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风情万种的眼神此刻已换成了羞愤和惊惶。转瞬之间,她们竟全都跺着脚冲出了门口,只留下两个死对头对峙在屋内。
刚才还春光乍泄的阁楼上,此刻却一片死寂。
西门庆似想跳窗而出。
——他已看出自己不是武松的对手,又怎会不逃?
他的右脚本已踏上窗沿,可是身子却倏然一转,左手袖管里突然就射出七支漆黑的袖箭,右掌中长剑发出龙吟,直刺武松心口。
剑气刺人肌骨,好快的剑!
武松正追上前来,身子正是迎着袖箭和长剑的来势,又怎么来得及闪避?
武大郎的屋内,已响起了销魂的呻吟声。
整个房间,似乎都在颤抖。
潘金莲的肉体就像是一团火。一团能把男人化为灰烬的火。
蒋门神却像是一块精钢,不论火势有多么地猛烈,依然屹立不倒。
仿佛突然又没有了动静。一切的精力似都已耗尽。
半晌,只听见潘金莲长长地舒了口气道:“天!真的……你真是太强……”她的声音里也带着无比的满足,幽幽叹道:“难怪我怎么也忘不了你……”
声音似梦呓。
片刻后,她徐徐翻身坐起,白玉般的胸脯看起来是那么洁白无瑕。
她的胸坚挺高耸,她的肩圆润细腻。修长笔直的腿、盈盈一握的腰、精致的足踝……她的鼻尖上,还留着晶莹的汗珠。额前凌乱的几缕湿发更增添了妩媚。阳光从窗棂中照进来,屋子里充盈着一种朦胧的光影,她的全身上下也似乎都在流动着诱人的闪闪光彩。
——她本是一个很值得让男人好好珍惜的女人。
——可她的本性,却是比赤练蛇还要恶毒。
西门庆二招突袭攻出,已拼尽全力。
西门庆本就是最懂得把握机会的人。他知道:这机会只有一次,如不能立毙武松于剑下,自己就只有死。
但武松没有死。
所以死的是西门庆。
西门庆本已看着七支袖箭和一柄剑锋划破对方衣襟,但武松的身子不知如何一闪,所有攻势竟都已落空。武松的刀赫然竟已Сhā在西门庆胸膛之上。
西门庆生平从未见过这么快的刀,也是最后一次看到。
一阵痛彻心肺的寒意立刻贯穿全身,他甚至连体内每一根骨肉都起了痛苦的痉挛。呆滞的目光中,已全是后悔和将死的悲哀。
他踉跄倒下,却积聚起残存的最后一点力量狂笑道:“武松,你哥哥确是我所杀……可你那一向敬重的嫂嫂,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武松的目光冷得像冰,怒斥道:“住口!”
西门庆口中已喷出点点鲜血,却依旧狂笑道:“你这只蠢驴!那潘金莲原本就是一个荡妇,跟她上过床的男人只怕能排满这条街……你那三寸钉哥哥稀里糊涂地戴了无数顶绿帽子,又被那荡妇叫我杀了,白做了个冤死鬼……”
武松的全身都在颤抖,就像是迎面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打散了魂魄。他的整个人仿佛已经变成空的。
西门庆的声音已渐渐低沉了下来:“她虽想借我的手杀了你,却不曾想,不曾想……”
他的嘴唇颤抖着,努力想说出后面的话来,却无奈已没有了力气,连最后的呼吸已经停止。
人临死时说出的话,本就最没有虚假。
三
门已开,门后有人。
一双纤纤的玉手,轻轻地将蒋门神送出了门外。
这双手晶莹细润,看来竟几乎没有瑕疵,有风吹来,便如风中微微颤抖的兰花。
——潘金莲虽然舍不得,却还是要把他送走。
老公才刚死三天,她还在守孝,无论如何也不敢太招摇。
只不过一想到今后的日子,她就不禁从心底里笑出声来。
门当然是后门。
天色已暗,窄窄的、凄清的小巷,一个闲人也没有。凉风斜掠过地面,许多败叶与尘沙便在风中飞舞。
蒋门神转过身,刚要迈开步子,却看见一个手握钢刀的精壮青年,正立在对面三丈处冷冷地望着他。
武松就那样站在那里,也不知已站了多久——若是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就算天塌下来,立刻要将他压死,他也绝不会走。
武松的眸子简直就是两潭深不见底的冰冷池水。蒋门神望着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令他这样惊慌失措,他简直被盯得连骨头缝都已彻底冷透。
潘金莲此时也已看见那人,脸色骤变,失声道:“武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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