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山下,血无天正率一批血影宫高手悄悄地向山上摸来,“哼哼,慕容兰娟,我就不信这次还扳不倒你?用不了三个时辰,血影宫的大旗就会代替慕容山庄号令半个江南武林了,天冥宫、封刀门、栖雁门……哼哼,最可恶的还是那个何天香,他现在要是也在山庄那该多好……”
一行人一路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慕容山庄的暗桩一一除去,眼见就要到达山庄,突见庄中灯火通明,锣声大作,人影穿梭往来,迅急异常。
血无天不由吃了一惊:“怎么,被发现了?”
手下的一个殿主接道:“不可能,咱们行事何等机密……”
血无天冷冷一笑:“管他怎么样,庄中没几个高手,慕容兰娟又在坐关,咱们只管冲了进去,见鸡杀鸡,见狗杀狗,先杀他个鸡犬不留,然后再把慕容兰娟那个贱货……”血无天阴笑看,也不再掩饰行藏,率众直扑而上。
刚到庄口,血无天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庄口早已不知何时密密麻麻排了一二百张弓箭,最前面的是弱弓,再后是强弩,再往后竟是铁胎弓、神臂弓、箭尖冷锐,望而生寒,黄直便站在弓箭背后,冷峻地盯着自己。
“黄堂主这是什么意思?”血无天干笑道。
“血少宫主深更半夜鬼鬼祟祟摸上山来又是什么意思?”黄直冷冷反问道。
“我是什么意思,你还不配问;你们姑娘呢?叫她出来说话!”血无天道。
“要见咱们姑娘,那得先过我这一关!”黄直挺胸道。
“你认为这小小的箭阵就能挡住本宫主吗?”血无天轻蔑地笑道。
“那你何不试一试?”黄直也冷笑,但手心里却开始攥出了冷汗。
血无天一摆手二十名血影宫属下看了箭阵一眼,又看了血无天一眼,终于厉喝一声,舞刀向前冲来。
嗖嗖嗖——神臂弓一阵攒射,扑嗵扑嗵,二十个人尚离箭阵老远便被射翻在地,箭从前胸贯入,后心穿出,可见弓劲之强,血影宫方面不由齐齐大骇。
血无天脸色一变,却现出了更加阴毒的笑容:“好!王殿主,你给我带人上!”
“是!”那王殿主打了一个冷颤,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剑带了五十个人一拥而上,嗖嗖嗖-劲箭攒射,有的人倒下了,有的人负伤了,但也有人拨开箭支,冲到了阵前。
黄直突然狠狠地挥了一下手,嗖嗖嗖,强弩弱弓齐射,只见漫天箭雨,厉啸生风,所有的血影宫众尽数为箭雨吞没。
箭雨过后,遍地血尸,贯胸破头,穿胁透臂!黄直冷笑:“作恶多端,死有余辜!”突然黄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因为血无天已不知何时幽灵般地立在弓箭阵前面。
箭手们也大惊失色,几个人连忙从箭筒是取出箭支,弯弓待射,突见剑光一闪,血光立现,弓臂尽折,“啊-”几名箭手抱臂惨呼,呼声凌厉,惨不忍闻。
血无天恶毒地冷笑,长剑再起,立时箭阵之中断弓残臂,血肉横飞,惨叫连连,箭阵一阵慌乱,后面血影宫的人马一拥而上,箭阵立即溃散,无数人惨叫着倒下,黄自大惊急叫道:“撤!赶快撤!”
残存的箭手们一面抵挡,一面迅速退入庄内,消失在各巷道中。
血无天刚追到街内,地砖突然揭起,一排长枪直搠而来,血无天连忙跃起,身后的几名众却躲闪不及,俱被一枪搠翻在地,一个个双目暴突,嘴角溢血死不瞑目!
血无天双目尽赤,半空中挥剑连人带枪将两名庄丁砍飞,怒叫道:“杀!”又是两颗人头落地。
刚刚冲散长枪队,又听一声呐喊,一队左手持盾,右手握刀的庄丁又潮水般从两头向中间挤了上来。
“呀-”血无天双目喷火,持剑迎面冲上当!火星四溅,一名庄丁被连人带盾劈成两半,但后面的庄丁却丝毫不惧,持刀拼命冲上前来,一阵狂砍,双方立即陷入苦战。屋顶上,楼台上又现出残存的箭手,不时的将仇恨的利箭贯入入侵者的胸膛。
黄直浑身浴血,拴刀立在街头,凛凛地凝视着场中,最后的决斗开始了!
