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盆药水玉术熬了一个时辰,水凉就失效了。”玉术早料到师父不会答应,决定要与他死缠到底,俗话说,烈男怕缠女。
“那我自己来便是,你且去一旁坐着。”白禹低下身子去推她。
玉术耍赖的功夫可是一绝,扑向前去抱住白禹的腿,死死不放。“师父,你就允许徒儿这一回吧,就一次,否则玉术身上这衣服也穿不下去了。”白禹听后仔细一看,她果真早已换上了那身新衣,比意料中的还要合身。她试图将腿移得更远,与玉术的手较起劲来。白禹力大,玉术很快就要失势,索性一把放开手站起身来。“师父,徒儿现在就将衣服退还与您便是。”说着双手去解自己衣领右方的斜暗扣。
白禹瞪大了双眼看她,她居然真的在自己面前脱衣服而且,衣领处还露出些微诱人的红色来?很快地,她已经在解腰带了,腰带一落,整件衣服都将会落到地上。白禹连忙喝住她:“休得无礼,你快住手。”他清楚自己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夜深时分,还是在自己屋中,孤男寡女的,控制得了自己那就是怪事了。可玉术丝毫不知危险,还在继续中,没有停下的打算。最后的关键时刻,白禹只能投降,无奈叹气:“为师答应你。”对待这个徒弟,他是越来越没办法了。
玉术暗自松了一口气,好险,其实外衣一脱,她里面就剩一个鲜红的小肚兜了,刚才她还在犹豫如果师父再不答应,她是否该改变计策了。但还好,师父果然是君子。
玉术双手托着白禹的脚,轻轻将外靴和里袜脱下,将双脚带入水中。白禹的脚部皮肤其实很嫩,右脚踝却有一道狰狞着地狭长伤疤,玉术判断,那是刀刃割伤所致。她不清楚师父在遇到自己前究竟经历过什么,也不会去问,残忍的过去就如一场噩梦,让它随着时间而去好了,现在,有她陪在师父身边。
她用手细细的搓揉着每一处,让药水能充分浸泡到各个地方,深深浅浅地按捏着。白禹一直注视着身下低着脑袋认真干活的玉术,她的手很软,贴在自己肌肤上,很微妙的触感令他心里泛起阵阵涟漪。渐渐地,身体的某处在极其舒服新鲜的触感下起了反应,他赶紧用手抓起书卷,挡在渐渐隆起的地方,努力平息着内心的波涛。屋内安静的只有偶尔被拨弄起的水声,时间静静流淌,岁月静好。真正理解幸福,似乎是从遇到玉术之后,她带给白禹的暖意令他流连,再也挥舍不去。
玉术端着木盆离开时,白禹叫住她,“玉术,芍药太多,二钱就够,辛夷还可多放半钱。”玉术的脸僵住了……白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笑得高深莫测。
玉术在屋内捣弄一宿,第二日大清早顶着惺忪睡眼敲开了白禹的门,将白禹吓了一跳。她拿出自己缝了一宿的香囊交给师父,白禹看那上面歪歪扭扭的针脚很惊异,香囊鼓鼓胀胀的,里面塞了不少香草。
“师父不喜欢吗?”玉术自己也深觉拿不出手,她是给了自己很多鼓励才敢来的,可她真的已经尽力了,脸颊一红,“昨夜里光线太暗,眼神不太好。”她极力为那别扭的针法解释着。
白禹却很高兴,仔细打量着香囊上的花纹,“玉术,这枚白玉环绣得还很不错。”玉术华丽丽地在风中凌乱了,“师父,您看那是玉环?”白禹见她脸色不对,知晓自己说错话了,思索一番,“那是,圆月?”虽然有些缺口不太圆润,但香囊上的图案无非就是这些。
“师父,您没有见过萝芙木么?”玉术的声音很微弱,很怨念,那么漂亮的花儿,如此普通的草药,居然被她绣成这样。
白禹彻底懵了。玉术,真的看不出。
小鸡菜
他们的窝很小,钱也不多,却拥有了一段从此不用漂泊的幸福日子。玉术的小幸福,是看着师父每日都挂于腰际的萝芙木香囊;白禹的幸福,有玉术在身边就好。可是,自从那个叫做“小鸡菜”的女人住进药庐后,所有的平衡都被打破 ,一切都变了。
白禹独自上山采药,留下玉术一人守着药庐,特意叮嘱她对待病人要万分仔细。玉术来回转走大半天,累得趴在药桌上装死尸,正在这时,门外走进一紫衣女子。风尘仆仆掩去不了她的明艳照人,眉若黛柳,杏眼扑闪,浅薄的唇上偷着苍白,少了几许红润,玉术只消一眼就能辨出她此刻极度缺水。仔细看,她的眼角生有一颗红泪痣。女子进门后一直四处打量,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进到药台后方才发现桌上竟趴了人。她定在那儿,毫不避嫌地看了玉术许久。玉术此刻实在很累,抬起纤手微微一指旁边桌上,“喏,那里有水,自己拿一下。”茶水是师父用草药熬制而成,多半是留给玉术在店里解渴用的,茶水的成分里自然也少不了玉竹,师父似乎很爱这味道。女子依言走至放有茶水的桌旁,伸手准备去倒砂壶中的水,这一伸手的动作让玉术立刻从桌上惊立而起。她的双手掌心,深浅不一的几条血痕交错,甚至还在往外渗血,衣袖暗处也布了血渍。
玉术将她双手定住,仔细检查其上的伤口,看来是被荆棘等草物划伤,嫩肉里头还翻出几颗小刺头头来。“怎么伤成这样?”玉术皱着眉头,赶紧取来小针为她挑刺。女子直立在原地,任玉术取弄着手心的刺,一直紧咬牙关,不肯闷哼出声。这时候,刚巧白禹回来了,月牙白的长袍上沾有黄泥和鲜绿的青草汁,渲染出斑斓色彩。他放下背上药篓,笑意吟吟:“玉术这是在作何?”看起来,心情是相当不错的。
听见白禹的声音,玉术明显感觉到女子浑身一震,紫衣女子顾不得此刻玉术还在为她取刺,拨开玉术的手,转过身来,深情款款地望着白禹,喊出一句“禹哥哥”。白禹呆立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紫堇?”女子听见白禹念出自己的名字,飞快地扑过去,双手紧紧抱住白禹的腰,双膝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碰到白禹的小腿,她吃痛地松开白禹,伸出血肉模糊的手去捂膝盖,原来,膝盖也是受了伤的。白禹的神情很是紧张,低下身去撩开她遮在膝盖处的紫裙,女子意识到后面还站着外人,想要伸手去挡开白禹,却被白禹轻轻捉住双手,“紫堇,在哪儿弄伤的?”两个人完全遗忘了站立在一旁的玉术。玉术心里莫名的酸疼,紫堇叫他“哥哥”,白禹却不许玉术如此称呼自己,只许她叫“师父”。紫堇不会是他亲妹妹,两个人一点也不相像。玉术以为,自己就是白禹最亲密的人了,原来,亲密之外,还有更亲密。
