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香凑上去一看,却见八仙桌上真的不见几人的影子,可八仙桌底下却排了一大堆的脚。何天香、郭强、韦笑河、赫天南、杜长缨五个人你抱着我我抱着你,一个个就如八爪鱼一般睡在那里,香梦正酣呢!
众女不由大笑。
许侍霜却突然道:“他们这样睡不好,恐怕会着凉的,咱们还得把他们照顾一下!”
众女点头,便开了门,全力抬开那张八仙桌,刚把最表面的杜长缨扔上床便发现了一个大问题,而且还是要命的问题—床不够!
“怎么办?”柳含姻不由问道。
婷儿眼珠一转,突然笑道:“得了,把他们一起扔咱们的大床上算了,省事儿!”
“对呀!”众女眼前不由一亮,立即动手。周遗梦打着帘子,剩下的人正好两人一个将何天香、郭强、韦笑河、赫天南死猪一般成群结队地从里面抬了出来。
恰好小王爷和少王妃走到这里,乍见此状不由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咦,婷儿,你们在干什么?”
“干什么?你没看到吗?还不快过来帮忙!”婷儿眼睛一瞪,没好气的道:“人家手都快拉断了!”
小王爷正要上来帮手,却被少王妃拉住笑道:“人家正在抬情郎的时候,你斜Сhā的哪杠子瘸腿?走了!”说着便拉着小王爷转过一座假山不见了。
“田馥儿—”婷儿不由气得直咬牙:“你这个坏蛋坏蛋大坏蛋!”
“咦?你怎么骂我姐姐?”田尺儿突然道。
“我骂的是你姐姐,又不是你,你干嘛看着我?”婷儿反问道。
“可你骂我姐姐就是在骂我!”田尺儿不由道。
“咦?这可奇了,我骂你姐姐就是骂你,那我叫你姐姐叫嫂嫂,是不是叫你也要叫嫂嫂呀?”婷儿突然笑道。
“什么?你敢讨我便宜,讨打!”田尺儿不由气得眼冒金星,竟忘了手中还拎着赫天南,忍不住抬手便朝婷儿打来。
就听得对面的柳含姻一声惊叫,砰!的一声响,赫天南的脑袋已重重的敲在了地上。
“啊?”田尺儿不由吓了一大跳,哪里还顾得上再打婷儿,连忙蹲下扶起赫天南紧张的问道:“天南,天南,你没事吧?”
赫天南酒醉得厉害,虽遭重创,却只“嗯”了一声,便又沉沉睡去,再无动静,但后脑上却缓缓起了一个大大的血包。
“怎么样?还跟我斗?”婷儿笑道。
田尺儿大是心痛,不由咬牙切齿的道:“婷儿,你等着,待会儿等我放下赫大哥,看我不拆了你!”
“你要是拆了我,我就不拿药给你赫大哥上,心疼死你!”婷儿笑道。
“你敢?”田尺儿不由怒道。
安置好四人,众女退出屋来,在回廊上散坐了一圈。
柳含姻突然问墨青道:“墨姑娘,以后你们打算干什么?”
“回青城山!”墨青道。
“回青城山?回青城山做什么?”柳含姻不由问道。
墨青不再开口,柳含姻正想再问,傅清竹却笑道:“她是墨家唯一的传人,墨家的长辈自然要看看他们未来的女婿了!”
“真的?”薛沉香不由轻笑道。
墨青不由淡淡一笑,点点头:“这是咱们墨家百年来的家规,历来如此!你们呢?”
“我们?”薛沉香不由脸色一黯:“此中的事情虽然已了,但魔尊即将复出,何公子必定全力以赴,咱们又能说些什么?唯有同生共死,共赴危难而已!”
一句话出口,众人不由尽皆黯然。
突然房门一开,赫天南一手捂着脑袋,满面痛苦的走了出来,老远就朝田尺儿叫道:“尺儿,我的头不知怎么疼得厉害,你过来帮我一下!”
婷儿不由朝着田尺儿笑,田尺儿恨得直咬牙,只恨不得踹婷儿一脚,却还是连忙去了。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以‘包‘相许!”婷儿突然摇头晃脑,煞有其事的歪念道。
哄!众女一同大笑。
“你们在笑什么?”房门打开,何天香、郭强、韦笑河鱼贯而出。
“你没见赫大哥头上多了什么东西吗?”婷儿笑道。
“又是你做的怪!”何天香不由笑道。
“什么作怪?我只不过是好心给他们创造机会而已嘛,不要总这么狗咬吕洞宾好不好?我婷儿一向很懂事的,是不是,何大哥?”婷儿拉住何天香的胳膊笑道。
众人不由又一起轻笑。
突然云七快步走了过来笑道:“喂!你们在乐什么?王爷请人在后花园树了一块颂功碑,请大家一块儿去看看!”
“什么颂功碑?”何天香不由问道。
“就是记载你们取得是拭天谱的功绩!”云七笑道。
“北王爷也真是,这么点儿小事……”何天香不由道。
“这还是小事?”婷儿笑道:“更何况父王他也是高兴嘛!”一行人向后花园走来。
刚转过角门,何天香突见北王爷不远处的一名工匠的袖底露出一道寒光。
何天香不由脸色剧变,连忙大叫道:“不好!王爷快闪开!”
奇变生自肘腋,谁也来不及多想什么,只见十几名工匠疯子一般冲了上去,北王爷身边的铁铮、程杨也迅速的闪出,一掌一剑已分别切入了两名杀手的脑袋之中,但两人也同时被那两名杀手刺穿了心脏,更多的杀手则拼命的冲向北王爷。
“呀!”北王爷突然一声怒喝,一拳击碎一个人的头颅,一脚将一个人踢飞,双臂一收,又将两个人活活夹死在肋下,但同时,三四柄利剑也同时刺进了他的胸腹之中。
仆—一瞬之间,所有的人已倒下,谁也几乎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在北王爷倒地的那一瞬间,婷儿已晕倒在地。
“留下活口!”何天香暴叫道,猛扑向仅剩的四名工匠。
呛—傅清竹撤剑,墨青撤剑,许侍霜撤剑!
但四名工匠的剑突然举起,剑华一闪,四具尸体已倒在地上,遍地血腥,遍地尸体,所有的人都已呆住!