刀剑交鸣,血光闪现,不时的有人倒下,不时的有人惨呼,有人呻吟,但没有停止,代之的是更加愤怒的呼喝狂喊与更加惨烈的对搏。
天已放亮,决战也已渐近尾声,尸横遍街,血溅满巷,刀枪狼藉,惨烈无比!倒下的人永远倒下了,站着的人也是伤痕累累。
三百名血影宫死士只剩下了三名,三名!血无天满脸是血,提着同样沾满鲜血的长剑一步一步向黄直走近。
黄直独立街头,额上的血嗒嗒地往下滴着,却依旧肃然的立起了战刀!
当当当,当当!火星四溅,黄直奇快地飞退着,拼命招架,砰!好重的一掌!黄直大刀脱手,一口鲜血喷出。
吧!又是一脚!黄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血无天一脚踏在黄直胸口上,一手提起长剑,大喝一声,一剑Сhā下,黄直将眼睛一闭,暗道:“永别了,芸儿,我是真的喜欢你,可我没有说出的勇气,倘若有来世,我一定会对你亲口说的,原谅我吧!”
剑没入土,血无天又恶毒的笑了:“姓黄的,本公子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死的,说!密室在哪儿?”说着脚下一用力,黄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却将头一歪,坚决地道:“不知道!”
血无天又是一脚,黄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却索性闭了眼睛,连话也不再说一句。
“好!算你狠!”血无天缓缓收了脚:“我看你能狠到几时,等我找到了慕容兰娟,再细细收拾你!”
一名死士扛起已失去反抗能力的黄直,五个人进入后山。
刚进入后山,草丛中突然隐隐露出一个人头,血无天一使眼色,一名死士立即隐入草丛之中,不时便提了一名庄丁来到血无天面前。
“你在那儿做什么?”血无天冷酷地问。
“小人,小人……”那庄丁吓得面黄如土,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是芸姑娘不知前面的事儿怎样了,特地叫小人出来打探一下!”
“那密室在哪儿?”
“在……在……”
“你敢说!”黄直突然睁开眼怒叫道。
“说!”血无天暴喝。
那庄丁看了黄直一眼,又看了血无天一眼后战战兢兢地道:“就……就在那边!”
“好!很好!”啪!血无天一掌拍在他的顶门上,鲜血淋漓,却朝黄直笑道:“怎么样?你不说,照样会有人说!”
黄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密室门前,血无天阴阴笑道:“黄堂主,是你自己请她们出来呢,还是要咱们代劳?”
“黄直!你这个贪生怕死的畜生!我真是瞎了眼!”草丛中猛然立起了满脸愤怒的芸儿。
“不是我!”黄直痛苦地道,全身的伤口都在流血,现在心居然也被撕裂!
血无天突然哈哈大笑:“没想到,你居然也在这里,真是好极了,好极了!”
芸儿怒道:“血无天,你不得好死!”
血无天冷笑道:“怎么死我倒不管,我现在只担心你有没有过男人!”
芸儿大怒,挥剑冲上前来,尽是拼命的招式。
然而实力相差太远了,不到三四个回合,手中的剑已被血无天夺去,顺手点了|茓道。
血无天伸臂一揽,拖住芸儿的腰,将她搂进怀里:“上次比武大会的时候,我说过什么来着?”
芸儿大是惊惧,挣扎道:“你不要碰我!”
“我碰你又怎么了?”血无天冷笑道。
“我,我做鬼也不会饶你的!”芸儿大叫道。
“这样的话我听多了!”血无天冷笑道,手掌抚过芸儿的脸蛋儿,滑过脖颈,滑向胸脯。
芸儿欲挣无力,羞辱的泪水顺着脸颊簌簌滑下。
黄直爬到血无天脚下,怒叫道:“血无天,你放开他,有种的朝我来!”
血无天飞起一脚将黄直踢出丈许,冷冷道:“你认为你还能活多久?”却朝石室叫道:“慕容兰娟,事到如今,你还不出来吗?”
慕容兰娟叹了一口气,平静地道:“你把他们放了,我跟你走!”
