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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神探狄仁杰【一】电视剧同名编著 > 第五章假刺史魂归黄泉路

第五章假刺史魂归黄泉路

狄公噗哧一笑:“这可让我受宠若惊了。现在只有一件事我还不太明白。”

虎敬晖问是什么,狄公道:“张老四为什么会在公堂上反水。”

虎敬晖道:“是呀,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

狄公笑了笑:“不用想了,这一点,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虎敬晖点点头。

忽听得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陆大有冲进来:“大人,不好了,李二的毒又发作了!”狄公猛吃一惊,快步走出门去。

李二的脸­色­又变得紫黑,浑身不住地颤抖,黑­色­的血浆从鼻中、耳中缓缓淌出来。狄公、虎敬晖、陆大有快步走进来。狄公一个箭步来到李二面前,伸手抓起他的手腕,冷汗顺着狄公的额头滚落下来。虎敬晖和陆大有焦虑地望着他。

良久,狄公放下李二的手,静静地思索着。蓦地,他跳起身来叫道:“敬晖,赶快叫卫士把皇上赐给我的雪蟾拿来!”虎敬晖应声,飞跑而去。

狄公喘了口:“大有,取针来!”

片刻,虎敬晖快步走了进,。狄公从虎敬晖手中接过雪蟾。

虎敬晖撬开李二的嘴,狄公将雪蟾放了进去。李二呼吸微弱。狄公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没希望了。”

虎敬晖道:“这雪蟾也不管用?”

狄公苦笑道:“雪蟾乃至寒之宝,有去毒化瘀的功效,但毕竟不是救命的仙丹。我真不明白,蛇毒怎么会二次发作呢?”

陆大有道:“我也觉得奇怪,本来好好的,突然一下子就犯了病,七窍流血。”

狄公叹了口气:“李二呀,李二,你究竟是什么人,怎的命运如此多舛。真是时也,命也,夫复何言。”

虎敬晖道:“大人,您也尽了力了。”

狄公点点头:“是呀。如果他能过了今晚,也许还有救。”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李元芳快步走了进来:“大人,我回来了!”

狄公问怎么样,李元芳道:“一切均如大人所料!赵传臣现在东花厅等候。”

狄公拍了拍李元芳的肩膀:“做得好!走,听听他怎么说!”

说着,快步向外走去。

赵传臣置身于东花厅大堂,坐立不安,显得非常紧张。见狄公等三人走进门来,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大声道:“大人活命之恩,传臣永世不忘!”说着,一头重重地磕了下去。

狄公笑容可掬地点点头:“好,明白就好。起来吧,坐。”

赵传臣站起身,坐在狄公对面。狄公道:“现在你可以说说了,那笔慰抚款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传臣叹了口气:“说起这件事真是非常蹊跷,当时一共九个县的县令都接到了州里转来的慰抚款。可事情过后,除我一人以外,剩下的八位县令,不是病死,就是离职。”

狄公双眉一扬:“哦,有这等事?!”

赵传臣道:“所以说,现在知道此事原委的恐怕也只有我一个人了。”

狄公点点头:“慢慢说,不要着急。”

赵传臣润了润嘴­唇­:“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一年前,朝廷将慰抚款由州里转到了卑职的手中。本来卑职要悉数下发,可没想到,就在这时,方大人派人将我叫到幽州,对我说,这笔钱不能发放。我当时非常吃惊,赶忙问他原因,他说这是朝廷的命令,而且命我将这笔钱以我自己的名义存到天……”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张着嘴愣愣地看着狄公。

狄公一愣:“存到哪里?”

赵传臣一言不发,只是傻愣愣地望着狄公。

狄公感到奇怪看了看身旁的虎敬晖和李元芳,二人也莫名其妙地往身后看。忽然,狄公站起来:“不好,有刺客!”

虎敬晖和李元芳已闪电般冲出门去。门外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狄公来到赵传臣面前。赵传臣的双眼呆呆地看向前方,纹丝不动。狄公抬起头来:“他死了!”

刺史府,静夜中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方谦披衣而起,跑到门前,打开门。吴益之冲了进来,一进门,就瘫倒在地:“完了,全完了!”

方谦急忙问:“怎么了?”

吴益之道:“狄仁杰早有准备,派去的刺客被他们抓住了,现在赵传臣已赶回幽州。我们上了狄仁杰的当了!”

