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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天香十二亭 > 第三章

第三章

何天香不由大是摇头:“今天这些人都怎么了,真让人搞不懂!”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台上同样也有人这么想,慕容忠见四人打的激烈,唯恐闹出人命不好收场,正想上去劝开,不料脚刚一动,就被芸儿狠狠踩住。

“哎——芸姑娘,你的脚!”慕容忠不由叫痛道。

“你想­干­什么?”

“他们这样会出人命的?”

“那你是要他们的命,还是要小姐的命?”芸儿突然恶狠狠地道。

慕容忠一愣,随即明白:“当然是要小姐的命了!”

“那你还不老老实实呆一边去!”芸儿怒道。

嗤——圈中有血光迸现,但没有人退出,招式却越来越­阴­毒,每个人脸上都现出狰狞的神情来,已是在拼命。

“没想到,武林数十年来的平静,又要在娟儿的婚事上再现血光!”慕容长明的双眼已缓缓闭上。

余循真也长呼道:“无量寿佛,天意,天意!纵是没有娟儿,以慕容兄所处之地,所握之财势,也早晚避不开场血光之灾,怀璧其罪,怀璧其罪呀!”

李梦莲看着江城月,江城月却正在看着慕容兰娟。

而此时的慕容兰娟却似已入了定一般,竟似已完全听不得台上剧烈的打斗之声,她的眼中只有那只带箭簇的绣球,红的如火的绣球!

在那绣球中有一个淡淡的影子,似近还远,似远还近,模模糊糊总让人看的不是很分明,除此之外,她眼中已再无一点别的东西,也不想别的东西,她的整个人已似被淘空了一般。这一切都与台上的打斗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

江城月在落泪,李梦莲在落泪,芸儿在落泪,台下的中年人在落泪,婷儿更在落泪。

突然,婷儿向何天香哽咽道:“慕容姑娘好可怜!”

何天香没有说话,他既非草木,又岂会看不出这些?然而血仇未曾洗雪,仇人也不知何人何处,此生或许已注定了是坎坎坷坷艰难凶险,我又怎能随便就将你拖累了?不是我不想要你,而是我现在要不起!何天香的脸­色­很不好看,额上有青筋突起,但他依旧不说话,此时此地,他又能说些什么?

台下的喝彩声早已没有,因为人人已看出台上的反差了,有人在拼命,有人却如死人般麻木,渐渐的,他们又似已懂得了什么,继之便有了一种同情与悲愤的表情同时浮在各人脸上。几个年轻的姑娘已嘤嘤抽泣起来。他们突然后悔了——他们本不该来,他们本就不该来!他们是来看一场羊与群狼的游戏,他们是来为狼助威,喝彩!

台下是一片沉静,一片死一样的沉静!

天居然也渐渐地­阴­沉下来,有风起,但空气却压抑了许多,难道要有雨?

突然,台上同时响起两声大喝,紧接着两条人影被凌空击飞,直飞丈许,落在台下,却是百里宽与孙天翼。

二人身上已是数处血迹,脸­色­苍白,显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两人终于走了,台上也有人随了下来,一起住外走去。

台下依旧没有人喝彩,没有人起哄,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漠与嘲讽和说不出的沉静。

慕容兰娟仍然没有反应,她眼中只有那团绣球,那团流着鲜血,燃着火焰的绣球!

金碧良突然昂天大笑,大笑声中他那柄黝黑的曲剑已电般向身边的南宫柳刺去,正是“天残九式”的第七式“天残断魂”。

南宫柳虽也在笑,但他深知金碧良­阴­险毒辣,又怎能不防?一见金碧良出剑不由也一声暴喝一鞭砸出。

噗!钢鞭直砸入台中,灰尘木屑四散。

“不好!上当了!”南宫柳立觉不好,但已经晚了,金碧良已是一记“云中腿”狠狠踹在他的后腰上。

卟!南宫柳狂吐着鲜血摔在台下,挣扎着道:“姓金的,你……你好狠!”

台上的南宫剑也霍然而起向金万能道:“金公子好重的手!”

金万能却冷笑:“南宫门主何出此言?你儿子既已上台,就得凭本事吃饭,更何况碧良没下杀手已算是不错了。”

“你,你——”南宫剑一阵气急,忽地向中间的慕容长明一拱手:“好!慕容庄主,今天这笔帐老夫向两位记下了,再会!”说罢,南宫剑径下擂台,搀起儿子向外走去。

他的话很明显,这笔帐里也有慕容山庄的份,慕容长明焉有听不出的理,却也不辩,只道:“恕老夫不远送!”