“真的吗?”血无天大笑道。
“慕容世家说话何曾不算过?”慕容兰娟道。
“好,现在你就给我脱光了走出来!”血无天恶狠狠地道。
“血无天,你不要欺人太甚!”慕容兰娟不由勃然大怒。
“住口!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血无天厉声大喝道。
“可咱们有资格跟你讨价还价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娇笑。
血无天扭头看去,不知何以背后已多了八个人,正是郭强、余问天、风扬雪、向歌吟、聂小扇、纪小秋、傅清竹、墨青,三名手下已被制住|茓道,放在一边。
血无天吃了一惊,来人竟能在不觉间将自己三名武功不低的属下制信,来历确实不简单,眼珠不由一转:“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本公子讨价还价?”
“风花雪月四奇的四大弟子加上大梦老人的两位弟子再加上丐帮帮主的女儿,青城墨家的传人,怎么样?”墨青冷笑道。
血无天一听,确实也唬了一跳,心中暗道:“老天!怎么这些人会走在了一起?”口中却道:“诸位来头确是不小,只不过这是血影宫跟慕容山庄之间的事儿,请各位不要趟这趟浑水!”
“怎么能说是浑水?”郭强笑道:“何师弟跟慕容姑娘已有了婚约,咱们这趟来就是要向他讨酒喝的,见了这等事又怎能不管?”
“那你们又如何管法?”血无天见势不妙,这八个人中任意一个就够自己伤脑筋的了,更何况是八个?不由把怀中的芸儿紧了紧,必要时做人质。
“念在武林同道份上,你把那姑娘放下,并保证血影宫永不再犯慕容山庄,咱们便放你走!”郭强怕他伤了手上那个姑娘,先行稍微退让。
“什么,这么便宜?我带来的三百名属下几乎伤亡殆尽,就这么便宜了慕容兰娟,休想!”血无天却色厉内荏地叫道。
“血无天,你要搞清楚,是你带人来无故犯慕容山庄,你死了三百人,慕容山庄又死伤多少?今天不把你留下,已是给了血影宫一个天大的面子,你还敢强词夺理?”风扬雪怒道。
“话虽如此,可要我怎么相信你们?”血无天经风扬雪这么一喝,气焰立即减弱不小。
“七大派的声誉难道还顶不上你一条狗命?”傅清竹厌恶地道。
“好!今天的事,本公子记下了,咱们后会有期!”血无天放下芸儿,也不管手下,自行飞遁。
纪小秋刚要阻拦,却被向歌吟一把拉住,不由问道:“就这么让他给走了?”
向歌呤正色道:“江湖人做事,讲究一言九鼎,光明磊落,方可有信誉,这也是做人的本份!”
纪小秋不耐烦地点点头:“好!就算你说得对,可你还拉着我做什么?”
向歌吟厚着脸皮道:“一路上,你连手都不让我碰,拉拉衣服总可以吧?”
纪小秋一扭头,却发现聂小扇的脸色很不好看,连忙挣脱道:“不行,不行,说不让你碰就是不让你碰!”
墨青此时业已解开芸儿的|茓道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芸儿忙躬身行礼道:“芸儿多谢诸位救命之恩!”
墨青连忙扶起道:“你们小姐没事吧?”慕容兰娟叹道:“天不怜我,山庄屡遭大难,今日若非诸位,山庄已落入贼人之手,兰娟代慕容世家,列祖列宗叩谢诸位大恩!”只听扑嗵一声,慕容兰娟已在里面跪下。
众人大惊,连忙飞纵避让,郭强忙抱拳道:“慕容姑娘如此大礼,我等怎敢收受?且不说武林正道,同气连枝;就仅仅为了何师弟,这也是份内之事,姑娘若再客气,却是太见外了!”
慕容兰娟点点头:“郭大侠既然如此说话,兰娟只有心领了,只是兰娟尚未到出关之日,暂时不能亲自招待诸位,就请芸儿代为打点一切了!”
众人点点头,芸儿向各人一礼:“请各位跟我来!”
余问天怀中的黄直突然叫道:“芸儿……”
芸儿看着满身血污的黄直,却悲愤地叫道:“你还有脸叫我!”
黄直只觉心痛如铰,热泪盈眶,却是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慕容兰娟叹了一口气,长吁道:“芸儿,黄堂主不是那样的人,你错怪他了,肯定是你派去探事的人露了口风!”
芸儿恍然大悟,连忙从余问天怀里接过黄直:“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你身上的伤怎样了?”
黄直看着芸儿,良久方哽咽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死不了了!”