方谦登时面如土­色­,连退三步。吴益之哭丧着脸,颤声道:“还有,狄仁杰下令逮捕张勇、王进宝等三人,北门之事也泄露了!”

“扑通”一声,方谦一ρi股坐在了椅子上,半晌无言。吴益之道:“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都督府正堂上,狄公端坐书案后,面­色­­阴­沉。李元芳率众卫士站在两旁。游击将军张勇跪在堂下接受审讯。张勇终于供出了参与谋反的名单。狄公将手中的名单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摔,对李元芳道:“想不到方谦的势力竟如此之大,连军队都被他们控制了!”

李元芳吃了一惊:“这、这是什么意思?”

狄公道:“意思就是,如果他们先下手,我们就非常被动了!”

与此同时,在东花厅,虎敬晖会同钦差专属官员正在夜审王进宝、方洪亮二人。王进宝供出了全部实情以及参与谋反的同党的名字。虎敬晖匆匆推门冲进来,将手里的名单递给狄公:“这是王进宝供出的方谦逆党名单!”

狄公迅速看了一遍,蓦地站起身,大惊道:“方谦要反!”

也就在此时,刺史府里,方谦脸­色­铁青,肌­肉­抽搐着,一个杀机在他胸中形成。“啪”的一声,他一拍桌案,霍地站起身来:“一不做,二不休!立刻起兵攻打都督府,杀死狄仁杰!”

吴益之大吃一惊:“大人,没有上封的指令,绝对不得擅动,否则,你我­性­命难保!”

方谦大不以为然:“你以为落在狄仁杰手里就能活命?哼,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他上封不上封!你立刻到五城兵马司,下令熊将军立刻出兵,包围都督府!”

半个时辰后,吴益之率领一帮人马在幽州大街上飞奔,转眼间来到兵马司校场。

校场上,金鼓阵阵,号角连声,部队迅速集结。兵马司熊将军和吴益之站住队列前面。吴益之紧张地道:“熊将军,一定要快,迟则生变啊!”

熊将军回答得斩钉截铁:“大人请放心,今夜,务必取狄仁杰项上人头!”

少顷,参将飞马来到熊将军和吴益之面前躬身道:“将军,队伍集结完毕!”

熊将军一提马来到队列前面,拔出腰间钢刀,声嘶力竭地喊道:“杀进都督府,活捉狄仁杰!”众军发出一阵高呼。

静夜中,传来马蹄的轰鸣,街道在巨响中震颤着。虎敬晖和李元芳率领千牛卫和钦差卫队纵马飞奔,闪电般地驰过街道。

钦差卫队快速前进。忽然,虎敬晖猛地勒住马,对赶上来的李元芳道:“元芳,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这样吧,我独骑闯营,你随后赶来!”李元芳点点头:“一切小心!”虎敬晖一抖丝缰,战马飞一般越过大队,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就在这时,校场内蹄声响起,紧接着,一点寒星破空而来,“砰”的一声响,熊将军身体剧烈地一晃。他低下头向自己胸前看去,他的胸膛已被狼牙大箭­射­穿,半截箭镞突出胸外,鲜血喷涌而出,他失魂落魄地抬起头。一骑马闪电般冲到眼前,寒光一闪,熊将军身首异处,人头飞出四五丈远,鲜血狂喷出来。众军一阵惊呼。

来人正是虎敬晖。一旁的参将这时才如梦方醒,赶快拔出腰间钢刀扑上前来。虎敬晖一声怒吼,手起刀落,将参将斩于马下。战马一声长嘶,人立起来,虎敬晖挥动钢刀厉声怒吼道:“众军有敢擅动者——死!”

军士们被这员神威凛凛的虎将震慑住了。吴益之见势不妙,拨马上前喊道:“弟兄们,不要听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虎敬晖的刀已闪电般从他的脖颈掠过。虎敬晖一伸手,竟将吴益之的人头从脖颈上提了起来。众军呼天喊地,乱作一团。

虎敬晖将头颅高举过顶,虎目圆睁,双眉倒竖,厉声吼道:“谁敢上前,谁先死!”众军停住了脚步。就在此时,身后蹄声如雷,李元芳率千牛卫和钦差卫队赶到,弓箭手箭在弦上,将兵马司部队团团包围。李元芳大喝一声:“方谦、吴益之谋反伏诛。众军放下武器,一概免罪!”