“玉术,去药房取些止血药来。”白禹终于记起了还有玉术的存在。玉术知道那姑娘伤得不轻,特意拿了最好的药膏,等她拿出来时,看到的竟是紫堇坐在藤椅上,白禹半跪下一条腿,将她的裙裤翻至膝盖以上,手持药棉在伤口上轻轻擦拭。白禹背对玉术,玉术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柔情,因为紫堇正低头凝望着白禹,笑得那般甜蜜。玉术埋着头将药递给师父,白禹头都未转过来,直接接过药膏便将它慢慢涂敷在紫堇腿上,紫堇皱眉,他就对着膝盖细细吹气,玉术在一旁看得像尖针扎在心上一样。以往师父对待病人虽细致,但面对再严重的病人,他也未能体贴到如此地步,就连一年前玉术将腿摔折了也不例外。紫堇一到白禹面前就娇滴柔弱起来,分明刚才玉术给她取刺时她都一声未吭。玉术看不下去,此地也没有她的事了,默默地走开。
玉术蜗牛一样的缩在后院,手中握着师父才采回来的连翘,一朵朵地捏下上面开得正艳的黄|色小花儿,洒得满地都是。待白禹行至后院来找人时,看见满院狼藉,却不愠不火,只是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快些出来吃饭”。明明平日里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等杂乱无章的场面,今日却视而不见了。
玉术刻意磨蹭许久才进门,白禹和紫堇竟未动筷,笔直地坐在椅子上等她。玉术大感不妙,忙低着头进去,主动解释:“刚刚在清理后院,所以来晚了。”白禹脸色不太好看,漠然地回应:“日后懂得规矩些。”紫堇还在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两个别扭的人,白禹却下了命令,“吃饭”。
玉术心里更酸了,今天桌上的菜大半是她平时不爱吃的,豆腐青菜也就算了,就连鸡都是清蒸的,素淡得简直不像话,一桌子菜见不到丝毫红辣,她有些赌气地放下筷子,师父平日都是按她的喜好准备饭菜的。紫堇却吃得正欢,自己享受的同时,还不忘给白禹夹菜。白禹同样停下筷子,“玉术,你又发何脾气?紫堇全身是伤,食物带不得辣。”语气里德责怪之意很明显。我知道你的宝贝身上有伤,可那伤不是我弄上去的,也不必满桌无辣啊,弄一两碟摆在旁边也无伤大雅,她自己不去碰就行了,什么紫堇紫堇,叫的那么好听,其实就是小鸡菜,玉术心里忿忿不平,手持筷子用力地戳着碗里的白米饭。紫堇仿佛读懂了玉术的心思,笑着对白禹提建议:“以后还是做些辣味吧,我不吃便是了。”白禹点点头。
玉术却瞪大了眼,什么“以后”?接下来的日子,她都要留在这儿?白禹看向玉术,“紫堇姑娘是我朋友,此次因寻我而伤,日后就和我们在一起了。”转而对紫堇道:“玉术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劣徒,性子有些顽劣,以后你多见谅了。”紫堇笑得欢快,“她就是禹哥哥每年来看我时都提起的那个痴傻徒弟呀?可比哥哥形容中的漂亮多了。”玉术一口饭差点噎着,白禹究竟是如何向他人形容自己的,劣徒?痴傻?丑八怪?她丝毫不遮掩眼中的怒火,瞪着师父,原来他每年都要离开一次,竟是为了去见这个小鸡菜。
无法直接向师父发怒,玉术转而攻击紫堇,“紫堇姑娘可懂医术?”
紫堇听后,红着脸看了白禹一眼,娇嗔道:“禹哥哥教过些许,略知点皮毛。”白禹正想借机刺激下平日懒散不长进的徒弟,“紫堇不必谦虚,在我看来,你的医术比玉术好得多。”紫堇惊讶又带欣喜地问白禹“真的?”
假的,玉术在心里接话。可惜白禹很肯定地点头。
玉术简直要被这一唱一和的两人气的要掀桌了,压着怒火,发出最有力的一击:“不知紫堇姑娘,可知自己名字里紫堇的别名?”
“别名地丁……”紫堇忽的红了脸,不再说下去。
“还漏掉个别名,小鸡菜呢。师父,徒儿记得可对否?”玉术挑衅着对面二人。
“玉术,住口,不得放肆。”白禹又凶她了,还在低声安慰着小鸡菜,嘴里喃喃着玉术的种种不好。
玉术飞快地扒了几口干饭,“啪”的一声放下碗,昂着脖子走了。
老子不发威,真当我是孙子。玉术从来就不是个被欺负的主儿。
错怪
持续到深夜,玉术一直气闷地在床上睡觉,白禹为紫堇安排好房间后才得空闲静下来。“玉术,为师有话对你说。”他站在门外,轻轻叩打着房门。玉术起先不回应,无奈白禹一直站在门外不愿走,她将自己捂在被窝里,“师父,我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谈吧。”之后,白禹果然没了动静。玉术迟疑了很久,本想下床去看,可双脚还未着地,就听见门外小鸡菜的娇吟,“禹哥哥,为何我的腿还是很疼,肿了很高。”白禹最后望了眼玉术依旧紧闭的房门,心里寻思着这丫头可能真的睡了,便伸手扶住紫堇,语气低缓而温和,“我先送你回房去看看。”玉术连外衣都顾不上穿,赤脚跳下床去将门栓拉开,她的师父却将紫堇抱在怀里,正要离去。玉术衣衫不整,露出小半截白肚兜在外,十个粉嫩圆润的脚指头紧贴在地。紫堇看得皱起了眉头,将脸埋进白禹怀里,以作害羞状。白禹正要开口教训玉术时,她却反过身子,将门一把关上。紫堇在白禹怀里低低地沉吟:“玉术姑娘脾气可真大呀。”好,很好,玉术终于知道自己与小鸡菜在他心里的差距,她抓起枕头,狠狠地向门上砸去,拉上被子捂住脑袋。
白禹清早就出去了,说是晌午才能回来,留下玉术和李紫堇在药庐里大眼瞪小眼。早饭是白禹出门前就为她们准备好的,三素一辣,李紫堇看着桌上的菜,笑得跟花蝴蝶一样来回在三个碟子中挑着,颇带炫耀之意。玉术乌黑的眼珠子咕噜一转,提起筷子便向素菜夹去,大把地往自己的碗里塞,直到她身前的小碗堆积得如小山一般高了,仍在继续夹,没有停止之意。李紫堇不服气,也迅速加入争抢行列,不过多时,捣弄得满桌狼藉,三碟素菜都被瓜分干净,只剩一盘青椒炒肉完好无损,玉术得意地笑,又拿来一个碗,悠闲地吃着那盘肉丝。你的菜再多,最终还不是在我碗里。
药庐里进来个脸色蜡黄,约摸四十来岁的男子,他用手紧捂住腹部,汗如雨下,随便找了个位置便匆忙坐下,嘴里呻吟着“大夫……”。玉术经过一番问诊,把脉后估计他是巨性食物中毒,想要煎些草药为他清缓毒素。一直作壁上观的李紫堇这时开口:“还未等你草药熬成,人早就痛没了,何不先用针灸止痛?”