正说着,却见薛沉香带着天星十二卫急急奔来。
薛沉香一见芸儿立在那里,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黄直,心便不由直往下沉,急问道:“芸儿,血无天呢?”
芸儿一见薛沉香,立即放声大哭:“薛楼主,你怎么才来呀?这一仗好惨哪,山庄里的人几乎都死光了!”
薛沉香也双目发红,哽咽道:“都是姐姐不好,都是姐姐不好,要是我早来一步,也不会弄成这样了!”却一眼瞥见傅清竹,忙道:“清竹妹子,怎得你们也来了?”
傅清竹忙道:“咱们本是来找何师兄的,谁知正碰上血无天在攻打慕容山庄,就把他赶走了。”
听说慕容兰娟没事,薛沉香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向各一人一礼道:“多谢各位相助,我要单独去见慕容姑娘一面,各位请自便。”说罢独自跃向后山。
战场已经清理完毕,但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人,庄中不免显得格外的空荡,众人围在桌边相对沉默。
良久,薛沉香方站起身来,打破沉闷道:“多谢各位仗义相助,山庄重建就全仗各位,在此沉香代兰娟妹子向各位道谢了!”说罢,深深一礼。
众人连忙还礼,郭强道:“薛楼主客气了,别说这是份内的事,就仅慕容姑娘的这份勇气魄力,咱们又有什么话说?”
薛沉香点点头,又向芸儿道:“山庄再次重建,耗资甚巨,有什么困难,你尽管开口!”
芸儿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钱的问题倒还不是最为紧要,只是这人力稍嫌单薄了一点儿。”
“这个不必担心,届时栖霞门也会分派部分人手过来帮忙,天星十二卫我也给你留下,这样该差不多了吧?”薛沉香道。
“谢楼主,只是山庄每遭大难,楼主都施以援手,芸儿无以为报,就请楼主与各位受芸儿一拜吧!”说着芸儿已扑嗵一声跪下,砰砰砰地磕起来。
薛沉香连忙拉地起来道:“芸儿,你这是做什么?你若真有心,就好好把山庄再重建起来,将来辅佐你们小姐再重振昔日慕容山庄的雄风!”
芸儿含泪点头:“芸儿记下了!”
薛沉香点点头,向各人一礼:“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此处麻烦诸位!”
郭强叫道:“别忘了替咱们向何师弟和婷郡主问好!”
“这是自然!”薛沉香飘出门外。
何天香在北王府住了几个月,感觉甚是舒心,这日婷儿突然过来问道:“何大哥,明天父王要到西郊去狩猎,你去不去?”
何天香看了看正在擦枪的杜长缨笑道:“这样的好事,我怎能不去呢?”
“那明天早上我在门口等你!”婷儿笑道。
“把六位前辈也带上吧!我看他们府里都快憋疯了!”何天香道。
“既然你说话了,那就便宜他们吧!”婷儿笑道,莲裙一掀,人已轻盈地飘出门外。
眼见婷儿出门,一声怪叫。六个怪物便从里间一拥而出围住何天香乱叫道:“何天香公子可真是个大好人哪!”
“要不是何公子,咱们还得闷在府里!”
“就是,就是……”
南腔北调,顿错抑扬,只吵得何天香脑门发炸,不由大喝道:“别吵了!谁再吵,我就告诉婷儿你们总躲在我这儿偷酒喝!”
六怪听了这话,立即一个个耷拉下耳朵,各自走散。
“唉——”何天香不由双手抱天叫道:“我真不明白,婷儿怎么就受得了这群怪物呢?”
杜长缨笑道:“我看你们俩真是一对儿!”
何天香不由又笑了,却朝杜长缨道:“哎——你的枪已经擦了两个时辰了。”
杜长缨却是脸色一变,突然低下了头,又狠狠地擦着枪。
何天香叹了一口气,上床扯过一条被子,自顾先睡去。
第二天,北王府大举出猎,北王爷一身戎装,骑一匹枣红踏火烈焰驹在前,七卫前后护住,后面是婷儿,左边何天香,右边慧香,再往后是杜长缨和六怪,最后又是一队待卫,一行人几十匹马浩浩荡荡地出了府门,却也颇为壮观。
一行人出了城,何天香左顾右盼,不见小王爷和少王妃的影子,不由问道:“咦,婷儿,你哥嫂呢?他们没有一起出来?”