良久,何天香方痛呼道“北王爷——”
但北王爷已经倒下了,再不能起来,永远不能起来!
“到底是谁干的?”何天香突然红着眼睛向后问道。
“是天杀!”薛沉香缓缓从一名工匠的腰间取下一块腰牌,上面画着两柄交叉的长剑,长剑上面是一只恐怖的骷髅头,下面刻道:“天字第七十五号!”
血无天拖着李凝雪往南如丧家之犬一路狂奔。
血满江不由问道:“无天,咱们干嘛不回北疆总舵,却到南边来了?”
血无天不由叫道:“爹,你老糊涂了不是?咱们现在可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总舵肯定早已给捣毁了,咱们还是南下避避风头吧!”
却突听李凝雪冷冷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们南下就以为不会有人找你了?”
血无天不由怒道:“你给我闭嘴!若有人找来,老子第一个就先毙了你!”
“你能堵住我的嘴,但你永远堵不住天下人的嘴!”李凝雪冷笑道:“再说你们血影宫的人自上三代宫主以来就从没过什么好下场……”
“住嘴!”血无天不由暴怒,突然抬手一记耳光向李凝雪扇来。
啪!的一声轻响,血无天只觉手腕一麻,手臂竟不由自主的沉了下来,不由吃了一惊,忙朝四周顾了一眼叫道:“什么人敢暗算本公子?”
四周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但却隐隐有一股凌厉的杀气传来。血无天心中一凛,突然叫道:“大家小心,列阵!”
庞姥姥,谢姥姥及回春化蝶二楼楼主也突觉不妙,不由齐齐转身,背对背成一团抽刀向外而立。
突然,两旁的树林中草叶纷飞,人齐声吟道:“岁月无痕忆有痕,飞雨流花是记印!”接着左面树林中翻飞出一队白衣白裤的少年,背上一把长刀,红带如血;由面树林中翻飞出一队红衣红裤的少女来,每人一把长剑,剑柄上绿带滴翠,突然齐齐向前一拜,恭声道:“飞雨刀,流花剑,恭迎慕容姑娘!”
秋风萧瑟中,慕容兰娟从林中缓缓的走了出来。她一身的红缎袄裤,披了一件黑色的大长披风,左手提了剑,一脸冷峻的向血无天走来,竟是那样的威风凛凛,盛气凌人。
“啊?原来是慕容姑娘!你什么时候也讲究起排场来了?哈哈哈哈……”血无天一见是慕容兰娟,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戒意全无。
“敢对慕容山庄无礼者,杀!敢对慕容姑娘无礼者,杀!!敢对飞雨流花无礼者,杀!杀!杀!”二十对少男少女突然齐声喝道,一连五个“杀”字,杀声震天!
血无天不由停了笑,脸上一片骇然之色。
“为了复仇,我为慕容山庄培养了三百铁血的死士,飞雨刀,流花剑,更是死士中的精英;血无天,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咱们的账该了了吧?”慕容兰娟伫立在一块土坡上,披风飘飘,艳的如火,冷的如剑,眸子中寒光闪烁,竟已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火凤凰!
“那你想怎么办?”血无天不由问道。
“割下你的狗头,以祭我慕容山庄五百壮士的在天之灵!”慕容兰娟沉声道。
“放屁!”血无天不由怒道:“那咱们血影宫死的那三百人怎么算?”
“他们的死,完全是因为你的错,你更该为他们的死负责!”慕容兰娟冷冷的道。
“就凭你?”血无天不由看着慕容兰娟冷笑。
慕容兰娟也看着血无天冷笑,眼光中同样充满了轻蔑。
谢姥姥突然忍不住道:“我就不信才几个月,你这黄毛丫头就脱胎换骨了。来,让姥姥称称你有多大斤两?”说着便跳了出来。
慕容兰娟却冷冷的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叫血满江和血无天出来!”
“什么?你敢在本姥姥面前如此说话?看打!”谢姥姥突然闪身冲了过来。
“杀!”二十名少男突然齐齐喝道,红带飞旋,白光暴闪,嗤—还没看清什么,谢姥姥已飞快的倒下,一片血污在空中弥漫开来,二十名白衣少男又各回原位飞快的成列而立。
所有的人都不由呆住,血无天的脸色惨变。
慕容兰娟冷着脸一步一步向前走来,紧紧盯着血无天冷冷的道:“你或许还不敢相信,但这就是事实!残暴是疯狂的,但苏醒也同样是痛苦的,你后悔了吗?”
突然,庞姥姥和回春化蝶二楼楼主闪电般扑向飞雨刀,七名血影宫高手扑向流花剑,血满江抡着三才夺冲向慕容兰娟,而血无天却扣着李凝雪缓缓后退。
当当当当当……剑夺相交,爆出一遛火虹,慕容兰娟的长剑竟完全迴同于红花剑,似长江大河一般滔滔不绝,连绵不断,浩浩荡荡的击来,大开大磕,无畏无惧,一往无前!
飞雨流花剑!
这么壮观的剑法怎么会起一个这么绮丽的名字呢?
呛啷啷—血满江手中的三才夺突然脱手而飞,慕容兰娟的长剑便架在他的脖子上。血满江只觉得剑锋泛寒,直刺肌骨,哪里还敢动的分毫?
血无天一见不由大惊,突然也将长剑架在李凝雪的脖子上叫道:“你别乱来呀,否则我也杀了她!”
“她是谁?你凭什么拿她来要挟我?”慕容兰娟冷冷的道。
家破人亡心受伤,李凝雪现在只求速死,不由叫道:“慕容姑娘,我什么人也不是,你快杀了姓血的一家,替武林除害!”
“你给我闭嘴!”血无天连忙将剑锋在李凝雪脖子上一压,立即压出一道血印,狞笑道:“不错!她现在的确已不是相府的千斤大小姐了,可是她却是救过何天香两次性命的人。她死了,你无所谓,可姓何的却不知道怎么想!”
“你别听他胡说,我不是什么相府的人……”李凝雪连忙大叫道。
慕容兰娟却猛的收剑:“血无天,你们马上给我走,我只饶你们一次!下次若相见,我必杀你!”