|茓位针灸一直是玉术心里的阴影,可小鸡菜的话不无道理,却实在不敢下手。小鸡菜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取过银针,将男子的上衣扒开,翻转身扎针。玉术坐在一旁,冷眼相看,就是不服气师父说的小鸡菜医术比自己好得多。既然这样,此事她也无需Сhā手,留给小鸡菜一人解决好了。
小鸡菜手伤未愈,下针时用力不均,男子的疼痛未得到明显缓解,不断扭动身体挣扎,令她每次刺|茓都很困难,偏偏她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绝不会首先开口求玉术帮忙,可惜,玉术比她更傲,人家都未主动开口,她瞎操什么心。
也许是男子的挣扎幅度过大,碰上了紫堇的手,正在下针的她一抖,本扎关键|茓位的细针略微改变了原来的方向,生生撇进分毫以外的死|茓中,紫堇惊叫一声,吓得玉术惊栗而起,男子吐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玉术赶紧上前,虽然|茓位之学学艺不精,可人体那几大|茓她还是清楚得很,这下要事闹出了人命,后果不堪设想。紫堇颤抖着手要去取针,被玉术制止,“|茓位扎得不深,千万别乱动他。”玉术佯装镇定,其实心里也是发毛的,她找来半截小洋参塞入男子口中咬着,怕他一口气缓不过来,提着精气续命。接下来的她也不知该如何了,只能让他吊着半口气?第一次她真正痛恨自己的半吊子医术,以往总仗着有师父在,原来离开了师父,自己什么都不是。
幸好白禹回来的及时,还在门外就发现屋内出了状况,赶紧扔下药篓大步进屋,将手足无措的二人推开。白禹救人的过程中,两人都提心吊胆地站在一旁,等着他的责骂。他从未如此恼怒,以往玉术也有不少扎错针的前科,可今日将针扎入人的死|茓,差点夺去一条无辜的命!这已不是往日的大意之失,只能说明一直以来她都将这当成儿戏!白禹低声问玉术:“我教你行医,目的为何?”
“治病救人。”玉术被白禹那冰冷锐利的眼神吓住了。
“从此以后,你失去了行医的资格,莫再以这名义出去害人。”白禹第一次对她说如此重话。
“为什么?”玉术以为师父最多骂自己几句,他却说自己故意害人?“凭什么把错怪在我头上,即便今日那人死了,也不干我的事!”玉术心里委屈,倔脾气又上来了,一时口不择言起来,今日这针不是她扎下去的,师父却不明情况一口咬定是她所为,在他心里,自己就是无良至此。
玉术的话彻底惹怒了白禹,她能任性到完全不顾他人生死,看看自己平日都将她惯成了什么丑恶模样!白禹浑身发颤,“就当我从未有过你这个徒弟,明日就起程将你送回望福村!”
玉术的贝齿死死抵住下唇,知道那里泛出惨淡的白,她一字一顿:“不用您送,我-自己-回-去。”原来,他早就厌烦了自己。
白禹冷哼一声,“不送你回去,你那脑袋还能自己走回去?我不想再因丢了人要负责。”他的语气在说,玉术一直就是个麻烦。
紫堇在一旁见二人吵成这样,连忙主动认错:“禹哥哥,刚刚犯错的是我,针是我扎错的。”白禹听后,本是有些后悔的,可一见她那倔样,心中怒气难消,也不打算先妥协,厉声道:“她明知你手脚不便还让你扎针,不是自私任性又是作何?人命在前,还劳烦不得她亲自动下手脚吗?她和你不一样,不是千金小姐,没那么金贵。”
是啊,自己不是千金小姐,她被白禹宠得忘乎所以了,她不过是一个乡下出来的野丫头,被打回原形后,还是得回到原来的地方。
玉术这次铁了心要走的,一不做二不休,走到紫堇面前,取了她腰上系着的萝芙木香囊,往门外跑去。这件事在她心里梗了一上午,第一次送给师父的东西,被他轻易地转给了别的女人。那天晚上,穿过香囊的针不知刺破多少回她的手指,她含在嘴里吮了一遍又一遍,如今却被人视作草芥。小鸡菜一大早就挂着那香囊,在她面前走来走去,让玉术差点产生扑到她并暴打一顿的冲动。
白禹明白过来她要作何时,慌忙地跟了出去,一路追至河边,正好瞧见玉术将香囊用力掷向河流的动作。锦色香囊在空中完美地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落入水中,并随着河水的流动向前漂流而去。白禹的心似乎也有什么跟着落进了河里,渐渐远离。
玉术原路返回时,停在了白禹身边,浅浅低低地一句:“师父,我走了。”白禹拉住了她的手,这丫头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他清楚玉术的倔强,有了离开之心便再难留住了。“玉术,是师父把话说重了,你莫要走。”
“不,师父所言都是事实,”玉术将头撇向一边,不看白禹,“我是虎妞,即使换了再好听的名字,也依然是那个刁蛮俗气惹人嫌的虎妞。”
白禹许久不曾听见“虎妞”这个名字了,他害怕眼前的玉术突然变回那个与自己毫无交集的虎妞,手下抓得更紧了。玉术心里清楚,如此下去肯定走不了,只得说出最温情却又最伤人的话:“师父,我想哥哥了。”
师父喜欢黄家乔?
白禹将她拉过,紧抱在怀里,低着她的脑袋,“玉术,你有师父,师父一直都在你身边。”怎么办,他自私到宁愿玉术与自己一样无家可归,那样就没有其他能牵绊住她的东西,自己就是她唯一的依靠。白禹温热的大手紧贴着她的背,“玉术,等到过年,为师就带你回家看看,可好?”怀里的人渐渐软下来,她最舍不得的就是师父,可是,“师父,你不嫌弃我吗?”
“若是嫌弃你,当初就不会将你带在身边。”白禹安抚着小傻子。如果他心里不愿意,谁也不能强求他当初将她留下。
“可是我总要离开师父,不能呆一辈子的。师父要娶亲,以后就会有师娘陪着您了。”而且,自己总会嫁人,分离的这天总会到来。
师父想娶的,只有你,可是,却无法实现。他很自私,明知不能在一起,却依旧想要禁锢她在身边。白禹哑着嗓子说:“不会离开的,即使日后有了师娘,师父也会养你一辈子。”
玉术心里还是很别扭,于是趁火打劫一把:“那小鸡菜来了后,师父就只向着她了,每次都偏心。”心有不满,她就得向白禹讨个说法。
白禹一拍她的脑袋,“不许随便给人家姑娘取外号。”他欠紫堇的,永远都弥补不了,可玉术更令他放不下。紫堇的出现,他比任何人都矛盾。
玉术瘪了瘪嘴,推开师父,“那您还是让我走吧,我就习惯这么叫她。”白禹将她拉得更紧,“为什么还要走?”
