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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天香十二亭 > 第一章

第一章

“嗯,反正京里我是暂时不想回去,咱们不如就跟了那个‘天想’玩玩吧?”第一个黑影略沉思道。

“嘻嘻!”第二个黑影笑。

“你笑什么?”

“公子是不是喜欢他了?”

“吓!别乱说!”

“嘻嘻,还死不承认,看,脸都红了,嗯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嘻嘻。”第二个黑影装模作样的嘻笑道。

“死丫头,臭丫头,行了。明天咱们去张家集,那里是去梅城的必经之路,咱们就在那儿等他!”

早晨,何天香一身崭新的中衣,外罩两片破旧的道袍,不伦不类的出现在镇上。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折扇上几行字在人群中突然一闪,何天香不由一呆,却发现自己的那身天蓝长衫也不知何时穿在了别人身上,那人背对着他,但那件长衫虽然不是他的,穿那件长衫,他整个人显得有些过于矮瘦!

何天香心下生疑,不由分开人群挤了进去,轻轻一拍那人肩膀:“兄台请了……”

那人一回头,却立即吓得一个踉跄,就像小姑娘突然见到一条蛇一样:“怎么又是你?”

“怎么又是我?”何天香不由一愣,细一端详,认出来了,却是前天龙全镇上被自己所撞的那人,不由一笑道:“真巧,咱们今天又见面了,可是你­干­嘛这么怕我呢?”

那人一笑道:“我是怕你又带扇子出来了。”身后那书童不由嗤嗤一笑。

何天香脸上一热:“兄台还是那么会说话,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兄台。”

那人眼珠儿一转笑道:“哦?尽管说!”

“那在下就直言了!”何天香咳嗽一声道:“在下看兄台身上的这件长衫怎么像在下的……”

“这是你的长衫?”那人不由一声尖叫。声音好熟稔,似在哪里听过,何天香一时却记不起了,只得指着那人手中的扇子:“还有,这个……”

“啊!那你说我是偷了?!”那人像被一脚踩了尾巴,声音更大,引来一堆围观的人。

“我可没这么说……”何天香连忙解释道。

“可你明明说了!”那人截道:“只是你说我是贼,我怎么也看你怪怪的呢?”那人随手拈起何天香的中衣:“这是哪儿来的?”

“买的!”何天香一脸茫然。

“买的?”那人点点头:“你见谁穿这么漂亮的中衣却穿这么脏破的外套的?”说着伸手一扯,嗤——何天香身上仅剩的半截道袍也给撕成了两片,只剩一圈挂在肩膀上。

“你……我……”何天香气极,又不想随便出口伤人,一时不由为人气结。

“你什么?我什么?还死不承认?”那人冷冷道,却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在手中一扬,突然大叫道:“大家看哪,这个人是贼呀!”谁替我扁他,这些银票就是谁的了!“

“大家快上呀!走过路过切莫错过,谁扁的厉害,谁就分的多呀!”那书童也在旁边惟恐天下不乱鼓噪道。

大把的银票亮了出来,又见是外地人,还有谁不眼红?大家立即发一声喊,群情涌动,争先恐后的冲了上来。

何天香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丈,眼见无数的拳头砸了下来,连忙抢住了头。

砰砰!圈中立即尘土大作。

“他怎么不还手?”那书童不由奇道。

“他要是凭武力打人,那就不是他了!”那人眉开眼笑地道。

“才几天,你就这么了解他了!”书童不由笑道。

“我也有钱——”尘土中突然一声大叫,众人立即停了手。尘土中,何天香鼻青脸肿地将一个小包袱举过头顶,包袱上面托了几块可怜巴巴的碎银,应该是老道士送他的全部积蓄了。

“快扁!”那人不由跳着脚儿拍手笑叫道:“我加倍!”

砰砰!围中复又尘土飞扬,声音更加响亮。

那书童看了正自手舞足蹈的主子一眼,突然道:“公子,这么打你所喜欢的人,你就真的那么高兴吗?”