“今天是我嫂嫂例行回娘家的一天,他们自然不能来。”婷儿笑道:“知道我嫂嫂的娘家是谁吗?”
何天香摇摇头:“你不说我咋知道?”
“就是当今的吏部天官田寿田大人,她还有个妹妹,叫田尺儿,今年十八岁,跟她姐姐一样漂亮!”婷儿细细道。
“你告诉我这些,莫不是想让我去找她?”何天香笑道。
“你敢!”婷儿立即轻啐道,却又笑了:“其实她现在正在被五城兵马司的公子赤赤天南追得紧呢!”
何天香不由一笑,回头却见慧香也在抿着嘴笑,不由眼珠一转打趣她道:“慧香,你呢?有没有哪家公子哥儿追你呀?”
慧香不由一惊“我?”眸子却立即一黯,似有无限愁绪似的长叹一声:“我长的这么丑,又有谁会看上我?”说着却拨转马头,神色黯然地自己走到一边去了。
何天香刚要说话,却听婷儿在边上笑道:“你不用理她,王府里还有许尚书府里多少人看上她央我来做媒,她却都嫌对不上眼儿,一口给回绝了,我看她是诚心想当老姑娘!”
“是吗?”何天香也不由笑道:“说不定哪天就让她真撞上个对眼儿的,就像咱们!”
“咱们?去你的吧!马脸不知嘴长!”婷儿也笑骂道。
两个人正说笑着往前走,再转过一片小坡便是大片树林,何天香突然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由对婷儿道:“婷儿,我怎么突然觉得这里有些怪怪的?”
婷儿却笑道:“怪什么怪?一样的山,一样的树,又没长出两个头来!”
话音未落,就见前面林中已立起“无影血蝠”卓海池和一群黑衣人。
“有刺客!”云七惊叫一声抽出长剑,七卫连忙纵马上前半月形护住北王爷;何天香向后看去,却站了十七个青袍人,当前一人相貌出众,白发乱披,威猛无比,正是天冥宫宫主天冥老怪和十六殿殿主。
六怪一见天冥老怪,脸上也不由现出震惊之色。
何天香连忙问婷儿:“那天我在你房里写的字,你看到没有?”
婷儿一脸诧异:“什么字?我不知道!”
何天香一听,暗叫不好,连忙催马来到北王爷身边道:“王爷,今日所来之敌,不是易与之辈,在下恳请王爷与郡主突围!”
北王爷面色一寒:“何壮士,来的究竟是什么人,竟如此难以对付?”
何天香双目冷峻,一字字地道:“天冥宫的天冥老怪与十六殿殿主已尽数到齐!”
北王爷不由吃了一惊:“本王并不识得他们!”
“但他们却识得李相国!”何天香暗有所指地道。
“哦——”北王爷若有所思,捻捻颔下的长须道:“何壮士,你们有把握吗?”
何天香谈谈一笑:“今日之事,咱们只有拼死护王爷脱脸而已,王爷不必想得太多!”
北王爷却盯着何天香突然道:“可你千万要记住,婷儿还在等着你回来!”
何天香猛地一怔,险些落泪,重重地一抱拳:“王爷保重!”说罢直奔七卫,低声耳语几句,又跑到后面跟婷儿和六怪耳语一阵,这才策马来在最前面,勒马昂然而立。
包围圈已渐小,对方除了天冥宫的人手,只劲装的黑衣人也是有二百余人,看来是铁了心将北王爷等人一齐葬在此处。
卓海池远远看见何天香立在最前面,杜长缨就在他后面勒马横枪,红缨飘拂,不由暗暗道:“果然不出所料,你们都投靠了北王府,不过今日一战,老夫必要将你们挫骨扬灰,方雪前事之耻!”
何天香在山坡上,仔细地盯着两方合围的人马,在两队人马包围圈渐渐趋围的时候,何天香突然猛地挥手!