北王府中白带如雪,街径素裹,往来拜祭之人,一片白罗,来也落魄,去也萧瑟。
北王府后院的小径上,何天香、薛沉香、郭强、周遗梦、柳含姻、许侍霜、傅清竹、墨青、韦笑河、赫天南、田尺儿、杜长缨、六怪正低着头失魂落魄的走着。
突然,门口现出婷儿憔悴的影子,一身缟素,身体是那样的单薄,竟几乎已再食不得人间的烟火!
“婷儿,你在这里干什么?”何天香不由大惊道。
“我要‘天杀’主人的人头!”婷儿清晰的道。
“‘天杀’只是个受雇的杀人组织,只有买主才是真正的凶手!”何天香解释道。
“我要‘天杀’主人的人头!”婷儿重复道。
“好!我给你!”何天香盯着婷儿的眼睛,良久方突然道:“如果不是‘天杀’主人的人头,那就是我的头!”何天香突然大步的昂首出门,紧接着是郭强,薛沉香,周遗梦……
“赫泉能找得到吗?”薛沉香问何天香。
“他是咱们唯一的线索,找不到也要找到!”何天香道。
“可即使是找到了,你真的能对抗的了天杀吗?”薛沉香不由担忧的道:“这可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更何况他们在暗,咱们在明!”
“紫玉的实力也很庞大!”何天香突然道。
“你这是在赌博!你不能为了婷儿的一句话就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薛沉香不由怒道。
“谁说我不是在赌博?我从一生下来开始,就已经注定将这条命押上了。我本可以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苟且偷生的活着,但我不能!我没有这个权利!我只能将我能有的生命,让他在魔尊出现之前实实在在的活着!即便是将来一定毁在魔尊手里,也不枉这一生!”何天香也突然大声道,星目中有泪光在闪烁。
薛沉香也不由无言,眼圈却早已红了,大颗的泪珠成串的往下滴。
“再说,‘天杀’留在世上终究是个大祸害,晚除不如早除,更何况,即便我真的不行,不还有武林中各大门派吗?不还有你们吗?”何天香又淡淡的低声道。
“其实,你本不必如此消沉的!”薛沉香黯然道。
“你不用安慰我,疏影的师父只不过是四大使者中的一位,咱们就已无从对付,那两大执法如何?魔尊本人又如何?咱们心里都清楚!”何天香苦笑道。
“可是……”薛沉香不由道。
“可是,我却是那种永远都不会为自己流泪的人。你放心,不管魔尊到底如何,我都不会轻视自己的生命,因为毕竟,我并不是为了魔尊一个人而活着!不是!”何天香突然凝视着薛沉香轻轻地道。
“谢谢你!”薛沉香也凝视着何天香突然轻轻地道。
“应该道谢的是我!能遇到你们这样的红颜知己,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枉白活了这一世。即便要我现在就死在这里,我也已经很满足了!”何天香叹道,但嘴却已被薛沉香轻轻按住:“我不许你说这些话!”
“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何天香道。
薛沉香不由叹道:“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可有些话,你若留在心里,岂不是更好?”
何天香不由沉默,薛沉香也沉默。
“周姑娘她们现在到哪里了?”何天香突然问道。
“周姑娘、柳姑娘、许姑娘她们往北,现在只怕已到关外了;郭大侠与两位姑娘南下,现在大概也快到埠阳了吧!咱们还要一直往西走吗?”薛沉香问道。
何天香点点头,眼睛中闪烁着灼人的光芒:“武林中传闻天杀的老巢在南岭一带,但我却认为他在西南!”
“为什么?”薛沉香不由道。
“像天杀这样的组织会轻易把自己的老巢所在透漏给你吗?”何天香不由笑道。
“‘天杀’自然不会那么笨,可你却也不聪明,既然得罪了老夫,你就不该离开姓周的,更不该离开姓许的!”旁边突然阴阴走出了唐实德。
“唐实德,你来做什么?”何天香不由冷冷道。
“我来,是因为我已决定要杀你!”唐实德冷笑道。
“杀我?”何天香不由大笑:“你凭什么杀我?就凭你一个人?你那几手三脚猫毒功?”
唐实德却笑了:“我的其他毒功确实只能算是三脚猫功夫,但有一样,只怕是当年的刀皇剑帝在此也不敢这么夸口,我让他们生他们就生,我让他们死,他们就得死!”
“你胡说些什么?”何天香不由怒道,但薛沉香的脸色却变了。
“你认为我是在胡说,可薛楼主却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不错!我说的正是当年置沈西楼于死地的‘鬼王烧’!”唐实德突然大声道。
“天下三绝毒之一的‘鬼王烧’?”何天香这才大惊失色。
“不错!只有‘圣域’的‘燃灯草’才能制得住‘死血衔燕石’中的‘情人泪’,也只有‘情人泪’才能制得住老夫的‘鬼王烧’!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都如此理,现在‘衔燕石’不在,许侍霜不在,周遗梦更不在,我看你还能走得了?”唐实德阴阴笑道,突然一声闷喝,双掌向前平推,指缝中呼的一声喷出两股淡绿色的火焰,贴地向何天香卷来。
尚距老远,何天香就觉得灼热逼人,竟比摘星楼上‘焚天海‘中的火焰还要灼热百倍,不由大惊,连忙向一棵树上落去。但火焰竟也突的平地飞起,更加迅速的朝何天香追去,一下子将何天香连人带树围在中间。
呼!大树瞬间已焦,吞吐出火焰!何天香不由大惊,立即拔剑,锵—长剑直楔入地,银白色的剑罡一波一波向外激荡,顽强的抵挡着“鬼火”圈子的缩小。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挡得住老夫吗?”唐实德突然大笑道,猛的一拍鼻子,鼻孔中立即流出两道鲜血,但鲜血立即就被点燃,何天香的脸色骤然一变,突然发现销魂剑似已变软,竟要熔化!
薛沉香不由大惊,突然折了一根大树枝就要扑上。
唐实德却突然诡笑道:“薛楼主,你最好还是不要乱动,柳月儿是怎么死的?沈西楼又是怎么死的?你应该很清楚!”
