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吟
风云起匆匆 雪光为谁明
我心为谁动 刀停现残锋
云想衣裳花相容 月眸空对秋千影
几处彩蝶恋香径 峨眉淡淡冷画屏
西天虹 芳草青
南天梦 桃花红
酒到深处方觉清 聚聚散散总如风
但愿长最不愿醒 但愿拂去昨日重
堪那蜡炬空流红 轻沾鸳鸯轻沾莺
小轩窗 远山轻
听雨声 水袖重
岁岁年年晃孤灯 烟波茫茫传残更
但愿共君剪长绫 前尘往事多少梦
几曾繁华几曾冷 情不伤人人自痛
何天弃已走,韦笑河亦已远去,云舒楼中空空荡荡,史诗箱伫立窗前,孤寂地凝望着天空。天边,一抹残阳如血,正在释放着她最后的余热,天地间一片落寞。
史诗箱的背后是一个华衣锦服的年轻人,背上背了一张血赤的大弓,右肋下悬了一个石袋;腰中则别了一支漆黑的长箭,一张弓唯一的一支长箭!
“表姐!何天香他们害死了舅父,你怎么还帮着他们说话?”年轻人急道。
“秋声,我跟你说过:这是我家的事,我晓得该怎么做,不用你操心!”史诗箱淡淡的道:“你还是去做你的事吧!”
“舅父都死了,我还有什么事?你晓得怎么做!你就只会在这里长吁短叹,黯然伤神!我看你八成是被那个何天香迷晕了头,连你爹都不认了!他有什么好?充其量不过是个骗子,不知羞耻地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来欺骗你替他做事的骗子!……”年轻人突然怒道。
“住口!我不许你这么说他!”史诗箱突然转身怒道。
“哈哈哈哈……”年轻人突然转身怒道:“我为什么不说他?我耿秋声还要用这张‘射日神弓’杀了他,然后再挖出他的心肝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哈哈……”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史诗箱突然轻轻地道。
“你真的怕我杀了他?”耿秋声的笑声也突然缓和了下来,酸酸的道。
“不!”史诗箱却冷笑着摇头:“我是怕他伤了你!”史诗箱缓缓的转过头,又出神的凝视着窗外。那间屋子里,曾经有个人住在那里;他的人虽已走了,但他的音容,他的笑貌却似依旧还在,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温存!
耿秋声突然呆住,也痴痴的凝视着史诗箱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痛苦。突然,耿秋声猛的一咬牙,一声不出,转身下楼,出门,门外有马,马蹄翻飞,向北!
马匹在狂奔,马匹在狂奔!何天香的衣带已被劲风拉的笔直,战鼓雷动,震耳欲聋,却已不闻其声!
突然,曹将军手中的令旗猛的一挥,嗤—箭阵中立即万箭齐飞,遮天蔽地一般朝四人射来,就如一片黑压压的布幔!
骏马反而奔得更快,更疾—迎着乱箭而来,迎着死亡而来!
锵—何天香突然出剑,当当当!一团绿芒突然在身前炸成一团,上护身,下护马,无数的箭枝在身前崩出一溜火花,四散折飞,矢飞虹散,绚丽至极。
咚!有琴音响起。周遗梦衣裙冽冽,凛然端坐在马上,眸子中寒光闪烁,突然拨动了琴弦,无数的箭枝在她周围三尺处就似中了魔法一般再也飞不动,诡异的落在地下。
咚咚咚……琴音不断的响起,三团火球般的刀光剑芒如怒箭般的向前奔突,布幔已燃,被扯成条,撕成片!
矢飞如蝗,但飞蝗却挡不住万里高空中狂坠的流星的火焰!
剑势如虹,怒马狂奔,四骑竟已冲越箭阵,直奔中军的曹将军。
曹将军不由脸色大变,连忙往后退,手中的令旗突然狂挥。
轰隆隆,轰隆隆……
天地间突然似起了一声旱雷,烟尘滚滚,五千龙骑兵突然潮水般向前汹涌澎湃、浩浩荡荡、摧枯拉朽般地滚来,天已塌,地已陷!何天香的四骑就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夜扁舟一般在随着万千的马蹄声震动,几乎连站也都已站不稳。
但骏马依旧在飞驰,如电,似箭!
怒涛滚滚而来,天在抖,地在颤,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墨云就要吞没这四只单飞的薄燕!
“吭————!!!!!”
“唬————!!!!!”
何天香突然抬头长吟,郭强也突然昂天狂啸!
其声如金石崩裂,其气如长风出谷;动直刚烈,摧枯拉朽,缭绕于四野,直薄于天宇!惊天地,泣鬼神;残阳悚目,血云飞魂!
八百仞伤虎啸日,三千里天龙吟月!
伤虎啸,天龙吟!
万里长空中,铁马在长嘶,乱刨四蹄,无数的龙骑兵被惊马掀下,踏为酱,碾做泥!
“驾—”何天香已似一根铁钉一般嵌入了乱马惊兵之中,紧接着便是薛沉香和郭强卫护之下的周遗梦。
剑光如雪,早已失去了冲击力的龙骑兵一个个似草芥一般被四人掀在马下,乱马相拥,自我相残不计其数。
嗤!血雨飞溅中,何天香已杀出了马阵。
骏马在狂奔,前面是两万五千名步兵,刀枪剑盾,似一堵铁墙一般挡住了去路。
后面的骑兵已重新集结,压了过来;前有埋伏,后有追兵,何天香已进退无路,狭路相逢勇者胜!