那人一呆,立即停了下来。

“臭小子,老夫找你多天,原来你竟躲在这里,看打!”正这时,人群突然炸散,一条生满胡须的长鞭劈头盖面地向何天香打来。

听得风声迥同,何天香本能地向前一跃,正好落在那公子面前,躲过一鞭,而那些不会武功的看客却被鞭上的倒须勾中,刮去一大片皮­肉­,不由惨叫连连。

何天香抬头,却是龙门一煞郎远正舞着他的毒龙鞭向自己扑来,不由一边躲开,一边大叫道:“好郎远,咱们出去打,不要在这里伤人!”说着,却靠那公子更近了。

“谁跟你出去?老夫就让你在这儿横尸街头!”祁运冷笑着又将鞭子圈了回来。

何天香连忙拔身而起,却听得后面一声惊呼,听风声也是一个人飞身拔起,他正要回头,毒鞭又扫了过来,只得再次向外贴地滚去,却听身后也是一片滚动声,正自奇怪间,就听得那公子气极大叫道:“喂!糟老头子,你跟他有过节,­干­吗跟我也过不去?我什么时候招你惹你了?”

原来,何天香与他离的很近,祁运一动鞭子,谁也得快躲;祁运的鞭子又刁钻,一时竟是谁也脱身不开。何天香与祁运有过节,自不觉什么,但那人平自无故便被殃及池鱼,火头可就大了。

祁运一笑:“嘿嘿,活该,谁让你倒霉,偏偏碰上这小子,要骂就骂姓何的吧!”说着,毒鞭子催得更紧,直把两人逼得东窜西逃,南倒北歪,但任谁都不敢碰那狠鞭子,因为那鞭上不但有毒,而且生满了倒须,刀砍不断,剑削不伤,如龙身上的逆鳞,任谁碰上也得少一两块­肉­,要不又怎会叫:“毒龙鞭”呢?

那书童虽也急,但一连数次进攻都被祁运一运单掌避了回去。

刚开始,那人还不住的骂,但后来鞭越来越快,他也顾不上骂了,只是拼命地跟着何天香跳,时间一长,两人身上衣衫尽为汗水所湿,又滚上不少泥土,简直已成泥衫了。

祁运却嘿嘿笑着,存心想把两人累死。那公子实在熬不住了,忍不住再次破口大骂:“死老头子,糟老头子,我到底­干­你什么了,你竟……”下面话还未说完,祁运突然一式“千重浪”向两人的下盘扫来。

“不好!”两人不由同声大叫,一同飞身跃起,却听得“嘣”的一声响,两人已一声惨叫,从半空中各各捂着脑袋栽了下来。

原来,两人跃起时,那公子跃得有些仓促,身形偏了些,竟一头撞在何天香的脑袋上,连额头都撞青了。

看着两人狼狈的样子,祁运笑得更浓了。

这时那公子在后面大叫道:“何兄,有什么……什么法子吗?我实在……实在受不了了!”

何天香此时也是累得直喘:“有是有,只不过……只不过你得抓住他的鞭梢儿!”

“什么?你好没良心?难道要用我这双玉手去碰那勾勾儿?”那人大是不满。

何天香正自吃紧,又哪里听得清他的什么金手,玉手,只是大声叫道:“你待会看好了,我会给你一样东西,很有用!”

“什么东西?”

“你带回儿就知道了!”何天香又躲过一鞭。

“不管什么东西,你们就用吧!老夫倒要看看,你们能用什么制住老夫的毒龙须鞭!”祁运大笑道。

又过了三招,二人再次被迫跃起,何天香突然大喝一声“接着!”两团黑物立即向那公子砸去。

那公子不及细看,双手接住,下落之时,立即将手中的物事一合,正好将扫来的毒龙鞭夹住,不由喜叫道:“夹住了,夹住了!”