薛沉香的树枝突然无力的垂下,沈西楼是怎么死的,薛沉香当然清楚!当年沈西楼本来还有三成的机会,但就是因为柳月儿的突然攻击而使两人同时化作了飞灰!
“鬼王烧”最邪恶的内涵便是吸收别人的功力来攻击别人。当年“鬼王烧”的主人就是以沈西楼的功力焚化了柳月儿,以柳月儿的功力加上本身的功力焚化了沈西楼。
今天的唐实德同样可以以何天香的反击之力焚化薛沉香,再以薛沉香的攻击之力会以本身的功力焚化何天香!
薛沉香不怕自己被焚化,但却怕何天香被焚化!
“可是,你不出手,也同样没有办法阻止老夫杀他!”唐实德哈哈大笑道。
何天香的剑罡正在一点儿一点儿的被吸走,罡圈在逐渐的缩小,长剑在一寸一寸的扭曲,变形!何天香的衣角已有火焰然起,雪风长袍竟也开始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薛沉香不由大惊失色,大叫道:“姓唐的,你住手!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薛姑娘,你不用求他,现在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何天香满身是火,但身形依旧坚定,胸有成竹的道。
“你的内功已快被我吸完,你凭什么和我斗?去死吧!”唐实德突然扬声大叫道,口中、耳中火星乱冒,火焰乱窜,何天香身边的火焰也猛的暴涨了三倍!浓烟滚滚,将何天香完全淹没!
“住手!”薛沉香不由大惊,剑光一闪,竟奋不顾身的朝火圈挑去。火焰弥天中,何天香也突然一声长啸,销魂剑突然猛的向前全力暴划而出,无铸的剑罡开天辟地一般竟冲开火圈直奔唐实德而去,但火焰滚滚也同时向何天香一扑而下。
嗖—半空中突然同时划过一道紫电,一只浴血的黑燕闪着夺目的光华飞到了火焰的上空,波!血燕突然凌空炸开,空中有雨淋下,黑红色的雨,向火焰中洒去!有一滴却轻轻滴在了薛沉香的脸上,只有一滴,但好苦、好涩、好湿、好酸!薛沉香突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空旷失落,无奈与愁思,“这不是雨,这是情人的眼泪,情人泪!”薛沉香突然轻轻的说道,然后便轻轻的倒下,倒下……
李汉成阴沉着脸推开了草屋破败的房门,走了进来,屋中黑漆漆一片,看不到人影,但却有人的声音响起:“你来了?”
“对!我来了!”李汉成答道。
“银子呢?”黑暗中那人阴阴的问道。
“离开京城后,我早已一贫如洗!”李汉成干脆的道。
“什么?你没有银子还要在咱们暗杀北王爷?你当咱们天杀是干什么的?”那人不由大怒道。
“我也同样可以杀人!”李汉成沉声道。
“哈哈哈哈……”那人却突然大笑:“像你这样的杀手,天杀没有八千也有一万,你以前虽跟咱们有过交情,但天杀只认白花花的银子,杀!”
杀!字刚一出口,黑暗中立即闪出五道刺目的闪电,直奔李汉成的周身要害之处。
李汉成的身子猛地一伏,撞破门板向外滚去,同时右手一轮,几颗红色的弹丸已落在屋内。
轰—轰—轰—
气浪翻滚,草泥乱飞,整座草屋已给炸得四分五裂,李汉成却在草丛中捂着腰低身向外飞窜,腰间,血流如注!
天在旋,地在转,口渴!口渴!李汉成突然感到最痛苦的还不是肋下的伤口,而是几乎腰着火了的嗓子眼儿。
突然,前面的大树下出现一个卖梨的小老头。澄黄的梨子,闪烁着诱人的颜色,李汉成突然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你的梨子怎么卖?”李汉成问。
“三文铜钱一斤!”老头儿慢条斯理的道。
“三文钱?你不嫌太便宜了吗?”李汉成恶毒的笑道,手中的长剑突然从梨筐下Сhā进了老头的腹内。
“呃!”那老头立即惊叫道,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手中的一个黑色圆筒已落在地上。
“你是天杀的人?”李汉成明知故问。
但那人已说不出话来,身体缓缓的向下软倒,然后逐渐的僵硬。
天冥宫总舵,梅柔正在给何天弃整理衣服,突然陈长老进来报道:“稟宫主,门外有个乞丐要见你!”
何天弃不由大怒:“陈长老,你老糊涂了不成?一个乞丐你也报到我这里来,难道不知道咱们要办大事了吗?”
“是是是,属下知道,”陈长清连忙道:“可他说是你的旧相识,你一定会见他的!”
“哦?我的旧相识?一个乞丐?”何天弃不由冷笑道:“好!你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是我的哪个旧相识!”
不一会儿,陈长清领着一个人进来,却见他满面血污,乱发四垂,衣衫褴褛,三分像人,七分似鬼,一股血腥的恶臭扑鼻而来。
何天弃不由眉头大皱,问道:“你是谁?找本宫主来做什么?”
“长宁一别,何兄难道就真的不认得小弟了?”那乞丐突然开口道,竟是李汉成的声音。
“他妈的,原来是你!不要说你这个样子,就是化成了灰,老子也认得!若不是你,咱们天冥宫会白白的浪费那么多时间,白白折损那么多的人手?”何天弃突然暴怒道:“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天下扬名?要不是老子机灵,没有跟他们一起进京,否则现在不也是灰头土脸的吗?说着从上面冲了下来,一脚就踹了李汉成一个跟头。
李汉成翻身爬了起来,用手抹去嘴角的血痕,缓缓道:“若不是此中种种变故,咱们现在岂不早都已平步青云,大富大贵了吗?”
“放屁!”何天弃怒骂道:“怨都怨你那个死鬼老爹和那个不可一世的紫玉,总以为自己什么事都知道,却被何天香和北王爷玩弄于股掌之间,连咱们也都跟着倒血霉!”
“好吧!你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吧!反正他们都死了!”李汉成不由沮丧的道:“但你看我现在弄成这个样子,看在过去的份上,能不能拉我一把?”
“拉你一把?”何天弃突然仰天大笑:“李汉成,咱们都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咱们换个位置来想想,假设我现在是你这个样子,你会不会拉我一把?”