何天香一马当先,依旧在狂奔,突然猛的一带马缰,咴—
枣红马突然一声长嘶,横空掠起,在空中平飞三丈,直砸入一面大旗之下的人群之中,立即被黑压压的人刀枪剑盾淹没。
“驾!”薛沉香不由大惊,连忙急催坐骑向前冲来。
嘭!突然一声巨响,人群四散而飞,血雾凝成一团突然炸裂开来,何天香就在漫天血雨之中缓缓立了起来,大旗浴血,怒搠苍天!
何天香的手上、脸上、衣服上全都是鲜血,旗枪上挑,身形弯弓如铁,脸上一片的坚毅、肃穆,眼睛中闪着咧咧的寒光,宛如一尊永无所惧的战神!
冷血泼落日,热泪葬残霞!
周遗梦的眼中突似有泪要涌出,咚—
周遗梦突然狠狠敲下了琴弦。轰!尘土飞扬,沙飞石走,一连串的兵丁连刀带盾飞上了半空。
恨天舒!
咚—咚—咚—咚—!!!
恨天舒!恨天舒!!恨天舒!!!
周遗梦突然狠狠敲下了一连串的恨天舒!
轰—轰—轰—
音劲似铁牛耕地一般将地皮一层层的掀起,无数的叛兵在眼前被炸飞,被摧倒,哭爹喊娘,抱头鼠窜,阵脚已是一片散乱。
“冲!”何天香大叫道,大旗左右一摆,直似蛟龙出海,又似猛虎下山,红光夺目,推云扫月,迅速地向前穿行。
曹将军却在冷笑,更多的叛兵从两翼源源不断的向四人前方涌去,后面的骑兵缓缓的压上,就如千万条丝织成的蚕茧蒋四人层层的裹在里面,满地都是人山,人海四人终于蜗牛般艰难的前行。
周遗梦的马也早已被剁成了肉泥,但依旧夹杂在人群中坎坷的前行;满目都是人影在晃动,鲜血飞溅,但颜色却已在各人眼中黯淡。
当!郭强满身是血,又架开一柄长刀,叫道:“何师弟,他们人太多,咱们得快想办法脱身!”
何天香也浑身浴血,却依旧镇定的道:“师兄,如果他们还不来,你轻功好,拭天谱就交给你了!”
“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你?”郭强不由怒道:“你不一样也可以做吗?”
满天刀光剑影中,何天香却缓缓回了头深情地凝视着薛沉香和周遗梦—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薛沉香和周遗梦只觉得心头猛的一酸,全身的血液猛的向上冲,直欲冲破胸,顶破颈,直溅苍空!
唰!刀光如雪,从背后直奔何天香的脊背。
“找死!”薛沉香突然一声怒叱,一枚碧血神针电射而出,竟将那名叛兵的整个头颅炸得粉碎!
周遗梦的眼中却突然升腾起残酷的火焰,俏丽的脸孔因愤怒而扭曲,变形!
湘琴已缓缓的托起,周遗梦的脸上突然又变得无比的肃寂,凝重。
何天香的脸色却变了。
周遗梦突然开始向天边的残阳弯腰,拜祭!残阳如血,将周遗梦的整个人身上涂了一层血辉。
“你干什么?”何天香突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不由大叫道。
“苍天祭!”周遗梦轻轻的吐出三个字。
咚——!!!
琴弦欲断,云愁天惨!
一名校尉的马匹突然四分五裂,音罡将尘土猛的从地上疯狂的卷起,滚滚成团,一波一波向四方威猛武铸的卷去。二十丈内,已看不见人影,乒!乒!乒!似摔花瓶一般,尘土中不断的有残肢断臂飞起,一只连着一只,一根接着一根;刀砸在盾上发出凄烈的声响。没有惨呼,根本来不及惨呼!地上有的,只有一堆堆的污血烂肉,破铜烂铁!方圆三十丈内,再已没有生命的存在!
周围的叛兵已被吓呆,毛骨悚然的看着场子,竟再也不敢向前多踏半步。
郭强也只觉得脑袋嗡嗡乱响,眼前金星乱冒,几欲栽倒,第一次真正尝到了湘妃竹琴的厉害,不由惊叫道:“这是什么东西,也太残忍了吧?”
周遗梦却摇了摇头,叹道:“这还不是‘湘妃竹简’中最厉害的东西,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那最厉害的是什么?”郭强不由问道。
“断魂吟!”周遗梦痴痴地道。
“断魂吟?断魂吟是什么东西?”郭强又追问道。
“断魂吟是一支曲子,也是一支歌,一支本已不该留存在世上的悲歌!”周遗梦突然惨笑道,轻轻坐了下来,素指缓缓地向琴弦上挑去。
“慢!”周遗梦的手突然被何天香一把握住。
“告诉我,结果将会是什么?”何天香突然沉声问道。
周遗梦突然低了头,默不做声。
“那就不要弹了!”何天香轻轻叹道。
“为什么?”郭强不由问道。
“因为除咱们之外,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死!”何天香冷冷的道。
“什么?!”郭强不由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好长时间合不上。
何天香却已扔掉大旗,跨前几步,放开中气,朗声道:“叫你们主帅前来说话!”
郭强却一脸打死也不相信的样子问薛沉香道:“薛楼主,这是真的吗?”
薛沉香却摇了摇头,轻叹道:“我也不知道!”
曹将军已出现在一处高坡上,从马上向下看来,冷笑道:“何人要找本帅说话?”