鞭稍不动,毒龙鞭威力便已去半,何天香不由喊了一声:“好!”立即转守为攻,击出六掌七腿,连连向祁运攻来。

那公子双手各捏一团物事,拼力夹住了,不让祁运回夺,那双掌正好立于胸前,不吸气尚可,倘一吸气,便立有一股恶臭攻来;若不是他要拼命夹住了鞭梢,只怕早已给熏倒了过去。

“他到底给我的是什么?”那公子心道,不由凝神细细看去,谁知不看尚可,一看之下,直把公子气了个眉毛倒竖,几欲栽倒。

“可恶,竟是他的鞋子!”可不是吗?何天香不正在赤着脚猛攻祁运,好使他撒手扔鞭吗?两个人只打的昏天地暗。只剩下那公子立在那儿连连叫:“晦气,晦气!”

祁运只比何天香高出一点,但长鞭被夹住,又加上个书童,顿感手忙脚乱,一时招架不住,只得撒手扔鞭,倒翻了出去,大叫道:“小子,算你厉害,咱们走着瞧!”

风停两歇,何天香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料刚一低头,就有一团物事向自己飞来,连忙伸手接住,原来是自己踢出去的鞋子。

“臭死人了!”那公子恨恨的道。

“可没有它能行吗?再说,你的脚难道不臭?”何天香笑道。

“我们的脚是香的,哪有你那么臭!”那公子气呼呼地道。

“香的?咳,不跟你多说了,那件衣服算我送你,再会!”何天香说着,身子一晃,同样消失在人群中。

“哎——你怎么这样就走了?”那人不由急道。

“我怕你了!”人群深处,一个声音遥遥传来。

何天香的确是怕了,虽然他也爱搞恶作剧,但无论如何是搞不过眼前这人的,晚走真不如早走!

“啊唷唷,人家是你什么人那?要走这要跟你说清楚?”那书童满头大汗地回来了,玩笑道。

“你,讨打!”那公子又举起了扇子,不料一下子碰在额头上撞起的大包上,不由一声惨叫。

“拿开手,我看看!”那书童一边替他轻轻揉着,一边吹气:“哎哟哟,我们的大公子,还撞起了这么大一个包,跟谁这么亲呢?”

“还不是那个何天香?哎——你轻点儿!”那公子呲牙咧嘴地道。

“哟!好亲热,那个老头子到底是什么人?”

“谁知道 ,反正不是好人!”

“你怎么知道?”

“你不见他跟何大哥打架吗?”

“哟!这么快就叫大哥了,太快了点吧?再说,你不也作弄他吗?”

“不说了!坏丫头,死丫头,臭丫头!”

“好好好!不说了!”那书童忙叫道:“可这是在大街上,你就先别骂我丫头,好吧?”

“好啊!那我就骂你坏小子,死小子,臭小子!”那公子又笑了。

忽然又想起何天香的鞋子来,便道:“把你的鞋子脱下来!”

“­干­什么?”那书童不由奇道。

“叫你脱你就脱,不用问!”

那书童只得脱了一只给他。

“我们的鞋子一定是香的!”那公子自语道,说着把那鞋子凑到鼻上一闻:“呸!怎么这么臭?你几天没洗脚了?”

“我天天洗呀!”那书童奇道。

“那为什么还这么臭?”

“跟你跑了那么多的路,又跟老头子打了那么久的架,又怎会不臭?你的不也臭吗?”书童道。

“我的?自然不臭!”那公子一惊,但很快又怀疑了,终于脱下了一只,缓缓凑上去一闻,砰!那人已一头栽倒在地,鞋子也扔出老远。

那书童连忙将他扶了起来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我都快要给熏死了。”那人双目发直的道。

这公子的鞋子格外密实,又打了那么久的架,出了许多汗,里面确是比何天香的臭多了。

“唉,这下我可真输了。嗯?不行!”那人眼珠一转:“慧香!”

