外婆你深藏不露,『惦惦呷三碗公』喔!」
慎村师母又好气又好笑地捏了她的嫩颊一把,「你别欺负你外婆听不懂那些中文,我当年在耍长刀时,你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长刀可是当年上流贵族女子才能学的武技,她耍长刀的本领可是远近驰名,连师父都举拇指称讚呢!
天若皱皱小鼻子,「在妈妈的肚子里等着出生呀!嘻~~」
「油嘴滑舌。」慎村师母又捏了捏她的嫩颊,笑得十分开心。
「你醒了?」左介之通完话,走进房内,就见天若腻在慎村师母的怀里撒娇,长得相仿的两张笑脸,就像有什么属于着她们两人的私房笑话似的。
「你好忙喔!大忙人。」天若对他皱皱小鼻子,俏皮的讽道。
「俐惠打来的。」本来是不需要交代的,但左介之还是说了。
天若的笑容立刻黯淡了些,「哦!」
她没忘记,他有个未婚妻。
慎村师母拍拍天若,「天若,和介之去吃个饭吧!你外公待会儿就到了,你先出去走走、透透气,成天待在医院里,对身体也不好。」
「是呀!成天待在医院里,对身体不好,那你就快点好起来咩!我们一起回家吧!」天若俏皮地对慎村师母说道。
「鬼灵精。」她笑骂一声,「去吧!」
「介之,麻烦你了。」天若笑着对左介之微微欠身。
左介之点点头,「应该的。」
十分钟后,天若已经和他坐在车上。
「想吃什么?」他**天若的秀发。
看着景物从窗外飞逝,她的神情看来有些恍惚,「随便,我没什么胃口。」
「累了吗?」他猿臂一伸,将她抱到膝上,低头和她的鼻尖相抵,轻声问着。
她瞥了一眼仍目不斜视、专心开车的司机,轻笑道:「你不怕有人替老板娘通风报信,说老板在日本乱来吗?」
他挑起浓眉,故意曲解她的话,「我妈在瑞士养老,如果有人想要通风报信,可得绕地球半圈才报得到。」
只可惜怀中的天若斜睨了他一眼,摆明了不欣赏他的幽默,「拜讬!我要是被泼王水,你要负责呀?」
左介之不禁失笑,按下遥控开关,立刻,在驾驶座和后座之间升起一道黑玻璃,隔绝出两个隐密的空间,这样可以了吧?小姐。」
天若睨了他一眼,「勉强接受。」
哼!算他有钱,可以有司机、有豪华轿车。
她的小脸靠在他的胸膛前,静静地享受着到日本的这些天来,他们第一次的独处时光。她的纤指玩弄着他衬衫的钮扣,将镶着蓝色海石的扣子从扣眼拨出,再轻轻扣上,不断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左介之同时也拿起电话,「回饭店。」他交代着司机。
大掌同时也握住她顽皮的手指,「别玩了,我会以为你是在*我。」
他低哑的声音已明显表露出他被挑起的情慾。
天若淡淡的笑了,仰起小脸在他的唇角轻轻印上一吻,静静地窝在他的膝上,纤纤手指和他的大掌轻轻的交握着,感受着他的体温。
他的另一手轻轻的梳理她的长发,低头在她耳畔轻轻说道:「天若,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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