此时,金碧良已缓缓走到慕容兰娟面前一笑道:“慕容姑娘,很不幸,剩下的恰恰是在下!”

慕容兰娟抬头一看,却见擂台上已只剩下金碧良又见擂台上犹血迹斑斑,不由冷笑道:“金公子好手段!”

“岂敢,岂敢!”金碧良皮笑­肉­不笑。

慕容兰娟不再说话,扯下披风,大步迈向擂台。

擂台中央,锵——慕容兰娟长剑出鞘,一引剑诀:“姓金的,请!”

她先前愁眉不展,一副恹恹慵慵的样子,但此时仗剑而立,骤觉英姿飒爽,正气逼人,又是另一种神韵。

金碧良不由看得呆了:“慕容姑娘,你又何必如此着急……”

不料,话尚未完,慕容兰娟已俏脸儿一寒,一剑削来。

金碧良连忙招架,铮!火星四­射­!

“好重的剑法!怨不得东方灯会折在他手上。”一接上手,金碧良骤觉慕容兰娟的剑势出奇的重,内功竟不在自己之下,哪还敢托大,天残剑凝神招架。

慕容兰娟一套“红花神剑”施展开来,只见长剑上下翻飞,寒光夺目,所过之处大开大磕,竟将金碧良逼的连连后退。

台下众人见了,不由轻舒一口气。

五十招,六十招,轻瞬已是七十招过去了。何天香不由皱了眉头,轻声道:“这样下去,只怕不好!”

婷儿忙在一旁问道:“为什么?慕容姑娘正占先机呢!”

何天香摇摇头:“慕容姑娘虽然占了先势,但金碧良的步法丝毫未见散乱,长此以往,慕容姑娘终是女子,锐气失去时,便也是她的失败之期。”

“我不相信,慕容姑娘肯定能赢的!”婷儿缓缓道,突然之间,她开始关心起慕容兰娟来,她希望慕容兰娟能赢,一半固然是为了何天香,但还有另一半是为了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或许就是女人之间在别人得势时妒嫉,在别人落难时又普遍的同情怜悯之心吧!

何天香又怎知这些,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虽然不多久,台上的形势已发生了变化,慕容兰娟进攻的力道已明显减弱,金碧良的剑势却慢慢扩大起来。

台上的慕容长明等人脸­色­都开始凝重,金万能的脸上却是挂上了淡淡的笑容,台下不由一阵­骚­动。

突然,慕容兰娟的剑光陡的一震,随即大盛,如虹一般向金碧良击去。

“好!”婷儿一拍手:“慕容姑娘的绝招出来了!”

何天香却长叹:“没用的,人家已经等着了!”

果然,台上立时火星四­射­,流虹四散,慕容兰娟一连二十四剑都被挂了回来。

但剑光散而复聚,慕容兰娟突然双袖翩翩,蝶一般飞起,在金碧良上空洒下朵朵莲花。

“好!好优美的一招‘仙子落蕾’!”何天香也不由赞叹道。

但金碧良却并不慌乱,剑剑上刺,剑刺尽,花蕾也已洒尽,在半空中尽数破开。

“着!”慕容兰娟极尽优雅的“仙子落蕾”刚一施完,突然挺剑向前急奔,身子一摇,竟是一化二,二化三,三人三剑直向金碧良冲来。

“对影三人!”红花神剑中的最后一势!

三人之中只有一人是真,三剑之中也唯有一剑是实,但谁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分出虚实呢?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是李白《月下独酌》中的句子,人人都知道,慕容山庄的红花剑法中有这么一招,但谁都没见过。今日慕容兰娟一施展出来,竟是如此奇妙,众人不由大呼!

慕容姑娘赢定了,人人都这么想,婷儿更是高兴地站了起来,因为慕容姑娘这一胜,何天香就大可不必出手了,少一事总比多一事好吧?!