“何天弃,你真的这么绝情?!”李汉成不由惊怒道。
“李汉成,我不杀你已经是够可以的了,你不要再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还有多大的斤两?滚!”何天弃突然脸色一变怒喝道。
“好!好!这本就是咱们这种人的下场!我走,但你同样也不会有好下场的!”李汉成也突然仰天惨笑道,跌跌撞撞的闯出大厅。
大街上,李汉成刚一露面,一个卖包子的,一个挑柴的,还有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婆子突然同时向李汉成出手。
李汉成出剑,当!砸飞一个人的短剑,一脚踢飞挑柴的担子,一掌劈在老婆子的头上。李汉成继续往前走,突然爬在一个卖菜的小贩的摊上,狠狠的盯着他道:“我认的你是天杀的人,为什么不派高手来杀我?”
那人一愣,却突然笑了,笑得是那样邪,那样诡异,那样阴毒!“因为你是第一个敢开天杀玩笑的人,所以,咱们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就死的!”说着,他突然出手,一只铁杵闪电般的击向李汉成的左肩头。
格!李汉成突然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同时那个人的鲜血也喷在了自己胸前、脸上!透过血雾,那个人仍在笑,笑得是那样的阴毒,那样的残酷!
李汉成突然觉得毛骨悚然,只觉得前后左右都是天杀的人,都在邪恶的盯着自己,李汉成的心理终于崩溃,不由大叫一声掉了头掩面狂奔,奔上一座桥,桥对面正有一个孕妇提了一篮子鱼朝李汉成走来。两人交错而过,突然李汉成疯狂一般向前奔,身后血雨飞散开来,那名孕妇的头颅一飞冲天,而李汉成的半片耳朵,三根手指也同样落在了桥上。
“天哪!救命呀!北王爷不是我杀的!不是我!不是我—”夜幕中突然响起一连串毛骨悚然的惨呼!
黑红色的雨点在飞溅,绿色的火焰在痛苦的翻滚中熄灭,唐实德的身体在何天香威猛的剑罡下四分五裂,但薛沉香的身影也终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素面朝天!
“沉香!”何天香不由大惊,连忙扶起薛沉香叫道,可薛沉香不但鼻息全无,就连心跳也已似停止。
“沉香—”何天香不由吓得手足冰冷,悲痛的大叫道;但薛沉香的身体仍在逐渐的变凉,变僵,再无一丝生气。
身后,小心翼翼的走来了许侍霜的影子。
“你来做什么?!”何天香紧紧抱着薛沉香的身体,头也不回悲愤的怒叫道。
许侍霜不来,薛沉香就不一定死,可何天香却一定要死!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许侍霜也泪流满面的哭道:“我真的没想到她会冲过去的!我真的没想到……”
“你本该好好跟着周姑娘他们的,可你为什么一定要来?为什么?!”何天香猛的转过身,双目中吞吐着愤怒的火焰,悲怆的大吼道:“她死了,她已经死了!她没有死在唐实德的‘鬼王烧’手里,却死在了你的‘情人泪’里!”
许侍霜的心也在滴血,泪波滚滚,却只能往肚子里咽。想一个人难道就真的是错吗?自己若是不来,何天香现在不已是死在了‘鬼王烧’之下了吗?可重要的是薛沉香死了。
薛沉香死了!!
良久,何天香突然缓缓的抱起了薛沉香沉痛的向前走。
许侍霜也跟着向前走。
突然,何天香轻轻地道:“你不要再跟着我,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以后我都已不想再见到你!”
许侍霜的脸色突然剧烈的惨变,身形一阵轻颤,摇摇欲坠。
何天香又缓缓的向前迈步,他的步子是那样的沉重,迟钝!薛沉香死了,带走的不仅仅是薛沉香的形与神,同样还有何天香的灵魂!
苍天血阳,又是黄昏,可这样的黄昏又是怎样的黄昏?
何天香已沉浸在了巨大的悲痛之中,可许侍霜又何尝不是?
岳阳,天星楼总舵,连树叶也在呜咽,悲涩!天星楼所有的重要人物都来了,白衣如雪,就连风也那样的萧瑟!
何天香抱着薛沉香的尸体,一步一步的踏进了大厅。
何天香缓缓的抬起头,终于看到了交椅上一脸憔悴的薛摇红;薛摇红缓缓的抬起了头,也终于看到了同样憔悴不堪的何天香!
前天还在软语温存,现在便已玉销香焚,这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又是怎样的一种悲哀!
扑通!
何天香突然跪下,哑声道:“薛前辈,我对不起沉香,也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整座天星楼!”
薛摇红却轻轻的慨叹道:“孩子,你先起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可是,香儿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得告诉我!”
“前辈不用多问了,是我害死了薛姑娘,要杀要剐,只凭前辈一句话,何天香绝不敢多有一言!”何天香虎目中竟又似有泪要涌出。
薛摇红也不由哽咽道:“我知道你不会害香儿的,可害香儿的到底是谁,你一定要告诉我,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是整座天星楼的事!香儿不能白死,你明白吗?”
“薛姑娘是我害死的,我来替她偿命!”门口突然有人大声道,紧接着一个人已冉冉走了进来,竟是许侍霜!
“侍霜!你来干什么?!我不是已经叫你不要跟着我来吗?!!”何天香不由大惊失色。
“我没有跟着你来!我来,只是为了向总楼主有个交代!”许侍霜沉声道,却走过何天香来到薛摇红面前朗声道:“薛姑娘是死在我手上,跟何公子一点儿干系都没有,你们要杀就杀我吧!”