“师父偏心她,我总是要与她吵架的,到时候还是会被赶走,倒不如现在先体面地离开。”
白禹长叹一口气,“我并非偏心她,只是没资格责怪她,紫堇是个苦命的姑娘,你别太欺负人家。为师这一生,当真偏袒的人,也只有你罢。”玉术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后面那句倒是真话,玉术的委屈顿时消去大半。
她想拉师父回去时,白禹却仿佛定在那里般,眼神黯淡失神地盯着河面,那东西,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吧。“师父,你怎么不走?”玉术伸手在他眼前摇晃,甚是天真无辜,白禹真想狠狠揪她一把,“都怪你那么莽撞,好好的东西就这么给扔了。”玉术挠挠头,从怀里神奇地摸出那香囊,憨笑道:“我哪里舍得扔,只是师父以后不准再将它送给别人了。”第一次做的东西,说啥也不能白费掉。
白禹不敢置信,刚才他确实亲眼所见玉术将它扔了呀,一脸狐疑地瞄着她和那香囊。玉术心有愧疚,起初她时想扔了解气的,“在路上我将它调换了,扔下去的那个是黄家乔在集市上买给我的。”她终于知道自己对不起乔乔了。
白禹从她手里收过香囊,重新挂回自己身上,不急不缓,却语气逼人地问:“黄家乔对你就这般好?”幸好那小子走得快,当初他轻薄玉术的帐还未算清,白禹一直耿耿于怀。
玉术自言自语:“黄家乔确实挺好的,长相家事也都不错,就是人傻了点”,她看了一眼师父越加发青的脸,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凌迟并撕碎一般,玉术抖了抖,惊叹出声:“师父心里的人,该不会是——黄家乔吧?”她怎么能在师父面前提起黄家乔对自己好呢,竟然忘了师父的断袖之癖,这下该如何是好,师父居然喜欢黄家乔。
白禹一副完全被震到了的表情,说不出话来。玉术以为自己戳到了师父的伤疤,连忙安慰,“是玉术多嘴了,师父莫见怪。”她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白禹也很想抽她,甚至想将她扔进河里去,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紫堇完全没料到,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回来时却已如此和睦?她并不讨厌玉术,却也是不待见她的,白禹刚刚追出去的急样让她心里不安,禹哥哥是她的,怎能让别人抢了去?玉术就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般依赖白禹紫堇也依赖他。不过两人的心境完全不同,她在这个世界上,出了白禹便没有其他,而玉术,还有父母,哥哥。这几年,她一直都知道禹哥哥带着个女徒弟四处游走,她羡慕玉术的位置,自己每年能见到他的日子,不过一两天。她也想跟随禹哥哥,他却不愿,让她留在表舅舅家受着他们的□,尽管这些他并不知情。好不容易能够呆在他身边了,便不想再失去唯一的依靠。
而玉术自从知晓师父并未有心偏袒紫堇后,心里宽松起来,与她不再如往日般争锋相对,白禹对此很满意。紫堇几次提起玉术是否有心仪之人,这令玉术很头痛,“你都还没嫁,为我着什么急呀?”据她所知,紫堇大她一岁,今年早已十八,十八的女子还未出嫁,那是要受人背后指点的。白禹为了维持平衡局面,示意让二人住嘴,两个“大龄姑娘”在他面前讨论这个问题,让他颜面何存。紫堇索性向白禹发难,“禹哥哥,玉术一姑娘家整日随你,会被人说闲话的,哥哥该早些为她寻个好人家。”
睁眼说瞎话,她自己现在不也跟在师父身边么?玉术对此置之不理。
白禹听了这话,心里不乐意了,可又不能直接说出来,“紫堇,我说过不要再谈论此事。
”语气僵硬,少去了平日里的柔情,听得玉术暗暗拍手叫好。白禹瞪了她一眼,“你又凑什么热闹。”
从这以后,缠着白禹的人变成紫堇,她知道白禹不会拒绝自己。玉术翘着二郎腿,往嘴里一个个扔着红樱桃,将籽吐得老远,看见紫堇从白禹房里出来,双眼微眯,食指轻快地对着小鸡菜一挑,“你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紫堇选了个离她远远的位置坐下,一副不屑的模样。
“这秘密可是关于我师父的,不听就算了。”玉术捻起一颗大樱桃,演示高难度动作,往自己头顶高高抛弃,仰着头张开嘴去接,不料那樱桃落在她鼻尖上,又重重一弹,蹦到地上。她不甘地揉着鼻子,拿起一把樱桃往嘴里塞,一通乱嚼。
紫堇靠了过来,也伸手捻起小颗樱桃,小口含在嘴里,细细嚼咽着,玉术撇撇嘴,“吃个樱桃都这么虚伪。”紫堇被呛到了,樱桃籽直接咽下喉咙,玉术笑着说:“乖,别急,我跟你开玩笑的呐,这么激动。”接着,她倾过身去靠近紫堇:“我师父是不会喜欢你的了,他有心上人。”一副很认真的神情。紫堇惊了,半晌说不出话来,玉术告诉了她一个更震惊的消息:“师父喜欢男人。”
紫堇捂住嘴巴,“怎么可能?你怎能如此侮辱自己的师父?”
玉术一脸无奈,“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师父从不近女色。”她打量着紫堇全身上下,“师父也从未碰过你吧?”紫堇点点头。
“这就是了,这四年里有过多少对师父中意的貌美女子,可惜他老人家都不为所动,前阵子我才知道,他的心上人居然是黄家乔。”
“黄家乔是谁?”紫堇从未听白禹提起过。
玉术又往口里塞了一颗樱桃,有些口齿不清地回答:“一个男人,一个比你好看很多的男人。”她见紫堇依旧不信,补充了句:“你可以夜晚自己试试去。”
紫堇被玉术的话吓到了,“夜晚去试试?怎么试?”
玉术双眼一眨,很贼地笑了,“看看师父对女人有没有兴趣。”
紫堇羞红了脸,“为什么不是你去试?”
“因为我相信啊,”玉术耸眉,“你愿意让我去试吗?我不介意的。”
果然,紫堇摇了摇头。
未婚妻
白禹解下衣服准备洗澡时,一脚踢到了盛热水用的小木盆,热水顷刻倒出,多数洒在他脚板上,红肿一片。直觉告诉他,今天不是个好日子。他躺进木桶,闭上双眼微微向后,斜靠在桶壁上,差点昏睡过去。
门“嘎吱”一声响了,紫堇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向外做了个手势,偷偷将门关上。尽管她已经尽力将声音降到最低,却还是惊醒了白禹。他并未睁眼,只当是玉术又来作怪拿东西了。紫堇靠近白禹,将手攀上他□在外的阔实肩膀,嘴里轻吟:“禹哥哥……”白禹一个激灵,猛然睁眼,迅速捞起挂在桶上的白布遮在水中的重要部位“你来干什么?”他很头痛,何时连紫堇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紫堇满脸通红,手下动作也不知如何继续下去,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我来替禹哥哥擦背。”这招是玉术教她的,作案之前先得找好理由。
白禹脸色发白,“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是,男女有别,你先回房去。”他努力隐忍着,为身后的女子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紫堇不愿,将之前玉术叮嘱她的“见好就收,千万别将师父惹怒”的劝告忘得一干二净,她固执地说:“我们之间也能算得男女有别吗?禹哥哥,为何你总要将我排在熟悉之外,有时连你徒弟都不如。难道你忘了答应我爹爹的事情了吗?”