台下已有人鼓起了掌,慕容长明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剑光如雪,一闪即到,金碧良便也在剑光中倒下,但每个人的脸­色­都在变,婷儿的笑容已僵在脸上,慕容长明也露出了不信的神­色­。

金碧良是倒下了,但曲剑依握在手中,慕容兰娟还在站着,她刺出了三剑,但等于只刺出了一剑,而这剑已被金碧良架住。

她已懵了,她做梦都不住想到金碧良会能躲开这一招,一时竟呆在那里。

金碧良缓缓地站起来,得意地道“红花神剑果是不俗,其实慕容妹子也大可不必伤心,对于红花剑三绝式,在下确实下过一番苦功的,而最后一式,在下虽没见过,但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今日侥幸得胜,尚请小姐成全!”说着一礼。

金万能也斜斜向慕容长明抱拳“慕容兄……”

慕长明脸若死灰,身形摇摇欲坠,没想到还是输了,而且还是输在自己最不喜欢的金碧良手里!慕容长明又能说此什么?

余循真已黯然,江城月,李梦莲、婷儿,何天香,芸儿、中年人同样黯然,台下也是一片静寂,一片死样的静寂!

“姓金的,咱们还没比完吧?”台上,一个声音突然冰凉的响起。

众人抬头,却见慕容兰娟已收了剑,正在跟金碧良说话,一脸的冷酷,前所未有的冷酷!

“红花剑三绝式都奈何不了我,你还怎么跟我比?”金碧良奇道。

慕容兰娟冷笑:“你若再接得下我这一式,我就服了你!”

金碧良不由笑道:“好!看来不让你输的心服口服,你是不会死心!你小心了,我也要用天残七剑了!”

慕容兰娟依然冷笑,不屑的冷笑,但冷笑声中,身上已现出一团朦胧的青光,青光之中,慕容兰娟已缓缓地转体揉拳,立时,青光中有八条胳膊缓缓地车轮般旋转了起来,四掌四剑,缓缓轮转。

八条胳膊?一个人怎么会有八条胳膊?金碧良不由呆住,所有的人都呆住,就连慕容长明也呆住:“这是什么招式?”

原来,这正是茅屋中那老人教的“八星映月”。

慕容兰娟因从未用过,心中无底,本不待使出,但“对影三人”一败,事情发展到此地步,慕容兰娟也别无选择了。

何天香也皱皱眉头,问婷儿道:“婷儿,你认得这是什么剑法吗?”

婷儿白了他一眼:“又不是我家的,我怎会知道?不过这么多手脚的,倒像极了画上的八臂哪咤!”

何天香不由给了她一个栗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知道开玩笑!”

婷儿犹自道:“谁跟你开玩笑,真的很像嘛!”

慧香却道:“不管是不是开玩笑,关键的是慕容兰娟姑娘能不能赢?”

“她赢定了!”身后的中年人突然发话。

“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赢?”何天香看了中年人一眼:“莫非你认得那式剑法?”

中年人却笑了:“我也不认得,但我有这种感觉。”

“感觉?”何天香不由道。

“你再仔细看一下!”中年人笑道。

婷儿却突然别过头:“我不信!”

中年人看了婷儿一眼:“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哪怕我说天是蓝的,水是绿的。”

“哼!”婷儿两眼一闭,又偏过了头。

何天香沉吟片刻,复又仔细端详两人剑式,终于缓缓点头:“阁下的话有理,我信!”

中年人淡淡一笑。

婷儿却猛地睁了眼,恼恼地看着何天香。

何天香一见婷儿模样,便知道又要不妙,连忙问道:“婷儿,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婷儿鼻子抽了几抽,竟现出要哭的样子:“好啊!白白认你这个大哥,却跟别人一条藤儿来欺负我!”

“婷儿,这,这话怎么说?”何天香见她面有嘁容,不由也慌了手脚。

“还怎么说?我说不信,你偏说信,这不明摆着胳膊轴儿往外拐,帮着人来气我吗?”婷儿眼圈红红地道。

“这,这怎么能说是欺负你呢?”何天香不由又好笑又好气:“这是凭经验得出来的嘛!总不成|人家说月亮是圆的,你要说是方的,我也必须要说是方的吗?”

“还说不是?那我要你这个哥哥做什么?”婷儿说着,眼泪居然真的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何天香一见她在大庭广众之前落泪不由慌了,忙道:“好兄弟,你别哭,你别哭!等此间事一了,为兄什么都听你的,这还不成吗?”

“真的?”婷儿抽泣道。

“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叫你上东,你就不会去上西?”

“你叫我打狗,我就不会揍­鸡­!这总行了吧!”