何天香不由大急,连忙一把扯开许侍霜道:“前辈明鉴,这事不能怪许姑娘!当时是在下遭唐实德的‘鬼王烧’袭击,薛姑娘和许姑娘同时出手相救,以致误伤,尚请前辈手下留情……”
何天香话尚未完,许侍霜已高叫起来:“杀人者死!薛姑娘确是死在我手上,我愿以命作抵……”
“侍霜,你在胡说些什么?!”何天香不由惊怒道。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许侍霜也同样气势汹汹的盯着何天香道。
“住口!你们吵完了没有?!”薛摇红也突然怒叫道。
许侍霜、何天香不由同时低了头。
“我不管香儿到底是怎样死的,可二十年了,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你们知道吗?我只有这一个女儿……”薛摇红突然在众人面前哭了起来。
天星楼中所有的人都在哭,何天香哭,许侍霜也同样哭。人海茫茫,谁是铁心?谁无柔肠?人生一死,倘能得人为之真心而泣,当也不枉来的世上一场。可死去的人已无知,活着的人空断肠。
泪到尽处魂已散,最恨绚丽是从前!良久,薛摇红突然轻轻的走了下来扶住许、何二人哽咽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也不能再怪你们什么,只是香儿下葬那天,希望你们能在场,也尽一尽朋友之谊,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薛摇红突然眼圈一红,又泪如雨下。
何天香只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堵的死死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含着热泪,紧咬着下唇,拼命的点头。
许侍霜也哭,却突然扑到薛摇红怀里叫道:“薛前辈,我对不起你,其实薛姐姐还没有死!”
“什么?!”所有的人都大惊。
“‘死血衔燕石’中的‘情人泪’虽是天下三绝毒之一,但却没有‘鬼王烧’那般阴毒,中毒者形同死亡,但唯有仆一月过后才是真正的魂亡之时。在这一月之中,中毒之人饱受情思之苦,悲欢都难以堪言,痛者愈痛,欢者愈欢,天堂地狱人间轮还,这才是它的厉害之处。而《药王事典》上记载:能解‘情人泪’的唯有‘圣域’的‘燃灯草’,可‘圣域’只是几百年前传说中的地方,到底有没有,却是谁也不知道的事呀!”许侍霜抽泣道。
“为什么不早说?只要由一点儿希望,我们就得去做!”何天香也突然想起了那天唐实德的话,猛的抱起了薛沉香的身子便往外奔,一瞬之间,那身子竟又温暖柔软了许多!
“你到哪里去?”薛摇红不由问道。
“我现在就去找‘燃灯草’!”何天香叫道。
“大家听着,不惜一切代价把‘圣域’找出来,我们只有一个月时间!快!”薛摇红斩钉截铁的下令道。
传说中的“圣域”在武夷山脉之中,但武夷山脉连绵百千里!“圣域”到底在哪里,却是没有人能知道的事!
但时间只有一个月,只有一个月!何天香在飞奔中轻轻的看着薛沉香的脸。那张脸还是那样的端庄、高贵、美丽善良;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虽然紧紧的闭着,但却犹似在静静的凝视着何天香。
“沉香!你不要走,千万不要走!我一定要救活你!”何天香轻轻地道,说着穿入了一片树林。
嗖-嗖—
林中突然有弓弦声响起。
何天香不由一惊,身形奇快的向树后闪去。。
轰—轰—两颗七彩的石头从林深处飞来,竟将何天香方才所在的大树炸得皮肉横飞,树冠轰然向下倒去。
“射日神弓七彩石?”何天香不由大惊:“射日老人何在?在下何天香,请不要误会!”
“我要杀的就是你何天香!”树后突然现出一个华服的年轻人—耿秋声。、
“为什么?”何天香不由奇道。
“因为史不云是我舅舅,史诗箱是我表姐!”耿秋声冷冷道,手中的射日神弓突然连连作响,无数的七彩石似虹般向何天香射来。
何天香不由大骇,向内飞奔,叫道:“史不云谋反,死有余辜,你为什么还要替他卖命?”
耿秋声一面飞追,一面叫道:“我不管他做了什么,我只知道他是我亲舅舅!”说着弓弦急响,一颗颗的七彩石子不断的射出。
枝残叶溅中,无数的大树在爆炸声中倒下。
何天香在飞窜,七彩石在横飞。突然,耿秋声一摸袋囊,不由吃了一惊,七彩石没了!就在这一瞬间,何天香抱着薛沉香在林中一闪不见。
耿秋声却在冷笑,缓缓的从腰间抽下那支长箭,扬声道:“何天香,你以为你还能逃掉吗?这已支便是当年后羿射逢蒙的第七支神箭—问心箭!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躲?”
耿秋声缓缓将箭扣在弦上,拼力拉了个半弓,猛的一放!
嗖——
箭啸刺耳,竟在林中七折八拐的向前飞去,耿秋声也飞身而起,随着箭枝向前飞奔。
一大片密林后面,何天香正抱着薛沉香向前艰难的跋涉。
箭行若电,啸声夺魄,直刺何天香的背心,但何天香一转身,那支问心箭竟已落在何天香的手里。
耿秋声不由张大了嘴巴呆住。天下十大名器之一的射日神弓之下射出的“问心必杀箭”竟会那么轻易的被人接在手里?
何天香却冷冷的道:“问心神箭是天下第一神箭,但它却只杀心中有悔有愧之人,我心中无愧,但你却要好自为之了!”何天香说着将问心神箭扔了回来,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耿秋声伸手接过了箭,不由一呆,眼前却突又浮现出史诗箱那幽邃的眼神:“不,我是怕他伤了你!”
“何天香—我还是不会放过你的—”耿秋声突然又放声大叫道。
天边,有乌云翻起,一层层的布满了天空,何天香抱着薛沉香在崎岖的山路中蹒跚的前行;天边,有闪电划破了乌空,雪亮的雨点落了下来,何天香犹自抱着薛沉香在蹒跚的前行;雨越下越大,山路早已泥泞,四周除了草外别无一物,何天香将雪风长袍紧紧包在薛沉香身上,依旧一步一滑的前行。
风越刮越大,雨越下越冷,成串的从何天香的头上浇下,又从脚后跟上流走。山路依旧百折千回,遥遥不知延伸何处;云雨中青山依旧隐隐相映,远远不知何去何从。何天香终于再也走不动,却将薛沉香放在一块突起的山石上,把她的身子紧紧的抱在自己怀里,让胸口仅留的一丝温热,温暖着薛沉香早已僵冷的身体。虽然那一点热就如黑夜中的一点烛火一样渺小,不乎存在,但何天香却坚信雨终将会停,就如同薛沉香一定会复活一样!