得得得……马蹄骤翻,七卫突然拥着北王爷和婷郡主居高冲下向左面的缺口冲去。
坡陡马疾,去势如电;一队待卫也同时向右前方冲击,一时马蹄雷动,黄尘滚滚,对方大吃一惊,立即左右堵截,前后反倒裂开口来,就在这一瞬间,三名待卫与痴翁,酸书生已拥着着便装了的北王爷和婷儿往后急卷而来。
卓海池与天冥老怪同时发觉上当,但时间已来不及,眼见七骑将要冲出缺口,天冥老怪突然怒喝一声,头上白发根根立起,一腾身子,从坐骑上飞身而起,长袍鼓风,风驰电掣般向北王爷回头追了过来。只见青影飞逝,竟现北王爷坐下的踏火驹还快了几倍。十六殿主也催马赶了过来。
何天香一见大惊失色,连忙指挥杜长缨与四怪迎向十六殿主,自己却也突然一声长啸,身子从马背上一泻而下,全力施展逍遥游身法,向北王爷追去。
原野中,但见一青一白两条人影电光流光一般成夹角儿向坡下狂泄,但何天香起步晚又隔的远,已落的远了。
北王爷刚刚冲出缺口,叭叭叭!三名待卫张牙舞爪地飞出数丈,天冥老怪已然跟踪而至,大喝一声,巨灵般的手掌向北王爷背后抓来。痴翁一见大惊,怒喝一声,双掌齐出,迎向天冥老怪的巨掌。
砰!天冥老怪的身形微微一挫,痴翁却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倒飞出去,越过酸书生的马头重重砸在地下。酸书生一见大惊,忙俯下身子伸手闪电般地捞起痴翁,贴在北王爷和郡主身边狂窜。
天冥老怪狂笑一声,喝道:“你走得了吗?”几个起落,已落在婷儿和北王爷之间,双爪齐出,哈哈笑道:“都给老夫留下吧!”
酸书生救援不及,不由亡魂大冒。
何天香也不由大惊失色,竟在半空中天马行空般地连跨三步一拳打下。
天冥老怪的双爪眼见就要沾上北王爷和婷儿的衣襟,却突觉头上劲风扑下,竟是威猛绝伦;天冥老怪大骇,哪里顾得上北王爷和婷儿,连忙双爪齐收,尽力向上一顶。
砰!一声大震,天冥老怪只觉两耳嗡嗡直响,来人却给震得往上直飞两丈,一个倒冲,头上脚下,双拳齐出又向下打来。
“九伤神拳,何天香!”天冥老怪一声怪叫,双掌再翻,砰!天冥老怪身形一怪身形一屈,双脚入土三寸,何天香却再飞两丈,复又掉头冲下,砰砰砰砰砰砰!一连五记,似打桩般将天冥老怪打入地里半尺,却也再也坚持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身形斜飞五丈,踉踉跄跄地站稳。
此时,十六殿主已至,却被杜长缨,喜僧、怒道、病侯,苦员外截住,一阵厮杀,趁此空间,北王爷一行已跑出老远,再追不及。
何天香虽有伤在身,但却依旧不慌不乱,双目中电光闪动,略一察看四周形式,高叫道:“杜兄,久战不利,突围为宜!”
杜长缨点头:“听你的!”手中碎梦枪上下翻飞,势若猛虎,往外便闯。
天冥老怪却腾的一声从土坑里跳了上来,桀桀怪笑道:“何天香,你们坏了本宫主的好事,还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十六殿主听令:不必留下活口,凡在场都一律格杀勿论!”
“是!”十六殿主齐声喝道,突然每人亮出一对乾坤圈,向杜长缨五人全力扑来,五人立现紧张,不用说突围,就连招架也已是困难。
何天香一见,不由大吃一惊,转头一看,铁云七卫已陷入苦战之中,不断后退,成群结队的黑衣人却若群蚁一般压了上来,不由更是焦急,天冥老怪却是一步一步狞笑着逼了上来!“嘿嘿,小子,你内功还不错嘛!只可惜你放走了北王爷,任谁也活不成了,嘿嘿,嘿嘿!”
何天香心中暗道:“今日之局,已非善了,即便我能凭轻功逃脱,但七卫与六怪和杜兄也必命丧于此,我该怎么办呢?”
天冥老怪见何天香沉吟不语,尚认为何天香怕了,不由笑道:“也罢,老夫见你年纪青青,便已有了如此修为,倒也不易,你现在投降还来的及!”
何天香抬头笑道:“何某还不是那样的人,而位列两宫三门之列的天冥宫却不过总倚多为胜罢了!”
天冥老怪怪笑道:“天冥宫本来就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老夫也不管什么仁义道德,只知道成王败寇,如则而已!”
何天香见天冥老怪如此无赖,硬是不上套儿,却又突然道:“宫主见多识广,可知当年天冥宫第十代宫主天冥魔君败在销魂老人剑下一事?”