“将军是拭天谱上的人?”何天香问道。
“什么拭天谱!本帅不知道!”曹将军冷笑道。
“那太子紫玉将要谋反一事,你可知道?”
“什么?太子要谋反?”曹将军不由大吃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下有拭天谱为证!”何天香叫道,说着从怀里取出那个黄布包袱来。
“那你拿来我看!”曹将军叫道。
“好!”何天香作势欲扔。
“慢!何公子,你怎么糊涂起来?这时候你怎么能将拭天谱随便给人呢?”薛沉香不由急叫道。
“那你看现在的形势,咱们能冲得出去吗?”何天香苦笑道,说着将手中的包袱向曹将军一抛。
曹将军连忙伸手去接,但何天香竟抛得有些不准,包袱从曹将军的头顶飞了过去,多飞出好几丈才落了下来,旁边的兵丁连忙将它捡了起来递给曹将军。
包袱一拿在手里,曹将军突然昂天大笑,阴阴地道:“何天香呀何天香,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原来也不过如此!本将军不但拭天谱上有名,而且排的还是前八位,哈哈哈…………”
薛沉香、郭强,周遗梦不由脸色大变,何天香却冷笑。
“你笑什么?”曹将军不由道。
“我不但知道你在拭天谱上有名,而且还知道你排的是左边第八位,可谓是谋反的重要人物!”何天香冷笑道。
“那你为什么还把拭天谱给我?”曹将军不由奇道。
“我什么时候把拭天谱给你了?”何天香依旧冷笑。
曹将军不由大惊,连忙将包袱打开一看,哪里有什么拭天谱,包袱中只不过是几本《朱子语类》的经书罢了。曹将军不由大怒,咬牙道:“何天香,你敢欺骗本帅,你死定了!”
“是吗?”何天香冷笑道。
“现在漫山遍野都是本帅的人,看你往哪里跑!”曹将军咬牙切齿的道。
“呵呵,那只是先前,但现在我的援兵业已到了,你已没有了必胜之算!”何天香突然大笑道。
“你的援兵?”曹将军不由大笑:“京城附近的兵马早已被太子所控制,就连北王爷都已无兵可派,还有谁会充当你的援兵?别唬人了!”
“不错!京城中确实已无兵可派!但你们忘了一个地方!”何天香笑道。
“哪里?”曹将军不由问道。
“燕山!”
“燕山?燕山有什么?”曹将军不由奇道。
“燕山有大寨,大寨中有燕山三义,还有三义领导下的一万三千铁血的壮士!”何天香突然朗声大叫道。
杀———
叛兵背后突然有号角声起,杀声震天,一彪军马一律青衣青帽潮水一般自北向南杀来,领头的正是姜老四、周老六和燕七。
叛兵猝不及防,阵脚立即大乱。
“冲!”剑虹冲天,何天香突然大喝道。
由于攻其不备,南北两路人马很快就将会合在一起。
“你们怎么才来?”何天香叫道。
“姓曹的一调动兵马,北王爷就知道不对。可没想到你们会来得这么快!你们没事吧?”燕七叫道。
“你们再晚来一点儿,咱们就有事了!”何天香叫道,众人终于会合在了一起。
“让四匹马给何大侠!”姜老四向身后的人叫道。
四人上马,何天香向三人一拱手:“北王爷尚在等着咱们,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周老六点点头:“你们快走吧,咱们就是剩下一兵一卒,也会掩护你们脱身的!”
曹将军毕竟久经战阵,虽经大变,却丝毫不乱,麾下兵马又是燕山的三倍,不一会儿已稳住阵脚,重新将龙骑兵列阵,疯狂的反扑了过来。
燕山的兵马究竟不是正规军队,兵器装备又差,被龙骑兵一冲,立现颓势,纷纷败下阵来。
呛—!燕七浑身是血,突然扔掉手中的长矛,拔出长剑振臂大呼道:“弟兄们,燕山的汉子有没有孬种?”
“没有!”燕山的汉子齐声应道。
“燕山的汉子还有没有血?”
“有!”燕山的汉子齐声道。
“那就跟我冲呀—”燕七一带马匹,长剑狂舞着率先向前冲去。
“冲呀!”身后的燕山人马只觉得热血沸腾,不由齐齐大吼一声,跟着燕七排山倒海一般从坡上冲了下来;前面的败兵气势也为之一振,返身如猛虎一般杀来,上砍人身,下斫马腿。男子汉大老爷们儿,还没死干净,又怎能让一个女人去打头阵?
两面的人马接在一处,无数的人倒下了,但更多的人又冲了上来!
“男子汉大丈夫,人生一世,能上的几次沙场,此时不搏待何时?弟兄们,杀呀!”周老六满面浴血,在人群中挥舞着长刀狂叫道。
无数的燕山兵马倒下了,但更多的人冲了上来,前赴后继,壮心不已!
血阳已没,残霞如火,将天地染成了一片血赤。周老六的长刀依旧狂舞,燕山的汉子依旧气吞山河,但两翼已有叛兵的铁骑绕过,马蹄得得,望北而去。
何天香薛沉香四骑风驰电掣一般望北投去,窜入了一片树林,惊起了一林寒鸦。
残霞如火,枫叶如火,将四人也映的遍体如火。
“好美!”周遗梦不由赞叹道。
“最美的还是香山的红叶!”薛沉香笑道。
“香山?”周遗梦笑道:“什么时候咱们有空去看一下?”