晚秋的雨是那样的冰冷,无情,打在身上,是那样的生硬。何天香的身体也终于渐渐的发硬,几乎连指头都不能再动,但他却依旧紧紧的搂住了薛沉香,不肯有一丝的抖动,替她搭起一张最原始的帐篷。终于,两个人在风中,在雨中凝成了一座僵硬而由凄美的丰碑。
风依旧大,雨依旧猛,小路的远处却有一只白伞飘过,白伞下面是一个如伞一样洁净的小姑娘,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如一只洁白的蝶一般在雨中轻轻的走来。
漆黑的云,墨墨的山,浑浊的雨,整个世界的背景是那样的昏暗,沉重;可一人一伞的出现,竟使人不由有了一种轻空的感觉,伞也夺目,人也轻灵,一人一伞是那样的飘逸灵动,毫无毗瑕的向前飘来。
可当她接近这座丰碑时,她的脸突然变了,她开始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座丰碑,终于,她开始忍不住伸手去摸那个男的的脸。
一股逼人的寒气传来,冷硬如铁!
“真的是石头?”姑娘突然笑了,转过身子上路。
“姑娘,我借你的伞用一用行不行?”姑娘不由吓了一大跳,盯着那尊石像叫道:“你是在跟我说话?”
那石像点点头:“我想借你的伞!”
“为什么?”姑娘问道。
“因为我的朋友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她不能再淋雨了!”石像道。
姑娘低下头看了那座躺着的石像一眼,却发现她的头发都是干的,不由笑道:“你弄错了,她根本就没有淋到一丝雨;更何况,现在雨下的这么大,我若把伞借给你,那我怎么办?”
石像不由长叹了一口气道:“她没有淋到雨,只是因为我的内功,可我的内功已经再也坚持不了多久;我借你的伞,将来不管你要什么,我都尽量的谢你!”
“自己淋得如同僵尸,却用内功将另一个人烘的连发丝都不沾一丝雨滴,好高深的内功修为!”姑娘心头不由一骇,嘴上却依旧笑道:“即便是我肯把伞借给你,可给一个死人打伞又有什么意义?”
“她没有死,她不过中了‘死血衔燕石’中的‘情人泪’而以,只要我找到‘圣域’中的‘燃灯草’,她仍旧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石像连忙道。
“圣域?”姑娘不由大吃了一惊“那可是传说中的地方呀!它真的存在吗?”
“它必须存在!它没有理由不存在!因为只有圣域中的‘燃灯草’才能救得我的朋友!”石像中竟有热泪流出,和着冰冷的雨水一起流下。姑娘竟突然在这冷雨中第一次感到了温暖,虽然有限的可怜,但却把你的整个心都熏暖。
“伞,我可以借给你,可你知道怎么还给我吗?”姑娘突然叹息道。
“还请姑娘示下!”
“天亮后,你向右转过那道山梁,再往南翻过两座山头,有一座不很起眼的山谷,你在那里找我就行了!”姑娘道。
“那到时怎么称呼姑娘?”石像又问。
“我叫叶留痕,你拿着这把伞说要找叶姑娘,她们就会带你来见我的!”姑娘轻轻的笑道。
“谢谢你!”石像道,但叶留痕已消失在了雨中。
好伞!真的是好伞!八十四骨紫竹柄的白鹤伞!石像撑了开来顶在另一座石像头上,自己却依旧暴露在风雨中。
风越来越大,雨越来越猛,如盆浇缸注,但风雨中却依旧矗立着那两座永不倒塌的丰碑!丰碑上面是那把原本轻盈的伞,却早已失去了那份灵动,似已跟丰碑牢牢浇铸在了一起,风吹不动,雨打不摇!灵动是一种美,可谁又能否认,凝重竟也同样是一种伟大!
远处的山梁上,却有一个白色的人影在静静的凝视着那座伟岸的丰碑,风雨中,她的脸,她的衣衫是那样的白,那样的亮,亮的朦胧,如黑夜中的一只萤火虫,更如夜的大海上的一盏明灯!
芜湖,郭强,傅清竹,墨青正跟一个黑衣蒙面人相对而立。
“你到底是谁?”郭强怒问道。
“一百零五号!”
“一百零五号是什么意思?”郭强又问。
“一百零五号就是一百零五号!”蒙面人阴阴的道。
“那你找我墨姐姐到底做什么?”傅清竹不由问道。
“选妃!”那人冷冷的道。
“选妃?选什么妃?”郭强不由奇道。
“武皇即将出世,自然要有武后为陪!”那人道。
“武皇?武皇是什么东西?”傅清竹不由道。
“武皇就是武林皇帝,你也要去!”那人冷冷道。
“去你妈的大头鬼!”傅清竹突然出剑,叮!剑划在一百零五号的手臂上,溜出一道火星。
傅清竹不由一愣,墨青脸上却变色,郭强脸上也同样变色。
“跟我走!”黑衣人突然伸手,手就到了傅清竹胸前。
“住手!”墨青突然叫道,长剑猛的攻向黑衣人的面门。
郭强出腿,风云十八腿!
叮!长剑击在黑衣人的面门上,依旧划出一溜火星,面巾却被划破,露出一张疤痕交错的脸。
啪啪啪啪!黑衣人身上挨了无数脚,尘土飞扬,终于忍不住后退三步。
郭强的脸色更显沉重,左腿上一阵隐隐作痛。
“你很好!年轻人!”黑衣人冷笑道,竟似无所知觉般又伸手向傅清竹抓来。
“啊?”傅清竹和墨青连忙飞身相避。
郭强又猛的出腿,十成功力的风云十八腿!
啪啪啪啪啪!
一阵急遽的爆响过后,郭强突然后跃三丈,一口鲜血脱口而出。
黑衣人的一只右臂已给踢飞,却依旧狰狞的向前走来,笑道:“年轻人,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突然,剑虹一闪,墨青的长剑已Сhā在了黑衣人嘴里!
但墨青的脸色却突然一变!
嘎嘣!墨青的剑尖儿已被黑衣人生生咬断!
突然,郭强又闪电般的出脚,一脚踢在墨青的剑柄上!
嗤!血光如箭,黑衣人终于缓缓的倒下,几颗碎牙在鲜血中格外刺目!