白禹被抓到软肋,没有争辩的力气,“你听话,先出去,有什么事稍后再谈。”他反手将紫堇停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拿开。紫堇被他委婉拒绝,此刻几乎丧失理智,她需要抓住他,需要证明自己。紫堇几步移到白禹面前,伸手将腰带解开,紫色罗衫瞬间沿着嫩白曲线滑落在地,完美**上只剩一件根本遮不住春光的艳火肚兜,直直地站立在那儿。白禹厉声道:“出去!”连眉毛都不曾挑动一下,对眼前“美景”视若无睹。紫堇并未因被训斥而停止,她一步步靠近木桶,准备迈进桶去。白禹握住她伸来的细腿重重向外推去,声音完全是用吼的,“你给我出去!”紫堇向后趔趄了几步才站稳,眼泪汪汪地盯着桶里的人,良久,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肩上,“禹哥哥,我讨厌你。”然后夺门而出,就在她拉开门地瞬间,门外似乎迅速闪过另一人影。
白禹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气得起身而立,向门外大吼:“玉术,你给我进来!”门外没有动静。他知道玉术就在门外躲着,这次实在忍无可忍,再次咆哮:“滚进来!”
玉术用手挡住额头,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进来,似乎将自己这样遮掩起来,师父就会看不到自己。白禹沉声,“把手放下,把头抬起来。”玉术很听话。可是……师父呀,您总得穿好衣服再叫我啊,那腰上的布料实在,实在是太少了,布下那鼓胀的东西太过显眼,而且白禹还要求玉术把头抬起直视自己,看得玉术内流满面。
“是不是你指示紫堇的?”白禹气在当头,边说话边跨出木盆来,准备去床上拿衣服。玉术完全被眼前的男色搅得稀里糊涂,默默地点点头。
白禹在半途中停了下来,“现在你连师父都敢设计了是不是?”白禹双眼冒火,想撕了她的皮。
玉术难为情得要流鼻血了,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努力辩解:“师父,衣服不是我让她脱的。”这是事实,没想到小鸡菜做起来会如此顺手啊。
白禹正要发作,玉术哀怨地转过身去,“”师父,那块布掉了……“真的,腰间的布早已打开,本就很轻的布,轻轻滑落下去,腿间剩下一片陌生的很可怕的东西。在白禹的脸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紫,最后转青的时候逃出门去。
玉术找到小鸡菜,当时就发了飙,“你怎么能在师父面前脱衣服?”就算是调戏,也该有分寸。哪知紫堇冷笑,“为什么不能?他本就是我夫君。”
玉术脑子反应不过来,“怎么会,师父从未娶亲,怎会是你夫君?”师父不会骗自己,就在前阵子还说过“若是日后有师娘”,那就证明目前没师娘。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到新娘会是李紫堇。
紫堇见玉术神情恍惚,自是戳到了她的痛处,心里原来的不悦转移到他人身上的感觉,很美妙。她清楚得很,玉术对白禹来说,太过特别,如果她能消失,一切都会有所不同,安定下来,白禹只会是她一个人的。“他是还未娶我,可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这无法改变。不信你去问问。”白禹答应做到的事,就一定不会反悔。紫堇眼角下的美人痣随着笑容舒展开来,她盯着玉术,“怎么了,知道禹哥哥要娶我,不开心了?”
“师父可以娶其他女子,我没意见,唯独娶你不行。”玉术用这个理由来搪塞自己凌乱的内心。
“玉术,既然不愿见到我与禹哥哥成亲,你可以先离开,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同样,我也介意你的存在,你何不退出,让我们都得到安宁?希望今后的日子里,陪在他身边的人只有我。或许禹哥哥不会在乎你拖累他,可是,我在乎。”
“不,我不走。”师父都没开口赶她走,哪里轮得到李紫堇来说这话。“师父说过,会养我一辈子。”
这句话深深刺进了紫堇的心,她双手暗暗蜷曲,指甲紧扣进嫩肉里,“禹哥哥什么都不欠你,你能有脸面黏着一个大男人一辈子?禹哥哥重情义,你又有几分像他妹妹,他自是百般包容你,怎会好意思开口赶你走?难道你就仗着这点白吃白喝我们一辈子吗?”
“妹妹?”师父竟然还有妹妹,可他从未向自己提起过,原来他对自己的这些好,都是如哥哥一般保护疼爱自己的妹妹吗?师父究竟还有多少事情不愿告诉自己,想到这儿,玉术的心隐隐作疼。
“原来禹哥哥连这都没和你说。”紫堇突然松了一口气,白禹很多事情都没有向玉术坦白,是对她存有戒心吧,这或许是他将玉术当成外人的一种表现。至少,这些她都知道。
白禹坐在小院里乘凉歇息,天气渐渐燥热起来了,煮了一壶青梅茶小饮。青梅茶一直是玉术最喜爱的,每次她咬着青梅,调皮的眼睛总会特别闪亮有神,明明酸的龇牙咧嘴,却还要故作陶醉样。白禹以前嫌它太酸,从不碰触这类食物,与玉术日子呆久后,一些习性也渐渐跟着变了。
“师父。”玉术清脆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白禹手中的茶水溅出少许,滴在手背与月牙色的长裘上,方才在屋内被徒弟看光□身体的事,让他连头都不敢回。
“何事?”他的声音有些异样。
“小鸡菜是你什么人?”今夜的月光很皎洁,照的院落格外清冷。明明有背立而站的两人,却能清晰地听见徐徐微风吹动起竹叶的细微窸窣。
白禹不做声,静默的坐在石凳上,他知道该来的迟早会来,这份责任逃不掉。“未婚妻”这三字他更不愿亲口在玉术面前提起,所有的罪责都在自己,是他将心交给了紫堇以外的人。
“您会娶她么?”
“会。”多简单的一字,却将两人的心同时震碎。
我娶你
在那之后,紫堇远远地见了白禹就避开,让白禹很是愧疚与闹心。按原来的计划,他本该在紫堇十七时就将她娶进家门的,可是硬是拖到现在。他的幸福,想试着去掌握,可事实却容不得他。玉术这些天也是闷闷不乐,神情恍惚,做事情经常出错,搅得白禹更加心烦意乱。
紫堇将屋内收拾干净,打算临走前再跟白禹打个招呼。白禹见她背着包袱大吃一惊,“你这是要走么?”
“禹哥哥,堇儿知道你的心里没有我,堇儿不愿拖累你,还是回表舅家去好些。”她低颔着头,不去看他的脸。
“怎么会是拖累?是我一直耽误着你,你留下罢,过段时间,选个好日子,我便娶你。”白禹表面风轻云淡,心里却有什么东西在撕裂开来,纠缠在一起。就是这样了清吧,以后便不会欠谁。
紫堇不敢相信,白禹的转变怎会如此之大,之前他不是一直拖延的吗?“禹哥哥,你真是这么想?”她的眼里隐约泛着泪光,“我不希望你为了安慰我而骗我,更不想逼你做不愿的事。如果那样,我宁肯离开,也不要成为你的负担。”
“紫堇,莫要乱想,你是个好姑娘,娶你自是我情愿的。”紫堇会是个好妻子。
“可是,玉术呢?”即使玉术说他是断袖,可她自然不会傻到看不出白禹对玉术的特别,他对出了玉术之外的一切人和事,都可以很淡然,唯独在徒弟面前,他才会有真性情,或怒或笑,都可只因她的一句话,一个动作。
“她还只是个孩子。”白禹在这一刻,决定放下,她确实还如孩子般,以后会有更合适的人代替自己照顾好她。他也相信,玉术有资格得到幸福,即使守在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
门外的玉术原本紧绷的身子在那句话传来后猛然颤动,仓皇逃开。
“你是说,只当玉术是个孩子?”难道,他的心里对玉术没有过其他念想?可他说出要娶自己时,又是那么干脆,完全没有犹豫,仿佛,是早已决定了的。紫堇心生出女子暗藏娇羞的窃喜。
“嗯,等她找到夫君,愿意离开时,我自是不会阻拦,只是现在我必须照顾她,紫堇,你介意么?”