“那要看你何大哥了!”薛沉香笑道。
但何天香却没有回答,全身的血液都已僵硬,缓缓的拉住了马匹。
薛沉香的脸色也突然变了,同样缓缓拉住了马匹。
周遗梦、郭强突觉气氛不对,不由也拉住了马匹。
前面,缓缓转出了一个面目阴冷的黑衣中年妇人,一个让何天香和薛沉香都感到头皮发炸的中年妇人,郭疏影的师傅—王子芹!
她就只有一个人,冷冷的站在那里,朝着何天香冷笑。但周遗梦却觉得她比那叁万兵马还要可怕,如一堵无可逾越的铁墙堵在了四人面前,压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来;她已感觉到何天香手心中渗出的冷汗,薛沉香粗浊的呼吸声!
王子芹依旧立在那儿盯着何天香冷笑,带着几许轻蔑,也带着几许嘲讽,但更浓重的却是杀气!弥天的杀气!
何天香的眸子在收缩,腮头极不协调的起伏着,坐下的马匹也在不安的踱着步子。
压抑!前所未有的压抑!
何天香的眼睛中闪烁着寒光,紧紧盯住了前面的王子芹,左手却缓缓从怀中摸出拭天谱交到郭强手上,沉声道:“拿着它,马上走,千万不要回头!”
“我不走!”郭强突然叫道。
“你不走谁走?!”何天香第一次暴怒道,猛的别过了充满了血丝的眼睛,狠狠的瞪着郭强。
王子芹不由笑得更冷,冷笑如刀!
周遗梦却突然缓缓的下马。
“你干什么?”何天香不由大惊道。
“你们都走,我留!”周遗梦怀抱湘琴,长裙曳地,一步一步昂首向前走,一脸的肃穆,是那样的高贵,庄严,神圣,灭寂!使人生出无穷的敬意!
“你疯了,周姑娘!……”郭强不由惊叫道。
何天香突然抬起一只手打断了郭强的话,一脸凝重的看着周遗梦笔直的背影,沉声道:“让她去!”
周遗梦一步一步缓缓的前行,王子芹的眸子却突然开始收缩,眼光如剑,似要将周遗梦的身子刺穿!
“我有一支曲子,不知前辈肯不肯赐教?”周遗梦边走边道。
“什么曲子?”王子芹沉声道。
“断魂吟!”
“断魂吟?湘妃竹简中连音神都没有修成的断魂吟?”王子芹不由惊叫出声。
“你怕了?”周遗梦突然抬头,紧紧的盯着王子芹的眸子,冷笑道。
王子芹突然开始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突然,王子芹猛的抬起头:“好!我答应你,但他们不许走!”
周遗梦不由冷笑:“我的琴弹起来的时候,你能挡得住他们吗?”
“那你说怎么办?”王子芹不由反问道。
“这样吧!”周遗梦轻轻道:“如果我的曲子弹到一半的时候,你还能起身追他们,我就不拦你,怎么样?”
王子芹略一沉思,突然道:“好!”却又朝何天香狠狠道:“姓何的,你现在还是快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何天香一脸冷峻,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你的断魂吟有几阙?”王子芹突然回头问周遗梦道。
“两阙!”周遗梦道。
“好!我我就接你一阙断魂吟!”王子芹缓缓坐了下来,双手掌心相对于胸前,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叫道:“开始吧!”
周遗梦却缓缓的回头,冷冷的道:“你们还不走?”
“周姑娘……”何天香不由叫道。
何天香却狠狠的一咬牙,怒叫道:“走!”
三个人拨转马头,猛加一鞭,向京城飞奔而去。
“周姑娘能行吗?”郭强突然问道。
“我不知道!”何天香铁青着脸道。
“那她万一出了事怎么办?”郭强又追问道。
“我不知道!”何天香依旧回答道。
何天香是真的不知道,而且是不愿意知道!周遗梦是在同魔鬼共舞,何天香又能说些什么呢?
周遗梦缓缓的盘膝坐下,将湘琴轻轻的放在腿上道:“断魂吟可是湘妃竹简中最厉害的曲子,你可要小心了!”
“废话!我难道不知道吗?”王子芹怒道。
咚!周遗梦突然猛的一敲残弦,王子芹被吓了一大跳,不由怒叫道:“你干什么?”
“谁要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周遗梦冷冷道。
“你要是再无故拖延时间,老身可就不奉陪了!”王子芹突然冷冷的道。
周遗梦心中不由一惊,嘴上却冷笑道:“我犯的着吗?”说着脸色突然变的忧伤异常,轻轻怅吟道:“秋风送寒,草木摇落,北雁南飞,伊人难归,断魂吟—”
叮叮咚咚咚—
周遗梦轻轻挑动了琴弦。
“风云起匆匆,我心为谁动,云想衣裳花想容,几处彩蝶恋香径……”周遗梦轻轻唱道,歌音愁肠百结,幽咽动情。
琴音好悲,歌声好恸,天边的云彩已为之停,树上的红叶也为之松。周遗梦的马匹已瘫倒在地,树上所有的鸟儿也都已似入梦。
“西天虹,南天梦,酒到残处方觉清,但愿长醉不愿醒,堪那蜡炬空流红……卧秋,我辜负了你对我的一片真情……”王子芹不由痴痴地道,心头一酸,眼眶中泪水突然滚滚而下,相对着的掌心也缓缓的放了开来。
“小轩窗,听雨声,岁岁年年晃孤灯……”周遗梦的歌声突然更加的神伤。王子芹只觉得肚中的肠子似正被人用勺一勺一勺的挖空,说不出的痛苦;只觉得千般愁苦,万般无奈一齐涌上心头;这已不是人所能承受的空虚与无奈!就连树上的红叶也渐渐的变软,哭泣!终于由树叶从树上辛酸的飘落了下来,孤孤单单,让人心痛欲绝!