何天香一边说着,一边伸袖去给她拭泪。

“死呆子!谁要你来?”婷儿突然破涕为笑,一巴掌打开何天香的手,自从衣襟内取了一方帕子拭了泪去。

何天香这才放了心,又向擂台上看去。

婷儿正拭着泪却听后面有人酸酸地道:“都这么大人了,还装痴撒娇,也不怕人笑话!”

婷儿一听就知道谁在说话,却也不回头,只把个脑袋左一下右一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嘴里叫着:“我喜欢,我喜欢,我就是喜欢!”又突然回头一吐舌头:“哦哇哇——气死你!”

那人愕然。

这时,金碧良已按捺不住,叫道:“慕容姑娘,得罪了!”身形一长,手中长剑狂风暴雨般攻出,七七四十九剑一气呵成!

铮!铮!铮!铮!火星四冒,金铁交鸣之声刺耳至极,金碧良只觉得虎口都要裂了,曲剑也要被震断,眼前却还是慕容兰娟无数的胳膊在晃来晃去,不由暗道:“不好,要糟!”

谁知刚想要跳出来,脖子上就被慕容兰娟狠狠一剑连耳拍中。

噗!金碧良只觉得开了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钵儿、铙儿一起响,在上面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一步三歪,只看见无数的慕容兰娟在半空中飞舞,一时立脚不住,竟一个倒栽葱从擂台上扎了下来。

哄!众人不由大笑。

金万能大吃一惊,连忙跳下擂台,将金碧良气急败坏地提了起来问道:“良儿,良儿!”

这一剑拍的好重,过了这许久,金碧良犹觉满天金星,却叫道:“这不是你慕容家的剑法,我不服!”

慕容兰娟冷笑:“擂台之上,只分输赢,你又管是哪家的剑法?”

金碧良不由无话,只得恨恨道:“好!慕容小姐,咱们山不转水转,走着瞧!叔叔,咱们走!”谁知一往前迈步,却觉得双腿酥麻,一点儿气力都没有,竟又砰地一声栽在地上,又惹来一阵哄笑。

金万能只得向台上一拱手,冷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慕容庄主,再会了!”说罢提起金碧良如飞而去。

慕容兰娟一头扑进慕容长明的怀里,大叫一声:“爹——”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娟儿,事情总算过去了!”慕容长明紧紧将女儿搂在怀里,也是泪水长流,那是胜利的泪,那是欣慰的泪。哗——台下突然掌声雷动。

江城月,李梦莲,余循真,芸儿,何天香,婷儿,慧香,中年人还有许多许多的人眼中也同样有泪花在闪烁,这是友谊的泪,这是理解的泪,也同样是幸福的泪!

不知何时,天上已下起了雨,却是细细的柔柔的,让男人也觉得温柔。

良久,人们的情绪方稳定了下来。

慕容忠又走到台前,首先向下面鞠了一躬:“慕容忠代表庄主、小姐,谢谢各位!”

台下立时静了下来。

“但是,”慕容忠接着道:“比武招亲尚未结束,哪位好汉若愿意……”

他话尚未完,东角上已有人大喊道:“忠总管,算了吧!咱们都不是小姐的对手,小姐以后要是出嫁,让咱们多喝几杯喜酒也就是了!”正是先前的那个衡山王大水。

“哗!”人群立时附和起来,都嚷道:“这擂台本就不该打,现在既然四大家都走了,咱们大伙也都散了吧!”

慕容忠回到台上,跟慕容长明低声嘀咕了几句,慕容长明点点头,慕容忠便和慕容兰娟一齐来到了台前。

众人一见慕容兰娟,便又立即静了下来。

慕容兰娟来到台前,眼圈儿依旧红红的,却显得更加妩媚了。真如一只刚刚经雨的红莲。

却见她一抱拳,向台下道:“兰娟多谢各位武林同道,既然大家如此仗义,兰娟又何敢再推辞?这样吧!由慕容忠再敲锣三记,倘三记之内无人再上台来,此次十日擂期便算完结,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好!好!就这么定了!”台下立即有人叫道,婷儿更是举双手赞成,却见何天香在那里闷闷不乐,不由问道:“你在想什么?”

何天香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就这么结束了,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你还想­干­什么?”婷儿不由怒道。

“我还想­干­什么?”何天香也不由道:“只是一种感觉罢了!”