天冥老怪果然一愣,随即脱口骂道:“胡说八道!本宫第十代主人何曾与销魂那老匹夫动手过?”
何天香一举手中的销魂剑,冷笑道:“宫主若是怕了,现在走还来得及!”
天冥老怪气得哇哇大叫:“好小子,你也太目中无人了,老夫在江湖中成名的时候,你没出世呢!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何天香心中暗笑,口中却继续刺激他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新人出,宫主老了,若还有些许胆性,可敢跟在下单打独斗,拼力一搏吗?”
“有何不敢?老夫先让你十招,然后再把你碎尸万段,不!万万段!”天冥老怪只气得牙都要快掉下来了。
“好!前辈果然不愧是一宫之主,好厉害!万万段!”何天香大笑道,却又一抱拳:“可是,宫主,今日已成你我二人对决,不管胜负如何,在下这几位同伴,在下斗胆向宫主求一个情,先放了他们!”
何天香前倔后恭一顶大帽子给天冥老怪戴得挺舒服,不由又看了何天香一眼,慷慨地道:“行!在你倒下之前,他们能跑掉算是他们的造化!”说着朝十六殿主和无影血蝠一挥手:“放他们走!”
十六殿主立即闪开一边,无影血福卓海池却大叫道:“宫主,这万万使不得!放虎容易擒虎难……”
天冥老怪现在却只想尽快把何天香大卸八块,然后架起柴来烤肉吃,一听卓海池罗嗦,不由立即瞪眼道:“住口!本宫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给我退下!”
无影血蝠脸色大变,但自量绝不是天冥老怪的对手,只得恨恨退在一边。
杜长缨与七卫看看何天香,四怪也想往何天香身边靠,何天香却怒道:“看我做什么!还不赶快走?”众人连忙收了兵刃,如飞而逝。
何天香见无影血蝠悄悄给属下施个眼色,脚步往后退,便知道他想做什么,不由冷笑道:“卓海池,慕容山庄的账咱们还没算清,你敢动一动,我就先杀了你!”
卓海池一听何天香向自己叫阵,不由又想起何天香那夜的可怕来,冷汗唰的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大叫道:“今天是你与天冥前辈较技,关我何事?”脚下却是再也不敢妄动半分。
天冥老怪见卓海池退缩,兴致更浓不由叫道:“好!何天香,今日老夫就试试你到底有什么能耐敢向老夫叫阵!你准备好了吗?”
何天香后退一步牢牢站定,左手握剑,右手一引:“前辈请……”
“好!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天冥老怪怪啸一声,双掌齐出,何天香伸手招架。半空中只见拳来腿往,招招如雪,式式若电,青白两影绞作一团,早已分不清谁是谁。
噼噼噼,啪啪啪……场中拳脚相交如瀑深潭,怒涛拍岸,天冥老怪功力深厚,掌法精绝但为试探何天香的真正实力已使出了七成真力;何天香内力颇厚,轻功卓绝,年轻气盛,又是初遇大敌,只觉精神抖擞,越打越顺手,所习何家武学与伴风绝学融为一体,脚下行若浮云静如断水,手上更是削斩别点,招招见奇,生生不息,不由天冥老怪不刮目相看,一套天复六相生死掌使了一大半,双分居然还未分出胜负,天冥老怪猛一回头,却发现杜长缨等人已快看不清影子了,不由大觉丢脸,突然,半空中似响起一声闷雷,轰——劲气四溢,何天香倒走三尺,天冥老怪身形一晃,突然又大喝一声,双掌猛地交互一拍,拍!天冥老怪的双掌突然奇迹般变得赤红如血,老怪眉心上也立即现出一块铜钱般大小的血斑,锃明瓦亮,望之夺目。
“天冥断命血火遁形掌!”何天香大惊失色,又再飞退三丈,锵——销魂剑出鞘,遥遥锁定了天冥老怪的血掌,剑芒三尺,吞吐不定,裂空之声,嘶嘶不绝!
“剑罡!”天冥老怪大吃一惊,十六殿主脸上更是齐齐变色。
“天哪!才不过一个月,他竟已从剑气修到了剑罡!这人是天才还是魔鬼?!”卓海池也在心里大喊!
“留你不得!”天冥老怪突然大叫道,“天冥断命血火遁形掌”全力推出,狂风呼啸,砂石乱飞,草木尽燃!
