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太尉府,尉迟鹰立即便去御林军统制府寻找令狐碑。谁知到那儿却扑了空,本来武帝出外围猎,卫尉韦捷率御林军前往护驾,按例副统制令狐碑应留守府中,以防变故。
尉迟鹰心中疑惑,寻人打听,一名签押的军官道:“副统制最近从菊香院里包了一个红牌妓汝在他的私宅里。你若有急事,可去那儿找他。”
尉迟鹰问明了私宅地址,佯装漫不经心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副统领既然不在,那就算了。”说完,拱了拱手,尉迟鹰慢慢走了出去。
片刻后,尉迟鹰已换了一身妆束来到豆芽胡同。令狐碑的私宅便位于豆芽胡同尽头,一幢二层小楼,宅院幽深,确是金屋藏娇的好地方。
尉迟鹰方才听御林军军官言道,令狐碑好色如命,偏又娶了一位母老虎,既悍且泼,两人失和已久。令狐碑每日只是在花街柳巷玩耍,近日更买下了这幢独门独户的小院,包下了菊香院的一个红牌妓汝──红玉。难怪他会一有时机,便溜回此地寻欢作乐。
尉迟鹰混迹在人群中,快步走入豆芽胡同警察地四下扫了一眼,确信无人注意,这才上前轻叩门环。
不一会,门栓响动,一个年约三十五六的仆妇拉开门,问道:“你是何人?”尉迟鹰拱手道:“借问一声,令狐碑令狐大人可在此处?”
那仆妇点点头,道:“令狐老爷正和我家姑娘在楼上饮酒,你有什么事?”原来,这仆妇本就是红玉从菊香院中带出来的,故而一时半会也改不了口,仍称红玉为“我家姑娘”。
尉迟鹰道:“哦,在下有些事想和令狐大人谈谈!”那仆妇摇头道:“阁下请回吧。老爷这时是不会客的。”说着,那仆妇似乎便想关门。尉迟鹰微一皱眉,忽然骈指一点,那仆妇“嗯”了一声,软倒在地。
尉迟鹰一闪身,进了院子,往外张了一眼,迅速把门关上。他回身打量了一下这间小院,院宇不甚宽广,倒也幽静,从小楼顶上隐隐传来笑语之声。
他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巾,蒙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又将全身衣衫结扎了一下,提剑在手,快步登上小楼。尉迟鹰知道令狐碑也是一把好手,否则绝对坐不上御林军副统制这把交椅,故而行动倍加小心,上楼登梯,轻如狸猫,声息全无。
走到房外,笑语之声更加清晰,尉迟鹰伏在窗根下,同手指沾了点唾沫,轻轻在窗纸上一捺,窗纸顿时出现一个小洞。尉迟鹰将右眼凑了上去,凝目细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红油八仙桌,上面摆满酒菜,一个身着宽袍的中年人,端着酒杯,左一杯,右一杯,喝得好不畅快。
他大约四十余岁,一张长长的马脸,扫帚眉,金鱼眼,左颊有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瞧形貌特征,正是令狐碑。他怀里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妖艳女郎,穿一身粉红纱衣,雪白丰满的胴体在纱衣内若隐若现,眉目之间隐含春色。想来这女人便是菊香院的红牌妓汝──红玉。
旁边还有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青衣少女手持托盘,站在一边布菜添酒。
令狐碑此时已有了几分酒意,醉眼乜斜,一手搂住红玉的细腰,另一只手端着酒杯,凑到红玉嘴边,淫笑道:“来,美人儿,这一杯你来喝!”
红玉“哟”了一声,扭动腰肢,故作忸怩道:“老爷,妾身可没你那么好的酒量,再喝,妾身便要醉了……”
令狐碑哈哈一笑,道:“美人儿,你若醉了,老爷我亲自抱你上床,岂不更好……”
话未说完,忽听“喀喇”一声,两扇窗户脱离原本牢固的窗框,疾如流星般飞了过来。令狐碑猛一惊,急忙推开怀中的女人,一个“脱袍卸甲”,缩身避开。
两扇窗户挟着劲风掠过他身侧,猛撞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整个房间顿时烟尘弥漫。
令狐碑一脚踢翻八仙桌,碗盏乱飞之间,同时大喝道:“什么人?”刚想扑至窗口看个究竟,一道青白色的电光已倏忽而至。令狐碑吃了一惊,急忙错步旋身,呼的一掌劈出。
掌风激荡之中,剑光一闪而没。令狐碑避开了这如惊雷骇电般的一剑,心中却是一凛。定睛看时,房中已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丝巾蒙面的青衣人,掌中一柄长剑,莹若秋水,正泛着冷月般的寒光。
令狐碑心中虽惊,但毕竟他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面上绝无慌乱之色,沉声喝道:“阁下是谁?与令狐碑何仇,因何前来偷袭?”