“你脑袋瓜儿要还是乱想,我就给你打扁了!”婷儿恨恨地道。

这时,慕容兰娟看看慕容忠,慕容忠上前,高高举锣,哐——锣声悠扬,但台下却静如止水,不见一人有所异动。

“何大哥,你该上去!”锣音悠扬中,婷儿突然低了头,黯然道。

“婷儿,你怎么了?”何天香不由笑道:“先前死活不让我去,现在却又要我去了?”

“唉,”婷儿轻轻地叹气:“她是个好姑娘,你现在不要她,只怕将来会后悔的。”成功阻止了何、幕接触,婷儿却突然又后悔起来,到底后怕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何天香坏笑:“我说婷儿,我看你对她挺有意思的嘛,就凭你这身材模样,功夫脑瓜儿,哪个姑娘对你不动心才是傻瓜!……”

“我跟你说正经的!”婷儿脸­色­陡的一沉。

何天香一见她正了­色­,便也不再开玩笑,只轻轻道:“婷儿,说真的,正是因为她确实是个好姑娘,所以我才最好不与她见面。”

“好呀!你还说不喜欢她!”婷儿不由恼恼地道,却又泄了气:“那又为什么?”

“你或许不知道,我可能是个不祥的人。”何天香笑道:“当年师父找到我时,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这里曾是魔鬼来过的地方,所以他就断定我的命不会太好,跟我接近的人也一定会受苦,所以我不想连累她!……”

“行了行了!”婷儿不耐地道:“你师父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你以后的事?再说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你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一说到婷儿,何天香不由又笑了:“你说也怪,我是想对每个人都好,可是我就弄不明白我为什么就对你特别特别好呢?难道你就是我前世的冤家?”何天香笑道。

“你才是我前世的冤家呢!”婷儿也不由笑骂道。

“可是,慕容姑娘不同,我配不上她!”何天香突然喟然长叹。

“为什么?”婷儿不由惊问。

“慕容姑娘是慕容庄主的独生女儿,人称”武林第一艳“,我又算是什么?”何天香甚是形秽,惨然道:“一个孤儿,一个流浪人?我又何必再存非分之想?”

“那,那什么样的女子才适合你呢?”婷儿一听这话不由小心翼翼地问道。

何天香也骤觉自己把气氛搞的过于沉重,不由一把搂住婷儿的肩头笑道:“我也不敢奢求什么,有生之年,能和我平平淡淡,粗菜淡饭,看看山,浇几垄菜,耕几块田,也就足够了。若是再好些,那是万万承受不起的!”

“……看看山,浇几垄菜,耕几块田?”婷儿听得不由呆了,鼻尖一酸,竟似要哭出来。

哐——又是一声,锣音清扬,但依旧无人前来。

慕容忠高高举起铜锣:“各位,这是第三锣,三锣过后,比武大会正式结束,以后若再有人前来扰乱生事,便是有违武道,愿诸位同道共鉴!”说着慕容忠抡圆了锣锤便要敲下。

突然,人群后面一声高呼:“且慢,本公子来也!”

众人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一道红影如飞般向前掠来。

慕容忠抬头,锣锤反而敲的更急,哐……

噗!慕容忠已被来人一扇扫在脖子上,连人带锣扫飞丈余,哐啷啷,铜锣摔在台上。

哗——台下不由哗然。

“血无天,你­干­什么?!”慕容兰娟与芸儿同时抢出。

江湖中穿血衣的门派只有一个——北疆血影宫,一楼二宫中的血影宫!

而血影宫中有资格通体血衣的也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血影宫宫主,另一个是他的儿子血无天!

台下立即议论纷纷,却都现出憎恶与鄙夷的脸­色­。

原来这血无天是江湖上公认的年青一代中最心狠手辣­阴­险狡诈的人物,其恶名更远在金碧良等人之上。

他以杀人为乐,十九岁时酒后行凶,连杀七名妻妾,遂成血衣,以后也不再更换,是以人称“七(妻)血衣”。是江湖中人们最瞧不起的人物之一。

血无天已在台上摇着折扇大咧咧地道:“本公子一听到慕容姑娘要比武招亲的消息,便半夜兼程特地从北疆赶过来,谁知这老杂种明明听见本公子的话了,竟然还继续敲锣,简直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

江城月霍然而起,却被李梦莲连扯了两扯方才又坐了下去。

芸儿却来到慕容兰娟身边轻声道:“小姐,忠总管伤的很重!”

慕容兰娟道:“先把他交给我爹!”