树叶在飘落,晚风早已超脱了呜咽,悲痛的停遏!王子芹在那里轻轻的静坐,灵魂似已虚脱,周遗梦却已不再歌,心与身完全融入了那片悲涩。
叭!树上有鸟儿在坠落,眼眶中满是鲜血!枫树也开始发枯,枫叶一片一片的飘落,红的如火,是心中的血!
“雪光为谁明,刀停现残锋,月眸空对秋千影,峨眉淡淡冷画屏……”
周遗梦已经发不出声音,唯有心灵在哭喊!流浪是为了遗忘,凝望是为了幻想;可流浪得不到遗忘,凝望也永远代替不了幻想,永不可磨灭的心伤!
天已暮,所有的枫树早已完全枯透,漫天的枫叶飘逸的从空中飘了下来,如一场绵绵不断的红雨,欲哭无泪的红雨,美的不能再美的红雨!
“……情不伤人人自痛……”周遗梦终于唱完停了下来,整个人似已淘空,失神的坐在那里;但漫天的红叶依旧缓缓的飘落,似要留住这份天下之间最悲最痛最凄最美的意境!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子芹突然缓缓的站起身子,抖落身上的红叶,轻轻地道:“你已经弹完了两阙,我输了!”说着,黯然的向林外走去。
周遗梦也缓缓地抱起琴在流雨中走去,轻轻地道:“你不用自责,亘古以来,你是第一个在断魂吟之下还留得性命的人,恭喜你!”
马蹄得得,在月光下急驰如电,却是许侍霜,傅清竹,柳含姻与墨青。
漫山遍野都是尸体,残刀断剑一片狼藉,血早已冷,撕裂的战旗在晚风中猎猎的作响!
“这里打过仗!”许侍霜不由惊叫道。
“是不是郭大哥他们?”傅清竹不由急问道。
“我不知道!”许侍霜只觉得牙齿发凉:“这么多的兵马,万一真是和何大哥他们接过仗……”许侍霜突然不敢再想下去。
咚咚……
极远极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了隐隐的琴声。
“是周姐姐!”柳含姻不由惊叫道,四人四骑立即电一般冲下山坡往北奔去。
离树林还有十里,突然发现一名叛兵的尸体,全身没有一处伤痕,唯有双目中血迹斑斑,让人惨不忍睹。
“他怎么死的?”墨青不由问道。
“我不知道!”傅清竹只觉得毛骨悚然,忍不住上下牙齿打战道。
“不管前面有什么,咱们都得去看看!”柳含姻坚声道,猛的一拍坐骑。
前面的尸体越来越多,成堆成堆的叛兵横七竖八的趴在地上,双目中一片血肉模糊,脸孔因痛苦而扭曲,变形,让人不寒而栗。
接近树林,尸体更多,马匹压着尸体,尸体压着马匹,说不出的惨烈,说不出的诡异;一具具的尸体形同厉鬼或躺或卧的倒在林中,有的五指已深深地抠进树干之中,上面一片血渍,触目惊心!
傅清竹只觉得魂飞魄散,突然开始作呕。
但墨青却一马当先的闯进了林子。
叭!一只坠落的乌鸦砸在了傅清竹的头上。“啊—”傅清竹不由一声尖叫,一个倒栽葱从马上摔了下来,整座树林中显得阴森,诡异,鬼气重重。
柳含姻捡起那只乌鸦,却见那只乌鸦眼中也是同样的一片血肉模糊,不由心惊胆战的道:“天哪,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何大哥他们千万不要遇上才好!”但这确是到京城最近的一条路,每个人的心都在下沉,下沉……
突然,许侍霜叫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四人连忙抬头看去,不由呆住,却只见前面的树林中,枫叶似雨一般在空中飘摇纷飞着,飞雨流虹,似幻若梦,说不出的绚丽,说不出的诡异。周遗梦正黑裙飘飘,在满地落红,漫天流雨中缓缓的抱琴前行。
“周姐姐—”许侍霜不由喜极反哭,大叫道。
周遗梦转身,回头,笑道:“你们来了?”
四人不由惊喜欲狂,连忙奔到周遗梦身边翻身下马。傅清竹急急道:“你没事吧?我们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周遗梦轻笑道:“乌鸦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那何大哥他们呢?”柳含姻不由问道。
“他们已上京城去了!”周遗梦道。
“外面死了那么多人,好恐怖呀!”傅清竹不由叫道:“对了,他们怎么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
“什么?外面真的死了很多人吗?”周遗梦不由大吃一惊。
“是呀!一大队一大队的兵马,眼睛都瞎了;还有这林中的鸟雀也都死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傅清竹不由叫道。
周遗梦不由脸色黯然,轻轻一叹道:“唉—没想到我一念之差,竟平白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真是罪过,罪过!”
