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你娘功夫甚好,初闯江湖,糊里糊涂将我当作一个采花贼,我们就在这槐树下恶斗一番。结果我勉强胜了,制住她后又放了她。”梁老爷子继续说道。梁玫笑道:“我娘定是想,‘他打赢了我却不占我便宜,他自然并非采花贼了。’”梁老爷子笑道:“闺女果然聪明,当年你娘正是如此想。你娘虽已断定我并非采花贼后,却非要我和她一齐去抓那采花贼。她性子蛮不讲理,如今倒是传到你身上不少。”梁玫暗里笑一下,也不以为忤。梁老爷子接着道:“我巴不得和她在一起,便齐齐去抓那采花贼。待半个月后除了采花贼后,分手时我们已是好友。”梁老爷子眼内放出异彩,仿佛又回到那些青葱岁月。
“分手后我饱尝寝食无味之痛,整日里心中思恋你娘。大半载后终忍不住去找她,找到她时又被她鼓动一齐去锄强扶弱。约莫又折腾了大半年,我们恰好又路过此地。来到这棵大槐树下时,忆起初次见面情景,我终于鼓起勇气向她诉了衷情。可惜流水有情,落花无意。她告诉我她虽视我为知己,却并无爱慕之情。”言至此处,梁老爷子不禁黯然伤神。
“这之后我们虽然仍在一起行动,彼此却觉得十分尴尬。我更是整日打不起精神,终于在一次和坏人交手时意外受伤。你娘性子要强,见我如此难以自拔,便痛斥我一场自己去了。”梁老爷子面上靛蓝已渐渐转淡,精神似也好了些。
“我那次伤势极重,卧床养伤足足大半年。那大半年里终于过内心这一关,说服自己忘却你娘,终能重新振奋起来。几年后又意外遇见你娘。那时你娘和另几名青年男女侠客志同道合,正一起快意江湖,撞见我便又邀我加入。此时我心中平和许多,专心将她当做生死之交看待,男女之情却淡了些。”
“后来一段时间你娘不知为何,精神十分憔悴。我当时太笨,根本没想到她是和另一名侠客感情纠葛所致。我以为她身体有疾,便只是悉心照料。某一次她病倒后久久不治,只剩我在一偏僻山村照料她。照料了月余痊愈后,她忽然问我‘若我现在要嫁给你,你还娶我吗?’”梁老爷子讲至此处,见月光下梁玫一副专注神态,不由苦涩地笑一下。
“我欣喜若狂,爱意又被重新激起。两人完婚不久便怀上你,我那时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之人,在睡梦中都要时时笑得醒过来。孰料诞下你刚满月,你娘却悄然离我而去。留下书信中,她写道对不起我,她内心始终无法忘怀那思慕之人,这才离我而去。我知晓自己和她缘分已尽了。”时隔多年,梁老爷子提起这一段来,仍是无比伤感。
“我并未因此责怪你娘,有过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已让我倍感幸运。只是,我却着了魔般带了你浪迹天涯,居无定所,实是内心渴望有一日能与她重逢。这一走便是十多年,直到昨日见她派人送来信函,我才能有机会再次和她见面。”梁老爷子摇摇头道:“梁玫,这十多年爹也不敢面对你来诘问,便只能骗你,都是爹的不是。你看爹年方四旬多,而今已是满头花发,满面皱纹,倒象年近花甲。这概因为情所累,痴情最伤神啊。自从您娘不辞而别后,爹内心无时无刻不在倍受煎熬,方才总算见了你娘。也听到你娘心声,你爹而今终于死心了。”
此时东方已依稀透亮,梁玫见靛蓝已自父亲慈祥面庞上消退,欣喜地道:“爹爹,我们回家罢,不再漂泊江湖了。爹受了那么多苦,女儿一定要好好伺候爹爹。”粱老爷子伸出冰冷大手为梁玫理了理额前散乱刘海,说道:“梁玫,记住你娘姓康,闺名叫娜蓝!她左臂上有一棵紫罗兰纹身,那是爹做来掩饰刀疤的,你记得这个便不会认错你娘了。”梁玫似是悟到什么,摇着头道:“爹爹!我不要记得,我要你帮我去认!”梁老爷子轻笑一声,痛声道:“梁玫,你要记得,爹爹从未怨过你娘半点。爹累了,那里也不想去,就让我靠在这槐树上静静去罢。”梁玫闻听此言大惊失色,抓紧父亲大手,只觉冰冷,再探他身躯也毫无暖意,顿时嚎啕大哭道:“爹。你不能走!呜、、、都是娘害死了你,她怎可如此狠心!”
梁老爷子答道:“闺女,你已长大成|人,爹也没机会为你瞎操心了。临死前,爹要你明白几件事情。”梁玫含泪点头答应。“将爹葬在这树后。另外,千万不要怨恨你娘,你娘从来都没错,是爹自己糊涂,一厢情愿,耽误了你娘。梁玫,而今是爹自己要寻死的,你休要怪你娘,不信你找找地上,她临走时有丢下解药来。”梁玫赶忙回身四下搜索,在晨曦下很快便找到一个小小玉瓶。单看玉瓶便是贵重物品,拔开木塞,一股辛辣药味扑入鼻来。梁玫心中一喜,奔回梁老爷子身边,那料梁老爷子早已停了呼吸,浑身上下已毫无生气。
青红令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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