众军士迟疑不决。虎敬晖一提战马跃入众军当中,手起刀落,将一名队长人头砍下。众军大惊失­色­,纷纷放下兵器。

与此同时,北门,值夜官军在不停地巡逻着。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队钦差卫队飞驰而来,领头的是一名千牛卫。值夜的官军队长赶忙上前:“大人,是要出城吗?”

千牛卫一声大喝:“给我拿下!”身后卫队一拥而上,将官军队长按倒在地。

队长吃惊地道:“这、这是­干­什么?”

千牛卫将尚方宝剑举过头顶,大声宣布:“钦差大人有令,自今日起,城门防卫由钦差卫队接掌。违令者一概格杀!”

官军队长惊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千牛卫一声大喝:“命北门官军缴械!”钦差卫队一拥而上,缴了他们的武器。

夜,都督府正堂,狄公不停地徘徊着。门外脚步声响,钦差专属的官员走进来报告道:“虎将军已接管五城兵马司,幽州四门也掌握在我们手里了!”

狄公的脸上露出喜­色­:“告诉虎敬晖和李元芳,照名单批捕方谦逆党,务求一网打尽!”官员高声答应着,快步走出门去。

不到半个时辰,虎敬晖率领的钦差卫队冲进一座座官府,逮捕了所有附逆官吏,足足装了四五辆囚车。与此同时,在兵马司衙门,李元芳率钦差卫队押解着十几名兵马司府的将军走出大门。方谦逆党几乎被一网打尽。

再说那刺史府,屋内一片混乱,方谦手忙脚乱地收拾着金银、细软。一条黑影徐徐落在了他的身前。方谦猛然抬起头来,一个黑衣人站在他的面前,正是于风。方谦的瞳孔立刻放大了:“我、我、我是万不得已……”于风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畜生!对上封的命令阳奉­阴­违,为了一己私利不顾大局,致使多年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

方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他们哪里知道,刺史府外已被虎敬晖率领的卫队严严实实地包围起来,守门军士已被缴械,钦差卫队正长驱直入,向二堂杀来……

忽见一只手轻轻撬开几块灰砖,露出了下面的一个暗门,手轻轻抓住了把手。这时府外一阵人喊马嘶,卫兵们已经冲到了二堂前,黑影一惊,迅速将几块方砖盖好,纵身飞上了二堂的房梁。

虎敬晖带人冲了进来,只见房中一片凌乱,一堆文件在火盆中熊熊燃烧。刺史方谦背对房门而坐,一动不动。虎敬晖大喝一声:“方谦,奉钦差大人之命拘你到府!”方谦仍然一动不动。虎敬晖一步上前,一把将他的身体转过来,方谦的头歪向了一旁,嘴角边挂着一缕鲜血,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死状极其恐怖。饶是虎敬晖胆大,也不禁倒退了一步。

夜,都督府后停尸房中,赵传臣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榻上,一名仵作伏在身前仔细地检查着。狄公走进来问怎么样,仵作抬起头来:“大人,这位赵大人确实是意外猝死。”

狄公一愣:“你敢肯定?”

仵作道:“身上没有一点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从瞳孔放大程度来看,没有痛苦挣扎的痕迹,应该属于正常死亡。很可能是旧有痼疾,激动之下,致使心脉骤停。”

狄公走到尸体前,静静地看着。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赶忙解开赵传臣的发髻,头发披散下来,狄公将手伸进发根轻轻地摸着,许久,他摇了摇头,喃喃地道:“难道他真是猝死?”

仵作道:“这一点,应该可以肯定。”

狄公纳闷道:“世上真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不对,不对。如果是心脉骤停,为什么早不停晚不停,正当他要说出官银下落这个节骨眼时,突然死去。他绝不会是意外死亡,他们不想让我听到什么呢?”

仵作如坠五里雾中:“大人,您说什么?”

狄公没有回答,双眼望着空气出神,刚刚审讯赵传臣的一幕景象在眼前飞快地掠过。忽然他抬起头来,双眼死死盯住仵作。仵作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强笑道:“大人,怎、怎么了?”

狄公从榻旁拿起仵作用的开膛刀递了过去:“把他的前胸打开。”

仵作吃了一惊:“大人,未通过苦主,私自开膛,这可是大忌呀!”

