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琴丝毫未曾顾及,仍旧一副欢喜活泼的模样,抓住弄棋的手臂,笑道:“姑娘整日睡着,你倒也不怕她睡出病来,当下时气正好,不冷不躁,咱们叫她出去走走。”言罢,她松开弄棋,径直朝内阁行去,本想唤葭儿起身,未曾想掀开纱帘,葭儿已然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便赶紧上前扶了扶,且欢声问道:“姑娘醒了?几时醒的?”
接连两问,葭儿不曾作答,只猛然抓住她的手腕急声问道:“仪止哥哥可是来了?”
“是的,姑娘。”瞧她苍白的脸上一副仓皇惊喜的模样,斯琴轻声应道,“方才奴婢在外头乘凉瞧见大王行于水榭长廊中正往西暖阁来呢,现下应当快进了院。”话音刚落,只听外头传来宫人高宣之声,斯琴一听对着葭儿露出笑意,且轻拍了她的肩膀以作安慰后,自个儿便出门相迎,葭儿稍怔片刻,赶忙理弄着髻下散落的几缕碎发,少顷,闻见外头传来高越的问询之声,问的是姑娘是否醒了,又听斯琴笑着应答道早醒了,只是体虚仍卧于榻,还言大王莫怪等话。葭儿于阁内闻之,瞧着窗下早就上了三竿的日头,不觉羞红了脸,待透过纱帘瞧见那走来的身影,闻见这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便赶忙用绢布掩住了脸,高越掀帘行上前来,瞧着那仍卧于榻的小人儿,坐于侧,问道:
“葭儿身上可大好了?”
越等了良久,无人应声,他瞧着眼前榻上的小女子一动也不动,且以绢布挡光,不禁轻声自语道:“方才不是说醒了?怎的现下如此之况?可是又睡了?睡了也好,好生休息才可重复当年欢脱好动之态,寡人不扰,只单瞧瞧你便自行离去。”言罢,便欲抬手掀开她掩面的绢布,葭儿不肯,觉他之意后便赶忙将那绢布紧握护住,猛然起身蜷缩于榻角,一副遮面闪避之状,越见状不解,又瞧她并未睡着,仍是心中生喜,遂浅笑道:“原来葭儿醒着,既是醒着,也该见哥哥一见。”言罢,再欲撩起遮于她面前的绢布,未曾想这小女子竟仍是闪身躲开,且微微探头,半遮着面,露出一双杏眸悄然打量着自个儿,越见她眸中有防备疏远之意,便轻声问道:“葭儿这是又要闹哪样?”
“葭儿才将睡醒,尚未洁面梳发更衣上妆,便逢仪止哥哥来探,这蓬头垢面容颜憔悴的模样着实有碍观瞻,葭儿不想让哥哥瞧见,遂以绢布遮了面。”葭儿遮掩着,细声道。
闻她之言,越轻声一笑,又瞧她半遮半掩的模样甚为可爱,便抬手掀开她那遮了脸的绢布,扔至一侧,且凝了眸子瞧着眼前的女子,她未绾发髻,头发就那样散开着顺垂于鬓角肩头,抛却华丽珠翠的点缀,此番模样,直叫他忆起了早前两人居于东城深山时的那段纯真无拘的时光,只是前时她向来体弱,又经小产之伤,身子尚未恢复,因而肌颊间少了血色,显得苍白异常,越疼惜,遂又柔声问道:“自你幼时,便与哥哥亲密无间,那个时候咱们以平民之身居于东城深山之中,贫寒交加,对哥哥的各种窘迫之态,你亦曾见过不少,如此无拘才见得比别人好,转眼经年,你我至今相伴如斯,怎的竟避讳起这个了?”
“先前是先前,那时葭儿年幼,尚不懂事,纵使在哥哥面前胡闹也是年幼无知无伤大雅,如今一天大似一天,岂可再做当日小儿女之态?况且又是处在这深宫之中,即便哥哥厚爱不加怪罪,只怕亦是要落人口舌了。”葭儿望着他,淡声道。
“寡人不曾在意,谁人又敢于背后议论?”高越定眸,瞧着眼前小女子一本正经的模样,微有失落之绪,但想她许因近来之事有所惊吓遂才这般的小心谨慎了起来,方心中一软,抬手轻抚着她鬓角散落的碎发,轻声道:“多日不见,葭儿怎的与哥哥生分了起来?初识至今,不管转眼经了多少年,于哥哥眼中你永远都是那个藏身于冰雪红梅之间欢脱无忧恍若人间精灵的小葭儿。”言罢,葭儿似有一丝动容,方才的疏离防备之态退却,只瞧着眼前这俊美的男子,杏眸中又复从前的敬仰与依恋,低头浅笑,见此之状,越起身立于榻侧,将手伸与她,严声道:“过来,哥哥帮你梳妆。”葭儿闻声一笑,将手递与他,且起身下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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