她温柔的摇着头,轻声笑出,“你都愿意娶我,我还介意什么?”说完便将头靠在白禹怀里,浅浅淡淡的药香令她痴迷。白禹呆立在那儿,两只手无处摆放般,万般失神。
真如紫堇所言,玉术的心很难受,她不愿见到师父娶紫堇的那天,她要找个很小很小的壳,将自己装进去,一个人就够了。师父说她是孩子,可她不是,所有人将她的无理取闹当做一个孩子理所当然的玩乐要求,没有人能看到她的另一面。就算一个人,她也能过得很好。紫堇说过,师父不欠自己什么,倒是她,留下一大笔债。师父需要一个家,需要紫堇这个妻子,却不一定包括她。
紫堇这几天喜上眉梢,嫣红的唇边始终挂着浅笑,白禹也比平时忙碌几分,终日来来回回好几趟,奔波不见休息。玉术自知他们好日子将近,一天天地安静下来。这天,紫堇拉着玉术的手,眼里遮掩不住的激动仿佛要跃出来般,“陪我去个地方。”
玉术皱眉,“去哪儿?”难道,还有自己要忙的事儿?
紫堇的脸微红,“陪我去永乐街试穿衣裳吧。”
“嫁衣?”玉术凝眸,纤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一排暗影,“师父为你定的那套么?”她语气平淡,似乎没有半点波澜。
“嗯。”紫堇牵着她的手轻晃两下,“去吧去吧,还有禹哥哥的衣裳也在那儿呢,你帮我去看看。”
是啊,师父大婚,做徒儿的怎能没有半点表示。玉术轻轻点头,“好吧。”
鲜红的新衣穿在李紫堇身上,腰间盈盈一握,本就嫩白的肌肤此刻在鲜红的映照下,如雪似瓷,比平日更多出几分粉嫩可人,这身量身定做的衣裳只为称她,也只属于她。当她拿起白禹的那身红衣,店家老板娘不住称赞,当初来下订单的那位公子真真是潇洒倜傥,仪表不凡,想不到如今的新娘子竟也娇俏至此,当真是天作之合。
永乐街离药庐有些距离,中途正是那条玉术扔掉香囊的河流。就在上次的这里,师父还对她说,要养她一辈子,现在……玉术一路呆望着河流出神,路也走得漫不经心。还是一旁的紫堇不断拉扯她衣袖时,她才回过神来。原来,前面堵了两个身体彪悍,神情猥琐的流氓之徒,他们的眼睛放出幽幽绿光般,向被当做猎物的她们大步走来。紫堇立刻将两人的新衣紧紧护在怀中,向后退去。其中一人笑出声来,“怕什么,老子不会吃了你,看把美人儿吓的。”那人说话的瞬间已经离她们很近,玉术突然地伸出腿向那人腹部下方踢去,见那人痛苦地半蹲下身,赶紧转过一半身子,拉着紫堇向边上跑去。紫堇怀里抱着东西,一路跌跌撞撞,速度并不快。另一人不急不缓地向两人追来,似乎并不担心她们能逃脱。玉术停下片刻,将手伸到紫堇面前,“把手中的衣服交给我。”紫堇看了眼玉术,再打量了眼旁边的河流,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她害怕玉术为了脱困,将他们的新衣抛入河中。
玉术不与她多解释,直接伸手去夺衣物,紫堇却只手拽着不愿放开。“快点!”玉术喊着,可是已经来不及,那人已经追过来了,她只能再次拉起紫堇的手向前狂奔。紫堇被她拉得突然,脚步起速太快,一个踉跄,向前栽去,好在被玉术半扶住了身子。紫堇尖叫一声,脸庞黝黑的那人已经拉扯住她的长发,随即往后一扯,紫堇被往回拉去,玉术同时拉住她的手不放,试图将她拉回,可是,紫堇似乎更痛了。
随即,紫堇将护在怀中装着新衣的包袱向前一扔,正好被玉术接住,她大喊着:“你先跑!赶快去找禹哥哥……啊!”身后的男人动作狠辣,毫不留情,直接将她拖入自己怀中。玉术哪能听她的,若是这时走掉,等白禹来了,小鸡菜只怕也没活路了。就算是为了师父,她也不可能丢下李紫堇。玉术冲向前去,举起手里的包袱向男人的脑袋上砸去,可并未造成什么实际性伤害,相反,眼前的男子似乎将这小打小闹当做一种小情调,轻松的躲闪着玉术猫抓一样的攻击,紫堇却被他一手提着走。
玉术一个激灵,拔掉紫堇头上的银簪,举起锐利的一段便向男子紧抓住紫堇的手扎去,顿时见红。这下当真惹怒了男子,将紫堇扔了出去,大力地抓起玉术,一个耳光便扇了过来,他的手劲太大,一巴掌下去便在玉术脸上留下深深红印,嘴角溢出些许血丝。玉术平日虽狡猾,可当真面对手法狠辣的男子,免不得是要吃大亏的,这也是白禹一直不放心她的原因。
刚被玉术踹到要害部位的男人歪歪斜斜地走过来,他比抓着玉术的男人要瘦小一些,此刻却更令玉术害怕,被惹怒的他,目光里的凶狠像千万尖刀一样向玉术射来。他吐了口口水,朝那人粗喊:“你去收拾旁边那妞儿,把她交给我,老子今天一定要给她个教训尝尝。”
那黝黑男子邪佞一笑,果然放开玉术,步步朝紫堇逼去。
她的事,与我无关
玉术的衣领处被对方紧紧揪住,那人粗壮的手慢慢滑向她的脖颈,啧啧念道:“这么标致的美人,怎能打脸?要打也是在我们享用完之后……”正说着,手上一用力,玉术便被卡得喘不过气来,渐渐地脸开始发红。玉术手里暗握着那支银簪,趁男子不备时,出其不意地刺向他小腹,小股血液顿时喷溅而出。男子深感疼痛,手上力道不自觉地放轻了,半低头竟看见明晃晃的钗头凤深刺入腹中半截,血直往外流。玉术抓住机会从他手下逃开,大口喘气的瞬间抬肘向男人头部挥去,正中他侧脑勺,听得他闷哼一声。
正与紫堇纠缠的黝黑男子反倒挑眉含笑:“怎么,连个女人都搞不定?”明显是在刺激他。男人真要发起怒来,那是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方才就被踢中要害部位,现在又怎受得了被玉术这般欺殴。男子一狠心,停止先前对她的挑逗,动起真格来,拔下腹部的银簪重重扔在一旁,快速将还在一旁喘气的玉术拉过来并强势扣住,屈腿就向她的小腹用力顶去,没有丝毫留情,一下接着一下。玉术的肚子被撞得仿佛要撕裂开来,眼泪都快出来了,紧咬着牙关不肯吭声。男子面目狰狞,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将玉术搬转身去,揪住她乌黑柔滑如绸缎的长发,向后狠狠一提,玉术便全身向后倾倒而来,又被男子一脚蹬在后腰处,向前扑去,却因头发被拉住而扯得头皮生疼,阵阵发麻。
紫堇这边也不好受,那男人似乎玩意很浓,将她先是折腾一番后,故意用包袱来逗她。他将那裹着新衣的包袱抛得很远,看着浑身是伤的紫堇艰难爬过去捡,一脸玩味的笑。明明马上就能伸手够到了,却又被他一脚踢开很远去,顺便又在紫堇背上加上一脚,“这么慢,那东西你不打算要了?”紫堇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眼里只有那个远远的包袱。