“奴婢在!”那书童连忙应道,却一扯公子的袖子:“这是在大街上!”

那公子却不管不顾,只叫道:“你立即去香料铺,替我买麝香五斤,龙涎香五斤,檀香五斤,再买……再买香粉一匣过来!”

慧香一愣:“你要这么多香料做什么?”

“不懂就别问,本公子今晚要洗脚!”

“洗脚?”慧香不由睁大了眼睛。

晚上,客栈的上房之内,一根红烛流着蜡泪,火芯不时地跳动一下,整个房中的影子便也跟着抖动一下。

床边的大盆里,水汽腾腾地冒着,一双已泡得发红的纤细脚趾便浸在这热水里,显然已有些时候。屋中浓浓的香气已催人欲晕,但慧香还在向盆里倒龙涎香,而桌上还放着一盒未曾启用的香粉。

“公子,还不够吗?”慧香擦一擦额上的汗珠,轻声问道。

“倒,继续倒,想这么就压倒我,摆脱我,没门儿!”那公子坐在床边,拿了一大块丝巾,也不时地抹着脸上,细细渗出的汗珠。

突然,下面房间传来了噼啪的打斗声和沉闷的呼喝声。

慧香停了下来:“公子,下面好像有人打架!”

“快倒!正事不­干­,你去管他们的闲事做什么?”

“是!”慧香继续将袋中的香料倒入盆中,香气开始浓郁的吓人。

突然,嘭!的一声巨响,楼板居然被人顶破了一个大洞,紧接着冒上一个人来。

房中两人吓了一跳,一个从水盆边跳了起来,另一个也顾不得脚上的水,一下子便把脚埋进了被窝里。

新上来的那人刚迈开一步闪到桌边,洞中便寒光一闪,又窜上一个人来,剑光如雪向那人刺到,那人来不及躲闪,顺手抡起桌上的香匣砸出。

噗!红雾满天,香气浓的发腻。

“什么东西?”两个人不由都停了下来,看着飘落在肩上,头上带着浓香的红­色­粉末。

一个提剑的老头,一个年纪轻轻的相公,竟是龙门一煞与何天香。他们都不识得这是什么。何天香是根本不认识这玩意儿,龙门一煞是没想到两个男人房间里竟也会有这东西。

床上那公子一见两人,不由大喜,双手抱膝,流波一转,笑道:“喂!怎么又是你们两个?”

两人一听,甚是耳熟,扭头一看,也都不由同时叫道:“咦?是你?”

“别动!你们都已中了我的销魂毒粉了!”

公子说着,拉那书童坐在自己床边,压住被角儿。

“什么?销魂毒粉?你是桃花门的!”龙门一煞一听,脸­色­立变,身形一闪已夺门而出。

何天香却不知道什么是销魂毒粉这种桃花奇毒,不由问道:“什么是销魂毒粉?”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那公子一笑。

“是呀!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何天香摸摸脑袋,转身出去,却听后面有人叹道:“唉——这人只怕活不长了!”

何天香不由回头:“兄台这是什么话?”

“销魂毒粉,毒粉呐!”那人惋惜地道。

何天香这才回过神来,不由大惊失­色­:“这可怎么办?”

那公子见何天香惶恐的样子,反倒乐了,笑道:“你不用害怕,你我虽总磕磕绊绊,但总算也有了那么一点儿交情,我就把解法告诉你吧!你听好了!”

何天香听着。

“生甘草三钱,天蟾三钱,黑豆一两,蝉蜕半钱,外加巴豆半两,温火熬烂,一日三次,记清了吗?”