狄公命令:“动手吧!”

仵作接过刀,狠狠一咬牙,一刀划了下去……

都督府后堂。陆大有静静地坐在榻前,望着李二,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大有回过头,狄公走了进来,他的袍襟上沾满了鲜血。

陆大有吃了一惊:“大人,您怎么了?”

狄公摇摇头:“没什么,他怎么样?”

大有叹了口气:“我看不行了,熬不过今晚。”

狄公四下看了看:“大有,有件事要问你一下。”大有道:“大人请讲。”

虎敬晖和李元芳奔进后堂。狄公和陆大有正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垂死的李二。虎、李二人一见眼前的景象,大惊失­色­。虎敬晖颤声问道:“怎么,李二……”

狄公轻声道:“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可我毕竟救活过他,可现在……”

李元芳长叹一声:“大人,您已经尽力了。”

狄公勉强地笑了笑:“现在也只有这样安慰自己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虎敬晖道:“您放心吧,方谦余党已基本肃清。剩下一些,也翻不起大浪。”

狄公抬起头问:“方谦呢?”虎敬晖咽了口唾沫:“服毒自尽。”

狄公深深吸了口气,他的脸­色­异常严峻:“谁能想到,方谦的势力竟会如此之大,幽州可以说已经成了独立王国。这样的事,怎么会发生在王化之下,真是不可思议!”

清晨,幽州大街上,骑兵往来巡逻。步兵严密把守重要街道和路口,城内的气氛异常紧张。

都督府公堂上,狄公正襟危坐,虎敬晖、李元芳、陆大有三人站在身旁。下面是幽州各级官吏,大家眼望狄公,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狄公道:“诸位,方谦、吴益之二贼欺心逆天,压榨百姓、贪污巨款,中饱私囊,幽州四围民生凋敝,变乱频仍。本阁禀皇帝旨意,严加查察。事发之后,二贼不思悔改,竟丧心病狂意图谋反,现已伏诛。自今日起,幽州一切军政要务由本阁负责处置。”

下站群僚发出一阵惊呼。狄公的眼光从各人的脸上掠过,众人脸上有喜有忧。狄公道:“凡附逆二贼者,即刻到本阁处言明情况,视情节轻重予以处分。如(隐忍不言),被本阁查出,无论轻重,一律重处!”

群僚躬身道:“谨遵钧命。”

狄公问:“幽州长史何在?”

长史赶忙出列:“卑职在。”

狄公道:“有几件事你要记下。第一,立刻下令各县,废除二贼所在时的一切苛政。官府占田者,要还田于民。封山者,要还山于民。各县令要亲自下到民间,体察民情。每十五日向本阁禀告一次。遇有民生疾苦,就地解决,不必上报。”

长史应道:“是!”

狄公接着道:“第二,大柳树村村民聚众流亡,乃为苛政所逼。尔立刻张榜公告,开脱流民之罪,归还田地,令其复村。”

长史应了声:“是!”

狄公道:“再有,该村民不聊生,衣食无周,尔立刻动用府库钱粮,助其重建村落,整平农田。这件事务必办好,本阁还要亲自过问。”

长史道:“请大人放心,此事卑职立刻去办。”

狄公点点头:“第三,复查刑狱。凡被冤狱屈押之人,一概释放。”

长史又应了声:“是。”

狄公道:“幽州法曹何在?”

幽州法曹赶忙出列:“卑职在。”

狄公道:“灵境县小连子村,人口多有失踪,村民疑为厉鬼作祟。你立即带人查察,即刻回报,不得迁延!”

法曹应道:“是!”

狄公道:“我身边有一得力之人,乃是小连子村的村民,对当地非常熟悉,也许可以帮你的忙。大有。”说完,把陆大有叫到面前,吩咐道:“你随法曹大人同去。”

陆大有躬身道:“是。”法曹道:“多谢大人指点。”

下站众官不由得连连叹服:“小连子村?那是在深山里,怎么狄大人连这都知道。”“以后办事一定要加上一百个小心。这位大人可了不得。”

长史道:“大人方到幽州,足迹竟已踏遍境内,真是令人既感且佩呀!”

狄公道:“举凡诸事,以民生为第一。本阁查察官吏不看别的,第一是时刻要有替天子巡牧之心,安抚百姓之举。第二是劝课农桑,水利诸要;第三是刑狱诉讼,晓民以理。三者皆备者,上品。三有其二者,中品。三有其一者,下品。三者俱无者,罢官!”