被刺的男子眼见玉术被踢得差不多没什么知觉了,才将她的身子再次调转过来,伸手向毫无反抗能力的玉术胸部摸去,重重的在上面掐了一把,玉术的脸泛出惨白。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揉弄着,手下的丰盈触感更加激起了他的兽性,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拨开那碍事的布料,进一步体会那份让人沉溺不可自拔的柔软。就在这时,“扑通”一声传来,河岸边那个原本折腾着紫堇的男人向他低吼:“那死娘们跳河里去了,这边好像有人走过来,快走。”被打断好事的男人那手根本舍不得放开,想要伸进衣服里去,可一看河里挣扎的女人,又张望了眼左边隐约出现的白衣,只得恨恨作罢,最后蹂躏一把之后才放了手,两人互相埋怨着匆匆离去。
玉术隐约中听见那人的话,强睁开眼望向河中,紫堇正在水中努力翻腾挣扎着,却依旧往下沉,并随着河水的流动越漂越远。她强撑着疼痛不堪的身子一步步迈向河岸,想要下水却无能为力。她虽知水性,可此刻的全身骨头就像散了架一般,连轻轻动弹一下都会牵扯到错开的筋脉,这时入水,也只是徒添一个陪葬之人。就在她发愣之际,飞快跑来的白色身影迅速闪过,转眼间已沉入水中,奋力向着紫堇的方向游去。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致玉术差点错过他下水前匆匆看向玉术的眼神,玉术如雕木一般立在那里,她的师父,怎会用那样冰冷陌生的眼神看自己?
白禹将紫堇抱上岸后,双目紧锁在紫堇身上,只对玉术说了一句话,“把你的外衣脱下拿过来。”他的手轻轻触遍紫堇全身,虽然后背处出现一处裂骨,好在其他地方基本无恙。怀里的人脸色苍白,明明已经陷入昏迷,却还在瑟瑟发抖,迷糊地念着什么。玉术哆嗦着将外衣递给白禹,他却连脸都未抬,直接接过,用它紧紧包裹住紫堇的身躯,起身抱住她往回药庐的路走去,从头至尾,眼里都没有过玉术的存在。明明是初夏,玉术却感到了异常的寒冷。
这一刻的玉术,心里的酸楚完全掩去身上的疼痛,只剩一身裘衣的她缓缓蹲下身,将头埋在蜷起的双腿中间,轻声抽泣起来。这条路向来人烟稀少,陪着她的只有不断袭过的阵阵微风,偶尔拂起她的发丝,时而又吹动她洁白的衣角。
单薄瘦弱的身影一直哭到天黑,才缓缓起身离开。
这一夜,紫堇高烧不退,一直昏迷着,白禹整夜都守在她床前,未曾离开过。这一夜,另一间屋里的人生生咳出几口血来,才紧捂着腹部到药房取药。
天快亮时,紫堇终于转醒,后背处的疼痛让她深吸一口气,颤着伸手去碰触时发现早已有人为她敷上了厚厚的一层药膏。白禹见她终于醒来,疲惫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亮光。紫堇握住他的手,“禹哥哥,我的衣服是你换的么?”白禹并不回避,淡笑着回答:“嗯。”紫堇听了,转过头去,嘴角却挂着笑意。白禹见她害羞,解释道:“我会负责的,待你我成亲后,自然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紫堇突然想到什么,“禹哥哥,我们的新衣是被我带着入了水,漂走了对么?”白禹的心一阵发疼,一个弱女子在昏迷中都仍念叨着他们的新衣,这样的深情,岂是他能辜负得起的?他伸手抚摸着紫堇的发丝,“衣服没了还可以再买,你没事就好。”他不想再体会一次玉术那么冷漠地站在岸边,看着水中奄奄一息的紫堇而无动于衷时的愤怒,若非他及时赶到,那结果不是他能承受的。在白禹心里,哪怕紫堇这一刻说要他的命,他也能毫不犹豫地给她,又怎能让她在自己身边受伤?即使伤她的那个人是玉术,也不行。
白禹不远再想,为紫堇掖好被子,“我早熬好了小米粥,现在去端过来。”
就在他步出门口时,紫堇突然叫住他,“玉术喝过粥了么?你也给她送份去吧。”白禹的背脊一阵僵硬,良久才挤出一句:“她的事情,与我无关。”
紫堇愣住了,难道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师徒俩又吵架了不成?“玉术的伤应该也不轻,你当师父的自然要让着她点才是。”
白禹猛然回头,“你说什么?”
他脸上的惊异将紫堇震住了,“你不知道她也受了伤的事吗?”原来昨晚他一直守在自己身边,都未曾去看过玉术?紫堇满心期待地看着他,心里生出一阵甜蜜。
岂料白禹压根都没再看自己一眼,直接往外奔去。
“玉术!”他不断地敲着门,却无人开门,这丫头向来都爱生气,更何况是这次。白禹以为她在赌气,便直接用力推门而入,可是,屋里哪里还有她的影子?当他看清楚床下那小片早已干涸的血渍时,他的一生,从未如此怨恨过自己,桌上是一片凌乱的药瓶,七零八落,看得他一阵触目惊心。
找遍了整个药庐的所有地方,都没有了玉术的踪影,后院晒药的地方,空留着摆的整整齐齐的两只成对的药篓,“师父,这大的给你,小的留给我,以后我们每次都要一起去……”药篓仍在,人却不见。
番外一:四年里的那点小事儿
玉术刚离家跟随白禹的那段日子,正值寒冬。她从小就爱在寒冬里抱着人睡,双手双脚像树袋熊一样地挂在人家身上,年纪小时遭殃的人是哥哥,夜里总会被她逼得滚下床去好几次,年纪稍大些时,便只能黏着娘亲了,每晚都霸占着娘亲不放,气的她家爹爹直瞪眼,她总是可怜巴巴得憋着嘴:“爹爹别气,等天气暖和了虎妞就将娘亲还给你。”爹爹气归气,其实心里也只能无奈,虎妞生在冬天,不知怎的,体格偏寒,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得她,就是怕冷。一到冬天就手脚凉的没有温度般,怎么捂都捂不热。
可是,自从跟了白禹之后,她就不知道去贴谁了。寒冬里的那晚,玉术裹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反而将被窝整得凉意更甚,不得已做了个万分艰难的决定,半夜偷偷打开师父的房门,脱下外套“嗖”的一下就撩起被子钻进去了,玉术立刻发现了热源,习惯性的手脚并用,将背对着自己已经入睡许久的师父熊抱住,只听得白禹“嘶”了一声,顿时惊醒。
那时的他并不知玉术带有体寒之症,转过身来如鹰隼般盯住黑暗里德那张小脸,语气严厉:“你这是干什么?”一个女子,即使只有十三岁,可怎能深更半夜地溜进男人屋子,还爬上床来?