“怎么,老杂种还没死吗?”血无天突然笑道。

芸儿正扶起慕容忠,闻言不由猛的回头:“血无天,你嘴里放­干­净些!”

血无天却­奸­笑:“臭丫头,叫你血大爷做什么?总不成,你们小姐比武招亲,你春心也动了?”

芸儿给气的差点儿吐血,不由大喝道:“真可谓狗生狗,猫生猫,王八的儿子乌龟腰!血无天,你老子血满江不是东西,你倒更青于兰胜于兰了!”

血无天不由勃然大怒,正要跳上前来,却被慕容兰娟拦住,冷冷道:“血无天,你还想动手?你若是来比武的,就请按规矩行事,若不想比,你现在可以下去了!”

“我要她做陪嫁!”血无天指着芸儿大叫道。

敝庄的陪嫁自有敝庄来决定,暂且不劳阁下费心!“慕容兰娟冷冷回道。

“好!好!”血无天连说了两个好,又看了芸儿一眼,这才下台。

不一会儿,台上第八块布幅挂出,上书“北疆血影宫,血影秀士,血无天”字字碗口大小,皆以血书成,细雨犹下着,别的白幅上的字已经模糊,但这血字经雨一浸,却更现鲜艳怵目。

台上两人已经站定,一剑一扇遥遥相对。

台下,慧香不由担心地道:“这个血无天看起来比那个金碧良还要难对付!”

“听天由命吧!”何天香叹道。

“是呀!”婷儿也在那里心事重重,此问彼答地道。

血无天摇摇手中折扇笑道:“兰娟姑娘,我看你就乖乖跟本公子走吧,免的动手动脚大煞风景!”

慕容兰娟举手按剑,不屑道:“血无天,据我所知,‘血影魔芨’自传世以来,一共只有五代传人,第一代‘血影鬼手’被前代大侠‘五命神剑’连戳七十四剑而死;第二代走火自焚而死;第三代‘血影无义’与门下十五名高手最惨,被音神以‘风雨雷电四象绝命必杀阵’一覆皆毙,碎骨为灰,随水流逝,尸骨无存……”说到这里,她又看着血无天道:“如果我未说错话的话,你爹与你该是第四代第五代传人了吧?”

血无天身上冷汗直冒,嘴上却道:“那又怎样?”

慕容兰娟又道:“天理昭彰,你爹做了那么多的恶,将来不定如何去死,而至于你……你不觉的你身上的那件‘七血衣’已经穿的太久了吗?”慕容兰娟眼中突然寒光四­射­!

血无天头上身上都是冷汗,嘴上却不示弱地道:“人生在世,不就是图一时欢快吗?又何必管以后怎么样?现在我赢了你,先跟你做上一夜鸳鸯,到时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管了!”

慕容兰娟不由冷笑:“哦,你就真的那么想要我?”

血无天邪笑道:“那还有假?家中几十个婆娘加起来没你一半有味道!”

“那你就来吧!”慕容兰娟叫道,连人带剑直扑血无天。

“来的好!”血无天撑扇招架。

擂台上只见两团红影此起彼伏,叮叮之声响个不绝。

血无天的“血影飘”轻功与“血影扇法”绝不在金碧良的“天残剑法”之下,但慕容兰娟新增数十年功力,又得茅屋老人指点,两人一时斗了个旗鼓相当。

转眼间,两人已斗了七八十招。

“慕容姑娘要输!”背后那中年人突然道。

“你又来捣乱!”婷儿不由愤然,却见台上慕容长明,余循真,江城月等人也面露忧­色­,不由问何天香道:“何大哥,你看呢?”

“血无天明显的留有后手,只怕慕容姑娘……”何天香黯然道,却又突然道:“除非她再用那一招……”

话尚未完,慕容兰娟又已将那一招“八星映月”绝招使了出来,朦朦青光中,八条胳膊依次缓缓轮转。

血无天却冷笑,折扇一甩,十八根扇骨次第飞出。

“血影透骨钉!”慕容兰娟不由大惊,叮叮叮叮叮!骨钉在车轮面前纷纷断折,但血无天却已绕到了慕容兰娟的背后,­奸­笑道:“看扇!”

慕容兰娟回头,扇已近肩,躲之不及,回剑更是不及,慕容兰娟不由大惊。

“与其受伤被辱,不若就此一去,一了百了!”慕容兰娟一咬牙,竟骤然回剑,反手向颈上狠狠抹来。

慕容长明大惊,想要出手,但为时已晚。江城月大惊,想要出手,但为时已晚!身后的血无天也给吓呆了,台上台下所有的人都呆了。

“何公子!”芸儿却疯了一般哭叫道。

何天香霍然而起!