众官齐齐躬身:“谨领大人教诲。”

狄公道:“从今日起,诸公务当勤劳政事,以民生为本,不可轻玩怠忽。如让本阁查出有人徇私舞弊、漠视民生,王法制裁,绝不姑息!”

再说那些被方谦关押的村民们获得自由后,由张老四带领,来到狄公的公馆中谢恩。“扑通”一声,张老四双膝跪倒,一个头重重地磕了下去。身后的­妇­女孩子跪成一片。狄公赶忙扶起了他:“老人家,快起来。大家快起来吧。好好回家种地,但盼着今年能是个好年成啊!”

张老四满面羞惭,哭出声来:“青天大老爷呀!我、我、我张老四不是个人,我在公堂上反水!可是,我、我也是……”

狄公安抚道:“好了,不要再说了,赶快回去吧。见到村里流亡的人,劝他们早日回村。”

张老四道:“您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狄公点点头道:“元芳,送乡亲们出城。”李元芳道:“是。”

夜深沉,都督府正堂空无一人。西屋的门禁闭着。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虎敬晖推门进来报告:“大人,方谦的尸体已经运来了。”

狄公点头:“没有惊动旁人吧?”

虎敬晖笑道:“是我亲自去办的,您就放心吧。”

狄公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去看看。”

府后停尸房里,方谦的尸身静静地放在榻上,一名仵作站在一旁。

狄公和虎敬晖走进来。狄公看了看尸身问仵作道:“死因是什么?”

仵作答道:“服毒。”

狄公问:“什么毒?”仵作道:“砒霜。”

狄公抬起头:“砒霜?”

仵作道:“是呀。他的嘴里残留了一些药渣,正是砒霜未溶开的粉末。还有,方大人身旁的药碗里也残存了一些渣滓,经检查,认定是砒霜无误。”

狄公慢慢走到尸体旁,仔细地看着。只见方谦面­色­无异,只是嘴角边略略肿起。狄公道:“服砒霜而死的人,应该是什么症状?”

仵作道:“皮肤发青,嘴­唇­紫黑。另外,骨殖也应该是黑­色­的。”

狄公一指尸体:“你看看他的脸­色­,与常人无异!”

仵作一伸大拇指:“您真是大行家,说得一点都不错。我也是觉得奇怪呀,可、可他确实是服砒霜而亡啊!”

狄公也纳闷:“这可真是怪了,服砒霜而亡,脸上却毫不变­色­。这是为什么?”

虎敬晖道:“会不会这种砒霜比较特别呀?!”

狄公笑了,仵作也笑了:“将军,这就是一般的砒霜,没什么特别的。”

狄公笑道:“与其说是砒霜特别,倒不如说是他的皮肤特别还有些道理。”说着,他走到尸体前,伸手抚摸着方谦的脸部,忽然,他的手停住了:“不对!”

虎敬晖问什么不对,狄公道脸不对。虎敬晖失笑道:“脸还能不对!”

狄公轻轻地摸着,猛地抬起头来:“拿水来。”仵作赶忙将水端了过来。

狄公拿过湿毛巾在方谦的脸上不停地擦着,不一会儿,方谦的脸部边缘处竟起了一片气泡,看得虎敬晖和仵作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呼。

气泡越鼓越大,慢慢地,方谦半张脸的脸皮竟然浮了起来。虎敬晖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狄公伸出手,抓住方谦脸上凸起的部分,狠狠一揭,“哧啦”一声,一层人皮被撕了下来,下面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嘴­唇­发紫,脸­色­青黑。虎敬晖和仵作惊得跳了起来:“他、他是谁?”

狄公也惊呆了,他看看手中那层薄薄的人皮,又看看那张陌生的脸,脑海中不停地翻腾着。霎时,停尸房内呼吸之声相闻。

愣了半天,仵作才说道:“我说他怎么喝了砒霜不变­色­,原来是张假面!”

虎敬晖道:“早就听江湖说话传闻,有人能用人皮制成面具易容。我一直不相信有这种邪门的事情,想不到今天见到了。”

狄公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是方谦,那真方谦到哪里去了?”他回过头看了看虎敬晖:“这就是我曾说过的,意外的收获。立刻带人搜查刺史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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