玉术因为他的突然转身而失去热源,重新贴上去将他抱得更紧了,头深深地埋进被窝里,闷哼着说“师父,玉术冷……”自从进到这个冬天以来,她还没睡过一个好觉。
白禹可管不了这么多,冬天当然会冷,难道还会有人嫌太热了不成?他板着脸,对眼前这个并不熟悉却紧搂着自己的徒弟呵斥着:“你还不赶快下去!”
玉术想睡的很,潜意识里以为还像在自己家里一样,缠着哥哥或者娘亲不放就是了,喃喃着说:“师父就让玉术睡一晚吧……”
白禹见她并没有下床的打算,皱起眉头,“我最后说一次,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可令他想不到的是,自己身上的药香与声音都是玉术的最好入眠工具,良久也不见她再有任何回应。
白禹从小到大,还从未见过这般胡搅蛮缠不讲理的女子,他索性站起身来,大力将锦被一掀,寒意顿时贴面而来,莫说是玉术,就连他自己也打了个冷战。这招果然很有效,玉术先是蜷起身子抖了抖,迷迷糊糊地往白禹身上靠过去,寒冷依旧,她无法再睡得那般安实,半睁开惺忪的眼,用手揉了半晌才看清楚状况。“师父,这是怎么了?”大冷天睡觉怎么都不盖被子。
白禹提起她一只胳膊顺势将她拎起,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将她打醒。“快些下床去,穿好衣服到门外去站着。”白禹有些恼火这个随意的丫头,随口说出句要惩罚她的话。才刚说完,就将她推下去。
门被关上后,外边很快就没了响声。白禹心知这丫头古灵精怪的很,定会偷偷溜回房去好好睡觉。赶走她之后,床立刻宽松很多,白禹打了个哈欠继续安眠。
第二天早上开门时,外面一夜间居然积了差不多一尺厚的雪,到处苍茫一片。门墙的拐角处露出小块红色棉布,他认得这是玉术从家里穿出来的那件红棉袄。走近一看,傻徒弟全身覆了厚厚的积雪,斜倚在墙角边昏了过去,脸色有些发青,嘴唇干裂而乌紫。白禹赶紧拍掉她全身的雪,抱进屋去。屋内已经生了四个炉子,盖了两床厚棉被的玉术居然还是没能醒过来。白禹把脉后才知这丫头并没说谎,傻玉术带有严重的体寒,气血亏虚,如今更是脉搏微弱。白禹用活络筋脉的草药整整泡了一大桶热水,整间屋内都升腾起白色雾气,浓郁的药香四溢。虽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动,可在救人面前,什么礼节都是一纸空谈。白禹伸手挑开她的衣扣,一层又一层地解下,直到□。白禹本是扭过头去闭着眼进行这一切的,手上动作也小心翼翼,生怕摸到什么不该摸的东西。可奇怪的是,对于那种部位,他必须得有感应后才能避开,可为何她的双手所经之处都是如此平坦,没有丝毫**部位的预显?难道,他摸错地方了?白禹转过头来欲看究竟,愣住了,不是都说十五岁的女子都能嫁人生娃了么,怎么这徒弟……女性特征全无,某个部分平得和自己有的一拼???
白禹默念三声“罪过”,将光祼的玉术抱进浴桶,他绝对不是故意偷窥徒弟**的,真的只是在救人。白禹揉捏着|茓位为她松弛身体,在热水的浸泡下,玉术的脸色渐渐恢复,至少不似刚才那般乌青。
药浴泡完,白禹将她重新抱回被窝,用厚厚的棉被捂住,可她的皮肤一离开热水,温度渐退,又变回冰冷。白禹一声叹息,只能解去自己的外衫,跟着躺进被子里去,将玉术紧紧搂在自己怀里,靠自己的体温给她传热。玉术的呼吸渐渐沉稳下来,均匀的气息蔓延过白禹的胸膛,白禹感觉到痒,低下头去看,怀里的人是那般细致,入睡后的她比平日多了份少见的安谧,薄薄的皮肤让人想要轻咬上一口,纤长而卷起的睫毛隐隐而动,像是蝴蝶轻轻扑扇翅膀般,一时间,看得白禹失了神,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并认真地打量一个女子。
行走江湖难,带个女徒弟走江湖更是难上加难。
自那次以后,玉术经常溜进师父被窝,起初白禹还能勉强接受,过了几天却实在无法忍受了,决心不论什么代价,他一定要将玉术的身子治好,不是为了徒弟,而是为了自己。白禹很悲催的发现,再这样下去,他早晚得被这好徒弟弄得身败名裂。玉术睡觉极不安稳,手脚尤其喜欢往他人身上随意摆放,这倒不是重要问题。关键是她每次都能摆在不适当的位置!白禹好几晚都差点被她点出火苗来,好在那时的玉术还是完全的一副孩童模样。白禹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哪里经得起她这般挑逗。
之后的玉术日子过得不太好,每天都被师父逼着试吃各种草药,一天比一天多,一次比一次苦。师父说是为她治体寒,可为什么她总觉得是自己哪里惹到他而被报复呢?
玉术的第一次月事令白禹一生都印象深刻,他从未如此窘过,偏巧这事也发生在那个冬天,从那以后,白禹一到寒冬就会离玉术远远地。那晚夜里,玉术赖在他床上睡得很不舒服,梦中换了无数次睡姿,小腹却依旧隐隐的一阵作疼。玉术将肚子贴在白禹背上,暖意蔓延顿时而至,终于舒坦很多,便保持着这个姿势终于熬过下半夜。清晨白禹醒来,起身时,望着自己身上和那满床的血迹傻了眼,玉术却还一个劲地惊呼:“啊,师父你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她的眼紧盯着白禹后背上那大片血印,白禹德脸瞬间通红,“那是你的血。”他虽未成过亲,可毕竟从小学医,对这种事情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只是这样的场景令他很无言……
玉术不相信,“怎么可能,我自己流血了怎么会不知道疼呢。”她隐约想起昨晚肚子疼的事情,抬眼惊慌地望着师父:“莫非这些血都是从我肚子上流出来的?”流了这么多血,难怪会疼了,那她究竟是什么病,会不会死啊。
白禹不知怎么回答,目光闪躲着她“应该不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玉术更加惊悚了,赶紧拉住师父,“师父,现在可怎么办?”她目光里的恐惧让白禹不得不面对,“这是女子的正常行经现象,你莫惊慌,我去为你取样东西来。”白禹说话时还一脸狐疑地打量着她,脸胸都平得和男人一样的徒弟,怎么会就来这个了呢?
他递给玉术一块深色布料,只比棉袄薄上些许,“快把它换上。”
玉术拿着布料翻看几遍还是不解,“师父,这块布该放哪儿?”
白禹尴尬不已,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深奥的问题,一时急了便说:“经血往哪儿出来的呢就用它堵哪儿。”
此刻的玉术还盖着被子,没有看到出血的来源,“师父……”她一脸的为难。
“塞你裤裆里。”白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脸比番茄还要红,冲出房间。
断指(补全)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