“记清了,谢兄台!”何天香哪敢再逗留,嗵的一声,直接又从那窟窿中跳了下去,同时,高下一条人影也一闪而没。

眼见天香急急出去,那慧香再也忍奈不住,把那公子推倒在床上,笑道:“好哇!加了巴豆,居然还一日三次!”两个人在床上捧腹大笑。

不一时,天香自店外回来,提了三四个小包来,便急急去煎药。

原来,­阴­阳差错,何天香与那公子同住一店而不互知,天香刚睡下,便被一阵浓浓的香气熏得难以成眠,当下盘坐练功,而那龙门一煞也对白日之事心有不甘,恰巧前来报复,两人一场恶战,何天香没有兵刀,被迫破楼上了房,又稀里糊涂把那匣香粉撒了,却没想到得了一个“中毒”的下场。哪敢怠慢,当下按方行事,谁知第一剂刚下肚,腹中便已开了锅,只得狂奔厕所,一夜之中竟有九次之多,只笑得上房之中主仆二人直打跌,倘她们知道那龙门一煞也在勤于茅厕时,还不知道要笑成什么样子呢!

可怜的龙门一煞,净跟着何天香倒血霉。自然,这笔帐肯定又击到了何天香头上,这不,祁运一边挣扎着裤子,一边咬牙切齿道:“何天香,臭小子!你给老夫等着,只要老夫肚子一好,就……就……哎——王二,快再给我两张草纸,顶不住了——”说着,他的人已怒箭般向厕所冲去。

整整一天,何天香几乎瘫痪在了床上,直到第三天的清晨,何天香方脸­色­蜡黄的拉开了房门,揉揉发红的眼圈儿,便见主仆二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哟!何兄,脸怎么这么难看?没事了吧?”那公子吃了一惊。

何天香连忙道谢,却谢得有气无力:“多谢兄台,在下已经好多了,只是浑身有些乏力而已!”

“何止是乏力,你今天能走出房门来已经是奇迹了!”那公子心中狂笑,却强行憋住问道:“何兄,这是要到哪里去?”

“梅城!”何天香答道,何天香未曾有过说谎的先例,又见这人虽叼不坏,也就说了实话。

“梅城?”身后的书童突然惊喜的叫道:“咱们公子也正好要到梅城去办点儿事情,咱们岂非可以同路了?”

那公子也摇着折扇,轻笑着看着何天香,其实他心里比谁都紧张,生怕何天香吐出半个“不”字来。

何天香略一沉思,抬头笑道:“既是如此,为什么不呢?”

原来何天香也多了一个心眼,自己不怕打打杀杀,却对那些什么毒啦粉啦的一窍不通,有了这么个“使毒”高手结伴而行,总会安全的多。

虽然话中仍有个“不”字,但那公子已是如释重负,长长吐了一口气。

“只是咱们也吵过好几回了,在下却不知兄台贵姓?”何天香笑道。

“我姓苌,单字一个婷,你以后叫我苌婷好了,这是我的书童慧香。”那人大大咧咧地道。

“苌婷?好名字!只不过好像带了些女人气息。”何天香点头道。

“那你那‘天香’就不带脂粉气息了?” 苌婷立即反驳,却突觉身后慧香在轻轻捅他,因为婷这两个字并不是寻常人所能叫的。苌婷心里明白,却向后摆了摆手,她俩正面对何天香,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何天香也无从看见。

“这倒也是!”何天香不得不表赞同。

不料,这次慧香却变成捏苌婷了,还在后面暗笑。

苌婷一咬银牙,竟从面伸手过去,在慧香的大腿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哎哟!”慧香疼痛难忍,不由大叫了一声。

“怎么了?”何天香一惊,连忙问道。

“哦!没什么,我肚子饿了!”慧香反应还挺快。

三人同时大笑,“好!我今天请客!”何天香笑道。

时已至春,长长的古道两旁,芳草连天,各­色­的花儿争奇斗艳,各有各的娇姿,各有各的媚态,吞吐着芬芳,远看去就像一匹五彩的锦缎。

何天香,苌婷,慧香三人正漫步其间。天香看多了山中的花草,此时见了这等如绢如绣般的画面,不觉更加亲切起来,一回头,却见主仆二人已每人掐了一大把的鲜花,苌婷还不时嗅嗅这朵,闻闻那朵,鲜花下的脸蛋,竟比平时又娇艳了许多,显出一种说不出的媚态,何天香看得呆了,不由暗叹道:“幸好苌婷是个男身,倘若是女身的话,只怕不比那慕容姑娘再美上几分?!”