“什么?那么多人都是你杀的?”傅清竹不由瞪大了眼睛。
“断魂吟之下,十里范围之内,一草一木都不能存活;可我又怎知他们那么快就会追来呢?”周遗梦内疚的道。
“……周姑娘,善恶有报,这是他们咎由自取,咱们还是赶快到京城找何大侠他们吧!”墨青轻轻地道。
周遗梦点点头,和许侍霜合乘一匹马,五人四骑又向京城飞奔而去。
五人刚去,血无天等人便到了树林边,眼见得遍地尸首,漫天落叶,不由瞪大了眼睛。
“天哪!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血无天也不由惊叫道。
哐!李凝雪的房门被一脚踹开。
“你来干什么?”李凝雪连忙跳了起来,挡在婷儿面前。
“你给我闪开!”李汉成突然一把粗暴的推开李凝雪,冷冷的盯着苌婷。
婷儿也毫不示弱,立在那儿冷冷的跟李汉成对视。
“明天晚上,我们就要起兵,你要你爹是死还是活?”李汉成阴阴的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婷儿不由问道。
“如果你要他活,那你现在就答应我;但若你还是执迷不悟的话,那你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李汉成笑道。
“嗬!你有那个本事吗?”婷儿不由冷笑道:“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你们还把希望寄托在姓何的身上?”李汉成突然得意的笑了:“告诉你们吧!已经太迟了!就算今天晚上他把拭天谱交到你爹手里,你爹也没用足够的时间应对了;更何况在任丘还有三万大军在等着他,在后面还有魔尊的扬灰左使在等着他,他若能完整的走过来,那可真算是奇迹了!”
“什么?十八年前的挫骨扬灰使者?”婷儿不由大惊失色,十八年前她虽还未出生,但十八年来她听的那场《七十二章经》的浩劫却是多之又多。挫骨扬灰在众人眼中已不再是人,而是魔鬼的化身!甚至已经超出了刀皇剑帝头顶上的神圣光环!十八年前的挫骨扬灰使者已经接近于天下无敌,那十八年后呢?婷儿突然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
李凝雪也不由大惊失色:“你们要谋反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勾结那些魔鬼?你们有什么好处?”
“我要天下,他要武林!”李汉成一字一字的道。
“天下,武林,天下,武林……权势真的就对你们那么重要吗?”李凝雪突然嘶叫道。
李汉成却不再理李凝雪,只是看着婷儿冷笑道:“你现在可以不必告诉我,但总有一天你会来求我的,总有一天,哈哈哈……”李汉成突然狂笑着出门。
九月初一清晨,城门刚打开一半,三人三骑就旋风一般冲进京城,直奔北王爷府。
北王爷亲自降阶相迎,笑道:“何壮士,你们辛苦了!“
何天香连忙下马一抱拳:“不敢,天香只是幸不辱命罢了,这是拭天谱!”
北王爷接过,却随手递给身边的小王爷道:“这个已没有什么大用处,只是他们谋反的铁证罢了!”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何天香突然笑道。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北王爷也大笑道。薛沉香也笑,唯有郭强一头雾水,不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兖州的那次休息吗?”何天香突然笑道,在耳边对郭强一阵耳语。
“他妈的!”郭强突然笑叫着一拳狠狠擂在何天香的肚子上,怒骂道:“明明一张纸就能解决的问题,你却偏偏带着咱们死冲烂打,嫌咱们命都太大了不是?”
“要不然紫玉怎么肯相信。王爷又怎能从容布置?”何天香疼得弯了腰,连眼泪都流出来了,众人不由大笑。
“咦?婷儿呢?怎么不见婷儿出来呢?”何天香突然奇道。
“婷儿?”北王爷脸色突然一变,叹道:“她出事了!”
“什么?她出事了?她出什么事了?”何天香不由大惊,竟顾不得在众人面前,一把拉住北王爷的胳膊急问道。
“她被李汉成劫走了!”北王爷叹道。
“她还活着吗?”何天香急道。
“据咱们的内线说她还活着!”北王爷连忙道。
“那是多久的事?”
“前天!”
“前天?”何天香不由发火了“前天为什么不把她救出来?!”
“他是本王的女儿,本王难道就不急吗?但是,国事家事,孰轻孰重,这个你还分得出来吧?”北王爷叹道。
“反正你们没有替我照顾好她!”何天香痛苦的摇着头,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突然转身向门外狂奔。
“你干什么?”薛沉香突然挡在何天香的身前。
“别拦我,我要去救她出来!”何天香大叫道。
“现在是白天,你不但救不出她来,反而会害了她,晚上我陪你一起去!”薛沉香轻轻的道。
叭!一只温暖的大手搭上了何天香的肩头:“还有我!”郭强也深深地道。
九月初一中午,周遗梦,许侍霜,柳含姻,傅清竹,墨青五骑到达北王府。
九月初一下午,血满江,血无天,庞姥姥返回相府。
一进相府的门,血无天便大叫道:“李相国,李相国,何天香早上就进京了,你们快拿主意,否则就坏事了!”
“吵什么?吵什么?”李汉成端着一杯茶悠闲的踱了出来:“何天香早上进京,咱们早就知道了,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拭天谱在他手上!”血无天不由急叫道。
“我知道!”李汉成笑道:“可没有皇上的手谕,北王爷是调不动一兵一卒的;而皇宫昨日起就被咱们的人控制了,不要说是人,就是苍蝇也进不去半只,何天香这次进了京城,只能是自寻死路!哈哈哈……”
血无天也不由大喜:“真的?”
“自家人,我还会骗你不成?”李汉成笑道。
“对对对,自家人!自家人!令妹还好吗?”血无天突然问道,说着就要往后走,却被李汉成一把拖住,笑道:“她早晚都会是你的人,但现在,咱们办大事要紧!”