“我们是不是在做梦?”傅清竹的身子仍在颤栗。
“我不知道!”郭强沉着脸,却从黑衣人身上翻出了一卷东西,打开一看,却见上面写满了人名。
天星楼薛沉香
紫林帮任灵盈
听竹轩周遗梦
药王谷许侍霜
慕容山庄慕容兰娟
添愁城柳含姻
嫁月山傅清竹
华山江如月
桐柏王红英
青城墨青
武当高连萍
恒山黄芥英
衡阳纪小秋
南昌刘玉筝
黑轿孟祖儿
上尧曹采风
昆仑江丹丹
普陀范芳
……
……
等等等等,一共五百一十六名。郭强不由苦笑道:“武林中的美女几乎给一网打尽了,你们统统榜上有名,薛搂主还名列第一!这下麻烦可大了!却也不知道这武皇到底是何等人物!”
“就现在看来,天杀的事就先往后推一下吧!咱们还是赶紧通知她们,要她们小心一些!”墨青不由担忧的道。
“已经来不及了!”郭强不由叹道:“一百零五号既然找上了咱们,那就一定也找上了她们,却也不知道首先倒霉的是谁!”
首先倒霉的是许侍霜!
何天香刚出天星楼总舵,许侍霜便跟了出来。但何天香的‘逍遥游’身法委实太快,还未出岳阳,已失去了何天香的踪迹。
许侍霜正焦急间,突然一阵隐隐的寒气从背后传来,许侍霜不由大骇,猛的转身,却和一个黑衣蒙面人打了一个对面。
“你是谁?”许侍霜尽量沉着的道。
“妃使一百二十五号奉命来接许姑娘进见武皇!”黑衣人道。
“武皇?武皇是谁?我没有听说过,你我也没见过,我不去!”许侍霜只觉这人身上鬼气森森,让人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不想和他多接触,立即就走。
“黑衣人却突然伸手朝许侍霜肩头抓来。
许侍霜却不闪避,照旧前行,嘴角上浮起一抹冷笑。
刺痛入骨,许侍霜不由一声惊叫,但整个身子却再也动弹不得。
黑衣人却笑了:“你肩上有毒,可咱们经过铁打火炼,已到了水火不侵刀剑难伤的境界,一点儿毒粉又算得了什么?”
“是吗?”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剑华夺目!黑衣人想避已经避不了了。当!薛摇红的长剑已深深地钉进了黑衣人的额头上,如钢凿铁!
啪!薛摇红一抖长剑,黑衣人的头颅一分为二,缓缓倒下。
“总楼主,你怎么也来了?”许侍霜不由大喜。
“香儿身负剧毒,我做娘的又怎还能坐得住?”薛摇红不由叹道。
“你虽坐不住,可武皇的‘选妃录’上却没有你的名字!”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在薛摇红的身后响起。
“谁?”薛摇红虽惊不乱,长剑在手中一紧,轻喝道。此人竟能侵入薛摇红三丈之内而不被发觉,绝对是一个劲敌!
“武皇的选妃副使!”那人冷冷道。
“武皇?武皇又是谁?好大的口气!”薛摇红冷冷的道:“就连魔尊都没有胆量称武皇,还有谁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你错了!称武皇的正是魔尊。魔尊就是武皇,武皇就是魔尊!”那人连忙恭声道。
“什么?真的是魔尊?”薛摇红不由大吃一惊,猛的转了身子紧紧的盯着选妃副使。
“总楼主不必紧张,令媛沉香姑娘也在选妃录上,而且排的还是头名,万一薛姑娘荣登‘武后’宝座,总楼主便是武林之母了!”选妃副使阴阴笑道,说着拿出那张选妃录抖开一看,薛沉香的名字可不高高在上?
“放屁!”薛摇红突然怒道,手中的长剑闪电般的向前攻出。
叮叮叮叮叮叮!
剑尖击在选妃副使的要害之处,选妃副使在暴退,但薛摇红的长剑却在一寸一寸的往地上落。
“天问十二神剑果然名不虚传!”选妃副使大笑道,身形猛的反扑过来,双臂一张,薛摇红手中最后的半截长剑也一节节的断裂!
嗤—
碧芒暴闪,直刺选妃副使的双目,碧血神针!
选妃副使双臂急抬,叮叮!火花飞溅,碧血神针深深地扎在了选妃副使的臂上。
薛摇红长袖飘飘落在地上,脸色却有些难看。
无坚不摧的碧血神针竟然射不穿选妃副使的双臂?!
双臂缓缓放下,又露出了选妃副使凶残的眼睛:“薛摇红,你没有胜算的,在老夫之上还有两大执法和四大使者,哪一个也不是你所能对付得了的。听老夫的,乖乖把你女儿和许姑娘交出来,说不定你还有光耀武林的一日,否则……”选妃副使却又笑了,笑得是那样的残酷,那样的残忍,他的双臂开始缓缓的抬起。铮—手臂上竟有刀光在闪烁!
“铁手神刀?!”薛摇红的身形突然冲霄而起!
“哪里走?”选妃副使的身形也猛的拔起,双臂一挥,两臂的衣袖立即碎成碎片,片片飞扬,但两团乌黑的刀光却纠缠着向空中的薛摇红暴绞而去。薛摇红的冲劲已尽,正往下落;选妃副使的冲劲却正足,刀光耀眼,已到薛摇红的脚下。
“啊?”许侍霜不由一声惊叫。
然而就在这时,薛摇红的身形却突然不可思议的倒卷而上,头上脚下,右手食中二指突变剑指,一指点在选妃副使的眉心儿上。
咚!选妃副使重重的站在了地上,仰首向天,薛摇红的剑指就顶在他的眉心上,左臂平举,双足登天,指体一线!
“天问十二神剑已杀不了我,你还是停手罢!”选妃副使阴荫道,脸上没有一丝惧色。
薛摇红却突然冷笑,食中二指突然暴涨两倍,嘭—!选妃副使的整个头颅突然被炸的碎如齑粉,四散乱飞!
“没事了!”薛摇红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是没事了,可周姐姐她们却还在关外,那怎么办?”许侍霜却捡起那张“选妃录”急急的叫道。
“立即通知‘选妃录’上所有的人,要她们小心!”薛摇红沉声道,双目中却闪烁着凌厉的寒光,魔尊,你终于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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