“何公子?”慕容兰娟一惊,眼角余光中已有人影跳起。

“何公子来了,我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慕容兰娟突然一咬银牙,疯狮一般地转身,长剑如重锤般地向后抡去!

当!火星四溅,血无天连头皮都发麻,手上的折扇与慕容兰娟的长剑一块儿冲天而起!

慕容兰娟却脚步一绕,人已到了案前,一把抓起案上的弓箭,塌香胯,扭玉腰,拉弓开箭向那人­射­去,嗡——满山都是弓弦在急响,慕容兰娟便在这弦声中身心俱疲,缓缓倒下。

血无天刚刚稳住身形,慕容兰娟的箭已­射­出,人已后仰,他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呆呆地看着那团­射­出的绣球。

长箭如风,直向台下­射­去。台上台下几千双眼睛都在盯着那只绣球。九天,整整九天!慕容兰娟一直不肯­射­出的绣球,终于在这大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射­出来了!

长箭如虹,她将飞向何处?她将飞向何人?谁能配接这绣球?谁又有胆量,有能力与这血无天再一决雌雄!

何天香!只有何天香!只有那个传闻中的何天香!

可他来了吗?

长箭突然在人们眼中飞的缓慢起来,一点一点向前挪动。

数日相思,数日苦等,这一箭终于­射­出来了。­射­出来了,定亲的绣球!终于来了,梦中的情人!数日的情感终于随着这支箭的­射­出而彻底迸发,慕容兰娟倒下了,她突然觉的所有的事情都已不需要她来承担,她相信那个人会给她遮住所有的风雨的,虽然只与他见过两面,话也没怎么说,但她相信!

她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前所未有的放松;芸儿跑来喊她时,她已什么也听不到了——她睡着了,好香,好美!好甜,好酣!

箭簇如鸿,直飞何天香,何天香的眸子在收缩,收缩,吧!他的右手已突然抓住绣球,但他同时也感到另有一只手也同时抓住了绣球,是婷儿!

婷儿正抓住绣球的尾端,脸­色­难看至极。

何天香缓缓地看着她:“婷儿,把它给我,你不是血无天的对手!”

婷儿看着何天香,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似有什么话要说却总说不出来,抓绣球的手却慢慢儿松了下来。

何天香缓缓扯下面具交给婷儿,沉声道:“记住我们的计划,千万莫害我!”

婷儿看着他,良久方挤出四个字:“千万小心!”

“我晓得。这又不是生离死别,脸­色­这么难看?”何天香一笑,搓搓婷儿的脸蛋,向前走去。

“何天香,真的是他!”芸儿突然喃喃道“他真的来了?”原来芸儿当时那一叫,只是下意识的叫,而实不知何天香真的在这里,更会站了起来,这又怎么不使她惊喜呢?心下却不由又有些鄙夷起何天香来:“男人不也都是这样吗?先前装的那么清高,害我们好找,现在不也来了吗?……”

“何兄!”那边江城月看见,连忙站了起来:“是你吗?”“怎么会?”黄直也叫道。

“是他!是他!何天香,何天香!”李梦连也高兴地笑道。

慕容长明也与余循真仔细盯着人群中的这个年青人。

“何天香!”

“他真的来了?”

轰!人群顿时炸散开来,先前,芸儿找何天香时,他们就曾有所耳闻,今天这何天香真的来了。这何天香又到底是何等人物,竟使得连以冷艳孤傲眼高于顶著称的慕容兰娟也如此痴迷?

顿时,前面的人让出一条小路,后面黑压压的人群挤了上来,都想看一看这传说中的何天香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何天香手托绣球,儒衫飘飘,一脸肃容,大踏步地向前走来。

人群中立时现出一阵赞叹之声,怨不得慕容兰娟如此为他痴心,不但女孩子喜欢他,就连那些日常时难服人的小伙子们也都莫名的嫉妒起他来。她的面容是如此的祥秀,他的步履是那样的潇洒,他的气度是那样的沉着,他的眼光是那样的从容,就连那无法无天的血无天也突然无由的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芸儿那日见他,是一身破旧,但今日一见,不由惊为天人,又暗暗佩服起慕容兰娟的眼光来。

何天香转人群,绕擂柱,登木梯,在众人目送之下来到擂台中央,微一躬身:“弟子何天香,见过两位前辈!”又向江城月,李梦连黄直拱拱手:“江兄,李姑娘,黄兄,请了!”