“好!好!大事要紧!大事要紧!”血无天也大笑道。
九月初一夜,星光璀璨,月华清淡,李让民正跟李汉成嘱咐道:“我就要出去指挥大局了,这里就靠你了!”
“行了!我知道了!真能罗嗦!”李汉成笑道:“我在家里给爹摆庆功酒!”
“一切还是小心为妙!”李让民还是不放心的道“北王爷这些天也是神神秘秘,我也不知道老家伙到底是在捣什么鬼!”
九月初一子时,京城之中突然兵嘶马啸,火光冲天,一片混乱,杀声震天。
李凝雪的房间,一片漆黑,婷儿拼命的往外冲,却被李凝雪死死的拉住,怒道:“你出去干什么?”
“太子已经起兵了,我要出去陪着父王!”婷儿叫道。
“现在外面比什么时候都要乱,我不许你出去!”李凝雪叫道。
“我不管,我不管!何大哥已是危在旦夕,万一我父王再出什么事,我活在世上有还有什么意义?”婷儿哭叫道,使劲儿往外冲。
李凝雪拦阻不住,突然一指头向婷儿点了过去。
“你干什么?!”突然后面的窗格格的一声碎开,一条人影似闪电般窜入,一掌轻轻推在李凝雪的右肩上。
砰!李凝雪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忍不住连退四五步,惊叫道:“什么人?”话音未落,她的整个人已呆住。
何天香!竟是何天香?!
何天香却一把抱起婷儿急叫道:“太子已起兵谋反,外面打得很厉害,咱们赶快离开这里!”
“哎—李姐姐……”婷儿还未说完,已被何天香抱着跳出窗外,只留下李凝雪立在那里捂着肩膀发呆。
何天香跳出窗外,薛沉香、郭强、许侍霜、柳含姻、傅清竹、墨青已和血满江父子,李汉成、百里宽,南宫剑等诸人打做一处。
李汉成一见何天香抱着婷儿跳了出来,连忙拦住叫道:“何天香,没想到你还真能活着进了京城!不过,北王爷已将要伏诛,天下也要易号,你放下婷郡主,李某就放你一条生路!”
何天香不由大笑道:“李汉成,你还在和紫玉一起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吗?告诉你吧!拭天谱早在两天前我就已送到了北王府。今天晚上,不要说京城,就是你们在各地的势力也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荡然无存!杀人者死,逆天下者终为天下所逆,李汉成,你就和你爹一齐认了吧!”
“什么?拭天谱早在两天前就已送到北王府?你不是开玩笑吧?”李汉成不由大惊道。
“大军瞬息将至,我又何用和你多费口舌?”何天香不屑的道。
“你危言耸听,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李汉成不由连连急怒道,却又回身朝血无天等人怒叫道:“太子起兵成功,大家都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大家上,先做了姓何的!”
但血无天等人却茫然的看着李汉成,却也不知道何天香说的到底是假是真。
突然,李贵满面流血,似疯子般狂奔了进来,老远就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北王爷耍了咱们,曹将军战死,老爷被杀,太子自焚,大军已朝这边压了过来,大家赶快逃命去吧!”
“什么?”李汉成只觉得脑袋上似响了一个炸雷,身形不由摇摇欲坠,门外已传来了急剧的马蹄声。
血无天等人脸上也是齐齐变色。
“什么?我爹被杀了?!—”李凝雪跌跌撞撞的从房间里奔了出来,脸上一片苍白。
突然,各人立即动了起来。
血满江,百里宽,万雷兰,南宫剑,东方灯等人突然拼命往外闯,血无天一把抓起犹在发呆的李凝雪也往外闯,李汉成却静悄悄的往房里闪去,打开了一扇暗门。
“拦住他们!”何天香叫道,薛沉香,郭强也一拥而上,双方又狠斗在一起。
“杀—!”嘭!相府的大门被撞开,无数的兵马似潮水一般涌了进来。
“呼—”相府中突然窜起无数的火苗!轰—有爆炸声响起,残瓦火木夹杂着人的碎肉向四方飞溅,烟火滚滚向众人逼来。
“不好!李汉成这家伙好毒!大家快走!”何天香不由大惊叫道,众人立即上房飞速向外奔去。
轰—轰—火木的碎片在众人脚下飞溅!整座相府中火光冲天,在夜色中分外耀眼,血无天等人也纷纷作鸟兽散。
九月初二上午,北王爷上朝回来,哈哈大笑道:“拭天谱上所有的重要人物都已伏法,皇上决定严惩。你们立了大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何壮士,你先来!”
何天香连忙一抱拳道:“转战长宁,破楼金陵,带谱归京,都是大家的功劳,天香不敢擅自居功,唯是相府李凝雪就过在下两次性命,又曾救过婷儿一次;金陵史诗箱助盗摘星图有功以及其他无干之人,尚请皇上网开一面,不要打进诛族之列,以现朝廷圣怀;还有燕山于任丘死难的众位壮士,王爷应当从重抚恤他们!”
北王爷点点头,却问道:“这些本王会向皇上转达的,只是你不要求个一官半职,光大门户吗?”
“王爷!”何天香笑了:“天香草莽之人,在江湖上闲散惯了,受不得约束,就免了吧!”
“那你们呢?”北王爷又问众人道。
韦笑河笑道:“王爷你就省省心吧!你看,像咱们这号人也能做得了官?”