苌婷一抬头,却见何天香正自出神,不由脸一红,羞道:“喂,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儿?”

何天香脸上一红,连忙回避了他的眼光,却盯了苌婷手上的花束道:“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们这么采花儿有些不妥!”

苌婷不由道:“为什么?”

天香一声轻咳:“我是说:咱们是男人,就得有些男人看花的味道,不要去学那些女孩子,动不动就喜欢伸手,让这些花多开几天,多让几个人看,不也很好吗?白居易明知道‘明朝风起应吹尽’也不愿把它采下来,而只愿‘夜起衰红把火看’你说呢?”

“呵呵,没想到你竟如此懂得怜花惜玉,不是也有一句‘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 苌婷不由笑道,却骤觉意境不对,连忙掩了口。

“那又怎么了?”何天香不由问道。

苌婷眼珠一转,又笑道:“你只知道白居易惜牡丹,那牡丹自是贵种,而至于寻常的花儿,他也那样吗?不也有人做过‘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句子吗?”

“这个……这个……”何天香只觉得他说的有理,可又不完全是那么回事,自己反倒无从反驳,一时急了。

婷见他如此模样,反倒笑了:“行了,呆子,你说折花儿不好,我以后不折也就是了,还用急成那样?”

突听后面慧香嗤嗤发笑,婷立时满面通红,转过头轻声骂道:“小蹄子,你笑什么?”

慧香乐得把嘴一抿:“两位公子,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上路了吧?”

何天香忙道:“对极对极,还是赶路要紧。”又朝婷一转:“婷兄弟,我们走吧?”

苌婷一颔首,三人复又上路,走着走着苌婷突然问道:“何兄方才叫我什么?”

“苌婷兄弟呀!有什么不对吗?”何天香不由道。

“错倒是没什么错,只是‘婷兄弟’也太拗口了,你以后叫我婷儿得了!”婷抄着手笑道。

“婷儿?”何天香惊道。

“怎么了?我母亲就是这样喊我的!”婷儿笑道:“顺口儿!”

“可这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儿……”何天香迟疑地道。

“我叫你何大哥也一样,大家是好兄弟,不是吗?”婷儿笑道。

“不错,不错,大家是好兄弟!:何天香也爽朗的笑道,刚下山便有人叫大哥,又是如此清秀标致的人物,何天香又怎会不愿意!

慧香却把嘴­唇­贴道苌婷的耳边上轻轻笑道:“该是何相公吧?”

婷儿的脸立时红到脖子跟儿,叭!一扇子把慧香敲开:“去你的,没正经!”

何天香回头见了,不由笑道:“婷儿,你用我的扇子打人了!”

婷儿却朝他一睨,似笑非笑地道:“什么?我好像听说有人把衣服何扇子都送给我了。”

“失言,失言!”何天香连忙笑道,三个人笑做一处。

夜风,轻轻地吹着,如此的轻柔,就如一只素手上的醇酒,下喉处,情悠悠。

慕容山庄庄后的桃花已经盛开,一朵朵花瓣就像女孩子们鲜润的樱口。月华却似流水一般轻轻地泻在桃林之中,笼起一层淡淡的雾。

一个身着红纱衫的女子正懒懒地靠在一株桃树上,纤手无力地垂在身后,她美丽的大眼睛中却充满了虚幻的­色­彩,好像整个灵魂已不属于自己。

“常叹此身无归宿,笑鸿雁,来来去去,年年为谁碌。料得古道飞尘处,心谁属?泪眼朦朦,今君在何处?”