青衣人嘿嘿冷笑,长剑一颤。一招“南斗七星”闪电般挑起七朵剑花,直取令狐碑前胸七处大|茓。
令狐碑也是识货之人,晓得其中厉害,此时他已不及去取壁上悬挂的宝剑,惟有双掌一错,以苦练数十载的大擒拿手猛劈而出。
他这一招名为“怒马双鞭”,正是“三十六路大擒拿手”中十分厉害的一招。
令狐碑艺出崆峒派,武功得自崆峒三大长老之一的青竹老人真传。青竹老人以手上功夫成名,令狐碑承师此人,手上功夫自然十分了得,尤以这苦练数十载的“三十六路大擒拿手”更是已至炉火纯青之境。
蒙面人轻笑一声,长剑滴溜溜一转,剑柄点他章门|茓,剑尖戮他面上双睛。令狐碑陡然一缩,左拳右掌,一招“横云断峰”,拳掌兼施。拳击前心,掌劈颈项。
因为房间窄小,两人均是以快打快,眨眼间便过了数招,谁也讨不了便宜。
令狐碑本来颇为自傲,但换了几招却也不由凛然,心中思忖:“这人是谁?剑法竟如此高明?”
青衣蒙面人自然便是尉迟鹰,他有心取令狐碑之命,下手自然不会有半分容情。每一剑都是痛下杀手,但见剑影纵横,剑花乱舞,虚虚实实,叫人目眩神迷。令狐碑武功虽好,但一来空手接招,二来醉意未消,下盘虚浮,只被杀得呼呼喘气,冷汗直流,心忖:“如此打下去,哪有胜算?还是早些脱身,才是上策。”
又斗数招,令狐碑更感不支,心中只想脱身而走,但尉迟鹰剑光如电,如影随形,哪里走得开?他急于脱身,反而露出破绽,一招“五丁开山”用得过老,胁下露出老大的空门,尉迟鹰一眼瞥见,不假思索,长剑一个盘旋,施展杀手神招,一剑直刺过来。
令狐碑只见一道白光,疾如电闪,再想变招却已不及,惊骇之余,猛觉小腹一凉,随即一阵剧痛,眼前发黑,全身劲力似乎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尉迟鹰的青狮剑便在这瞬间,已从令狐碑的小腹猝进猝出,一股血箭随之激射而出。
令狐碑双手捧腹,摇摇欲坠,痛得五官都已挪位。尉迟鹰上前一步,又是一剑横挥,血光飞溅中,令狐碑脖间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血痕,痛哼了一声,喉管被削断,他再想出声也已无此可能,身子一晃,扑倒在地。喉头、小腹的伤口,鲜血汩汩而出。
尉迟鹰舒了一口气,将令狐碑的尸身踢转,确信他已气绝,这才回头扫了一眼房中,但见桌翻椅倒,一片狼籍。红玉和那使女正紧缩在墙角,筛筛发抖,目光中惊骇无比。
尉迟鹰心知此辈不足为虑,刚想穿窗而去,猛一转念: 不行,若留此二人,必惊动官府,传至宇文护耳中,难免不会引起他的疑心。看来,只有斩草除根,方能永绝后患。
想到这里,尉迟鹰一提手中长剑,缓步走了过去。红玉早已吓得呆了,除了哀声哭泣:“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那年轻使女,胆子更小,见到这般血淋淋的场面,早已吓得面青唇白,牙齿上下相击,“格格”有声。此刻又见“凶手”走了过来,惊呼一声,双目翻白,顿时晕了过去。
尉迟鹰冷冷扫了这二人一眼,摇了摇头。从心底说,他真的不想杀这么二个人,但不杀却不行。尉迟鹰叹道:“只能说你们命不好。”
红玉眼见尉迟鹰目露杀机,已知不妙,刚想尖叫救命,尉迟鹰举手一掌,拍在她头顶。红玉张大了口,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双目凸出,气绝而出。尉迟鹰摇摇头,又在那小使女头上拍了一掌。
毙了这两人,尉迟鹰移目四顾,忽然想起那开门的仆妇曾看过自己容貌,便即下楼,将那仆妇也一掌毙了,又从她身上搜出钥匙,将大门牢牢锁好。
如此一来,短时间内便不会有人发现宅内四人早已被杀,等到旁人发现时,大事已经完成,那就无关紧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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