众人不由哄堂大笑。
北王爷也笑,却道:“话虽如此,但本王的女婿又怎能是平头百姓一个呢?何天香、郭强、韦笑河、赫天南听封!即日起,你们就是朝廷的四品带刀护卫!杜长缨杜大侠及六怪刺杀李相国有功,也同为四品带刀护卫!”
韦笑河不由抬头惊叫道:“王爷,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跪下!”北王爷喝道:“谁跟你开玩笑?本王这是在代皇上封爵,你给我严肃点儿!低头!双手俯地!”
“啊?真的来真的?强盗也可以做官?”韦笑河连忙手忙脚乱的趴在地上。
“嘻嘻!慧香,你这次可真是平步青云了!”婷儿朝慧香嘻嘻笑道。
“你胡扯些什么?”慧香满面羞红,却是满心喜欢。
“强盗公,强盗婆穿起官服来也不知道好不好看!”田尺儿也笑道。
“反正要比你爬树露乖的样子好看!”薛沉香笑道。
“咦?你们怎么都知道了?”田尺儿不由大吃一惊。
哄!众女不由一起大笑。
“你跟我们郡主说过一千遍一万遍了,大家又怎会不知道?”慧香笑道。
“好啊!婷儿,又是你出卖了我!”田尺儿不由大叫道。
“谁卖谁呢?上次要不是你把我灌的找不着天南地北,我还会被稀里糊涂的抬到蛤蟆眼儿那个乌龟王八壳儿里去?”婷儿也笑骂道。
众女又不约而同的大笑。
突听北王爷又叫道:“薛沉香、柳含姻、周遗梦、许侍霜、傅清竹、墨青、田尺儿、慧香听封!”
“不会吧!咱们也要封官?”傅清竹不由吃了一惊,众女不由连忙静了下来。
却听北王爷道:“你们为这次揭穿紫玉谋反一事也同样立下了汗马功劳,本当重封,但天朝律例中却从无女子为官一事……”
“唉—”众女不由同时叹了一口气,“那还有什么说的?”田尺儿不由道。
却突听北王爷又突的将声音提高,朗声道:“所以,圣上特赐你们每人珍珠一斛,紫云钗两对,扇坠儿两对,金珠十颗,沉香十斤,香粉十斤,胭脂十匣,宫屏十扇,另有宫锦二十匹,并赐宫廷御宴两席—”
“哇——!!!!!!!!”众女一听,不由齐齐大叫,嘴几乎裂到耳朵根儿,连屋顶都给震飞了。
“哇!好撑啊!”碧云楼中,谁也睡不着,隆然大床,婷儿、薛沉香、柳含姻、周遗梦、许侍霜、傅清竹、墨青、田尺儿、慧香都挺着肚子,瞪大着眼睛并排而卧,婷儿首先哀号道。
并不是北王府没地方住,而是九个人吵着非要睡在一起。原来慧香的房间被洗劫一空,方才安下了这张超大型的床。
“谁让你三百年没吃东西似的,又没人跟你抢!”田尺儿叫道。
“人家高兴嘛!”婷儿嗔道。
傅清竹却跟薛沉香说着话:“薛姐姐,我的钗子不好看,赶明儿跟你那一对换一下,好不好?”
“不用!我的首饰多得很,明天你一起拿去就行了!”薛沉香笑道。
墨青却不无担忧的道:“咱们这一桌都吃撑了,却不知道他们那一桌都醉死了没有!”
“没事儿!”婷儿叫道:“何大哥饮酒从不会太过量的!”
“可你郭大哥喝酒从来都是不醉不休的!”傅清竹忙道:“上次在慕容山庄,就他跟天龙前辈和向公子活着,那还是咱们去的早!若是再晚一步呀,哼哼……”傅清竹却不再往下说了。
“你那一口子呢?”柳含姻突然问慧香道。
“也是一口缸,可能比郭大侠少喝不了多少!”慧香不由叹道。
“这个问题现在看来好像有些严重了!”婷儿不由敲着脑袋道。
“咱们要不要去看看?”许侍霜道。
“不!经历了这么多的艰难困苦,就让他们好好的放松一下,我们就不要过去打扰他们了!”薛沉香道。
“对,咱们明天早起去看看他们也是一样!”周遗梦道:“现在天色已经很晚,咱们就先睡吧!”
“好吧!就这样,反正我现在起都起不来,不过,”婷儿突然舔着嘴唇大叫道:“尺儿,明天你留的那半只八宝布袋鸡是我的!”
“什么?你还想吃?我的天哪!”田尺儿不由以手拍额道。
九月初三一大早,众人便早早的起了床,也顾不得梳妆,便朝何天香他们的房间鱼贯而来。
婷儿刚要拍门,却被薛沉香拉住道:“看看他们还在睡没有,如果在,咱们就不进去了。”
婷儿点点头,用指头点破一块窗纸向里面看去,不由吃了一惊,轻声道:“咦?他们呢?”
“怎么回事?”墨青不由问道。
“六怪都在,可何大哥他们呢?”婷儿奇道。
“不会吧!”傅清竹道:“我来看看!”说着爬在窗纸上一看,果然看见六怪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另一张桌子上杯盘狼藉,却已不见了何天香等人的影子,不由叫道:“怪了,他们难道真的出去了?”
“出去了?他们会去哪里?”田尺儿不由道:“我来看看!”说着便拉开傅清竹爬在了上面,不料一看之下,田尺儿却咯咯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周遗梦不由问道。
“周姐姐,你看!”说着田尺儿将周遗梦一拉,周遗梦也不由咯咯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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