念着念着,她的螓首已轻轻垂下,冷清的月光中,两滴清泪已随风流,落土处,却无声。

忽然,一枝桃花从她背后伸来,在她眼晃了两晃,她却一点儿都没看到,只顾低了头,低低抽泣了起来。她娇小的身子在轻轻地颤抖着,就如一只雨中的红莲,又如一只沾了露的蝴蝶,让人心中不由升起一阵说不出的怜惜。

这一来,身后那人不由吓了一大跳,顾不得玩笑了,连忙一步转到她面前:“小姐,你怎么了?”却是芸儿。

“啊,啊,没什么,没什么!”红衫姑娘见有人来,连忙别了身子,急急拭­干­了眼角的泪痕。

“小姐,到底谁欺负你了?”芸儿急急问道。

“没什么,没有谁欺负我,真的!”那姑娘连忙解释,但眼圈一红,清泪又滑了出来。

“哼!我就知道他,何天香!”芸儿恨恨地道。

“不是,不是!”姑娘不由慌了,连忙替他辩解道:“那次不怨他,是我用的剑招太狠了些,是我的错!”

“那会是谁呢?”芸儿想不通了。

“不要问了,芸儿,我们回去吧,只怕又要晚了!”她怀里揣着兔子一样,怕芸儿再问,急急转身走开,芸儿只好跟着。

这姑娘正是慕容兰娟,是武林东南西北四大世家之北世家慕容长明的独生女儿,生得玲珑剔透,粉雕玉琢,脾气却是刚烈无比,又喜着火红,所以人送绰号“火凤凰”是除天星楼薛沉香之外的武林第二大美女。十五岁时,提亲之人便络绎不绝,竟连江湖第二大帮天残帮的少主金碧良及其他三大世家的公子都屡屡碰了钉子。这几个人倒也不死心,硬是磨了两年,但慕容兰娟压根儿就瞧他们不起,这两年也是白磨。

曲高和寡,人至高处,总有种不胜寒的感觉,姑娘也叹世间无人,但自那日棚中一见到何天香,便立刻被他身上那种特有的淳厚质朴感染了,再加上树林边的那件事,竟是一颗芳心完全扑到何天香身上,脑海中再也挥不去,何天香那俊逸的身影,却不知天香到底对自己如何,情至深处,竟至于哭泣出来,又恐再被芸儿看见,只得连忙走开。

不料刚走几步,迎面匆匆来了一个婆子,一见慕容兰娟便上前施礼道:“小姐,老爷喊你呢!”

慕容兰娟眉头一皱“什么事?”心中却暗道:“天这么晚了,父亲可从没有半夜三更喊自己的先例呀!到底是什么事呢?”

那婆子头一歪:“嗯……,听说好像为了小姐的婚事!”

“什么?”慕容兰娟的脸儿立即冷了下来。

“我不去!”她早已厌烦了那些媒婆们,剜­肉­似的三角眼儿,那使人作呕的奉迎;更讨厌那些水光溜滑的,仗老子的名头出来哧人的世家子弟,说着,甩袖向前行去。

那婆子连忙紧跟一步,急道:“小姐,老爷说了,今天来的可不是普通人物……”

一句话还未说完,慕容兰娟已回头冷笑道:“你怎得凭地啰嗦?不去便是不去,难道来的还是天王老子不成?”说完照旧前行,芸儿紧跟了上来。

那婆子打了一个冷战,这姑娘平时都是好好儿的,可一提到她的婚事便立即成了个母夜叉,她还真怕得罪了这个在慕容山庄说一不二的丫头,只得紧跟在身后道:“那倒不是,只是老爷说:以前的事,他都替你推了挡了,但这次来的,却是三大世家和天残帮的人,实在不能推了,无论如何你也得去走一趟,至少也得走一个过场!”

“什么?三大世家和天残帮的人都来了?”慕容兰娟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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