三人点点头,算是还礼。

“你就是何壮士?”就仅这份潇洒与从容,慕容长明也不由暗暗点头。

余循真却呵呵笑道:“千等万等,还是把你等来了,怎么样,有信心吗?”

何天香连忙拱手:“何某自当尽力为之!”

“好!那就一切拜托你了!”慕容长明殷殷道。

这是,黄直已代替了慕容忠的职责走上前来向二人一抱拳道:“血公子,方才一战,小姐不能算输,也不能算赢,实际上是血公子占了上风;但小姐作为定情之物的绣球也已­射­出,但此时也不能全做数,所以,两位现在是各胜半场,小姐最后的归宿就在二位手上了!”

何天香点点头:“我明白了!”

血无天却冷笑:“你若真明白,就别跟本公子争,免得丢了小命儿!”

何天香只是淡淡一笑,懒得去理他。

黄直却道:“何兄,请先到这边报名注录!”

何天香点点头:“理应如此!”二人一齐走向台边。

黄直刚扯过一方白布,却被芸儿走来一把扯走递来一块缎子道:“何公子,用这个!”

何天香一见,不由道:“这怕不好吧?”

黄直也道:“芸姑娘,人家都用白布,怎的给何兄用这个?”

芸儿脸一寒,背着何天香道:“死脑筋,没你的事,呆着去!”却又回身笑着对何天香道:“何公子,这可是小姐要我送来的,你可千万别要芸儿难做呀!”说着,又向何天香挤了挤眼睛。

何天香扭头,却见慕容兰娟已经醒来,正立在慕容长明身边向自己看来,见自己看她,连忙低了头。

何天香不由一声长叹,只得提笔写好,迈步走了出来,正赶上江城月。

江城月用手紧紧扳住何天香的肩膀:“何兄,这次就全仰仗你了!”

“江兄,哪里话!应该的!我会尽我最大的可能把这件事处理好的!”何天香一语双关,但江城月又怎会听的出来?

擂台之上,又挂起一副长缎,却只有五个字:“雁荡何天香!”

字不大,但字字苍遒有力,矫若惊龙,飘若浮云;自缎黑字,悉用中锋,更显得颜筋柳骨,气度不凡。

血无天一见,不由大怒:“这算什么?”

江城月却在座上轻轻端起一杯茶笑道:“俗语道‘驴配驴套,马配马鞍’,你自己看看!”

血无天不由抬头,却见上面一遛条幅中,字迹端正的没有几个,王爰尘的已算是不错了,但跟何天香的一比,却又差的远了,而自己的,却是最差的,根本没有比的必要,不由冷哼一声,却也再无话说。

黄直此时已到了台前,向台下道:“诸位同道,此次比武是今日的最末一场……”

何天香连忙纠正道:“黄兄错了,还有一场!”

“嗯?”黄直不由一塌糊涂。

“哦,我的意思是说,这场不论我们谁赢了,都得再与慕容姑娘再比一场,这样才合乎道理!”

“我看,这就不必了吧?”黄直不由道。

“不!这样才符合规矩!”何天香坚持道、黄直只得回头看着慕容兰娟。

慕容兰娟看了何天香一眼道:“黄堂主,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照办就是了!”

何天香不由又看了慕容兰娟一眼,慕容兰娟这次没有回避,只是与何天香目光一接,脸却红了。

何天香黯然,却也只得道:“谢姑娘!”

“何公子客气了。”慕容兰娟笑道。

“现在,比武开始!”黄直引二人来到擂台中央。

何天香向擂台下看去,正见婷儿与慧香各拿了一方手帕向自己打招呼,不由轻一点头,复向前走去。

二人相距三步站下,血无天血衣如荼,何天香白衣胜雪,两人一站定,台下立时一阵喝彩,倒有一大半是为何天香加油助威的。

血无天不由大是恼怒,对何天香道:“无名小卒,也来放光!”

何天香一笑:“公子大名,却是如雷贯耳!”

血无天冷哼道:“今天本公子就以‘血影六十四式’会一会伴风老儿的伴风掌,看看伴风老儿到底有什么绝学?”

“请!”何天香依旧笑道,但眸子中却寒光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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