十六殿殿主立即抱头屈膝,早有预见性地背对了两人,卓海池与众黑衣人则大是奇怪,一片茫然。
沙石飞溅,炙热如山,将你全身的血液烤干,然后再猛地炸散!嘭——鲜血飞溅!
“皓月同心-”炙掌如扦,直撞面前,何天香突然闭目,手中的销魂剑全力向前劈出!
轰——明月狂溃,全世界仿佛已不存在,天地间一片昏暗,没有了目光,没有了声音,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片的昏暗与震撼!
十六殿殿主齐齐向前飞翻,卓海池与众黑衣人则干脆一飞冲天,落地重铅!
何天香双手持剑,呆呆地立在那里,天冥老怪则双手下垂,须飞发扬,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何天香手中的剑!
皓月同心!好顽强的皓月同心!
“你是第一个敢正面接下血火掌的人!”天冥老怪的脸孔因愤怒而扭曲:“但在我的血火炼狱掌下,你必须得死!”
天冥老怪突然轻轻地笑了,笑的好邪恶,笑的好阴毒;双掌只轻轻地一擦,没有声息,没有火光,但何天香却突觉一股无究的内力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挤压而来。
何天香想挪脚,脚挪不动;何天香想抬臂,臂抬不动;何天香想扭颈,但颈子也扭不动。
何天香大骇,突然想起了“凤翅天翔”,想起了“难沾一尘”,但那还只是重压,自上而下的重压;但这却是挤压,想把你揉成一团的挤压!何天香突然沉得自己已是天冥老怪五指中的一只柿子,一只马上就要被挤爆的柿子!
何天香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死亡的恐惧,长剑在一寸一寸地下垂,汗珠在一串一串地下落,没在已被烤干的焦土里,滋滋作响。
但他却不能如此就放弃,婷儿在等着他,沉香在等着他,兰娟在等着他,含烟在等着他,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在等着他;他不能就此长眠在地下,他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去做,爹娘、师父、逍遥子、伯父、慕容前辈,北王爷……挣扎的痛苦将他的血管一根一根的暴起,再暴起;将他原本英俊的脸孔扭曲,再扭曲……
“无谓的挣扎是痛苦的,没有谁还会能在老夫的炼狱掌下动一动的,一切都会结束的,会结束的……”天冥老怪邪笑着,声若呓语。
无穷的压力便在这呓语声中开始前所未有的强大,何天香甚至已听到了自己骨骼咯吱咯吱的错位声,再压下去,只怕就要血爆骨断!
“我完了,”何天香绝望地对自己说,但却有另一个声音接着在耳边响起:“可你千万要记住,婷儿还在等着你回来!婷儿还在等着你回来……”
“是的,你完了!”天冥老怪也大笑道,双拳猛地一合。
“婷儿?”万钧重压下,何天香竟猛地抬头,星眸暮然清澈;无尽的内力已狂暴地压下,天冥老怪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我死谁生-?!!!!”何天香突然仰天扬剑,天大地大!万千道剑气冲天暴起,噌噌噌噌儿!剑罡与剑身脱离竟发出无数声长剑出鞘的龙吟声,青龙的坚鳞成串成片漫天撒出,锋若利剑,迅若奔电!撕裂了长空,撕裂了天冥老怪炼狱掌的气罡,发出尖锐的裂帛声;无数的黑衣人成串成片的倒下,十六殿主的乾坤圈与卓海池的长剑也在漫天碧鳞中钢碎铁崩,火花四溅!
轰——天炸地翻,烟火流散!
天冥老怪的衣襟已被剑气划成了千条万缕,丝绦般挂在身上却惊骇着已然“大”字形被自己击倒在地上的何天香。
“正气乾坤!”好浩大的“正气乾坤!”险些连“天冥三绝掌”中的“血火炼狱掌”都掩盖不了的“正气乾坤!”
但何天香还是倒下了,两个人的实力毕竟相差太远,何天香又能说些什么?
地上是一个大坑,何天香就躺在里面,身上的衣服早已被炸焦烧烂,但他还活着,天冥老怪却反有些发怔,竟似也被那浩然的正气所感染,一时进退两难,却又暗暗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就已初步习成了剑罡,若再假以时日,那还了得?罢罢罢,斩草除根,一了百了,否则,十年之后我也恐非他敌手了!”想到这里,终于一咬刀,挥掌狠狠切下。
砰!灰影一闪,天冥老怪反后退一步,来人却已在十丈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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